《[崩铁]掉崖后我成了将军的小师妹》 掉下山崖后 顺着这些石头向上爬,就可以在不远处山顶上摘到格外新鲜的清心,再展开风之翼,还可以在山腰处摘到雨后刚长成的琉璃袋,有点危险,但这对于我来说很熟练,也很简单。 清心和琉璃袋的药用价值极高,还带有观赏价值,但因为生长在高山绝壁处,极难采摘,所以千金难求。 不过对于我这种专业人士来讲都是小意思。 我爬上山顶,像往常一样把清心放进背上的框里,然后纵身一跃,展开风之翼...... ...... 诶?我的风之翼呢? 我的眼睛蓦然睁大,零点一秒后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急忙扑向旁边的石壁,然而都无济于事,我的手根本抓不住那陡峭的石壁,只能任由身子往下落。 完了完了,想我一世英明,前阵子评了荣誉璃月人,由天权星亲自为我颁奖,说是仙去的岩王帝君都在天有灵,对我青眼有加,我的前途不可估量。 谁曾想不过为了两朵花,一切都如过眼云烟。我闭上眼睛,自暴自弃。 周身狂风大作,我的头发随风飘扬。 ...... 平时驾着风之翼,也没感觉这座山有这么高,如今自由落体也有段时间了,怎么还没到头呢。 我试探性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躺在一片草地上。 嗯?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还没死还是死透了。 等等......摔地上不会疼的吗?我轻轻地抬起手,摸到自己的胳膊,然后掐了一下。 好痛! 蓝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绿绿的草地上开满了纯白色的铃兰,弯着腰低垂着脑袋,细腻的花瓣蹭着我的皮肤,从四周一片空旷的景色看来,这里似乎不是绝云间。 这是哪? 纯白色的花朵,似乎在提瓦特都很少见。难道是死后的世界吗?这体验,属实有点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 “你在这干嘛呢?” 一阵清脆地少年音传来,我抬眼,向上看去,映入眼帘地是一团浓密的白毛和白毛下一张清秀的面庞,他的脸慢慢朝我凑近,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细碎的头发散在两侧,一双金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我瞧来瞧去。 “这草性烈,人躺上去,轻则皮肤瘙痒,重则溃烂。” 我心下一惊,连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就听到对面的小男孩哈哈笑了起来, “你还真信呢?” “你背上都是泥土。” “......你耍我?”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与我一般高的男孩,不过十岁出头的模样,想我当年在璃月,也是师承仙人的长生种,没想到死后第一天,居然被一个毛头小鬼戏耍。 好像有点没道理。 不过管他呢! 我倒吸一口气,正准备让他了解了解我的厉害,便觉眼前一黑,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我叫星,来自于宇宙之外,具体来自哪里我已经不知道了,从我记事起,我就住在提瓦特,说是提瓦特原住民也不为过。抚养我长大成人的,是一位自称往生堂客卿的名叫钟离的璃月仙人,他气度不凡,见多识广,虽然总是隐藏在大街小巷,一副市井人的模样,但我知道他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不过他也从来没有对我透露过过多自己的身份,对于我的来历,也是缄默不言。早年无事时就带着我在提瓦特四处游山玩水,如今倒是在璃月安顿了下来。 他是个古朴的人,对璃月的风物人情了解得十分透彻,我跟着他也学了不少东西,今天不过是跟往常一样,帮他寻些药材。 然后就莫名其妙到了这。 意识逐渐清醒,我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转头便是刚才同我吵架的白毛小男孩,他正撑着下巴看着我:“你醒了?” “你是谁?”我坐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这屋子倒是和璃月本土的建筑相差不大,难道我没死?是被人救了?那轻飘飘的感觉,是璃月仙术吗? “这是哪?” “神策府。” “......?” 看着我一脸茫然而疑惑的模样,他好像计谋得逞般笑了起来,“哈哈开个玩笑,虽然你躺在那确实挺可疑的,但我看你也没什么恶意,自然不会带你去那种地方。” “神策府......是什么地方?”我茫然地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 “嗯?”男孩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你这话问的是认真的?罗浮人会不知道神策府是什么地方?” “我和师傅从那路过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巨响,想来你应该是在那摔了,我看你手臂和脚踝处留有淤青,虽然不知你这副模样是怎么摔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该不会把脑袋摔出问题了吧?”男孩用手指在我脑袋上空晃了一圈。 巨大声响?我怎么没听到,罗浮又是什么东西? “这里不是璃月吗?” “璃月?那是什么地方?”男孩歪了歪头,“看你的穿着,与我们的服制确实有点不大一样,你是从外星来的?” “外......星?这里不是提瓦特吗?” “提瓦特又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听说过呢?” “......” 这是发生了什么?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这算是采朵花采到了外太空吗? “嗯?你是真的不知道,既然你来自世界之外,那你是怎么来的呢?”男孩问道。 我摇了摇头。 “那你有......要去的地方吗?” 我摇了摇头。 “..... 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我叫景元,是我和我师父带你回来的。这里是我和我师父住的地方,你叫什么名字呀?”男孩自顾自说道。 “星。”我轻轻答道,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你师父......” “我师父是罗浮剑首,也是云骑军,不,应该说,她是所有云骑军的统领。” “云骑军......是什么?罗浮剑首又是什么?”我现在感觉我就像那个什么......反正就是什么也不知道。 “啊......云骑军你也没听过,那你来罗浮做什么的。”景元有一丝丝困惑,“算了,估计你又是摇摇头。云骑军是保卫仙舟的军人,也是我的梦想,”景元的小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像是再说什么庄重的事情。 “哦。”我点了点头,“那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没事,你既然没什么想去的地方,那想不想留下来?我师父最近正好在考虑收徒,我帮你去说说情呗?” 云骑军吗?如果可以留在这里,对于我这个外来的一无所有的人来说,不失为一个好去处,不过我还是有些犹豫:“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嗯?举手之劳而已,大概是因为,小妹妹你很合我眼缘吧?” 小妹妹?我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我年纪可不小了! 景元的师父叫镜流,超凡脱俗气质出众,长得好看极了。 她看到我时,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迅速到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对于我的留下,也不过是轻轻应了声,过程进展的十分顺利。 我站在景元旁边陪他练剑,一抬头便会看到镜流师父冷若冰霜的脸,若有所思的盯着我。 就这样,我成了景元的小师妹,然后开启了在仙舟混吃混喝的日子。 镜流师父对我并不过分苛责,有的时候我感觉,她对待景元,似乎比对我严厉得多。 说实话,这种感觉并不好,但我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景元说,镜流师父外冷内热,表面上对徒弟严厉,其实心地十分善良。 空闲的时候,我也会在罗浮四处转转,慢慢地我对这个地方也了解了很多。罗浮,与其说是一个星球,倒不如说更像是一艘船,穿梭在浩瀚宇宙中,比起罗浮,外来人更习惯叫他“仙舟”。 仙舟联盟一共有六大座舰,罗浮是其中之一,目前来看,明面上统领仙舟的最高领导人是巡猎令使,也就是仙舟的云骑大将军,当然,也有别司制衡。 就目前看来,仙舟科技似乎是要比璃月高级一点。 还有一点,与提瓦特大不相同的是,仙舟人几乎全是长生种。 突然觉得自己不特别了...... 不过,待到寿命将尽的时候,他们会堕入魔阴身,据说,这是长生的代价。 魔阴身具体是什么样,我还没有见过。 在仙舟的日子,其实还挺美好的。我每日的晨昏定省与景元大同小异,却也没有景元那么严格,镜流师父正如景元说得那样,虽然外表冷淡,但对于我们还是挺上心的。 尽管如此,跟着钟离这么多年,我还是有些审时度势的眼力,镜流师父对我有说不出来的戒备,而且,其实一直有仙舟云骑军暗中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跟着镜流,明面上是跟着她学习,暗地里其实也是为了保证我在她的掌控之中。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我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能在镜流手下安稳度日已是万幸,所幸她也没有短我吃穿,外头也只说我是她新收的女弟子,也不会刻意限制我的行动,我也不必对此耿耿于怀。 除此以外,我也会帮镜流和景元处理一些杂务,毕竟总不能真的厚着脸皮赖在人家的地盘吧。 谁说是小龙人 在仙舟的这段时间,身体渐渐恢复,像之前那样突然晕倒的事情也没有再发生第二遍,之前在绝云间山上折腾蹭来的伤口也恢复得很好。 我暂时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暂留仙舟抱一下镜流的大腿是个很好的选择。 尽管她对我有所戒备,但毕竟也没有苛待我,甚至对我还有些不错。 她好像是真打算把我当个徒弟悉心培养。 景元是镜流的首席弟子,是当做未来的云骑剑首培养的,日课繁忙,我加入后,基本也是按照他的标准,说实话有些辛苦。 不过景元本人倒是对我挺上心的,若是没有他的牵线搭桥,我也很难留在镜流身边。 景元是我在仙舟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认识的第一个人,也差不多是唯一的朋友。 他自己也有些自来熟,经常会带着我熟悉仙舟,了解罗浮风物呢。 慢慢地,我对这艘神奇的巨舰也有了新的认识。 “听说你刚当上了云骑军,恭喜你。”我歪着脑袋,挑着景元给我从外面带回来的小食。 “只有恭喜吗?”景元笑了笑,坐在我的对面。 景元考上云骑军的过程也是十分顺利,凭他的资质,这都是迟早的事。 这一个月来,我与他也相熟了不少,平日里没少帮着我偷懒,过分时还会连带着两个人一起受罚。 无事时,我们便会一起讨论长乐天哪家店的吃食更好,仙舟上又发生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故事。 景元出门时,便去街上顺路把小食带回来。 “那你想如何?”我挑了挑眉,丢了一枚蜜饯入口,然后皱了皱眉:“长乐天这家云水间的吃食大不如前了。” “人家可是百年老字号,你才来了一个月,便已经可以吃出这般滋味了?”景元好笑道,“星槎海那边似乎要开一家新的果子店,叫什么三五亭的,还没开张,广告却已是天花乱坠,还真有几分模样。” “八字还没一撇的东西,噱头倒是挺足,等他开张再说吧。” 嘴上这么说,但是我心里其实还是挺期待的,毕竟仙舟的东西确实好吃。 “......” 景元突然盯着我一言不发。 “哈哈,自然不会忘了你的庆功宴,晚上老地方。”我狡黠地笑了一下。 老地方其实是我和景元在某天某时偶然发现的“秘密基地”,做镜流师父的徒弟,日常自然是严格的,便是几时睡觉都有规定,夜深了,也不许我们在外逗留。 不过我和景元恰好都在贪玩的年纪,夜里偷偷跑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地方僻静,藏我们俩个人正合适。 我初来仙舟,景元帮了我很多,我自然也不会薄待他。 作为我在仙舟为数不多说得上话的朋友,对于他的事,我也会格外上心一点。 如今正是夏秋交替之际,镜流府前的梅子树长得很好,直接吃是过于酸了。 但用来酿酒确实刚刚好,新鲜的梅子,在梅子树下封存几日即可。 跟着钟离的日子,别的没学会,这些民间秘方倒是了解不少,景元尝过一次后便念念不忘。 这种度数不高的果酒,配上新鲜期不长的梅子,只需要几日便可以搞定,赏味期也不长,得快些拿出来喝了。 当然,镜流师父是不允许我们喝酒的,我们只能偷偷喝。 "你的手艺当真不错,将来若是师父不要你了,你去长乐天开个酒坊,应当也是饿不死的。" 景元打开酒罐,倒了一杯,尝了一点便连连赞叹。 “你这么快就帮我把后路想好了?你怎么就知道镜流师父会不要我?”我假装生气地看了他一眼。 “就你每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师父能让你顺利出师吗?” “你看我今天找来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我没有理会景元,从小包里偷偷拿出一样东西。 “这是......帝垣琼玉?”景元笑了一下,“师父平日严禁牌戏,你今天可是在她的禁忌上疯狂摩擦。” “这东西在仙舟可流行了,上至司宫,下至平民百姓,都在玩这个。” 不得不说,其实还挺稀奇的,璃月好像没有这个东西。 “你会玩吗?我看你平日里颇爱下棋,自古棋牌不分家,我觉得你会觉得有意思呢。” “下棋与打牌怎么能混为一谈,你都是哪里学的歪理。凭着师父禁牌不禁棋,便知道这是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外面一些民众还会用鸣镝做赌注,你可别跟着他们学歪了。”景元抚摸着光洁的帝垣琼玉,“这样的东西,流行一段时间,想来也会渐渐没了声音。” “我看不一定,说不定会流行很久呢?像你的象棋一样?” “哈哈。”景元笑了一下,没有反驳我,“不过就我们两个人,也玩不起来呀?” 我拿起牌看了一下,便觉不对:“好像是哦,之前在那亭子里看别人玩,似乎都是四人一桌。” “可惜了,不如我们来下棋吧?就我们两个人,也合适。” “不要,你惯会耍赖的。”我撇了撇嘴。 别看景元平日里看着像是阳光开朗闲不下来的样子,下棋这种磨心性的活动他倒是可以一坐坐很久。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 “等等!”我余光一瞥,看见窗外闪过一个身影,然后连忙制止了欲言的景元,冰冰凉凉的手指碰上景元的嘴唇,他的瞳孔蓦然睁大。 总不能这么倒霉,偏偏今天被抓包吧。 景元也意识到了门外的动静 ,静静地望向窗外。 浓浓的月色中,一位男子徐徐而立,只见他皮肤白皙,一袭青衣,一头黑发披散下来,吸引我的,是他头上生出的角和背后粗长的墨青色的尾巴,若是大白天走在街上,想来会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与惊叹。 至少对于我这个才来一个月的化外民来说,是挺惊奇的。 “这是......龙?小龙人?” “咳......”景元呼出的热气打在我的手指上,我能感受到景元的脸突然垮了一下。 “啊.......他过来了。”我松开捂着景元的手,心里有点慌乱。 “丹枫前辈。”看见来人,景元起身,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景元。”被称作丹枫的人冷冷地应了一声,“现在似乎不是你能外出的时候。” “我......”景元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谢谢丹枫前辈。”景元笑了起来。 “听说你已经当上了云骑军,镜流对你期望颇多,你别辜负她才好。也许不久后,我们还可以共事。” 话音刚落,他把目光转向了我,冷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狭长的凤眸扫过我的全身,“这就是镜流新收的女弟子?” 丹枫打量了我一下,那眼神,与先前镜流师父看我的并无大异,我微微皱了皱眉,直觉告诉我,他们或许瞒了我什么事。 “你师父向来胆大,不过既然是她的决定,我也不好说什么。”丹枫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与景元皆是一头雾水。 “你这个前辈好像不太喜欢我。”看着丹枫渐行渐远地背影,我对着景元说道:“他应该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镜流师父吧?” “不会,丹枫前辈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景元摇了摇头。 我看他长得就不太近人情的样子...... “说起来,他是龙?”我比划着他的角和尾巴,对于生长在璃月的我来说,“小龙人”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毕竟钟离自己也是龙变的嘛,不过也不得不说,在仙舟看到了龙,还是有点惊讶的。 莫非仙舟罗浮也有仙人一类的东西?若是他有机会和钟离见一面,说不定会有共同语言呢。 “丹枫前辈是持明族,相传是不朽之龙的后裔。与仙舟人受过诅咒的长生相比,他们也是确确实实做到了不死不灭。” 原来如此,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感觉和璃月的仙人也差不多的样子:“长得是真挺好看的,那清冷的脸蛋,就跟话本子里的男主角一样。持明族的人都同他一样吗?” “......不知道。”景元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你别看他一副老古董的模样,听说他刚刚从族人中解脱出来,目前应当是心情好的时候。” “哦......没啥,我就问问。”我笑着拍了拍景元的肩膀,“听他的意思,你以后似乎是前途无量,日后做了仙舟老大,我还指望你罩着我呢!日后我要在长乐天开酒坊,还得将军大人替我大开方便之门。” “你都想得这么长远了?”景元挑了挑眉,“将军大人?我可担当不起这个名号,将来若是待到仙舟的战事有所和缓,或是等我退休的那一天,我还挺想去四处转转的,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师父吧,我不擅长这些事。” “四处转转?”我有点疑惑,想不到景元还有如此志向。 “去仙舟之外的地方,星河浩瀚,仙舟不过是沧海一粟。就比如说,你的家乡?叫什么提瓦特的地方?说实话,我还挺好奇的。” “你的意思是,穿梭外太空吗?这种事情可能吗?”到底是在提瓦特呆久了,那里的科技不比仙舟,老实说,这种事情,以前也从未想过。 “谁知道呢?仙舟本质上也是一艘船呀,说不定就会有那种像列车一样的东西,往返与星河之间,去各种各样我们从没见过的星球。” 我点了点头,觉得景元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遨游于星海之间吗,似乎要比在提瓦特旅行还要再快乐一点。 若是有机会的话,也确实挺想去试试的,说不定还能在某天某年某月,于宇宙中找到自己真正的来历呢? 太卜司飞天秘术 虽然现在我人在仙舟,但是我也没有放弃寻找重回提瓦特的方法。 身在仙舟,我的行动多有不便,但到底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监视我的人会有松懈的时候,而我的动作只要不出格,想来也没有什么事情,毕竟我对仙舟人也确实没什么恶意。 我来到了一开始醒来的地方,蓝蓝的天,绿绿的草地,似乎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我踩了踩草坪,翻了翻土,还在上面躺了躺。 “......”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行为略蠢。 好吧,我想我还能意识到这个问题,就说明不算蠢。 之前我也问过景元,关于他捡到我的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景元也答不上来,只说普通的空地而已。 既然“出生地”没问题,那难道是方法上的问题? 绝云间也算是璃月数一数二的高山群了,莫非我得在仙舟找座山跳下来不成? 我突然感觉比上面那个方法还不靠谱一点。 而且仙舟好像没有很高的地方。 当然......找找还是有的。 不得不说长乐天真是个神奇的地方,那里稀奇古怪的人才一茬接一茬。 每次去一趟都要惊叹一声物种的多样性,与那些提瓦特原住民相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若是有心,也还是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咳咳,你知道仙舟最高的山在哪里嘛?”我撑起一把折扇,装得求知若渴的模样,在三余书斋四处乱晃,顺便再发动一点社交技能,俗称脸皮厚,然后逢人便问。 三余书斋虽然有不少书呆子和老古董,但也不乏有真才实学的人,起码在我的认知里,暂时看着比不夜侯那群侃侃而谈的人要靠谱一些。 “山?”对面的人摇了摇头,摆了摆手,一脸嫌弃地离开了。 嗯......仙舟好像确实没有山,难怪来了这么久都没见过。 “咳咳,仙舟最高的地方在哪?”我没有放弃,换了个问法继续行动。 “最高的地方?”地面的人若有所思,好像碰到了什么难题一般:“我不知道啊,硬要说的话,流云渡啊迴星港那边,周边都是云海啊,站边上往下看是挺高的。”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一不做二不休,我带着自制简易风之翼,在流云渡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四下张望,白白的云朵仿佛触手可及。 这地方跳下去真的有底吗,我不会跳到外太空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猛得扣紧风之翼,站在边上,闭上眼睛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准备翻跃栏杆。 “你在那干嘛呢!”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喊叫,我惊讶地睁开了眼,身体一颤向后倒去,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和恐惧。 然后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感觉腰上环上一只手,把我向后用力拽去。 “诶。”我顿时感觉脚下踩空,重心不稳,翻了个身朝前倒了下去,把眼前人扑倒在地。 “景......景元?” 我一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拿着风之翼,膝盖磕在地上,灰白色的头发划过脸前,瞪大双眼看着身下这位不速之客。 景元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故也有点惊讶,半晌,微微别过头移开视线,脸上浮现了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绯红。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连忙坐起身,伸手要扶他起来。看着我伸来的手,景元愣了愣,然后拉住。 “这是用来干嘛的?”景元没有看我,低着头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风之翼。 “飞......飞的。” “你还真打算跳下去呢?你是打算让我去太空捞你的尸体吗?”景元微愠,抬起脸看着你。 “我也没真打算跳下去,只是好奇!”我解释道。“好奇还不行嘛?话说,你怎么会在这?” “咳......”景元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碰巧路过而已。” 景元顿了一下,指了指风之翼,继续补充道:“以后若是想飞,直接坐星槎即可,仙舟禁止这类......滑翔运动。” 经历过这次事件后,我倒是收敛了不少,虽然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茶余饭后总能听到一些人在谈论,关于镜流新收的徒弟的二三事云云。 传得这么快,没人在背后看着我,我是不信的。 既然实践行不通,那不如先从理论开始。我一拍脑袋,觉得自己在仙舟都变迟钝了不少,有些事情逛遍仙舟可能都看不出什么,但罗浮上上下下那么多书,光是镜流府上就有不少,总能看到不少。 就算这种穿越的玄幻之事没有记载,但有关提瓦特或者璃月的事情,总能找到些吧? “如今倒是奇了,居然可以看见你安安静静在藏书室看书的一天。”景元缓缓走过你的身边,在你面前坐下。“听别人说,最近总是见你频频出入书肆,在干嘛呢?” “......学习。”我胡扯道。 “师父若是听到你这么说,想来会很高兴。” 我抬起头,愤懑地看了景元一眼。 “你在仙舟上上下下......奇怪地游荡,是为了回璃月?你的家乡?”景元突然问道。 果然瞒不过景元,我轻轻点了点头,“若是可以的话,我自然是想回去的。” “在罗浮待的不开心?” “这倒没有。”我连忙摆摆手,“仙舟很好。” 但是总归也不能赖着不走吧,如今在景元这骗吃骗喝,虽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总归是寄人篱下,吃人手短。 “不用紧张,我能理解你想家的心情。”景元笑了笑,“你在这里翻古籍也没有什么用,穿越之事便是去问太卜司的人,他们也只会含糊其辞。下个月,云骑军下了任务,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出征。” “是吗?”我直起身子,微微有些惊讶,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景元在云骑军里就已经颇受重用。 “是呀,你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我了,到时候没人陪你玩,你可别太想我。”景元撑着脑袋,歪头看着我笑。 也就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看着景元,仿佛是比我第一次见他时还要成熟了一点。 “你以为我是小孩子么。”我撇了撇嘴,低下头随意翻了翻书 。 “说回正事,我外出去去别的星球,会帮你留意提瓦特这个地方的。比起你在这里漫无目的地四处碰壁,倒不如直接在星海里找找看,说不定哪天就碰上了。” “诶。”我看着景元,愣了一下,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 “无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景元失笑,起身走到我的面前,抬起手,揉了揉我的头。 片刻后我反应过来,“腾”得起身,望向景元离去的背影:“景元你......没大没小!” "你本来就是我的师妹呀。" “我年纪比你大!” “持明族上千岁可能还是个小姑娘呢~” 过了几天,景元带我去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不得不说,景元对我这个外来之人也确实是挺热心的。 “这是哪?你为什么带我来这?”我探着头好奇地张望,对于这些浮空的建筑啧啧称奇:“这些楼阁居然是浮在半空的?怎么做到的?还有这些平台都相隔甚远,你们都是怎么移动的?” “这里是太卜司,具体原理我也不知道,问就是仙舟秘术。”景元带着我走到一个冒着紫光的门,像卷帘一般,上面显示着我看不懂的符文,“用手触碰这个,便可以化形,然后便可以在这些平台间穿梭了。” “好神奇!”我有些惊讶,这就是仙舟科技吗? “太卜大人神通广大,而且博览群书,见多识广,说不定他会对你的家乡,还有你莫名其妙到仙舟的方法有所耳闻呢?” 听到这,我迫不及待地用手去触碰那个闪闪发光符文门,期待着化形飞天的奇特感觉,谁知却什么也没发生。 “......”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为什么没有什么反应?” “难道是坏了?”景元有些惊讶,抬手碰了碰,仍旧是无事发生,“这传送门近些年刚刚设计开发出来,可能还不大稳定,出问题也是常有的事,所幸太卜司是机关重地,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那我们怎么过去呢?” “或许还有别的路?”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平台,望了眼交错纵横的建筑,突然灵机一动:“要不我们试试这个?” 我从包里掏出了先前无聊做的风之翼,本来就想着或许会有用,这不就用上了嘛! “这个是你之前说的......风之翼?” “不错,你看我们从这里飞到太卜大人的住处,距离刚刚好,若是出了意外也没事,下方有平台,应该摔不死。” 我在景元面前比划着我刚刚构思的绝妙飞行路线,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真的吗?”景元的眼里充满了对我的不信任,“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用啊,况且这只有一个吧?” “这没事,我们俩可以用一架。”来了罗浮这么多天都没有飞过,现在的我的内心蠢蠢欲动,体内仿佛燃气了熊熊的飞行之魂,誓要征服太卜司的天空,“我以前可是璃月港的飞行冠军。” “这还能两个人一起用呢?”景元看着我,眼里充满了疑惑与惊讶,当他看着我把风之翼架在背后后时,目光中闪过一丝不信任,闪过一丝不情愿。 当然最后景元还是妥协了,毕竟我们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过去。 是占卜不是诈骗 我两手托着景元,驾驶着风之翼,在平静无风的太卜司上空平稳地滑翔,看着我游刃有余的样子,景元也放心了不少。 他搂着我的脖子问道:“原来是这么用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真的可以带人吗,你们那的人都这样?” “......理论上是不行的。”我有些心虚,“但谁让我技艺高超呢!” 眼看着就要落地,我自信地笑了笑,想着我这么久没有用风之翼,却还是宝刀未老。 谁知却一阵妖风吹来,把空中的我和景元吹得东倒西歪,失去了平衡。 “怎......怎么回事?”我挣大了眼睛,风之翼突然不受控制。 我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失重感,眼前的灰色石路在眼前越来越大,愈发清晰,身体在迅速坠落。 我抱住景元,在地上连续打了好几个滚,摇摇晃晃地风之翼从背后脱落,晃晃悠悠地飘在空中左摇右摆。 “你技术怪好的。”景元扶着膝盖,幽怨的语气悠悠传来。 “意外......意外.......”幸好本来也是快要降落了,我们摔下来也一点事都没有。 当然,我也不会觉得这是我技术的问题。 “哎呀,哎呀,这两位小朋友,你们没事吧?”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活力中带点苍老的声音。 我循声望去,是一个穿着大大的黑色斗篷的老人。 “这是......巫婆?”我刚一出声,变顿觉这称呼不妥,急忙捂住了嘴巴。 “我们找太卜大人。”景元开口道。 “哎呀可惜了,太卜大人今天不在呢。”黑衣老人说是可惜,语气却没啥惋惜之意,她看着我纠正道:“不是巫婆,是占卜师。” “占卜?”听到这么玄幻的东西,我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位巫婆扮相的老人。 “观星占卜,本就是太卜司之人的家常便饭。”感受到我惊讶地目光,老人似乎更加得意了起来,“小孩,想不想来算一卦,我只要这个数。” “您也是太卜司的人?”景元问道。 “这倒不是。” “哦,原来是神棍。”听到这个回答,我突然恍然大悟,“罗浮非法外之地,你在这打着太卜司的名号招摇撞骗,我们可要喊云骑军了。” “什么招摇撞骗?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老人突然严肃了起来,“我的占卜术比起太卜大人确实是略逊一筹,但还是要比大部分太卜司的泛泛之辈要好得多的!” “是吗?口说无凭呀老奶奶。”景元看着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哦?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了?”老人好像被戳中了什么,忽得抬起手来,咿咿呀呀喊了一堆我们听不懂的话,然后手指天空,太卜司的上方突然就刮起风来。 “如何?”老人收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得意地看了我们一眼。 原来是你干的...... 我一阵无语,拉着景元就准备走。 “诶等等!”见我们要走,老人突然着急了起来,提起拐杖打散我们俩的手,然后架在我和景元中间。 “......”我没好气地看着她。 “姑娘别着急啊,你现在走,也见不到太卜大人的。”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是外来之人,你见太卜大人不就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寻回家乡吗?” 听到这,我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难道她不是江湖骗子? “姑娘你命格不凡呐。”老人举着手捻着手指,在我们面前噼里啪啦演算一通,“你来自星河之外,一个叫提瓦特的星球。” “不错。”我等着老人继续说下去,谁知她却不动了,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手轻轻摩挲了两下。 “......好吧。”我不情不愿地用手肘戳了戳景元:“景元,付钱。” “......”景元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转而看向那个妇人:“先等等,你说的这些也不算稀奇。”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好几枚巡镝。 “小伙子你还怪谨慎的。”老人接过巡镝,“但你放心,我可不是什么骗子。姑娘你啊,以后......以后......”老人突然愣了一下,“以后会成就一番大事。” “......那提瓦特你知道在哪吗?” 如此模糊不清的回答,我突然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天机不可泄露。” “......” 好啊果然是骗子。 “老婆婆啊,街头行骗可是违法的,你若是乱说什么,收了这巡镝,可是要去神策府喝茶的。”景元笑眯眯地看着她,“对了,这把直角模样的东西是你的吧?我看你宝贝的很。”景元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黄色的直角形状的不明物品,倒是对面的老人突然急切了起来。 “什么时候到你那了?” “你这么神通广大,可以算啊。”景元摇了摇手上的东西,“哦对了,你可别想跑啊。”景元轻轻地将剑锋漏了出来。 景元的行为让老人一怔,收回自己蠢蠢欲动的小手,“哎,小伙子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还有,我便是云骑军,到时候若是不小心要把你就地正法......” “诶你行行好!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是真不知道提瓦特在哪里啊!说实话,这地方也真是奇怪,我只知有这么个地方,却难以在星海中窥见它的全貌。”老人连忙解释道,“哎,我就是做小本生意的,哪能像你们这么较真,不过姑娘这命格确实奇怪,我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姑娘,你的命盘空空如也啊。”老人突然郑重了起来。 “既然找不到,你是怎么知道提瓦特这个名字的?”我皱了皱眉,疑惑道,“再说看不出就看不出,你何至于编造内容来揶揄我?” “这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老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若是我说自己啥也没看出来,姑娘难道也会放心地放我走吗?我必然是说令顾客高兴的......”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轻。 “所以你承认自己是骗子了?”景元在一旁,指着手中的东西接着说道:“这又是什么?” “哎,是我理亏,我看姑娘的命格也不是一般人,不如我免费为这位小兄弟也算一卦?”老人向景元赔笑道:“这个是我游历星海寻得的宝物,可以测算一个人的分数,稀奇得很,虽然也不知道具体标准是什么,不过一个人实力越是强劲,分数便越高。” “是吗?” “稍等啊小兄弟。” 老人再一次摆弄起了他的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噼里啪啦一堆前戏,然后猛得睁眼:“小兄弟以后会名扬仙舟呀。” “哦?这不是你编来让我们高兴的?”景元拿着那宝物在手上晃来晃去。 “当然,扬名立万,这可是很多人躬其一生也到不了的高度。不过万事万物皆有其代价,亲人云别,挚友梦陨,爱人离散,独坐清冷的万人之巅,这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忍受的。” “啊呸呸呸!”我开口打断道,“让你算个命,怎么还咒起人来了!” “哎呀哎呀,我说这个你们又不爱听,现在的顾客啊,真难伺候啊!不过小兄弟的命格倒是很清晰......” 老人摆了摆手,伸手拂向那宝物,只见那黄黄的东西缓缓飘向空中,蓦得生出双眼睛,缓缓膨胀又缩小,然后惊讶地看着景元。 “......” “哎呀,分挺高。”老人一摆手,收回这小玩意。 “所以是多少分?”我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 “......太卜大人!”老人突然惊呼,我和景元双双朝后看去。 什么都没有嘛!意识到被耍了,我恶狠狠地转头,那老人早已不在原地。 “果然是个骗子!”我生气地叉起了腰,为那几枚巡镝惋惜不已,懊悔自己的莽撞与天真,“花样还不少,她对所有人都是这几套说辞吧!” “罢啦,这样的把戏,在仙舟你还能见到不少。”景元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当听个乐子,我十岁那年还有人跟我说我会开鸡翅连锁店呢,就因为我在长乐天刚吃完烧烤。” “......”居然有点合理。 真是一次奇特的经历。 占卜之事,不可尽信,便是太卜大人也不能保证自己妙算无疑。 后来我们见到了太卜大人,还向他提起了这么一个神棍,太卜大人也只是摇摇头,往后很多年,我都没有在仙舟上遇见过她。 当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太卜大人,也无法知晓提瓦特的方位,更别说这玄乎的穿越之事。 他看向我的眼神讳莫如深,我总觉得他们应当是有事情瞒着我,但当我转头看到景元真挚的眼神,我又觉得,或许暂留仙舟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久之后,景元迎来了他的第一次出征。 其实云骑军内部并没有给他安排很难的任务。 但是打仗这种事情,从踏上星舰,离开罗浮的那一刻,便是一切皆是变数,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狐人女子 就像景元也没有想到,他的第一次任务,就因为天艟故障迫降在了一颗陌生的星球的上。 景元的父母来自地衡司,自然是希望景元可以去地衡司谋个清闲的职位,但他天生便是个闲不下来的。 往日里景元不是看书就是练剑,但最近不一样,景元在外头捡了个小姑娘回来。虽然对外都说是镜流捡的,但实际上,面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小师妹,最高兴的还是景元。 怎么会有人傻乎乎地躺在地上,还能信了他的鬼话呢? 少女长得亭亭玉立,平日里神出鬼没,总能想到很多常人想不到的鬼点子,或是说出一些景元从未听说过的东西。 性格嘛,有点像书上说的狸奴,虽然景元没见过那东西,但就景元来看,少女确实与她有一种相像的感觉。 吃饭的样子,睡觉的样子,功课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摸上去想来也是软乎乎毛绒绒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着她似乎变成了景元的日常,除了家国大义,心里有个牵挂的东西,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师父说她来历不明,希望我私下里可以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师父破例收她为徒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不过目前就他而言不过在就这段日子看来,她似乎也只是一个挂念家乡却突遭横祸的普通姑娘罢了。 有时候也觉得,她说的那些见闻,或许也是我会感兴趣的东西。 景元一个人站在凄凉无垠的旷野之上,四周平静无风,毫无生气可言。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点记挂起那个小姑娘了,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罗浮,有没有吃好饭,有没有睡好觉。 想到这里,景元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他可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外太空,罗浮之上,还有人等着他回家。 “唉。”我撑着头坐在窗前,戳了戳面前景元养的团雀。 也不知道景元去了哪里,他去的地方也会有团雀吗?说起来,他似乎很喜欢小动物的样子。 “镜流布置给你的课业都看完了?”一旁传来了丹枫的声音,如今他正捧着一本书坐在我旁边。 自从景元走后,我便经常能见到他。起初还有些惊讶,如今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听到课业,我趴在桌上,不禁又蔫了几分。 景元不在的日子,还真是有些无聊呢。我摆弄着桌上的棋子,比起被一个冷若冰霜的人一直盯着,还是和景元下棋更有意思一点。 “练剑时你便一直找机会偷懒,镜流倒是体贴你,让你舒舒服服在这里看书,你还唉声叹气了起来。”丹枫收回视线,冷冷说道,“罢了,本来也不指望你学到什么东西。” “你说,景元现在在干什么呢?”我没有理会他的嘲讽,随口问道。 丹枫会突然一直在我眼前晃悠,想来也是镜流的示意,过了这么些日子,他们对我仍有戒备。 “你倒是关心他,我又不是景元,我怎么会知道。”丹枫冷哼一声。“你放心好了,这次的任务很简单,若是他连这样的任务都完成不了,那未来剑首的位置.......” “我记得景元说过,他志不在此。” “志在不在此,都是他自己选的路。作为镜流收徒,不出意外的话,总有一天他要继承镜流的衣钵。” 丹枫合上书,说得肯定,“不说他了,他的未来一眼便可看到轮廓,我还是对你更感兴趣一点。” “我?”我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我猜想你一定觉得是镜流把我叫来看着你的,其实一半一半吧。” “他也是吗?”我指了指窗外倚靠着树干的黑衣男子,从刚才我就注意到了,他似乎一直似有似无地往这看,“这个白毛是你朋友?” “咳......他不重要,你不必理会。”丹枫往窗外瞥了一眼,“说起来,你该不会想一直留在镜流这里蹭吃蹭喝吧?若是有以后,你想做什么?是留在仙舟,还是去别的地方。”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说实话,我确实也还没有想得那么长远,若是能回提瓦特,那当然是先回去的好。 不过若是留在仙舟,也未尝不是不可以。 “提瓦特你听说过吗?”我问道。 “没有。我原先还好奇那个东西会是什么一副模样,外面的人说得天花乱坠,如今一睹真容,不过是个傻乎乎的少女罢了。”丹枫摇了摇头。 “什么东西?”我感到十分疑惑,“不对,你说谁傻乎乎呢?” “呵。”丹恒浅浅笑了一下,“没人和你说过你的来历吗?你之前在你待的那个地方,也没人同你说过?” 我摇了摇头。 “你倒是也不好奇。无妨,我也不会因为你傻乎乎的模样就松懈下来的。既然没人告诉你,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要好,单纯一点总没有坏处。” 丹枫顿了顿,补充道:“我只能告诉你,你身体里有很危险的东西。不过目前看起来,没有什么事,你不必太过挂怀。” 自从那天丹枫和我说了这么些话后,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 但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在不夜侯吃宵夜。 “前辈!”远处一个巡逻的云骑军看到我,朝我甜甜笑了一下。 我经常在这附近出没,一来二去也熟悉了一些人,再加上我师父是镜流,他们对我都十分客气,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崇敬。 尽管如此,被叫前辈的我仍是有些受宠若惊。 “叫我星吧,我不是什么前辈。” “好的前辈,景元临走前,还托付我们好好关照你呢。”他笑得满面春风,“你既是镜流前辈的门生,想来也注定不凡。” 我喜欢来不夜侯凑热闹这件事,景元也是很清楚。 “呵呵。”听着他的夸耀,我无奈地应和两声,平凡不平凡我不知道,反正云骑军我肯定是不会去的。 唉,好想摆烂。 目前,距离景元预期回来的时间,已经晚了一个多星期,仙舟上自然也多了很多风言风语。 据传言说,舰队混入了孽物,如今迫降在了一颗未名星球之上,舰队上的云骑军凶多吉少。 说不担心是假的,我曾几次去寻过镜流师父,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今我只能在仙舟干着急,夜宵的滋味也少了不少。 “你听说了吗?就前不久刚刚出征的那支云骑军队,听说里面混入了孽物,据说能乱人心智,如今他们表面上是暂时降落在别的星球,实际上云骑军里已经剩不了多少人了,不过是丢他们在那等死罢了。” 不夜侯上多的是喜欢八卦的人,如今这也算是仙舟大新闻了,自然走哪都能听到这样的言论。 “可不是吗,听说这次,那位剑首大人的徒弟也在里面。人在云骑军时那是被人捧得天花乱坠,甚至号称是未来仙舟的接班人,如今首战就把命也搭了进去......” 虽然说茶余饭后闲谈八卦是别人的自由,但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我愣愣地朝那瞥了一眼,正准备找他去理论理论造谣这件事,突然就被一个神神叨叨地女人拦了下来。 “小妹妹。”来人一副狐人样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嘻嘻地朝我伸出手:“灵丹妙药有没有兴趣?” 额,传销组织?大白天的如此招摇? 我的脸垮了垮,朝她摆了摆手:“不了,我没病。” “不只是自己,若是有什么亲朋好友需要的也可以。”那女子挡住我的去路,仍然不依不饶。“考虑考虑呗,我们的药可是在丹鼎司过了明路的,我们的领头人跟太卜司也有点交情,你若是在仙舟无事想找点事情做,也可以来找我。” 传销?诈骗吧!我看着像是那么好骗的人吗?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正想着怎么联系附近的云骑军把她抓走的时候,面前的人又开口了:“诶,不知如此,我看姑娘你骨骼清奇,加入我们组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组织?果然是诈骗团伙吧!我摩拳擦掌。 “我们组织在上头有点门道,将来你若是想做点什么绕过云骑军的事,也可以来找我。” “不必了。”我叉着腰冷冷地看着她,“我就是云骑军......的家属。”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咳咳,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吧,一会云骑军就要来了!” “是嘛?”狐人女子嘴角微微扬起,神态从容,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样子,“云骑军?” 我顿觉不对。 刹那间,身后传来一阵巨响。 伴随着剧烈的惨叫声和周围惊慌失措的呼救,我看见一个人痛苦地捂着脸跪在地上,通体金黄,洋洋洒洒地银杏叶散落满地。 “你怎么了?”一旁地云骑军焦急地喊到,长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地声响。 这是什么? 饶是我总是自诩见多识广,这样的东西也还是第一次碰到,看着眼前逐渐变成怪物的人类,我瞪大双眼,微微愣神。 “感兴趣吗?”一阵低语在我耳旁响起,狐人女子的嘴角微微扬起:“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是你干的?”我猛地回过神,转头去寻那狐人女子,可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就在我转个头的功夫,眼前的怪物突然发了疯一般地朝我扑了过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蓦然睁大双眼,看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在我眼前越来越大,然后......在离我一个巴掌间距的位置,脸朝下扑倒在了地上。 我看见一把剑以迅雷之势,让人难以察觉得速度贯穿了眼前人的身体,粘腻的血液从他的身体流淌出来,缓缓爬向我的脚边。 魔阴身 “景......景元?”我抬眼看向眼前从天而降突然出现的少年,微微惊讶。 “想我了没,小师妹?”景元笑容明媚地看着我,随手把剑鞘扔在一旁,甩了甩手,从容不迫地朝我走来。 他身后跟着些云骑军,此时正在疏散人群,清点伤亡,安抚人心,我看着眼前怪物的尸体从脚边被搬走,许是冲击太大,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眼前变成了怪物的模样,然后出手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景元,我有些愣神,我应该有很多话想问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魔阴身吗,刚刚还在和我有说有笑,诉说着景元托付的少年,一瞬间就这样消失在了眼前。 “他......”我张了张口。 “魔阴身......是长生种的宿命。”景元看着远处的一片狼藉,淡淡谈了一口气,“从先祖接受丰饶恩赐的那一刻开始,这样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万事万物皆有其代价,我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注视着景元,良久,问了他一句我最想问的:“你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 “嗯。”景元笑了笑,仿佛丝毫不在意一般。 比起持明族会变回龙蛋再世轮回一般,像怪物一样游荡在大地的长生似乎要残酷得多。 “我还年轻得很呢,别多想,若真是有那么一天,希望你也不要心慈手软呀。” “等到那一天,我怕是打不过你。”我别开视线。 景元首次出征,遇上了一支唤作“傀儡蛸”的新兴长生种劫持云骑军的心智,全靠景元敏锐的心智,快速地找到了应对方法,最终带领云骑军成功返乡。 景元算是一战成名了,他在云骑军中的威望提升了不小,闲言碎语也少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总觉得他比以前更加忙碌了。 当然,提瓦特的消息仍是没有,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也或许是它离罗浮实在太远太远了。 算算日子,来罗浮也已经大半年了,不知道钟离意识到我消失后,会不会来找我呢? 他应该也想不到我会在仙舟吧? “你在这干什么呢?”这天中午,我绕过树丛,轻轻略过草地,看见景元抱着一本书,耷拉着脑袋靠在树干旁边打盹,“遍寻不到你,没想到躲在这里偷懒呢?”我戳了戳景元的脸。 正午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眼角的泪痣格外明显,白净的脸上显得很有光泽,好看极了。 还有他那一头浓密的头发,不过自从我上次在他头发里摸到了一只团雀以后,便再也没有碰过了。 我先前还揶揄他不像个习武之人,到更像是玉面书生,那肤色看着,比自己还白一点。 听到声响,景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浅浅笑了一下,懒懒地答道:“偶有闲暇,便让我睡会吧。” 我没有答话,坐在他旁边,撑着脑袋看着他。 “你这样看着,我反倒是睡不着了。” “你最近很忙嘛?” “嗯,早知道当英雄这么累,我就......” "你少来。"我打断他,“我知道即便你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会去做的。” “哈哈,你托我去找的那个叫提瓦特的星球,很遗憾,并没有什么消息。”景元笑了笑,斜着头倚在树干上看着我。 “无妨,本来也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我垂了垂眼眸,这样的结果我早有预感。“对了,我上次同你说的那个神神叨叨的狐人女子......” “没抓到,想来应该是信奉药王的某个组织里的。”景元轻轻叹了一口气,“自从仙舟获得建木以后,信仰丰饶神教的民众也越来越多了,若是普通的信仰也就罢了,然其势之疯,说是□□也不为过,大大小小的教派各异,处理他们已经是云骑军的日常了。” “当然,最严重的还属药王秘传,据说云骑军已经处理了不少有关这个组织的各类失踪案和诈骗案了。” “这么离谱,都招摇到不夜侯去了?” “是啊。”景元打了个哈欠,“最近仙舟的化外民愈发多了,他们的业绩想来不错。” 这不,没过两天我便在长乐天又遇到了这个狐人女子。 准确的说,是一个和她打扮颇像的女子,不过有些细微的差别,我一开始险些没看出来,想来也是一丘之貉。 “听说你是化外民。”女子在我面前站定,出声,形态和口吻都跟先前那位学了十成十。 “你跟上次不夜侯那位是什么关系?”我不接她的茬,瞥了她一眼,缓缓朝后退了一步。 “用你们的话来讲,算......同事?”狐人女子的脸垮了垮,然后意识到不对,正了正神色继续说道:“提瓦特对吧?我们有办法帮你回去。” 居然还挺了解我。 “你们组织每次都会派不同的人来吗?这么谨慎?上次那位呢?”我继续不接话。 “这同你有什么关系。”狐人女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那便算啦。”我甩甩手,越过她走去。 “等等,你不想回家吗?”女子脸上闪过一丝焦急。 “罗浮剑首大人尚且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要怎么相信你们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组织有办法?”我反问道。 “放肆。”女子有些生气,“罗浮剑首也配与丰饶神相提并论吗?丰饶的神明什么都做得到,她能活到今天,有如此成就,都是丰饶神的恩赐,如今却想着恩将仇报的事情了。” “你知道提瓦特在哪里?”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很想留住我,那我直接走了也不大合适,不如与她周旋周旋看看目的。 “自然。”听到我接她的话,她似乎松了一口气,“丰饶神明会指引你们归家的方向,只要你跟我走。”说罢,那女人面向我伸出手。 “我帮神策府做事。”我随口胡诌道。 “无妨,神会宽恕。” “额......”我背过手去,“那不行,既然你们的神明手眼通天,那我提点要求也不过分吧?” “......什么要求?”狐人女子略微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我要神策府的星槎来接我。” “你......”狐人女子攥紧了拳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咽下一口气,“就这个?你不觉得太过招摇。” “嗯哼?你的同事不是说神策府里有人嘛。” 两个小时后,当我拿着鸣藕糕在长乐天上下乱窜时,我居然真的看见了神策府的星槎。 “可以了吧?”那女子喘了一口大气,摸了摸额间的汗,“军用星槎,你开着他,天舶司的人来了,也只会以为你是云骑军。” 居然真有?我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座庞然大物。 “你你你......居然盗用神策府的军舰,居心何在?”我向后大退一步,指着她说道。 “便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你以为我一去一个时辰,只是找来了这艘破船吗?”狐人女子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给我把她绑起来!” 一瞬间,周围迅速冒出一群大汉,混着身上长着树叶的魔阴身,将我团团围住。 “你你你以为我一个时辰就是在长乐天吃吃喝喝嘛!”我抱住手里的鸣藕糕,不远处的云骑军应声而来。 “就这么点云骑军,就想拦住我?给我......” “不然呢?”一阵慵懒的声音传来,狐人女子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把闪闪的剑柄打中了脑袋,直直地朝前倒了过去,然后,我便看见景元站我面前,笑着朝我摆了摆手。 再然后,我便看着那狐人女子缓缓地飘了起来,周身围绕着金色的银杏叶,面目逐渐变得可怖,皮肤变得粗糙,对着我们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 景元急忙拉着我向后退了一步,我看见那怪物大手一挥,一阵风从我眼前划过,让我睁不开眼,随后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银杏叶揉成的团团顷刻间在云骑军之间炸开。 “是镜流,我能感受到这股寒意。”怪物眯着眼睛打了个响指,周遭的人便突然如提线木偶般望向她。 “快走!”一瞬间便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师父还要一会才能来。” “那我们追!”好不容易触碰到了药王秘传的核心,这机会就这么放弃未免有些可惜。 “好。”景元环顾四周,然后目光停在了那艘神策府专用星槎上。 当我巍巍颤颤地登上星槎时,才恍然间问道:“你会开这个东西吗?” “当然,我开过更大的。”景元握住方向盘,随手按了一个按钮,然后星槎突然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嗖”得一声朝前冲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在不远处看着我,但当我登上这座摇摇晃晃的星槎时,便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你能不能开得稳一点?”我拽住景元的胳膊。 “前......前面是红灯吧?” “例行公事,闯几个红灯不要紧。” 真的吗?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景元。 速度与星槎 星槎在空中极速前进,偶有弯路相会别的星槎,便见景元急忙打起方向盘,与别人擦肩而过,引得周围的人侧目。 “去哪了?”我拽着景元的胳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一个转弯地功夫,那些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我们是不是追错路了,他们走的是这吗?”透过星槎的窗户往外看,天色渐晚,似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色。 “等等,前面那是山壁吧!”我看到眼前突然漆黑一片,急忙用力握住景元的胳膊:“你快停下来!停......” “在踩了!”景元的语气也染上一丝慌乱:“这个为啥没有反应?” “当心!” 一阵天旋地转,我感受到星槎好像翻了个面,然后剧烈地撞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缓缓睁开眼,我摸了摸全身,所幸好像没什么事。 “你没事吧?”景元敲开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我抱了出来,左三圈右三圈地看了看。 “好像是没有。”我站起来拍了拍身子,有些惊讶。“你呢?” “无事,神策府专用的星槎,安全系统都十分完善,为的就是防止这种特殊情况。”景元看了一眼旁边报废的星槎,“这座星槎好像还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那些人居然能搞到神策府的东西,想来确实有内应,而且内应的官职还不低。”,我看着景元一脸赞同的表情,补充道:“不过......真的不是你技术不行吗?” “咳咳......”景元抓了抓头发,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们回去,可能要被师父责罚。” “现在人也追不上了。”我有些懊恼,先前还是太冲动了些。 “你看,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点眼熟。”景元没有理我,朝前走去。 我顺着他的方向往前看,漫天星辰一望无际,点点萤火像钻石一样散落在草地上,纯白色的铃兰随风摇曳,相互碰撞,与虫鸣交杂,发出好听的声响。静谧的大地在月光的照耀下,墨绿色的草与漆黑的夜相和。 好像确实是有点眼熟...... “是我第一次碰见你的地方。”景元笑了一下,“我看见你从半空中掉下来,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从山崖上摔下去这件事,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想回忆。“这次从星槎上掉下来,也没见得我掉回璃月去。” “你在想家的事情吗?”景元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找不到回家的办法,你会一直留在仙舟吗?” “我......我不知道。”我在景元旁边坐下,“不过我暂时也没有地方去,罗浮繁华,一直留在这里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未来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 “你呢,你会一直留在仙舟吗?你不是还有一个巡海游侠的梦想?” “哈哈。”景元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你若是一直留在仙舟,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我愣了一下,好像曾经丹枫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现在没想好也没事,你若是想留在仙舟,待你出师以后,我可以帮你去地衡司讨一份清闲的文职。” 我微微惊讶:“你居然都已经想这么远了吗?” 景元看着我,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然后笑道:“你若是想一直待在我身边白吃白喝......” “不不。”我连忙摆手,我已经受了景元莫大的恩惠,怎么好意思事事劳烦他,“不管我以后是留在仙舟还是离开,我都不会忘记你的,你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讲到这,我突然有些心虚,景元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倒是我一直在麻烦他。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咳咳,时候也不早了,师傅回去该骂我们了。”我连忙起身,看了看周边的景色,突然没由来的说了句:“你当初是怎么把我带回去的?” “当然是我抱你回去的。” “......” “哈哈,开个玩笑,是我背你回去的。” 有啥区别吗。 “你不舒服吗?”我看景元迟迟没有起身,心下疑惑。 “没什么。”景元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我自是不信的,蹲下来检查他的情况,然后看到他的小腿处渗出丝丝血迹,已经有点干了。 “你受伤了怎么不说?”我质问道,“还能走路吗?” “没事,一点小伤。”景元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你看,这不好好的吗?” “要不我背你吧?” “诶?”景元连山闪过一丝惊讶和错愕。 “快点。”我摆了摆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景元倒也没有客气,他与我差不多的个子,我背起他也不算吃力。 景元浓密的头发蹭过我的脖颈,轻柔的吐息飘过,弄得我痒痒的,我一侧目,便看见一只团雀踩在我的肩头。 这么大的动静,这小团雀也没有被吓跑么...... 我略无语:“你就不怕我把你丢在那吗?” “你不会。”景元懒懒答到,“你把我丢在这,明天我就把你丢去神策府。” “......” “景元......”我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 “嗯。”景元轻轻回应,“叫师兄,没大没小。” “好的,景元。” “......” 镜流的住处不远,很快我们就到了门口。 那帮孽物已经被镜流带队处理掉了,而如今我和景元站在门口,只觉得整个府中都笼罩着极寒。 推开门,镜流站在大堂,冷冰冰的看着我们。 “带队擅自行动,开星槎连闯六个红灯,破坏神策府公用设备......景元,你便这么陪着你师妹胡闹?” 镜流抱臂,在厅内来回踱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却依旧能感受到她身上浓浓的怒意:“你师妹不是云骑军不懂这些,你也不懂吗?往日教你的规矩,都学哪里去了!你们两个今天夜里,便一起在这里跪着思过。” “景元他......”听到这里,我急忙想为他辩解。 “一点小伤而已,忍不下来,也不用继续在云骑军里待着了。”镜流打断了我的话。 镜流走了,四周静悄悄的。 “抱歉,是我害你受罚了,若是没有我,你本可以......” "说什么呢。若是没有你,我也会去追的。"景元笑了一下,“你累不累,要是想睡觉的话,就在我身边躺着,我帮你把风呀。” 我看着景元真挚的眼神,默默地别过脸:“你其实不用这么纵着我的。” 景元笑了笑,环顾四周,然后慢慢朝我的方向挪到,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就想纵着你。” 夜风阵阵,伴随着凉意,我也渐渐染上了困意,梦中,我好像看见的璃月,霄灯在空中盘旋,空气中飘着腌笃鲜和炝炒肉片的香味,桌上摆着翡翠玉什锦袋和杏仁豆腐。 我看见一位留着黑色长发的男子笔直地坐在凳子上,精致的长袍上绣着金色的纹路,手上擎着一杯茶,好像在等什么人。 又过了一会,我看见一个长着狐耳的黑色头发的女子,斜着脸对我笑。 ......她? 我感觉有些难受,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我看见眼前漆黑一片,一个高大的男子手提阵刀,缓缓向我走近,风吹起他银白色的头发,那鲜艳的红绳格外耀眼...... 好眼熟......在哪里见过...... 他提起阵刀,背后金光闪闪,我抬起头,对上他金色的眼眸...... 我瞬间惊醒,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你没事吧?我看你满头大汗的,做噩梦了?”景元担忧地看着我。 “景......元?”我愣了一下,有什么身影在脑海中重合。 “天亮了,星。”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脑海中奇怪的梦仍挥之不去,惹得我心神不宁,精神欠佳。 直到景元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出门后...... “出来走走。”景元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听丹枫前辈说你日日在师父眼皮子底下偷懒,怎么,莫非是觉得自己可以出师了?” “他怎么还同你告状......” “这是哪里?”我环顾四周,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 “......” “哎,你不知道,在仙舟传说里,这里曾经留下过外来之人的痕迹。”景元一脸神秘的样子。 我不可思议地望向四周,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微风轻轻吹过,一片枯叶从我们眼前轻轻飘过。 “你......确定?” “咳咳。”景元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别看他现在荒芜一片,以前还是很繁华的,还有人居住。不过......” “不过?” “不过后来来了一批人,在之后这里就再无人居住了。” “为啥?” “不知道啊!” “......所以你带我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脸无语。 “都说了是出来走走了!”景元推搡着我往前,“你也是外来之人,说不定你能发现些什么呢?” “诶!好好好马上走!”景元看着作势要冲上来的我,飞快地跑路了。 别有洞天 “哎呀!” 还没等我追出去,就听到景元的叫唤。 “怎么了?”我好奇地望了一眼,只见景元一脚踩进一个坑里,抬起头一脸幽怨地望着我。 “噗。”我忍住笑意,“这怎么还有个洞呀,不会也是外星人砸的吧?” “......” “景元大侠,你还上的来吗?”我站在边缘好笑地看着他。 景元叉着腰看着我。 “哎呀,是谁说要出来走走。”我一脸幸灾乐祸,“有没有与大地融为一体的感觉?” “你啊.......”景元低头叹了一口气,“你个小没良心的。” “我真要走了哦......”我故意拖长了调,“回家睡觉啦......” 我知道这么个小坑难不倒景元,他说不定一会就自己爬上来了,所以我很放心地把他丢在一旁。 一分钟过去了。 ...... 五分钟过去了。 奇怪,他怎么还没有追上来? 不会真在坑里出不来了吧? 我回头看了看,四周静悄悄的,哪有景元的影子。 肯定是景元骗我掉头地小把戏。 我踢了踢地上的石子,继续朝前走去。 然后兜兜转转,我再次回到那个大坑前。 我承认我是带了一点好奇,和一点担忧。 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呢,景元一定会感念我的善良吧! “景元?”我探头往坑里望了望,试探地出声。 这么看,这个坑好像还真不小,也有一点点高,里面还黑漆漆的,看上去十分诡异。 声音在空中回荡,我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心虚和愧疚。 偶尔有几只寒鸦从天空飞过,发出怪异地叫声。 景元不会被野兽叼走了吧! 这可能吗? 那他人呢? 我突然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恐怖的气息。 一阵微风吹过,我的脚踝上好像缠上了什么东西..... 我心下一惊,直起身子。 “什么东西!”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有一股不知明的力量把我朝前一拽,然后重重地...... 摔倒了坑里。 “哈哈哈哈,你怎么也掉下来了?” 身边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我理了理头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生气地瞪着一旁的景元:“我就知道,是你把我拽下来的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哦。”景元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哼。”我轻轻哼了一声,正打算和他好好理论理论,便便看见景元身后,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闪着光亮。 我顿时发现,这坑不仅挺大,好像还别有洞天。 “诶,景元,你看那是什么。”我朝着景元的身后指道。 “我才不上当呢,我要是回头你就要冲上来打我了。” “.....”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样,不再理会他,越过他身旁朝那出处闪闪的地方走去。 “天......”看到眼前的场景,我不由得发出了惊叹。 只见深邃的洞穴里是一片闪着波光的湖泊。 水面在洞中显得幽黑,上面零星散落着点点荧光,乍一看仿佛是粼粼的波光,给幽暗的洞窟带来了一丝生气,像是湖泊,又像是星空。 湖面上飘着几只萤火虫,一旁的石壁与石岸都看起来湿润且通透。 “奇怪,我刚才怎么没有看见这个地方。”景元跟上了我的脚步,在看到这样的景色后,同样愣了神。 我愣愣地盯着湖面,忽然耳边像是传来了什么声音,我轻轻地把手伸向湖面,一阵涟漪轻轻泛起,荡漾起了如同珍珠般的波纹。 思绪仿佛飘了很远。 我看到一伙人穿着不属于仙舟的服饰,踏上了这片土地。 天空明亮清爽,绿草扑满地面,湖泊澄澈明净,暴露在阳光之下。 我看见他们将一颗发着光的物体嵌入地面。 那是什么东西? 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顷刻间,此地再无人烟。 天空中的鸟雀发出凄厉的悲鸣,黄昏笼罩这片仿佛被烈火灼烧过的大地,干涸的湖水慢慢消失在终焉。 眼前的场景逐渐从陌生变得熟悉。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湖中心,脚踩着湖面,却丝毫没有掉下去的意思。 就仿佛是神明的护佑。 “你是谁?” 我看着眼前突然闪现的一道绿光,慢慢地融入合成人不人兽不兽的神奇模样。 “感谢你的帮助。”绿光突然响起了人声。 “......?”我疑惑地望着他。 好像我什么都没有做吧? “不知道多少年前,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有一批自称是巡海游侠的非本地人来到这里,并且带来了一枚星核。” “他们让落后的居民走向城市,却也永远地摧毁了这个地方。” “星核是什么东西?”我理了理思绪,“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个?” “果然,要压制或是回收星核之力,还得靠另一个星核。” 绿光扭曲成各自形状,自顾自地付出声音,却也没问回答我的问题。 “......” “星?” “星!” 思绪百转千回,我突然回过神来,自己是在那个幽黑的湖边,一只手正探向湖面,一旁的景元正焦急地摇晃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嘭”得一声,湖面突然炸开,明亮的光闪得人睁不开眼睛,一股巨大的力量冲来,我感受到了剧烈地冲击,身体凌空而起,随后打了几个滚,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湖面如镜子般破裂,水花浸湿了我的衣裳。 “咳咳。”我捂住胸膛,意识涣散,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抹绿光幽幽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慢慢地显现出了人形。 “你是谁。”景元提起剑挡在我的前面,充满敌意地看着眼前这个难以名状的生物。 “如此神态,何故?”那人似乎有些不解,“我是来表达感谢的。” 到底是来表达感谢还是来寻仇的,我摸了摸发疼的屁股,无奈地看着他。 景元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剑锋一转,一道剑光向他划去。 剑光行至半道,便直接消散在了空中,面前的形体毫发无伤,连景元都有了半刻愣神。 “或许你可以试试别的,更称手的兵器。”那身形望向景元,没由来地提点道,一阵绿光凝聚在手心,然后迅速划向我的身体。 “你做了什么?”景元皱了皱眉。 “一点小小的心意,或许将来,我能帮你们些小忙。”奇异地身形再次望向我,“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吗.......” 什么跟什么? 我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还偏偏撞上一个喜欢说谜语的,或许连人都称不上的东西。 不过身上确实没有这么痛了。 或许他确实没有恶意呢? 我带着一丝疑惑与一丝释怀走出大坑。 看到的是早已改头换面的景色,荒凉的大地上仿佛是重新焕发了生机,那本该在地下的大湖也不知什么时候,竟跑到上面去了。 “这也在你的预料之内吗?”我惊讶地蹭了蹭景元的胳膊,“你带我出来,确实是来见世面了。” “......”景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什么不知道,并且也挺震惊:“我还想问你呢。” 或许这就是仙舟? 处处有惊喜? “哦对,他说是一波巡海游侠把这里变成这副荒凉的样子。”我同景元慢慢地走回去,路上我突然想起了“那一坨”的话,向景元提起道。 “略有耳闻。听说这个组织是出了名的用以暴制暴的方式解决问题。”景元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是嘛?那你还打算......” “哎,不管怎么说,如果能解决问题,那么解决问题的方式有的时候也不是很重要吧?只要方法管用就行?” 这回答还挺符合景元的性格。 “当然如果这个方式会造成其他更严重的后果,我们一般啊,也是不提倡的。”景元补充道。 “不过,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 景元回过头,略带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慢慢向前走去,而我跟在他的身后,听着他讲这一些有点奇怪但好像又有点道理的话。 “景元......” “嗯,怎么了嘛?”景元轻轻应了声。 “没什么,喊喊你。” “......哈哈。”景元轻笑,“还怕我把你丢了不成。” “......” 其实我还想问问他关于星核的事,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一切或许与我自身有关。 但我总有这么一种直觉,觉得他或许也不知道。 或者是,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但不会同我讲。 “这个绿坨坨说以后会帮我们小忙,你觉得他会帮我们什么?” “你还真信这空头支票呀。”景元失笑,戳了戳我的脸:“我觉得你还是想想怎么完成师父给你布置的课业才好。” 好好的怎么又提这个。 “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我茫然地看向景元,只见他神秘地笑了笑,完全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 “......” 像这种话说一半的人,就应该跟着绿坨坨一起被我埋掉才是! 七夕大作战(上) 风回仙驭云开扇,更阑月坠星河转。 我叼着一根冰糖葫芦,看着风风火火热闹非凡的罗浮大街,各色各样的诗句挂在街头,一群人出双入对好不幸福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 今天是七夕。 不错,仙舟也是有七夕的,仙舟人民也是要过七夕节的。 当然,这与我是没啥关系,七夕又不放假。 不仅不放假,镜流师父还给我安排了全新的委托,而如今,我正在罗浮大街寻找我的委托人。 许是因为我太闲了,镜流师父时不时会给我安排一些实践事务,大多是些地衡司或是云骑军处理不过来的小事。 或者叫,调解民众纠纷? 景元也不知上哪去了,说是另有安排。 发布委托的,是一对夫妻,更准确点来说,是为男士要找自己的妻子。 “大侠,你可千万要帮帮我,我妻子已经几天没回来了!” “好好好,你先坐下!跟我说一下你妻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失踪前去过哪里?”我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和摇摆不定的身体,“还有,别叫我大侠.......叫我星就行。” 虽然这男子看上去很急切的样子,不过我在这坐了一上午,也没见他吐露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真是令人头疼呐。 “今天就是七夕了,本来我还为她准备了惊喜......”男人揉了揉眼睛,擦了擦仿佛不存在的泪水,“而如今物是人非......老婆啊,我竟是连你都面都见不得了!” “你你你先别伤感!”我很想打住他难以抑制的情感,但他显然不听我的。 “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海誓山盟,走遍仙舟大街小巷,在长乐天吃夜宵,在流云渡看落日,在宣夜大道数星槎.......你还记得吗,我们说过七夕要一起......”话说到这里,那男子竟然要哭了起来。 “停停停!”我连忙喊道。 不是这都是些什么玩意,怎么越听越离谱呢? 这就是陷入爱情的男人吗? “你先说说,你老婆是什么时候失踪的?那天你们搜在干什么?”我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 “我记得,两天前我给老婆写了首诗,她感动万分,说是要给我去买我最爱吃的糕点......你是不知道,这糕点......” “这个就不用说了,你写了什么诗?”我尴尬地笑了笑。 “这我可跟你好好说道一下!”男人两眼放光大喝一声:“啊!” “啊?”我愣了一下。 “秋风一阵凉,大雁已成双,我为君痴狂!” “......没了?” “没了。你也被我的才华惊到了吧?” “......哈哈哈,好诗啊好诗。”我无奈地笑道。 感觉完全连不上啊...... 他老婆真的不是被气走的吗...... 不对啊他这不还是什么都没说吗?我重新整理了下思绪,继续问道:“所以你老婆说去买吃的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吗?” “是的。” “她一般去哪给你买糕点?” “宣夜大道。哦对,说起这宣夜大道啊,还是我们两个......” “好!就去宣夜大道!”我一拍桌子,打断他的话,然后抬脚便走,“快些走吧,不然你老婆该等急了!” 总算是找到理由离开这了。 “画像上的女子,你有见过吗?”我拿着画像,在宣夜大道挨个问询。 但始终没什么结果。 “你老婆有什么常去的地方吗?” “常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不然也不会报失踪案了,而且我老婆在仙舟并无亲人,友人也少。”男人一脸焦急地看着我。 “哎呀,有姑娘失踪吗?”一个卖风筝的老婆婆看着我手中的画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前几日我倒是看到有个姑娘硬生生在我店门口消失了,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相似。” “诶?” 这么玄幻的事情,日常奋斗在吃瓜一线的我怎么都没听说? “小道消息,听说最近有好几桩类似的案件,已经被云骑军封锁消息了。”老婆婆看着我,一脸神秘的样子,“要不是这女子正好在我店门口消失,我可能都还不知道呢。” “啊,这可如何是好,我老婆现在岂不是危在旦夕!”男子用力拽住我的胳膊摇晃道:“星大侠,你可千万要帮帮我!” “等等等等!”我急忙按住了他的手,整理了下思绪:“这种类型的失踪案,我们可能得去一趟地衡司了。” 原以为只是夫妻闹别扭,老婆离家出走的小事,去她常去的地方或是娘家看看便成,没想到现在人遍寻不到,却和好几起失踪案扯上了关系...... 镜流师父真是给了我一个不小的难题。 如今之计,是去看看地衡司有没有放有关这类案件的卷宗,好让我有下手地方。 “哦,是镜流大人派你来的吧?”地衡司的秘书听了我的阐述,略微点了点头,然后为难地看了我一眼:“这几件失踪案多日未破,引起了上面人的重视,现已经移交给云骑军处理了。镜流大人怎得现在才派你过来?” “这样啊......” 我也不知道啊,这得问镜流吧? “不过卷宗我这还有备份,你若是需要我可以拿给你,具体情况和进展还得去神策府.......” “哦哦谢谢。”我点了点头,接过卷宗。 我坐在地衡司门口的石台阶上翻着卷宗:“你看,这上面写失踪的几位都是狐族,初步判断跟最近新开的□□酒家有关......唔,□□你去过吗?是什么地方?” “是饭店。” “饭店?” “不仅是吃饭的地方,还可以看表演,据说那里会专门培训女子表演才艺,吹拉弹唱样样都有,供人赏玩。”说到这里,男人居然还有些小激动,“听说里面的女子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那不就是青楼吗?”我愣了一下,“仙舟还能开青楼呢?云骑军也不管管?” “那当然不行,不过□□也算是罗浮老字号了,是合法经营,里面的姑娘卖艺不卖身,都是有营业执照的。” “这样啊......”我若有所思。 “莫非你怀疑这饭店不干净?这也不对啊,我老婆只是普通的人类,也不是狐族,更别说会什么才艺了?”男人疑惑道。 “既然编辑卷宗的人把他写上去了,那想来是有问题的。”我一合卷宗:“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咯?” “星大侠的意思?我老婆真的有可能会被抓去卖艺吗?这种事情不要啊!”男人看着乔装打扮走入□□的我,整个人显得惴惴不安。 “是不是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把一袋巡镝放在他手上,“这个是地衡司拨给我们执行公务的,一会你拿着进去,装作风流客。” 神策府的人听说我是镜流派来来协助查案的,特地帮我在□□安排了一个身份,这个叫楚晚的女子今天第一天上班,里面没人认识她,在云骑军的一番操作下,我成功顶替掉了她的位置,可以进到□□的内部。 因为我是女子,行动方便,为首的云骑军还表示真是帮了他的大忙。 “你若是看我一直没有出来,便花钱点我出来表演,我们趁机逃跑,剩下的交给云骑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内院是专供各位姑娘休息准备的地方,甚至还有员工宿舍,环境优美,一人一间房,包一日三餐,有一说一,待遇还不错。 当然,内院有人把守,根据那里的负责人说,为了防止表演时找不到人,所以这些姑娘必须一直待在内院,直到演出结束。 那负责人叫我待在房间不要走动,这当然不可能,我可是来查案的,怎么会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 根据我上蹿下跳多方打探,我大概也知道,这内院确实是有一条暗线,表面上点姑娘只是表演,背地里却是可以带着姑娘在房间里共度春宵,就是青楼里那一套。 并且这里面的姑娘似乎都接受这个事实。 “姐姐......”我递过去一盒胭脂,想从她嘴里打听点关于失踪少女的事情。 “嗯?你就是楚晚,那个新来的?你给我这个做什么?”那人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这不我是新来的,一眼就看出姐姐气度不凡,想来讨点经验......” “我懂我懂。”听到我夸她,那人似乎很是高兴,接过我的胭脂,“哎,你运气也算不错的了,长得也确实还行,晚上竞拍,记得抓住机会,哄高兴了老爷,才有机会从这里出去,干我们这行的,不就是图这个吗?总不能真是图个花魁之位吧?” “......什......什么竞拍?” “嗯?你不知道吗?你可是今天晚上的压轴惊喜,连脸都没露过,就会有人为了新鲜感一掷千金,我周围的姐妹都很羡慕你呢。” “.......”我脸色有点不大好。 希望地衡司的拨款管够。 “哎,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第一次嘛,都是要死要活的,习惯就好,若不是为了钱,谁又会想来做这个。”那人好像想起来什么伤心事,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我知道这不大合法,但谁让□□给的钱多呢,你也是这样吧,想想钱,心里就会好受多的。” 那人居然还在安慰我,我心里一阵感动。 当然我也没忘了我要干的事。 “其实,我并不是自愿的......”我试探道,看看她是否清楚这些女子里有被拐卖而来的。 “我懂,像你这样的情况我也见多了,被迫被家里人卖过来什么的,其实时间久了,慢慢也都接受了。”那人又拍了拍我的背。 “那我有一个朋友,她也是被迫送来这的,我没别的想法,若是能在这里见她一面,看她安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我向那人描述了一下男子老婆的装扮,说不定能在这找到她的人呢? “诶,我没见过啊。”那人摇了摇头,“真是难为你了,还记挂着别人。” 七夕大作战(下) 我又在内院晃了几圈,并没有发现那男人老婆的踪迹,倒是那几位失踪的姑娘,居然真的在这。 她们被关在各自的小房间里,不与人接触,只等着晚上被当做隐藏菜单送出,就跟我顶替的这位叫楚晚的女子的做法差不多。 出钱最多的那位会被领到一个单独的雅间,表面上说是给此一人单独表演,实际上,这雅间有连通内院卧室的暗道。 这内院,说难听点就是个妓院。 想来深谙此道的人,也是这里的常客。 而现在的我,只需要摸清楚内院的布局,找到他们做不法行为的证据,等待有人把我点下,我们趁此机会与外面云骑军接应,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穿着里面的人给我准备的一身华丽过头的衣裳,鲜红的裙摆拖在地上,然后坐在雅间里,等着人捞我出去。 ...... 怎么还没动静?我看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房间里点上了蜡烛,窗外时不时地有人走来走去。 “咳咳,情况有变。”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声音,“点你的那位公子,要你去大堂表演。” “......诶?” “原则上像你这样的隐藏菜单是不用去大堂的,不过既然是客人的要求......” 不对啊不对,这怎么跟我一开始计划的不太一样?难道那男人关键时候掉链子嘛?好啊,我就看他不靠谱的样子,我不会被别人给买下了吧? 而且我也没啥才艺啊! “别紧张,以你的水平,这些都不在话下。”门外那人居然还安慰我了起来。 我只好硬着头皮跟她走出去。 大不了一会直接开溜,以我的身手,从前厅跑出去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我一转头,就看见男人举着一袋巡镝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我,抓耳挠腮地用力指了指前面的看台。 “确实长得不错。”看热闹的人越挤越多,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传入耳中。 “......?” 看台之上,一位公子轻摇折扇,穿着一袭水墨色的长袍,徐徐而立,笑眯眯地看着前方。 在看到我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景景景景元?我心下大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怎么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哎呀,娘子,你怎么在这呀!”景元猛得关上折扇,敲了下手,故作惊讶,满脸笑意地喊道。 “......什么?”我一愣。 “这位公子,你......你可别胡说!”一旁的负责人皱了皱眉,急忙打断他。 “娘子,你失踪多日,我遍寻不到你,每天都来此借酒浇愁......你怎么到这来了?” 借酒浇愁但是点姑娘? “我......” “啧啧啧,你们这酒楼怎么还拐卖良家妇女?” 景元虽然说的离谱,但感情却显得真挚,甚至已经有围观群众为我们打抱不平了起来,矛头很快就对准了□□的各位。 “老板,你们酒店合不合法呀?”底下有人大喝一声。 “是啊是啊。” “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店拐卖人口非法经营。”外面的云骑军突然闯入,将□□上上下下团团围住。 “我知道那些姑娘在哪里!”看见云骑军,我猛然举手,却不知从哪招来了□□的守卫和打手,他们突然上前将我团团围住。 “把她带走,云骑军我来应付。”负责人在领头的那位耳边低语几句,然后赔笑着向云骑军走去。 我纵身一跃,飞快地朝二楼的雅间奔去。 想带走我?门都没有! “拦住她!”负责人指着我大喊道。 云骑军也紧跟着我冲向二楼,我飞快地在走廊上奔跑,而那些守卫也是穷追不舍,我们难分难舍,终于是跑遍了二楼,最后迫于无奈停在了顶楼的栏杆边,往下便是□□外繁华的街道。 云骑军应该已经顺利进入内院了,这么看我还吸引了不少火力。 不得不说这么个□□,保安还真不少,我一边跑一边打,居然还有这么多人追我至此。 说起来怎么也没人管管我。 “我本不想伤人......”我无奈地从腰间拔出剑。 “咔嚓。” 什么声音? 我一转头,看到走廊上的木质栏杆和地板瞬间迸裂,身体向后一仰,我瞪大双眼,抬眼,是无边的月色,身后,是流动的行人。 怎么回事?我还没用力呢? 这楼的质量有待提高..... 而且这一幕好像有点眼熟。 红色的衣摆随风而起,落至半空,一股力量将我猛得托起,我睁开眼睛,看见景元笑盈盈地看着我,他背对着月光,浓墨的夜色衬着他银白色的发丝,轻轻拂过我的脸庞。 我看见漫天星光,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然后轻轻落地。 安顿下来后,我和景元带着那男子找了个路边摊坐下。 “饿死我了!在里面一天没吃东西!”我闻着香喷喷的年糕和小馄饨,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找人找到楚馆去了?”景元给我递了双筷子,撑着脑袋侧头望着我。 “我可以解释......”我心虚道。 谁知道那男子的老婆根本就不在□□,是我自己误会了。 更准确的说,是那老婆婆一开始就认错人了吧? “嗯?娘子?”景元轻轻摇着折扇,细微的风划过脸庞。 “咳咳......”还在吃东西的我瞬间被这个称呼呛到了。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一开始这先生和我竞价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跳。”那男子也还没走。 “我们不是这种关系。”我猛得一敲碗筷。 “这位先生一喊就是五十万巡镝,就是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这么多呀。既然你们有别的安排,怎么也不早说?” “......多少?”我啃年糕的手停了下来。 景元你有这泼天的富贵为什么不早说。 “地衡司会负责的。”景元换了个姿势,摆摆手。 “......他是我师兄。”我搅了搅手中的馄饨,目光暗淡下来。 “哦,那就是兄妹恋。” “......?”我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一个智商不高但是想象力丰富的仙舟居民。 “对了星大侠,那我老婆......” “哦,这个我还是帮你记着的。”我擦了擦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这是你房间里看到的,署名是你老婆吧?” 从□□出来后,我又去男子的家里看了一眼,居然在他床头看到一封信。 原来答案竟就在我身边,我忙活这一场到底为了什么! “诶,真是我老婆的字迹!”男子接过信封,细细地看了起来,“她说她要出趟远门,要我在家好好等着。” “你看吧,我就说没什么事。”我心满意足地继续吃着小馄饨。 云骑军查封了□□,里面被拐卖的女子也都成功获救,而那些迫于生计的而来的姑娘,云骑军也都安排了去处。 而镜流师父交给我的委托,也算是圆满完成啦。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饭后,我和景元慢悠悠地逛着街,一边逛一边走回家。 “七夕啊,怎么了?”我一转头,看见景元迅速地往我头上插了朵花。 “戴着这个,往后见情人就不用走鹊桥了,那摆摊的老婆婆说的。”景元轻轻摇着折扇,越过我向前走去。 “你还信这个......我哪来的鹊桥情人?”我跟上景元的脚步,“说起来,你这身装扮居然还挺有玉面书生的气质,要不别当云骑军了,去做个文臣......” “哈哈哈。”景元失笑,"你可别小看这些传说,你不也刚刚碰上一起爱情悲剧嘛?" “什么?” “想不想听一些云骑军机密?”景元一脸神秘地看着我,“那个男子想要再见一面他老婆,恐怕要等好久,就算等来了,恐怕也认不出来了。” “为什么?” “她老婆其实是个持明族,如今寿限将至,将要退回龙卵,再世轮回去了。这还是丹枫告诉我的。” “他们俩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那男子都没发现自己老婆不是人类?”我疑惑道。 “除非是丹枫那样的龙尊,否则持明族看起来跟人类其实没多大区别,我也不知道为啥,这你得问丹枫。” “这样啊......” “更别说人类的寿命只有弹指一瞬。”景元伸出手,细碎的月光穿过他的指缝:“这样长生种与短生种的悲剧,在仙舟其实也不算稀奇了。所以大家都希望,自己的爱情里不要有鹊桥才好呢。” “我懂我懂,这就叫物种不同不要轻易谈恋爱。”我点点头。 “说起来,你怎么会出现在那?这怎么和一开始那云骑给我的剧本不太一样。” “这本来就是我一手策划的呀。”景元笑了一下,“这失踪案棘手,停滞了好几天,那云骑激动地跑过来告诉我有姑娘自告奋勇要来帮我们的时候,我就猜不会是你吧?” “哼,若是别人,你也要表现的这么轻浮?”我抱着手臂看着他。 “哪里轻浮了,我觉得很像一个挂念妻子的好丈夫啊?” “.......” “哈哈哈,开个玩笑罢了,别人自有别人的方案,不过看到是你,我忍不住想要逗你一下。” “......” “以后啊,可别去这种地方了。”见我不搭理他,景元也不恼,轻轻在我耳旁说道,一股热量慢慢爬上脸庞。 我抬眼,看到景元那双金色的眼睛。 隐藏力量 自从上次那个奇怪的梦之后,我最近总有些心神不宁的,但左右也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事。 这奇怪的梦也许久没有再做过了。 许是想家了?说起来,那些璃月的美食,确实是很久没有吃到过了,虽说仙舟的口味其实大体相似,但终归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可能真的是有些思想情怀在身上。 那个男人又怎么解释呢,他是谁? 伴随着满肚子的疑惑,我做了顿饭犒劳自己。 还是吃饭更重要。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给景元带点。 “罗浮大忙人,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我提着饭盒坐到景元对面,然后看见了旁边的丹枫,“诶,前辈也在?” “嗯。”丹枫淡淡应了声,“听说你们前段时间被镜流罚了。” “哈......哈......”我尴尬的回应。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丹枫的消息不灵通啊。 “年轻人是该搓搓锐气,不冤。”丹枫喝了口面前的茶,自顾自说道。 “尝尝这个。”我在内心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丹枫,打开食盒给景元夹了块翡翠玉什锦袋。 景元不是挑食的人,但饮食方面也挺精致,这一点倒是和钟离有点像。 “这就是你说的璃月美食?”景元笑了笑,“手艺不错,你若是在长乐天开饭馆,想来会是人声鼎沸。” 该说不说,我在提瓦特好歹也是周游列国,冒险经验丰富,厨艺更是不用说。 “确实稀奇,这是仙舟以外的东西吗?”丹枫好奇的看了一眼,“我从未听闻提瓦特这么一个星球,虽说是长生种,活了这么几百年,但我总觉得见过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前辈说笑呢,你不是龙尊吗?还会没见识?”我笑道。 “正是因为是龙尊,才日日困在这一方天地里,每天有处理不完的事情,而起鳞渊境近日又混入了丰饶孽物。” “鳞渊境是什么地方?”我咬着筷子愣了一下。 "你居然不知道?来了罗浮这么久......" 我应该知道吗?我一脸疑惑的望向景元。 “鳞渊境是仙舟禁地,她不知道很正常。”景元顿了一下,补充道:“丹枫前辈,你可别.......” 还没等景元说完,丹枫便打断了他:“想不想跟着我去看看?再怎么说也是镜流的弟子,难道你想一直这么碌碌无为吗?” 我到不是很在乎自己是不是在摆烂,不过鳞渊境,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诶,我的脸上浮现了好奇的神色:“会有很多小龙人吗?” “......” 我又看了眼景元,他好像不太赞成我去的样子。 想到可能会被镜流罚甚至连累到景元...... “真的可以去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带你去的话,无妨。"丹枫摆了摆手,“说起来,你们之前不是还帮助了一个与持明相恋的人类吗?听说你们找人还找到了......青楼?” “哈......哈,丹枫前辈连这个都知道呢。”我有些尴尬。 “那人退回龙卵之时,那封信就在她身旁,还是我帮你送回去的。” “这样啊!” 我就说第一次去的时候怎么好像没看到呢。 “那还真是谢谢丹枫前辈了!” “......” “哎。”景元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眼我期待的眼神,“罢了,如果是丹枫前辈带你去的话.......” “你不想一起来吗?”丹枫挑了挑眉。 “不了,课业繁重。”景元少见的拒绝了丹枫。 第二天,我如愿以偿地跟着丹枫来到了鳞渊境,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白发男子,穿着一身黑衣,背后扎了个好看的蝴蝶结,甚至头发还用簪子别了起来,看上去颇为精致。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他。 我睁大眼睛盯着他。 在哪里看过呢? “这个小娃娃是?”那人率先开口,“是你之前陪着读书那个,镜流的徒弟?景元的师妹?” “不错。”丹枫回应,然后看向我介绍道:“这是工造司的应星。” 工造司?应星? 听着好像很有名的样子。 “应星前辈。”我喊了一声。 “哈哈,小妹妹。”应星看着很好相处的样子,与之前树下生人勿近的模样不尽相同,他揉了揉我的脑袋,然后打趣道:“是长生种吧?我可担不起你一声前辈,长生种的娃娃看着小,问起年纪却是我的好几倍。” “你跟来干什么?”丹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鳞渊境不允许外人进入。” “不用理他,每次来都是这个口吻。”应星拍了拍我的肩膀,“今日景元那小子居然没有跟来吗?”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应星。 “你可能还不知道呢,当初我们偷偷带景元来,回去之后便被镜流责罚了。” 居然还有这段经历,看来这鳞渊境真是禁地不能随便来,我突然有些心虚。 难怪景元不跟来,原来是不想跟我一起受罚,丹枫居然忽悠我? “既然来了,还想回去?”丹枫好像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思,朝前走去,意思好像是“来都来了你还想怎样” “景元真是大了,现在这么听话稳重?”这位应星的话倒是不少,一路上叽叽喳喳个没完:“丹枫,你又在想些什么?居然会带她来?” “与你无关。” “......” 走进鳞渊境,我确实有被那波澜壮阔的风景所震撼到,虽然荒无人烟,但也却是难得的奇瑰景色,碧蓝的波涛,广阔的天空,精致的殿堂,还有随地的珍珠 。 “我劝你不要去碰它。”丹枫瞥了一眼在一颗龙蛋前驻足的我,缓缓警告道。 “那是什么?”我指了指前面一颗巨大的树,周身和枝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随着波纹缓缓晃动,我的视线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是建木。”丹枫淡淡道:“是当年丰饶星神留下的东西,他给仙舟人民带来了长生的赐福 ,也带来了无数的危害与悲剧。它的封印,也就是我们持明族世代守护的东西。” 难怪是禁地,我心中诧异,那为何要带我来? 在我疑惑的瞬间,我感受到腰间的一把小剑好像被注入了什么魔力一般,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缓缓地飘了起来,再定睛一看,周边居然多了许多孽物? 什么时候来的?我回头望向丹枫,他居然就这么气定神闲地看着? “既然是你自己的力量,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没有想过要试试吗?” 我仿佛是与建木有什么感应,站定,闭上双眼举起剑朝前一挥,一股金色的光芒从我的周身飞奔而散,穿透了那些孽物的胸膛,然后瞬间灰飞烟灭。 “还不错。”丹枫点了点头,“比我自己打快多了。” “.......” 合着就是找我来当个工具人吗? “这个就是镜流说的,那个隐藏力量?”应星似乎也是有点惊讶,“不是说不稳定吗?你这么做似乎不太妥当。” “我只是让她发挥了自己应该发挥的能力而已。”丹枫看向我,“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好像是没有,我摇了摇头。 “若是有不适便及时说,我是按照古书上的方法来的,那个东西是叫星核吧?” “什么?”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丹枫。 “看来你还不知道,你便把它当做工具好了,既然是工具,那本就是为人所用的,使用得当便可。”丹枫又仔细地看了看我,“威力尚在可控范围内,想来确实是无事,先前我还觉得是镜流胆大,如今看来,倒是她太小心了。” 丹枫的话听得我有些云里云雾,但大抵是与我的特殊之处有关。 星核?这个东西我好像有点耳熟啊。 现在应该是没什么事吧? 我回过头,眼前好像闪过了什么东西。 “找到你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悠长而连绵的话,我顿时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一阵天旋地转,渐渐地好像没有了知觉。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混乱中,我好像被人抱了起来,迷迷糊糊间,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说话。 “丹枫前辈,你这么做未免也太冒险了。” “你一路上跟着我们,都看到了?” “......若是她体内的星核失控,你又该当如何?” “自然是制服她,然后带回神策府。用建木来实验是个很好的办法,镜流也不会不同意的。景元,你别忘了,她很危险。” “星核失控是很严重的事情,轻则伤人性命,重则毁坏建木封印......” “你是担心建木封印,还是担心她?” “......” “若她安好,自然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但若她真的控制不住这股力量......” 他们在说什么? “别信。”有个沉重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别信什么?好耳熟的声音。 空中仿佛是有缠绕的丝线,我解也解不开,抓也抓不住,只得任由它缠住我的灵魂一般。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看见一匹棕色的长袍随风飘荡。 不是,为什么这些人说话都喜欢说一半啊! “找到你了。”声音由远及近,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又是这个声音,我皱了皱眉头,眼前好像飘过了什么东西,是数不清的孽物要朝我追魂索命? 我瞬间清醒,从床上弹了起来。 床?我发现我好好地躺在床上,身边站着的,居然是镜流师父。 “你醒了,没有哪里不舒服吧。”镜流难得的语气温柔,似乎确实是在担心我。 毕竟也是养在身边挺久的小徒弟。 “我没事。”我缓缓摇了摇头。 “哎。丹枫的性子.......”镜流担忧地望向窗外,我很少看见她这样的神情,“他这样的性子,恐怕哪天会酿出祸事来。” 也很少听见,她向我吐露心事。 月色皎洁,一夜无眠。 梦中身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丹枫。 “醒了?”说罢,他便朝我丢了个小瓶子,“给你的。” “这是什么?”我一头雾水,许是大早上的还不太清醒,我居然看到丹枫来献殷勤? “持明族的灵丹妙药,包治百病,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么。”丹枫看了眼疑惑的我,继续说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私自带你去建木是我太莽撞了。” 我拿着手里的小瓶子,眨了眨眼睛。 不可思议啊不可思议。 “持明族的丹药,可不是普通人可以随意获得的。” 我懂我懂,就跟璃月的仙人一样。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平时看着不苟言笑的丹枫,居然还挺会关心人的。 按理来说,若是平时我出了什么事情,景元应该早就日日夜夜围着我转圈圈了,可这一次,我醒来后见到了镜流师父,见到了丹枫,可唯独没有见到景元,就连白天练剑时都没看见他。 于是,晚上,我尝试着扒拉了景元的窗户。 景元正安安静静地翻着书,转头看见窗边的我,还被吓了一跳:“你在这干嘛?”话音刚落,便起身打开窗户让我进来。 “你为什么不走门?” “师父晚上不让出门,走门太招摇。”我随口编了个理由,其实我只是想在窗户外面看一眼他在干嘛,谁知道他如此敏锐,居然被发现了。 “是......吗?”景元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是费解。 “你在生气吗?因为我擅自跑去鳞渊境?” “嗯?”景元又多了层疑惑:“怎么会,虽说明面上师父不让人擅去,但到底是丹枫前辈的地盘,既然他同意了,那就没什么事。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看你最近都不怎么和我说话了,白天都没看你人。” “抱歉,让你误会了。”景元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落寞,“白天我有些事。” 景元也没说是什么事,当然,他不说,我也不会问。 “你还有啥事吗?” “没啥,就是来找你说说话,我看你最近心情都不太好,还有,你不用跟我道歉的,你跟我道什么歉呀。”我拉开椅子坐他旁边,笑着说道。 “我应该跟你一去的,或者说,丹枫前辈想要做什么,我应该一早就能想到的。” “嗯?”这下轮到我疑惑而费解了。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就任由丹枫前辈带你去了,甚至我自己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旁观,你会不会觉得我......” “嗨,什么跟什么。”我摆了摆手,大概知道景元是什么意思了,“建木伤身体这件事,哪里是你能预料到的,再说了,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 “好吧,你没事就好。” “话说哪天我去鳞渊境,你是不是偷偷跟来了?”我摆弄着桌前的小花花,眼光瞥向窗外,“诶,怎么下雨了!我得赶紧走了!”言罢,我便用手去扒拉窗台。 “......给我下来。”景元把我扯了下来,从屋里找来一把伞。“走吧,我送你回去。” “没事没事,一点小雨,我自己走!”我自信地从他手中接过雨伞,然后“轰隆”一声。雷声大作,雨水顺着屋檐倾泻而下,仿佛有人在屋顶上泼水一般。 “......” “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景元叹了口气。 “哦哦。”我听着这倏忽大作的雷声点了点头,把手摸去口袋:“等一下!我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 “没带钥匙。” “......” 最后的最后,我被迫赖在了景元的房间。 “要不你睡床,我打地铺。” “不用。”景元给我收拾好了床铺,又给自己抱了床被子。 “景元,你会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吗?” “......你再多嘴我就把你丢外面去。” 夜幕深重,沉重的雨点伴随着时有时无的雷声,要这个夜晚显得格外吵闹,不得安宁,但是有景元在身旁,我意外得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他身边,便觉得分外安心。 “星。”景元轻轻喊了一声,无人回应,他独自一人看着外面连绵的雨水,转头看见熟睡的少女的侧脸。 “你会害怕打雷吗?”景元低声道。 “那天你去鳞渊境,我偷偷跟去了,果然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吧,即便知道你是......” “我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之中。”景元的目光有些坚定,转而又有些落寞:“你愿意相信我吗?” “什么时候,我可以正大光明的躺在你身边呢?”景元自嘲地笑了一声,“会有那一天吗?” 我收到了他将再次出征的消息,他确实是越来越忙了。 工造司的应星说,要为景元打一把 新剑,一大早便把我们都喊过去了。 “好困。”我打了一个哈欠。 所以到底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镜流给你放了这么多天假,还没睡够吗?”丹枫瞥了我一眼。 也不想想是谁害我被迫休息那么多天的,我瞪了丹枫一眼。 “姑娘,你也来挑一把呗。”应星倒是很热情。 “我也要去打仗吗?” “让应星哥给你打一把,防身。”景元看了我一眼,“这一次师父会跟着一起去,你一个人留在罗浮.......”景元想到先前地那些事,皱了皱眉:“我不放心。” 我对武器一窍不通,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样算好,便全权交给了应星,倒是景元似乎看着很感兴趣的样子。 “放心吧,小姑娘的剑,怎么用着最舒服顺手,我还是颇有心得的。” “不过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求剑,应星哥,你看看这些。”景元突然从腰间掏出一堆图纸,密密麻麻放满了桌子,上面画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你不打算用剑了?”应星有些疑惑。 “不会吧,你师父可是罗浮剑首。”我愣了一下,“是什么要让你放弃了她的独门绝技。” “我的剑艺实在不精,有愧于师父的教导。”景元笑了一下,“无论我怎么学习,也难以企及师父的高度。” 景元说他剑艺不精,我怎么不信呢?我惊讶地看着他。 “你师父也是罗浮剑首,她的独门剑技你学了几成像?”景元朝我挑了挑眉。 “咳咳,我跟你能一样吗?”我转过头别开视线,恍然间瞥到一个颇为眼熟的东西。 “这是什么武器?”我手指了指。 “这个?阵刀。”景元看了看插图,又看了看旁边的介绍。 我愣了愣,仿佛看见景元提起刀在手中挥了一下,恍然间在我脑海中好像和什么影子重叠了:“景元......话说你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没有啊,诶,为什么这么问?”景元疑惑道。 “啊!没什么,前段时间在地衡司门口看到有个人长得跟你很像。”我尴尬地摸摸了头。 “是吗?我什么时候成大众脸了?”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毕竟确实是我随口胡诌的。 “试试新武器也不错。”应星拍了拍景元的肩。 “你们在这磨蹭什么呢?”一个紫色头发的狐人女子一脸明媚地走进来,“应星,别摆弄你那刀刀剑剑的了,我在星槎海头顶上找到一出很别致的地方,一起去吧?” 我愣了一下,他们居然还有别的安排呢? 这个狐人女子我认识,先前经常看见她来找镜流师父,似乎关系颇为不错,叫白珩。 “小妹妹也一起来吧?”她冲我笑了笑。 白珩就这样拖着一行人.......郊游去了。 不过这里风景确实不错,我看见粉粉嫩嫩的樱花从天而降,从这里向远方望去,可以看到星槎海的全貌,层层叠叠的星槎飞过,忽然间就变得很小。 听说这位白珩是位旅行家,开星槎的技术颇为不错。看着眼前几个人勾肩搭背打打闹闹的样子,这样的时光居然也格外美好,让人感觉心情舒畅。 “哎,镜流不来真是太可惜了,我们难得聚在一起,这样清闲快乐的时光可不多。”白珩走在前头数落着镜流的不是。 “我还有几十年便退休了,到时候可能星槎都不会再碰,几十年对镜流来说可能是弹指一挥间,哎,这么算下来,我居然都这么大了......” “再过几十年,我就只剩一坯黄土了吧。”应星笑道,“你们到时候......” “尸体倒不至于烂得这么快。”丹枫在一旁补充道。 漫天樱花飘散,我看见景元转头,朝我笑了一下。 我坐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的笑声,然后一抬头,便看见了景元:“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嘛呢?我早就想问了,你今天一天看着好像都心神不宁的样子。”他走了过来,顺便给我拿了一杯水。 自从那个梦之后,我一直都惴惴不安,如今看着景元,我却总有一种不属于仙舟的错觉,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 我与景元真的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吗?我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他的对立面?自从上次随着景元清剿了药王秘传的一个窝点后,我感觉我的心便没有静下来过。 或许吧,我本就不是仙舟人,哪天离开了也是正常的。 她们的笑声,似乎也并不属于我。 但如今看着景元的笑容,我也只是摇摇头。 或许是我多心了,只是个梦而已。 “难道是因为我又要走了,你舍不得?”景元见我不说话,捏了捏我的脸,“不用担心啦,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谁担心你了。”我拍开他的手,还是那个熟悉的景元,还是这个熟悉的仙舟罗浮,我自己有需要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嗯嗯嗯,好好好,你不担心我。”景元用力揉了揉我的头发,“明天给你带好吃的怎么样,就你先前念叨了很久的那家......” 又见面了(过渡章) 这天晚上,钟离给我托梦了。 或许,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终于迎来了终结。 他还是同从前一般,一点没变,这个托梦的本事也算是他的独家秘技了,所以我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他说,提瓦特发生内乱,让我在罗浮先待一段时间,等到事情解决,会接我回去。 我突然觉得有些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令人困扰了。 我体内,蕴含了一个名为星核的神奇物质,拥有毁天灭地的神奇力量,所以镜流会选择收我为徒,本质上是对我的看管,甚至出动了云骑军,对我进行秘密监视。 钟离先前会一直待在我身边,想来也是这个原因,但若是使用得当,星核将会是一把利刃,用丹枫的话来讲,是一把好用的工具。 这是我这段时间拼拼凑凑差不多得来的真相。 原来如此,确实是不必挂怀的东西,我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嘛。 “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景元拎着星槎海附近新开的店铺家的饮品和小食,坐到了我对面。 星核的事情,他想来也是一直知道的。 “这个好喝诶。”我插上吸管,刚喝一口便赞不绝口,“这个饮品将来若是不能风靡仙舟,那我只能说仙舟人都是一群没有品味的东西。” “把茶和奶混在一起,这个组合还挺奇妙的。”景元笑了笑,“好像是叫什么......仙人快乐茶?” “我明天就走了,你都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景元嘬了一口茶,眨着眼睛看着我。 “那祝你一路顺风。” “......” 难得在景元脸上看到错愕的神情,我心情大好,从身后拿出一根红色的发带:“开个玩笑,给你的,我看你头上这根用了许久了。” “你看,这内侧绣了你的名字,我亲自动手的,保佑你一路平安。” 景元接过发带,细细地看了一眼:“就只有我的名字吗?” “嗯?”我愣了一下。 “你没有想把自己的名字也绣进去?” “发带是贴身之物,这种私密的事情,还是留给你将来最重要的人来做吧。”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摇了摇头。 “你就是我重要之人。” “我不过是你的师妹罢了。”我笑了一下。 还是随时就会离开的师妹。 “这样啊。”景元的神情闪过一瞬的落寞,然后把发带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朝我笑了笑:“等我回来。” “你不试试嘛?”我指了指他的头发。 “不了,我等将来那个重要之人亲自给我绑上。” “哦。” 其实我想和他说,那个重要之人应该会把这个发绳丢了,然后给你条新的。但我最后张了张口,却是不想说了。 我本来还想告诉他我可能快离开的消息,不过此时对上他金色的眼眸,我突然觉得此时不是个很好的时机。 钟离许久没有消息了,以至于我开始怀疑那晚的托梦是不是只是我的错觉。 一切似乎都和原来一样。 景元出征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在仙舟的名望也越来越大。和他一起的,还有镜流,丹枫,应星,和白珩。 一时间,民间流传着他们的英勇事迹,想来将来在仙舟历史上,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是话本子上的常客。 虽然他嘴上总说着志不在此,但他确确实实达到了很多云骑军一辈子也触碰不到的高度。 我看着昔日少年在眼前,景元似乎越长越高了。 “吃什么长大的......”我看着棋盘对面的景元,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中的棋子,然后看准时机,拿起手中的折扇,打掉了他跃跃欲试想要偷旗子的手,“你这个习惯倒是多年未变。” 我自认为自己长得也不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得仰视景元了。 长生种的“百年窜一窜”都这么离谱的吗? “哈哈,居然被发现了。” 景元还是喜欢下棋,并且棋艺颇精,好在我以前跟着钟离也没少接触过这种东西,不然还真的难以同他走上两局。 “与懂棋之人下棋,是一件幸事,小师妹棋艺精湛,才会让我动了歪脑筋......”景元打了个呵欠,撑着脑袋,继续说道:“对了,前先天我看见你拿了个画本,上面画的那个,是狸奴吗?” “怎么了?” “罗浮很少见这种娇小的宠物,觉得稀奇多看了两眼,先前我在街上看到了相似的,你喜欢吗?”景元问道。 “你不会想养吧?师父不会同意的。”我摇了摇头,景元似乎很喜欢小动物。 我从来没在罗浮见到过猫,不过那天觉得惊奇随手画的,没想到景元居然很感兴趣。 “也是,养一个你就够费心的了。” “......”我怎么觉得他是在拐弯抹角骂我呢。 景元撑着头,又打了个哈欠。 “你看起来很困的样子。” “哎,战事繁忙,劳神劳心。”景元浅浅笑了一下,“难的挤出点时间,我当然要来陪你了。” “也不知道争斗何时结束。”我叹了一口气,总觉得景元好像有打不完的仗。 “快了快了,不会很久的。”景元的口气像个画饼的领导,“等到所有事情结束后,我就带着你游历星海,去找你的家乡。” “你舍得放弃你的功名?” “你所谓功名,不就是后人纸上随意评说的东西,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至于那些仙舟俗物,会有比我更适合的人去做,我当然是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谢谢。” “不用谢,顺手的事。”景元甩了甩手,“对啦,你想不想去地衡司?我知道你不醉心于剑术,等到师父没什么可教你的时候,你届时也不至于无事可做。” “地衡司?” “嗯,去那找个临时的文职,我可以帮你安排。” “你在罗浮已经有这么大的话语权了吗?”我微微惊讶,毕竟地衡司的文职,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工作,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这倒没有,不过我父母在那。” “......”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官宦世家。 低头思考的一瞬,我看了眼棋盘,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景元!把棋子还回来!”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虽然表面上看着一切正常,但仙舟内部却是暗潮涌动,就连我这个外乡人都感觉到了不妥。 我走在长乐天的街道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那个狐人女子!我心下一惊,不是说都被镜流师父解决了吗?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还能在长乐天看见她? 我感觉头有点痛,心里惴惴不安,一股强烈的预感浮上心头,曾经有什么被我忽视的东西好像又再次浮现眼前。 有些事情,或许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哎呀,又见面了。”狐人女子转过头,朝我邪魅一笑:“我可是......一直在注视着你呢。” 我心下一惊,转眼间她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这件事必须马上跟景元说。 我急切地往回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它久久地萦绕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 传说中的丰饶神正式向仙舟宣战了,尽管我们无法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丰饶神本人,还是一群乌合之众在狐假虎威。这或许是仙舟的最后一战,也将是最严峻的一战。 为了抵抗丰饶神的入侵,巡猎星神带来了它的赐福。 景元不在家,我没找到他,但我也没有闲下来,转头去找了镜流师父。 战事告急,镜流师父最近也忙得很,还有,那位叫白珩的紫发狐狸似乎身体不大好了,师父一有空便去陪着她。 偌大的府邸,我竟然找不到一个说得上话的人。 我想去神策府找云骑军,但神策府最近也分不出什么人手去找一个可能都找不到的多年以前的逃犯,他们只是让我先回去。 我失神地走进了景元的房间,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我下意识地就会来找景元,我对他的依赖已经这么强烈了吗? “你怎么在这?” 景元站在门口,看到我有些惊讶。 “景元......”我怔怔地开口,顿时觉得有些心安,“我看见了药王秘传,那个狐狸女人还活着!” “我知道了。”景元回答得很冷静,以至于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你最近没什么事就不要出门了,也不要自己去找那只狐狸。”景元告诫道。 我点了点头,余光瞥见了房间里的那把阵刀。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场梦,梦里的身影与景元逐渐重叠。 我看见景元提着刀向我走过来。 我的瞳孔蓦然睁大。 “怎么了?”景元顺着我的目光望去,“这把刀有什么问题吗?对了,我先前......” \"算了,我不感兴趣。\"我直接打断了他。 周围安静了几秒钟,仿佛空气都凝结了,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还好吗?我看你的状态有点不太对,要不出去走走?\"景元也没有生气。 就这样,我们闲逛倒了...... 景元的房顶上。 月夜与自由 我也没什么心思散步,还不如坐着,假装欣赏月色。 “这是什么?”我拿起了旁边的一个画本,好奇的翻了翻,“为什么你屋顶上会有这个东西?” “这不是你前两天一直翻的那个吗,画了许多奇特的民俗风物那本。” “哦,我想起来了。”我点了点头,“诶不对,为什么我的东西会在你的房顶上?” “自然是我顺过来偷看的。” “......真诚实。” “就是这上面的狸奴,我看见你上次在街上驻足了许久,你其实很想养吧?”景元坐在我旁边,撑着头看着我。 “仙舟现在形式这么严峻,你还想着养宠物呢?”我失笑,“我只是觉得稀奇,当然若是可以的话,养一只也未尝不可,反正家里都快被你开成动物园了。” “那我下次带一只回来。” 景元还是和从前一样,大事小事上都格外关心我。 那真的只是个梦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一直陪着他呀,携手遨游星海,共度余生......我看着月光下景元清冷的脸庞,恍然间发觉自己想得有些远了。 “我其实,注意的主要是这个。”我翻开画本的其中一页,指了指对着景元说道:“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什么?白白的......花?”景元一愣。 “是清心。一种药用价值很高的植物,而且模样也十分好看,是璃月特产。”我看着它,只觉得熟悉而感慨。 这是我在仙舟第一次接触到的真真切切与提瓦特有关的东西,“我当初就是为了采它,才跌落山崖的。” 这么想来,到是有点像孽缘。 “景元,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吗?” “当然。”景元笑了笑,“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问这些没由来的话?” “没怎么,对了,师父去哪了?我感觉我许久没见到她了。”我觉得有些奇怪,我知道镜流很忙,但我也确实有段时间没听到她的消息了,“听说白珩前辈生病了?好些了吗?” “好些了,师父很快会回来的。”景元回答这些话的时候有些躲闪,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 “景元,白珩她......真的生病了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景元有事情瞒着我。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 或许是我想多了呢。 又或许,我问也问不出来什么的。 “景元,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找到了回提瓦特的办法,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或者说,你不是还有个当巡海游侠的梦想?我们可以......” "星。"景元少见的打断了我,轻声唤了下我的名字,“你别胡思乱想。” “......” “我既然选择了云骑军这条路,就必然有我应该承担的责任。或许有些事情是你本不愿去做的,但是那又如何,未来难以琢磨,而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也并非是千篇一律。” 我难得见到这么正经的景元,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难过。 “你别多想,等我的好消息。”景元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听了景元的话,最近这段时间,真就没出去过。 我撑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看着窗外发呆,浓浓地月色撒在草坪上,偶尔飞过几只小虫。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不易察觉的声响。 什么声音? 好像是瓦片在摩擦。 许是周围过于安静了,这声音在黑夜里也就显得分外明显。 我疑惑地走出门,什么邪祟缠身,小偷当道的剧情在脑海里过了个遍,最终我在屋顶上看到了....... 许久未见的丹枫。 “你......”我指着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你半夜扒拉人屋顶作甚?” “好久不见。”丹枫低头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身后的尾巴拍打着房顶上的瓦片,乍一听还挺有韵律感。 “你不也半夜都没睡么。” “你......怎么突然?” “你这我来不得?” “不不不,你想来就来。”明明我才是这的主人,怎么倒显得他像个大爷一般。 丹枫若有所思地望着天上的明月,良久,开口道:“你想回家吗?” “嗯?”我疑惑地看着他。 早不说晚不说,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同我说起这事来了。 “其实......” “其实你可能要离开仙舟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讶地望向他。 “呵,猜的。”丹枫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若是有故人带你走,那也不错,你同景元说了吗?” “没......”我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是很确定,我好像又再次失去他的消息了。” “......若你能想办法离开仙舟,那也是件好事。” “丹枫前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从他来到我屋顶上并被我发现之时,我就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刚刚......”丹枫看着我,张了张嘴,然后摇了摇头,最终也没有说下去。 只剩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良久,他开口道: “有的时候,我也挺羡慕你的,无忧无虑,即便身上装了这么个东西,却好像也满不在乎的样子。” “......” 额,他是想说我傻吗? “如果可以的话,你离开仙舟,应该也就算自由了,届时便可以像你从前一样,你若是想去星海之外的地方看看,也不是不可能。” 他好像很执着于让我离开仙舟。 “自由啊......” “从我出生起,便是众星捧月的待遇。可即便是天之骄子,拥有了令无数人艳羡的能力,却仍有很多我一生都抓不住的东西。” “所以我一直在想,我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呢,而在这一生的最后,我却连最后一点友谊也没有守住。” “丹枫前辈......” “如果有下一生的话,我希望我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自由吧。” “丹枫前辈!你在说什么呢?”我的心突然变得焦急了起来。 罗浮果然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吧。 “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谢谢你,在你这让我感受到了片刻安宁。”丹枫突然释怀地笑了一下。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 “别多想,快进屋吧。”丹枫仍是避开了回答,“记得,想办法离开仙舟。” “那你呢?”我反问道。 “我?我接下来可能会去鳞渊境,也可能是十王司......” “为什么?” 感觉信息量巨大,我一时间消化不完。 等我再抬眼,丹枫已经离开了屋顶。 一夜无眠。 也不知道丹枫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事,或许还是得问问景元才行。 除了他,我还能问谁呢? 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恍然间惊觉自己在仙舟,已经与他有了这么深的羁绊。 然而,第二天,我没有等来景元。 没有等来景元,也能等来回到提瓦特的方法倒是先等来了莫名其妙的云骑军。 有一位自称是神策府将军派来的云骑军敲了门,找到了我:“剑首大人有事找你,你随我来吧。” “师父?”我有些疑惑,“师父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和我说的,要劳烦一个陌生人通传?” “我哪里知道,我不过是个传话的。” “神策府的将军,就是传说中有名无实,随时会堕入魔阴身那位吗?他还管仙舟内务呢?” “哼,你这话说的。”这云骑军冷哼一声,“你们倒是为景元继任下任将军的事做足了准备。” “景元要继任将军?”我有些惊讶,语调微微升高。 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我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如今看来,景元也是瞒了我不少事。 “别废话了,剑首大人该等急了。” 那人态度强硬,我心中也有不少疑惑,看他对仙舟内部结构颇为熟悉,也不像是个坏人,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跟他走一趟。 “话说,你知道丹枫前辈在哪吗?”我边走边问,联系不上景元,让丹枫跟着也是好的。 我们走的是大路,路上还有不少行人,确实也是通往神策府的路,我察觉不出什么破绽,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昨夜丹枫的话仍是让我耿耿于怀。 “持明族尊长的行踪,我怎么会知道。”云骑军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温度。 又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朝前看去,那头不偏不倚站着的,可不是阴魂不散许久的那位狐狸女人。 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站在大街上,一脸从容的模样。 “你果然是骗子。”我从腰间掏出佩剑,剑指眼前的云骑军。 “我们久别重逢,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狐人女子眯着眼睛,缓缓向我走来。 我皱了皱眉,握紧了手中的剑。 “仙舟的人倒是打了个好算盘,把你养在镜流身边,妄图使用星核的力量对抗丰饶星神。可他们难道没有意识到么,星核啊,那是多么不可控的东西,他们有没有算到,我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就在你身上动了手脚......” 狐人女子微笑着,说出了极为残忍的话。 “什么?”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逐渐串联了起来。 “那么,仙舟人有没有算到,他们引以为傲的罗浮剑首,在罗浮危在旦夕之际,居然会被关在幽囚狱呢。” “幽囚狱?你在说什么?”我握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景元没和你说吗?看来你这师兄也不是很信任你。”狐人女子缓缓向我靠近,她走一步,我便退一步,“她失控堕入魔阴身,害死了很多人呢。不过你也不必感怀,魔阴身也是丰饶神的恩赐呢。” “你......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我举着剑缓缓后退,原本坚定的心有了片刻动摇。 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在我愣神的瞬间,那女子以极快地速度冲到我眼前,掐住我的脖子,然后凑到我的耳旁低声说了一句:“是你害了仙舟。” 将军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下,皱了皱眉,顿时觉得浑身不适,抬剑朝她砍去,却是扑了个空。 我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失去了意识。 入目,是满眼猩红。 我听到周围凄厉地哭喊。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幽囚狱了。 这里漆黑一片,我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意识逐渐恢复,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后面又发生了什么,狐狸女人是怎么走掉的,我又是怎么被云骑军抓到这里来的,这些统统都没有印象了。 但我隐约感觉得到,应该是很过分的事吧。 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接受十王司的审判。 我突然很想念景元。 但现在,或许他对我不管不顾,反而是一件好事。 怎么就到了如此狼狈的一步呢。 我的意识昏昏沉沉,恍然间我好像又做了一个梦,我想起里从前在提瓦特旅行的日子,无忧无虑,惬意自在,让人情不自禁,如此这般云游天外,却是我现在想都不敢想的。 我又梦到了我在仙舟的日子,和景元在一起的时光,不说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也或许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 可现在,我就来碰碰他的手,甚至是见他一面,都成了奢望。我不是普通人,或许就不该同普通人一样,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有一个家,这样只会给别人带去灾祸。 或许我就适合不断远行。 想到这里,我的眼角逐渐挂上了泪水。 想念景元,想把他拴在身边,想和他在一起,做他身边最重要的人。 平静的日子里,什么也不会多想,当我失去一切时,这些想法却在心里萌生,愈发强烈,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有了如此强烈的情感,如此强烈的依赖。 不知道十王司会给我判什么罪。 “嗨,我们又见面了?” 我睁开眼睛,周围什么也没有,眼前的狐人女子还是跟原来一样,眯着眼睛,朝我挥了挥手。 好吧,还是在梦里。 我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好想把自己敲晕,但狐人女子的身形仿佛刻在脑海一般,声音也是挥之不去。 “你托梦的本身倒是练得炉火纯青。”如今看到她,有恨意,有悔意,更多的,是疲惫。 一个非实体的意念罢了,在梦里,我又能把她怎么样。 “一般一般,与你那位钟离先生相比,还是要逊色不少。小姑娘,你运气不错,上哪都能遇到贵人。”狐人女子还是如先前一般气定神闲,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 我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她,我如今这般田地,皆是拜她所赐,我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看样子是不知道了,不过他暗中帮了你不少,本来是没什么的,但是他阻挠我的计划,给我造成了许多困扰呢。”狐人女子冷笑了一声。 “你不必用这副眼神看着我,你身上揣着这个东西,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对其力量虎视眈眈,你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你想怎么样?”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心。”狐人女子斜眼看着我,笑得妩媚又灿烂,然后缓缓吐出四个字: “杀了景元。” “你疯了!”我心下一惊,下意识握紧了双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你的家乡提瓦特,还有那位钟离先生,现在可不大好。你舍得为了一个暂留的仙舟,为了景元,放弃你的家乡吗?” “我知道你能做到。”狐人女子的手抚上了我的面庞。 我一阵恶寒,拍开了她的手。 当然也是什么都没有拍到。 “景元是我们计划的变数,若他死了,丰饶神的计划便万无一失了。其实信奉丰饶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狐人女子没有介意我的举动,自顾自说道。 “人杀完之后,你就去你初来仙舟那个地方,认得吧?在那边会有人带你回去的,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回到你朝思暮想的家乡,仙舟给不了你的,我们都能给你。” 我出神地望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掌握着能令全宇宙为之痴迷且忌惮的力量,仙舟还想着用这力量对抗丰饶神,如今出了变故,便把你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你真的甘心吗?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是被十王判死,还是回家。” 空气陷入了沉寂,良久,她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对了,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天,想必你还不知道罗浮翻天覆地的变化吧?” “什么?”我抬眼看了她一眼。 “持明龙尊饮月君能力失控,建木封印受损,镜流堕入魔隐身后从幽囚狱逃了出去,罗浮现在内忧外患,想来太卜司的那群老东西现在正焦头烂额呢。” 说实话,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听到这些的时候,我已经不怎么惊讶了,倒不如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丹枫他......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难怪他看着一副赴死的决心。 可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力失控的样子啊。 我总觉得事情还另有隐情,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 意识逐渐涣散,等我再次醒来,看见的是阴暗潮湿的监狱。 监狱的门被打开了,叮叮当当的铁链的声音传来。 这是我这么多天第一次见到光,第一次见到监狱外面的东西,第一次见到活人。 是十王司的人要来审判我了吗? 一抹红色映入眼帘。 “景......元?” 居然是你亲自来审判我吗。 我冷笑了一声,惊讶之余,只觉得浑身无力。 “或许我现在应该叫你一声,将军大人。” “还有闲心跟我拌嘴呢。”景元开口,说着玩笑话,脸上却没什么笑意,“你的消息倒也是挺灵通的。” 这语气,是景元没错。 “跟我走吧。” 我苦涩地摇了摇头:“去哪,神策府还是十王司。” “回家。” 我难掩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见我没有行动,景元拿起旁边的锁链,把我的手绑了起来,然后将我拦腰抱起。 “你干嘛?” “或许只有把你绑起来,你才会学会什么叫听话。” 景元把我带回了他的的房间,镜流的府邸一切如旧,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你就先待在这。”景元帮我解开了链子。 “谁的命令。”我坐在他床上问道。 “我的。” “你私自把我带出来,太卜司的那帮人不会放过你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会是什么下场,后人会怎么评价你,你想过吗?” 我皱了皱眉,想起狐人女子在梦中和我说的话,“景元,你就不怕我和药王的人有什么勾结?” “嗯。”景元轻轻应了一声,“那又如何,你知道我向来不会在乎这些。” “师父她为仙舟殚精竭虑,战功赫赫不说,大大小小的仙舟事务也是处理了不少,一朝魔阴发作,做了逃犯,将来仙舟历史上,都不会留下她的名字。”景元冷冷地说着这些话。 “这一战,我若是赢了,便是名垂青史,救你是有先见之明,若是输了,便是荒淫无道的暴君,是和你早有勾结的仙舟罪人。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景元说了很多,我看着他金色的眼眸,银白色的发丝散落在脸庞,遮住了半只眼睛。似乎还是和从前一样,而他站在那,却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什么状态下睡着的。 醒来时,我看见景元撑着脑袋坐在床边闭着眼睛,我恍然间想起我初次见到他时,他也是在床边看着我。 我盯着他,看到的是凌乱的发丝和微皱的眉头。 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他想必也很疲惫吧,他又是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亲朋好友的离散,去面对乱成一团的仙舟,去接手一个他根本就不敢兴趣的将军之位,然后,来面对我。 “醒了?”景元的睡眠很浅,睁眼看见我,浅浅地笑了一下:“你还记得以前,你半夜爬我的窗户,然后夜深落雨回不去了,便宿在我这,醒来也是这副光景。” 我有些心虚,坐起身,低头不再看他。 窗外,月光皎洁,月夜墨色浓重,我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但现在仍是黑夜。 “那时我就在想,你要是一直能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不是在这,好好的。” “是吗。”景元的话听不出什么语气。 “你愿不愿意相信我,我不会送你去十王司的。” 我抬头看着他,眼神微动,眼里满是复杂的情愫。 我很想对他说,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些的,但我张了张口,却好像说不出话来一样。 “景元......”我的脑海中闪过那狐人女子的话。 “杀了景元。” 我的瞳孔蓦然睁大,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别害怕。”景元的手划过我的脸,他或许觉得我是在恐惧十王司的审判。 然后起身,轻轻将我拥入怀中。 我的脸蹭上他的胸膛,与肌肤相贴的,是他冰凉的甲胄。 “要不我给你个东西吧。”景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仿若春风,带着笑意,好像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这个语气,这副神情。 “你还记得以前给过我一个发带吗?我也没别的东西,不过这样的发绳格外多。”景元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根红绳,小心翼翼地系在了我的手腕上。 “你可知在仙舟,红绳系腕代表什么含义?” “什么?”我望着手上的一抹红色出神。 “驱邪避灾,保佑你一生平安。” 他好像真的在很努力地让我忘记这些烦心事。 “再睡一会吧。” 星穹列车 我当然是睡不着的。 就算我现在不动手,那位狐人女子想必也会亲自动手,赶尽杀绝。她不会放过景元,也未必会放过我。 虽然我觉得凭景元的本事,并不会任她在罗浮兴风作浪,但一切皆有变数,罗浮如今摇摇欲坠,那人只需渔翁得利就好,与丰饶的对抗必定是两败俱伤。 和我想的一样,景元总有出去的一天,我趁着他出门的间隙,偷偷溜了出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他竟真的没有设下一点防备,如此相信我吗? 我一路走到了那片花海,我初到罗浮的时候,眼前也是这副景色。 银白色的铃兰一望无际,与天相接,随风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果然在这。” “哎呀,真聪明。”狐人女子拿了一把团扇,轻轻遮住自己的嘴,笑眯眯地看着我,“景元似乎还活着呢。” “我要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也总得来看看你是不是真有本事送我回去吧?不然岂不是亏大了。”我抱臂看着他。 “还挺谨慎的,不过现在可不是你和我谈条件的时候。”狐人女子轻摇团扇,“身为仙舟的罪人,云骑军应该要来了吧?” “是她!她果然和丰饶孽物有所勾结!”为首的云骑军看到我,脸上闪过意思惊讶,随后大喊道:“马上通知景元将军!” 如我所预料的,他们应该会把我与狐人女子的对话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景元。 “这或许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动用星核的力量,景元不是你的对手,好好把握。”狐人女子在我耳旁低声说道,然后摇了摇团扇,在我眼前消失了。 景元,这是或许我最后一次见你了吧?我最后帮你一个忙,这么多年的恩情,我也算是报答你了。 我看见景元从远处缓缓走来,他遣散了所以云骑军,独自来见我。 “有人和我说,你与丰饶孽物有所勾结。”景元提着阵刀,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他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慢慢向我逼近。 我似乎很少看到这样的他。 他的身影逐渐与那个梦重叠,原来一早,那狐人女子便已经算到这一步了吗? “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好像用尽毕生所有的勇气,抬起脚向他走去,“按照十王司的律法,你现在应该把我就地正法。” 当阵刀没入我胸膛的那一刻,星核散发的力量足以景元杀死那狐人女子,这是我一早就算好的。 虽然我浑浑噩噩很多年,但对于星核,对于自己,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景元举起阵刀对着我,我分明看到他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我看见师父。”景元突然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那又如何。” “她身犯十恶重罪,从幽囚狱叛逃,我找到她时,她早已失了神智。” “......” “她失踪了,人人都说她死了,你觉得呢?” “你是想说,你手下留情了?” “我不会手下留情。”景元握紧手中的阵刀,背后巡猎星神的赐福闪闪发光。 “那就好。”我缓缓向他挪动,然后自己猛得撞向了刀尖,冰凉的刀锋没入胸膛,滚烫的血液顷刻间从中涌出。 虽然做了很多心里准备,但仍是很痛呢,是我的身体在痛,还是心在痛? 景元也被我突然起来的举动所惊到,突然睁大眼睛,放开了手。 “景元......你有你的大好前程,不必为了我放弃一切。” 我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他或许可以保下我,或许可以失手放了镜流,或许可以无视饮月的罪过,但他也将会受到无止无休的非议。 更别说如今的罗浮危在旦夕,若是能有星核的帮助,可以让他更加从容地处理内乱,对抗丰饶之力,以便于日后稳坐将军之位。 “景元,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云骑军很重要,罗浮更加重要。”我的手附上他的刀锋,触摸到的是粘稠的血液。 “我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吧。这么多年在罗浮,谢谢你了。”我无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感觉身体里的力量不断在膨胀,然后流逝,然后接着膨胀。 “你以后可要好好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仙舟必胜?云骑......翾翔?” 这纯白无暇的花,居然也有被血染红的一天啊。 我看见掉在地上的红绳,终于还是没能系住我平安的一生呢。 终于也是,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周围渐渐围起了点点光亮,然后随着风飘散,渐渐暗淡在天空之上。 我的意识也逐渐涣散,只觉得入目漆黑,身体如云朵一般。 最后留在原地的,只有一个散发着微光的黑黄色星核,还有一个孤独的少年的背影。 ...... 弥留之际,我仿佛看到了一抹黄色的光。 星历7380年,当代饮月君丹枫擅动化龙妙法造出孽龙,丰饶之力乘虚而入,罗浮一夜之间摇摇欲坠。 相传景元借助星核的力量镇压孽龙,赶走了丰饶之力,获得了巡猎星神的垂青。一时间青史留名,为民传唱。 往后几十年,出逃幽囚狱的前代剑首再次出现在罗浮,景元率众人追捕,最终叛徒下落不明。 同样叛逃的,还有饮月之乱的帮凶,据说他获得了丰饶之力,至今仍未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云上五骁的故事,最终变成了传说流传在民间。 至于那枚星核,无人知晓这枚星核的来历,也再无人知晓它的去向。 只是相传有人遇见,有一抹绿光最后带走了这枚星核。 当然也有人传,这枚星核对罗浮已经没有威胁,上面的人决定将她供奉起来。 当然还有更扯的,说是有一个神秘宇宙盗窃组织偷走了这枚星核? 罗浮安保工作人员表示,我们还不至于这么差。 真真假假难辨,但罗浮百姓却始终相信,这枚星核一定是巡猎星神的赐福,人们对巡猎的信奉也更加真挚与强烈。 “这个结局,你满意吗?” 遥远的暗海之外,有两个声音此起彼伏。 “我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吧。” 幽邃深远地声音在黑漆漆地星海慢慢传开,四周一望无际,再无生机。 “......” “接下来你打算......带走它吗。” “它与我本就不是一个纬度的东西。” “但她身上还是有你留下的神赐,承认吧,你还是挺关心她的。” “......” “好吧好吧,我刚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她日后若是想回来......”这声音突然停滞了许久,语气有些落寞:“或许还是这里更适合她。” “我懂我懂,再怎么说也帮了我个忙,我会替你看着她的。” “......” 空气突然凝结,漆黑一片的暗海久违地出现了一抹光亮,随后转瞬即逝,犹如烟花在天空中绽放。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也无人知道这里曾经有两个人在对话。 或许那两位也不是人。 五百年后。 传说中由开拓星神创造的星穹列车,如今遨游在广阔的星海之间。 列车刚刚解决了雅利洛六号的星核危机,而如今在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时,突然收到了来自星河猎手卡芙卡的讯息。 她居然会寻求列车的帮助,希望我们能去处理仙舟罗浮的危机。 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列车上的各位一致决定下一站去罗浮。 我叫星,不知道从哪来,也不知道到哪儿去。 开个玩笑,我很清楚自己的来历,是由星核构造的仿生人,据说体内隐藏着无穷的力量,构造我的,是闻名宇宙的犯罪组织,星核猎手。 目前被星穹列车收留,作为一名穿梭在宇宙之间的无名客。 你说我是星核成精也好,是才半岁的小孩子也好,反正也就这样了。 星核猎手为什么要创造我,我不知道,仙舟罗浮喊我们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是这样的,我要是什么都知道,剧情还怎么继续呢? 虽然我现在按照正常纪年来算,只有半岁,不过作为人造人,一出生就什么都会,能跑能跳打架还格外猛,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很久了。 咳咳,不必疑惑,正如这列刚刚发车的星轨一样,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丹恒,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罗浮吗?”我坐在列车大厅的沙发上,撑着头一脸沮丧地看着他。 旅途中少了丹恒,感觉会少很多乐趣呢。 “杨叔会陪你们去的,我身上有罗浮的驱逐令。”名叫丹恒的男生坐在我身边,一身古朴与现代装的混搭,绿白相间的衣服衬着眉清目秀的脸。 “凡所治处,不得履踏。” “什么玩意?这么严重?你在仙舟犯了什么事?”我微微瞪大双眼,吃惊地看着他。 “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没事,你不想说就不用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理解地看着他。 “......” “仙舟,我还没去过呢?不过仙舟联盟举世闻名......”一旁的三月七捂了捂嘴,一脸同情地看着丹恒。 列车逐渐靠近仙舟,窗外已经浮现了淡淡的轮廓。 “它很壮观,对于仙舟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的星球。”丹恒望着窗外,表情有些落寞:“不过,我关于他的记忆,其实并不多。” 听书人 “将军?将军!景元!”一阵有力地女声传来,把贴在桌案上撑头小憩地景元吓了一跳。 来者是一位粉色头发的少女,衣袂翩跹,正怒气冲冲地站在桌前瞪着景元。 “景元,你怎么还在这里睡觉呢?星核猎手,也就是那几位宇宙通缉犯,已经登上了仙舟,这等恐怖分子,将军难道要放任他们在罗浮自由行动不成?” 少女用力一拍景元的桌子,然后抱臂看着景元。 “符卿,别着急嘛。”景元笑了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继续撑着头坐在桌案前,“远来是客,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下呢?” “哼,星核猎手可是星际犯罪组织,是敌是友亦不明确,景元,你可别失了智。” “嗯嗯,我自有分寸。”景元打了个哈欠,摆弄起了桌案上的棋盘。 “百年前星核猎手已经从我们罗浮拿走过一颗星核,不知这次前来又是为了什么。” 符玄思考了一下,“目前穷观阵卦象尚不明确,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符玄顿了一下,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星河猎手里,那个叫刃的,目前已经被云骑军控制住了,说起来他还是仙舟人呢,听说百年前就被十王判死,如今居然还可以大大方方在仙舟作乱,逃避十王司的惩罚,景元,他还得交由你来处置。” “他啊......”景元摆弄着桌上的棋盘,将上方一枚棋子缓缓向下挪动,“他这不是也死不掉吗,罗浮那颗星核于我们也没用,留着始终是个变数,也算是我们自愿赠予他们的。” “话是这么说,可罗浮的如今形式并不明朗,丰饶孽物横行仙舟,星核猎手态度不明,建木封印受损,一颗星核刚刚在罗浮上爆发,而当代龙尊可根本没有修复建木封印的能力。” 符玄皱了皱眉,郑重地说道:“而且,罗浮内部可能混入了细作。” “嗯,所以我们要做点什么。”景元拿起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它的上方雕刻着一枚枫叶,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那处凹陷。 “还有一支奇兵......” “你是说星穹列车?”符玄疑惑道,“先不说他们愿不愿意插手仙舟联盟这些破事,更何况,将军,你难道真的相信这支中立势力能给罗浮带来什么改观吗?” “要我说,这几个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踏上了仙舟,到更像是跟星河猎手有什么勾结一样。”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景元挑了挑眉,“他们不是刚刚帮助了一个小星球,解决了星核危机嘛?” “星穹列车上,这位名叫丹恒的人,身上有仙舟的驱逐令,永世不得踏足仙舟,若他遵纪守法,应当是不会来的。”符玄看到这,不免有些惊讶:“他是犯了什么事?这么严重?” “......” “剩下的,这个戴眼镜的男的看着好像还比较靠谱,还有这两个小姑娘......” 符玄微微有些疑惑,这几个人真的有办法协助仙舟吗? 景元没有回话,他抬眸,静静地看着全息投影上熟悉的脸庞。 全然不同的扮相,完全空白的人生,唯有那张脸,景元一辈子也忘不掉。 符玄转过头去看向景元,看到了心不在焉的景元撑着脑袋玩弄棋子,一股怒气突然又涌上心头。 “景元!” “诶,符卿慢慢想,我去幽囚狱看看那位星核猎手。”景元赔笑道,他起身自信地拍了拍符玄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神策府。 踏上仙舟的过程比我们想象的要顺利,我们并没有被当做来历不明的人被驱逐,反而受到了热情款待。 虽然他们的司舵驭空一开始不大待见我们,但是人家将军很好客啊,并且十分乐意接受我们的帮助。 额,这难道也在卡芙卡的计算之中吗? 接渡使停云帮我们订了仙舟最有名的浥尘客栈,这些天我们暂留罗浮。 卡芙卡目前下落不明,上面的人也只说让我们待定,我们也算是暂时闲了下来,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看看这座华丽壮观的巨舰。 闲下来之后,三月七便会拉着我走遍罗浮大街小巷,她带着自己从不离身的相机,一蹦一跳地走在前端,还会时不时地给我来个抓拍。 “哎,你眼光还怪好得嘞。”此时的我与三月七正一人举着一杯仙人快乐茶,目前正坐在不夜侯听说书,桌前还摆着不少我们从街上带来的罗浮特色小吃。 “我看你对仙舟还挺了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罗浮人呢。”三月七夸赞道,“这饮料真心不错。” “这可能是,直觉吧。”我捏着吸管回答道,“就是说,你看到这些的时候,潜意识里就觉得好?” “这算什么直觉?” “咳咳。”台上的说书人突然敲了敲扇子,清了清嗓子大喊道:“各位看官老爷看过来,感谢各位的到来和捧场,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关于云上五骁之一的无罅飞光。” “相传啊这无罅飞光,一身寒气,剑技可匹罗浮剑首,一头银发气质如月,所到之处寒芒降临,光是那刺骨的冰寒,便能让人招架不住,站也站不稳。” “云上五骁?”三月七被台上的说书所吸引,“这是仙舟的传说故事吗?” “看他说得活灵活现的,罗浮大部分也承认这是真实的历史。”我的手抚摸着冰冰凉凉的仙人快乐茶,摇了摇头:“可你看他无罅飞光地叫,连个名字都说不出来......” “话说有一日,那无罅飞光来到云骑校场,只见一人在擂台上叫板,蔑视其剑技,嘲笑她独来独往,不敢示众人。无罅飞光闻询,以迅雷之势起身,只此一势,仿佛月神降临,寒意席卷大地,冰霜于空中飞舞,无数细剑临空盘旋。自那以后,便再也无人敢藐视其剑。”说书人眉飞色舞,说得激动万分。 “听着还挺厉害的?这无罅飞光,我们现在还能见得到不?”三月七好奇地问道。 “都说是传说啦。” “据说啊,无罅飞光在云骑校场这一幕,我们罗浮景元将军是亲眼目睹全程......更有仙舟历史学家考究,景元将军曾师承无罅飞光......” “还有这说法?”三月七疑惑道。 “要不然,你自己去问问景元将军咯?”我微微一笑。 “啊哈哈,说书么,听听就听听,话说这云上五骁,现在就景元将军一个人还活着吧?”三月七尴尬地笑了一下,“说起来,你觉得这个景元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你是说那具全息投影?”我回想起了在天舶司的那一幕,一个会说话的电子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也是会把人吓一跳的。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不知道,我还以为他会亲自来呢,没想到最后只是投影。”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将军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功夫,抽空出来接待一下我们已经很好了吧?” 听了三月七这话,我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浮现景元奔跑着赶场子的画面。 一边赶场子,还要一边准备很多的说辞。 当然也有可能每个人都是同一套。 我于是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回答道:“真的要说的话,那就......长得不错?” “谁问你长相啦!”三月七吐槽道。 “......我还以为仙舟的将军会是那种老得不成样子的人呢,不过现在看来,这里的人好像不会变老一样。这算什么?丰饶恩赐吗?” “不过也说不准,全息投影的形象是可以自己改的吧,这说不定是他想象中自己的样子。”说到这里,我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又是什么话啦,不过这将军年纪也挺大的了吧?我是觉得吧,他看上去还挺好说话的。” “是吗?”我撑着头笑着看着三月七,“小三月想得有些单纯呢,我看他啊,可不像表面那样和蔼可亲,心眼子多得很,要不然人家怎么能做将军呢?” “好吧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三月七点了点头。 “无罅飞光自此也暂时结束了,明天同样的时间,我们来讲讲同为云上五骁的持明龙尊——饮月君。”台上的说书人合起了扇子,轻轻抿了口桌边的茶。 “说起来,丹恒是持明吧?还从来没见过他的尾巴呢?”我想起来之前在长乐天见到的唤作白露的少女,当代持明龙尊,一副悬壶济世的行头,还有叫人过目不忘的龙角和龙尾。 这持明龙尊,和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呢。 “对哦,这么说,这饮月君岂不是丹恒的祖先?下次找他好好问问。”三月七翻开菜单,“对啦,这不夜侯又叫品茗圣地,我们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你确定吗?”我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糕点和还未喝完的仙人快乐茶,皱了皱眉,开口道:“你不是还要去逛街?反正明天也要来这听饮月君,明天再喝咯?” “你说得也是。”三月七投来赞同的目光。 于雨中 “哎,这罗浮还真挺繁华的。”我和三月七手挽着手并肩走在罗浮街道上,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是难得的悠闲时光呢。 “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丹恒带些礼物呀?”三月七一脸激动。 “丹恒不就是罗浮人吗?他还要什么礼物?”我疑惑道。 “按照他的说法,自己不是应该一出生就在监狱里吗?” “......我发个消息问问他?”我打开手机。 “诶,你看这个!”三月七突然激动地拉着我停在了一间店铺门前,“这是仙舟首饰吧?叫簪子?我看停运小姐头上也有,还挺好看的。” “喜欢就买一个。” “那我要这个。”三月七指了指。 “两位客官是远来仙舟的游客吧,那可算来对地方了,我们珠宝阁在仙舟远近闻名。”店家看到我和三月七,笑着说道,“客官拿的这个是样品,正品我们都是是现做的,还需要工期。” “工期要多久?” “最近是旅游旺季,短则一个月,长的话.......就不好说了。” “.......” 一个月之后我们还在不在罗浮都不好说。 “这个多少钱?” “1000巡镝。” “多......多少?”三月七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该不会是在敷衍我们吧?”我叉着腰皱了皱眉。 我是游客又不是傻子,这既敷衍又想宰我们一顿的态度是什么意思呢? “怎么会呢?”店家保持着自己的专业微笑。 “虽然我不是罗浮人,但我也知道这工期是不合理的,这价格更是离谱。” 这不摆明了欺负游客呢嘛! “要不还是算了吧?”三月七在一旁戳了戳看着马上要和店家打起来的我。 我挪开三月七的手,撩起袖子话锋一转:“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罗浮景元将军的贵客的?难道景元亲自来,你们也是这个态度?”然后不屑一顾地瞅了她一眼。 “......什么?”店家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你是要我现在打电话喊景元过来呢,还是上报云骑军说你们店欺诈消费者?”我摇了摇手机。 “你们真是景元将军的客人?”店家有些惊讶。 “看着不像吗?便是你们将军见了我也得礼让三分,他还特地赋予了我们在罗浮的特权,只是平时我们比较低调,不过你们若还想在罗浮开店......”我冷冷地看着他说道。 “景元将军真的给过我们这种东西吗?”三月七愣了一下,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你不会真打算把景元将军叫来吧?” “胡扯呗。”我在三月七耳旁低声说道。 “咳咳,我要按下去了哦。” 当然,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景元的联系方式。 “......” “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客官你放心好了.......”那店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连忙道歉道。 不得不说,或许还是这样方便。 刚走出大门,天上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天啊!” 三月七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无措地望着我,然后又摸了摸我的口袋。 “我的相机是不是落在刚才那个茶馆了?” “......” 很像是她会做的出来的事。 我看着包里仅有的一把伞,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算了,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那太麻烦了!”三月七接过雨伞,“你还是在店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很快的!” 言罢,就见她头也不回地往雨里冲,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诶。”我看着空落落的手,然后看向她远去的方向。 怎么就这么跑了。 其实我想说,你留我在这里一个人,我也很无聊的啦! 虽说店门口也有屋檐,不过站大门口好奇怪,还是到屋里去等她吧。 我收回手,无奈地转过身子。 罗浮给我的映像,仿佛还停留在昨天那副明媚阳光的氛围之下,雨中的罗浮街道,我仿佛还是第一次见。 远处蔚蓝的天空慢慢地变灰,街道朦朦胧胧地涌起一阵水汽,雨滴细密地落在街道上,人们加快了脚步,雨水却也没有冲走它的热闹与繁华。 而在雨水之下,亦是孕育着无穷的新生。 我余光一撇,在走进店门口的最后一刹那停下了脚步。 抬眼,一位男子撑着一把油纸伞徐徐走来,地面上水花荡漾,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正面想你,笑意盈盈的模样。 雨水顺着伞沿低落下来,滴在地面上泛起一阵涟漪,犹如我的心一般,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也仿佛有了波的起伏。 灰暗的天空下,他的伞缓缓升高,露出他那双明亮的金色眼眸,细碎的头发打在眼前,在雨中的轮廓又如此清晰。 好眼熟。 “你是......全息投影?啊不”我捂了捂嘴,“景元......将军?” 那看起来真人可比投影好看多了,应该是投影拖了他的后腿才是。 我的记忆里没有他,我也不明白一眼万年的感觉,但或许,正如此刻这般。 “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那人缓缓开口,不紧不慢道。 “欢迎来到仙舟罗浮。” 我身体轻颤,这声音仿佛是从百年前无边的星河中吹来的一阵风,穿越光年以外的距离,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在时间中撕开一道口子,却最终没带来一点讯息。 我有些出神地望着他。 那奇怪的感觉,是我在看到他的投影时未曾感受到的东西,也是我短暂人生中从未感受过的情感。 “我是罗浮云骑将军景元。” 他的话一字一句地传入脑海,似乎是有什么触摸不到的东西在心里肆意生长。 “你与你的朋友远道而来,是我有失远迎。” “......”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景元从容地笑道。 “诶,没什么!”我恍然间回过神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再次拉回现实,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您就是仙舟的将军大人啊,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很多呢。” “年轻啊,我这个年纪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我。”景元笑了笑,“我以为你会说什么,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没......”我顿时觉得分外尴尬。 “近期的罗浮的琐事比较多,没能邀请你们列车团去神策府坐坐,你们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当然不会。”我连忙摇手,“将军还特地来此......” “凑巧路过罢了。” 私底下我和三月七对他评头论足的嚣张气焰在见到他本人之后,突然好像就烟消云散了。 我看了眼身后的店铺,心下一惊。 他刚刚不会也在附近吧,那我打着他的旗号在这店里砍价的光荣形迹,他不会也都听到了吧? 空气突然沉寂下来,我们相顾无言。 好尴尬,三月七怎么还不回来。 “......” “不必拘谨,你称呼我为景元即可。”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位是你的朋友吧。” 听到这话,我猛得回过头,果然看见三月七跌跌撞撞向我跑过来的身影。 终于来了。 此刻的我看到三月七,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既然你朋友来了,那应该也没我啥事了。”景元仍然保持着他那个官方笑容,“本来还想送你回去的。” “怎么会,将军客气了。” 这应该就是句客套话吧。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我看着他与我擦身而过,又看见三月七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在看到景元的一刹那瞬间露出了惊讶地表情。 “怎么回事?” 我目送着景元的背影,看他在雨中越来越小逐渐消失,三月七的声音也慢慢从耳边传来。 “那是仙舟的将军?” “你认得?” “长成那样认不出来才奇怪吧!”三月七的语气中带着点嗔怪,“我才离开多久,你就和将军大人搭上话了?” “这...... 凑巧遇见罢了。”我茫然地摇了摇头,急忙撇清关系,“我什么都没做啊,是他自己走过来的!”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三月七敷衍道,“不过他一个将军这么闲的吗,还出来逛街?” “......” 我无奈地看着三月七。 “哦对了,丹恒有给你发什么你消息吗?”我连忙转移话题。 “嗯?”三月七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没有啊,怎么了吗?” 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我与丹恒的聊天记录,满屏都是我给他发的消息,却没见他回我一句。 “那就奇怪了。” 虽然丹恒平时看着高冷,看着一副谁也不想搭理的模样,但也不至于此。 往日里,就算我给他发的消息就算再离谱,他也会敷衍几句来着。 “嗯?难道是他睡着了?” 那他是睡了几天啊...... “还是说他背着我们,偷偷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我摇了摇头,安慰自己道:“罢了,可能是没看见?” 当然,我自己也清楚这个理由有多么牵强,隐隐约约地,我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地衡司一日游 仙舟罗浮,一个神奇的地方。 在这里,我仿佛每天都能见到新奇的东西。 看戏喝茶听说书,逛街打牌飙星槎,让人不得不感叹仙舟人们文娱活动的丰富。 当然还有太卜司可以飞天的发光符文门,走两步就可能看见的枘凿六合,还有装备了智能对话系统的机巧鸟...... 除了没有垃圾桶之外,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即便是我这种“训练有素”的开拓者,也难免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景元是不是给了我们列车团什么任务来着? 管他呢! 要说最近最有意思的事,莫过于星槎海上的引航罗盘,每次调位正确便会飞来货运星槎。 当第一次从那里开出一个宝箱拿到巡镝的时候,我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新的世界。 当然,有的时候也会是些垃圾。 这种感觉,就好像开盲盒一样。 老实说,有些上头。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来到星槎海拨弄转盘。 “啊!” “啊!” 我俩同时惊呼。 虽然我自认为自己见识广阔,但看到货运星槎大变活人这种事,还是难免被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会在......”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谁啊你?”那人一脸窘迫和局促,“这星槎不是都有发班时刻表吗?为什么会自己动起来?” “......” 我突然有些心虚。 虽然开盲盒很爽,但于情于理,这么做好像都有些不道德。 “不对啊,这里的不都是废弃星槎吗?”我回想起这些天开出的一堆垃圾,突然反应过来。 也是,正规的星槎让我这么瞎搞,云骑军早就找上门来了吧。 “废弃星槎......也没理由自己动啊。” “那你在里面干嘛呢?”我说回了正题。 怎么看都是他更有问题吧? “......” 这下轮到那人答不上来了。 “小姐。”那人有些心虚的看了我一眼,“我跟你说,你别和别人讲啊。” “啥?” “其实我是一个送快递的,偷偷躲在星槎里,送的快一点。” “啊?”我感觉我自己已经跟不上仙舟人的脑回路了。“可这不是废弃星槎?” “我这不是爬错了嘛。”那人费力地解释道,“就这星槎每一班都是有固定航线的,我们偷偷爬进去可以省好多路费呢。” “......” 我还是觉得好离谱。 “罗浮不是有机巧鸟吗?还需要人送快递?” “夕阳产业理解一下。”那人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在机巧鸟出来以前,我们的业务还是很繁荣的,现在嘛都只能被迫钻星槎了......” 那看来罗浮的民生就业问题还是很严重啊。 虽然我还是觉得很离谱。 “那什么,你不是本地人吧,你知道在罗浮私开星槎是违法的吗?”那人见我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 还有这说法? “你有驾照吗?” 我摇了摇头。 不是驾照跟这个有啥关系吗? “那就对了!你看这样,你的行为呢,我就当没看见,然后我嘛,你也高抬贵手一下......” “你弄这些不就是为了弄点油水么,我这有个快递单,你拿着这个去码头可以换东西的。”见我还没有松口的意思,那人继续说道。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 再怎么说我这行为也不太占理,只得接过快递单勉强作罢。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 “这快递单是你自己的吗?”我看了看单子,上面什么都没写,“你该不会在糊弄我吧?” ...... 对面一阵沉默。 奇怪,怎么没声了。 我抬眼朝那个地方看去,只留下一堆杂七杂八的快递,哪里还有什么人啊! 好嘛,被耍了。 我无奈地回头,却见背后不知何时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云骑军。 为首的看上去是个小孩子,个子不高,动作却很利索,腰间的多把佩剑互相碰撞,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有人举报这里有不明人士私开星槎运送不干净的东西。” “我在这里等嫌犯,你在这等什么?”那人举起剑看着我,在看清我的眉眼之时愣了一下,“诶,是你?” “额......你认得我?”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好像是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来着。 “就算你是将军的客人,该走的流程也是要走的。”那人放下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我们走一趟吧,把这些东西带上。” 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彦卿嘛,景元的徒弟。 当然他现在望向我,却是毫不留情面的。 人生的旅途上,总会遇见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更不用说我是一位穿梭星海的无名客,遇到的故事肯定比别人要多。 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在仙舟被当做嫌疑犯抓起来。 就像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又和景元见面了。 虽然理由不大好,这过程嘛也不怎么光彩。 我觉得我应该是被冤枉的,并且还有挣扎的余地。 我看着面前堆满的快递,一头雾水满脸黑线,与地衡司的人解释了两个小时关于我在星槎海的经历和我的所作所为。 “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你为什么要在星槎海发动废弃星槎?”负责人记录下了我说的过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疑惑地看着我。 咳咳,我说是开盲盒你信吗。 这种快乐还是我自己小范围享受得了,一般人还是难以理解的。 许是因为我与景元好歹还有一层关系,地衡司的人倒是没有怎么为难我,表示愿意详细调查一下。 这些快递也确实都是普通物件,没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混在里面。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发展业务来罗浮送快递了?”景元拨弄着我面前的快递好笑道,“你很缺钱吗?” “......” 我该怎么解释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 “罗浮不是有机巧鸟吗?还需要你去送快递?”景元继续追问。 “夕阳产业,理解一下。” “......” 我觉得那两个小时的解释实在没有必要再与景元说一遍了。 地衡司会还我清白...... 的吧?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咳咳,这么点小事将军怎么亲自来了。”我尴尬地笑了笑。 “我的客人在罗浮犯事被云骑军逮捕,那可不算小事。” 我在心中不免感叹了一番罗浮的治安,这云骑军下手可真快啊,就像是守在那里一样。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神策府的快递。”景元从众多包裹中挑出一个。 “......什么?”我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一番操作。 还可以这样的吗? 我严重怀疑云骑军速度这么快是因为景元丢快递了。 他该不会是在借着职务之便...... “不是我的,是青镞的。”景元解释道。 “青镞......是谁?” “我秘书。” “门口那个好看的小姐姐?”我想起刚进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的陌生面孔。 “......对。”景元看了一眼门口,“你看得还挺仔细。” 原来云骑军速度这么快是因为景元的秘书丢快递了。 更离谱了。 一个做事利落迅速的小徒弟,还有个如花似玉的秘书。 景元是什么人生赢家。 “你对你秘书真好。”我随口回了一句。 “我......”景元刚想张口说句什么,外面便走进来一个人打断了他的话。 “你可以走了。”那人恭敬地说道。 “查清楚了?那人抓到没?”我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抓到了,人已经带去十王司审判了。” “这么严重,他干什么了?”我有些惊讶。 “说起来还要多亏你呢,他确实在废弃星槎上藏了些东西,应该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带走了。” “那星槎海上的废弃星槎数量繁多,而且排列错综复杂,说实话并没有那么好排查,更何况他还会换位置。” “若不是你在星槎海拨弄引航罗盘,误打误撞启动星槎碰见了他,地衡司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抓住他的尾巴。”说到这里,那人顿了一下,无措地看了一眼景元,又看了一眼我。 “虽说是这样,不过下一次,星槎海上的引航罗盘还是不要轻易去动的好......” “哦......”我的回答有些心虚。 尤其是景元还在旁边。 有种当着人领导面犯事的窘迫感。 “那这些快递......”我指了指桌子上凌乱的一堆东西。 “放心,地衡司会有专人负责的。” “说起这个就更加来气了,那人还弄坏了很多机巧鸟,偷取快递掩盖自己的罪行,害得许多人丢失快递,物流公司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说起这个,那人有些无奈,还有些生气。 这个大乌龙总算是解决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外面的空气如此新鲜。 我走出地衡司,看到青镞恭敬地朝我笑了一下。 还挺有礼貌的。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神策府 这一天,我收到来自青镞的消息。 青镞嘛,我还有印象,是景元将军的秘书,先前还得多亏她的快递,不然我说不定还在地衡司呢。 她邀请我去神策府,但具体什么事情并没有明说。 该不会是前两天我顶着景元将军的名号在外面横行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吧? 我硬着头皮走到神策府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诶,老师,你来了。”一阵清脆响亮地少年音从背后传来,把我吓了一跳。 “你在神策府门口做什么呢?怎么不进去?” “诶,你是彦卿吧?”我一拍脑瓜,思索了一下。 “是我。”彦卿很热情地带我进了神策府,“前些天的事情有些对不住了,不过......” “理解理解,你们秉公办事。” 神策府内,青镞正在办公,看到我,替我安排了一个座位然后倒了杯茶给我:“将军有事出去了,劳烦你在这等一下。” “诶,你们将军叫我啥事啊?”我拉住青镞的衣角。 “这个我不知道呢。将军没和你说吗?”青镞摇了摇头。 “......” 我应该知道吗? 就他那神出鬼没的模样,能见上一面都不容易。 我安静地待在神策府内,有些坐立不安,里面肃立安静,偶有人走过,好奇地打量我一眼,然后又默默离开。 虽然茶点吃食也没少,但我的心却一刻也放松不下来,甚至有些紧张和焦躁。 把人叫来却自己玩消失,我现在只觉得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老师,我练剑回来了,你怎么还在这呢?” 我的手肘撑着桌子,手背拖着脑袋,头正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突然就被彦卿的声音给吵醒了。 “是......是啊,你们将军还没回来呢。”我尴尬地笑了笑,“你也别叫我老师了,我没有这么厉害,你叫我星吧。” “那可不行,这样显得我不尊敬。” “......会吗?”我心里一阵疑惑,“那你叫我一声姐姐也行。” 被景元将军的徒弟叫老师,总觉得有些奇怪。 我怎么看着都跟彦卿是同一个辈分的人吧!把我喊的老作甚。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是将军的吩咐,他说要叫你老师。” “......?” “老师您这么厉害,听说最近还在罗浮做了很多好人好事,马上还要协助将军处理罗浮大事,我叫您是应该的。”彦卿说得认真。 好人好事?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你们将军看着很宝贝你呢?”我打量了一下彦卿,大大小小的佩剑挂在身侧,除此以外,还有很多的长命锁,“这些都是你们将军给挂的?” “嘿嘿。”彦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算是默认了,“我其实是将军捡来的,但将军对我可好了,他不仅是恩师,更是父亲一样的角色。” “这样啊......” “据说是因为将军以前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人或者东西,所以对彦卿格外珍视呢。”青镞看见我们在聊天,突然插进话来。 “是吗?” “对啊,我经常也会看见将军一个人落寞地站在窗边,好像是在怀念什么人一样。” “哦?”我竖起耳朵,仿佛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这可是仙舟将军的八卦! “诶,我怎么也不知道?”彦卿也一脸惊讶地看着青镞。 “我们将军啊,平日里就喜欢捡些什么东西带回家,据说几百年前,在将军还是个小孩的时候,还捡过一个小女孩,后来这小女孩做了将军的师妹。”青镞说得头头是道。 “你们将军还有师妹呢?”我拿起一盘糕点放在面前,听得津津有味,“现在在哪呢?” “这个我也知道,听说是百年前仙舟大乱的时候牺牲了,史书上都记着呢。” “啊......” 我有些惋惜,又想起逝去的云上五骁...... 敢情做景元的朋友还是高危行业。 “不仅如此,将军还喜欢捡小动物回来,鸟雀只是平常,他还带回来好几次猫咪,后来发现是被无良商家给骗了,最后在神策府养了许久的狮子。” “就神策府门口那只石狮子,便是叫咪咪。” “你们将军的经历还蛮丰富的。”我咬了一口糕点,一脸震惊:“那石狮子真叫咪咪?” 怎么和我听到的版本不太一样。 “哈哈哈,青镞的话,你听听就成。”彦卿悄悄地靠近我,附在我耳旁轻声说道:“有的时候我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嘻嘻哈哈了一阵,我又在神策府内坐了一会,待到太阳西去,夜幕降临,柔和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 但是景元还没有回来。 我打了个哈欠,眼神迷离,精神涣散。 睡一会会应该没事的吧? 等景元回到神策府时,看到的是伏在案板上呼呼大睡的少女,身旁还摆着吃了一半的糕点。 景元愣了一下。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他只是想找个理由见见她而已。 至于是什么理由,那不重要。 但总还是要想一个的。 这一想就是一整天,以至于后来公务繁忙后,竟直接把她来神策府的事情忘记了。 景元示意青镞不要去叫醒她,然后自己默默走到她的旁边,在她旁边坐下,撑着头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思绪纷杂。 然后轻轻抬起手,拂起了她脸颊上的发丝。 我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撑着头的景元,他正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看,一双手盘旋在我的脑袋上。 我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还有些神志不清。 在看清景元的脸之后,突然跳起身,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将军大人?” 莫名其妙就在神策府睡着了,我顿时觉得尴尬无比:“你......回来了?” “不必拘谨。”景元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笑得十分官方:“将军只是一时的称谓,你称呼我为景元就好。” “好的景元将军。” “......” “你叫我来干什么?”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样,然后看向黑漆漆一片的窗外。 “抱歉,今日公务繁忙,无暇顾及你,让你在神策府等了许久。” “是有点久。”我按耐住心中的诧异。 虽然总觉得景元在戏耍我,嘴上说着抱歉,脸上那可是一点歉意都看不出来,但老实说待在神策府有吃有喝有觉睡,也没有那么差。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明日再来吧。”景元收拾了一下桌案,转头看向我说道。 “不必了吧,我看将军也不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就.......” “聊表歉意与谢意,你在仙舟的衣食住行,可以将账单寄往神策府,也算是我的一些心意。”景元打断了我拒绝的话。 .......什么? “能帮将军做事是我的荣幸。”我立马变了脸色,笑看着景元。 谁能跟钱过不去呢?我承认先前是我声音大了点。 在那之后的几天,景元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把我喊去神策府,一会是彦卿需要练剑,一会是想下棋没人陪,一会又是奶茶吃食送多了吃不完...... 不管反正也是白吃白喝的事情,我在仙舟暂时还比较闲,做这些也不过是顺手,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今日,我在神策府闲着无事,随意踱步。周遭的人也见怪不怪,毕竟我这几天经常来。 路过一只柜子,上面摆放着几个卷轴和几个小匣子,应该是景元随手放东西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在意和好奇,悄悄地伸出手去。 匣子里放着一枚簪子。 真是奇了,将军的柜子里居然会放这玩意,是他夫人的? 没听说过罗浮将军还有夫人啊?不是都传的单身吗?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将军的少女心? 我头脑风暴了一下将军的情史,然后把手伸向那几个卷轴。 “权限不足。” 我讪讪地收回手,随意乱动别人东西也不太好。 但是仙舟将军的桌案和柜台就这么摆在面前,就像是被多管闲事附身的我怎么能忍住不看呢。 不过景元看着也不太像是特别在乎别人评价和隐私的人,我看他桌案前摆着一本日记,上面大喇喇写着“景元”俩字。 看不看呢? 随便翻别人的日记是不是不太好? 说不定里面很无聊,看了还要收到良心的谴责,还是算了算了,我默默收回蠢蠢欲动的手,目光转向旁边的一个棋盘。 神策府有一个大大的电子棋盘,将军桌上也摆着小棋盘。 虽然我与景元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这几天在神策府,也算是听了不少不少他的评价。 他似乎很喜欢下棋,即便是在战场上,也偏向于少用兵卒,以智取胜。 前不久,我们刚刚联手太卜司,在仙舟上平息了由丰饶变异而来的孽物,清理了一些药王秘传的残党,虽然最后还是让星河猎手跑掉了,不过即便是景元本人,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我看着这棋盘,上面的棋子好像有些独特,我悄悄地拿起一个,细细摩挲着它的表面,只见它的背后居然刻了一个星星的图案。 我有些惊讶,又重新拿起一个,看见上面刻着一个枫叶。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在仙舟,也总是有一种被景元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可当我问起他时,他又说是仙舟机密。 “你在这做什么呢?” 耳边突然传来了青镞的声音,我心下一惊,连忙把棋子放回去。 “我就随便走走。” “呵呵,神策府可不是闲逛的地方。”青镞笑了一下,“虽然将军也不大会在意,不过你还是收敛些好。” “哈哈哈。”我尴尬地笑了笑。 真的这么明显么...... 药王秘传 “你若是无事,可以去门口看看彦卿。”青镞说道。 “哦......好。” 我愣了一下,去往神策府门口,看到了彦卿一个人站在那。 看到我,他开心地摆摆手。 “星姐姐......啊不,老师。” “有什么事吗?” “给你看这个。”彦卿拿出一张照片。 “哇,好漂亮大姐姐!”我惊呼道。 照片上,一个清冷的白发少女站在阳光下,清冷孤傲,如月皎洁,便是带着眼罩,在照片之内,也很难让人忽视其气质。 “我也觉得.....啊等等,不是,你的注意点能不能正常点!”彦卿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色,“这位女士,和丰饶孽物有所勾结,目前是仙舟重点嫌疑犯,是我前几天帮师父追查星核猎手的时候碰见的。” “无罅飞光?”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时候,脑子里便蹦出来这么几个字。 “诶,虽然她确实很厉害,不过与丰饶同行之人,怎可和罗浮英雄相提并论?”彦卿说得认真。 “啊,我没这个意思。”我连忙摇了摇头,“不过确实跟说书里的形象有点像啦。” “我接下来的计划,就是去调查她,顺便把之前出逃幽囚狱的那位星核猎手一起抓回来。”彦卿挺着胸脯,说得十分自信。 “我记得......景元将军没给你派这样的任务吧?”我疑惑道,“你上次的追杀刃的事情,投影可是全部都记录下来了,景元将军有些不太高兴呢。” “上次是我失误了,这次一定不会让将军失望的!”彦卿连忙辩驳道,“不过确实有一事,要拜托老师帮一下忙。” 我就知道。 青镞把我叫到这边来准没好事。 “六御之内混入了奸细,不是在丹鼎司便是在地衡司,现在民间相传有人在卖长生不老药,便是从丹鼎司内部流传出去的,这件事,还得劳烦老师......” “哎,就知道,神策府的粮食没有一口是白吃的。”我叹了一口气。 好在神策府的报酬管够,我也不介意多接几件。 “不过彦卿啊,你还是当心点吧,最好别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然我也帮不了你啦,让你们将军来教育你吧。” “放心吧!”彦卿一口答应。 我去往丹鼎司了解了一下事宜,里面一位叫云雾的姑娘给了我一张字条,让我混入这支药王秘传的分部,取得他们的信任。 刚出门,我就看见了一个化外民,一身改良的仙舟服饰,长长地黄发倾斜而下,尾部用发圈扎了起来。 除了装扮,他最吸引人注意的,应该是旁边那一口巨大的棺材。 好奇怪哦。 就是这么口棺材,惹得四周的人侧目,议论纷纷。 不过他自己好像毫不在意的模样。 好巧不巧,我与他四目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把我拦下,然后上前欲与我搭话。 “额......你有什么事吗?”我愣了一下。 “姑娘,你知道金人巷怎么走吗?” 原来只是来问路的。 但是我也不认路哇。 “.......先左拐再又拐?”我头脑风暴一番,然后凭着本就没有多少的记忆随口胡说道,“我初到罗浮不久,不清楚啊。” “是吗?在下是路经此处的行商,订了浥尘客栈,刚从那出来,听闻金人巷的老字号闻名罗浮,对了,我叫罗刹,姑娘叫什么名字?” “叫我星吧。” “姑娘是在丹鼎司任职吗?”他突然问道。 “额......算是吧?”我看了眼手上的纸条,又看了眼背后的丹鼎司。 “哦?姑娘说自己初至罗浮不久?” “对,我只是有点事暂时留在这。” “那就奇了,说实话,几百年前我因为一些事来过罗浮,而如今罗浮已是大变了样,很多地方我都认不出了。”罗刹怀念道,“不过罗浮长生种居多,百年内我仍可以看到曾经见过的人。” “......是嘛?” 他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实不相瞒,几百年前我还见过姑娘,虽然姑娘你可能没有见过我。” “你认错人了吧?”我一脸懵,“我确实没有见过你,也从未在百年前来过罗浮。” 开什么玩笑,我才出生几个月啊。 “许是我认错了,抱歉。”罗刹轻声说道,“罗浮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过将军在位几百年,却从来没变过呢?” “你是说景元吗?” “历届仙舟将军在位的时间都不长,不是早夭便是早早地被架空权利。” “......” 他看着也不像仙舟人,却好像对这里了如指掌一样。 或许是因为直觉吧,我总觉得他很危险,下意识地想结束话题离他远点。 “姑娘,你觉得将军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摇了摇头。 “将军擅长洞察人心,当他露出些什么的时候,可要当心了。” “背后妄议将军,这不礼貌。”我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还挺令人在意的,甚至觉得有点道理。 来了仙舟这么几日,确实一直在被景元牵着鼻子走。 虽然景元对列车好像也没啥恶意,但我就是有种被当工具人的不爽。 “哈哈,我只是随口一提,将军到底是将军,不是我这等小人可以妄自揣测的。” 他还挺谦虚。 拜别了这个奇人,我拿着纸条混入了药王秘传。 相传便是这个组织私底下做了不少小动作,令仙舟高层都十分头疼。 彦卿给我的任务是混入药王秘传,引出奸细。 六御之内,每个人都有嫌疑。 而如今的我,正泪眼婆娑地望着对面的接待人。 “正如你所见,我上有八十老父亲,下有儿女两三群......” “小姐,我觉得你有些眼熟啊。”接待我的是一个狐人模样的女孩,正一脸疑惑且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无名客!神策府的走狗!”接待员一拍桌子,周围的人瞬间围了上来。 “......” 我装模做样的哭腔突然止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这就露馅了?我在罗浮就这么有名? 目前来看,这个接待员在药王秘传的地位还不低。 俗话说的好,能动嘴的绝对不动手...... 我觉得这任务吧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我也是被逼无奈啊,这几日来罗浮,将军,啊不是,景元他性格顽劣,以我的亲朋做要挟,我没得办法......” “景元他竟是这样的人?”狐人女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额,神策府待遇也不怎么样,仙舟的物价令我望而生畏。” “真......的?” “我偶然间在地衡司寻得一味药,我奶奶吃了身体见好,这几日又听不少人宣传了药王功绩,我是真心想要加入丰饶神教啊!”我眨了眨眼睛,一脸真诚地望着她。 “药师慈怀,让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也能治好顽疾,让短生种也能看到长生的希望......我和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都很敬仰他,这是从神策府怎么也得不到的!” 接待员的脸上有些动摇。 “看你一脸真诚的样子,我就暂且让你做个编外人员,丰饶神不会抛弃任何一名信徒,若你诚心诚意信奉丰饶,自然会得到应有的报答。” 成了。 “把这个吃了。”接待员丢给我一个药丸。 “......啥?” “既然要为丰饶效力,不会连这个都不愿意吧?你应该知道的,这与你奶奶......的药应该是一样的。”接待员冷冷说道,“吃完之后,拿上这个,去一趟太卜司。” 这药应该是没啥大问题的。 胆子大一口闷,眼睛一睁一闭的事,我真是为了罗浮付出太多...... 我拿起药丸一口吞下。 “......勇气可嘉。” 过了一会,我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间呢喃。 这感觉,居然有些熟悉? “清醒了?”接待员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真没想到,你身上居然有她残留下来的力量。” 我怎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去太卜司吧。” 有一说一,那人还挺谨慎,一路上还派了两个人跟着我。 得想个办法甩了他们才行。 “诶,上头给你那任务完成了没。” “急什么,上面的人都没催!” 我还在想办法的功夫,他们居然自己就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这下走在前头的我倒显得像个多余的。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了,景元为什么还活着,是你消极怠工吧?” “哪就那么容易了!景元神出鬼没,平时连面都见不着!” 我竖起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们在丹鼎司那么多兄弟姐妹,难道都用不上吗?就算是将军也要生病的吧?” “你这又是什么话?景元这种大人物,会自己去医馆?那都是神策府来请人的!” 那俩人越聊越起劲,好像就当我不存在一样。 真不把我当外人啊。 而且这药王秘传给他们派的任务还挺......宏伟的。 “你总不能真在神策府下手吧?那么多云骑军,不要命啦!” “你就那么贪生怕死,枉为药师信徒!” “你!”那人怒气冲冲地就向另一个人扑去, “别跑!我收拾不了景元,还收拾不了你吗!” 在我愣神的一瞬间,这两个人居然就在后面哐哐地扭打起来,你追我赶好不热闹,哪有功夫再管我。 “......” 不愧是药王秘传,这阵仗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引蛇出洞 他们自己内斗,那我脱身可就太容易了。 一眨眼的功夫,我便自己到了太卜司门口。 再怎么说,也得走进去装装样子再出来。 凭借我的身份,太卜司的人对我也没有什么阻拦。 也不知道我吃下的那个药丸有什么副作用,等事情结束了还得去找趟白露。 哦对了,白露是我在丹鼎司认识的医师,当代持明龙尊,我与她可是过小吃摊的交情...... “哎呀,居然是你?”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老气横秋充满活力的声音,我惊讶的转过头,看见一个披着黑色大衣戴着兜帽的老太太。 “我们又见面啦?”那人似乎还挺高兴。 “让我来猜猜,你现在是大姑娘还是老姑娘?” “......啊?” 我一脸疑惑且震惊地看着她。 “不记得我啦?” “我们......见过吗?” 听闻此话,那老太太突然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瞧着我,然后胸有成竹地说道:“原来如此啊。” “西衍老太太,你在这做什么呢?”粉发少女的话突然从老太太背后传来,她正叉着腰,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们。 “没什么没什么。”被称作西衍的老太太甩了甩手,“我还以为见到熟人了呢,许是我老眼昏花。” “这位是星,游历宇宙的无名客,是我们罗浮仙舟的贵客,将军请来处理星核问题的。” “哦,幸会幸会。”老太太突然握起我的手上下摆动。 “你好你好......”我尴尬地陪笑道,一脸无奈地看着符玄,然后默默把手抽了出去。 “这位是西衍老太太,前任太卜的好朋友,也算是罗浮老人了,受前任太卜所托,暂留太卜司。”符玄介绍道。 “她如今在太卜司有个挂名闲职,平日里有些神神叨叨,总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符玄附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的话说道。 “哎,太卜那老家伙就是想得太多,才会早早仙去,像我们这般窥探命运之人,就该有凡事不关己的轻松乐态,才能如我一般长寿,符玄小妹妹,你可别步她的后尘。”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我还年轻的很,暂时......没什么烦恼。”符玄答得无奈。 “是指魔阴身吗?” 来了仙舟这么久,我也对他们长生种会堕入魔阴身之事有所了解,据说这是每个长生种都逃不开的宿命。 在仙舟,我也见了好几起因为魔阴身而造就的悲剧了。 “你看,老身我啊,哪有半点要堕入魔阴身的征兆?”说起这个,老太太似乎还很得意。 “话说回来,你俩站在风口作甚?”符玄看向我问道。 “啊......没什么。”我略有些心虚,“我来找青雀打牌,顺路来看看日理万机的符太卜,工作累不累啊?”我扯出一个自认为很甜美的笑容。 “油嘴滑舌 。”符玄别过脑袋,嘴角不经意间上扬,“罢了,你们别太出格就行。” “嘿嘿。”我挠了挠头。 算是蒙混过关。 我当然也不会真的把这东西不明不白地丢在太卜司,但总要装装样子。 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掏了掏口袋。 ...... 东西呢?!!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呀?”刚刚的西衍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从我身后窜了出来,一脸笑嘻嘻地看着我。 “诶......”我心下一惊。 “哎,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姑娘啊,我劝你离它远点。”老太太随手把药一丢,然后掌心生出火焰,那袋物品瞬间就在眼前成了灰烬。 “哎,我喜欢你惊讶的表情,这样显得我很厉害。太卜司的人总以为我是老糊涂,想当年啊,我也是算出景元能做将军的人,可惜啊,没个见证人,他们都以为是我这个老东西在胡扯。” 老太太叹了口气,满脸落寞,“也就老太卜愿意听我说几句,然后就是你啦。” 老太太突然对着我笑了一下,她拿起拐杖,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我感受到一股力量涌入身体。 “你怎么又被他们缠上啦。” “别问,你以后会感谢我的。”老太太一脸神秘,“我也算是以德报怨了吧?当年你可是叫我死骗子来着?” “你认识我?” “要占卜嘛?”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老身已经许久没有占卜了。” “那个......”我有很多话想问她,但她看上去却好像什么也不愿说。 “算前程还是算姻缘?” “......” “那要不算算景元的?” “......?” 怎么又扯到景元身上了? “那要不算算你和景元和你的姻缘?”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忙摆手。 怎么就越来越离谱了? 说到占卜,她好像格外热情。 “哎,我以为你会很感兴趣的。”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像是在为我惋惜。 “你真不想知道?” 我拼命地摇了摇头。 “我或许不认识你,但是你跟我百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很像。”西衍老太太突然回答了我前面那个问题。 “连命格都一样,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出来。”西衍老太太又叹了口气。 莫非我还有什么同父异母的星核兄弟姐妹不成? 这件事,或许创造我的星核猎手知道,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去问问卡芙卡。 最终我两手空空的回到了药王秘传的据点。 虽然信息量有点大,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交给你的任务都完成了吗?”接待员做我对面,轻轻抿了口茶。 “完成了。”我有些心虚。 “你们看着她把那袋东西放太卜司了?”那接待员看向了我身后那两位。 那两个人的扭打刚刚结束,身上还带着点伤,正互相看不顺眼。 他们愤愤地点了点头。 “没在太卜司交头接耳做什么小动作吧?” 他们又愤愤地摇了摇头。 我偷偷舒了一口气。 幸好这俩人不咋靠谱,一副死也不肯承认自己失误的表情。 “那就好,就是你不完成也不要紧。”接待员笑着看了我一眼,“我发现了件更有意思的事。” “不瞒你说,我祖上世世代代信奉药神,最厉害的一位先祖曾经在仙舟掀起大乱,她趁着饮月之乱,险些覆灭罗浮,重生建木,给这些傲慢的妖弓信徒一些代价。” 接待员喝了口茶,然后继续说道:“仙舟人受了丰饶恩赐,却转而将箭矢重新对向丰饶神,恩将仇报,死不足惜。” “然后呢?”我看着她生气的脸庞,一脸莫名其妙。 “后来啊,先祖的计划被一个女孩打乱了,最后她死在了景元手里。这个女孩你应该有所耳闻,传闻是景元的师妹,师承云上五骁。” 接待人突然眯起眼睛看着我,“不过传闻终究是传闻,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先祖的力量,我或许可以通过这股力量,窥见百年前的真相。” 接待员狠厉且贪婪地看着我,然后把手伸向我的脑袋,一股力量涌入我的大脑。 “快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在做什么呢?我看着她,就好像在我面前耍杂技一般。 “怎么回事,你去了趟太卜司做了什么?”接待员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你又在做什么呢?”我生气地看着她。 算算时间,彦卿派给我的“救兵”应该也快来了,太卜司应该也察觉出了异处。 我看见云雾带着人闯了进来。 “事情都解决了吗,若是她无用了,便杀了她吧。”云雾冷冷地看着我。 “原来是你啊,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丹鼎司的药便是你混进去的吧?”我打了个哈欠,懒懒得看着她。 “是又如何?寡不敌众,你如今已是穷途末路,更何况你还吃了那药。” “是嘛?”我听着外面吵吵嚷嚷云骑军的声音,对着她狡黠一笑,“你还是自己去和云骑军解释吧?” 毕竟彦卿一早就和我报备过了,如今不过是陪着他们演一出引蛇出洞的戏罢了。 若是没有我,这奸细也不会这么快露出马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来除了我。 虽然过程比我想得波折了些,也确实出现了点我没想到的状况。 不过总体来说无伤大雅。 “将军。” 我听见后面传来熟悉地脚步声,回头抱臂看着他,“将军当真是妙算无疑,又在不知不觉中使唤我帮你解决了个麻烦事。”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景元笑了笑,“你也别喊我将军了,多见外啊。” “将军神机妙算,怎么不算算我乐不乐意呢?”我皱了皱眉,“还有那药,我吃了没事吧?那得算工伤的?” “无妨。” “真的?” “......真的。” 正如景元所料,这些人果然对我的特殊体质十分感兴趣。 人一旦想做些什么,那露出破绽的可能性就会瞬间变大。 罗浮的夜市喧闹繁华,我和他走在大街上。 老实说,这次奇妙的经历对我来说,信息量有点大。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故地重游 “既然你都计划好了,这些事情,你随便找个人不就行了吗,也不必劳烦我吧?”我追上景元的脚步。 “神策府报酬给少了?” “.......这倒没有。” “有些事情,还是你亲自去解决的好。” “那彦卿,你还真舍得让他去追那位来历不明的大姐姐?” “......当然。” “我以为你很宝贝他。”我想起彦卿身上挂满的长命锁,结合景元平时的种种行为,怎么让人看着都像是个溺爱孩子的老父亲。 “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不然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景元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以前其实也和他差不多。” “想吃什么?我请客。”景元转移了话题。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笑了一下,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小吃摊,一些事情瞬间就被我抛诸脑后。 “你有什么推荐吗?” “尝尝这个。”景元从摊位上拿了两瓶热浮羊奶,递给我一瓶。 热气腾腾的羊奶,在手指触碰到的一瞬间,便感觉有一股暖流笼罩全身。 “彦卿算是我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像亲人一样的存在了,我曾经也有自己所珍视的东西,不过他们都不在了,所以我也偏宠彦卿一些。”景元突然说道,算是对我刚才话的解释。 “比如云上五骁?还有你那师妹?”我捧着热浮羊奶,又从摊位上拿了一串琼实鸟串。 来都来了,自然要多拿一点,狠狠地宰景元一笔。 “你知道的还不少。”景元愣了一下。 “听说而已。”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帮了神策府一个忙,作为交换,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或许是碰到了景元的什么伤心事,他又再一次绕开了话题。 “算是额外的报酬。” “是嘛?我想想。”我抱着一手的小吃开始思考。 景元身居高位,一定知道不少仙舟八卦。 “青镞说你以前说过相声?” “......你就问这个?”景元的嘴角有意无意地扯了扯,我感觉他的气压都低了不少。 “所以说过嘛?” “......你猜咯。” “这算什么回答。”我顿时有些失望。 “你就没别的想问的?” “有有有。”我点了点头,“那我换一个。” “晚了,机会只有一次。”景元接过我手上大包小包的吃食,然后将那瓶热浮羊奶贴上了我的脸:“趁热,凉了就不好喝了。” “......诶。”感受到脸颊上的暖意,我有些愣神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模样过于好笑,我居然看见景元笑得格外明媚。 可恶啊,这是嘲笑吗。 我连忙夺过那瓶奶,他的手也顺势松开。 手中的羊奶摸着仍旧热乎乎的,掀开上面薄薄的那层纸,瓶口还冒着热气,若有若无地蒸腾。 “将军,你以前见过我吗?或者说,见过同我相似之人吗?”我看着那缕热气晃晃悠悠地飘向空中,香香甜甜地味道传来,忽然就想起了这件事。 那人说,我身上有她先祖残留的力量。 那力量必然不是凭空而来的。 “将军长生之躯,想来应该是见多识广?” “......没有。” “没有?” 景元算是把天聊死了,他这个老罗浮人都没有见过我,那我之后的疑惑更是无从谈起。 他是真没见过我,还是向我隐瞒了什么? “我活了这么久,一时健忘也是有的,你不会在意吧?” “当然不会,我随口问问。”我摇了摇头。 “其实见没见过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景元看我情绪有些低落,继续补充道,“重要的的是现在,不是吗。” “你好好的站在这里,便足够了。” 我抬头,对上了景元的眸,让人看不清情绪。 或许景元说的没错,我现在生活美满,为何要执着于一个莫须有的“过去”,执着于一个虚无缥缈的“我”呢。 这显然不符合我的风格。 还是干饭要紧。 “说起来,你对长生种是怎么看的?” “嗯?”我刚咬了一口手上的琼实鸟串,听到这话,一脸惊讶地看着景元,不知道怎么回答。 “药王信徒做得这药,确实治好了不少人的病,甚至有望将短生种变为长生种。” “这样啊......话虽如此,不过这药有副作用吧?”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景元。 “是的,它会加速长生种堕入魔阴身的速度,心智不坚定一点的,甚至当成发作也不是不可能,即便是人类也逃不了。”景元点了点头。 “那不就好了,而且短生种有短生种的快乐,须臾一生也能有属于自己的绚烂,又何必去追求这长生,承担魔阴身的代价?即便是丰饶神,也无权替别人做选择。” 我讲了一通,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武断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了脸:“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 “你说的没错,丰饶神迹给仙舟带来了长生,也带来了数以百计的灾祸,带来了仙舟人民难以承受的代价。”景元露出了很认真的神色,“这长生不老药便是更加离谱,或许,你相信永生,亦或是死而复生吗?” “将军怎么在想如此玄幻之事。” 死而复生我不知道,永生的人我还真认识一个,我想起那位一脸阴郁,怎么也死不掉的星核猎手。 “不过话说,将军也会堕入魔阴身吗?”刚问出口,我便感觉有些不太礼貌,“哈哈,我随便问问,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 “......将军有巡猎星神的庇护,怎么会轻易变成那个模样。”我打圆场道。 “不说这么严肃的事情了,陪我去个地方?”景元听到我的话,轻笑了一下,向我伸出手。 反正来都来了,我也没有拒绝。 景元带我来了个地方,这里一望无际,漫山开满了纯白无瑕的铃兰,远远望去与天相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熟悉。 “这是哪?” “你不觉得这景色不错嘛?”景元随便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静静地望着前方。 “是不错。”我坐在了他的身旁。 “......我曾经有个师妹,我第一次见她就是在这。”景元突然开口。 “哦,我知道,听说她在百年前饮月之乱牺牲了?咳咳,将军节哀,仙舟人民会永远记住她的。”我安慰道。 “......” 景元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空气一阵沉默。 好尴尬,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不过他会专程来这个地方,这么看来,这个师妹在他心中似乎还挺重要的。 不知为何,我心里一酸。 “对了,这个给你。”景元突然从背后摸出一个木匣子。 这木匣子有点眼熟啊。 这不是他放柜台上那个嘛? 我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簪子。盒子有些陈旧,但簪子看着像是全新的,看得出主人很爱惜。 “给你的,谢谢你来仙舟......帮忙。” 簪子的顶部,用玉雕着一朵花,我从来没见过。 “这是什么花?” “你不知道?”景元挑了挑眉。 我摇了摇头。 “实不相瞒,我师妹不是仙舟人,这是她家乡的花,她说这个叫.......清心。” 清心。 我心微动,怔怔地看着这朵花。 我的手抚上那凸起的花瓣,摸到的是坚硬的玉质。 “本来是想等饮月之乱结束以后给她的,谁知道她自己跑掉了。”景元转头,撑着脑袋看着我,“我放着也没用,看你有缘,便给你吧。” 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景元缓缓起身,向前走去,后面的话,我什么也么听到。 我抬头,看见的是景元的背影。 我没有再追上去,景元也再没回来。 我捧着那一个盒子,感觉心乱如麻,脑袋如一团浆糊,思来想去无果,然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最后将那一个盒子随手放在一边。 嗯? 我的手突然碰上一个东西,感觉冰冰凉凉的,纸一样的触感。 景元落东西了? 我就着月光看去,是一个本子,静静地躺在草坪上。 有点眼熟。 封面上是熟悉的字迹,大大咧咧地写着“景元”两个字。 这是我在神策府见到过的...... 景元的日记? 什么嘛,为什么景元还会随身带着这个玩意。 我把它整个捡起来。 平日里在神策府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都没好意思翻开,如今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不翻好像都有点对不起景元特地把它带出来。 说不定就是他故意留在这里让我看到的呢? 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 就好像有两个小恶魔在脑袋旁边打架,一个劝我打开看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另一个却制止我不要打开,将军也是有隐私的啦。 我的手轻轻抚上封面。 在无数心理建设之后,我轻轻翻开了它的第一页。 ...... 居然是空的! 空的! 我又不信邪地往后翻了几面,一路往后直到尾页呈现在眼前。 这本子现在就如同景元的脸一般,仿佛在嘲笑我的无知与天真。 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景元的日记 3.27 周一 晴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周之计在于周一。 这到底是谁发明的仙舟俚语,在周一看到满桌的文牍只会让人觉得头疼。 周五也一样。 3.29 周三雨 我又看到青镞抱来了一堆公文。 仙舟上的麻烦,桌案上的文牍,花坛里的杂草,唯有这三样东西,是怎么打扫也打扫不干净的。 3.30 周四晴 月底了,彦卿又没有生活费了。 4.1 周六晴 哎,好想摆烂。 4.2 周日阴 本想睡个懒觉,谁知符卿一大早便找上了门。 哎,好不容易有个忙里偷闲的时机就这么没了。 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精力太旺盛了一点? 4.5 周三雨 今日独自去医馆见了白露医师,只觉得日日坐在桌前,腰腿酸痛。 医师说我是没事找事,敷衍两句便让我回去了。 怎么能算没病呢,我感觉一坐在神策府就病的厉害。 清明了,是去看看老朋友的时候了。 4.8 周六晴 今日路过长乐天,见到了那摊主又在卖白色的狸奴,想起之前那一只在神策府吃掉了不少口粮,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弃。 不过这回好像是真的狸奴。 长乐天的花样也是越来越多了。 罢了,须臾短生之种,走了怪可惜的,就不徒增烦恼了。 4.12 周三晴 越来越听不懂符玄在说什么了,她那“掉书袋”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一下。 4.15 周六晴 符卿说在穷观阵看到罗浮未来可能会遇到麻烦,让我早做准备。 哎,平静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 什么时候能安生呢。 4.20 周四晴 都说春困秋乏,这都快五月了,为何午后仍易乏困。 丹鼎司的医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非真是心理缘故。 还是说我真是个老人了。 4.22 周六阴 有的时候真觉得这将军不做也罢。 4.23 周日晴 游云仙君的列车再度启程,这是个好消息。 真羡慕那些可以四处游历的无名客呀。 但旅途未必全是风光无限...... 听闻丹枫也在那辆列车上。 4.24 周一 阴 真是奇了,传闻中的星核猎手居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他也在。 听说他已经有了新的名字。 不过于他而言,还是尽量远离罗浮吧。 4.26 周三晴 我在长乐天看到一个提着棺材的男人。 如此惹人注目。 可疑,太可疑了。 4.27 周五 晴 原来星核真的会再变成人。 星核猎手的手段...... 4.28 周五 晴 丹鼎司的医师让我平日里多多注意身体健康。 那是自然,我还没有见到她呢。 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岂不是亏大了。 4.30 周日晴 浮舟远尘世外,不知几朝暮。 5.6 周六晴 我好像又见到她了...... 5.8 周一 阴 我在罗浮,又看见了师父。 ...... 好像罗浮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5.10 周三阴 已经连续几天了,这天阴沉沉的,看的人心情不好。 目前所面临的,应该不止是星核灾变那么简单。 若是...... 罢了。 5.15 周一 晴 算算日子,星穹列车应该也要临近罗浮了。 丹枫会不会遵纪守法呢。 她会来吗。 5.16 周二晴 不知道彼此再次相逢,是否还能记得我我是谁。 5.17 周三晴 她回来了。 但她不记得我了。 5.19 周五 阴 那些人又盯上她了,真是阴魂不散。 为何如此多灾多难呢。 5.20 周六晴 祈求神明吗? 这真不像我的作风。 可若是真有神明,请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5.21 周日晴 我曾经以为那是一场梦,但我好像等了很久都没有醒过来。 后来我发现,我原来一直都是那个清醒的人。 你可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5.23 周二晴 丹枫已回到罗浮。 5.24 周三阴 什么都不记得,对她来说是件好事,亦或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 景元翻了翻这些天写的日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习惯写了点每日发生的事情。 有些事情不记下来,真怕哪天可能就忘了呢。 景元把页面翻得“沙沙”作响,提起笔欲写些什么,又慢慢地放下。 他看看了神策府窗外的精致。 居然已经是这个时辰了吗。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最终,他轻轻地在下一页写下了四个字。 墨水在白白的纸上晕染开。 “来日方长。” 在那之后,我几天没去神策府。 “哎,你傻傻地发什么呆呢?”我与三月七一同坐在不夜侯,她正用冰冰凉凉的吸管戳我的脸。 三月七的口味,所谓的仙舟名茶她还是喝不惯,最后还是换回了仙人快乐茶。 不过她还是挺喜欢来不夜侯听说书的。 “我们今天讲得,是云上五骁之一的白珩,相传,她曾是狐人旅行家,驾驶星槎穿越星海,去过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 “这云上五骁翻来覆去的讲,你还没听腻呢?”我擦了擦黏糊糊的脸。 “每天都是新故事,新滋味。”三月七朝我比了个耶,拿着刚刚从店里取出来的簪子在我面前炫耀,“看吧看吧好看吧,你要不要也去订一个?” “不了,话说丹恒有回你消息吗?”看到这枚簪子,我突然想起来失联很多天的丹恒。 “没有诶,他不会真背着我们去干什么坏事了吧?”三月七惊讶地捂了捂嘴。 “罢了。” 都是成年人,还能给自己整没了不成。 “话说你前几天,天天往神策府跑,是去干什么呢?” “哎,别提了。”说起这个,我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有些把头埋在胳膊里,然后抬头看着三月七,“神策府外用跑腿工具人兼职保姆。” “有这么夸张?”三月七惊讶地看着我。 “嗯嗯,所以我以后都不去了。”我用力地点点头。 “我还以为你乐在其中呢,将军人好不好?有没有挖到点什么八卦?”三月七果然还是更关心这个。 “额,其实我也没见过他几面。怎么说呢,他好像不经常待在神策府。” 就像他手机上的个签一样。 你总是能在神策府之外的其他地方莫名其妙地看见他。 “不过该说不说,将军人还是很好说话的,平日待人和善,亲厚下属,宝贝徒弟,神策府的人对他评价很高呢。” “是吗?那你为啥不去了?”三月七的手握着冰冰凉凉的奶茶,等待着我的下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故作玄虚地在三月七面前摇了摇手指:“有个黄毛曾经对我说过,将军深谙藏与露的艺术,当他露出些什么的时候,可要当心了。” “......什么?”三月七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理解,她觉得,这显然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就知道你听不懂,通俗点来说,就是将军他心眼子太多,在他身边容易吃亏,说不定哪天他把你卖了,还得帮着他数钱呢。” “......真的吗?”三月七的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我想起了神策府看到的那个棋盘,还有前两天莫名其妙收到的小簪子。 我觉得这可能是他露出点什么都征兆,再不赶紧跑,说不定他到时候让我做什么事都不好拒绝。 毕竟可是有高人指点我离他远点。 这不,我不去找他,他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当我叼着一块鸣藕糕转身路过长乐天的时候,在街道的尽头看见了一脸笑意盯着我看的景元。 我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将军?” “嗯?这几天怎么不见你来,是神策府的点心不合你的口味?”景元依靠着一旁的墙壁,挑眉说道。 “没.....”我有些心虚,“神策府人才济济,少我一个应该没这么明显吧?” “......” “哈哈哈,将军找我啥事?”我尴尬地笑了笑。 没记错的话,将军这个点不应该在上班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看这个。”景元从背后提了两杯奶茶,在我面前晃了晃:“是你一直......咳,是我一直挂念的一家店,星槎海老字号,替我尝尝新品。” “谢谢将军。”我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接过。 “叫我景元吧,将军是不是有些见外?我看着很不近人情吗?” “没......”我摇了摇头,还沉浸在他居然给我带奶茶的震惊之中。 气氛突然有些沉寂,我们相顾无言。 景元轻轻咳了一声,“你没啥想说的?” “......啊?”我惊讶地看着他。 不是他找上门来的吗?为什么问我,我该说什么吗? “呃......将军也喜欢喝奶茶?”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那就随便扯点...... “还行。” “对了,你那天......落东西了。”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从包里掏出那个笔记本。 这么久没去神策府,都差点把那个本子给忘了。 虽说是空本子,但好歹也是景元的东西。 “是吗。”景元看了一眼我手上的东西,没有接过。 “你没有偷看?”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呵。”景元被我的举动逗笑了。 端午节 “......对了将军,你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吗?”我头脑飞速运转寻找话题,想起前段时间彦卿给我看的照片,那个白毛大姐姐,我总觉得身份不简单。 正好景元在此,让他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她......叫镜流,是我的师父。”景元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哦......啊?”我再次被震惊,“你师父?怎么就变通缉犯了?彦卿不是说她和丰饶......” “这里面的故事有些复杂......”景元歪头笑了笑,“简单来说就是......我也不知道。” “......好吧。”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她和无罅飞光......就是云上五骁的那个传说?” “她就是。” “......啊?”当我再次被震撼,我突然觉得景元突然跟我说自己是丰饶令使我都不奇怪了。 “云上五骁可不是什么传说。”景元敛去了笑容,“我师父当年犯了事,已经被仙舟抹去了名字。” “就是那位罗浮剑首?” “不错。” 景元没有细说她干了什么事,只是很平静地讲述了一个事实,他告诉我云上五骁都是真实存在的人,是他曾经的挚友。 “大大小小的星核灾变,罗浮也发生过不少,最严重的一次便是饮月之乱前后那一次,我师父和当时的龙尊想用星核的力量对抗丰饶,谁知道弄巧成拙......” “后来呢?”我眨了眨眼睛等着下文。 “不告诉你呢。”景元歪了歪头。 “......我记得那说书的人讲,饮月之乱并不是因为星核,而是因为饮月君擅用化龙妙法,造出了一头怪物。” “你说的对。”景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饮月之乱,让当时所谓的云上五骁,几乎出动了全部力量去解决,而那颗星核的变故......无疑是让我们雪上加霜,那些书里的英雄,死的死疯的疯,再无心力去解决星核灾变,丰饶趁虚而入,所以在罗浮历史上,算是最严重的一次。” 难得听景元讲这么多话,我沉默了一会,问道:“所以,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 景元没有接话。 我记得仙舟历史,曾经在神策府的书架子上看到过,那次星核灾变,在景元将军的带领下成功解决,景元一战不仅扫清了丰饶余孽,更扫清了当时仙舟内部对他的反对之声,他成功坐稳将军之位。 而那位师妹,便是在那次星核灾变中牺牲的。 寥寥数笔再无其他,我也很少听别人提起过这位师妹。 按理来说,他师妹功劳如此之大,不应该也是被仙舟众人传唱的英雄人物吗,为什么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景元不想说,或许是不想提起伤心事吧? “你的那位师妹......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为什么......” 还没等我说完,景元突然拽起我的手,把奶茶贴到我的脸上:“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冰冰凉凉的触感爬上肌肤,我惊讶而不解地看着他。 这明明是冰的呀? 这一冰倒是让我清醒了不少,镜流作为云上五骁,表面上是死了,但至今还活跃在仙舟,虽然是以罪人的名义就是了。 那不妨来个大胆点的假设。 “景元将军,丹恒是不是在罗浮呢?”我想起了失联很久的丹恒。 “嗯?你列车上的那位朋友?” “他是个持明,因为流放令不得踏入罗浮仙舟,而如今我联系不上他......有罪犯违反处罚令,将军难道不知道?”我抱着奶茶,认真分析道。 “还挺聪明的嘛?你还想到了什么?”景元笑了笑。 “你居然默认他再次踏足仙舟?那为什么还把他手机信号屏蔽了?” “哈哈,这个也不归我管啦。” “他的前身不会是饮月君什么的吧?” “......猜的挺准么。”景元微咪起眼睛。 “你想做什么?” “仙舟机密,不告诉你。” “......先说好了。”我叉了叉腰,“丹恒可是列车不动产,你若是让丹恒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我仅代表列车,对仙舟发起......控诉。” “哈哈哈哈。”景元失笑,“我可不会对他做什么,比起违反仙舟律令,擅自踏足罗浮,他还有个更大的麻烦。” “......?” “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 “嗯?为什么这么问?”我有些疑惑,“莫非那药还有副作用?” “没什么,例行审查。” “好像没有。” “没有就好。” 景元就这样在我疑惑地目光下渐行渐远。 至此他都没有说找我什么事,好像真的只是给我送了杯奶茶来。 我看了看手中冰冰凉凉的奶茶,杯壁上渗出薄薄的一层水珠,摸上去湿湿的。 真是个奇怪的人呢。 晚上,我和三月七在长乐天逛街。 对于仙舟人来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我们运气还挺好的,还能赶上他们过节。”三月七走在前头晃晃悠悠。 “这叫什么节来着?中秋?还是重阳?” “是端午吧?”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像这种比较重要的节日,一早便看见长乐天的一些工作人员在布置场地,白天便很热闹了,到了晚上,更是灯火相接,人头攒动。 “哦哦,还挺热闹的呢!仙舟人花样真多,白天我还看见码头那边有人在......赛星槎?” “你没有去凑热闹吗?” “你还说,白天找了你半天。” 过节游客变多,小摊小贩也多了不少,卖着各式各样的商品,却好像什么都要跟端午扯点关系。 毕竟过节嘛,大家还是愿意花点钱的,摆摊的人当然得抓住商机,东西新奇有趣,或是赏心悦目,再带点端午节的美好寓意,还愁赚不到钱嘛。 长乐天的中心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池塘,旁边放了许多发光的树木花草,连平时普通的植物上都挂上了彩灯。 远远望去五彩斑斓,影影绰绰。 池塘中间飘着各种形状的花灯,亮晶晶地浮在水面上,跟着风四处晃荡。 岸边,不少人在驻足围观。 空气中传来了糯米与艾叶的香味,还有不少摊位在卖粽子。 当然口味也是多种多样,除了几个经典款式,商家可谓是绞尽脑汁,也想创造一些有心意的味道。 方便赚钱。 “麻辣小龙虾味,火锅芋头味,蟹黄奶油豆沙味,还有......红豆花生辣椒酱味?”三月七报菜名一样一个一个读过去,拿起粽子的手又慢慢地放下。 “这些口味真的会好吃吗......” “我还是觉得甜粽子好吃一点。”我默默地看了眼这些口味。 “哎,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先前网络投票,咸粽子以百分之一的优势打败了甜粽子,成为了仙舟人最爱吃的粽子口味。”三月七凑到我的耳边。 “这些乱七八糟的你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罗浮大众论坛,天涯罗浮榜。” “......” “所以......这也不是店家把甜的咸的混一起做成粽子的理由吧!” “可能人家两边都不想得罪呢?” 于是我和三月七换了一个摊位。 “你看这个粽子,还挺好看的。”三月七指了指面前五彩缤纷的样品。 “嗯......好看是好看,不过你确定这是粽子?”我凑近看了看,不过是些做成粽子形状的小蛋糕罢了。 上面居然还有奶油和巧克力。 能不能用点心呀! “这个也是粽子?”我指着旁边一碗炒饭问道。 “这是炒饭粽子。” “有米有馅,旁边再加两片叶子,怎么不算粽子了。” 行。 刚才那个店虽然口味有些离谱,但起码卖的还是粽子。 这里嘛...... 即便如此,三月七还是买了不少东西,连我手上都莫名奇妙多出来几个袋子。 “哎,东西买太多了。”三月七看着满手的包裹叹了口气,“不行,还有很多地方没逛完呢,要不我先回去放下东西?” “我陪你。” “不用!客栈就在不远处,你在这帮我排个队。”三月七提着东西跑了出去,刚跑两步又折返回来:“要粉红色的!” “......” 队伍不算很长,没过多久便到我了。 我捧着粉红色的粽子玩偶来回踱步。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三月七还没有回来。 她不会迷路了吧? 总不能是出了什么事吧?我打开手机给她发了几个消息。 等她回消息的空档,我向一旁望去。 旁边就是水塘,几盏花灯缓缓移动,时不时碰撞在一起,又慢慢散开。 还挺好看的。 咦,桥边上那个人有点眼熟啊。 在月色与灯花的映照下,眼前人的轮廓变得格外清晰明朗,他背后的飘带随着红绳轻轻摇曳,然后缓缓转过身来,与我四目相对。 在看到我之后,他的脸上闪过片刻愣神。 但愿人长久 “将军?你怎么在这?” “将军就不能逛夜市了。”那人抱着手臂回过头。 “当然可以......感觉我们总能碰到。”我小声嘀咕。 “你呢?为什么一个人在这?” “等人。” 被他这么一提,我下意识又看了眼手机。 三月七还没回我消息呢。 “将军呢,过节都没人陪你啊。” 怎么感觉景元像个空巢老人一样。 “哈哈,习惯了出门被人跟着,还是我一个人的时候比较自在。”景元失笑。 “那是我打扰你清净了。”我作势要走。 “你的话,无碍。”景元跟了上来, “你不去凑个热闹放个花灯吗?” 我看着满池的花灯愣了神,最终低眉摇了摇头:“罢了,我不信这个。” 感觉有点幼稚,这个热闹也没什么凑的必要。 不过三月七应该会很感兴趣。 “其实端午节没有放花灯的习俗,至少以前从未有过。” “是吗?”我抬头看了景元一眼,心里倒是不怎么疑惑。 大抵也是长乐天的负责人为了吸引人弄的噱头。 放不放花灯不要紧,能吸引来游客就成。 “都说长乐天几百年间都没什么变化,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变化可一点都不小。” “人们其实也在想尽办法改良,迎合大众口味呢。” 景元感慨道,破有种看惯沧海桑田的韵味。 “不过还挺好看的。”我低头看见一盏花灯紧紧地贴着脚下石壁,于是蹲下给它扒拉开来。 手指上染上了水渍和花灯的香味,看着它与石壁分离慢慢朝中间飘去,我情不自禁地笑了。 “给你。”景元凑过来蹲在我旁边,手上居然举着一个花灯。 我感觉身旁好像多了些温度。 “......你哪来的?” “路上有人塞的。” 好嘛不愧是将军,走到哪都有人献殷勤。 “就一个?” “就一个。” “你不放吗。” “和你一样,我也不信这个。” “......那就随便写一些吧。”我捏住花灯中间的白纸,突然愣了一下。 “笔给你。” “......” 居然会随身带笔?我感觉景元好像一个百宝箱一样。 我需要什么便给我递什么。 “但愿人长久......”景元看着我写下的字句,逐字逐句读了出来:“为什么要写这个。” 他离我很近,气息若有若无地拍打在我的脸上,我一抬头,他的五官清晰可见。 “这不是你们仙舟的词话嘛?是不是有模有样的?”我有些得意,望着他的脸庞。 眼神不经意间相交,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确实没错,不过这是吟诵中秋的词。” “......有啥区别吗?不可以写?” “那倒没有这么多讲究,你想写什么都行。”景元从我手中接过笔,我感受到指尖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 我看见他的衣袖划过我的手背,然后看着他在纸上又多添了一句。 “千里共婵娟。” “......” 看着花灯缓缓地游出去,景元站起了身。 我感觉周遭的空气都松快不少。 拍了拍手,我猛得起身。 临时搭建的池塘,没有设栏杆,岸边还有不少水渍。 我好像有些起猛了,只感觉脚下一滑,身体一下就失去了重心。 腰间突然卷起一阵温暖的触感,景元的手臂勾住了将要倒下去的我。 一阵好闻的香气传来,是景元身上的味道。 软软的,还香香的。 他站在满池的花灯之上,迎着皎洁的月色,月霜染上他的发丝,只让人觉得是出尘的仙人。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站在身旁,便觉得安心极了。 脸上轻轻地爬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度,我连忙移开视线,站直了身子。 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是三月七回消息了。 真及时啊。 我摸着手机回消息,顺便整理了一下情绪。 “在等我几分钟哦!”后面还跟了一个帕姆哭哭的表情包。 “下次当心点。”景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我轻轻回应。 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沉寂了几分。 远远的,我看见三月七一蹦一跳跑来的身影。 “你朋友来了,那我便不打扰了。”言罢,景元转身离去。 我看着景元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池塘,那花灯已经不知飘向何处了。 “你在.......发什么呆呢!”三月七跑到我身边,还喘着气,说话断断续续的。 “没什么。”我收回目光。 虽说是一时兴起随便写的,但这玄乎的东西,说不定真能庇护人们长长久久呢? 我虽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但自有意识起,身边就有关心我的朋友,也在旅途中认识了许多人。 现在的列车,也就像我的家一样。 希望大家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呢。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这种好日子,就适合...... 什么都不干。 我一个人坐在尚余茶肆,享受为数不多的安宁。 尚余茶肆地段偏僻,游客稀少,相比于热闹的不夜侯,确实是冷清了不少,很适合一个人安静呆着。 昨天路过神策府门口,居然遇到一个白毛路人自称是景元的弟弟,要给我签名? 语气之蛮横连我这银河棒球侠都不放在眼里。 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么想来,自从上次与景元一别之后,我似乎也确实挺久没见过他了。 建木封印松动,符玄前线告急,明天我就要跟着杨叔,赶过去帮忙了,平静的日子眼看就要结束,我留在仙舟的日子,应该也不多了吧? 我坐在茶室的桌旁,拿着景元给我的木匣子发呆。 他说这是他师妹的东西,是给我帮神策府跑腿的报酬。 他师妹究竟是何许人也,与他关系如何,这东西为何又要不明不白地给我? 宁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难道是容易遇事的体格,没有一刻是闲下来的,整个仙舟都是我做好人好事留下的痕迹。 我看着眼前戴眼镜的男的,正微微颤颤地递给我一封信,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能帮我一个忙嘛?” “......干嘛?”突然被打断思路的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收起了手上的小匣子。 “可以帮我把这封信交给那位姑娘嘛?”眼镜男指了指前台的一位女子,好像是尚余茶肆的老板娘。 “这是啥,你为什么自己不去?”我看了眼他手上的信,又撇了一眼他。 “这不是我看你一直坐在这里,一看就是闲的。” “......” 我想在这里打他一顿怎么办。 “偷偷告诉你,这是情书啊。”眼镜男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那你就跟应该自己去送了。”我把信塞回他手中。 “我这不是......不太好意思。”眼睛男居然有些扭捏了起来。 “......?” “这样吧,你去,茶费我报销了。”眼镜男拍了拍我的肩膀。 “......成交。” 在金钱放面,我向来都是这么不争气的模样。 “你等等!”男子叫住我,“既然送都送了,那这镯子你帮我一起给她吧!” 眼镜男递给我一个沉甸甸的木盒子,里面放了一个玉镯。 走几步路换好几杯茶,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仙舟的物价也不低啊。 我带着信,悄悄地走到了那位坐在前台的姑娘跟前,正犹豫着怎么开口,那姑娘倒是先行一步打断了我。 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厉声说道:“如果你是来帮那男人送情书的,那我劝你还是省省,老老实实把信丢了,然后安安静静去那喝茶。” “......” 我咽了咽口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有这么明显的吗? 出师不利被赶走......好丢脸啊。 不行,哪怕是为了茶费我也得再努力一下,不然怎么回去交待嘞。 “你回去吧,把信还给他,叫他不必再来了。”见我不走,姑娘又重复了一遍。 “额,你看都没看过,怎么知道好不好呢,说不定他言辞恳切令人动容......”我看见那姑娘给我甩了个脸色,我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 “......他这些年送来的东西,大大小小千奇百怪数不胜数,心思是挂在脸上的,你且让他不要再来了,我是不会同意的。”姑娘的话很坚定,甚至有些执着。 这些年?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男人可真痴情啊,为了一个理都懒得理他的姑娘努力这么久?听着我都有点心算了。 “为啥,他送的礼物都很离谱吗?” “有些是,有些也很用心。”姑娘低头,无奈地笑了一下。 “我看你也不讨厌他,为什么不试试呢?万一挺合适的呢?”或许是出于对那男子的同情,我竟在这里做起月老来了。 “你不懂。” “你有心上人了?” 姑娘略带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低头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道:“曾经有。” 我看了她一眼,目光移向了她的手腕,上面也带了一个玉镯,跟那木盒子里的还有几分相似:“这个镯子......” “这个镯子,我也不会收的。” 无罅飞光 姑娘看了眼一脸好奇的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我看你也拿着个木匣子在那发了挺久的呆了,应该能理解吧?” “......?” 能理解啥啊。 “我其实是一个持明。” “哦哦!”我呆呆地点了点头。 可这跟我们聊的有啥关系呢? “前世的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类,照理来说,持明退生,前世的记忆也应当都不在了,但他的存在,却深深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 姑娘喝了一口茶,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茶杯,继续说道:“我轮回重生那一天,有个好心人告诉了我有个前世的恋人,可他没有说,我前世的恋人是个人类,等我再次见到他时,已是人至暮年,垂垂老矣,寿限已到的时候,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场面。” “这样啊......”我有些震惊。 “那小伙子也是个人类,你能懂吧?” “经历了这些,我对爱情这种东西已经没有什么期望了。这个玉镯是我前世的恋人留给我的东西,有些遗物,是不会轻易就被取代的,他代表的是临终之人的心意,在世之人的念想。” 姑娘说了很多,我一时无言,然后惋惜地望了一眼远处的眼镜男。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说的是持明与人类的悲剧,这样的悲剧在仙舟并不罕见,只能说物种不同还是不要谈恋爱的好...... 不过她的事情倒是给了我一点启发,将军他看着不像是轻浮之人,相反应该很重感情,故人遗物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会轻易赠人? 直觉告诉我,这匣子也不能收,谁知道他又在算计什么。 总算是理清了思路,我忽然觉得豁然开朗。 “快看,那人是不是通缉令上的!”茶馆外,突然有人大喝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肯定是,黑发双尾,背后系着一根红带的浑身绷带的男人!”另一位人附和道。 我只见一道黑影闪过,紧跟其后的是一道冰棱,引起一阵寒潮,再后面,好像是影影绰绰的云骑军。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就先行一步跟了上去。 这才多久,我对星河猎手都起条件反射了吗? 但是这么大的瓜放在眼前,哪有不跟上去吃一下的道理呢? 谁让我爱好多管闲事...... “站住!”一道男声叠着一道锋利的女声一齐在我耳旁响起,我刚停下,就看见那位星河猎手跑到了死胡同,然后冷笑一声,慢慢转过身体。 他的面前,站着一位白发女子,迎风而立,一枚细剑冒着寒气,死死地指着眼前人。 我看见她带着眼罩,与照片上的女子如出一辙。 而跟在我后面的,是御剑而来的彦卿,他见到我,有些惊讶:“老师?你怎么也在这?” 天啊,这不是彦卿吗。 感觉我来的不是时候。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如果说我只是路过吃瓜他能信么。 “都追到这了,这么几百年,你的习惯倒是一点没变。”黑发男子眯着眼睛笑得轻狂。 “少废话。”白发女主皱了皱眉。 “休得放肆,今天你们一个也跑不掉,我要把你们都抓回神策府!”彦卿举着剑横在他们中间。 光天化日之下的罗浮大街,两个看上去精神都不太正常的人你追我赶,后面还跟着一群云骑军......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还有你。”黑发男子压根就没理会彦卿,举起的剑慢慢指向我,“你怎么又来了?” “......额,阿刃?”突然被点名的我一愣,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便学着卡芙卡的语气喊了一声。 “我劝你不要这么叫我。”刃听到名字,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慢慢变得有些生气。 “哼。”背后的女子冷哼一声,突然跳起身,虽然蒙着眼睛,却好像能洞悉一切般,甩出两道剑意,所经之处遍布霜痕,细密且尖锐的冰块从地上冒起,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速度之快让人应接不暇。 “你知道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刃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竟然在这寒芒剑影之中直接消失了!那剑气绕过彦卿,只留下了两个窟窿在原地。 “这都能跑了?”彦卿一怔,立马转头将剑指向那白毛女子,“哦对了,还有你!” “等等!”我急忙把彦卿拽到身边,一脸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位女子。 “老师,我不怕......”还没等彦卿说完,我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彦卿打不打得过面前这个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要是真打起来,在没有任何帮助下,我未必是她的对手。 虽然后面也有很多云骑军,但若是人多便可以取胜,这人也不会抓了这么久是吧。 “景元真是把你们给惯坏了。”白毛女子收起剑,意外的没什么的敌意。 她虽然带着眼罩,但我能感受到她强烈地目光。 “你回来了。” “嗯?”我环顾四周,左右摇了摇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是在对我说话。 “我还以为......罢了,你好自为之。”白发女子略带深意地对着我,然后直接消失在了我眼前,只留下愤愤不平地彦卿还在我的怀里挣扎。 她认识我? 镜流?无罅飞光?云上五骁?景元的师父? 脑海飞速运转,抓住了这几个词汇。 我瞪大眼睛,愣在原地,然后猛得反应过来:“喂,别跑,把话说清楚啊!”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很好玩是吧? 莫名其妙! 在我愣神片刻,彦卿也终于从我怀里挣脱开来,“又让她跑了......” “我们追!” 今天我非要问清楚不可! 看她跑得方向,应该是往丹鼎司去了。 还没等彦卿反应过来,我便自己先一步追了出去。 一路上人来人往,追到丹鼎司花了我好大力气,可等我真到丹鼎司时,那人却又不知所踪了。 去哪里了...... 为什么这一个两个的好像有特异功能一样,好像能跑能跳能瞬移,脚下装了星槎一般。 “老师.......”彦卿跟在我背后喘着气:“你刚才就不应该拦我......” “你们俩个在这干嘛呢?”背后一阵稚嫩地声音传来,我回过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往哪看呢,故意的吧!” 我低下头,看到白露叉着腰气呼呼地瞪着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白露小姐,我们在追人。”一旁的彦卿解释道。 “什么人?”白露有些疑惑。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白发女子,带着眼罩,提着把剑,大概这么高,很瘦。”我用手指在白露面前比划来比划去。 “带着眼罩?瞎子吗?”白露有些惊讶,“是病人?” “是恐怖分子。” “......倒也不至于。”彦卿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诶,现在瞎子也能当恐怖分子了吗?” “她不是瞎子.......” 提到恐怖分子,白露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她环顾四周摇了摇头:“但是感觉丹鼎司......一切正常啊?你们说的那个人,我也没有印象。” 按理来说,她的装扮应该还挺惹人注目的。 那或许,她真的已经离开丹鼎司了,或者说,压根就没来过。 “......好叭。”我有些失望。 “等下。” 正欲转头,白露突然叫住了我。 “正好你来了,这药就给你吧!省的将军再过来跑一趟。”白露不知道从哪里拎了一个细线捆着的纸皮袋,在我面前晃悠。 “......什么药?”我疑惑地看着白露,这个举动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药?将军生病了?”彦卿有些担忧地看着白露。 “景元的?给我作甚?你给彦卿啊他顺路。” “不是将军的是你的。”白露摆摆手。 “我的?”我更疑惑了,“我生病了吗?”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诶?”这下白露也有些懵,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眼珠子左右晃动,深吸了一口气:“你别误会!这是将军给你......调理身体的。” “......” 我看着白露眼神迷离心不在焉的模样,好像有些心虚一般。 “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去问将军!”白露连连点头,“这个药啊,吃了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很适合你们年轻人呢!” “那你慌什么?” “我哪里......慌了。”见我不为所动,白露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你不要?” 我又看了一眼彦卿,他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看着我摇了摇头,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是将军的心意......”我缓缓从白露手中接过,“那我还是收下吧!” 如果这真的只是普通的补品的话。 那景元对我还怪好的嘞。 但我怎么觉得这个药别有深意,没有白露说得那么简单呢? 但反推一下,如果这个不是普通的补品,那又是给我干什么的呢?我看着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吧? 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算了,总不可能是毒药。 古海之水 我像从前一样来到神策府,打算把匣子还给他。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问问这师妹究竟何许人也,但我想他多半是不会回答的。 当然了,还有那药。 我走进神策府,发现景元居然正伏在桌案上睡觉,一边的卷轴乱七八糟地堆叠在一起,另一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摞公文,而他自己埋着头,发丝细密凌乱地略过脸颊。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会有人工作时间睡大觉的,都没人管管么! 我是把他叫醒呢,还是直接走人呢。 思来想去,我打算现在神策府待一会,他应该不会一觉睡很久吧? “咦,是你啊。”耳旁传来青镞的声音,她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诶......哈哈。”我尴尬的笑了笑。 “许久不见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这倒也不至于。”我想起先前青镞给我发邀请,我总是用各种理由拒绝的事。 “今日怎么会想到来,是来找将军吗?”青镞问道。 我点了点头:“应该没有打扰你们吧。” “怎么会,将军午间会小憩,我们都见怪不怪了,他事务繁忙,难有休息的时间。”青镞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有的时候,我还挺希望你来的,每次你来,将军好像都格外高兴呢,处理事务感觉也更精神些。” “诶,是嘛?”我瞥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景元。 这将军感觉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嘛。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泛起了一股心酸。 突然,我余光一瞥,看到了一个黑白相间的东西从青镞背后一闪而过。 那是......扑满? 神策府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的内心突然蠢蠢欲动,条件反射地便要去追它,那可是扑满啊! 可爱又邪恶的敌对势力,就让我来为神策府清扫吧! 绝对不是为了那一点星穹! “青镞小姐,我突然有点事!”言罢,我就在青镞小姐欲言又止的目光下飞快地向那扑满的方向奔去。 “别跑!” 眼前的扑满仿佛突然受到了惊吓一般,跳了起来,跑得更迅速了,它扭着屁股,一蹦一跳地跳上了景元的桌子。 圆圆滚滚的小猪,怎么就这么灵活了? 我与他面面相觑,我看着它踩着景元的公文,握紧拳头心下一动,“嗖”得一下一跃而起,吓得扑满一头撞在了景元的卷轴之上。 好机会! 我跳到了景元的桌案之上,抬手朝着拿扑满打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听的一声剧烈的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了。 扑满趁我愣神片刻,双腿一蹬,迅速消失在了我眼前,只剩几张公文在空中盘旋。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打翻了。 还有碎片的声音。 我蹲在桌案上,低下头看了眼地板,突然就变成了白花花的一片。 这是什么?牛奶? 我有片刻愣神,意识到扑满已经走远,急得一转头,眼前映入了一双金色的眸子,景元正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地冷冷盯着我看。 “啊!” 我瞪大双眼,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踩到了一片木牍,脚底一滑,向后仰去。 “诶。”景元愣了一下,出手把我拉住,巨大的力量让我无法保持平衡,我向前栽去,摔下桌案,脸直直地砸在了景元的胸上。 还挺软的。 有景元在下面垫着,也不是很疼。 景元摊着双手,坐在原地,看着怀里的不速之客。 我抬头,看见了景元分外好看的眼睛,我愣了一下。 不对啊,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嘛! 我急急忙忙扑腾着起身,感觉脸颊好似发烫一般。 “你在这干嘛呢?”景元终于出声。 “咳咳。”我尴尬地朝他笑了笑:“我说是帮神策府抓魔物,你信......吗?” “......” 我扫视了一圈,看到地上散落着很多公文与卷轴,跟刚才打翻在地的白花花的牛奶混在一起,一片狼藉,看不到一片完好的地方。 完蛋。 我又担忧地看了一眼景元,他该不会要以什么扰乱公务为由把我抓起来吧? “你是来帮我解决公文的?”景元扫了一圈地面,缓缓将目光移向我。 “额......对不起!将军大人!”我装作很虔诚的样子,身体微弯,小心翼翼地看着景元。 “桌面清理大师?”景元打趣道。 好尴尬。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觉得他一会笑眯眯地就给我塞幽囚狱去了。 “不用紧张,地上的就交给青镞吧。”景元打了个哈欠,“我劝你跑快点,不然一会被青镞看到的话,我虽然是不会说什么,青镞可能以后都不会让你进神策府的大门了。” “......” 我看了一眼景元,确定他没在和我开玩笑。 “嗯?”景元撑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马上走!”我“腾”地直起身。 “等下。” “还有什么事吗?”我身体一顿,转头看着景元。 “别忘了赔我一瓶热浮羊奶。” “......” 等我走出神策府的大门,我才恍然惊觉。 我是来找他干嘛的来着? 建木封印受损,仙舟禁地鳞渊境内涌入大量魔物,符玄在前线急缺人手,我跟着杨叔和三月七一起去往丹鼎司解决会让人堕入魔阴身的白雾。 一忙好几天,倒是再也没有去过神策府。 匣子的事情也慢慢被我遗忘了。 绝灭大君幻胧附身停云,这么久以来的仙舟奸细也算是露出了马脚,她逃到了鳞渊境,无数云骑军集结在这里,沉寂了许久的古老遗迹竟也还会出现这般热闹的时候。 当然,这热闹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天,我帮着云骑军处理鳞渊境出现的大批魔物,丹恒果然也来到了仙舟,我见到他,并没有很意外。 “小青龙......” “你正常点。”丹恒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我只是觉得小青龙形态的丹恒很是帅气!” “......” “话说,景元将军喊你做什么,你有多少把握?” “我不知道。”丹恒摇了摇头。 “你可以来问我啊。”景元突然插话进来。 哦对,这次鳞渊境之行,景元将军也跟来了,或者说,他其实是重要人员吧? 毕竟只有他知道以前那些事,了解曾经的丹恒。 “为什么那个疯疯癫癫的星核猎手,给你一剑就能激发你的隐藏力量,这是什么特制开关吗?”我没有理会景元,我知道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是不会说的。 别问,问就是仙舟机密。 “我也想知道。”丹恒略带深意地扫了一眼景元。 “哈哈,关于丹枫的事情,你想起来多少?”景元歪了歪头。 “那个云上五骁,立下赫赫战功又引起仙舟大乱的饮月君?丹恒你可以啊。”三月七用手肘戳了戳丹恒。 “一些。”丹恒静静答道,“还请将军不要用过去的目光来看待我们,我就是丹恒,不是你口中的持明龙尊丹枫。”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丹恒讲这个话的时候,似有似无的看了我一眼。 “希望将军,不要被过去裹挟才是,那些往事,永远都只是往事了,疤痕再次揭开,也只会流血。” 说完这话,丹恒突然拉住我的衣袖,把我用力朝身后拽去,“我们已经找到新的方向,星穹列车,那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地方,将军明白我的意思吗?” 突然被拽的我一瞬间恍神,疑惑地看了丹恒一眼。 看见丹恒的举动,景元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我也没做什么,那么紧张做什么?” 我看见景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 我怎么感觉我快听不懂他们的谈话了。 “咳咳,丹恒可是列车不动产,将军可别认为他变成丹枫后会留在仙舟哦。”我补充道。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不过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 空气突然安静。 我插的话就这么冷嘛...... 夜幕降临,我们在鳞渊境前暂留一天,不日便会前往深处寻找幻胧。 我看见景元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古海之旁的沙滩上,皎洁的月光撒向大海,粼粼的波光映着景元的身影,远处,是漆黑一片的古海之水,近处,是寸草难生的荒凉之地。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景元的背影,总感觉一阵落寞,好像他一个人已经静静地这么坐了很久。 “在这干嘛呢?”我背着手,悄悄地走到他旁边。 “......” 景元看了我一眼,没有答话。 “你在想什么?”我迎着凉凉的海风,在他身旁坐下。 “没什么,只是看见你们,想起了一些往事。”景元静静地望着平静无风的海水,一轮明月浸透于漆黑的夜色中,浮现在水面上。“在羡慕你们星穹列车坚不可摧的友谊呢。” “哈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奇怪?”我尴尬地摸了摸头,“将军大人已经是将军了,拥有了很多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还会在乎这些吗?” “......很多很多年以前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很年轻,也没有想过要当将军。”景元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更没有想过,我会当这么久的将军。” 职责 “所以......丹恒以前跟你是好朋友嘛?” “是。” “这样啊。” 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我也有很多挚友,但他们......或死或疯,风流云散,仇敌也没了大半,我在罗浮晃晃荡荡几百年,如今看到了你们......” “......丹恒在列车上过得很好。” “是啊,我看出来了,你也是。”景元笑了笑,“或许他本性如此,如此稀世英才,就不该做个龙尊被困在罗浮之上,做个无名客正好,也算是完成了他上辈子想做却一直没做的事。” “那将军呢,有完成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吗?” 景元笑了一下,侧过头看着我:“人嘛,要学会知足,如今这情景,算是完成了一半?” “还能这么算的......”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那个阿刃.....额,也是你以前的朋友?” “嗯哼?”景元挑了挑眉,算是默认了。 我好像嗅出了一丝将军的阴谋。 “将军打算......” “你还是叫我景元吧。”景元打断了我。 “嗯?不不不这样不恭敬。”我连忙摆手。 “哈哈哈,你还会在乎这个?”景元失笑,“在罗浮打着我的名号作威作福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不恭敬?” “哈.......哈,这个你也知道啊。”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尴尬中带着一丝难为情。 “叫吧,我想听。” 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景元?”虽然有些奇怪,但我还是照做了。 景元淡淡地笑了一下。 “对了,将军......景元,幻胧就在鳞渊境内部,你打算怎么进去,还是说引她出来?”我想起了正事。 “让丹恒分开古海之水,我们进去。” “诶,还能这样?丹恒这么厉害呢?”我惊讶道。 “他以前可是持明龙尊丹枫呀,我相信他可以的。”景元说得很自信。 “那他若是不可以呢?” “他不可以也得可以,这是他应该做的。”景元的话冷静中带点无情,他看了我一眼,轻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 “......?” 我疑惑地看了眼景元。 “若不是当年他做了那件混账事,罗浮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或许他自己觉得前世种种与他皆无关系了,可建木封印就在那,与之共存亡的,还有罗浮成千上万的百姓。他如今履行的,不过是自己未尽的职责罢了。”景元解释道。 “如果我只是景元,那他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我不仅是景元,我还是是罗浮的将军。” “......可以理解。” 我有些惊讶于丹恒的过去,也惊讶于景元的态度。 他作为将军,好像真的忍受了许多,也放弃了许多。 他不仅不能放过丹恒,他还得直面已经是星核猎手的故友,回望过去好友的灵魂,和早已敌友不明行踪诡秘难测的师父,等着哪天就会与她兵戎相向。 或许这将军真的没有外表上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 我很想问他一句,这将军你做的真的开心吗?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些隐隐心疼。 “若丹恒分开了古海之水,你就会带着云骑军直面幻胧吗?你有几分把握?”虽然我不是仙舟人,但我也知道此行凶险,即便是景元,也未必有十成十的把握。 更何况,他现在好像已经是要退休的年纪了。 “云骑军会镇守鳞渊境的入口,进去的,只有我们几个。” “......诶?”我惊讶地跳了起来。 那可是幻胧诶! “你确定我们打得过?” “这不是有你嘛。”景元笑了笑,没有理会我夸张的举动,“你不是银河棒球侠吗?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在贝洛伯格的壮举。” “将军居然连这个都听过?” “嗯。” “不对,这不是重点!” “别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景元笑道,“你可是仙舟贵客,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外交麻烦。” “你打得过幻胧?” “打不过。” “......” 我现在总有一种景元想拉着我们一起去死的错觉,但看着他一切皆在掌握的模样,应该也不会让我们有事。 他难道想牺牲自己成全仙舟? 这个想法在脑海一闪而过,又瞬间被抹消了。他可是景元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应该会计划好一切。 他应该是那种,让人格外安心的人才对。 “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景元轻松而又愉快的声音在耳畔回荡,静静地飘荡在古海之水上空,然后随着海水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为什么仙舟之上会有大海,而它又吞没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过往。 景元的感觉是对的,丹恒确实能分开古海之水,残留的龙尊之力也为我们对战幻胧起到了莫大的帮助。 尽管如此,这也是一场恶战,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的结局。 景元也受了挺严重的伤,每当我想起他在鳞渊境前孑然一身的背影,就会不免联想那其中到底包含了多少无奈与心酸,联想起他在幻胧面前叩关斩阵论输赢,绝处逢生。 我对这个将军有了新的看法。 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所以,让我收到白露的请求,让我去照顾养病的景元将军之时,我也没有拒绝。 我一面看着白露送来的药材,一面看着床前正熟睡的景元。 真的...... 好无聊啊! 我为什么要接下这门差事?就算没了我,神策府还能断了景元的吃穿和用药不成?怕不是街上大喝一声,便有一堆人上赶着要来吧? 我看着盒子里的药材,上面有几根尾须我都快记清楚了。 我又看了眼床上的景元,他正闭着眼睛缩成一团,凌乱地发丝扑在他的脸上,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 真好看啊...... 我不禁在心里感慨道,生病的景元感觉更好看了,也算是呼应上了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做个将军长这么好看做什么,我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看来这个差事也并不全是坏处,至少它比较轻松,而且可以独揽景元将军的美貌。 咳咳,越想越远了,我忽然觉得有些尴尬,眼神瞥向旁边,是一个书柜,里面放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书。 这是帮我把解闷的法子也想好了?可书都是字啊,我随便拿起几本,都是些晦涩难懂的诗篇,便觉得没劲。手指轻轻划过书本,挑出了一本图画书。 景元的书架里居然还会放这种书? 我有些惊讶,看了看名字:《宇宙冷门风物图鉴》 这是啥? 我翻了翻,里面都是一些稀奇古怪我以前从没见过的东西。 这个花......有点眼熟啊。 清心? 我突然想起来那匣子,丢下书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这簪子上面可不就是清心嘛?之前一直说要还给他,竟就这么给忘了。 景元说这是她师妹老家的东西?提瓦特是个什么地方?从来没听说过啊? 有机会一定要去问一下学识渊博的杨叔,这些冷门星球他一定知道。 说起来,她师妹又怎么会从那么遥远的地方来仙舟呢? 我把匣子轻轻放在景元的床头,又撑着头发了会呆。 我看见景元披散着头发,发带随意地散落在一边,是一根红色的发绳,看上去已经有些许旧了。 上面居然还绣了“景元”两个字。 这么讲究啊? 它旁边好像还有个什么字,被景元的头发挡住了,看上去若影若现。 我有些好奇,悄悄伸出手去。 还没等我碰到发绳,就看到一双金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我看。 “你醒了?”我尴尬地收回浮在半空中的手。 “嗯。”景元把头埋在枕头里,轻声问道:“你一直在这吗?” “这几天应该都会在这。” “你好点了没,伤得重不重?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我坐在他床边,撑着头问他。 “要是我说好不了,生活不能自理的那种,你会一直留在这么?”景元坐起身,靠在枕头边上,银白色地头发散落在肩膀上,领口微微敞开,歪着头看着我。 “当然不会。”我直起身子,从旁边把热好的汤药端过来,“醒了就喝药。你的衣食住行由神策府一应准备,太卜司给你配了专门的医师,还有白露小姐亲自坐镇,我只是个打杂的。” “......” 景元没有说话。 “神策府的公务有符太卜帮你处理,幻胧元气大伤,丰饶孽物也少了很多,仙舟的星核危机也差不多解决了,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吧?”我端着药,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然后端到景元面前。 “你是不是快要离开仙舟了。”景元没有喝我端来的药,突然问道。 “嗯......驭空司舵说会给牺牲的人办一场送别仪式,我应该还会留几天,不过也确实快走了,姬子姐姐还在列车上等我们呢。”我笑了笑。 “这药凉了啊,你再去热热吧。”景元沉了沉眼眸。 嗯?药凉了? 我摸了摸温热的碗壁,有些疑惑。 一颗古树 “话说我们列车团立下如此大功,将军没有什么表示嘛?”我把药重新拿去热了一下,然后折返,殷勤地看着景元。 “你放心,罗浮必定厚礼相谢。” “对了将军,这个......还给你。”我瞥见了他床边的小匣子,突然想起这件事来,拿起并递给了他。 “不喜欢?”景元愣了一下。 “这是你师妹的东西吧,你一直留着它,我想你师妹应该是对你挺重要的人吧?” 景元接过匣子,打开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对,很重要。” “那我想将军在你师妹眼里,应该也很重要才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答案,心里涌起了一阵失落和心酸:“有些遗物,是不会轻易就被取代的,它代表的是临终之人的心意,在世之人的念想。” 我把从那个持明姐姐那里听来的大道理原封不动地说给了景元听。 “所以啊,将军还是留着做个念想吧,有些感情,可不能轻易丢弃或是被代替啊。” “......你说得对,它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与她没什么关系,于你就更没有了。”景元看了我一眼,突然好似释怀一般笑了一下。 我看着景元的神情,终于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困扰我很多天的问题:“不过,景元,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替身了吧?” 景元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笑出声来:“你在想什么呢?” “我不会与你那逝去的白月光是......长得很像吧?” 经过这么多天的遭遇,我对一些事情也隐隐有了猜测。 景元说他不认识我。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跟曾经的某个人长得很像,所以让很多人都认错了? 我忽然间觉得我这个推理还挺......合理的。 “......” “诶,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默认了吧?” 不会真被我猜到了吧? 这什么话本子剧情。 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倒显得我像是个多余的。 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有点不爽。 想我不可一世,居然有一天也要变成了别人的影子吗。 “你就是你,不会是任何人的替代。”景元好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如果要让你来承载这份情感与亏欠,那我也太不是东西了。” “所以,你......不要多想。” “你......喜欢你师妹?”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景元挑了挑眉,好像是藏了一肚子坏心思。 “我......” 好像不能怎么样。 我想反驳两句,但气势逐渐又小了许多。 是啊。 景元喜欢谁同我有什么关系,我突然那么在意做什么。 景元看着我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 “我曾经问过我师妹,她会不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会不会一直留在罗浮。” “那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不知道,但她会永远记得我,记得罗浮给予她的恩情。”景元低头看了眼那匣子,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终于还是食言了啊。” “......” “或许丹恒说得也有点道理,身边的好友一个个离我远去,都找到了新的方向,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原地,然后做了个不感兴趣的差事,一做就是好几百年,好似被困在过去一般。” “景元。”直觉告诉我应该制止他这种消极的想法。“你现在也拥有很多啊,新的朋友,新的亲人,死者之事我们无力插手,但活着的人都在等着你呢?”我安慰道。 “抱歉,让你听我在这里发牢骚。” “没事。” 虽然不知道景元为什么突然就伤感起来了,但谁让他是病人呢。 “说起来,你该不会是因为我要走了,所以舍不得吧?”我打趣道。 景元看着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事啦,我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罗浮这么好玩,说不定哪天我们又在大街上遇见了。” “嗯。如若要来看我,记得带上故事与美酒。”景元愣了一下,低头浅笑:“祝你此行,坦荡无忧。” “......” 我走在丹鼎司附近的大街上,帮景元买热浮羊奶,顺便给我自己买点吃的。 自从我上次打翻了他的奶,我每天都会给他来这带一瓶,也算是很有诚意了,横竖我也快离开仙舟了,他又是个病号。 这么想,似乎也是要离开罗浮了,老实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不舍的罗浮。 也不舍得...... 景元。 那还能怎么办,我又不可能抛弃列车团的事业永远留在罗浮。 难不成还能把人家将军拐跑不成! 就是我想拐,人家可能也没这个心。 咳咳,我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遭的心思都抛去脑外。 我还要去拥抱星辰大海,开拓广阔无垠的宇宙呢! 在往前走一点便是金人巷,里面有不少罗浮老字号。 这么想着,我就打算去逛逛。 偶然间路过一棵古树,树荫巨大,其顶如盖,树根牢牢地扎在土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先前来丹鼎司的时候我就见过,不过我当时没有细看。 如今闲下来,倒是有时间可以观察一下。 仙舟本地人都说这是一棵龙树,相传有神明护佑,树枝上有仙气萦绕,且风吹雨打都不能伤它分毫。 据说还能变成能说会道的树灵,倾听人们的愿望。 当然我觉得这事有点玄幻了。 我抬头看着他的树干,好像耳边有风声雷声呼呼作响,又似乎是有什么人在心间呓语。 我心下一惊,莫非是树精显灵了? 风吹的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刹那间我忽然意识到,那声音不过是我头抬太高后发出的耳鸣罢了。 我顿觉无趣。 也是,传说就是传说,就算是星神来了,那也只是个传说,难不成还真能有树精来仙舟普度众生不成? 龙不吟虎不啸,一棵古树,可笑可笑。 我止不住地腹诽。 “你以为......” 我正打算转身离去,忽然间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阵女人的声音,在我心间久久回荡,掷地有声。 我猛得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周围的人缓缓从我身边走过,或是做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在和我搭话。 奇怪,难道是幻听了? 我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古树,忽然间觉得瘆得慌。 还是快些离开吧。 “你以为,忘记一切,改换一个新的身份,往日深重的罪孽,便不复存在了吗?” 我的脚步一顿。 这一次,我听的很真切。 那声音铿锵有力,似乎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在我的脑海中回响。 我看着眼前的罗浮大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是一个人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血红的影子,和隐隐约约的哭声。 “你以为,这一次。” 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慌乱,环顾四周,想要找到那声音的来源。 可却现实却好像如断了的丝线一般,让人使不上力气。 我想逃跑,却也难辨方向,双腿仿佛定在了原地。 “你以为,这一次,你就有的选了吗?” 那语气逐渐变得狠厉,仿佛是要将我吞噬一般。 “你是谁?” 我终于是忍不住,对着空旷的大街喊了出来。 口袋里忽然传来一阵振动,伴随着手机铃声,把我拉回了现实。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样。 周围的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忙活着做自己的事情。 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是在看神经病。 这是发生了? 难不成真是树精显灵? 我有些后怕地退后了几步,速速远离这棵诡异的大树。 什么神明啊,分明是妖怪吧! 哦对了,手机!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振动已经停止,是有人发了消息。 居然是卡芙卡的短信? 我有些惊讶。 她怎么会给我发消息? 我带着疑惑地点开那个头像。 她说有事找我帮忙。 虽然我总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但又觉得她好像真的要我的帮助。 话说星核猎手恶名昭著,但她也确实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甚至还在无形之中帮了我一把,帮了仙舟一把。 正好我也有事要问她,关于我在仙舟的事情。 “你果然会来。”卡芙卡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她正在一个小房间里,另一位星核猎手刃也在这。 “有什么事吗?”我开门见山。 我本人其实对卡芙卡也没有什么恶意,但到底立场不同,私底下见面也该保持一些谨慎和距离。 “我要在这帮阿刃压制魔阴身,但你也知道,罗浮给我们下了通缉。” “所以,你要我怎么做?” “呵呵,你是仙舟贵客,有你在这,云骑军便不会多问什么,必要的时候,还得你帮我去引开他们。”卡芙卡将手轻轻搭在胸前,看上去很有诚意。 我看了一眼卡芙卡,又看了一眼旁边看起来不大好的刃。 魔阴身发作应该也挺麻烦的。 “我答应你,能有什么好处吗?”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省心。”卡芙卡轻笑,“你难道没有什么有问题要问我吗?” “......” 阴魂 “呵呵,别紧张。你帮了我,我可以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回答你的问题。” “哦当然。”卡芙卡继续补充道,“也不是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的,我的能力有限,问太多的话,我可是不会理你的哦。” “......好。” 有我坐在这里,云骑军确实没有再寻过来,我也可以安安静静地问她一些事了。 “你怎么保证自己不会骗我?” “爱信不信。” 她那随和的样子,便是笃定我会相信她了。 “我只说我知道的,还请你想清楚了再问,若是我答不上来,机会就作废了哦?” “我以前......是不是在仙舟待过一段时间?”我想了想问道。 “是。” “......那你知道我在仙舟都发生了些什么吗?”我追问道。 “善意地提醒一句,你可想好了再问哦。” “......” 我这个问题好像太宽泛了一点,而且她似乎也不一定都了解啊。 “你为何要把我们引来仙舟?” “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 “对。” “呵。”卡芙卡轻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问东西也问不到点子上,我带你们来仙舟,自然是践行艾利欧的意志,帮助罗浮度过难关呀?” “......” 我怎么感觉她什么都没回答呢。 突然有些懊悔,这个问题还不如上面那个呢。 “你以前认识我。” “嗯哼?这已经是第三个问题了,你的问题还真是不少啊。”卡芙卡起身,凑在我的耳边:“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们以前关系还不错。” 她说的,应该是我从前的事。 在我从星核变成人以前,应该还有一段过往。 作为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我心里对她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至少在这几个问题上,我想不出她欺骗我的理由。 “哦对了,顺便再说一点,算是我的友情提醒?”卡芙卡直起身,声音在空洞的房间中回响:“你的从前应该挺精彩的,不过我并不知道你在罗浮的往事,你不用向我纠结这个了。” “当时的罗浮想要用星核抗衡丰饶,就是你身上这颗,谁知突然失控,差点毁了大半罗浮。不过你运气也算不错,炸死了当时丰饶的头领。” 卡芙卡神秘地朝我笑了一下,“我记得你身上好像还有不知名星神留下的痕迹,简而言之,就是可以帮你抵挡致命伤害,所以你才可以再次从星核变为人。” “我一直都以为,数百年前的那场灾祸,是巡猎星神帮了你一把,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或许只是想借助你的力量炸死丰饶之物而已,真正救下你的,似乎另有其人?” “......不知名星神?”我感觉脑子晕乎乎的,她和我说了很多,我一时间竟不知从何问起。 罗浮百年前的灾祸,莫非还与我有关吗? “不知道,这股力量奇怪的很,像神迹却又不属于任何一位我知道的星神,与阿刃的倏忽恩赐也有很大的不同。”卡芙卡朝我挑了挑眉,“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自己去试试,比如说找个地方跳下去,看看自己摔不摔得死?”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你应该毫发无损才是,甚至都不用重新变一次星核。” “......”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总觉得她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但细细想来又觉得离谱得很。 我皱着眉头坐在原地,思考着卡芙卡的话,而她本人已经慢慢地走了出去,只剩我一人留在空荡荡的房间。 呃...... 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那位叫“刃”的,也还没走。 我抬眼看了一眼他,发现他居然也在看我,我们俩面面相觑,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阿......刃?”我开口打破这一沉寂。 “我记得我说过......算了随你吧,你应该庆幸我现在意识还算清醒。” “......你魔阴身好点没?” 我觉得我应该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我们剑拔弩张的状态。 “好不好的,不一直是这个样。”刃的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情绪,“你呢,为何要再次回到仙舟。” “......啊?”我疑惑地望向他。 “我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刃闭了闭眼睛,“什么都不记得,或许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你以前认识我?” “若我真是不认识你就好了。只可惜,我还记得你,甚至印象还不错。”刃朝窗户外看了一眼,回头继续说道,“我忘记了很多事,但我记得你。” “是吗?我完全没有印象了。”我低头敛眸。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仙舟,那时的你还同小孩子一般,成天跟在景元身边。” “......你记得我在仙舟的事?” “不记得多少了,不过我们应该还挺熟的。你来自天外,罗浮收留你,是觊觎你身上的星核之力。我以为,在知道真相后,你会厌弃这个地方。” “......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对于一个随时会犯魔阴身的疯子,他说的话老实说可信度得打个大折扣。 但他说得有板有眼的,好像是真的发生过一般。 “人的样貌或许会改变,但身上流淌的血液,那股味道,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 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抱着剑不打一声招呼便走了。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结合这些天我在罗浮了解的关于饮月之乱的事,那么这么推理......我岂不是就是当年那个引起仙舟灾变的人? 因为星核力量的失控,所以害死了成千上万的人吗? 还......害死了景元的师妹? 不对,那罗浮不应该把我列进黑名单才对吗? 那景元应该恨我才对。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或许想要知道最终的答案,我应该去...... 神策府。 出于惯性我会觉得创造我的卡芙卡与星核猎手会知道我以前的事,但我以前可是在仙舟生活过不短的一段时间。 那么现在还好好活着,意识清醒,能完整地记得我的事的人,不就只有......景元吗? 卡芙卡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我,那个刃就更没有必要了。 那一直以来都在骗我的,不就是景元吗。 这么多天以来一直都没有想通的事情,忽然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他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等我晃过神来,已经站在了神策府门口。 我站在空荡荡的神策府里,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有被自己蠢到的感觉,景元明明在养病呢。 工作日他都不一定在神策府,放假的他就更不可能会在了。 夜幕降临,繁华的罗浮街道灯火通明,而神策府却是一个人都没有,连青镞都不在,难道是都下班了? 我疑惑地望了望黑漆漆的神策府内部,奇怪了,我居然能在里面畅行无阻,这戒备如此不森严的吗?好歹也是罗浮中央机关啊。 我看见浓重的月色从窗外洒下,正好照在了窗边的那盆兰花上。 奇怪,怎么觉得气氛那么诡异呢。 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离开吧。 “别着急啊。” 我停下来脚步。 空灵中带点傲慢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神策府回响,好像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脚。 “你......”我心下一惊。 这声音,和我白天在古树旁听到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我的手缓缓摸向腰间的武器,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夜晚无人的地方,这声音显得更加真切了,我的声音也格外清晰。 “你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 “......” “你的表情真有趣。” 我逐渐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我很清楚,你其实很想知道吧?”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我微眯了眼睛,眼前恍然间飘来一团黑雾。 我不禁后退了几步。 “别害怕。”那黑雾不断变换着自己的形体,扭曲成奇异的形状。 “你可以问我啊。” “不用去看景元的脸色。” “......”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我抬起手中的武器,对准眼前这团黑雾,“能不能说人话!” “我可以告诉你。” “你这个鬼鬼祟祟的东西,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那血红色的影子还历历在目,让人不禁打颤。“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那你又为什么要去相信一个一直在欺骗你的人呢?” 听到这话,我握着武器的手轻颤,只觉得背上涌起一股凉意。 她就好像是附在我身上的诅咒一般,又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 “那也比你这团黑疙瘩要可信的多。” “哈哈哈。”那黑雾左摇右摆,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你会来找我的。” “......” 一切重归宁静。 我站在原地,握着武器的手缓缓垂落。 我转头看见窗边的兰花,月光已经跃过了它,如今竟全部没入了黑暗之中。 穿越时空来见你 平静的日子里,我坐在不夜侯听说书。 这简直快成为我与三月七的保留节目了。 哦对,现在还多了个丹恒。 “星。”三月七叫了我一声。 无人应答。 “星?”三月七又喊了我一声。 说书听多了其实也没啥有意思的,就跟背景音乐一样,我百无聊赖地坐着,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就好像是遍地交杂的丝线一般,一旦想起来,便只会觉得头痛。 可又让人忍不住去想。 “星!” “诶。”我突然回过神来,无措地看了眼三月七,“怎么了吗?” “真是的,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叫你几声都不应,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淡淡答道。 “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去将军府?”三月七叼着一根琼实鸟串撑着头,丹恒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他本来话也不多。 “我也没必要天天去吧......” “景元将军喊你过去,有什么事吗?”丹恒开口问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吧......”我摇了摇头。 “他没同你说什么?” “没......他能同我说什么。”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我突然变得有些心虚。 “也好,景元心思缜密,你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 我看了丹恒一眼,没有应答,用手不停地搅着眼前一杯仙人快乐茶。 丹恒以前也在仙舟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他会认识我吗?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妥的样子。 他可能大概好像确实对我没什么印象。 罢了,他连自己的事情都不记得多少了。 不问丹恒,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不过还有另外一个。 我私心更想听听景元的回答。 我想听他亲口对我说出实情。 想起他如今的身子......过去的事情应该对他打击挺大的,我还是等他病好了再去问吧。 “天啊!”旁边突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你看那艘星槎,是不是失控了!” “这么高,会摔死人的吧?”另一旁地小姑娘担忧地看了一眼上空。 “何止如此,长乐天那么多人,若是星槎坠毁,会砸死行人,砸坏建筑的!”又有一人大喊道。 听到这些慌乱的生腌,我急忙起身,看了一眼上空。 作为一名正义的无名客,每日在仙舟做八百件好人好事的那种,遇到这种情况,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三月,快去天舶司报案!”我大喊道。 我的大脑飞速运作,环顾四周,寻找解决的办法。 若是能上去就好了。 我定睛一看,这路边不就停了一艘星槎吗? “丹恒,你......会开星槎吗?” 丹恒无奈地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路边的星槎,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会一点,但我们这属于无证驾驶,还有窃取星槎的嫌疑......” “哎,不管这么多了!”我拖着丹恒就把他往星槎里塞。 “你开稳一点,我们上去,把人带下来,再想办法把那星槎往虚空里撞......总之让它远离长乐天就是了。”我坐在星槎中,拉上安全带。 “这办法行的通吗?星槎受到撞击会散架吧?”丹恒皱了皱眉,驾驶着星槎一路向上。 星槎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靠近那艘失控的星槎。 有一说一,丹恒的技术真不怎么样。 “当心!”那失控的星槎突然朝我们撞来,千钧一发之际,丹恒猛得一转弯,与那星槎擦身而过,我的头也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啊!”我吃痛地喊出声。 总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星槎缓缓在空中停稳,我急忙掰开安全带,打开舱门,借力朝那艘失控的星槎跃去,然后将星槎内早已惊慌失措的人送到丹恒那边。 一切顺利。 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感觉自己还有几分做空军的天赋。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这艘失控的星槎开走,我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表盘,感觉大脑瞬间宕机一般,最终无奈地看着丹恒。 “.....你放着,我来看一下。”丹恒叹了一口气。 我站在舱门口等他,就在他起身之际,星槎却突然开始剧烈晃动,刹那间如离弦的箭,让人猝不及防,飞快地朝前方划去。 而我也因为惯性瞬间被它甩了出去。 “诶!” 要不要这么倒霉! “星!”丹恒迅速朝我伸出手来,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强烈的失重感席卷全身,丹恒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最终吞没在耳边滚滚的气流之中,只剩狂风呼啸,头发被风吹得一团乱糟糟,细碎的发丝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在不断向下,想要发声,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明明只是路过...... 难道最终我的死法就是,为了救人英勇赴义吗,然后失足摔死? 虽然听着好像不错,但这死得也太倒霉和憋屈了吧! 我还没有实现我宇宙第一无名客的愿望。 我还没让景元给我个交待呢! 想我一世英名,居然倒在了一艘星槎之下,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生死边缘之际,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个时候也想着景元吗。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这么在意那些过去呢。 丹恒都与自己的过去和解了,我到底又在纠结什么呢。 那些过去,并不会影响现在的我吧? 那些已经逝去的人,就更加不会影响我了。 想明白了这些,我突然有些绝望。 若是有来生,我一定要把拐跑仙舟将军的计划提上日程...... 这自由落体有够久的,我不会掉进宇宙里去了吧。 微风轻轻拂过我的脸,我感觉到我的背触及了大地,意想之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传来。 怎么回事? 总感觉这一切分外熟悉。 我猛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毫发无损地躺在一片草地上,细腻的铃兰花瓣轻柔地蹭着我的皮肤。 我抬眼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团浓密的白色毛发,还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他斜坐在我的头顶的那片草地之上,一瞬间,我们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一直在酝酿着故事的枝枒,正如着连绵不绝的微风,托着我穿越千年。 只为了这一次眼万年,只为了这一次相遇。 “......景元?” 我看见景元正拿着一簇铃兰,肩头还趴着一只团雀,一脸惊讶地盯着我看。 “你怎么在这?”我俩同时出声。 “哈哈。”景元没忍住笑了出来,把铃兰花瓣往我脸上一贴。 冰冰凉凉的花瓣掠过我的脸颊,我咽了咽口水,心下一颤,连忙爬了起来。 “你......”我惊讶地伸出手指向他,然后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山有水有人家,灯火阑珊的璃月港,繁华迷离的璃月街市,入目,是一片清澈透亮的颜色。 我跟在钟离身边,学了很多东西。璃月的街头巷尾,各国的风物人情,提瓦特的山川河流,我们都去看过,体验过。 那是我人生中一段奇特而难忘的经历。 我定居于璃月,却也是踏遍了提瓦特的冒险家。 当然这一切最后都因为一株清心终结了。 “你看我说什么?你还会来的。” 我怔怔地望着前方的一片虚无,脑海中回荡着那阴魂不散的声音。 “你......” “这段回忆,你觉得还算有诚意吗?” “......” 画面虚实流转,往事像流水一样在我眼前流动,如同卷轴般铺开。 我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湖泊,一眼望不到边际,那月亮却挂在天上,整片湖面上都是它的倒影。 然后缓缓凝结成冰,刺骨的寒意袭来。 那月亮,也似乎染上了一层冰霜。 一阵脚步声袭来,踏在冰面上,一声接着一声,在我的心上敲击。 天上落起了雪。 这是...... 银杏? 我轻轻抬手,看到那片树叶从我的指尖穿过,在空中化为了尘埃。 “无论如何拂拭,过去......总会随雪飘来。” 一位白发女子缓缓向我走来,手臂轻轻挥动,手掌凝结出了一片冰花。 我心下一惊,手无寸铁的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却看见她直直地从我身体间穿过,而后......什么也没发生。 她看不见我,也触摸不到我? 我有片刻愣神,然后回头,看见了一位紫色头发的少女,她头上的狐狸耳朵轻轻动了一下,向我......更准确的说,是向那个白发女子,扯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可以斩下天上的星星......” “唯此誓言,无间无尽,我永不忘却。” 脚下的冰面忽然破裂,我跌落湖中,却没有预想中的沉溺感。 余光中,我看见那紫色的狐人在一片战火中化为了灰烬,而后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再次掉入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四周空旷而寂静,白茫茫的土地上,开着仿佛是被鲜血浸染的花朵。 它们摇晃着花瓣,如同来自地狱的双眼,与纯白的一切形成鲜明的对比。 花丛中央,跪着一个白发男子,他旁边放着一把已经锈迹斑斑的剑,本人却紧闭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忆的回忆 他......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周身的纯白便忽然间全部变了颜色,将人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然后霎时间亮起一排排烛火。 我在微弱的火光之间,看到一双猩红色的眼眸,和一柄漆黑的剑。 那剑尖正对着我,直直地就冲了过来。 我心下一惊,吓得闭上了双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我看见四周是一片发黑的海水,远处的沙滩上飘着一个人。 额,更准确地说,是一条龙。 他盘腿坐在自己的尾巴上,白色的外袍拖在地上,染上了些许水渍。 他低着头,望着漆黑的海水沉默。 良久,轻轻开口: “我的一生都守在这一方洞天之中,这一次,我想做自己。”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存在,而后朝我的方向斜睨。 “那么你呢,你找到自己的本心了吗。” “丹恒......” 我朝他伸出手,试图去触摸他,却在将要触碰到他时放下了。 “不,你不是丹恒。” 我有些失望地低头。 “我曾经问过你,如果留在罗浮,你会选择去做什么,如果离开罗浮,那你又会去往何方。” “时过境迁,你找到自己的答案了吗。” “......丹枫?” “他已经死了。” 理智告诉我,这里的一切,不过是我脑海中的幻想罢了。 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这些不过是记忆的碎片,拼凑出来的我想象中的样子。 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所说的话,都来源于我自己。 他们,是我自己的心魔。 可即便如此,我却好像仍旧是很迷茫。 我究竟从哪里来,天下之大,何处又是我的容身之所。 “那么你呢,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丹枫的话语萦绕在我耳边挥之不去,我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眼中好像有泪水在打转。 “那你又凭什么可以就这样心安理得的忘记呢?” 听到这声音,我猛得睁开双眼。 沉寂的海水消失在了眼前,取而代之的,是我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我看着四周的书架摆放的错落有致,眼前的最高处,是一把宽大的椅子和满桌的公文案牍。 它代表的是万人之巅,是仙舟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也是沉重的百年枷锁。 “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猝不及防地,背贴上了冰凉的墙壁,抬眼,是景元凝重而又冰凉的双眸,我从那双金色的眼睛里,仿佛品到了失落,纠结,还有不甘。 “仙舟带给你的,难道就全是痛苦的回忆吗?” “......对不起。” 我感觉我应该有很多想说的话,但话至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只是本能地道个歉。 “我并不觉得我是会沉溺于过去之人,人应该朝前看,而我把罗浮治理的很好,如今已是万人之上的将军。” “......” “但我也确实怀念云骑军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会想念过去的老友。丹恒可能确实没说错,在你们眼里,我可能有些太过于执着于过去了。” 景元突然变得十分落寞,他的目光柔和下来,低头不再看我。 “我这些天一直在说服自己,你有你新的人生,而我也有了自己的道路,我们终于是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或许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你的心从没有一刻停留在罗浮,从没有一刻停留在我这里。” 我僵在原地,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景元慢慢地离开了我,走到神策府顶端那张代表着万人之巅的椅子,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扶手。 “可当你真真切切站在我身边时,我又感觉还有机会。” “你走吧。” 景元打断了我,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张宽大的椅子之上,仿佛是在那坐了很久一般,他瞥了一眼满桌的公文,日日如此,惹人心烦。 “夜深露重,恕.......不能远送。”他轻轻开口道。 “不,不是这样的!” “我......” 我伸出手,看着景元的身影若隐若现,急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是扑了个空,最终握住了一团空气。 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的手并没有触及到预想中的地板,扑面而来的,是泥土和草坪的香味,夹杂着淡淡的甜甜花的香气。 “最后的最后,你还是选择了这里吗?” “罢了,这可能是你人生中最后的安宁了。” 那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为什么她总是挥挥手就可以把一切事情变得云淡风轻。 那些回忆,就如同她施舍我的一般,却又能随时被收回。 我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方法,我好像在这大片大片的回忆里来回奔走,却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了。 或许,无忧无虑的提瓦特生活才是我一直向往的,我有些愣神地看着地上遍地的甜甜花,还有胳膊上沾染上的污渍。 那些回忆,终究是被我摔下了。 又或者说,也可能是我再也不愿意想起了。 我仍旧是待在璃月,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我又觉得不该是这样。 这样的生活,或许也不是我一直期盼的。 我见到了一个男孩,他似乎是我缺失记忆里的一部分。 他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来见我,或是来了解璃月风土人情,或是找我寻访美食,甚至还回来向我请教剑术,一来二去也便相熟了。 他说他叫景元,是为寻一位故人来此。 “你说,你来的地方叫仙舟?是外星球?”我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概念,第一次听说提瓦特之外东西,有些惊讶和好奇。 “嗯,更准确的说是罗浮仙舟,一艘行驶在宇宙中的星际巨舰。”景元同我坐在万民堂,还点了不少小吃。“对于罗浮人来说,这艘巨舰就是他们的星球。” “那你觉得璃月怎么样?”这些天,我也带着他去了璃月许多地方,除了他总是来寻我的缘故,我自己也确实是闲的无聊。 景元人很有趣,在很多地方上也莫名得很照顾我,比如说现在,他正把剥好的虾放到我的碗里。 如沐春风,让人不知所谓却心安理得。 “挺好的,与仙舟有些许相似之处。” “你的那位故人......还没有寻到吗?” 寻找故人是景元来这的目的,他说他费了许多心思才找到提瓦特这个地方。 “没有。”景元摇了摇头。 “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找看呢?” “她会出现的。”景元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 “哦......”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我不知道她在哪,或许她早就不在了,只是活在我的回忆里。” 厨房里传来锅铲与炉子碰撞的声音,新鲜的菜肴上泛着滋滋的油花,周边碗筷交叠,传来人们的笑声。 而我们却陷入了沉默。 “抱歉。”我好像是戳到了他的伤心事,没想到景元的故人居然不知下落,甚至不知生死...... 这么看来,他好像更像是来怀念故人的。 “没事。”景元停下剥虾的手,轻轻用一旁的纸帕擦了下手。 门外,灯火通明,有烟花于空中绽放,与人们的欢声笑语重合在一起。 “璃月还真是热闹。”景元缓缓起身向我靠近,“她在这样的地方长大么。” “那个人,因为一些原因意外来到仙舟,是我收留了她,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许久,她常说起自己的家乡,她一直想回来。”景元望向窗外绚烂的烟花,仿佛在说一个故事。 “我答应她帮她寻找她的家乡,但我的私心其实是不希望她走的,我希望她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而我,也不可能抛弃所有随她孑然一身离开仙舟。” “仙舟战事频发,而我心里恰好又装了些理想抱负,装了些家国情怀。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一个游侠,但我看见了哀鸿遍野,或许做个云骑军是更好的选择。” 景元是少年模样,但话却说得很老成,好像是在这个世上活了很久一般。 听到他吐露心事,我有些意外。 难道是刚才酒喝多了? 可我们喝的不是茶么! “或许有些事情一早就是注定的,她想走,而我只能留,我们一开始就没有可能。可我仍寄希望于仙舟可以回归和平,这样我就可以和她一起去遨游星海了。” “可现实哪有理想这么美好,我不仅没有触碰到少时的梦想,甚至越来越远,肩上本不属于我的担子也越来越多,最终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难以离开,而她也离我越来越远了。” “她或许已经有了更好的归宿,可以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不应该打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连见她一面都成了奢求,那些曾经的计划终究是成了幻想,永永远远地埋葬到心里去了。” “也不知道我是否还在她的回忆里,或许她已经把我忘了。”景元低头自嘲地笑了一下,“而她却在我的回忆里,无比鲜活,我永远也忘不掉。” “有的时候我也在想,我喜欢的,究竟是她,还是我的回忆和执念呢。” “可我是多么渴求可以再见她一面,可以让她一直留在我身边呀。”景元突然回头盯着我看,然后手轻轻抚上了我的脸颊。 “怎么......了?”我睁大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总觉得他的状况有点奇怪。 我看着他的瞳孔,已惊人的速度闪烁着变幻了颜色,我的眼里映入一片猩红,脸上也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不要......” 我的心里突然涌出无限悲伤,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瞬间惊醒。 美梦非梦 我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入目,是陌生的床铺和房间。 我这又是在哪? 我摸了摸脑袋,头好像撕裂般疼痛。 “做噩梦了?”熟悉中带着点稚嫩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我一转头,看见一簇银白色的发丝略过我的脸庞。 “......景元?” “你最近怎么心不在焉的?我帮你同师父请假了。”景元冰凉的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哼哼,可以睡一整天,快谢谢我。” “......”我有些出神地望着他。 “嗯?你怎么看着呆呆的,睡傻了?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丹鼎司?”景元有些担心地望着我。 “我帮你从金人巷的粥铺带的,你念叨很久那家。”景元笑了笑,从身后掏出一个袋子,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然后端到我的眼前。 “还有两杯热浮羊奶。” “你是为了热浮羊奶才去的金人巷吧。”我脱口而出,自己也没发觉什么不对,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嘿嘿,也是为了你能好好吃饭。”景元挖了一勺粥,送到我的嘴边。 腾腾的热气散在我的脸上,香味在房间中散溢,我的心里扬起一股暖意,眼眶突然有些酸,映上了薄薄一层水雾。 “你怎么了?”景元愣了愣,似乎是有些费解,“你不像是会被我一碗粥感动的人?难不成有人欺负你?” “......师兄?” “你脑子烧坏了?”景元有些惊讶,“你以前可从来没这么恭敬地叫过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想到我对你还挺重要。”景元打趣道。 “景元,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当然呀。” 似乎是一切都没有发生,景元仍然在这,我仍是他的师妹。 脑海中的一切,仿佛都是梦一般。 “景元,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丹枫应星和镜流师父也不在了,你会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景元把手贴上我的额头,“不会真的烧坏了吧?快乖乖把粥喝了,下午我陪你去丹鼎司。” “真没这种可能性?” “......当然没有了。” 我有些愣神,难道真是我做了个梦?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日子便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 在仙舟的日子无忧无虑,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 如果记忆里的那些都是梦境的话,又怎会这么真实地映在我的脑海中呢? 饮月之乱,丰饶与巡猎开战,镜流下落不明,景元提着刀向我走来,最后兜兜转转我又再次...... 这些记忆在脑海中愈发清晰,可我一去细想,却又感觉模糊得不行。 我又回到仙舟了吗?我好像踏上了一辆列车?遇见了...... 遇见了谁来着。 我仔仔细细地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甚至是怎样一艘列车我也想不起来了,我是否再次踏足仙舟,也不得而知。 或许还有残存的理智告诉我,那些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或许现在的我所存在的空间,才是真正的梦境。 但是此时的这一切都很美好,我下意识的觉得,这里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 “你在想什么?”景元土壤坐到了我的身边,“自从上次的病后,我看你就魂不守舍的?真的没事?” 我摇了摇头。 “别这个表情啦,有个好消息。”景元明媚地对着我笑。 “什么?” “我前几日跟你说的那个宇宙巡海小队有消息了。” “......嗯?”我愣了一下。 “他们同意了我的申请,师父也同意我去了。”景元笑了笑,“丰饶战败,巡猎星神赐下了祝福,仙舟也算是恢复了和平,我也可以去做一些想去做的事了。” “哦......话说师父呢?”说起这个,我好像是有几日没见镜流了。 “将军今日身体不佳,镜流师父暂代将军职务去了,你还可以在休息几天,丹枫在修复建木封印,目前正忙,应星哥嘛,你就让他好好养老啦。” “别一脸呆滞的操心别人了,想不想和我一起去?”景元转头望向我,向我伸出手,“顺便一起去寻提瓦特呀?我知道,你不是想一直待在仙舟的人。” 这才是仙舟应该有的样子吧? 而不是我那个可怖的噩梦。 我点了点头,附上了他的手:“嗯,我自然会陪你去。” “嘿嘿。”景元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送你。”景元从背后掏出一个木质的小匣子。 怪眼熟的。 “这是啥?”我好奇地看着他。 “打开看看。” 我轻轻地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枚簪子,尽头是用玉雕的铃兰,上面还系了一根红绳。 我愣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铃兰?”我疑惑道。 “怎么了嘛?”景元摸了摸后脑勺,“我第一次见你,便是在一片铃兰花海中,这纯白的花,很衬你。” 我并不觉得纯白与我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但景元觉得有。 第二反应是奇怪,我总觉得不该是铃兰才对。 “谢谢。”我作势要合上匣子。 “别急,戴上这个。”景元握住了我的手,把红绳从簪子上扯了下来,替我系在了手腕上。 “你可知红绳系腕在仙舟有什么含义?”景元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额,平安符吗?” “代表姻缘。” 我愣了一下,沉默着望向他。 “你怎么了?我说错话了?”景元突然有些紧张。 我依旧望着他没有言语,心里五味杂陈,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你不喜欢我给你解了。” 我看向手腕上的红绳,握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摇了摇头。 眼中好似有泪水要涌出,我猛得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我好像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太久,脑海中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才是真正的仙舟,这才是正常的发展,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肆意生长,几乎占据了我的全部意识。 仙舟安好,提瓦特安好,景元会永远陪着我。 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吗。 那果然是个噩梦吧。 “这么说,你同意了。”景元愣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笑了。 “你还想把姻缘许给别的女人不成。” 景元失笑,然后搂住了我。 我好像已经在仙舟呆了很久,久到我也记不清时间了,但我却对这时光倍感珍惜与留恋。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是哪里呢?我心微动,末了摇了摇头。 兴许是我想太多了,景元一直在这,仙舟一直在这,我们马上都会有美好的未来。 “在想什么呢?”景元坐到我身边,用一旁羽毛轻轻戳了戳我的脸,“又做噩梦了?” 羽毛蹭过我的脸,痒痒的,我失笑道:“没什么。” “我一直在你身边呀。”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景元,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着急。” 自从上次景元说要离开仙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每次我询问他,他总是有些......推脱? 或许是他还有什么私事吧。 “星,我一会还有点事,你呆在家里等我。”景元摸了摸我的头。 “嗯,什么事呀?”我问道。 “太卜司新来了一位粉毛少女,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我陪同师父去商量一下各司分工。” “哦......”我点了点头,目送着景元逐渐远去的身影。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我微微皱了皱眉。 记忆中居然有一位粉毛少女的存在,奇怪,我明明应该从来没见过她才对,为何景元一题,我的脑海中居然浮现出了她的样貌。 不对! 关于我模糊的记忆,我得跟景元说一下才行。我急忙跑到门口,打开门想要叫住景元。 可门外空空荡荡,只有杂草肆意横生。我张了张嘴,刚到嘴边的话也戛然而止。 我失落地低下了头,把门轻轻合上。 冰凉的风吹在脸上,寒意瞬间席卷全身,眼睛酸涩无比,心里好像是被挖掉了一块东西,让人感觉无比悲伤。 这里的一切明明都很美好,为什么我会想要流泪呢。 景元离开后,这里忽然间变得分外安静。 我看着空空荡荡的宅子,虽然是白天,却只觉得阴嗖嗖的,心里那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肆意增长。 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枯枝败叶在砖头地上疯狂地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屋子仿佛是被一阵黑雾笼罩。 “咚...咚。” 身后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短而有力,一下一下似乎是有节奏。 我猛得定在原地,疑惑地望向大门,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会是谁在敲门?谁会来找我? 我走到门边,握住门把手,犹豫了一下,一道锐利的光锋从背后袭来,速度之快,让人难以察觉袭来的方向。 我向着侧边躲开,巨大的冲击让我无法站稳,一个踉跄后摔倒在地上。 “美梦啊,也该结束了呢。” 在等你呀 “你.......” 我抬眼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她于黑雾中逐渐显现自己的身形,笑着向我一步一步走来。 一旁木质的大门已被腐朽,上面还残留着漆黑的痕迹 “过了这么久,你还是像从前一样。” 她渐渐露出了锋利的爪牙,漆黑的双手不断拉长,一双火红色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我。 “不枉我煞费苦心蛰伏多年,终于大仇得报。” “你以为我会怕你一个残灵不成。”我挣扎着起身,摸向腰间的武器,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不仅是你,还有巡猎的将军,傲慢不可一世的星神,都得付出代价,丰饶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话音刚落,她便挥动漆黑的双手向我冲来。 我慌忙起身,向后退去。 然后看到天上突然闪过一阵光,一把金黄色的大剑从天而降,眼前的阴霾转瞬即逝。 那人的形体也逐渐在这股光芒中消散,再一次变成黑雾飘在空中。 “哎,你有没有觉得他很眼熟啊。”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丰饶不会就此终结!我们不死不灭,必定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庞然大物再一次挥动手中的武器向她挥去。 一切都再次重归宁静。 我咽了咽口水,跌坐在地上。 “这个.......还挺好用的。” 我看着眼前巨大的神君,它慢慢地收起了武器。 “比剑好用多了。” “......” “哎,神策府待你不薄吧,你的回忆里居然没有。”景元跃过已经烂掉的大门,缓缓向我走来。 “你......”我尴尬地摸了摸脸。 “还愣着干什么。”景元向我伸出手,“难不成你还要等那小子回来不成。” “她......死了?”我望着空荡荡的周围陷入沉思。 那个困扰了我百年的魂灵,居然也就这样消失了? 有一点难以置信。 “或许吧。” 在我愣神片刻,景元忽然握住我的手,然后猛得一拉。 “诶!” 周围虚实变换,眼前的一切瞬间崩塌。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这又是哪?我缓缓起身,看着这有些熟悉的场景。 一旁的景元正拿着一碗药看着我:“醒了?” 这熟悉的场景还有这熟悉的话......就好像一切再次回到原点。 我有些生无可恋地再次躺回床上。 没完没了了是吧!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次又是哪里的回忆? “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景元有些疑惑和委屈。 “听着!我不管你是哪个版本的景元,我都不会再理会了。”我猛得直起身。 “告诉那只狐狸,要杀要剐来的痛快点,不用拿这些记忆来愚弄我了!” “我不是沉溺于过去的人,人应该朝前走,过去的遗憾已经发生了,如今却想着用当下宝贵的时光去弥补过去,那也太愚蠢了。现在,我是星穹列车上的一名无名客,仅此而已。” “......真的?”景元放下手中的碗,有些好笑地看着我一番雄心壮志。 “......” “和我想的一样,我不会把丹恒当做丹枫,你自然也是全新的你。 “......” 额,我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重新端详起了周围的场景以及眼前的景元...... “景元......将军?”我试探地喊出口。 “还记得我呢,脑子没跌坏。”景元撑着脑袋看着我。 “神君插死了......”我猛得瞪大眼睛,然后捂住了嘴。 好尴尬...... 论脑子是怎么没有的。 “希望你记住你这些话,所以你只许喜欢我,不许喜欢他。”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是在说那个过去的他自己吗? 好嘛,什么人啊,连自己都不放过。 “让我来猜猜,白露给你那捆药不会已经被你给扔了吧。” “这个......” 说实话,要是景元不提,我都快差点忘了这件事了。 “你说实话,那应该不是所谓的强身健体的补品吧?” “不是。” “那是?”听到这个回答,我并不是很意外。 “你应该猜到了,是帮你抑制身体里残留的丰饶之力的。” “......你早就知道了?”我微微有些惊讶,感觉景元好像很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事。 同样惊讶的,当然还有那只阴魂不散的狐狸,居然在我身上藏了这么久。 “按照道理来说,你身上其实有星神护佑,甚至还有......好几个,她应该是无法对你造成什么威胁的。” “不过自从你踏上仙舟之后,这力量忽然衰减了不少,丰饶之力也就趁虚而入了。” “为啥?” “我也不知道,可能最近仙舟上的药师信徒确实有些多了。” “所以......”我理了理思绪,“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巡猎星神一直在找机会诛杀丰饶余孽,那个狐人女子看蠢蠢欲动,蛰伏已久,动了东山再起的念头,那正好,也可以趁着你回到仙舟这个时机把她解决了。” “这样啊......” 那我算不算间接和星神互帮互助了一下。 虽然我好像没有帮上什么忙...... “至于这个药嘛,是我和白露商量着配的,从你刚踏上仙舟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办法让你吃下,目前看来好像是有一点用,但不多。” “哦......”听到这,我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你把药混在奶茶里?” 天啊,什么变态! “不好喝吗?” “......”我无言以对。 “白露还说丰饶神教的药说不定可以以毒攻毒,所以我才找了个理由让你混入药王秘传.......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白露也知道我的事?” “不知道,我只是说你被邪祟缠身,请她帮帮忙而已。” “不过那家伙自己也沉不住气,居然这么心急地想要至你于死地......哎,当我是摆设吗?” “你居然.......” “是啊,从卡芙卡把你重新带回世间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你了。” 景元好想早就清楚了我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虽然星核猎手的名声一般,不过不管是你还是刃,还有罗浮这次的星核危机,其实都有他们的参与和......帮助。” “或许星核猎手也是个不错的好去处呢?”景元笑了一下。 “会被通缉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开个玩笑,不说他们了,说起来,你是更喜欢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 这又是什么鬼问题? 有啥区别吗。 “为啥你的潜意识里全在缅怀过去,不想想现在?现在的我对你不好吗?” “这......” 我突然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哎,你看我拖着病体也要去找你,本来在这床上躺着的应该是我才对。” 对哦,景元还在养病呢。 “我突然觉得我好多了,你躺你躺!”我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你只许喜欢我,不许喜欢他......” 能不能别纠结这个问题了! 当然列车团的朋友也都来看我了,顺便商量一下我们的回程事宜。 罗浮的星核危机已经解决,我们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准备离开了。 现在的我神清气爽,能跑能跳,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或者说我本来也就没啥大病。 自从摆脱了这个百年噩梦之后,我感觉吃的饭都格外香甜。 趁着临行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我去找了景元。 当然不管是神策府还是他自己家都是找不到他人的。 我就知道此人不会乖乖养病,我可太了解他了! 最后的最后,我在传说中的老地方,也就是那片铃兰花海中找到了他的身影呢。 “大将军,你在这干嘛呢。” “在等你呀。” “你不应该在养病吗?” “......天天躺着,人是会发霉的。”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过去的记忆萦绕心头,却仿佛还在昨日。 居然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好消息是,虽然过程有点波折,但物在人在。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你时,你便是躺在这里,乘着阳光仿佛是从天而降,或许年少欢喜莫过于此。” “一开始......是觉得好玩,再然后,是觉得你可怜,或许有些事情,从我把你带回来时就已经注定了。” “说起来,我一直都没有问你。”我坐在景元旁边,静静地听着他说这些话,“你为啥一直瞒着我,不同我说明真相呢?” “我记得卡芙卡说过,刺激性的回忆可能会导致体内的星核失控,不过我现在看你比从前好多了,完全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就这?” “当然了,我也希望你想起仙舟的时候,都是美好的,快乐的事情。那些不完美的回忆,完全没必要去记,不是吗?” “......你就不怕我什么都想不起来,然后选择无视你,最后拍拍屁股走人吗?” “哈哈。”景元失笑,“那我只能死缠烂打一点,让你注意到我咯。” 新的开始 “那你呢,我什么都不告诉你,你怎么没信了那团东西的鬼话?” “嗯......”我抬头望向景元,月光衬得他的脸分外好看。 “因为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我谁也不信,只信你的。” 事实证明我想的也没错,景元还能害我不成。 他一直在保护我呀。 “谢谢你。” “呵......”景元突然摸了摸我的头,最后抚上我的发尾:“你这么客气,我突然有点不习惯了。”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是你让我平淡的人生有了新的期许,让我看到了人生新的可能,或许也是你,把我推向了这个位置。” “很多时候我在想,到底是什么让我记了这么久,或许是你,又或许只是心里的那个遗憾罢了。” “不过再一次见到你,我突然觉得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诶嘿。 突然被深情告白,我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看,景元。”我突然有些惊喜地望着前方的花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忽然飞来了许多萤火虫,微暗柔和的光亮聚集在一起,与白色的花瓣相互映衬,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分外空灵,将我们团团围住。 当然,不止这些,远处,不知是从星槎海还是流云渡的方向,飘过来许多纸糊的灯笼。 亦或许,两个地方都有。 “那是什么?” 看着很像霄灯呢。 “孔明灯。” “咦,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我有些惊讶和疑惑。 “应该是地上的人,用来告慰在先前战争中的已逝之人。” 星槎会带着他们的意志一路前行,而生者,会以此来纪念他们。 孔明灯缓缓飘来,灰暗的天空忽然间明亮了不少。 “说起来,也快中元节了。” “......什么节?”我看着景元突然神秘地笑了下。 “没什么。”趁着我愣神片刻,景元忽然把他的发绳拆了下来然后不知不觉间绑在了我的手腕上。 和发绳一起的,还有个匣子。 “这下可以收下了吧。” “你怎么总是喜欢做这种事。”我看着手上的发绳哭笑不得。 这是第几次了? “把你绑在身边,怕你又溜了。” “......这个星,是你缝的?”我借着荧光看到发绳上边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字,就在“景元”旁边。 “原来我这么重要啊。” “漂浮的游灯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光景,我不喜欢这昙花一现的美。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美好的事物可以长长久久。”景元突然间有些认真。 “你愿意,做我永恒的明月吗?” “......” 如果说,景元是炽烈的太阳,那或许只有月亮能与他相互映衬。 但我或许只是一颗漂浮尘世的星星。 可即便是渺小的星星,也会向往太阳的余温吧。 你看啊,这里景色还不错,还有萤火虫。 你看啊,远处还有孔明灯当背景板。 你看啊,这礼物也塞了,改绑的都绑好了。 气氛都烘托到这个地步了,接下来应该...... “按照话本子里流程......”景元轻轻捧着我的脸,然后摩挲了一下我的唇。 ...... “将军!” 一阵突兀地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将军,总算找到你了!” “将军......哎呀!” 我回过头,就看见彦卿左脚踩右脚正脸朝地摔倒的场景。 按照话本子里的流程,这样的剧情当然是要被打断的! “你徒弟......”我无奈地抿了抿嘴唇。 这场景还怪好笑的,但是我真笑出来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 景元表示什么徒弟,真不熟。 接下来我就看着景元哄起了他徒弟。 终于成功忽悠走了...... “他找你干嘛。” “喝药。” “......” 好正常的理由。 “......那你还是快回去喝药吧。” “你明天是不是要走了?”景元突然问道。 “这你都看出来了。”我抱着胳膊看着他,“别多想,是通知不是商量哦。” “你若是舍不得我可以去求一求姬子阿......姐姐,让我留下来把事办了再走。” “......” “咳咳,虽然我也挺想留在罗浮的,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闲不下来的。” 作为无名客,我还有征服宇宙的伟大事业。 向着星辰与深渊! 况且提瓦特我真的到现在还没找到,它不会消失了吧。 “虽然我没办法远嫁仙舟,但你可以入赘星穹列车啊!”我拍了拍景元的肩膀。 就像丹恒那样。 我开玩笑的...... “那罗浮呢。”景元有些好笑地看着我。 也是哦,那么大个罗浮,总不能说丢就丢吧。 “不过星穹列车确实是个好去处。” “等彦卿和符玄能独当一面了......”景元突然想起刚刚平地摔的彦卿。 他突然觉得这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或者......罗浮可以挨着星穹列车开嘛。” “......那个不归我管。” 不过好在还有传送锚点。 事实上我俩想见一面跟喝水一样容易,更别说还有手机这么高级的东西。 “杨叔,你听说过提瓦特吗。”我趴在列车的沙发上,看着窗外闪过的群星,不同的颜色层层交叠,构建出了壮丽的星海。 看此等景色,是坐星穹列车的一大快乐。 “略有耳闻。” “你居然听说过?”我“砰”地起身。 百科全书就在我身边,我突然感觉前面十几章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过这个世界跟我们,应该不是一个纬度的。” 毕竟对于□□·杨来说,他自己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从另一个纬度赶场子来的。 “你能从异世穿越来此,想必也是缘分吧。” 我撑着头回味着他的话。 有道理,既来之则安之。 或许这片星海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我仿佛梦中看到了钟离,他露出了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在一直陪着我呢。 手机突然响起。 是景元给我发消息了! “我突然发现自己有点事,先走一步!” 一旁刚刚端来两杯果汁的三月七看到眼前的人突然消失在了自己面前,惊讶地愣在原地。 或许等哪天丹恒打开门,看到和我一起躺在沙发上的景元,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奇妙惊魂夜,十王司鬼屋开业大酬宾.......”我躺在景元腿上,翻看最近的罗浮论坛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 景元正靠在沙发上看书。 看书喝茶下棋。 以目前的眼光来看,简直是老男人三件套。 就差再来一副老花眼镜了。 当然,景元对此毫不在意,并认为是因为等我等太久了才从小伙子熬成了枯萎的黄花菜。 那能怎么办,当然是负全责了。 不过长生种的年龄,不好深究,还是别太较真了。 “论景元不适合做男友的二十个理由?”我继续向下滑动手机,看到了一篇奇妙的帖子,忍不住读了出声。 景元听到这个标题,翻页的手突然一顿。 “那是他们不懂......” 都没拥有过,怎么知道好不好嘞。 呵,一群凡人。 我不得不再一次感叹仙舟人每天都在研究些什么。 “景元适合做男友的二十个理由?”手指轻轻滑动,我又看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标题。 这两篇帖子还挨着...... “你每天都在看些什么。”景元无奈地笑了出声。 “这里居然有个人的网名叫......景元是我原配夫君?” 什么人啊? 我就不该点进这种帖子...... 拉黑拉黑! 然后我就看到了罗浮云骑军官方账号下景元的账号,旁边有个闪亮亮的红V。 虽然他不怎么用,平时发的东西也很官方。 但是为什么景元的网名就叫景元啊! 什么实名上网...... “你不打算换个网名吗?” 比较方便上网冲浪。 “无所谓。” “......” “你这个头像......”我点开大图,终于还是没忍住地笑了出来。 “......怎么了?”景元有些无奈地看着在他腿上翻来覆去的身影。 “没怎么。”我适当地收敛了一下。 谁能想到传说中的罗浮将军,巡猎的令使,头像会像一只大白猫呢。 当然他本人坚定地认为那是一只狮子。 “十王司边界某民宅出现惊天大案,疑是鬼魅当道......”我又滑倒一个新闻。 这又是啥? “这个啊......”景元瞥了一眼吃瓜吃得津津乐道的我,“听探查的云骑军说在那里调查到了魔阴身的气息。” 估计又是个可怜人。 论男友是云骑军大领导的好处之一,可以了解到离谱新闻的真相? “哦。” 虽然这个消息更真实,但是比起闹鬼还是少了点乐子,我顿时有些失望。 “最近是快中元节了,这样的新闻和帖子也就多了起来,比较应景。”景元把手上的书合上。 然后换了一本接着看。 “......” 我仰着头看着他一顿行云流水的操作。 我承认,如果真的有闹鬼的宅子,我应该会挺感兴趣的。 你还有我呢 “说起魔阴身......你是不是也应该快到魔阴身的年纪了,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哎呀。” 听到这话,景元用手上的书敲了敲我的头。 “可能吧,说不定哪天看到你留给我的一堆烂摊子就气的发作了。” “嘿嘿。”我笑了起来,“不会不会,你不是巡猎令使吗,那团绿油油......咳咳,巡猎星神这么看好你,肯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就算真的有事,我看镜流师父和阿刃现在不是都活蹦乱跳的。” “......你觉得他们俩的状态不错?” “打个比方。”我尴尬地笑了笑。 先不说按照白露的说法,景元现在状态好的很。 就算真有那一天,应该也会有解决办法的吧? 实在不行让万能的丰饶星神想想办法。 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不过这样一来,景元也就不能在做将军了,到时候把景元敲晕套麻袋里带回列车...... 当然最好还是不要有那一天了。 许是我想的太猖狂了,一抬眼,发现景元正盯着我看。 有一种小九九被看穿的感觉...... 今天是中元节。 在仙舟又叫鬼节。 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各路神仙鬼怪也就显露出来了。 当然对于见过大世面的我来说,鬼怪还真算不上什么。 更别说大部分都是营销号瞎掰的了。 但是吧,滞留在仙舟的我好像总是会遇到些什么事情。 比如说走在长乐天上碰到了被迫加班的青雀。 然后被她大晚上拉过来一起加班...... 虽然说中元节也没什么放假的理由,但对于没法摸鱼的青雀来说也是挺痛苦的。 “就是这了。” “你们太卜司的业务这么宽泛吗?还兼职抓鬼?”我拎着一根棍子跟着青雀走入一扇阴嗖嗖的大门。 然后“砰”得一声,大门紧紧地关上了,吓得青雀一哆嗦,拽住了我的衣袖。 “你应该问符玄大人,为什么要给我派这样的任务。” “......那我呢?” “自然是我抓来的壮丁。” “......” 为什么要说得那么直白。 “谁让你正好站太卜司门口来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过来陪陪我呗。” “......而且我也不会抓鬼。”青雀打量了一通黑漆漆的周围,顿时觉得有些可怖。 “咳咳,长乐天新开了一家卖点心的,我请客。”青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看着很像为了几块点心妥协的人嘛。 好叭我承认,我就是。 “这房子真的闹鬼吗?”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眼前瞬间亮堂了不少。 “......这也是我在新闻上看到的。” “你的任务不是抓鬼吗?没人给你什么信息情报吗?还能从新闻上看?” “其实......那人跟我说任务的时候我没咋听清。”青雀尴尬地挠了挠头,“不过大体上应该是没错的。” “......” 我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老实说,除了黑一点乱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看着还像是前不久刚有人居住的模样。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我记得景元之前跟我提过,哪里的房子闹魔阴身来着? “那可能不是鬼,是堕入魔阴身的人。”我蹲下检查了一下地板,果然有细碎的银杏叶夹在地板之间。 “天啊,那不应该是云骑军的事情吗?喊我来做什么?” 我也觉得奇怪,青雀看着也不像是能和一群魔阴身打架的类型啊。 她把我叫来是明智的选择。 这确实更像是我平时干的事...... 我举着手机继续朝前方照去,然后看到了一只...... 断掉的手臂? 吓得我立即直起了身。 上面还残留着血迹,简直像凶案现场。 “这是......”青雀看着地上的东西咽了咽口水,十分惊讶的样子。 “......我要是知道就来罗浮做侦探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加重,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地视线。 一抬头,只见四面八方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多了那么多双猩红的眸子,齐刷刷地盯着我们看。 天啊。 这都是是些什么事啊。 还在我愣神片刻,青雀已经撒开我的手跑到门边,拼命拍打着大门企图出去。 然后大门就好像有灵性一般,给她开了了个缝,然后又重重地关上。 “......”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一系列迷幻的操作。 早知道不来了。 等等,我还关在里面呢! 我急忙顺着青雀的脚步跑到门边,然后握住把手猛的推门! 怎么没有反应? 一个门也要区别对待? 我尴尬地转过头,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这群魔物突然就忽然一齐倒在了地上,而中间站着一个人。 周围还飘着不少银杏叶,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有点眼熟啊。 我突然觉得脑子这种东西,有的时候是可以丢掉的。 “......景元?” 还是说景元的皮套人?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缓缓向我走来。 我的背贴上冰冷的门,我又尝试着推了推门,还是毫无反应。 ...... 这发展不太对吧? 说好的大团圆结局呢? 咱能换个地方不...... 他在我面前把手套摘下,摸了摸我的脸,然后猛得咬向我的脖子。 身体好像麻木一般,我猛得闭上眼睛。 救命...... 就不能换个地方。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倒是脖颈间传来了温热的喘息。 我试探着睁开眼睛,看见景元在我胸前笑出了声。 “......” “你为什么不跑?”景元挑了挑眉。 “门推不开。” “......” “你往里拉。”景元的语气变得有些无奈。 这...... 我现在就是很想说脏话。 “把这个给青雀,她刚才跑的时候忘了拿了?” “......这是什么?”我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一个袋子,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出去说。” 一出门我就看到折返回来找我的青雀,她不好意思地接过我手中的袋子,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我不明白啊! 最终只能把目光投向景元。 “下次叫你朋友上班认真点,太卜司的人只是让她来这跟接头的云骑军拿样东西而已,没让你们抓鬼......” 言外之意好像是我们怎么这么多事啊。 “......那你来这做什么?” “云骑军已经把事情解决了,我只是看你们两个觉得好笑,就顺路一起来看看。” “顺便避一下符卿,她三天两头来慰问我,但我总觉得她最近看我好像有点不爽的样子。” 罢工这么多天,我要是符玄我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的。 偏偏罢工理由还挺充分的。 当然,按符玄的性子,她可能或许会更希望景元多病一会儿? “......”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那你也不能装成魔阴身吧!那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吗?” 好歹也是个将军吧...... 想起这个,我突然有些生气,甩手就想数落他一番。 “诶,你看,那是不是你早上提到的新开的点心店?”景元突然朝我背后一指。 “......什么?”我一愣,在我正打算回头的片刻,突然感觉腰上一紧。 嘴唇上突然多了一股温温润润的触感。 中元节的夜晚,土地上插着一片又一片的火烛,微弱地散发着光芒。 远处“砰”地炸开了烟花。 那是有人家在驱鬼。 虽然有些离谱,但来的还挺是时候...... 我的脾气也没有了。 “......” “我白天的意思是......希望你永远健康长寿。”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你也别老想着过去的那些损友了,你身边还有任劳任怨的青镞,看着就很靠谱的符玄,和一个上进的徒弟......” “最关键的是,你还有我呢。” “我们都很关心和在乎你的!” 说起这个,我骄傲地抬起了头。 虽然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他过去的“损友”了。 不过我相信景元必不会重蹈云五覆辙。 他会有美好的现在和未来。 今天是像往常一样的一个早晨,我在床上翻了个身,便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什么...... 再往下,抹上去温温的,软软的...... 然后“哗”得一下,景元把我的被子全都抢走了。 ...... 我当然是得抢回来的。 顺便感慨一下我在星穹列车上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房间,以及会经常来蹭床的景元。 “别闹。”景元把手一弯,顺势把我勾到怀里。 “符玄天天催我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还是列车上比较安宁。” 能睡个好觉。 还能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