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丞相和离》 情郎 这是姜芜这几天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醒来的时候,睡眠充足后的餍足,让她连日来的糟心至少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屋里的安神香,是让她熟悉的气息。 “夫人。” 旁边响起一道声音,温柔,沉稳,带着对她的恭顺,却又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谄媚。 姜芜看过去,原本坐在窗边的男子已经走过来了。 “睡得好吗?” 姜芜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老实说,这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环境,坚硬的躺椅比不得她府上柔软的大床,点着的香虽然名贵,但又怎么比得上那上等的楠木房间。 更别提她还和衣而眠,头上的发饰都未摘干净。 但她却很是舒心。 至少比那个冰冷的大宅院舒心。 不过她等会儿还有一场宴会要去。 她这么回神的时候,走到跟前的男子已经顺势跪在她的身侧,温声问:“积食好了一些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捏捏?” 莫阳舟很规矩。 虽然在旁人的眼里,他与姜芜的关系,完全称不上清白,但实际上在没有姜芜允许的时候,他绝不会逾越半分。 这也是姜芜选择他的原因。 她懒懒伸过手,这是允许的意思。莫阳舟这才给她按压着虎口的位置,不大不小的力度,很是舒适。 “青阳公主已经差人来问过几次了。”他一边这样揉按着,一边与姜芜说。 姜芜享受着这会儿的舒适,并不着急。 “若真是火急,她早就该闯进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在盯着莫阳舟看。 莫阳舟并不年轻了。 姜芜是大燕国的丞相夫人,不好亲自召唤他,只能借着青阳公主做这中间人。 左右,那面首成群的荒唐公主,不会在意多出来一条风流韵事。 公主确实不在意,只不过在听到莫阳舟已经三十好几的时候,她一脸不可思议:“你便是养情人,也该养个年轻貌美的,实若不行,我将我的面首送与你两个,这般年老……” 色衰两个字,在看到走过来的莫阳舟时,消失在了嘴边。 青阳甚至一口气喝了两杯茶,掩饰自己的失态,此后再也没提其他。 莫阳舟的手不像他这个人一般温润,粗糙得紧,姜芜猜他以前应该吃过不少苦,不过她没问,也没调查过。 他其实很高,这般跪在姜芜的旁边,既不会有任何的压迫,也没有低三下四的卑微之感。就仿佛是真正的夫妻,而他服侍姜芜也好,对姜芜低头也好,都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样的想法让姜芜微愣,然后收回手。 “我该走了。” 莫阳舟没有说其他,只是跟着她一同站了起来,然后整理了她微微凌乱的头发,熟练将她摘下来的一小部分头饰重新戴了上去。 “睡不好便来我这里,”他嘱咐,“万不可再服用朱砂了。” 姜芜有一段时间确实是靠着那个入睡,不过后来被楚凌发现了,楚凌并没有说她什么,只是处死了所有知情不报者。还是在姜芜的苦苦哀求下,再三说她并没有过量服用,才留下了她的贴身侍女。 此后,她自然是一点朱砂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这些姜芜没说,只是笑着应下了然后出门。 青阳就等在门外,看她出来了,一脸没好气的模样:“哟?总算是舍得滚出温柔乡了?” 她应该以为两人是翻云覆雨,所以急得打转也没打扰。 温柔乡吗?也算吧,虽然不是她想的那种。 姜芜说着对不起,但脸上没什么歉意:“左右我早去晚去,国公夫人都不会满意的。” 永国公夫人,是楚凌的母亲,姜芜的婆婆。 尽管姜芜与楚凌成亲快二十年了,她这位婆婆对自己也没满意过。 左右去不去早,准备什么礼物,用什么姿态,她都不会满意的,姜芜这两年已经颇有一副随便她的态度了。 比如今天是她的寿辰,姜芜还在这里不紧不慢补觉。 青阳抿唇,然后才开口:“丞相大人也差人来问了。” 楚凌? 姜芜这才感到一丝惊慌:“他怎么会让人来问?他已经去了吗?” “没有。” 姜芜松了口气。 也是,楚凌当然不会这么早去,他最近忙,很忙,忙什么?姜芜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 不出所料,姜芜到的时候,国公夫人的眼里,闪过不悦。 不过当了一辈子国公夫人的人,自然是很快就将这不悦掩饰得滴水不漏,还在她行礼后笑着点了点头。 她旁边的女人,就没这么好的定力了。 “哟,嫂嫂可真是好大的阵仗,母亲生辰都能这么迟。” 那是楚凌的妹妹,楚蝉。 姜芜心道你亲哥都还没来呢,刚想着,就听楚蝉又说:“我哥是忙要紧的事,嫂嫂你连后院之事都不需要费心,还能有什么事耽搁呢?” 果然,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她就像是知道姜芜在想什么。 同样,姜芜也听出了她话里的嫉妒。她确实不需要费心后院之事,因为楚凌后院就她一个人。 听说楚蝉的夫君最近又纳了小妾,这会儿可不是迁怒。 不过姜芜刚从莫阳舟那里出来,心情很好,再者…… 要是楚蝉知道她哥忙的正事是什么,估计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这么一想,身心愉悦的姜芜就不跟自己小姑子再计较了,楚蝉见她一副无谓的样子,恼得还想说什么,被国公夫人止住了。 最让姜芜感到开心的事情,是她看到了自己的那一对儿女。 楚凌是单独立府的,这事当初种种原因,总而言之并没有与国公府那一大家子在一起。 但是他们的一对儿女,却是养在国公夫人那里的。 姜芜并不能经常见到他们。 她的儿子与女儿,如今都是风度翩翩的少男少女了。 “母亲。”兄妹俩规规矩矩跟姜芜行礼。 姜芜心里高兴,视线盯着女儿那张出落得越发动人的脸:“念茵,是不是比上次母亲见着的时候长高了?” 她觉着自己这张脸还是很亲和的,可是女儿看上去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吓着了,脸颊微红:“没有的母亲,倒是哥哥,长高了不少。” 姜芜还想多说几句,那边传来了楚蝉的声音:“念茵,你们祖母叫你们呢。” 姜芜看着儿子与她道别,然后带着妹妹去了国公夫人那边,他们不知在说些什么,脸上都是笑意。 她的眼里划过一丝黯然,孩子跟她,到底是不亲。 *** 晚宴结束后,一众人转了地点,陪着国公夫人一起听唱戏。 姜芜听得有些无趣。 这戏,果真还是得阳舟唱着,她才能听得下去。 她真的没见过唱戏能唱得那般哀转动人的男人。 可是如今那台上的咿咿呀呀只让她头疼得想要离开。 她往国公夫人那边看了一眼,正对上坐在旁边楚念茵的视线,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女孩子就像是受了惊一般,又迅速转走了。 姜芜笑容僵住,心中苦涩又开始蔓延。 她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吃得太多了,这会儿又像是在积食了,顶得胃与胸口都在疼,只能学着莫阳舟的模样,揉捏着虎口的位置。 半场的时候,有下人闯进来,难掩激动地报喜:“老夫人!好消息!如月郡主要回朝了!” 一时间,在场人皆哗然。 老太太满脸不置信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问:“真的吗?” 颤抖的声音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真的!大燕赢了!北曜国求和,愿意让如月郡主归朝。” 一时间,老太太激动得眼里都是泪花,其他人也更是纷纷道贺。 这事大家才知道,姜芜却早就知道了。她毕竟是丞相夫人,消息总归是灵通一些。 她特意去看楚蝉,果然,她这小姑子是唯一一个咬牙切齿的,而她旁边的夫君,则早就魂不守舍的模样了。 她看着实在是有趣。 胳膊被人碰了碰,是青阳。 “嘴快咧上天了。”女人打趣。 姜芜赶紧收敛了几分,端起酒杯想要掩饰自己的笑意,但想想又不对劲。 “喜事啊!我为什么不能笑?” 大家都笑呢。 青阳没说话,只是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姜芜觉得自己能理解,在她眼里自己应该挺可怜吧?但其实,真没有。 说起这位如月郡主,可真是个传奇人物。她原本只是一户农家女,国公夫人怀小姑子的时候上山拜佛,正好临盆,当时一同临盆的还有如月郡主的母亲。 她母亲也是胆大包天,偷梁换柱,让自己女儿,摇身一变成了国公府的千金,一直到他们十五岁那年事情暴露,楚蝉被接了回来。 但养了十几年,国公夫人对这个女儿,也是有感情啊,那就一起养着了。 后边就是一堆曲折离奇的事情了,不可谓不精彩,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比如楚蝉现在的夫君,原本是如月郡主的未婚夫。听说那男人现在纳的小妾,多是照着郡主的模样来的。 当然,那时候如月郡主还不是郡主,这是后来和亲时才赐了这么一个身份。 和亲这事,楚蝉没少在中间出力,也被人私下诟病得很。 可是世人只知这几人的爱恨纠缠,并不知道他们的丞相大人当年也参了一脚。 这么一想,楚凌还行是不是? 人家搞一堆替代品,他只弄了自己一个。 “丞相到!”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的大忙人总算是在自己母亲的生辰宴上露面了。 远远的,就见一玄色衣袍的人走来,离这么远,那气场已经是扑面而来。 哪怕已经是年近四十,他不大能显出真正的年纪,反而是那俊美又棱角分明的脸,便是来再年轻的人,也是比不过的。大概只有男人周身冰冷而威严的气质,是岁月唯一赋予的东西。 姜芜低头。 她每每听到街头那些说书先生,对楚蝉三人的故事津津乐道,都忍不住想叹息。 太弱了,对比楚凌,真的太弱了。 忍辱送走心上人后,用了十几年爬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如今冲冠一怒为红颜,大军压境胁迫着,终于要把人接了回来。 这不更可歌可泣吗? 可惜了,这般动人的故事,楚凌隐藏得太好,所以观众只有自己一人。 那移动的大山已经在自己旁边坐下了,与他本人很像的厚重松香迅速包裹而来,姜芜还没抬头,就已经因为压迫感而手脚僵硬了,她敛了敛情绪,低声唤了一声:“大人。” 那模样,可恭顺得很。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不怕他的。姜芜也不例外。 人家怕他,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自己怕他,得每天都见,想想都命苦。 男人用低沉的嗓音嗯了一下算是回她了。 姜芜也习惯了,给他满了一杯酒。 她低垂的视线里看到楚凌放到了桌上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正轻轻地点着,那手虽然匀称,但绝对不纤细,总让人觉着什么东西被他握住了都能捏断。 唯有扳指上的绿宝石熠熠生辉,那是楚凌从不离身的。 姜芜微微走神,突得听他问了一声。 “你身上这是什么香?” 侍寝 姜芜的心微微一突。 楚凌这是狗鼻子吗?都经历过一场晚宴了,还能闻到香? 不过好在这是第五年而不是第一年了,所以她很快就稳住了心态,低头嗅了嗅,像是不解:“有香味吗?我怎么没有闻到?” 说完笑着抬头,原本是想再糊弄一句许是在哪里沾到了,却在对上楚凌那仿佛洞穿一切的漆黑眼眸后,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楚凌其实什么都知道。 不行,不管是一年还是五年,她都没办法在这个人面前泰然处之。 好在楚凌的这句问话,就像是随意问的一样,他已经转过视线去看戏台,仿佛并不在意问题的答案。 戏台上正唱着昭君出塞,不知道是谁为了讨好老夫人特意临时点的。姜芜觉得这可真是妙极了,老太太有没有被讨好她不知道,但是楚凌一定被讨好了。 当然,这也是姜芜自己猜的,楚凌那张脸上不会出现开心这种情绪的。他沉寂的面容,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看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姜芜也终于放松下来,甚至又有心思在心里调侃了。 看不出来高兴也正常,老情人见面,怎么说,肯定也是五味杂陈嘛,现在楚凌心里什么情绪更多一点,还真不好说,毕竟楚嫣是走了十几年,而不是几天。 他现在万人之上了,谁也不敢说他,包括国公夫人。 不敢说他,就只能逮着自己训诫。 姜芜临走之前,又被她婆婆耳提面命了一番,女子要以夫为尊,丈夫就是天诸如此类的。 说实话大燕民风开放,对女子并不太多限制,民间和离各自婚嫁者比比皆是,丈夫宠爱妻子而伏低做小的,也不是稀奇之事,时人说起来更是没有贬低之意,反而作为美谈。 但姜芜的夫君,那可是楚凌啊。 那是她的天吗?那是所有人的天。男男女女,在绝对的权利面前,都是平等的低贱。 于是老夫人说了什么,她就应下什么。 左右面上的功夫总得做一做。 *** 姜芜有些慌,楚凌与她一同进了自己的主院。 她不明白,这正主都要回来了,楚凌现在不该激动得谁也不想见吗? 他总该不会有心情做这档事吧? 可事实证明,楚凌的心思,谁也别猜。姜芜小心地跟着他进了屋子后,就听他说了:“去沐浴。” 去沐浴,这是楚凌惯常的某种信号。 姜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什么都不需要动,自是有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她自己平日里沐浴和楚凌来过夜时的沐浴,可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温池已经铺好了花瓣,忙活的婢女很多,姜芜数不清也懒得数是多少个,她只能尽量当作这些都是会自己移动的白菜来降低羞耻感。 事实上也差不多,她们都是面无表情而有条不紊地给姜芜做着清洗、装扮,这阵仗,大概比起皇帝临幸妃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芜觉得自己应该再给楚凌纳几个小妾,让他能翻翻牌子,这体验感就更像了。 不过她也只敢想一想,之前尝试过,然后第一次看到楚凌发怒,那可怜的小姑娘,要不是她极力保下来放在了自己身边,只怕当时就是凶多吉少了。 楚凌一直都是很残酷的人,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怒火中烧的暴虐,他总是很冷静地说着不做人的话,从他的语气,你完全听不出来他是要吃饭了,还是要杀人了。姜芜常常觉得,他可能是没有感情的。 而姜芜的平静,在侍女拿过她今日要穿的衣物后就崩裂了。 说衣物也是抬举了,那就几块布,她十分怀疑那几块破布能遮住什么。 不光是她不淡定了,那些原本面无表情的小白菜们,也纷纷羞红脸一般,别开了视线,甚至轻笑了出来。 倒是领头的镇静一些:“夫人,这是大人的吩咐,请穿上吧。” 姜芜感受到了一种无言的难堪,耳边那些细微的笑声,都是对自己的嘲讽。 她们当然会笑了,说不定私下里还会议论,什么高门主母,也不过是妓子一般供人取乐的玩物。 不对,妓子应该也不会穿这种衣物。 这大概就是替代品的意义了,楚凌会舍得让自己的心上人做这种事情吗?当然不舍得。 可是她就不一样了,与心上人相似的脸,却可以肆意作践。握着权利的感觉,可真好,谁不想要成为被取悦的一方呢? 姜芜到底是穿上了那堆破烂,就像她想的那样,几乎是遮不住任何部位,无非是增添情趣罢了。 去他娘的情趣,她在心里咒骂。 最后外面披了一层外衫,一群人这才将她带回了房间里。 楚凌正坐在床上,床里被放了颗夜明珠,照得帐里分外明亮。 姜芜突然不希望这群小白菜们离开了,可惜她们将姜芜送进来后就出去了,还贴心地将房门关上。 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姜芜身体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只能低着头,手无意识地紧紧拽着外衫。 直到那道威严而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脱了。” 姜芜顿了顿,她心里明白的,躲不过去。所以慢慢松开了紧握外衫的手。 丝绸缎料,很快顺着她光滑的皮肤滑了下去,只留里面寥寥的布料。不知是寒冷还是害怕,凝脂皮肤上,有细小的战栗。 姜芜看向坐在那里的楚凌,夜明珠的光芒,照得他俊美得不似凡人,与沐浴后衣不蔽体的姜芜相比,他还是白日里那身衣裳,整整齐齐。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过来。” 姜芜不敢忤逆,慢慢走了过去。 躺到床上后,今日的楚凌倒是体贴了几分,不知是不是怕夜明珠太刺她的眼,用一段绸缎将她的眼睛蒙起来。 作用微乎其微,但好歹能自欺欺人一番。 姜芜能感觉到那双仿佛能折断任何东西的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身体,她能想象到,在夜明珠的映照下,自己的每一寸皮肤,必然都被男人尽收眼底。 她更能感觉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带任何情/欲,更像是一种审视。 就像是在检查什么一般,一个地方也不放过。 姜芜被摆成羞耻的姿势,唇咬得都要滴血了,那只手才终于离开了自己的身上。 “自己来。” 楚凌极少□□抚,也是,一个替代品而已,哪里能劳得他大驾?姜芜对这种事情并不陌生了,却怎么也无法习惯。 她一遍遍在心里咒骂,对着他,自己除了恶心,还能有什么感觉?但是不好好做,最后吃苦的也是自己。姜芜不得不打起精神。 终于,下一道指令传了下来。 “背过去。” 楚凌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带上了与平日里不一样的暗哑。不过姜芜已经没有精力去分辨了。又是倒霉的一夜,她心想。 *** 晨起,楚凌一走,姜芜就醒了。 准确来说,是没睡。她睡不着,不止今夜睡不着,可能接下来几日,都不能入眠。 胃里在一阵阵翻滚,她忍了好久,到底是没忍住,翻腾一下就坐了起来。 “枝芝。” 随着她的呼唤,一个人影马上出现在了床边,熟练递过一个痰壶。 姜芜开始呕吐,吐得肝肠寸断,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将肚子里留着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因为到最后,嘴里都是苦味,那应该是胆汁。 她没敢发出响声,终于末了,枝芝递过来一个茶杯:“夫人,簌簌口。” 姜芜吐得有些乏力了,喘了喘气平缓一下身体的难受,才接过水杯。 枝芝瞄了一眼主子露出来的肩上,那纵横交错的痕迹,又默默转开了视线。 姜芜重新躺下后,枝芝就偷偷出去处理了。 不能让楚凌知道,不然姜芜也不知道那伤了自尊心的男人会发什么疯。 左右也不会忍太久了,只要等到楚嫣回来,只要她回来了,和离一事,定然就远不了了。 *** 起床后,管家送来了一堆金银珠钗。 他笑眯眯地说着这每一件东西都是怎么的价值连城、独一无二。 姜芜心中冷笑,这人惯是如此的,将自己就当作泄欲的工具罢了。恼怒让她恨不得将这些羞辱自己东西都砸了,却又想着,反正不要白不要,以后和离了,都是保障,这才让下人都收起来了。 房里的下人,多半都是楚凌的,经常换,姜芜记不清,通通当作小白菜。 只不过她是记不清,又不是完全的傻子,所以很快就发现小白菜又换了一茬。 这不太正常,上一茬是才换的,按理说不至于这么快才是。 她问起的时候,下人回答说是昨夜她们让夫人不快,于是被大人处罚了。 姜芜捏着茶杯的手几乎在颤抖,那个畜牲,她在心里骂,自己是因为谁不快的? 可是没办法,她什么也做不了,那些人被怎么处置了,姜芜不知,也无力去问。 她连自己,都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总之从那以后,小白菜们就更小白菜了,严谨又不苟言笑得完全不像是正常的人。 作孽多端的畜牲,姜芜心想,总会受到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