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将开始》 第 1 章 近两个月的东非之旅结束,居可琳踩着开学点回国。 前天下过一场雨,夏季燥热被平息,京北的天气开始多出秋日凉爽。 机场人来人往,行色匆匆,郑思莞和郑朝亦姐弟俩等在出口,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那抹高挑的身影。 波浪大卷发,夸张银圈耳环,左耳一枚耳骨钉,镂空针织罩衫配牛仔热裤,脚踩一双马丁靴,一米七二的身高走路都带风,偏小麦的肤色给她添上几分野性风情。 居可琳是真漂亮。 郑栖若鼻梁驾着的墨镜推上去,抬手挥动两下:“这儿!Cc。” 居可琳的脚步随着视线一起过去,走进后郑思莞张开双臂抱她个满怀:“想死我了宝贝儿!” 紧接着下一句就是:“你身上怎么一股子土味,回来前没洗澡啊?” 后半段旅程隔壁座小孩一直在上蹿下跳,居可琳被吵得头疼,现在精神头不太好:“没洗,旅馆停水了。” 郑思莞闻言,表情略带上几分明显的嫌弃。 居可琳面无表情地睨着她。 “行了走吧。”郑朝亦笑着接过居可琳手边的行李箱:“赶紧带你回去洗澡。” 三人上了车,郑思莞拉着居可琳坐后排聊天,郑朝亦充当司机,他从小就是经常被郑思莞和居可琳使唤的小跟班。 居可琳这次去东非,是独自一人,也算是心血来潮,说走就走,背着个相机简单拿上几件换洗衣服,就一头扎在东非的草原和沙漠里,那边信号不好,手机这种现代通讯工具其实和板砖没多大差别,所以这小两个月以来,她基本处于断联模式。 郑思莞正翻着相机里她拍摄的动物迁徙照片,不满责怪:“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这种事儿都不叫我一起去。” 想起这次远行的初始原因,居可琳扯扯嘴角:“下次。” 郑朝亦在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什么时候走?” 居可琳答:“明儿下午。” 郑思莞腾出一只手拍拍她大腿:“那正好,今儿晚上攒了个局,给你接风送行。” 居可琳懒洋洋回了个“OK”的手势。 郑朝亦瞅着她环胸瘫坐在座椅里,蔫巴巴的样子,眉心浅拧:“你那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角了还不先回去补觉,玩什么时候不能玩。” 居可琳掏掏耳朵,靠在椅背上的脑袋歪向郑思莞:“一段时间不见,他又唠叨了。” 指郑朝亦。 郑思莞耸肩:“他不一直都这样,装大人,明明是弟弟非要摆出一副哥哥的派头。” 郑朝亦嗤声:“要不是我比你晚出来三分钟,你现在就得管我叫哥了。” “哦,那你有本事比我早出来啊。” “那是我让着你。” “……” 居可琳听着姐弟俩拌嘴,头疼闭眼。 御林景苑是京北数一数二的豪宅区,植被环绕,在这座高楼大厦耸立的冰冷城市里辟出一处世外桃源,独栋独户,小区中心有一片人工湖,越是靠近,房价越高。 居可琳现在这个家,就处在湖周中央那一幢。 郑家和她同个小区,在她家后排。 车子停在居可琳家门口,郑朝亦下车把行李箱给她拿下来,郑思莞扒着车窗框看她:“我俩先回家等你?” 居可琳想了想:“进来吧,现在他们应该都不在。” 薛芷岚和李政霖这个时间点肯定都在公司忙各自的工作,不会在家。 至于另一个—— “李京屹呢?”提起这号人,郑思莞有些迟疑。 居可琳稍稍一顿:“他更不在。” 自从她搬进来之后,这个家李京屹是能不回就不回。 得到肯定答案,郑思莞推门下车:“那行,那我俩跟你进去。” 如居可琳所料,偌大的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孙姨应该是去菜市场采购今天晚饭的所需食材。 居可琳卧室在三楼,朝阳,领着郑氏姐弟上来,她用余光瞥了眼对面房间,房门大大方方敞着,一水黑色系装修,和李京屹那个人一样。 冷漠,且不近人情。 进了自己卧室,居可琳让他们姐弟俩在小客厅随便坐,然后进衣帽间拿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她和郑氏姐弟是铁瓷,据她妈薛女士回忆,小时候他们仨大脑还没开化时就经常□□在一个浴缸里洗澡,熟到不行,所以她不怕他们等,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洗掉一身尘土,才慢悠悠开始护肤化妆,准备晚上的party。 客厅里的姐弟俩早已经找到乐子,盘腿坐在地毯上,连着液晶屏幕打游戏。 居可琳的航班在下午四点,不紧不慢收拾了一番,三人小分队再出发时天已经黑透,正是夜猫子出动的最佳时刻。 地点定在工体附近一家他们常去的酒吧——Ark。 音乐震颤耳膜,镭射灯颜色交替,按照设定频率扫射,DJ带着耳麦在台上控场,舞池里身姿扭动,台下酒杯碰撞。 这是属于放纵者的领地。 京北这帮二代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经常混在一起的都是同一批人,郑思莞知道居可琳今天回来,早就在群里提前发了通知,除了司琮也他们几个还在美帝,有空的今晚基本都来了。 看见居可琳,一脏辫男生先站起来,贱兮兮凑近:“这谁啊,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居可琳了然笑笑,拿起茶几上的满杯酒,举起示意了下,递到嘴边一饮而尽。 脏辫男一拍手:“还是我们Cc豪气!” 郑思莞也端起另一杯:“欢迎Cc回国!” 其他人紧随其后,举杯同庆:“欢迎欢迎!” 因为预定时间比较晚,正中间的卡座已经被其他人抢先,他们位置偏向舞台左侧,气氛闹得如火如荼,而中央卡座的几人正关注着她们。 “那不你妹吗。”蒋慕风怼怼旁边男生的胳膊:“回来了?” “咔”一声,夹冰块的镊子掉落回冰桶,男生坐在沙发中间,肘部抵着膝盖,手指骨节分明虚握着酒瓶,灯光明晃,他冷淡面容一闪而过,漫不经心撩去一眼,低声:“嗯。” 左侧单人沙发的任哲帆在居可琳刚进门时就发现了她,因为居可琳足够出挑,现在听着熟人认识,蠢蠢欲动:“阿屹,那姑娘真你妹妹?” 蒋慕风猜到他的念头:“怎么,你有想法?” “有啊。”任哲帆也不扭捏:“多漂亮一妹子。” “劝你歇歇。”蒋慕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京屹:“当人哥哥的面说这话,不怕被打断腿啊。” “阿屹你还是个妹控啊。”任哲帆调侃:“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你还有个妹妹。” 另有一知情人士跳出来指点迷津:“你看阿屹那样儿像妹控么,他那便宜妹妹跟他一向不对付,俩人关系僵着呢,你要去追人,小心兄弟没得做。” 居、李两家原是邻居,平日里有走动是正常展现,当时两家大人都在外忙事业,不太顾得上小孩子,于是一合计就安排居可琳过去住到李京屹家,但当时外界开始传出风言风语,李政玄又恰好在那时领着居可琳回家,说从今天开始,居可琳会住在他家,房间就在他隔壁。 李京屹冷若冰霜,当场摔门走人,摆明不欢迎她的到来。 于是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任家之前一直在南方发展,年前迁到京北,任哲帆也就是最近才打进这帮二代三代们圈子里,对李京屹和居可琳之间的弯弯绕绕并不清楚。 听到这份科普,没大往心里去:“阿屹哪有你说的那么小气。” 复又看向李京屹,问:“阿屹我要真追你妹,你没意见吧?” 李京屹懒散勾唇,没什么所谓:“你随意。” …… 几杯酒下肚,场子就算是热起来了,脏辫男搭上居可琳肩膀揽着她:“对了,你哥他们那拨人今天也在。” 他捏着酒杯的食指指了个地方:“就那儿。” 居可琳微滞,顺着方向看过去,男生侧颜优越,线条轮廓精致流畅,因为弓着背,T恤领口拱起,镭射灯打过去,居可琳看见他藏在领口下方锁骨处,有一小片阴影。 是纹身。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她清楚。 因为她摸过, 甚至亲过,咬过。 而且是经常。 居可琳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就来呗,不影响。” “行,你说不影响就行,那咱接着玩。”脏辫男把酒杯口朝向她。 居可琳跟他碰了下:“嗯哼。” * 差不多闹到后半夜场子才散,有人招呼着续摊,去吃个夜宵,居可琳连轴转了一整天,此刻是真有点困,摆摆手拒绝,郑思莞要保持身材也不去吃,俩女生不去,郑朝亦当然得送她们回家,都喝了点酒,于是只能叫代驾。 三人在车上等,居可琳嫌闷,降下车窗,胳膊搭在上面趴着,漂亮眼睛眯起,欣赏京北夜色。 一抹身影突兀地闯进她的视野,吸睛到想不注意都难。 一八八的身高怎么样都好看,个高腿长,清瘦有型,是居可琳最喜欢的那种身材。 夜色静谧,许是她眼神太过明显,被她打量着的人相隔一条马路,遥遥和她对视。 还是一如既往的死人脸。 酒精在大脑里乱撞,居可琳脾气上来,小翻个白眼给他,缩回身,升上车窗。 恰好代驾师傅过来,确认好信息后,发动车子驶向御林景苑。 酒吧里烟酒不分家,身上难免沾上味道,居可琳也抽烟,但不影响她讨厌烟味,回到家强打着精神冲了个澡,完事后套上睡衣爬到床上裹紧被子开始踏实睡觉 她是真困懵逼了,再加上酒精作用下,意识消散很快。 再次醒来是李京屹从身后顶进来,她被强制开机。 卧室是让她给上了锁,但架不住李京屹有钥匙。 脑子一片浆糊,轻吟断续,她手掌抵在李京屹锁骨处推他:“滚啊,我好困。” 因为带有纹身,指腹下皮肤刺棱凸起。 纹身图案是两枚弯折成九十度的钉子缠绕在一起。 这个纹身是居可琳硬拽着他去弄的,因为她想纹,但是怕疼,就让李京屹先去打个样。 图案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居可琳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没问过。 她的纹身在后腰,找覃关设计的图案—— 一条盘绕在腰际的红蛇。 察觉到她走神,李京屹动作加重,攥着她腕骨圈到自己脖颈,不容她拒绝:“做完让你睡。” 空调呼呼输送着冷气,被子下两人皮肤摩擦,汗珠溢出,交缠间是细密柔软的疼,热气氤氲,节节攀升。 突然意识到现在所处环境,居可琳一瞬紧张。 伏在上方的人低哼一声,掌住她膝盖向外掰:“放松,又不是第一次在你房间。” 第 2 章 什么时候结束的,居可琳没个概念,第二天被孙姨喊起来下楼吃早饭时,她还迷糊着。 床边没人,房间里就她自己,低头看了眼胸口清清浅浅的痕迹,确认不是在做梦。估摸着是完事后李京屹回了他自己房间。 “来了。”哑着嗓子冲门外回,掀开被子下床,一个腿软差点跪地上。 大概是几个月没做,李京屹憋得不行,弄她有点狠。心里愤愤骂了他几句,才撑着床沿起来,绑好头发简单洗漱番后,出了卧室。 孙姨还等在门口,看她出来,挺惊讶:“今天一次就叫起来啦?” 居可琳捂嘴张哈,耷拉着眼皮:“没睡太好。” 都怪李京屹,非要大半夜来。 人事不干,畜生一个。 在心里这么嘀咕完,对面卧室“咔嗒”一记轻响,房门打开,李京屹边整理着袖扣边往外走。 视线对上,居可琳克制住白他的欲望,他淡淡掠过,和孙姨打了个招呼,转而下楼。 几个小时前才苟且过,此刻两人却疏远的像是陌生人。 床上亲密无间,床下毫无交集。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妈过来了?”和孙姨一起下楼到餐厅,居可琳扎着头发问。 孙姨:“半小时前就过来了。” 薛芷岚要求高,家政阿姨前前后后换过无数次,她又忙,所以当初才决定让居可琳搬到李家,孙姨是李家老人,知根知底,自然靠谱,和李京屹两人在一起也能有个伴。 但薛芷岚还住在隔壁自己家,偶尔居可琳和李京屹回来,她也会过来吃饭。 踩着李京屹后脚在他对面落座,位置在薛芷岚旁边。 “妈妈。”复又看向主位的男人:“李叔叔。” “出去跑那么久累坏了吧。昨晚我回来也挺晚,就没去看你。”李政玄把手边一个方形缎面盒子推过来:“开学礼物。” 这些年类似的礼物时有出现,居可琳习以为常:“谢谢李叔叔。” 反正她妈也没少给李京屹买东西。 果然下一秒,薛芷岚就递给李京屹一份礼物,同样是个方盒,金色皇冠标志,一块劳力士手表。 “谢谢阿姨。”李京屹客气道谢,是他上桌后说的第一句话。 语气不冷不热,和他人一样。 李政玄询问:“什么时候回港城?” 居可琳早就已经定好行程:“后天开学,明天下午的飞机。” “那是有点紧。”李政玄话锋一转,看向左手边的李京屹:“你跟可可一起回。”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平时在港城多照顾着点可可,港城你也熟。” 每次开学前李政玄都要照例来这么一句叮嘱。 李家之前一直在京北,到李京屹爷爷那辈,遇上政策改革,抓住时机下海去港城发展,房地产业做得兴隆繁荣。 但人老之后就想落叶归根,于是李家小辈们开始着手回归内陆发展。李京屹八岁时,所有产业全部迁移回京北。港城是他出生地,生活过几年时间,相比起京北,他对港城更为亲切。 “互相照顾。”薛芷岚补充:“可可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你别老什么都推给京屹。” 她拍了下居可琳:“你也要多照顾照顾哥哥,别给他添乱,听见没?” “嗯嗯。”居可琳把蛋黄放进嘴里,嚼都不嚼,直接咽下去:“知道了。” 桌对面的李京屹注意到这点,不动声色皱眉。 噎得慌,居可琳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牛奶压下去,腿在餐桌底下不老实乱晃,一不小心踢到什么,顿住。 下意识往对面看。 李京屹放下刀叉,目光无波无澜睇向她。 晨光暖绒,偶尔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响起,餐厅里是四人共进早饭的温馨景象,居可琳和李京屹之间却远没有表面那样简单。 暗流在涌动。 几个小时前还在亲密纠缠,现在又在餐桌上扮演起各自的角色。 此刻对视,弥漫出一股心痒难耐的背德感。 牛奶呛进嗓子眼,她赶紧挪开杯子咳嗽。 “没人跟你抢,急什么。”薛芷岚略沉声,准备抽纸给她,但纸盒在餐桌另一头,她不方便。 居可琳自己去拿,伸到半途,纸巾盒就被人勾着放到她边上。 李京屹没看她,收回手站直身体,撂下一句“我吃好了”,走人。 * 吃完早饭居可琳又返回卧室补觉,一整天都浑浑噩噩沉浸在睡梦里,李京屹倒是没再来打扰。 第二天一早,居可琳起来后才知道李京屹昨晚压根就没回家,他在外面有其他住处。 行李箱摊在地上,居可琳盘腿坐在旁边,托腮思考片刻,摸过手机点开微信,滑到列表最下方,找到李京屹的对话框,点开。 上次单方面联系,是在她抵达坦桑尼亚的第二天。 李京屹发给她的—— 【在哪?】 及其简单的两个字。 这场旅行的产生,是因为她和李京屹吵了一架,具体原因居可琳现在不记得了,就故意没告诉他她的行程,坦桑尼亚信号又不好,她看见这条迟来的质问时,距离消息发出已经过去快两天。 间隔许久,觉得没必要再回,她就没理。如果有急事,李京屹会直接打给她。 把将近三个月前他发来的两个字复制,粘贴到输入框内,发送。 CC:【在哪儿?】 李京屹:【?】 CC:【我下午两点航班,你送我去机场。】 五分钟过去,李京屹回过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句号,没再说其他。 居可琳瘪瘪嘴,嘟囔一句小气鬼,手机丢开,继续装行李。 磨磨蹭蹭收拾完,时间不剩多少,居可琳就没吃午饭,孙姨给她打包好一份水果和一份三明治,等到飞机上吃。 孙姨望了眼窗外硕大的日头:“外面热,等老赵到了你再出去。” 院外应声响起两记鸣笛,释放出到达信号,居可琳给孙姨一个临别拥抱,拿好东西出门。 停靠在路边的不是赵叔接送家里人常开的那辆黑色轿车,而是一辆柯尼塞格Regera。 李京屹喜欢的款。 居可琳脚步立刻就停住,站在原地不动。 又是滴滴两下鸣笛声,催促她快点,居可琳不理不睬,保持原样。过会儿车窗降下,李京屹侧额看过来:“上车。” “你给我拿。”居可琳把行李箱向前推,万向轮滑过地砖,骨碌两下:“好重。” “自己拿。” “你给我拿。”居可琳就非要跟他杠:“不然我不上。” “你作什么?”李京屹蹙眉,不怎么耐烦。 “那你走。”居可琳抬抬下巴,一副“我又不缺人送”的意思。 居可琳和李京屹经常吵架,吵完不存在谁哄谁,反正俩人上个床,睡一觉,这个矛盾就掀过去了。昨晚该做的已经做完,于是居可琳现在就又开始拿娇。 李京屹默不作声盯着她,瞳仁漆黑,没什么温度。 他冷脸时挺唬人,但居可琳不怕,她最是敢在李京屹面前肆无忌惮,作天作地。双手环起胸,发梢打卷堆积在臂弯,腕部叠戴双T白贝母和钻钉手镯。 大概一分钟,李京屹耐心终于告罄,下车走过来,拎起她的行李箱折身。 居可琳心满意足,不再作妖,钻进副驾乖乖坐好。 没等到机场就有些饿,拿出孙姨给切好的水果塞嘴里一块,想起旁边还有个人,第二块递到他嘴边。 李京屹偏头避开:“不用。” “哦。”居可琳问:“你啥时候回港城?” “跟你一趟。” “那车咋办。” 李京屹左手搭窗檐上支着额头,不太想搭理她这个白痴问题:“吃你的。” 居可琳鼓了鼓腮,抱怨:“你语气能不能好点儿,李叔叔都说了,让你多照顾我点儿。” “还怎么照顾。”李京屹把着方向盘,侧颜冷淡,话却是背道而驰的情.色:“弄得你不够舒服?” * 居可琳自小锦衣玉食堆砌着长大,但其实没什么矫情吧啦的毛病,在东非时她经常席地而躺,直接就在沙漠上睡觉。 因为风景太过美好,她不舍得把时间都浪费在休息上,在外疯跑时不觉得,现在闲下来,那个困劲怎么都抵挡不住。 所以上了飞机后戴上眼罩又开始补觉。 李京屹就坐在她旁边位子。 两人不是一起订的行程,居可琳也不知道李京屹怎么就能正好买到她隔壁座位的机票。 不过不重要,她不太在意。 京北直飞港城将近四个小时的航程,飞机刚起飞大概十分钟过后,居可琳就无意识地逐渐往左边歪去,砸在隔壁人肩膀上。 正看WRC比赛视频的李京屹顿了顿,侧眸看过去,下巴触到居可琳额头,他面不改色托起居可琳半边脸,把她越界的脑袋扶正。 过了那么十几分钟,肩膀又是一沉,居可琳再次靠向李京屹,后者再次动手将她摆回原位,怕她等会儿又挨过来,李京屹想了想,把她弄过去贴着窗户。 恰逢遇上气流,机身颠簸,轻微一声“咚”响,居可琳脑袋磕到机窗边沿,揭开眼罩一角,茫然地打量四周,然后落在李京屹身上:“怎么了?” 比起妆后迫人的精致,此时她素面朝天,多一分清纯。 声音黏黏糊糊,像撒娇。 李京屹基本每个早上或者晚上某个特定时刻都会听到她用这种嗓音喊他名字,或者是让他慢点,他挺喜欢,也就有回答她问题的耐心:“气流颠簸。” 才说完,空乘播报提示就在机舱内响起。 居可琳哦声,拉下眼罩窝进椅背里继续睡,但是怎么坐都不太得劲,调整半天姿势,直到最后枕向李京屹,才算是找到舒服的感觉。 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头顶,李京屹嗓音冷沉,传进耳中:“居可琳。” “嗯?”鼻腔哼出一个单音。 “起来。” “不要。” 李京屹不再废话,两指捏住她脸颊,作势要扯她。 “干嘛呀,我都给你睡了你让我靠靠怎么了?”居可琳扒拉开他,顺势缠上他手臂抱着,眼罩遮挡住视线,她凭感觉抬头胡乱在李京屹脸上亲了下:“给你亲亲,谢谢谢谢。” “……” 李京屹定定看她几秒,目光收回之前在她唇上扫了一眼。 居可琳睡了全程,落地时被李京屹喊醒,摘掉眼罩,瘫在座位上醒神,头发乱糟糟一片。 李京屹起身去拿行李架上的箱子:“走了。” 往外走的时候,居可琳困倦的跟在李京屹身后,俩人行李箱都在他手里。 打了个哈欠,听见旁边一女生正在责怪自己男朋友,指着他们这边:“你看看人家男朋友就能拿两个人的行李。” 男生无奈:“大小姐,你怎么不看看他们箱子多大?你一个顶他们俩了。” 好像是在说她和李京屹? 居可琳眉梢轻挑。 女生发现居可琳看过来,一愣。 居可琳倒是大大方方跟她晃了晃手:“Hi。” 女生也嗨了声回应,艳羡地瞅了眼前方的李京屹:“姐妹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你靠他睡了一路他都没反应,不像我这个,靠半小时就嚷嚷手麻。” 居可琳扯扯嘴角,李京屹那个狗第一开始根本就不让她靠,还不是她死乞白赖。 估计是看她没跟上,李京屹转身,居可琳余光注意到他,拨了下垂在身前的卷发,轻飘飘解释:“别误会。”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李京屹听到。 “他不是我男朋友。” 第 3 章 李京屹提前让人把车开到机场停车场放着,下飞机后,他问居可琳去哪。 京北八月底已经入秋泛凉,港城依旧是炎热酷暑,潮湿的热浪滚滚袭来,晒得人皮肤发紧。 居可琳戴着副黑超,只拿着一小碗冰激凌在吃:“回家啊,不然去哪儿。” 李京屹好似并不认为她会给出这个答案,一顿,也没说话,把俩人行李放进后备箱,和居可琳一起坐进车里。 除非必要时候,李京屹不喜欢把方向盘交给别人,只喜欢自己开车,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他想要的一切。 其实他这点特性,不只体现在开车上。 居可琳是在和李京屹厮混在一起后,才逐渐发现他这个人掌控欲很强,大多数是在床上,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是个清冷公子哥,实际内里就一死变态。 床上基本都是他说了算。 居可琳反抗不过,也懒得反抗,总之她不受累,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关上副驾驶车门,系好安全带,眼尾被光亮闪了下,她扭头去看。 李京屹穿了件很衬他的黑T,冷白皮,左手腕有一只卡地亚手镯,却并不显女气。 “你还戴着呢?”居可琳诧异问。这只手镯是她暑假前一次喝醉酒撒泼塞给他的,说是俩人的定炮信物,还威胁李京屹说他要是摘了俩人就分道扬镳。 按照李京屹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听居可琳的话,结果没想到他还真就乖乖戴着。 居可琳笑眯起眼,手肘撑在扶手箱,凑近李京屹:“这么不想跟我分开呀。”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李京屹看着后视镜挂档倒车,神色自若:“懒得摘。” “口是心非。”居可琳指尖在他胳膊戳戳戳:“除了我,谁还能受得了你。” “在开车。”李京屹捉住她手按下:“老实点。” 居可琳点点头,然后趁他防备消失,快速揪了下他脸,然后靠回副驾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就非要皮这么一下。 “……” 李京屹眉头微拧,没搭理她。 居可琳还是困,从机场到小区这一路又是睡过去的,毫无心理负担的把李京屹当成司机。 居可琳和李京屹两人在港城各自都有房产,不过平时为了方便,还是一起住在太平山顶的别墅。远在内陆的李政玄和薛芷岚还单纯以为他们关系不睦,极力促进他们友好相处。 结果背地里,俩人早就不知道滚过多少次床了。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李京屹解开安全带,叫旁边的人:“到了,醒醒。” 居可琳眼睛睁开一条缝,抽懒筋不愿意动,两条胳膊掉线木偶一般抬起:“你抱我呗。” 李京屹乜她一眼,毫不留恋地下车。 “嘭”一声车门关闭,居可琳隔着车窗对着他背影挥两拳:“狗儿子!” 等她缓过神下去时,李京屹已经推着俩人行李箱快走到电梯门口了。 居可琳踩着帆布鞋,步子拖沓着朝前走。 车库里停放着各式各样的跑车赛车,法拉利FXXK、柯尼塞格CCXR,还有其他几款顶级超跑,都属于李京屹。 李京屹好车,也玩车,喜欢追求极致速度,他有技术有资本还不要命,自然能把这项爱好经营的风生水起,零零散散参加过几次比赛,成绩斐然,有好几家车队找上他,想拉他进队,他全都拒绝。 说是不想被束缚,实则是看不上。 前年倒是注资了一家快要解散倒闭的俱乐部,当了个幕后老板。 居可琳闲闲散散地打量着车库里的两排车,李京屹进了电梯,掌心挡在门边,看她依旧慢悠悠,不耐烦催促:“你上不上。” “上上上,来了来了。”居可琳加快脚步。 电梯从地库升到一楼客厅,回来的路上,居可琳远程开了空调,所以家里并不窒闷。 她赶飞机时打扮都以简单舒适为主,今天这件白T第一次穿,后领子标签磨得她难受,一进屋换上拖鞋,边往里走边捏住T恤两侧下摆,向上一撩,脱下来扔到沙发上。 就那么单穿一件黑色文胸,两根细袋子挂在肩膀,卷发披散在后背,腰臀线流畅优美,一双长腿笔直纤细。 她把长发拨到一侧,站到李京屹跟前转身,摸着一处示意:“我这儿是不是破皮了?有点疼。” 居可琳原本肤色其实挺白,她喜欢潜水,但防晒霜会影响海洋环境,所以她从来不涂,她并不在乎白或黑,硬生生晒成小麦肤色。 很性感。 尤其是穿黑色的时候。 李京屹挑开她手:“没破,有点红。” 勾起她落下的一缕发丝弄到前面,期间划过她肌肤:“手脏,别碰。” “哦。”居可琳作罢,转去他刚才碰过的地方挠两下,嘟嘟囔囔:“瞎摸什么,臭流氓。” 是故意让他听见,骂完就赶紧溜去楼上。 典型床上认怂,床下撒野。 李京屹轻嗤一声,也跟着上楼。 李京屹有洁癖,到家之后必须洗澡,在一起久了,居可琳也被影响到。 她刚打湿头发,淋浴间玻璃门就叫人推开,李京屹极其自然地走进来。 “你干嘛?”居可琳下意识捂胸。 “洗澡。”李京屹看着她的动作,透露出一股“又不是没看过”的好笑意味。 “你不会去别的浴室啊?” “懒,这个近。” “就洗澡啊,别干别的。”居可琳警告他。 “嗯。” 说是这么说,应是这么应,到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俩人还是粘在了一起。 他们两个是真不和,居可琳二十一年的人生里,讨厌人之最就是李京屹,他也一样。 性格天南地北,共同话题都少有,每天只琢磨着怎么弄死对方,至少居可琳是这样。却偏偏对对方有莫名其妙的性吸引力,微妙又矛盾。 凑到一起,就像干柴烈火,准得噼里啪啦烧一通。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彼此看不顺眼却还能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原因。 浴室地滑,不太好发挥,简单来了两次就结束。 居可琳在非洲回来一直没彻底休整过来,体力跟不上,把浴缸里放满水进去泡着舒泛筋骨,李京屹则在收拾残留的狼藉。 等她泡完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卧室里没有李京屹的身影,大概又是在后院车棚,捣腾他的宝贝爱车。 裹着浴巾去衣帽间,随手抽了件李京屹的T恤出来,换衣服时她照了下镜子,身上又多了些斑斑点点。 不过今天—— 居可琳看着脖子侧边的红印,脸皱在一起。 李京屹进来换衣服时就见她整个人贴在镜子上,待和他在镜子里对上眼后,扭头瞪过来。 她一惊一乍是常事,李京屹见怪不怪,打量一眼她:“挺好看。” 不知道是指衣服,还是指她。 居可琳思想不跟他在一个频道上,指着自己脖子:“这么明显你让我怎么遮?真属狗的啊你,乱咬。” “下次注意。”李京屹不怎么走心地道歉。 他脱掉上衣,拿了件衬衣套上,他衣柜里黑白灰是主色调。修长手指慢条斯理系着扣子,稀疏平常的举动放在他身上格外赏心悦目。 居可琳莫名就消了点气,但不甘心这么轻易放过他:“你要出门?” “嗯。”李京屹稍加解释:“俱乐部有点事。” 居可琳了然点头,斜靠着衣柜,视线光明正大放在他身上。 李京屹长相很矛盾,脸部线条锋锐冷厉,偏有一双桃花眼,左眼底下一颗泪痣恰到好处,动情时眼尾泛红,会泄露出和平时不同的情绪。 李京屹的外祖母是京剧演员,在当年是数一数二的大青衣,他耳濡目染,小时候也跟着学过几年京剧,身段□□练的板正利落,矜贵非常。 落在居可琳眼中,只觉得他道貌岸然。 她想扒掉他这一层假面,于是等他整理好衣服,拽着他领口,抬额含住他喉结,快速吮出一个吻痕。 李京屹眸色加深:“干什么?” “还你一个。”居可琳歪歪头,像个地痞流氓。 位置比她脖子上的还要明显,就是故意要让别人看见,不是为宣示主权,而是要恶心李京屹。 果不其然,李京屹眉心蹙起:“你——” 居可琳不准备听下去,推着他到卧室外,直接把门拍上,不给他任何一丝进来换衣服的机会。 两三分钟后,楼下传来跑车轰鸣声,居可琳朝窗外望了眼,黑色拉法一个漂亮的甩尾,消失在拐角。 想到他一会儿到俱乐部被众人看猴一样围观,心情愉悦的吹了声哨,继续埋头整理自己拍到的照片。 照片不少,边挑边修,等忙完再抬头,窗外天色已经完全变暗。 李京屹还没回来。 居可琳给自己点了份外卖,架起pad找了部纪录片边吃边看。大概五六分钟后,一个语音电话弹出。 是齐昭月打来的,她和居可琳同班同寝,也是俱乐部里的一个女赛车手。 一接通,齐昭月大呼小叫的声音顷刻充斥整个房间:“我操!我操!” “我刚来俱乐部就听他们说李京屹被破.处了,脖子上还有颗大草莓!” “破.处”这两个字看得居可琳差点喷饭。 她缓了两秒,嘴里东西咽下去:“你这什么形容。” “咋了?”齐昭月认为十分恰当:“李京屹那从来不让女人近身的性子,都被种草莓了肯定就被破了啊!” 她追问:“具体什么情况啊到底,你快说说。” 居可琳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问我干嘛。” “他不你哥吗。” “就一称呼,又不是真哥。”居可琳点的是韩式拌饭,她用勺子在碗里搅拌着,无所顾忌抹黑李京屹:“诶呀你也别把他想的那么好,他也就长得骗人,没准私生活混乱着呢,十个女朋友轮番谈。” “哒”一声,衣帽间门打开,居可琳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捕捉到半边影子。 她呆坐在原地,眨巴眨巴眼,反应过来是李京屹回来了。 “……” 匆匆跟齐昭月说了两句挂断电话,爬起来去衣帽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京屹脱下衣服丢进脏衣篓,找出干净睡衣:“你说我私生活混乱的时候。” 擦着她肩膀走出去。 居可琳轻咳两声,跟在他身后:“我就口嗨,开开玩笑,你别当真哈。” 李京屹不接话,他把着玻璃门边:“出去。” 居可琳怕李京屹跟她秋后算账,挤在门缝里,露出笑脸:“我真说着玩的,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 “我什么人?”李京屹反问,居高临下看着她。 居可琳愣了下,不过脑子地快速答:“人帅个高有钱活好!” “……” 气氛一静。 李京屹面无表情扯扯唇,下颔朝外点:“出去。” 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让居可琳反弹,她破罐破摔:“那我也没说错啊,你又没说过,我哪知道你背地里什么样,技术那么熟,指不定有过几个。” 她仰着脑袋,灯光将她脸上的小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她近视一百度左右,刚才一直对着电脑,鼻梁架了一副黑框眼镜,有点傻。 也有点可爱。 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夸还是在骂。 “没有别人。”李京屹垂眸,眉眼带点慵懒,目光落在她身上:“只有你。” 第 4 章 这栋房子里只有居可琳和李京屹,两人就没装模作样的分房,就在一个卧室里睡。 李京屹洗完澡出来,居可琳正横趴在床上翘着脚打游戏,听见声音,骨碌一圈滚到里面,给李京屹让出位置。 李京屹半躺在床头,拿过pad点开某个软件,一辆赛车拆解后的3D立体图在屏幕上显示。 两人平时交流不多,大概是因为性生活和谐,所以即便沉默着同处一个环境里也不觉得尴尬。 就这么互不打扰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 过会儿,居可琳结束一局退到微信和齐昭月说句“不打了”,然后准备设置好一连串每隔五分钟响一次的闹钟后就睡觉,却在看到薛芷岚的聊天框又想起件被她抛诸脑后的事情。 两个小时前,薛芷岚给她推过来一张名片,说是她合作方的儿子,今年考上了港大,让她加上好友,多带带他,交个朋友。 居可琳当时没搭理,但是薛芷岚交代的任务她还是得完成,任何一点,她都不能让薛芷岚失望。 申请好友添加,对方很快同意,居可琳友好地发过去备注还有一个表情包。 对方秒回:【姐姐你好,我是段思珩。】 并附带一个和她同系列表情包。 当代年轻网上聊天,表情包极其重要,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细节,居可琳对他印象就还不错。 CC:【你好你好,我也是港大的,比你大两届,明天你到学校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段思恒:【好的好的,麻烦姐姐了。】 字里行间透露出对方应该是个挺腼腆的男生,居可琳困意渐起,责任尽到就没再多跟他聊,正要熄屏,就听李京屹问:“干起接待了?” 他碎发遮在额前,低着眸,睫毛在眼睑下晕出小片阴影,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手背脉络凸显,态度漫不经心。 “你说这个?”居可琳仰起头,手机屏幕朝他倾斜示意。 李京屹视线从pad挪到她手机上,盯在对方发来的“姐姐”二字上两秒钟,收回:“嗯。” “我妈派的任务。”居可琳熄了屏,手机往柜子上一放:“睡觉睡觉,关灯。” 被子下,脚踢踢李京屹的腿。 李京屹睇一眼被子里隆起的鼓包,也给pad熄屏,按下床头灯光总开关,轻微一声“啪”后,卧室陷入黑暗。 夜色浓郁,卧室里静到落针可闻。身旁人已经睡熟,呼吸声清浅均匀,李京屹闭眼听着,紧绷的神经得到些许缓解。 他有严重的失眠症,居可琳睡在旁边时才会好一点。 困意逐渐上涌,身上蓦地一沉,李京屹睁开眼,偏头。 居可琳侧躺着,胳膊和腿全都压过来,像只八爪鱼一样抱着他。 被子也让她蹬掉大半,夹在她和他中间。 李京屹挪开她按在他胸前的手臂,坐起身,把被子抽出来,动作还算是温柔。 居可琳感受到动静,睁开眼摸黑看过去:“干嘛?” 李京屹捏着被子的手一停,直接朝她扔去:“睡你的。” 居可琳迷迷瞪瞪,被糊了脸也不闹,等李京屹躺下,又缠上他,砸砸嘴:“我明早想喝皮蛋粥,你给我做呗,我刚梦到了小时候你给我熬的那次了。” 她埋在李京屹颈窝,小声嘟囔:“好好喝……” 李京屹面无波澜:“自己做。” 回答他的是再次均匀的呼吸声。 * 从卧室环境再到睡在旁边的人都是居可琳极为熟悉的存在,所以这一觉她理所当然睡得熟。 每隔五分钟响一次的闹钟没有任何作用,居可琳是在床上滚下去摔醒的。 铺了层薄地毯,又卷着被子,并不疼。 捋着头发茫然地爬起来,卧室门打开,她和出现在门口的李京屹对上眼。 “几点了?”她问。 “八点。”他答。 “我操?”居可琳瞬间清醒,手脚并用爬起来:“我闹钟没响?我定了七点的。” “响了。”李京屹冷眼旁观着她的火急火燎:“不然我怎么起来。” 被叫醒的不是居可琳这个定闹钟的人,而是他。 “那你怎么不叫我?”居可琳走去浴室时路过他面前,瞪他。 “叫了,你没醒。” “那你不会多叫几次?” 李京屹肩背平阔,站在门口静静地瞅着她。 居可琳也知道自己什么德行,估计是半天都没喊起来,到最后耗得李京屹没耐心了。 略有些理亏,居可琳扁扁嘴,奔去浴室洗漱。化妆打扮是来不及,匆匆涂上防晒下楼。 往门口冲的时候,李京屹出声截住她:“过来吃饭。” 居可琳着急忙慌:“不吃了来不及了。” “看眼你手机。”李京屹坐在餐桌边,面前摆着皮蛋粥和煎蛋。 居可琳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边穿鞋边按亮手机。 时间显示:七点半整。 “?”三秒钟后,居可琳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蹬掉穿好的一只鞋子,大步走到餐厅:“你骗我?” “坐下吃饭。”李京屹不理睬她的质问。 居可琳眉心紧皱,一脸不爽:“你是不是有病,我不就昨晚开了句玩笑,你至于么。” “吃饭。”李京屹撩起眼皮,坐着的姿势让他比站着的居可琳矮一大截,却不显弱势:“再让我废一句话,你今天别想出门了。” 具体怎么个别出门法,居可琳只能想到满脑子黄色。 一哽,不情不愿坐下,叉起煎蛋愤愤咬了口,嚼吧两下顿住,抱怨:“我不吃蛋黄,好难吃。” 李京屹在回复消息,闻言头都不抬,把他的盘子推过去。 居可琳拿着刀叉三两下把蛋白和蛋黄分开,蛋黄丢到他盘子里,又将他还未动过的煎蛋切开,拿过他的那份蛋白。 盘子重新回到李京屹手边,他看着被咬过一小块的蛋黄,没动。 “别矫情了。”居可琳见状,直言怼他:“吃我口水的时候咋没见你这么嫌弃。” “……”李京屹想起在京北时的那一幕:“在家你不是吃蛋黄?” 居可琳无所谓地耸耸肩:“薛女士不喜欢我挑食。” 李京屹语气淡淡:“你倒是会装乖。” 看见她放在旁边的相机,问:“要拍照?” “昂。”比起居可琳这个厨房白痴,李京屹手艺还算不错,熬得皮蛋粥软糯鲜美,很和她胃口,于是就不计较他糊弄她时间的事儿了:“今儿不开学么。” 居可琳大一为混学分加入校记者团,和她所学的新闻专业也对口,平时学校有什么活动,记者团就负责采访拍照,运营学校各个社交软件。 今天是港大开学日,新生报到肯定要拍照出新闻稿发布到校官网。原本这些事情是不需要居可琳一个大三的部门老人去,但提前安排好拍照的学妹因为家里一些突发状况,推迟回校。 居可琳是副团,学妹请假到她这,临时找人来不及,她就直接顶上。 “你去么?”居可琳看向对面的人。 “不去。” 意料之中的回答。 居可琳点点头。 李京屹在校学生会外联部任职,他不喜麻烦,部门社团原本一个都没参加,他也不需要拿这个来冲学分,李京屹主修工商管理,辅修建筑,平时随便参加个比赛拿个奖,都能给学分拉满。 但大一强制住宿时,他舍友高睿天天因为科技大赛拉赞助的事情在宿舍里逼逼叨叨,最后给这哥整烦了,他大手一挥,出钱堵了高睿的嘴。 送上来的大腿不抱白不抱,高睿死缠烂打生拉硬拽把李京屹给搞进了学生会,还塞到了外联部。 一碗粥喝得居可琳心满意足,又有心情开始调侃:“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下厨做早饭。” 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总是会忘得一干二净。李京屹面容冷淡看她:“脑子不会用就去捐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起身上楼。 居可琳莫名其妙望着他背影。 谁又惹他了? * 顶着大太阳在人堆里拍了一上午照片,觉得差不多了,居可琳才拎着相机回到记者团设置的迎新点。 “诶你回来啦?”齐昭月叉着腰,手里举着个小风扇:“正好,省得我去找你。” “你不在你们那儿忙,上我们这儿干嘛?”居可琳把相机撂在桌上,拿过她的风扇给自己吹,卸了劲儿,松松散散站着。 齐昭月是学生会的人,李京屹直系下属,“给你们送喝的啊。” 她挑出一杯给居可琳:“双倍糖冻鸳鸯,你好的那口。” 正热得冒火,这杯冻鸳鸯算是送到居可琳心坎,她拆开吸管猛吸一大口,长吁口气:“终于又活过来了。” “也不嫌齁得慌。”对于齐昭月这个每次喝奶茶都是三分糖甚至无糖的人来说,双倍糖是她所不能接受的存在。 居可琳嗜甜,但是怎么吃都不会影响皮肤状态,紧绷细腻,毛孔一颗都没有。齐昭月不禁感叹一句女娲不公。 类似招新这种大型活动,学校都会准备好饭菜给各个部门,一穿着天蓝色马甲团服,胸前印着“大学生记者团”字样的男生领取盒饭回来,边给其他人分发盒饭边问齐昭月:“诶月姐,你们那儿是不是一上午都没消停?” “昂。”齐昭月熟稔地朝学生会迎新点位置一指:“现在还热闹着呢。” 居可琳全程在校门口蹲守抓拍,并不清楚迎新点这里的事情:“怎么?” “我们李部来了呗,还能怎么。”齐昭月耸耸肩:“没看都女生围在那。” “那有李京屹坐镇,你们学生会今年招新真是不用愁了。”负责看台的赵旗说:“不像我们啊,一个能拿出手的都没有。” 临近中午,前来报道的新生少了些,得到喘息机会,都开始闲聊起来。 “你这话说的把我们副团放在哪儿?去年招新副团就在这做了一上午,申请表就装了四个档案盒。”封潼是居可琳得力助手,忙站出来给她正名。 “咱副团上午光忙着去拍照了,现在回来,你等一会,咱们这准能跟学生会打擂台。” 学生会和记者团的关系挺微妙,前者负责学校大小活动的操办,后者负责学校大小活动的宣传,本来八杆子打不到一起,但这俩部门都挺费钱,一个要布置场地,一个要添置设备,碰上学校拨款紧张,总有一方顾及不到。 所以两个部门之间,即竞争又和谐。 还有一点就是—— 身为两个部门的一二把手,居可琳和李京屹不和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今天是迎新开学第一天,校部门和社团在校内各个位置都设置了迎新点,和记者团隔着两三个位置的就是学生会的遮阳篷。 居可琳咬着吸管,分神朝学生会那边递一眼。 不知道是恰好还是怎么,李京屹也在看她,隔着层层人群,俩人视线就那么毫无遮掩的在半空中相撞。 大概是有昨天在俱乐部被追问的经验,为了防止麻烦,李京屹穿了件Pl衫,领子恰好遮挡住那枚吻痕,卡在喉结处,禁欲感惑人。 念起早上他无缘无故耍的那一通,居可琳疏淡地移开眼。 “诶我问你。”齐昭月拽着居可琳在另张空长桌边坐下压着声音问:“你真不知道李队脖子上那草莓怎么来的?” “不知道。”身为始作俑者,居可琳一点心虚慌张都没有。 “你去打听打听。”齐昭月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三顺我们都好奇死了。” 三顺是俱乐部一个男赛车手。 “你怎么不去?”装着饭菜的塑料盒外敷着一层氤氲水汽,天气太热,居可琳被晒得没什么胃口,问齐昭月吃不吃,对方摇摇头,她便把那份盒饭分给其他人。 “开玩笑,他什么脾气你不知道?他一句话不说就看我一眼,都冻得我想哭。”齐昭月比喻极其夸张。 但没怎么说错,李京屹那人,脸有多帅性子就有多冷,有传言说,他大一那年把同部门追他的一个学姐给直接骂哭,导致学姐退出学生会, 不过后来有人澄清,说是因为那学姐趁聚餐时李京屹喝醉酒,想对他图谋不轨,霸王硬上弓。 “那你就让我去?”居可琳比齐昭月高出半个头,垂眸觑她时竟然有那么点李京屹的影子。 “那不你哥么,你不经常在捻虎须,不差这一次。”齐昭月理由及其充分。 “不去。”居可琳掌心弓起,五指弯曲,虚虚抓着奶茶杯口,冰块和液体碰撞发出哗啦声:“你不知道我最讨厌的人就是李京屹么。” 就这么明明白白点出来。 “……可可。”齐昭月脸色一变。 居可琳和齐昭月面对面站,背朝学生会那边,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记者团这片地方,看见齐昭月递过来的暗示性眼神后,抬抬眉:“怎么?” 齐昭月轻咳一声,掩饰性低下头提醒:“李队过来了。” 居可琳几不可察一顿。 热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散开一股熟悉的苦柠香。 是属于李京屹的味道。 女生扎着高马尾,发梢自然卷曲,叉开腿坐在塑料凳上,因为闷热,左裤腿拉到膝盖位置,如果没记错,里侧应该还有枚未消的牙印。 昨天在浴室,他新添上去的。 礼尚往来,她也在他胸口咬了个同款出来。 就是这么个人,此刻振振有词地说讨厌他。 风吹过他的衣摆,布料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李京屹的劲瘦腰腹,他神色漠然,好像并不在意。 居可琳抑制住转头的欲望,余光一直注意着李京屹。 等他身影消失,齐昭月才敢喘口气:“他肯定听见了。” “听就听见呗,反正他也知道。”居可琳拿起冻鸳鸯送到嘴边。 “哦对,忘说了。”齐昭月马后炮补充:“刚给你们送过来的奶茶都是他订的,包括你这杯冻鸳鸯。” “……” * 每年九月一都是港大最热闹的时候,新鲜血液注入,使得整个校园都变得生机勃勃。单身学长打着热情友好的旗号帮忙给学妹提行李,实际目的要么是推销办卡要么是推销自己,这种场景每年一次,亘古不变。 因为李京屹在,学生会迎新接待点一整天都人满为患,高睿得空从前排偷溜到后面,坐李京屹旁边,伸个懒腰:“真他妈累死了。” 哥俩好的拍拍李京屹肩膀:“给力啊阿屹,今年咱部门招新就靠你了。” 李京屹低着脖颈看手机,缄默不语,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种“别指望我”的意思。 “没事儿,也不需要你干啥,到时候招新你就过来坐着就行。”高睿是东北人,热情豪迈。 李京屹戴着顶棒球帽,脸部线条流畅内收,下颚锋利,就单单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做,就很夺眼球。 主要是气质独特,像是雾霭雪天的松杉,孤傲又神秘。 这是天生的优势,别人模仿不来。 他拒绝:“不来。” “今个儿你还说不来呢,不也来了。”高睿不信他的屁话。 李京屹二字真言:“路过。” “那你下次继续路过。”高睿一顿废话输出,两只眼睛胡乱扫射着,最后定到记者团那,一乐:“他们记者团那边人也多起来了,上午居可琳不在,他们那边就不太行。” 他话匣子打开:“去年招新你没在,是没看见他们记者团盛况,就居可琳坐那儿半天,交申请表的一个接一个,都冲她去的,男女都有,这姐们真绝,通吃。” 李京屹没什么反应:“听说了。” 高睿摸着下巴,眯眼端详:“诶你说我要去追她的话,成功几率有多大?” 李京屹看他:“你?” 简单的一个字,尾音上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高睿愣是品出一种“别做梦”的轻蔑意味。 想起他们二人不和的事情,高睿估计是因为这个,他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促进咱们俩部门的和谐共处吗。” 念头起来,高睿就有点蠢蠢欲动,一拍大腿:“我去献个殷勤试试水。” 屁股刚离开座位,就看见有人拿着杯饮品直奔居可琳而去,他啧声:“操?被抢先了。” 闻言,李京屹不动声色望过去,指腹一下一下敲打着手机后壳。 待看到居可琳接过对方的奶茶,颇为惊喜地笑起来,还有男生的长相后,一双桃花眼隐匿在帽檐下,微眯。 “吃个饭吧。”手机在虎口转一圈,边角抵在腿上:“跟他们。” 李京屹下巴朝记者团那边扬了扬。 高睿:“哈?” 李京屹收起手机,神色平静:“你不想追么,给你个机会。” 第 5 章 和居可琳交谈的男生留着碎短发,肤色偏黑,笑起来阳光开朗。 是段思恒。 “可琳姐。”段思恒把手里提的奶茶递给她:“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就随便买了杯,你别嫌弃。” 话都说到这份上,居可琳不收都不行,她接过:“谢谢谢谢。” 她例行询问:“你手续什么的都办好了吗?” “都办好了。” “那就行。”居可琳好奇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毕竟他们两个还没见过面。 “你朋友圈有你照片,我刚才来的时候看你在门口拍照,很好认。”段思恒站姿板板正正:“可琳姐你什么时候忙完,我请你吃个饭吧?” “要请也是我请你,你别跟我争。”居可琳看眼手机,是到饭点了:“这样,你先坐这儿等我会儿?我把相机放回去。” 段思恒没有任何异议:“好。” 刚才闲聊八卦的一群人早就注意到段思恒,居可琳一走,他们立刻围上。 “帅哥你新生?” 段思恒点头:“对,学长学姐们好。” “你好你好。”其中一人趁机招呼:“你和我们副团认识?那你就是我们团的人了。” 部门和社团招新在军训期间,但是现在迎新也是个好机会,不能放过。 “哪有你这么强硬的,你得问人家愿不愿啊。”一女生露出个友好的笑:“学弟你愿不愿意入我们记者团?氛围友好工作轻松还有钱拿。” 一人笑:“你好像搞传.销的。” “好啊。”段思恒挺积极:“需要填什么申请资料吗?” “那就这么说定了,申请资料不急,反正你被内定了。” “什么内定?”居可琳送完相机回来,抓住个话题尾巴。 “学弟啊,副团你的人就是咱记者团的人,不得异议。” “什么我的——”居可琳笑着反驳到一半,肩膀叫人拍了下,微微发沉。 她转身,高睿人高马大的杵在她后面,旁边是李京屹。 “一块儿聚个餐啊副团。”高睿发出邀请:“促进促进咱俩部门的感情啊。” “你带他们去吧,我跟我朋友约好了。”不涉及利益时,两个部门相处起来非常融洽去,团里人交给高睿,居可琳很放心,更何况还有李京屹在。 即便再不喜欢他,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居可琳最信任的人选当中,李京屹绝对占据一席之地。 说要追居可琳,高睿就是口嗨闹着玩,得知她有约也不强求:“那成——” “一起?”李京屹截走高睿的话头,看向段思恒,因为帽檐遮挡,他下颔微抬,眼尾下垂,姿态显得睥睨:“不多这一个。” 目光移向居可琳,语气平淡又意有所指:“他不你内定的人么。” 居可琳不避不闪直视他两三秒,忽地笑起来:“行啊,那就谢谢李部啦。” 两个部门的联谊就这么定下。 港大位于港岛,遍地繁华,高楼林立,随便一家店都是聚餐约会的最优选择,知道是李京屹请客,高睿吵吵着要大吃特吃,询问一圈在场人有无忌口,最后把地点定在一家辣蟹坊去吃大排档。 店面装潢是地道的港城风格,红白黑为主色,暖调灯光,瓷砖墙上贴着九十年代家喻户晓的明星海报,如张曼玉和黎姿。 这个时间正是吃饭点,店内人满为患,高睿和老板娘认识,所以就腾出张空桌给他们。 两个部门的人并没有全部都来,只有今天参加迎新的几个,一共十二个人,一张圆桌正好坐开。 都是学生,没有社会上阿谀奉承那一套,自然就不讲究座位排次,随便坐就行。齐昭月肯定是要挨着居可琳,方便姐妹之间聊天,段思恒第一次来,又有薛芷岚的叮嘱,居可琳自然是得照顾好他,于是便让段思恒坐她另一边。 李京屹在居可琳对面,俩人一抬头就准能对视的位置。 菜单交给女生,让她们先点菜,一人点了一道自己喜欢吃的,居可琳是女生堆里最后一个点菜的人,完事后顺手就把菜单给段思恒。 “可琳姐你帮我点吧。”段思恒苦恼皱脸:“我选择恐惧症。” “行。”这家大排档保持着老港城的味道,菜单都是手写勾选,居可琳扫了眼已经点过的菜,给段思恒推荐:“这家的碗仔翅不错。” “那就这个。”段思恒在用热茶涮餐具,过完水后把餐具放到居可琳面前。 “谢谢。”居可琳冲他弯弯唇。 “不客气不客气。”段思恒也回她一个笑,对上齐昭月揶揄的眼神后,他笑容更为羞涩:“昭月姐,我也给你烫下餐具吧。” “啊,还有我的份呢?”齐昭月把自己餐具递过去:“谢谢啦。” 周围人见了,纷纷起哄凑热闹:“诶弟弟帮我烫下。” “帮我也涮涮。” 居可琳看着他们明目张胆欺负新生,屈指敲敲玻璃桌面:“干嘛呢你们,别得寸进尺啊。” “你也太偏心了吧副团,我当年刚进来的时候被压榨你咋不替我说话?” “因为你长得没人弟弟帅呗,这还用问。” “没事没事。”段思恒并无不满,他的性格和长相一点都不搭边,面容硬朗脾气温和:“都给我吧,我给你们烫。” 本人一发话,接二连三的餐具往他面前推。 李京屹是整桌人里唯一一个没参与的人,段思恒见他不动,伸手:“学长,你的。” 李京屹肩身后靠着椅背,他摘了帽子,一张脸棱角分明,死亡顶光下依旧出色:“不用,我自己来。” 段思恒:“哦,好。” “我怎么感觉李部不是很喜欢段思恒?”齐昭月品出点不对劲,附到居可琳耳边小声说。 “他喜欢过谁?”居可琳轻嗤:“就他那张死人脸看谁都像别人欠他钱一样。” “也就你这么说他。”齐昭月啧啧有声:“这种性冷淡的模样不知道多招女生喜欢。” 居可琳难以理解:“眼瞎了吧?” “你想啊,这种越冷越禁欲的男人越能激起女人的荷尔蒙,想扒掉他衣服把他弄脏,看他为自己动情时候的模样。”齐昭月细细致致地描述:“你就想想那画面,不觉得特有成就感?” 附在耳边的低喘,砸落在皮肤上的汗水,扣着她脖颈的手,以及泛红的眼尾。 的确有成就感。 具象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居可琳有点口干,拿起杯子欲盖弥彰地喝水,眼睛不由自主往对面瞟。 李京屹坐在风扇下,发梢轻微拂动,pl衫领扣系到最上端,严丝合缝贴着他的喉结。 居可琳想,她当时应该在往上些的位置吮,让他怎么都盖不住。 察觉到她注视,李京屹隔桌看过去,他面容平淡,掌心拢着杯子,食指慢条斯理沿着杯口滑动。 暗示性的一个动作。 顶着他那张性冷淡脸,反差拉满,确实很想让人扒掉他的衣服。 居可琳左腿抬起搭在右腿上,压抑着心底翻滚的躁意。 收银台旁,立式空调呼呼吹送着冷风,屋顶风扇开到最大马力旋转着,但依旧阻挡不了室外源源不断涌进来的热气。 大排档里嘈杂吵闹,后厨隐约传出起火炒菜声,耳膜逐渐鼓胀,周围声音逐渐虚化。 直到服务员来上菜,这场旁若无人又暧昧横生的对视才被迫中止。 这家大排档做蟹出名,几道招牌菜都在桌上,居可琳钟爱避风塘炒蟹,但是不太会剥,每次吃都费劲巴力的,李京屹嫌她墨迹,会帮她剥好。 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两个的人设是水火不容,又离那么远,居可琳只能自食其力。 又一次被扎到嘴倒抽气后,段思恒直接拿走她才夹过来的蟹钳:“我给你剥吧。” “不用,你吃你的。”居可琳不好意思使唤他。 “没事,我从小在海边长大,特别会吃海鲜。”几秒钟的功夫,段思恒就把蟹壳剥完,蟹钳肉完好无损。 他放到居可琳碗里,接着又剥下一只。 齐昭月刚误食一块辣椒,舌头发麻,她的豆奶喝完了,去拿居可琳的喝时看见这一幕,脑袋靠过去:“这弟弟可以,眼里有活。” “你悠着点啊。”相处这么久,居可琳自然是了解齐昭月,严肃警告:“这我妈交代给我的人。” “不是我,我是说你。”齐昭月精准描述:“黑皮清纯体育生,不就正好你喜欢的款吗。” “哒——” 一只白皙有力的手插进居可琳和齐昭月中间,指间卡着几瓶豆奶,放到桌上,瓶身和玻璃桌面碰撞。 周遭满是大排档里的缭绕烟火,李京屹身上的苦柠香格外干净清冽。 居可琳扭头,李京屹低眸,视线再次胶着。 齐昭月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暗流涌动,满脑子都是“操,李京屹第一次服务”的惊恐,赶紧拍马屁:“谢谢李部!” 李京屹嗯声,若无其事转身,剩余几瓶豆奶放到其他人那里,绕一圈回到他的位置。 难得聚一次,明天又还是迎新日,不上课,都不着急回去,吃到半途高睿就在网上提前定好一间K歌包厢,吃完饭一群人过去续摊。 齐昭月是个麦霸,一进包厢直接扑到点歌台,在屏幕上哒哒哒戳几下,拿起话筒就开唱。 “你闪电侠啊这么快。”赵旗笑着嘈她一句,走过去把齐昭月往里面拱了拱,跟她一起挤在单人沙发上点歌。 封潼不愿意唱歌,跑去包厢里面坐着,开了几瓶酒,招呼居可琳过去:“副团过来喝酒啊。” “干喝多没劲,玩点啥啊。”高睿看见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放着副扑克,取出来放桌上:“小姐牌都会吧?” “当然会,来来来。”封潼率先举手应答,她拆开扑克,手法算是娴熟的洗了把牌。 坐过来的肯定都是要参与游戏的,封潼在人群当中看见李京屹时,迟疑问了句:“李部要玩吗?” “他玩!”高睿快速替李京屹回答,怕他走人,胳膊搭上他肩膀:“你必须玩啊,别这么不合群,我是你领导,领导安排任务你得听。” 李京屹拨开他手,兴致不算高涨但也没拒绝:“知道了。” 小姐牌是他们聚会时经常玩的游戏,版本自己改良过,5号牌由照相机替换成国王游戏,抽到5的人可以任意指定在场人员做事。 位置还是随便坐,居可琳和李京屹中间隔着几个人,又不是什么可以光明正大摆在台面上的关系,就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往一起凑。 扑克放在茶几中心,从左到右顺时针摸牌,前面几个人摸到的牌都挺不错,逛三园、逢七过都来了一遍,玩得还算顺利。 居可琳除外,她今天运气不太行,一连几局都抽到全部的小姐牌,一直在陪酒。 段思恒看不下去:“可琳姐我帮你喝一杯吧。” 居可琳边喝着酒边摆手,等撂下杯子才说:“这点酒没事儿。” 第五局开始,高睿抽到5号牌,拿了个空酒瓶横放在桌上,又指了下托盘里的水果:“瓶子两边对准的两个人嘴对嘴吃一块哈密瓜。” 说完开始转瓶,大概十秒钟左右,旋转速度慢下来,最终定格。 瓶口对准居可琳,瓶身对准李京屹。 “……” 场面一静。 齐昭月和赵旗两个置身事外的麦霸还一无所知的唱着歌,沙发这里像是按下暂停键,空气稍许凝滞。 包厢里蓝紫两色氛围灯不断交替闪烁,众人屏息凝神,悄咪咪打量着两个当事人,眼里激动按耐不住。 饭不是第一次吃,游戏不是第一次玩。 但是这么刺激的场面,是第一次见。 居可琳看向李京屹,抚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起,在纠结该怎么办。 李京屹也喝了点酒,此刻酒意上涌,肩骨松散后靠,挑了挑眉,透露出“不敢就算了”的意思。 居可琳最经不起激,当即站起来,叉起一块哈密瓜,咬住一小部分,朝李京屹勾手,示意他过来。 都是成年人,出来玩就不会扭扭捏捏放不开,更何况她和李京屹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干过无数次。 看清她眼底的不服,李京屹轻笑一声,嘴角弧度淡到他自己都无所察觉。配合起身,目光紧锁着她,像是狩猎者锁定住自己精心挑选的猎物。 弯腰靠近,歪头做出个接吻的姿势,咬住另一端。 浓烈酒香掺杂清爽的苦柠味道,鼻息热气交融,居可琳轻而易举看见他眼底自己的倒影,他们两人的唇距离咫尺。 这是第一次,她和他在外人面前如此亲密。 脸无端腾起股热。 有人终于是没忍住:“我!靠!” “我操!我疯了!” “这算世纪大和解吗?” 其实也就三四秒钟,众人默契的自动加上慢镜头。咬完居可琳和李京屹就分开回到各自的位置,同样面不改色,只是在完成任务一般。 果肉在齿间咬碎,尝出几分不属于果肉清新的甜腻,李京屹掠过居可琳的唇,若有所思。 见其他人不动,问:“不玩了?” “玩!”高睿回神:“玩玩玩,来继续继续!” 都还沉浸在刚才的视觉冲击里,心不在焉走过几轮,直到李京屹摸到真心话牌,场子再次热起来。 真心话由上家提问,正好是高睿。在场其余人不敢闹李京屹,高睿敢,又加上喝了几杯酒,酒精撺掇着,他上手飞快解开李京屹pl衫的领子:“你这谁给亲的?不许不回答不许说假话!” 再怎么遮掩也总有防范不到位的时候。 中午午休,李京屹回学校寝室休息,一时忘记吻痕,大剌剌解开扣子,让高睿看个正着,追问一下午都没撬开他的嘴,现在又有机会,高睿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众人视线由着高睿的指引落在李京屹脖颈处。他衣领翻折,凸起的喉结正下方,皮肤颜色加深,印着一枚吻痕。 又是几句表达惊讶的脏话炸起,就连唱歌唱到忘我的齐昭月和赵旗都被吸引过来。 居可琳事不关己地坐在一旁,为了不显得突兀,又装出一副和其他人同款的好奇模样。 李京屹瞥她一眼,又不可避免看到她旁边的段思恒,缓缓启唇,抛出真心话的答案: “女朋友。” 第 6 章 居可琳一直都在陪喝酒,玩到后面实在撑不住,抢了张厕所牌去上洗手间。 包厢里洗手间被人占用,她只好去外面。 KTV装修设计挺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审美,角落摆放着积木熊和泡泡玛特的潮牌玩偶,模糊歌声穿透厚重包厢门悬浮在走廊上空。 居可琳跟着指示牌七拐八拐找到卫生间,她刚才喝不少,这会儿酒精起作用,脑袋晕呼呼,不过还算清醒。 出来时站在男女共用洗手池洗手,隔壁男厕所“嘭”一声传出闷响,居可琳下意识看过去。 一啤酒肚的男人从里面晃晃悠悠出来,面红耳赤,一看就是喝多了,西装衬衫紧绷着他的肚皮,有那么两三颗扣子甚至有要崩开的迹象。 居可琳百无聊赖地收回眼,水温适中狭带着细密气泡冲刷掉手上的泡沫,关掉阀门,准备去抽纸巾擦干。 啤酒肚后知后觉注意到她,眼睛登时一亮,目露垂涎:“美女,一个人?” 居可琳理都不理,将纸巾团成团丢进垃圾桶,转身就走。 紧接着手腕让人从身后攥住:“别走啊,跟哥哥我过去喝两杯,咱们一起玩。” 难闻刺鼻的酒气熏得人头疼,居可琳嫌恶皱眉:“松手。” “别这么不解风情嘛。”啤酒肚身为男人的劣根性渐起,他比居可琳还矮些,微仰视:“都是出来玩的,放开点。” “那儿,照照。”居可琳指向身旁镜子,面上鄙夷毫不掩饰:“你也配?” “你这小娘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啤酒肚恼羞成怒,想来强的,另只手抬起,快要碰到居可琳侧腰时,衣领一紧,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扯着他往后摔。 “当”一下,撞上墙边垃圾桶。 尾巴骨磕到铁桶边沿,啤酒肚疼得呲牙咧嘴,缓了一会儿扶着后腰站起来:“你他妈谁啊?” 李京屹八风不动站在居可琳前面,保护意味很明显。 “哟。”男人见状,明白过来:“相好的来了?” 他猥琐勾唇,凑近:“那一起啊,人多热——” 话未说完,窒息感突然袭上咽喉,所有声音压回嗓子眼。 李京屹神色漠然,单只手掐着他脖子,垂着眸,角度俯视像在看垃圾,力道收紧,男人不断挣扎拍打他的手臂,他照样无动于衷,直到居可琳一句“差不多行了”,李京屹才放手。 “滚。”他甩开,言简意赅:“别让我说第二遍。” 啤酒肚脸已经涨红成猪肝色,大脑缺氧的感觉让他不敢再撒野,麻溜跑走,还不忘维护男人尊严,捂着脖子,类似放狠话一般指了下李京屹。 大概意思是让他等着。 居可琳现在有了闲情逸致,还朝他挥挥手:“拜拜啦。” 李京屹转身睨她一眼,后者动作停下,讪讪摸了摸鼻尖。 手上沾了刚才那啤酒肚的油脂和汗液,李京屹走到洗手池前,拧开阀门,开始搓洗。 居可琳腰后仰,去寻他眼,流氓般地吹声口哨“好帅呀。” 李京屹暂时没搭理她,等洗完两遍手,微弓的肩背直起,抽出纸巾边擦边看她。 居可琳半坐在洗手池边沿,她今天为方便拍照,穿了件挺淳朴的T恤,但是紧身,她身材又好,此刻双手环胸,弧度更加傲人,短裤包裹下的长腿交叠,慵懒又娇媚。 卫生间这里只有他们两个,灯光明亮,不如包厢里昏暗沉沉,边边角角都照得清晰可辨,两人目光缠在一起,暧昧都无处躲藏。 “不知道找人陪?”终于,李京屹先开口。 “你不是来了么。”居可琳上半身前倾,手臂抻直搭在他肩膀,慢慢弯曲环住他脖颈。 距离瞬间拉近。 她知道李京屹一定会跟出来,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讨厌是一回事,他护她周全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你在呀。”她又开始黏糊。 “以为我想管你?”李京屹任由她抱,不推开也不迎合,手闲闲插在裤兜,拽得一批。 “你不能不管。”居可琳脸颊坨红,眼带迷离,直勾勾盯着他的唇,靠过去,贴合,轻声呢喃:“李叔叔交代过你得照顾好我。” 果肉里那丝甜腻,是居可琳唇釉的味道。 李京屹现在得到确认。 捏住她下巴尖,迫使她张开嘴,额稍侧,轻车熟路捣进去。 酒的醇香和唇釉的甜融合在唇齿间,接吻时的啵啧声细细密密充斥在这片区域。 李京屹另只手扣着她腰身,完全掌控的姿态,他没闭眼,就那么看着居可琳因为他的勾缠呼吸急促。 继而辗转加深。 讨厌他也会因为他的吻和触碰而意乱情迷吗? 李京屹目露探究,似要看穿居可琳心底,可她阖着眼,却因她眼睫颤动搅乱自己的心绪。 这一吻时间不长不短,都挑起两人心底的那把火。 居可琳软哒哒挂在李京屹身上:“我们回家吗哥哥。” “不玩了?”李京屹声音喑哑。 “不玩了,不好玩。”居可琳喝完酒胆子就大起来,拨开他衣领,咬住他喉结在齿间磨:“想回去玩你。” 包厢里的热闹还在继续,居可琳和李京屹各自找了个理由离开,两人的车都在学校停着,现在喝了酒,只能打车回太平山顶。 回程的一路,两人分坐在车后座两侧,中间距离一人宽,谁都没说话,扭头看窗外,像是两个凑巧拼车的陌生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却在暗暗发酵,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不过是一时而已。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别墅区外,李京屹扫码付款,和居可琳一前一后朝家里走。 “嘀”一声指纹解锁,门开,跨进去的那一瞬,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总之两个人的唇就那么贴在了一起。 居可琳摸索着去开灯,李京屹直接托着她臀往楼上走。 她一米七多的身高就是放在男生堆里都挺显眼,但是李京屹照样能轻轻松松抱起她。 火势烧得迅猛且热烈,蔓延到浴室,淋浴间里雾气沼沼,闷得人透不过气。居可琳左手掌根抵在瓷砖墙,右手后伸去推李京屹:“那儿……别……” 断续发出单音,不成句子。 长发全部淋湿黏在脸颊、胸前,还有李京屹臂弯。 纯黑和冷白。 两色相融。 李京屹搂着她肩胛把她提起来,胸膛严丝合缝挨着她薄背,唇厮磨她耳廓:“喜欢今天那男生?” “嗯?”居可琳现在让酒精支配,再有李京屹的加持,大脑像是团乱麻般理不清楚,于是没能第一时间给出回答,李京屹掌心按在她小腹一压,居可琳忙反应过来,抑着喘解释:“不是,那是我妈交代……嗯……给我的。” “喜欢那种类型?”李京屹又换个问题。 “你猜。”居可琳欠收拾的那股劲又出来,她抓着他胳膊,指甲抠进去:“这么刨根问底,是吃醋了吗?” 李京屹下巴清清浅浅蹭她脖子:“自作多情。” “那你——”居可琳头后仰靠在他肩膀,眼闭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你为什么说是女朋友?” 问得没头没尾。 李京屹听得明白,是在指他几小时前回答的那个真心话。 水呛进气管,居可琳咳嗽两声,牵动全身。 “不然?”李京屹关掉花洒,手背青筋鼓胀,揩掉居可琳眼尾溢出的泪珠,抚摸她脸际,然后掰向自己,低颈吻:“说是你弄的?” 他提了提唇角,轻笑:“妹妹?” …… 被抱回卧室后,居可琳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骨头架子,疲乏无力,赖在李京屹身上不动。 他爽快完就得来伺候她。 有来有往才有利于他们两个人后续合作。 她趴在李京屹胸前,吹风机在耳边嗡嗡作响,李京屹熟练地给她吹着头发,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干。 又按照之前的流程给她涂水乳护肤,其实李京屹真挺嫌麻烦的,转而一想到如果现在撩挑子不干明早起来她肯定得闹,那样只会更麻烦。 等做完这一切,居可琳已经睡死过去,把她放到床上,她立刻一个翻身卷着被子滚到里面。 单腿曲起,宽大的T恤上纵,隐约露出大腿根部,腿上是红印未消的指痕。 李京屹看了两眼,抽出被子给她盖好,准备下楼去倒杯水放在居可琳那边床头柜,她喝了酒半夜醒来估计会口渴。 “滴答”两下,手机亮起,提醒有消息进来。 是居可琳的。 李京屹本没想探究,他八卦欲并不强烈,甚至没有,等看到段思恒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后,他一顿,拿起来输入密码解锁。 他知道居可琳手机密码。 居可琳当然也知道他的。 他们两个在彼此面前很少会有秘密,毕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段思恒:【姐姐你到家了吗?我们结束啦。】 这条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那时候居可琳和他还在浴室里。 最新一条在几秒钟前,大概是没等到居可琳回复,又补一条—— 段思恒:【你应该睡了吧?那晚安,明天见。】 后面跟一个卡通类型晚安的表情包。 居可琳也爱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她从来没给他发过。 幼稚。 李京屹嗤一声,熄屏,手机放到一边,没搭理。 7. 第 7 章 段思恒的消息居可琳第二天临近中午醒来才看到。 除去昨晚那两条,今早八点多钟,他又发来消息问怎么没有在记者团迎新点看见她。 居可琳刷着牙不方便打字,按住语音条讲话:“你在迎新点?” 段思恒回复很快:【对啊。】 后跟一张记者团迎新点的位置照片。 “你怎么过去了?”居可琳讶异。 段思恒:【赵旗学长说人手不够,我过来帮帮忙。】 一来一往聊天太麻烦,居可琳吐掉嘴里泡沫,漱口,拨过去一个语音电话,两三秒就被对面接通,段思恒熟稔喊:“姐姐”。 “你把手机给赵旗。”居可琳捋了捋头发,带下几根发丝,随手扔在盥洗池里。 “哦哦,好。”段思恒应完,一阵窸窸窣窣,听筒另一端换成赵旗大大咧咧的嗓门:“咋啦副团?” “段思恒一个新生,还不是团里人,你也好意思叫他过去帮忙?”居可琳语气不冷不热,对着镜子拉开衣领,果然看见一片斑驳。 “怎么不是团里的人?咱昨天就把他给内定了。”赵旗怕她不信,让段思恒自己回答:“思恒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咱团的人?” “是啊。”段思恒不假思索。 “副团你听见了啊!”赵旗为自己证明:“这是咱弟弟勤奋努力,绝不是我压榨他。” “我是自愿过来的可琳姐。”段思恒说:“反正我闲着也是无聊。” “行吧。”段思恒自己都没意见,居可琳也没必要在说什么,边叮嘱赵旗他们别欺负段思恒边低头找掉落在衣服上的头发。 几句之后准备结束通话,段思恒急忙喊她:“那姐姐你今天什么时候过来?” “我该拍的都拍完了,今天就不过去了。” 段思恒乖乖应:“哦,好。” 电话挂断,居可琳抬头在镜子里看见浴室门口多出来一个人影,先是吓了一跳,迟钝半拍反应过来,脸没好气拉下来:“你属耗子吗,走路偷偷摸摸不出声。” “你倒挺尽职尽责。”李京屹往里走,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慢条斯理卷上去,手腕表盘简约,镯子精致,相得益彰。 手指翻动,赏心悦目,居可琳好整以暇地盯着:“没办法,薛女士安排给我的,办不好得挨骂。” “你妈也让你听我话,你怎么不?” “李叔叔还说让你多照顾我呢,你怎么不?” 说完一顿。 似曾相识对话。 答案估计也会是一样。 居可琳抿抿唇,转过身打开柜门找出一根发绳绑住头发,拱开李京屹,准备洗脸。 “你头发能不能别老扔这里面。”李京屹侧着身站在旁边:“堵好几次了。” “那你睡觉别老压我头发。”居可琳指指水池:“这都是你的罪证。” 又扯开衣领,露出胸前肌肤:“还有这儿。” “嗯。”李京屹面不改色解开衣领上端两颗扣子,锁骨凹凸立体,两枚牙印鲜红叠刻在一起,已经破了皮,周边颜色深到仿佛在渗血,足以证明始作俑者有多用力。 居可琳无言眨两下眼,上前帮他把扣子系好:“干嘛呢你,大白天的脱什么衣服。” 相比起她身上一两天就可以下去的吻痕,李京屹的这两枚牙印显然更为触目惊心,居可琳逼逼叨做作地给自己辩解:“我昨天咬这么狠吗,诶呀都怪哥哥太厉害了,我一时没唔——” 温热气息扑面,下嘴唇一麻,极快地被人吮了下。 李京屹放大失焦的帅脸随着他后退渐渐清晰,轻吻突如其来,弄得居可琳一僵,短暂心悸怔忡。 她还揪着他的衣领,不明所以:“干嘛?” “吵。”李京屹惜字如金:“头疼。” “……” …… 楼下餐厅桌上放着福家楼打包好的餐盒,居可琳洗漱完下楼倒水喝,拿着手机刷琢磨中午吃什么好,见状便打消订外卖的念头。 过去打开餐盒,第一层是菠萝包和港式蛋挞之类的甜品,下面三层是其他一些早茶点心。 李京屹换了身偏休闲的衣服,下来时早茶已经被拿出来摆好,居可琳在餐桌边落座,手边有两个吃干净的蛋挞锡纸杯。 听见脚步声,居可琳从手机里抬头,等他坐下后才开始动筷:“你今儿怎么想起来去买福家楼了?” 福家楼这家茶餐厅在城东,和他们住的地方呈对角线,味道他们两个都挺喜欢,但是不设置外卖服务,只能排队现买。 “上午去谈了个合作。”李京屹简单解释:“顺路。” 难怪刚才看他穿着正式。 居可琳啃着凤爪点点头。 李家虽然把重心迁回京北,但港城这块肥沃市场也并没有放弃,只不过是将原来的总部变成分公司,其余一切照常。正好李京屹在港城读书,老爷子便把港城这边和海外的一些事情交给他处理,让他锻炼锻炼,积攒经验。 再加上李京屹外公那边这一辈就他一个,家业什么的自然也需要他来继承。 所以在大一开始,李京屹就不再只有学生一个身份。 不光忙着公司的事情,还要经营俱乐部,抽空还能替学校或者以俱乐部名义参加个比赛拿个奖,一心好几用,抛开其他不谈,就能力这方面来说,居可琳觉得李京屹真挺牛逼的。 “那你下午干嘛?”居可琳随口跟他闲聊。 “俱乐部。” 这个回答居可琳早就预料到,毕竟他这人的固定活动场地就那么几个,家、俱乐部、学校和公司。 这么一想,李京屹生活作风真挺良好的。 两人最近相处氛围还算愉快,许是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些冷淡,李京屹礼尚往来一下:“你呢。” 他其实已经吃过午饭,跟合作方。象征性的动了两下筷子就放下。 “学校。”居可琳嚼着菠萝包,含含糊糊地说话:“迎新晚会那边开始筹备了。” 薛芷岚是把居可琳当成一名大家闺秀来培养的,食不言寝不语,在京北一家人一起吃饭,只有长辈率先主动跟她搭话,她才张嘴,前提是要把嘴巴里食物咽干净。 但现在只有李京屹,她就没有那么多讲究。 在李京屹面前,她从来不用装模作样,随心所欲,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内里的实际样子。 外人所看到的,无非是精心设计之后的面具。 李京屹嗯声,算是给这场对话做一个结束语。 吃完饭两人就准备走,居可琳本来是打算自己开车去学校,和李京屹一起乘电梯到地库后,看见群消息里有人说太古广场那边有明星站台活动,场外几条街堵车堵到死。 居可琳开车最讨厌油门刹车来回切换,堵车超过十分钟她路怒症峰值能到达顶点。反正李京屹去俱乐部也要路过港大,于是顺理成章蹭他的车。 上了车,车载蓝牙打开,歌曲自动播放,是AGA的《孤雏》。 这首歌居可琳只在李京屹车上听过,依稀记得几段,跟着哼两句,偏头问:“你怎么总爱听这种失恋的曲儿?粤语歌就没有欢快的了?” 李京屹偏爱粤语歌,但居可琳觉得没劲,开车就是要听节奏劲爆的才有感觉。 一玩车追求极致速度,体验肾上腺素飙升的人,却喜欢粤语歌那种深情伤感的调调,真就还挺搞笑的。 她直起身在中控屏上滑动选歌,继而又拿起李京屹放在储物盒里的手机,熟练解锁点开音乐APP,毫无意外没有找到让自己满意的歌曲。 不打一声招呼直接连接自己的手机蓝牙,她经常这么干,李京屹抽空瞥她一眼,没阻止。 悲愁哀戚的粤语歌无缝切换成鼓点律动十足的英文歌—— Yu make me glw, but I cver up, 你让我像光一样闪亮,但是我却掩盖掉这光芒, Wn''''t let it shw, s I''''m, 不想让光芒毕露,所以我 Puttin'''' my defences up, 提升我的心防, Cause I dn''''t wanna fall in lve, 因为我并不想要堕入爱河, If I ever did that, 如果这样堕入的话, I think I''''d have a heart attack, 我想我会心脏病发。 …… 这才是居可琳的风格。 他们好像比较幸运,商场周围的几条街经过交警的疏通已经不在拥堵,车流量还是大,李京屹就没开快,保持匀速行驶。 居可琳降下车窗,双臂叠起趴在窗檐,车子前行掀起的热风吹拂起她的长发,在半空舞动,仿佛被赋予旺盛的生命力。 凌乱,漂亮。 李京屹余光几乎全部被她占满,不动声色微眯起眼,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像在克制。 8. 第 8 章 在距离港大还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居可琳下车,不然学校门口人来人往,看见她和李京屹同乘一辆车,人设得崩。 正好是绿灯,不用等,居可琳往前走,李京屹打左转向灯,拐入辅路,两人分道扬镳。 港大极其注重学生课余生活,经常安排学生会组织一些活动,像迎新晚会、校庆、跨年晚会校方都比较重视。 新生军训为期两周,大四那批学生忙着实习抛除在外,大二大三两个年级要在两个星期内排练好节目,组成一个完成的晚会,在军训最后一晚进行演出。 居可琳拿着相机过去晃悠,拍些晚会前期准备的素材回去编辑公众号和微博。 晚会在艺术楼大礼堂举行,这件事是港大每年必备项目,所以人一早就开始准备了,今天过来礼堂报名,学生会的部分人员和几个老师顺便进行节目初选。 礼堂在三楼,一二楼的许多空教室和排练厅也差不多被人占满,闹哄哄一片。 居可琳戴上记者证畅通无阻地进去,台上已经有人在表演,老师们和部门人员坐在台下第一排中间位置,手边有几张白纸,用来记录。 记者团和学生会都是和学校对接最亲密频繁的两个部门,领导干部基本都和老师们认识。居可琳和老师们点头示意了下,轻手轻脚到礼堂后排,拿出相机调整好参数开始拍照。 每个节目都拍了些,方便整理,所以整个下午居可琳都待在礼堂,直到最后一个节目筛选完毕,才离开。 中午出门时还晴空万里,等再出礼堂外面已经下起瓢泼大雨。 她正正好被堵在艺术楼,掏出手机准备给李京屹打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结果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自动关机了。 昨晚到家后就跟李京屹粘在一起,忘记给手机充电。 她习惯拍摄完照片后立刻在相机里筛选一波,刚才在礼堂里耽误了些时间,现在人都走差不多,估计整栋楼里就她自己。 在选择等雨停再走和冒雨跑出去两个选项之间摇摆不定,视线里突然冒出一道身影。 段思恒撑着伞走近,看见居可琳后顿了下,迈上台阶在她旁边停下:“可琳姐你怎么在这儿?” “来拍照。”居可琳拍拍相机包:“你呢?” “我过来给高睿哥送伞,他发朋友圈说被困在礼堂了。” “他还没走?”居可琳意外挑眉,回身看了眼楼上。 段思恒点点头:“应该是。” 话音刚落,高睿就出现在二楼楼梯拐角,他三步并两步跑下来,嘴里嚷着肉麻兮兮的话:“恒宝宝我爱你!” 不由分说地抱住段思恒。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生拥在一起,画面美得触目惊心。 居可琳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两个,食指比划着:“你们,谁上谁下啊?” “当然是我上!”高睿配合着回应玩笑。 “行。”居可琳给段思恒竖大拇指:“感谢你为广大女同胞的幸福献身,为民除害。” “?”高睿瞪她:“你说谁是害?” 居可琳环胸:“谁应说谁。” “咱们还是先走吧。”段思恒打断他们两个拌嘴:“不然一会儿下大了更走不了。” “一共两把伞。”高睿问:“怎么打?” 伞不小,但高睿和段思恒两个男生打一把还是会有点挤,而且高睿身材较为健硕,他自己一把正好,于是最后决定居可琳和段思恒共用一把伞。 豆大雨滴噼里啪啦砸在地板和伞面,说话时要凑近,不然根本听不见,段思恒稍稍弯腰:“姐姐你去哪儿?” “你把我送到学校门口?我打车回家。”居可琳大二就搬出宿舍和李京屹一起住,当时学校床位挺紧张,她就没保留。抬头靠近段思恒耳朵:“或者你去哪儿?我先给你送过去,你把伞给我。” “我送你过去吧,你还拿着相机呢。” “行,谢谢。” 高睿本想着跟着一起,半途他突然闹肚子,急急忙忙回宿舍了。 楼外雨势密密匝匝,周围伴随着一层缭绕白雾,视线所及之处朦胧模糊。 李京屹撑着伞,隔着雨幕望着前方两个人,居可琳走在段思恒左侧,嘴唇覆在他耳边耳语,段思恒左手背在身后,偏向居可琳那边,像是把她护在怀里。 李京屹跟在后面,雨滴溅湿他的裤腿,晕染出深色痕迹。 路过教学楼,有在门口避雨的女生,看见李京屹,神情一喜,急忙喊:“同学?” “同学你好?” 等李京屹转头,她看清他脸,先是一愣而后羞涩渐起:“我没带伞,你方便稍我一段吗?我就去前面那栋楼。” 李京屹一句话没说,也没跟她一起,把伞递给她,径直走进雨幕。 …… 下雨天不好行车,又赶上晚高峰,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堵成两个小时,到家时雨也恰巧停了。 空气里是泥土芬芳的气味。 居可琳还挺喜欢这个味道,清新到令人心旷神怡。识别指纹开锁进屋,来打扫卫生的家政阿姨收拾好东西,提着垃圾往外走。 “阿姨。”居可琳和她打了个招呼。 “CoCo回来啦,没淋雨吧?” 居可琳自搬到太平山顶,家里就一直是这位阿姨在打扫,几年相处下来关系熟稔。 “没有。”居可琳边换拖鞋边问:“李京屹回来了吗?” “还没。” “嘀——” 又是指纹识别成功的声音响起,门拉开,李京屹浑身湿漉漉的进来。 “哎哟!”家政阿姨关切皱眉:“怎么淋成这样了,快快快,去冲个热水澡,我给你煮碗姜汤。” 说完放下垃圾摘下包,又进厨房忙活。 居可琳见状也是一怔:“你不是开车了?” 李京屹没搭理她,车钥匙扔在玄关柜子上,绕过居可琳上楼。 居可琳立在原地看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阴晴不定是常事,一时间就没怎么多想。 她慢两步上楼,进了卧室,李京屹已经脱掉湿透的短袖,上半身赤.裸,背对着门口,肩背勾勒出有力量感的线条。 他瘦,但男人该具备的条件他一个不差。 甚至优越许多。 听见声音,稍微侧头瞥了下,淡然地将衣服丢进脏衣篓,去浴室洗澡,哗啦啦水声很快响起。 居可琳放下相机包,极其自然地推开浴室门进去洗手,淋浴间里水声不断,磨砂玻璃后,男人身材一览无遗。 两人对此情况都没有任何表示,都已经习以为常。 天还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居可琳怕家政阿姨回家不方便,换完家居服后给手机充上电,就从卧室出来折回楼下厨房。 “我来吧阿姨,这天不好,您赶紧回家。”居可琳探头看了看:“您告诉我怎么做。” “东西我都放好了,等煮开后转小火再煮八分钟就行。” “好。” 阿姨走后,居可琳一人在厨房,估计是觉得他们年轻人嘴刁,还加了可乐一起煮,棕褐色汁水在电煮锅里翻腾,居可琳看了眼客厅墙上的电子表,掐着时间,等到八分钟关火,可乐姜汤盛出来,端到楼上。 李京屹正好洗完,头发擦成半湿,只下身裹了条浴巾,腰腹精窄,冷白的皮肤总是让居可琳想添加点痕迹在上面。 经常骂李京屹是狗,仔细想想,她每次也都会在李京屹身上留下痕迹。 后背的抓痕,或者是锁骨的牙印。 居可琳光明正大欣赏着他的出浴秀,胳膊弯曲拿着托盘往前送:“姜汤好了,赶紧喝。” “放那吧。”李京屹朝茶几示意了下,去衣帽间找衣服穿。 见他没有要喝的打算,居可琳追过去:“阿姨说了得趁热喝才管用,你快点,别浪费我的心血。” “你的?”李京屹挑拣出关键词。 “我煮的,我怕又下雨,就让阿姨先走了。”居可琳有点嘚瑟,怎么说这也是她第一次下厨,又往前一送:“没毒,快点儿。” 李京屹拒绝得爽快,头不回一下:“不用。” “?”居可琳腾不出手,踢他一脚:“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李京屹满不在乎,抽出一件黑T套上。 “你别不知好歹啊李京屹。”他这要死不活的态度一下子就给居可琳火拱起来,又踢他一脚:“进门就甩脸子,谁欠你的吗?” 李京屹缄默不语,又拿条运动裤,手搭在浴巾边缘,回身,低颈不带情绪:“出去。” 居可琳也看着他,两秒后,沉着脸转身,路过门口垃圾桶,当着他面,连托盘带碗一起丢进去。 “哐当”一声。 真傻逼了她,管他干什么。 他病死才好! * 和谐没几天的日子再次陷入冷战当中,以前两人闹矛盾,原因好歹在明面上摆着,但是这次在居可琳的视角里,完全就是李京屹在无理取闹。 晚上同床共枕,居可琳特意翻出一床被子,和李京屹划分出清晰的楚河汉界。要不是客房没收拾,她根本就不会再睡主卧。 但是这一行为算是多此一举,因为第二天早上居可琳醒来发现旁边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李京屹没有回主卧。 错不在她,她决计不会主动去沟通。若无其事地下床洗漱,下楼没看见李京屹也没找,拿上包出发去学校。 大三课程相对来说会比前两年少一些,会轻松点,但是点名、考勤制度不变,该去还是要去。 大一新生军训已经开始,分布在各个操场,洪亮高亢的训练声挤进空调房,教室里上课的学长学姐一心二用,边上课边瞄着窗户外看热闹。 讲台上头发花白戴眼镜的教授眉飞色舞,居可琳坐在最后一排,左手托腮,右手指尖笔转得飞快。 她意兴索然地发着呆,无意和教授对视,笔一停,不好的预感划过心头。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教授点她名,精准无误:“居可琳,你起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 没想到会突然提问,底下萎靡不振的学生们打起点精神,做好下一个倒霉蛋是自己的准备。 旁边猫着脑袋打游戏的齐昭月闻声立刻抬头,前后左右给她寻摸着答案,但是后面几排的人跟她们俩都是一丘之貉,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都没听讲,不然真要想学习也不会坐这位置来。 居可琳叹口气,拍了下齐昭月肩膀示意她别再忙活,大大方方看向教授:“对不起老师,我刚才没听清,您能再说一下问题吗?” 新闻传播这门课是主修,居可琳成绩挺好,教授对她印象还算不错:“新闻自由最早是由谁提出来的?” 居可琳应答如流:“约翰弥尔顿。” “坐下吧。”教授推了推眼镜,环视一圈教室,这群正青春洋溢的少年们的心思他心知肚明:“这么向往可以来我这报名,我跟学校申请让你们和新生一起训。” 一静。 伸着脖子看窗外的、闷头睡觉打游戏的,各种不听讲的人纷纷坐直坐正,瞪大眼睛神采奕奕注视着PPT,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上课。 …… 新生军训期间,各个部门和社团会找地方摆台,分发报名表宣传招新,记者团和学生会形影不离,招新台都设置在大操场出入口,那儿是每天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居可琳只有上午有课,最后一节课下课,她穿过大操场,先去冷饮店把提前订好的果茶取上,提着去招新台。 封潼拿着一沓报名表逮谁发谁,穿着军训迷彩服的新生一个都不放过,赵旗正和隔壁学生会一男生一起举着同款大喇叭喊着招新口号battle。 “辛苦了各位。”居可琳派发福利:“喝点东西歇会儿吧。” “还得是我们副团。”这种事赵旗最积极,夸赞之余还不忘和学生会那边炫耀,像是靠山一来就耀武扬威的小孩:“你们没有这待遇吧。” “这是我们李部不在,我们李部要是在,分分钟秒杀你们。”边说边做个抹脖子的手势。 平时隔三差五的拌嘴互怼,并不影响两个部门互相照顾,只要碰在一起,吃喝什么的都会想着对方。 居可琳把其中一大袋饮品送过去:“那等你们李部来了再说。” “谢谢CoCo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学生会那边暂时偃旗息鼓。 “诶说起来会长不是让李部过来每天坐阵招新吗?咋没来?” 李京屹那性子,除非他自愿,不然谁都使唤不动,即便高睿职位在他之上。不过在外面还是得维护一下高睿身为会长的面子。 和赵旗battle的男生答疑解惑:“李部昨天淋雨生病发烧了,估计在家休息呢。” 这是事实。 居可琳听后一顿:“发烧了?” “昂。”男生喝了口椰子水,冰爽到喟叹:“真挺奇怪的,我昨天下午在一教出来就看见李部伞都没打在雨里走,我叫他他也没听见,整个人挺阴郁的,就跟——” 他一时间有些词穷,冥思苦想几秒钟,一打响指:“失恋,对,就这感觉。” “你没疯吧?”封潼先一步笑出声:“失恋的前提是得先有恋,你们李部清心寡欲的,这词跟他也搭?” 有人附和:“再说,就算是失恋,也是李部让别人失恋吧。” 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居可琳却沉默下来,退到人群外,前后捋了捋思绪,点开李京屹微信。 她没有给他备注,显示的是他原始昵称—— 简单一个L。 头像是很抽象的一个火柴人。 每次给他发消息,居可琳都要质疑一次他的审美。 昨天下午五点,按时间推算应该是她还在礼堂拍照那会儿,李京屹给她发来的消息: L:【去接你,别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在12号,我卡下上榜字数 为您提供 马克定食 的《今夜将开始》最快更新 8. 第 8 章 免费阅读 [.aishu55.cc] 9. 第 9 章 心不在焉地坐了会儿,居可琳随便找个借口离开。 段思恒和同伴在食堂出来,迎面和她碰到,不自觉扬起笑,快步靠近:“姐姐!” 居可琳正垂着眸想事情,闻声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段思恒,打个招呼:“是你啊。” “是我啊。”时间合适,段思恒不怎么费劲就能找到话题:“你吃饭了吗?” “还没。”居可琳没什么心情闲聊,寒暄两句就准备走:“我还有事,先回了。” “啊……好。”段思恒把原本到嘴边要请她吃饭的话给咽下去,乖巧道别:“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居可琳挥了下手示意:“拜。” 目送人走远,一直装透明不存在的同伴咬着吸管上前,手里拿着柠檬茶搭上段思恒肩膀:“这就你天天挂嘴边那姐姐?” 见到真人,他总算是能感同身受的理解:“确实漂亮。” “不许打她主意。”段思恒警告同伴。 “好好好,我不打我不打,姐姐是你的。”同伴笑他八字没一撇就开始吃醋护短:“人那长相,就算我不打,也多的是人追,你任重道远。” 段思恒列举出自己的优势:“我妈跟她妈是朋友,我家跟她家还有合作,机会应该比别人多。” “那行,看好你。”同伴给他加油鼓劲,柠檬茶喝完,饮料盒扔进垃圾桶,倏然想起个前提条件:“诶对,姐姐有男朋友吗?或者喜欢的人?” * 最后一节课下课是十二点,又去了趟招新摆台的地方,等到家,已经是下午。 屋子里静悄悄的,或许是因为内疚,居可琳进门后在玄关处做贼心虚一样探头探脑打量着周围情况。 确定一楼没人,她换上拖鞋去二楼。 主卧门开着,保持着她早上起床时的样子,居可琳就知道李京屹没有回来过。 大概率会在书房。 寻着找过去,房门紧闭,她试探性轻叩。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开始敲第二次,耐着性子等一两分钟,依旧无人理会,居可琳直接拧门把进去。 书房是黑灰简约色系,弧形书桌造型别致,其中一整面墙体设计成内嵌式书架,上面基本都是有关赛车改装或者建筑类的书籍,其中零散穿插着几本居可琳随手放置的画册和摄影类资料。 进门最左侧是下沉式沙发,黑色遮光窗帘一拉,任何光亮都透不进来,整体风格就很李京屹。 因为小时候李京屹母亲的一些原因,他其实怕黑,但又很享受黑暗环境,及其矛盾,居可琳搞不懂他。 将书房门完全打开,让走廊光线涌进来,借此照亮屋子里的漆黑,没开灯是怕刺激到习惯昏暗环境的李京屹。 轻手轻脚往里面走,书房没床,李京屹只会躺在沙发那儿。 不出所料,单侧长沙发憋屈地窝着个人,李京屹弓着背弯着腿,脸埋进沙发里,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身上薄薄盖了层毯子。 居可琳拍拍他肩膀:“李京屹?” 在这里睡不是回事,居可琳又挪不动他,只能叫醒:“李京屹?醒醒。” 任凭居可琳怎么喊,李京屹就那么安安静静躺在那,不给回应。 幽暗环境里催生消极情绪,居可琳心提起来,她单腿跪在沙发边缘,上半身前倾,伏在他上方,掌心贴着他额头摸,一片滚烫,下滑到鼻尖,去探他鼻息。 还未感受到,手腕就让人攥住。 “干什么?”李京屹嗓音低哑滞缓,掺杂不解。 居可琳低头,撞进他眼里:“你发烧了。” “我知道。”居可琳进门时他就有所察觉,只不过眼皮子发沉,怎么都睁不开。 “那你去卧室睡啊,这儿多不舒服。” “懒得动。” “怎么不懒死你。”居可琳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往回收被他握着的那只手:“起来,去卧室。” 李京屹松开她,没动。 “快点啊,墨迹什么呢,难不成要我抱你啊。”居可琳是个急脾气,见李京屹跟个没事人似的不紧不慢,皱起眉去拽他。 李京屹这才顺势半坐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下午没课我不回来我去哪儿?”居可琳跟着直起身后撤,许是念着他生病虚弱,手一直扶着他,等他站起来后又自然地牵着他往外走。 昨天一场雨后,今天天气放晴,碧空如洗。太平山顶这片别墅在规划之初打造的卖点是全玻璃设计,采光极好。 居可琳领着李京屹慢慢从死气沉沉的屋子走向阳光充沛的走廊,李京屹看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不动声色收紧。 “你吃饭了吗?”到卧室,居可琳指挥李京屹去床上躺好,拿出手机看外卖。 不是她照顾人不负责,实在是她实力不允许,进厨房烧个水还成,真要让她做饭,最后收拾残局的还得是李京屹这个病号。 “没。”李京屹精神不济,语气散漫:“你随便点吧。” “你得吃清淡的吧,喝粥还是馄饨?看着好像都挺好吃……”居可琳抬起一条腿曲着坐在床边,专注挑选外卖。 她边挑边念叨着,李京屹现在头昏脑涨,听她声音就像蚊子在耳边嗡嗡乱飞,挺吵,但不讨厌。压抑一天的屋子总算是因为她有了那么点活力。 目光直白落在她脸上,什么都没想,就那么看着她。 “好了。”居可琳点完外卖,一抬头,对上他沉静的视线,平稳跳动的心脏像是踩空台阶,陡然一慌,她睫毛眨动两下:“你测体温了吗?” “没。”李京屹阖上眼。 “那我去找体温计。”居可琳作势要起来。 才动了一下,腕骨一紧,又让李京屹给圈住,他动作迅速到甚至有些迫切,居可琳不明所以。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赶上李京屹生病,没有任何经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生病的李京屹, 好像,挺粘人。 “你干嘛?”她问。 李京屹镇定自若:“你知道体温计在哪吗?” “……”居可琳稍稍沉默:“哪儿?” “一楼茶几左边第二个抽屉。”李京屹说完就放手,仿佛他拉住她只是为了告诉她体温计摆放位置。 居可琳下楼,按照李京屹的提醒找到体温计,又翻了翻退烧药,怕搞不清楚,干脆连医药箱一起拿走,让他自己找。 门铃响起,是居可琳点的外卖。两手拎得满满当当重新返回主卧,午饭放到小茶几上,招呼李京屹过去。 李京屹不喜欢在卧室吃东西,他洁癖,但就他现在这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居可琳哪敢让他再折腾,不容置喙地把蔬菜粥和勺子塞给他。 “别废话,就这儿吃。”居可琳板着脸:“病号没有人权,懂?” 李京屹看她一眼,倒真没在反驳什么,两指捏着勺子在粥里搅拌,黑发耷在额前,睫毛下垂,冷白脸颊烧出红晕,层层阴影叠落在他的鼻梁和嘴唇。 泪痣点缀在光影交界处,很醒目。 居可琳突然想亲一亲那颗痣,抿抿唇,克制住。 各自揣着心事,一顿饭吃的沉默,完事后居可琳让李京屹回床上躺好,用耳温枪给他测了□□温。 三十八度多,还不算太严重。 看着他吃了退烧药,居可琳简单收拾一下垃圾,把窗帘拉上,卧室内光线暗下去,氛围昏昏欲睡。 她昨晚带着气睡觉,一直在做梦,现在填饱肚子,困劲也跟着上来,去换上睡衣,爬上床躺到李京屹旁边。 闭上眼,听觉放大,枕边人浅淡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她双手交握搁在小腹上,拇指来回绕圈,还是没憋住,侧过身小声问:“你睡了吗?” “说。”对方丢出一个单字。 居可琳已经适应黑漆漆的房间,睁眼看着他模糊的轮廓:“你昨天去学校接我了?” 李京屹没答。 她又翻个身,手肘撑抵床垫:“我昨天手机没电关机了,没看见你给我发的那条消息。” 解释就算是种低头的信号,居可琳指甲踌躇地抠着床单,发出滋滋声响。 过会儿,李京屹嗯声:“知道了。” 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自从十几岁认识李京屹开始,居可琳和他吵过无数次架,闹过无数种矛盾。别人冷战结束和好或许会有尴尬期,但居可琳和李京屹绝不会有,很快就能调整好状态。 哽在心口的石头解决,居可琳又不太困了,她两只手腕并在一起,托着下巴:“你发烧了。” 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李京屹不明白她重复提起的意义是什么,但还是:“嗯。” “三十八度二。”居可琳报体温。 “嗯。” “听说,发烧的时候做起来会很舒服。”居可琳一脸促狭,凑向他耳朵吹口气,妖精似的:“那里会很烫。” 李京屹睁开眼,嗓子烧得有些沙:“你又饿了?” “要试试吗?”居可琳笑盈盈,唇吻上他眼角的泪痣,故意使坏勾引:“你没力气的话,我可以自己动。” 她就是闹着玩,没真打算做什么,而且李京屹一个药都懒得吃的人估计也没心情做,她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李京屹底线边缘反复横跳。 凉风钻进被子里,腰上一道重力压过来,整个人一轻,眨眼间就被李京屹提起来挪到他身上坐着,双腿分开,大腿内侧贴合他腰腹,睡裙裙摆堆积,隐约露出腿根。 李京屹从下至上睨着她,有几分无精打采的颓靡,修长骨感的手轻车熟路摸进去:“想要什么自己拿,我不反抗。” 作者有话要说: 这对真的,下不来床 为您提供 马克定食 的《今夜将开始》最快更新 9. 第 9 章 免费阅读 [.aishu55.cc] 10. 第 10 章 事是居可琳挑起来的,她就纯口嗨,李京屹说是不反抗,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但其实还是他来主导。 也不知道是因为做完发了汗或者是泄了火,李京屹体温还真就恢复正常,退烧了。 俩仨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居可琳现在倒像是个病号,蔫头巴脑没个精神。 李京屹抱她从浴室洗漱完出来,撂回床上,好笑扬唇:“我生病你生病?” “你试试在上面几个小时不带停的。”居可琳趴在被子里,松松垮垮套着件李京屹的衬衫,事后娇媚未褪,她闷声咕哝:“站着说话不腰疼。” “试过。”李京屹躺到她旁边,胳膊穿过她小腹一勾,把人带怀里,挺贴心的给她揉着腰和大腿:“我腰挺好,是不疼。” 居可琳施舍般睁开一只眼瞟他,这还真没什么反驳的底气,李京屹什么实力她心里一清二楚。 不过还是看不惯他一脸淡泊的装逼,嘀嘀咕咕骂他一句,又在他喉结抠了两下,意料之中听见他一声表示耐心告罄的“啧”,才满意收手,闭眼睡觉。 再次醒来是被热醒,居可琳侧着身,她背对着李京屹,窝在他怀里,腰间是他紧箍着的两条手臂,贴在她脖颈的皮肤温度烫到心惊,呼吸焦热迟缓。 居可琳瞬间从惺忪状态清醒过来,转过头去看李京屹,反手摸他:“李京屹?” “李京屹?”她去掰他手:“醒醒,你又发烧了。” 大概是察觉到安全感在主动消失,李京屹撑开眼皮,不满她的挣扎,神志模糊间又把她揽紧,像是怕她离开:“别动。” “你又烧起来了。”居可琳着急不已,算是摸清些他生病时的脾性,连哄带拽:“别睡了,我们去医院。” …… 港城深夜依旧繁华,维多利亚港周围高楼耸立,灯火阑珊,随手一拍都是大片,其实不论白天黑夜,港城都自有它的风情。 居可琳将车速保持在合理范围内最大值,没开空调,只车窗降下一条缝隙。 李京屹没骨头似的靠在副驾,疲倦地盯着前方路况。 到医院挂上急诊,此时医院人不多,护士很快配好药过来吊水扎针。医院消毒水味难闻刺鼻,大片冷白森然的环境下,李京屹一身黑格外突出。 双手环胸,冲锋衣领子立起,又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桃花眼,遮挡得严严实实,即便是这样,周身气质也给人一种“这哥很帅”的感觉。 输液室里有对年轻小情侣,女生直勾勾瞅着李京屹,还挺激动地去揪男生的袖子拉他一起,男生一脸不爽,伸手捂住她眼睛。 居可琳取完药回来就看见这一幕,在李京屹旁边空位坐下:“发着烧还招蜂引蝶。” 李京屹声音闷在口罩里,雾蒙蒙听不真切:“不是你拽我来?” “那也不能放你在家烧死吧。”居可琳又试了试他体温,比在家时好了些,像模像样调整下药液流动速度,绷着的弦总算是松懈下来:“都说了不做不做,你非来,现在好了吧,把自己做进医院来了。” 她摆起架子语重心长教育他:“年轻人要懂得节制,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一本正经瞎扯。 李京屹轻哂,微睁开眼,寻到她手牵住,懒洋洋裹在自己掌心,歪头靠她肩上:“爱你就够了。” 明知道他口中的“爱”是什么意思,居可琳的心还是不受控制漏跳一拍,脸稍侧,下巴蹭过他额头:“让你靠了吗,我是你枕头吗?” 她耸肩:“起来。” “别动。”李京屹皱眉。 “求我。”居可琳拿乔。 “求你。” “太假,真诚点儿。” 李京屹慢条斯理地捏着她掌骨,又撑起脑袋逼近她,斜着额覆上她唇角。 隔着口罩亲她。 极其纯情的一个吻。 “求你。”他撂起眼睫,漆黑瞳仁锁住她,态度是种“你怎么这么事”的敷衍:“这样行了吗。” “BB?” 李京屹从小在港城长大,粤语要比普通话更为熟悉流利,因为发烧又含混着咬字,原本清冽的声线此时偏向低沉,温吞地敲击着她耳膜。 居可琳愣怔片刻,睫毛眨动:“哦……” 她磕巴一下:“行吧。” …… 输完液再回家已经是后半夜,折腾这么一趟,两人精神都有点打蔫儿,居可琳哈欠连天,进屋后也是先直奔厨房,李京屹以为她是饿了,没多想,就叮嘱一句别吃凉的,然后上楼洗澡。 他这次速度慢了一会儿,洗完在浴室里出来,居可琳也正好在客卧浴室冲澡回来,她眯瞪着个眼往床那走:“柜子上的蜂蜜水记得喝,还有我洗完澡了能上床唔——” 展开双臂直挺挺扑到床上,抱着被子跟蚕蛹似的一点点挪动。 李京屹看向床头柜,橙黄色灯打着,一杯冲泡好的蜂蜜水放在那上面,水温适中。 “你去厨房是弄蜂蜜水?” “不然呢。”居可琳趴得胸闷,翻了个身:“你刚输完液嘴里不苦吗,小时候你不就这么给我弄……” 她现在是困得想到啥说啥,完全不过脑子,自然而然提到以前。 小时候居可琳生病,家里大人都不在,是李京屹陪在她身边打针输液,她嘴巴里发苦,李京屹就给她泡蜂蜜水缓解。 如此,他们也算是有过一段相依为命的日子。 是这样。 以前一直都是这样。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成现在 李京屹眼神微闪,沉默半晌,拿起那杯蜂蜜水喝干净,关灯上床。 有些习惯已经养成,即便情绪讨厌,但身体反应不能改,半睡半醒间居可琳感受到热意,自动自发滚向李京屹,熟练地把腿架在他腿上。 瘦是瘦,抱着也挺舒服。 窗帘紧闭,黑暗中时间都仿佛被静止,居可琳左胸挨着李京屹手臂,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心脏跳动的节奏,耳边是她愈渐趋于平缓的呼吸,等她睡沉。 李京屹偏头,在她眉心处吻了吻。 * 生怕李京屹又不打一声招呼烧起来,居可琳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隔一两个小时醒过来一次就要探探他额头温度,直到天亮最后一次,确定他没有再反复才彻底松口气。 第二天居可琳起床时李京屹还没醒,他睡眠质量不好,觉少浅眠,这点居可琳知道。这次发烧估计是消耗不少精力,才睡这么久。 反正他大四也没什么课,不影响。 起床洗漱,顺便订个外卖,给李京屹订的还是粥,放微波炉里温着,给他留了条消息让他记得吃。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居可琳都觉得自己异常贤惠。 她今天十点半之后都是满课,中午就去记者团办公室休息了会儿,惦记着家里那位病号,吃饭时给他发消息。 CoCo:【你好了吗?】 L:【嗯。】 居可琳吃饭时喜欢追综艺或者纪录片,知道李京屹没事,就准备踏实看片子,正要点开视频app,对面又是一条消息弹出—— 【下课我去接你。】 居可琳用小拇指点出一个问号发过去。 L:【我爸和阿姨来港城了,一起吃晚饭。】 CoCo:【哦。】 L:【嗯。】 两人聊天一向言简意赅,有事就说没事不找,往上一滑聊天记录就能直接到顶,但只要细细观察,居可琳发给李京屹的每条消息都会有回复,一个“嗯”字,或者一个句号,基本不让她结尾。 不过居可琳神经大条,从没发现。 下午课上完,齐昭月叫居可琳一起去吃饭,她收拾着课本,拒绝:“我妈和李叔叔过来了,要一起吃饭。” “啊。”齐昭月反应两秒“李叔叔”具体指谁,点头表示了解,抬起来的屁股又坐回去:“你们这水火不容还要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表演相亲相爱。” 她拉长音啧一声:“我想起那句‘骨科就是分手了也得一起回家吃年夜饭。’” 话是有点大逆不道,不过仔细一琢磨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她和李京屹不会一直保持现在这种扭曲关系,身边早晚会有光明正大的另一半,等到那时候,俩人各自携着伴侣回家吃团圆饭是必然发生的情况。 这是在和李京屹开始厮混时就明白的事情,但居可琳总是潜意识排斥去想那个画面。睡得久了做得多了,总是会有占有欲产生,毕竟他属于过自己。 无关爱情,只针对身体。 居可琳下意识将缘由归结到这一点上。 她扯唇笑笑,把笔电装进托特包里挎肩上:“走了。” “拜拜。”齐昭月挥手:“Goodluck。” …… 碍于两人乱七八糟的关系,如果需要李京屹来接,居可琳会让他把车停在校门口南边第一个红绿灯的拐角处。 到达约定地点,一辆水泥灰柯尼塞格Gemera停在老地方。 柯尼塞格和法拉利,李京屹拥有的车型最多。 他钟爱这两个品牌。 打开副驾车门坐进去,第一件事是去摸他额头,动作自然:“好了啊。” “好了。”李京屹把后座纸袋拿过来给居可琳。 是城东一家巷子里的港式奶茶店,甜度适中香醇丝滑,全港只此一家没有分店,开店到现在差不多有二十多年,口碑味道极好,生意伙伴,每天从开业到歇业门口人络绎不绝。 居可琳是无意中发现的那家店,但因为距离远排队久,她只耐着性子买过两次。 “你去买的?”居可琳挺惊喜,上一天课的疲惫瞬间缓解。 女孩子的快乐非常简单,一杯奶茶一根口红就能让她们心情大好。 “下午办事路过,顺便。”李京屹随口扯谎,没讲他排队将近俩小时的实情。 他不喜欢邀功,也不喜欢以自己付出多少去绑架别人,否则就是背离他的初衷。 他不图回报,只图居可琳开心。 “没白照顾你。”居可琳插上吸管喝一大口,胳膊往左伸,递到李京屹嘴边:“尝尝。” 李京屹偏头避开:“你自己喝吧。” 他不爱吃甜,口味偏清淡,居可琳知道,但她就是喜欢闹他,他越不想干什么她就越来劲。 “好喝,你喝一口试试!”居可琳用吸管戳他嘴唇,李京屹唇比较薄,亲起来却很软,他这人浑身上下都充满矛盾点。她再接再厉:“就一小口!又不会要你命。” 李京屹被她吵得太阳穴突突跳两下,垂眸看了眼怼到嘴边的奶茶,拨开,掀起眼皮右手解开居可琳才系好不久的安全带,左手笼上她后颈,把她往自己这边按,斜着额亲她。 舌尖破开抵入,在她口腔里顺畅游走。居可琳措不及防,反应过来后想推他,一时间忘记车子是贴着防窥膜,怕学校里熟人看见,李京屹像是早就预料到,精准地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压在中控台,搁在她颈项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捏动起来,像在安抚。 黏腻的啵渍声在密闭车厢内响起,津液润湿两人唇瓣,他吻得慢条斯理,卷着她轻磨。居可琳喜欢粗暴一些的亲吻和□□,李京屹大部分情况下也很直接了当,不搞乱七八糟地花样折腾人。 但不能否认,此刻这个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的吻,居可琳更为招架不住。 身体里的躁动因子被勾起来,就在居可琳差点以为两人就要在停在大马路上的车里来一发的时候,李京屹放开她。 “尝完了。”他泰然自若,声音淡漠不走调,浓黑眼眸没有任何沉沦的痕迹:“满意了?” 好像只是在完成任务一般。 “有病啊你。”居可琳骂他,那些心猿意马的念头消失,又觉得不解气,攥着他领子,把人揪到跟前,张嘴在他下巴处重重咬一口,牙印立显。 她虎牙磕进皮肉,痛感尖锐,刺得李京屹蹙眉,居可琳一看他这样就爽了,嘚嘚瑟瑟:“这才满意。” 李京屹倒也没说什么,发动车子,拐入主干道去往约定好的餐厅。 …… 李政玄和薛芷岚都不是喜欢麻烦小辈的人,在港城有自己的房和司机,上飞机前就提前联系好人来接,不需要李京屹和居可琳跑一趟。 四人就直接在订好的餐厅见面。 居可琳下课时已经是晚高峰,路上堵了会儿,李政玄和薛芷岚比他们比前一个小时到。 进包厢前,路过走廊里的镜子,居可琳特地停下来照了照,确认自己今天没有什么不妥后,跟在李京屹后面进去。 包厢里的两人闻声看过来:“菜都点好了,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想加的。” 李京屹口味和李政玄差不多,居可琳爱吃垃圾食品,但在薛芷岚面前她就是个乖乖女,一向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于是象征性看眼菜单,摇头说没有。 一家四口吃饭时沉默是主旋律,只有碗碟碰撞的声音,说不上压抑也绝对谈不上松快。 李政玄问了问李京屹港城分公司和海外业务的一些事情,父子俩公事公办地交流,薛芷岚这边就偶尔给居可琳夹夹菜,让她别挑食。 居可琳嗯嗯啊啊点头应着,然后面不改色把最讨厌的空心菜吃下去。 从小,薛芷岚就严格把控居可琳各方各面的生活,时间久了,习惯了,就不觉得拘束或者窒息了。 李政玄和薛芷岚这次过来港城是因为要参加一个合作伙伴儿子的婚礼,对方比李京屹大一岁,商业联姻,婚事家里一早就给订好,一毕业就结婚。 典型一套按部就班的人生。 想到这,话题自然而然就扯到李京屹身上。李政玄盛了碗汤放到薛芷岚面前,边说:“阿屹,你也到年龄了,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虽然没有明确点出,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有些事情”具体指什么。 “嗯。”李京屹生病才好,食欲不太高,陪着吃了些就停下筷子。 一旁闷头吃饭立好傻白甜乖乖女人设的居可琳忽然想起什么,飞快朝李京屹下巴处抛去个眼神。 下一秒就听李政玄隐晦点出:“你怎么玩都随便,但别忘记正事。” 他继续:“前两天你爷爷还跟我说他老朋友家孙女在国外回来了,过段时间人家可能来港城,你到时候招待一下。” 李京屹没应声,等同于变相拒绝。 李政玄看他一眼,没逼迫他要怎么样,话锋一转说起另件家事:“你二哥和赵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国庆订婚,你爷爷挺满意。” 李老爷子有两个儿子,李政玄是老爷子小儿子,他上面还有一位兄长,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前两年远嫁国外,二儿子婚事才落定。 老爷子有过两段婚姻,两个儿子分别是不同的妻子所生,感情自然不亲近,明里暗里都在较劲,情况老爷子是知晓的,不过他不管,有竞争就会有动力,就会创造价值。 能给公司带来利益的事情,他乐见其成。 就两个孙子而言,老爷子是比较偏向李京屹的,不然也不会将海外的大部分事情都交给现在的他来处理,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天平倾斜不会过于厉害。 现在李京屹二哥婚事定下,大房就相当于拥有一位得力干将,如果李京屹这边没有什么表示,董事会那群只看重利益的老家伙肯定会偏向大房。 是非黑白、利害得失,李政玄都点到为止给李京屹讲明白了,其余的不再多说,决定权全看他。 包厢里空气有短暂凝滞,服务生中途敲门进来,送上餐后甜点,又悄悄退出。 半晌,李京屹松口,不冷不热一句:“知道了。” 居可琳坐在他旁边,事不关己地啃着螃蟹,临近中秋,大闸蟹随处可见,蟹黄澄香,是她的最爱。 一不留神被蟹壳划破嘴巴,血腥味蔓延开来,她抿唇掩盖,蟹腿丢到一边。 今年的大闸蟹好难吃。 她再也不要喜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骨科就是分手了也要一起回家吃年夜饭”来自网络 为您提供 马克定食 的《今夜将开始》最快更新 10. 第 10 章 免费阅读 [.aishu55.cc] 11. 第 11 章 没有什么要促进感情的想法,吃完就分道扬镳,好似一起吃顿饭只是种必须要走的流程。 回去的路上,居可琳没个正形靠在副驾驶座椅里,默声玩着手机,屏幕不断变换的色彩混合着路边街灯打在她脸上。 来回切换着界面,内容纷杂缭乱匆匆闪过,亮度不低,刺得眼睛不太舒服,她熄屏,手机反扣在腿上,偏头看向车窗外。 李京屹右手把方向盘,筋骨若隐若现,左手搭在窗檐支着额角,他脸色淡薄,辨不出具体情绪。 车速平缓前进,居可琳没再捣腾车载音乐换成她喜欢的曲子,舒缓琴声悠悠,深情女声缓缓哼唱—— 好景不会每日常在 天梯不可只往上爬, 爱的人没有一生一世吗 大概不需要害怕, 忘掉爱过的他 当初的喜帖金箔印着那位他, 裱起婚纱照那道墙, 及一切美丽旧年华, 明日同步拆下。 是谢安琪的《喜帖街》。 依旧是不对居可琳胃口的调调,她觉得粤语歌风格都和分手失恋挂钩,听起来并不能感同身受,相比独自神伤,她更喜欢去大自然里寻找答案。 大概是此时夜晚氛围恰好,情绪在作祟蔓延,这首歌有那么一两句歌词突兀撞进她心里。来港城三年,身边又有李京屹,她对粤语有一定了解,不难懂。 爱的人没有一生一世吗? 但如果她不需要爱,只要人呢? …… 两人心思各异,回家的这一路没有交谈一句,只有歌曲在不间断播放。 车子驶入太平山顶别墅地库,停稳,熄火,下车,一前一后朝电梯走。 今天上午又下了会儿雨,天微凉,居可琳出门时穿了件牛仔外套,托特包拎着,另只手揣兜,慢悠悠落在李京屹身后。 地库空旷,两道不同频率的脚步声交替响起,李京屹先进电梯,按着按键,使电梯门保持打开状态,没什么表情地看居可琳,等她过来。 居可琳就这么迎着他目光一步步走向他,在距离电梯还有两三步远时,停下,和他对视,又从上到下开始打量他。 李京屹也不催她,从容地站在那,随她看,仿佛知道她想干什么。 一分钟,也或许是两分钟,居可琳忽然歪头笑起来,快步靠近他,迈进电梯的瞬间手一松,“哐当”一声,包就扔在地上,伸臂环住李京屹脖颈,稍垫脚亲他唇。 李京屹早就预料到,在她抬手的同时也已经圈上她腰,低头回吻,一使力托抱起她抵在墙壁,左手小臂垫在她圆臀下,右手拨开裙摆。 事态一触即燃,栋别墅更是不怕别人看见、打扰。衣服散落一地,黑色文胸叠在宽松T上,丢在楼梯拐角。 彼此心里都装着事,彼此动作间有种不顾一切,天雷勾地火,要把所有都烧得一干二净的架势。 “你要去相亲吗?”快到那个点时,居可琳掌心按着他肩膀,指甲扣进他皮肉里,断断续续询问。 李京屹没理,眼尾因为情动泛红,眸紧锁着她,汗水沿着下颚汇聚到下巴,不堪重负低落。 在居可琳胸脯晕开。 他那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专注盯着一个人时无论怎么样都招架不住,居可琳压下他,和他唇贴唇:“那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再保持这种关系了?” 她故意补充:“哥哥?” “放心。”李京屹绷着嗓,抚着她背抱她坐起来,漫不经心亲亲她:“饿不着你。” * 一场□□结束,居可琳又恢复如初,她从来不会把情绪过夜,今日事今日毕,不能解决的事情就丢掉不想,一直陷在消沉里,除了内耗没有任何作用。 关于李政玄给李京屹安排的那个任务,居可琳只在做那事时问过一次,之后就闭嘴不谈,仿佛只是特定环境下,情绪到那了,顺嘴一说。 李京屹更是没再提过,他本来就抗拒被人指使,又不是多嘴的人。 而且他们两个大部分是□□交流,解释、报备这种情侣间才会有的举动不存在于他们之间。 过于暧昧。 于是这件事就逐渐消失在日常生活中。 又下过一场秋雨,新生军训结束,赶巧遇上中秋,迎新晚会又加上个“欢庆中秋”的主题。 晚会当晚,居可琳和记者团其他成员在开场前一个小时就到达礼堂,摄像机架在礼堂正中央,赵旗负责看守录像,居可琳负责游走抓拍,其余人分散在后台采访,或者在礼堂外拍摄一些空镜。 因为节目不同,表演时光线就会不一样,居可琳对好焦,低头调整着将相机调整到P档,自动调整光圈控制快门速度。 晚会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各新生和拿到门票过来凑热闹的老生陆陆续续进场,舞台拉着一块黑色幕布遮挡,边缘拉开,探出颗脑袋,搜寻一圈,最后定在离最近的居可琳身上。 叫人:“Coco!” 居可琳看过去,是街舞社社长。她大一在街舞社混过一年,当初进记者团是为了拿学分,而街舞算是她除了摄影之外的另一个爱好。 后来大二课程增多,她有些忙不过来,就在街舞社退了出来。 “咋了?”她上前两步,膝盖抵着舞台。 社长急得焦头烂额:“救个场,我们开场独舞那女生刚彩排把脚歪了,跳不了了。” “那你顶上不就行了。”居可琳挑眉。他这社长就在这里,过来找她一个外人,不多此一举么。 “我要能顶还来找你?独舞后面紧跟着就是群舞,衣服不一样来不及换。”社长嫌她磨叽,干脆上手拽她:“别废话,当初你退社还欠我个人情,现在该还了,赶紧!” 居可琳被迫上台,拖着相机:“我还要拍照呢!” “先给别人,你跳完再拍!” 晚会彩排居可琳跟过全程,知道具体流程、怎么走台。街舞对服装基本没什么要求,因为本身就是街头文化,随性自在是主旋律。 原开场舞女生跳的舞种是Breaking,居可琳更擅长hiphop和jazz,和社长商量一番,将舞蹈种类换成jazz,又联系音控师将原音乐改成ThePussycatDolls的《Buttons》。 居可琳今天没化妆,在后台找女生借用粉底液给自己简单打个底,最后戴上顶白色棒球帽,到舞台中央,双腿叉开与肩同宽,双手交握在身前,背对台下站定。 这么一收拾,二十分钟眨眼而过,主持人已经在进行参加晚会的人物介绍,校长书记再到各个学院院长,台下观众配合着鼓掌欢呼。 像这种大型活动,都是交由学生会统筹安排,正式演出自然也不会缺席,尤其是外联部,专门负责交际引荐,责任重大。 而李京屹这种大四狗,即将面临换届退位,这种场合不是必须参加,他对迎新晚会更是毫无兴趣。 他下午有门选修课,下课后本打算去俱乐部,结果出教学楼碰上高睿,被他不由分说拉过来,说是什么大马上要毕业,多珍惜珍惜在校时光。 学生会给自己内部预留的位置都在前排中间,李京屹懒得去前排,就近在礼堂最后一排靠近门口的座位坐下,高睿拧不过他,坐他旁边陪他一起。 千篇一律的开场白走完,主持人报幕结束,“啪”一下,礼堂内灯光关闭,花花绿绿的荧光棒闪烁着挥动,幕布拉开,充满异域风的音乐声起,一束白光打在舞台中央,居可琳同时转过身,跟随音乐节拍扭动身体。 甩头、抚腰,顶跨。 力量感迸发,操控自如,宽松的衣服由她控制着晃出恰到好处的弧度,波浪卷发为她增添风情。 又酷又性感。 火辣大胆的歌词还在持续—— I''''''''mtellingyouloosenupmybuttonsbaby(Uhhuh), 我让你松开我的纽扣宝贝, Butyoukeepfronting(Uh), 但是你站在我面前, Sayingwhatyougoingtodotome(Uhhuh), 问我你将对我做些什么, ButIain''''''''tseennothing(Uh), 但是我什么也没说。 …… 到达某个音乐节点,她脱掉外套,手臂慵懒一扬,随便扔在台下哪个角落,上半身单着一件吊带背心,紧绷,贴合出她曲度优越的身体线条。 顶光将她包裹,后腰的盘蛇纹身此刻仿佛被赋予生命,迷人又危险。 她天生万众瞩目, 仿佛其他人喜欢上她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台下惊呼顿响,口哨声此起彼伏,气氛成功调动起来,已经开始有人打听此时跳舞的人是谁、哪个学院、有无联系方式。 大学里,任何一次活动都将成为男男女女狩猎的场合。 她戴着帽子,大半张脸被遮住,只露出精巧下巴,但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高睿惊讶:“哟!那不咱居副团吗。” 李京屹在居可琳还未转身时,凭借背影就确定是她,懒洋洋靠着椅背,手机在虎口打转,目光传过前方胡乱摇摆的荧光棒和手臂直勾勾盯着台上的人。 如果没记错,她左侧腰间,应该是有枚他昨晚留下来的吮痕。 估计是忘了,不然不会脱衣服。 想到一会儿她发现之后跳脚骂人的场景,李京屹勾勾唇。 街舞社其他成员在舞台侧边候场,居可琳即兴发挥,朝侧边勾手,社长会意,踩着拍子走到居可琳跟前,肩膀叫她搭上,两人配合着来了段贴面舞。 “学姐我爱你!” “姐姐睡我!” 露骨直白的发言肆无忌惮叫嚷着,男女都在喊,甚至于女生们更为激动,完全忽略掉最前排坐着的一众领导班子。 一个开场舞将晚会气氛推升至高潮,下台后,居可琳摘掉帽子,抽纸巾擦脸上冒出来的汗珠。 社长从后面蹿出来,勾住她肩膀:“好兄弟!” “滚开。”居可琳满脸嫌弃:“热死了。” 社团里其他人发出邀请:“晚会结束跟我们一块去庆祝啊CoCo。” 居可琳正要回话,眼一抬,看见一人迎面走过来,和他短暂对视半秒钟,就擦肩而过。 好似只是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丢掉的外套被人送回来,居可琳接过,神色如常收回眼:“我就不去了,晚会结束我还有事儿。” 她挥挥手:“先走了。” 随后朝李京屹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开场舞结束之后是相声表演,是两个医学院的男生,穿着标志性白大褂,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着,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后台并没有感受到幕前的喜悦,人来人往行色匆匆,都在为自己的节目做准备工作。 居可琳刚跳完舞,有点热,外套搭在臂弯往前走,路上有熟人跟她打招呼,她点头回应。 穿过最热闹的一段走廊,折过拐角,看见尽头艺术楼出口站着一男一女,女生一头气质黑长直,白色连衣裙,妥妥男生心目中白月光的打扮。 她双手背在身后,俏脸微红,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面前男生。 典型的表白场面。 居可琳眉稍一扬,步子慢下来,准备找个角落看戏,等那边完事再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勾缠久了,心灵上也有所感应,居可琳正打算闪人离开,李京屹就撩眼看向她,精准锁定:“站那干什么,还不过来。” 白裙女生一愣,顺着李京屹视线方向扭头,发现五六米开外的居可琳。 居可琳轻咳两声,迎着他们两个人的目光走近,扬起嘴角和女生打招呼:“嗨,小美女。” 白裙女生有点面生,应该是大一新生,眼神清澈,带着对大学生活的憧憬和向往,绝对是他们这种在学校生活过几年的老油条所没有的。 而且人女生长挺可爱,居可琳最是喜欢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和她交谈时态度放得温柔。 白裙女生看看居可琳,又看看李京屹,明白过来什么,脸蛋更红,还有些尴尬:“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不好意思。” 边说还边鞠了一躬,居可琳还没来得及去扶她,小姑娘就蹬蹬蹬跑开。 等她消失在拐角,居可琳斜李京屹一眼:“你把人吓的。” “是你太慢。” 要是她快点,估计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理解到这层意思,居可琳小翻个白眼,双手环胸:“找我干嘛?” “我哪找你了?”李京屹似笑非笑,桃花眼微垂,不怎么正经。 不中听的屁话。 居可琳转身就走,脚还没迈出去,就被人揽着腰带近对方怀里,苦柠香扑鼻,清冽干净。她手抵在他胸膛,没好气瞪他:“干嘛?” 阴影笼下,脸颊让李京屹鼻尖蹭过,嘴唇一暖。 “你。”李京屹言简意赅丢出一个单字。 他最擅长用他那张性冷淡脸制造反差,居可琳觉得他真挺会装的,私下里完全没有对外那种生人勿近的高冷。 居可琳会窃喜,他的这一面只有她能看到,但大多时候更喜欢看他因为她而失控。 没想到他会突然吻上来,居可琳心里一慌,四处打量一圈,见没人才放下心,嘟囔道:“有病。” 李京屹掌心抚着她腰,指腹在她纹身处摩挲着:“什么时候走?” “等晚会结束吧,我要拍照。”居可琳好久没活动,突然跳段舞,前后不过三四分钟就有些累,卸了力道靠着李京屹,下巴磕在他肩膀,让他撑着自己:“你啥时候来的?我刚开场你看见了吗?” “嗯。” “怎么样?” “凑合。” “底下人都喊疯了,你就凑合?”居可琳站直,想从他身上起来,头皮一阵撕扯的刺麻,她皱眉,寻着源头去看,是因为她头发勾住了他的衬衫纽扣。 李京屹把她重新按回原位,低颈小心翼翼拆解着她些微凌乱的发丝:“没你上次喝多在家跳的好看。” 暑假前,有一次俱乐部聚餐,居可琳和齐昭月拼酒,结束后俩人都醉得不省人事,李京屹把人带回家后,睡了一路的居可琳突然睁眼,吵吵着要跳舞给他看,边跳边脱,脱到最后连文胸都大方扔掉,还把李京屹当成道具来了段钢管舞。 结果就是被狠操一顿,第二天下床腿肚子都打颤。 头发终于解开,失去束缚,居可琳又生龙活虎起来,她攥紧他领口:“不许再提!赶紧给我忘了!” 酒后失态,多少有点丢人。 那次醉酒算是她的黑历史。 李京屹不答话,故意吊着她,惹她着急。 居可琳今天穿平底鞋,和他有一定身高差,这么仰头看着他总感觉气势输一大截,她踩上他鞋借此来缩短差距,鼻息若即若离呼在他上唇。 “下来。”李京屹眉头一皱,她总是有许多让他头疼的小毛病。 “不下!”居可琳就要跟他对着干。 俩人正胶着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居可琳和李京屹对视一眼,麻溜松手,从他怀里脱离出来,将将站定,高睿的身影就出现在视野里。 “阿屹——诶?”高睿音调急转弯,面露茫然:“Coco?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伸出食指在他们两人之间比划比划:“你俩一起的?” “我来找个清静的地方打电话。”居可琳脸不红心不跳,心理素质绝佳:“凑巧和李部碰到。” “哦哦。”高睿不疑有他,主要是居可琳和李京屹积怨已久,一开始到底是因为啥闹矛盾他不记得了,也不太清楚,总之就是见面掐背地里骂,就算他俩躺一张床上,高睿都不相信他们俩之间有一腿。 “我走了。”居可琳将头发捋到背后,穿上外套离开。 内搭吊带极短,堪堪遮住文胸,露出整截腰肢,吻痕映衬着红蛇纹身,极为显眼。 下一秒就被外套布料盖住,不再让人探究。 “我操?”等她走后,高睿做贼一样压低声音和李京屹分享:“我刚没看错吧?是草莓印吧?” “没听说居可琳谈恋爱了啊。”他念念叨叨:“亲在那地方,她男人玩挺花啊。” “……” 李京屹理了下被居可琳弄皱的衣领,打断高睿的脑补:“走了。” “哦。”高睿跟上:“你干嘛来了,找你半天。” “透气。” “诶你鞋咋了。”高睿又发现新大陆:“咋弄成这样了?” 李京屹低头,脚上那双白色潮牌鞋印着两枚脏兮兮的鞋印,是居可琳留下的痕迹。 “刚遇见只猫。”他颇为烦躁,但是细听,又难得愉悦。 “猫?”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改笔名了有人发现吗?没人我下章再问。突然发现有条评论是让我别坑,一看就不是老读者!我什么时候坑过!本人开坑从不弃坑! 为您提供 马克定食 的《今夜将开始》最快更新 11. 第 11 章 免费阅读 [.aishu55.cc] 12. 第 12 章 迎新晚会结束后是为期三天的中秋假,居可琳没有指定出游计划,整个假期就窝在家里,看看电影纪录片,无聊的时候就去烦李京屹,兴致来了就不分时间场合拉着他做.爱。 他们两个最近异常和谐,不只在床上,也包括床下,有事过居可琳甚至会产生一种她和李京屹是在谈恋爱的错觉。 但生活就是这样,总是会在一切顺利的时候掀起轩然大波,打得所有沉浸在稳定状态中的人措手不及。 那天是假期最后一天,因为前一晚闹得有些晚,居可琳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迷迷瞪瞪去浴室洗漱完准备下楼去觅食,刚出卧室,对面书房的门也在同一时间打开。 李京屹穿一身黑西装,扣子系到顶端,领带严丝合缝,肩身挺拔,清冷禁欲。 打扮得挺人模狗样。 居可琳心里这么想,睡眼惺忪着:“你要出门?” “回来了。”李京屹上午去了趟公司,回来之后紧接着开跨国会议,现在才结束。 “喔。”打个一个哈欠:“中午吃什么?” “楼下有。”李京屹脱掉西装外套,扯松领带解开扣子,着装变得散漫,气质却不减半分。 一前一后下楼,餐桌上是李京屹打包回来的私房菜,保温箱效果不错,菜品都维持在刚出锅时的温度。 居可琳坐在椅子上,一条腿踩在板凳边缘,抱着膝盖发呆醒神,李京屹将炒菜一样样拿出来,最后拆了双筷子给她。 机械性嚼着腮帮,慢悠悠啃完一只凤爪,居可琳才彻底清醒过来,胃口也跟着打开,又夹一只凤爪,和李京屹闲聊:“你今天还有事儿忙?” “俱乐部,有个比赛。”李京屹尝着今天的菜有些咸,倒了两杯温水,其中一杯推到居可琳手边:“去不去?” 他语调平缓,好像只是走流程一问,并不太在意她的回答。 居可琳沉吟片刻,在脑子里过滤一遍有无待办事项,几秒钟后吐掉骨头:“去,我下午没事儿干。” 吃完饭后,居可琳上楼收拾,没化妆,就简单穿黑色运动背心配墨绿色工装裤,搭马丁靴,飒爽利落。 右手拎件白衬衣,想着晚上天气会降温。 坐电梯下到车库,李京屹按车钥匙开锁,几步远外一辆拉法车灯闪烁两下,然后车钥匙扔给居可琳。 “嗯?”居可琳接住:“你不开?” “累。”李京屹抬抬下巴:“你来。” 车钥匙勾在食指,转着手腕晃动,居可琳故作讶异:“干嘛了呀就累成这样,年纪轻轻怎么身体就不行了呢。” 啧啧摇头,面露惋惜地往前走。 李京屹上手捏住她后颈把人提回自己跟前。 “干嘛呀你。”居可琳挣动,她这身高也不算矮,怎么每次李京屹都能轻而易举摆弄她,拎她跟拎小鸡崽似的,她极为不满:“我表达一下对你的担心还不行吗?” “你担心什么。”李京屹眼睛下睨,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性冷淡样子:“再不行也能操.哭你。” “……” 厮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李京屹说这么直白的浑话。 毕竟这人平时话就少,在床上也是沉默寡言,就好像他每天的讲话字数都是系统提前设置好,多说一个就会死一样。 居可琳愣怔在原地,嘴唇张张合合,一时间给不出别的反应。 开黄腔的男人低俗又恶心,但是情侣间或者有亲密关系的人之间,偶尔一句带颜色的话就无伤大雅,甚至还能起到调情作用。 尤其这个人是李京屹, 反差刺激就挺大。 偏偏他神色如常,手掌依旧掌着她后颈,带着她转过身后才松手:“走了。” 居可琳看着他背影,偷偷摸摸自己有些热的脸:“哦。” …… 最近几天港城的天气都不错,晴空**,蔚蓝爽朗。居可琳从善如流地操纵方向盘,挂档踩油,引擎声浪低沉浑厚,通体漆黑的拉法如离弦箭,眨眼间驶出车库。 居可琳打开顶篷,热风席卷而来,猎猎刮过耳边,窒闷的温度也变得舒适起来。 李京屹老神在在坐在副驾,两条长腿敞着,单手搭载窗沿支着脸,风将属于居可琳的味道送到他鼻端,冷胡椒混合天竺葵,符合她的气质。 呛人且热烈。 他食指跟随音乐拍子轻点着额,目光放在前方,他不管居可琳油门踩多深,速度开多快,他只管给居可琳观察着路况,保证她的安全,做她的领航员。 车载音乐随着车速不断攀升愈渐加大—— Nothing can feel as sweet and as real, 没有什么别的事能让我感觉到既甜蜜又真实, ''''''''Cos knowing I wasn''''''''t waiting in vain 因为我知道我不会白等 Maybe it''''''''s true 也许我是真的 I''''''''m caught up on you 我迷恋上你了 Maybe there''''''''s a chance that you''''''''re stuck on me too 也许你也会迷恋上我 也许。 * 今天的比赛规模不大,也不算正式,就是港城玩车二代圈子自发组织的一场比赛游戏。 居可琳和李京屹到时,场地里已经来了不少人,男男女女,各自散落在不同地方聊天嬉笑。 是李京屹的场地,他肯定会跟着跑两圈,就开这辆拉法,于是居可琳就直接把车停在起跑线位置。 车子停稳,主副驾驶蝴蝶门向上打开,俩人一左一右下来,居可琳扬臂一掷,隔着车把车钥匙扔给李京屹。 后者稳稳接住。 就是这么极其简单的一个动作,无意透露出俩人自然的默契。 齐昭月站在看台上,附身两手搭在栏杆,瞅见这一幕,大胆假设:“别说,CoCo和咱李队真挺像一对的。” 三顺匪夷所思看她一眼:“你别这么疯。” 学校里的人不知道居可琳和李京屹的另一层关系,但是俱乐部里的人知道。李京屹刚买下俱乐部时,有次内部聚餐,三顺他们直接杀到太平山顶,是居可琳去开的门,俩人关系就这么曝光。 有人一开始不信,问那怎么不是一个姓,居可琳就明白说是她在他家暂住,两家有交情,出于礼貌,她叫他一声哥。 齐昭月摊手:“我怎么了?” 三顺嘱咐她:“这话你千万别去队长面前说,上次大韬开了个类似的玩笑,队长的反应你忘了?” 是一次俱乐部比赛获奖后一起庆祝,居可琳当时在东非没参加。大韬喝醉酒开玩笑说李京屹和居可琳挺般配,李京屹立刻就冷下脸,离席走人。 于是众人心里不约而同认定一件事:李京屹和居可琳,就是针尖对麦芒。 “知道了知道了。”齐昭月敷衍点头,拔高声音喊居可琳:“CoCo!这儿!” 名字一出,最先有所反应的不是居可琳。 而是李京屹。 男生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但是齐昭月看得分明。 太阳炽烈,有些刺眼,居可琳闻声眯起眼看上去,先是挥手回应她,又偏头和李京屹说了声才抬腿朝齐昭月那边走。 上了看台,打量眼齐昭月一身酷辣的装扮:“你不参加?” “我今天就一纯凑热闹的。”齐昭月敲敲栏杆,发出清脆叮咚响:“观众。” “行。”居可琳笑笑。 “那有喝的,有事打电话。”三顺见时间差不多,拿着头盔下去。 看台这处此刻就剩下居可琳和齐昭月,两人坐在遮阳伞下闲聊一会儿,边看着下方的人和车,这里随便揪出来一个人都不容小觑,毕竟玩车的人兜里没点底子根本支撑不了这个烧钱的爱好。 叫上名来的,有价无市的跑车几乎都能在这儿看见。 正经八百一个名利场。 李京屹换好赛车服出来,黑白配色,松紧适中,整个人姿态张弛有度,右手拿着头盔,遇上过来寒暄的人,他抬手握拳和对方碰了下。 闲散地站在车前聊两句,等时间一到,各自坐进各自的车里,准备。 拉法还敞着篷,李京屹坐进去后关上,篷顶缓缓从后往前推,快要闭合时,他突然朝看台那边睇了眼。 很随意的一个状态,没有想要表达什么。 居可琳视线和他对上,挑了挑眉,不知所然。 篷顶彻底紧阖,至此交流切断。 估计是因为刚才突兀冒出来的念头作祟,齐昭月眼睛来来**在他们两人之间逡巡,搭上居可琳肩膀:“姐们儿,问你个问题。” “问。”跑道风大,居可琳把头发扎起来,高马尾,露出纤长脖颈。 “嗯……就是——”齐昭月迟疑开口:“你对李京屹真就只有讨厌?” 居可琳没怎么动脑子深入思考:“不然?” “你说,李京屹长得也挺帅,你俩又没血缘关系。”齐昭月逐条分析着:“一起长大,也是青梅竹马,你俩就没有什么火花产生?” 劲爆舞曲盘旋在耳际,穿吊带短裤身材火热的辣妹手拿旗帜,站在起点线前中间位置,音乐到达某个节点时,辣妹屈膝下蹲,旗帜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饱满的弧度,起跑线后几辆跑车飞速冲出,掀起一阵狂潮。 居可琳目光不由自主放在那辆拉法上,确认他有领先趋势后若无其事地挪回眼,扭头问齐昭月:“什么?” 又是舞曲又是引擎,轰得她刚才什么都没听清。 齐昭月又重复一遍。 “哈?”居可琳表情荒诞:“我跟李京屹?” 她搁在腿上的手敲着膝盖:“我跟他之间只有盼着对方早点死这一个念头。” 至于其他的想法。 不会有。 更不应该有。 “好喽。”齐昭月挺可惜,她跟居可琳说话无所顾忌:“抛开别的不谈,就光看外貌你俩真特般配。” 居可琳皮笑肉不笑扯扯唇,呵呵两声。 “Ok,我闭嘴。”齐昭月做一个给嘴巴上拉链的手势。 注意力转回赛场,黑色拉法遥遥领先一骑绝尘,居可琳托腮看着比赛,脑海里却充斥着和齐昭月的对话。 大概是盯某一处太久,眼神有些迷茫。 ——“你好。” 一道温柔女声打断她飘忽不定的思绪,居可琳先是闻到一股清雅白茶香,继而看见一张知性脸。 女人穿一件缎面衬衣,包臀鱼尾裙,脚上是一双Gucci浅口平底鞋。 她询问时微微弯腰,手拢着一侧头发:“请问李京屹是在这里吗?” 为您提供 马克定食 的《今夜将开始》最快更新 12. 第 12 章 免费阅读 [.aishu55.cc] 13. 第 13 章 这场比赛娱乐性质更多,主要目的其实就是带上自己的爱车出来溜溜,接接地气,输赢并不是特别重要,一共一小时时间,按照所跑公里数总计判定名次。 李京屹的拉法运回来没有进行过改装,场上多得是比拉法性能更好还改造过的跑车,但李京屹胜在技术,拿个第一是件挺轻松的事。 这是他的主场。 冲过终点线,车速减慢,向边缘停靠。主驾驶车门打开,李京屹下车,摘掉头盔,随手抓了抓压趴的头发。 仅次于李京屹,第二个冲过终点线的男人是港城本土最大家居制造商的继承人楚谦,和李京屹平辈,比他大两岁。 下车后往李京屹那边走:“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呢,在你地盘上不知道让让我们?” 因为太阳晒着,李京屹头发丝照成金色,眼睛懒洋洋半眯:“技不如人,赛场上没有人情世故。” “找打了啊。”楚谦握拳怼了下他肩膀,话是在开玩笑,李京屹这种性子要更比那种圆滑世故的人对他胃口。 “李京屹。” 温柔如水的嗓音险些被风吹散,李京屹和楚谦一起循着声音看过去。 前不久和居可琳打听李京屹的女人缓步走近,手递出,白净细腻:“你好,我是冯诗妤。” 李京屹盯她片刻,虚握了下她手指前端就松开,没什么多余表情:“你好。” 楚谦打趣地吹声口哨,拍拍李京屹:“这谁啊?” 李京屹摘着手套,侧头:“你还不走?” “要说悄悄话啊?”楚谦眨巴眨巴眼睛,原本打算厚着脸皮,结果在李京屹默不作声地注视逼迫下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走我走。” “没大没小。”他摸出烟盒,叼嘴里一根,长吁短叹着离开,还特贴心的把不远处其他伸着脖子看热闹的人给拖走。 他听不了的八卦,别人也别想听! 等周围人让开这片地方,李京屹复又看向冯诗妤:“电话里我已经说清楚了,我和你应该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不废话,开门见山。 冯诗妤右手提着戴妃包,左手抚着右手手臂,她长相温婉,像是江南水乡出来的大家闺秀,她丝毫不在意李京屹的冷待:“我来找你是有个合作想跟你谈一下。” …… 看台,齐昭月好奇地张望着:“你说,那美女姐姐找李队什么事?” “不知道。”居可琳勾住颊边碎发别在耳后,低眸盖住眼底些许莫测情绪。 “CoCo。”三顺过来拿给她一把车钥匙:“队长说你要走的话把车开回去。” 居可琳问:“他呢?” “他说他有事。”李京屹怎么交代的三顺就怎么转达,其他的他什么也没打听。 居可琳捏住车钥匙在指间转一圈,越过三顺往场上看。 李京屹和冯诗妤并肩朝外走,步伐一致,风一吹,裙摆柔软拂过裤腿。 就这么瞧着, 好像挺般配。 …… 李京屹坐上冯诗妤车,上车之后没问她去哪,干什么, 冯诗妤跟他也没搭话,两人一路沉默着,约莫二十分钟过后,车子停在一家茶楼,矗立在门口的泊车小哥上前来接手,冯诗妤和李京屹进去,由服务生领着到二楼包厢。 服务生翻开两份茶点单,分别转到两人面前。冯诗妤让李京屹先点,毕竟是她发出的邀请,算是主人。 茶馆是传统中式设计,镂空雕花窗半掩,角度恰到好处,既能让包厢里的人听见楼下弹唱,也不会泄露个人隐私。 李京屹在冯诗妤对面坐下,抬了抬手,示意冯诗妤做主就好,他都无所谓。 冯诗妤不多推脱,点一壶毛尖和一碟茶点,要求打包,完事后看向李京屹:“这家茶点做的不错,女孩子会喜欢,你可以带些回去。” 女孩子。 是个关键词。 李京屹心底一动,不露声色:“谢谢。” “其实我不爱喝茶,但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喜欢。”冯诗妤像是把李京屹当成一位老朋友来闲聊:“时间久了,我也能品出点门道来。” “笃笃”两下敲门声,待到包厢里面人允许后,服务生端着托盘进来,将茶放到桌上:“茶点需要现做,您二位请稍等。” “好。”冯诗妤点头:“不急。” 服务生微微一笑,托盘横放在身前,颔首退出包厢。 确认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李京屹把话题扯回到一开始:“你想谈什么?” “关于你我两家联姻的事情。”冯诗妤手持茶壶,腕部倾斜,浅绿色茶水自壶口流出,她有条不紊地冲洗着茶具。 “我已经说过了。”李京屹说话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即便是面对冯诗妤一个女人,也没有想要委婉表达:“我不同意。” “但是你我两家长辈很有这个意向。”泡茶的一套流程走完,冯诗妤倒了一杯,先给李京屹:“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能拧得过家里吗?” 李京屹一时沉默,隔桌看着冯诗妤。 茶香四溢,热气缭绕上升。 给彼此之间蒙上一层朦胧面纱,如水中看花,两人安静对视着,在互相探对方的底,又好似一场无声较量,比得就是谁先沉不住气。 权贵圈子里,极少有人能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他们出生在顶层,享受普通人无法体验的生活,拥有得多,就势必要牺牲一些什么。 比如感情,比如自由。 “所以,你需要我。”冯诗妤轻抿一口茶,率先打破僵局:“跟我合作,我帮你。” 李京屹颇为好笑,嘴角上挑:“你怎么就确定我需要你。” 是冯诗妤意料之中的态度和回答,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李京屹目光由冯诗妤的脸转移到信封,顿了下,才直起身拿过信封,拆开,抽出里面的照片。 背景是在太平山顶别墅,主角是居可琳和他,接吻、拥抱之类的亲密姿势。其中一张居可琳背抵着落地窗,挂在他身上仰头亲他,清晰度极高。 一共七八张照片,不多,但足以证明居可琳和他并不清白。 李京屹面不改色看完,往桌上一扔,照片杂乱无章地散开,他没有半分慌张:“偷拍我?” 冯诗妤依旧笑着,即便做着卑鄙的事情也照样坦荡:“总要知己知彼。” “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么。”李京屹漠然不动,黑睫半垂,睨着照片:“我既然做了就不怕别人知道。” “那居可琳呢?”冯诗妤不紧不慢抛出底牌:“她也不怕吗?” 李京屹表情极短暂出现一丝迟疑,很快恢复如常,但还是被冯诗妤捕捉到,她继续增加砝码:“她应该还不知道你喜欢她吧?” “这件事你也无所谓吗?” “确定她知道你的心意后,还会和现在一样留在你身边吗?” “或者接受你的感情,和你一起反抗家里?” 一连几个问题,个个踩中要害。 冯诗妤是做足功课才来找上门的。 她内里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婉顺淑静。 冯诗妤嘴角弧度扩大,胸有成竹:“现在,我的把柄够分量了吗?” 李京屹一双眼直逼章诗宜,情绪沉下去,嗓音凉薄:“你想怎么样?” “茶凉了,我再给你重新倒一杯吧。”冯诗妤答非所问,用镊子夹起一只干净茶杯:“我的诉求很简单,你和我联手。” 茶水倒到七分满,她缓缓推到李京屹跟前:“坐到该坐的位子上,就算合作圆满完成。” 那个位子, 无非就是不再受任何人掣肘。 “还有一点。”冯诗妤补充:“以防节外生枝,我希望我们的合作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一楼舞台,女弹词怀抱琵琶,一曲声声慢婉转悠扬,真真是生的一副好嗓子。 时间一点一滴走着,冯诗妤边喝茶边观赏曲目,展现出极好的耐心。 不知道过去多久,李京屹喝掉那杯新茶,放下时紫砂碰在实木桌发出哒一声,不轻不重,像是达成某种心照不宣的约定。 “走了。 边下楼边调出一个联系人,打字发消息: 【冯诗妤,查。】 李京屹压根没想过联姻,更不会同意,所以家里一开始把冯诗妤推过来的时候,他对她没兴趣,自然不会花心思。 但现在, 她说的对,总要知己知彼。 “先生,您的茶点。”茶点做好,服务生正准备送上楼。 “谢谢。”李京屹接过来。 同时手机一震,对面消息回过来—— 左柯让:【我是你们**?一个两个都找我查人。】 李京屹懒得跟他掰扯,定时间:【明天发我。】 出茶楼打车,马上到家时接到居可琳电话,对面语气烦躁:“车撞了,过来。 为您提供 马克定食 的《今夜将开始》最快更新 13. 第 13 章 免费阅读 [.aishu55.cc] 第14章 第 14 章 但是从专业角度来说,王成春这个公安分局局长,毕竟也是隶属于县公安局的分支,因此,各项工作也该向县公安局领导汇报才对,这件案子出来后,鉴于孙红红经营的酒店在普水县享有很高的声誉,此事竟然轰动一时。原来这个酒店也是涉及黄『色』的。 跟此事有关的人,心里开始琢磨,到底该找谁解决这件事,按理说,这应该是县公安局局长夏阳光说话就能管用的,可是这其中又夹杂着一层开发区的领导在里头,最关键的是,开发区的一把手秦书凯还是县里的副书记,这开发区的地盘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想要绕过他,直接解决,看样子是不可能的。 孙红红的大酒店是『药』厂出资建设经营的,眼下这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却出了这件事,这让『药』厂的黄总,一时着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黄总最近一段时间跟金大洲和赵喜海两人走的很近,这件事一出来,自然先想到找两人帮忙。 黄总找到金大洲的办公室,哭丧着脸对金大洲说,金县长,这个孙红红酒店的事情你也听说了,这酒店停业一天损失可不是个数字,这工人的工资即便是不开业,也还是要发放的,毕竟,酒店以后总会继续营业,这些人都是酒店的老员工,再次招聘的时候,可就不容易招到这些经验丰富的酒店管理人员了,要是酒店总这么处于停业状态,那就是一直不赚钱,却还要不停的往里头贴钱,这样的赔本生意,任是多大的公司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金大洲对黄总的事情也很关心,只不过,他的心里却也清楚此事涉及面实在不是自己的能力所能解决范围,只好安慰说,黄总,事情既然已经出来了,着急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静下心来看看,到底有什么好办法解决问题。再说,这个酒店如此的经营也是很有问题的。 黄总伸手抹了一把脸上因为着急溢出的汗珠说,金县长,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那个酒店没有,现在不过是公安局要查而已,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或者说什么人要查酒店。再说,这拖一天时间,损失的可就是真金白银啊,我这心里能不着急吗,这次我真是遇到大难处了,还希望金县长看在咱们的老交情份上,出手帮我一把啊。 金大洲平日里也得了黄总不少好处,眼下见黄总一副着急模样,要是说些推辞的话,似乎也说不过去,于是答应说,黄总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自然是会尽力帮忙的,只不过,这件事不仅涉及到公安局,而且涉及到开发区那一块,公安局那里,我亲自出面,相信夏局长多少给些面子,只是这开发区这一块,我却没什么把握,黄总可能还是要了另想办法才行啊。 黄总见金大洲的态度也算是积极,心里自然要感觉有些希望,于是问金大洲,金县长,公安局那边如果能够摆平,那是很关键的额,可是开发区这一块,找谁说话比较管用呢。 金大洲叹了口气说,想必我和开发区秦书凯之间的关系,黄总以前必定也听说过一些,此人极其嚣张狂妄,说起来,即便是县委书记张富贵说话,他都不一定放在眼里,何况我这个的副县长呢,我看,要想过秦书凯那一关,只怕要动用上一层的领导才管用。 黄总听了金大洲的话,一脸愁容的说,金县长,要是市里有过硬的关系,我又何苦要来麻烦金县长呢,这可真是难为我了。 金大洲眉头一皱,说出了一个人来,建议黄总只要找到此人,解决问题,必定容易的多,说不定只要去一次,此事就解决了。 黄总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有些不解的问金大洲,我跟此人并没有任何交情,我找她,她也未必搭理我呀。 金大洲听了这话,不由笑起来说,黄总,我跟你推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你称兄道弟,相处关系不错的纪委书记赵喜海的夫人,此人在咱们唐市长面前可是说话相当管用的主,黄总只要在赵书记身上,把功夫做足,这件事还不好办吗? 黄总这才明白金大洲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透,黄总已经会意过来,他赶紧拎起自己随时带着的公文包说,金县长,今天真是多谢你指点了,这公安局那边,我可就全指望着金县长帮忙协调了,开发区那边的协调问题,我现在就去找赵书记商量一下,探探他的口气。 金大洲点头说,行,那就先这么着吧。 黄总急匆匆的赶往赵喜海的办公室,金大洲则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想着,自己要怎样跟公安局的夏局长沟通此事,成功的把握『性』更大些,有道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黄总平日里,总是隔三差五的送点好处给自己,现在也到了该还这个人情的时候了。 黄总到赵喜海的办公室后,把事情一说,赵喜海倒是很爽快的,直截了当的回答说,自己一定会尽力帮忙的。因为赵喜海知道,如果自己帮忙,那么好处是少不了的。 这倒是让黄总有些喜出望外,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进行的如此顺利,按理说,自己跟赵喜海之间的交往并不算过多,赵喜海得到些自己的好处,也都是意思,这次遇到事情,却这么积极主动的帮忙,真是让黄总心里甚是感动。 黄总是个聪明人,知道官场的干部,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实际的东西,说话就是放屁,于是第二天就给赵喜海送了一张0万元的卡,说是赵书记帮忙需要打点,肯定不会让赵书记花钱,不够再给个电话。 赵喜海当然很兴奋。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并不是按照大家想象的那样,是旁人能控制的,这件事情很快通过渠道传到了市政法委的丁书记的耳朵里,丁书记听说此事后,相当生气,立即针对此事作出了批示,批示明言要求,普水县相关部门,一定要严惩此事的相关责任人,对包庇者严惩不贷。 原本金大洲以为,只要自己出面跟县公安局长夏阳光打个招呼,再让『药』厂黄总背后给点实惠给夏阳光,这事情就算是结了,说到底也不过是卖银事,又不是杀人防火的大案子,之所以如此较真,也不过是公安局看中了这酒店背后有『药』厂撑腰,肥水很大而已。 没想到金大洲打电话的时候,夏阳光的口气却很是为难的对金大洲说,金县长,这件事情还真不是我不愿意你金县长面子,事情现在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已经惊动了市里的领导,市政法委丁书记的指示今天已经下来了,我要是在这个时候,扛着上级领导的指示,跟上级唱反调也是不现实的,除非是不想在普水干了,所以,这件事我还真是爱莫能助了。 金大洲有些奇怪的问,夏局长,这件事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大案子,怎么会连市政法委的丁书记都惊动了,还下来了批示,你可否方便跟我交个底,这件事是不是还涉及到其他不为人知的大案子。 夏阳光立即一口否决说,金县长多虑了,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如果不是丁书记的指示压在头上,这件事我倒是可以看在金县长的份上开一面,从轻处理,但是,现在看来,恐怕是有些对不住金县长了,酒店不进行认真的整改,那是不可能在开的。 金大洲见夏阳光把话说到这种地步,知道既然市领导关注了,确实是无法干涉的,也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问,夏局长,酒店可以慢慢的整改,是不是可以先把酒店经理孙红红放出来? 夏阳光局长不是傻子,更不会像单琴一样得罪县里的领导,于是很无奈的回答说,金县长,这件案子,既然惊动了市里的领导,只怕没有人敢私自做出任何决定,事情如何处理那是要看下面的调查和查处。所以,还请金县长不要让我这个的芝麻官为难,如果金县长实在想要帮孙红红出来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有丁书记的一个批示,哪怕是一句话也成,我这里立即放人。 金大洲听了这话,不由在心里暗骂,狗日的,你会做人,你倒是会拐着弯骂我没用是吧,我要是能从丁书记那里弄来批示,还要找你这个公安局长干什么。 金大洲心里有些不爽,对夏阳光说话的口气也有些不痛快,他冲着电话说了一句,既然夏局长实在为难,这件事就算了,这人总是吃瘪的时候,孙红红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金大洲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有些含沙『射』影,夏阳光倒也不恼,反而应和着说,是啊,这人总有走背字的时候,这个孙红红要是平时做事心谨慎些,现在也不必劳烦金县长如此费心了。 夏阳光作为公安多年的干部,知道这件事情表面上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就是背景的斗争了,自己作为一个外来人,就没有必要参与了,不管谁胜利了,对自己都是一样的结果,放人还是不放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金大洲没兴趣跟夏阳光斗嘴,直接把电话给掼了下来,放下电话后,心里却还是感觉有些余怒未消,嘴里恨恨的骂了一句,你子有种别求到我的头上来。 金大洲原本在黄总面前答应的好好的,夏阳光这里,由他来摆平,现在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这让金大洲感觉甚是没有面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黄总交代这件事。 不管哪个领导,都是尤其爱面子,要的就是不管什么时候,下属都服从。就如在酒席上,只要有领导在场,下属即使再不胜酒力,也要有李玉和临行喝妈一碗酒的壮举,一杯又一杯地干下苦酒,不惜饭后到诊所打点滴,那才是领导有面子的表现。 第15章 第 15 章 半个小钟之后。 方厚看了看表,有些无语的摇头。 知道女孩子在这方面比较麻烦。 他也不乏耐心。 不过,等候总是让人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他都已经有点百无聊赖了。 好在,再过了一会,袁宜妮终于出来了。 她穿着一身轻薄的睡袍,怯生生的走到方厚的面前。 “我洗完了,阿厚你也去洗一下吧。” 方厚迟疑了一下:“我在这洗不方便吧,这是女生宿舍。” “又没有其它人知道,快去啦,不然怕着凉不是你说的么?” 洗就洗吧,反正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自己和她的关系都这样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方厚想到这里也就不再推辞,再说现在身上浸了湖水也是痒痒的不舒服。 刚才在超市正好还顺便买了条海滩裤和T恤。 袁宜妮又给他拿来一条新的大浴巾。 方厚拿着就向浴室走去。 想着思思平时也在这里洗澡。 让方厚总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他三下两下把自己洗干净后,穿着T恤就走了出去。 袁宜妮坐在桌子边上,正托着小下巴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看到方厚洗完了出来。 袁宜妮局促的站了起来,有点不敢看他。 方厚这时也放开了,嘻笑着过去就一把将她抱住:“在想些什么?” 袁宜妮脸色更红了:“没,没想什么。” 感觉到小妮子在自己的怀里象只受惊的小鹿,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而她穿的睡袍又很轻薄,这样搂着她,仿佛感觉不到衣服的存在。 方厚忽然问道:“乖妮妮,你里面什么也没有穿?” 袁宜妮啊了一声,大羞道:“刚才,我不记得拿内衣进浴室去了。” “那我进去洗澡的时候你又没穿上?是不是想让我不用脱啊?” 方厚轻声的调笑道。 “不是的,你坏死了,我刚才想事情,都忘了。” 袁宜妮羞愤欲死,都快哭出来了。 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样子,搂着她柔若无骨的身体。 方厚的呼吸开始有点急促了起来。 袁宜妮很快就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面红如火,身体则像被抽空了力气,软的跟煮熟的面条一样。 如果不是方厚搂着,估计都要瘫在地上。 方厚在她耳边道:“乖妮妮,我快要忍不住了。” 袁宜妮连玉颈都红透了。 眼眸半闭着,小嘴微张,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方厚轻轻的咬了咬她的小耳垂:“你是答应给我了?” 袁宜妮羞得把头埋在他胸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厚再也忍不住了,打横把她抱起,走到她的床前把她轻轻的放下…… …… 方厚仰面的躺在床上,袁宜妮虚弱的趴在他的怀里。 “是不是很疼?”方厚怜惜的抚着她的粉背道。 袁宜妮嗯了一声,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方厚刮了刮她的小瑶鼻:“先是疼哭了,后来是爽哭了对吧?” “啊……你还说……” 袁宜妮攥起小拳头,羞嗔的捶着他的胸膛。 “你真的不后悔?就算以后没名没份也不后悔?” 方厚亲了她一口问道。 袁宜妮轻轻的点了点头,凝视着他的眼睛,羞怯却又坚定。 方厚怜意大起:“乖妮妮,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直这样的,不过,在此之前,乖乖先做我的小宝贝吧。” …… 方厚离开袁宜妮的宿舍时已经是深夜了。 晚饭的时候,他去外面炒了她爱吃的菜打包带回来,还把她抱在怀里喂她吃,弄得小美女痴迷得不行。 天黑之后,方厚说好明天再来看她,然后哄着她睡着了,这才离开。 开车回公寓的时候,他开始思考着今天的那帮蒙面人是什么来路。 从他们的行动手法上看,方厚判断和梦中预见到的那个杀手不是同一伙人。 因为这帮人看起来与其说象职业杀手,不如说更象极道的马仔更确切一些。 如果说要利用极道的人手来对付自己的话,周朝山的嫌疑很大,毕竟他本来就与兴和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方厚心中思忖着。 假如今天这帮人真的是周朝山指使的。 那么,自己梦到在明天出现的杀手,则可能是麻显丰雇佣的了。 不过,不管是谁指使的,明天只要抓住那个杀手就知道了。” 大舅哥啊,希望明天你公司那帮安保弟兄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方厚想着宋永安很自信的保证,祈求着他们靠谱一点。 接下来,他脑子里开始考虑着今天这件刺杀行动,为什么没有在梦中给出预警的问题。 他的梦,往往在对他产生重大影响的事情要发生时会出现。 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在梦中预见到。 难道这件事对他不产生重大影响? 这显然不是。 这次的袭击,那帮蒙面人都动用了枪械,自己真有可能受伤或者挂掉。 这都不算对自己影响巨大的事件的话,根本说不通。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方厚苦思不解。 “好象车子没油了?去加油才行。” 方厚目光落在油表上。 然后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 “汽车行驶要加油,电灯电视等家电产品要能使用就要有电,那么,我的梦预能力会不会也要消耗能量呢?” 方厚不由的沉思了起来,思考着这方面的可能性。 第16章 第 16 章 0188、一把老芦笙(3) ------ 八十多年前,古老县城的地主家,也是本地芦笙制作及销售的专业门店。 这天,从乡下赶来两个孩子,哥哥十五六岁,弟弟七八岁,哥俩就坐在地主家门前的石台阶旁,衣衫褴褛,把一个破旧的本地绣花包摆在自己面前的地上。弟弟盘腿坐在破烂包的后面;哥哥站着,两兄弟的脸上都冻得通红。哥哥发红的手里,拿着一把做功不错的小芦笙,站在弟弟的身旁吹着。 衣服虽然破旧,人也很消瘦,可是,两兄弟的精神面貌看起来还不错。特别是那摆在身前的破包,那可不是一般的包,那上面绣的花纹,可是本地少有的心灵手巧的老绣娘才能绣得出来的。 还有那管芦笙,虽然芦笙很小,可是,它的做功一点也没有低下。反而给人一种小而精致的感觉。 这对于一个以本地芦笙制作为生的地主家来说,看到这一幕,那是何等的吸引眼球啊。老地主走过来,盯盯地看着这两哥弟好久好久。 站在老地主旁边的‘走狗’早就看出了自家主人的意思。还没等主家发话,他就从老地主后面窜了出来,直接就冲向了两小哥俩。 “两小叫化子,你这芦笙,还有这包,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在哪家偷来的吧?” 说着,就想伸手,把两样东西给抢过来。 现在,已经是中午过后了。哥俩还是早上在一个老奶奶家门口讨到一半碗的米汤,哥哥让给弟弟喝了有大半,而哥哥自己看着弟弟饿着喝到了最后,终于还是忍住了,把碗底还给流动的一点点汤脚料递给了哥哥。 “哥哥,这还有点,我留给你吃吧。” 哥哥接过碗来,偏到了将近九十度,才从碗底慢慢流下一小点来,慢慢地滴在了哥哥的舌头上。 这就算是哥俩的早餐了。 哥俩又在原地讨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人给予施舍。所以,哥俩才移到了这里。 现在,看着一个好像很有钱、大着肚子的人走过来,本想着他也许会给自己一点吃的。哥哥还费力地又吹了一段芦笙。想着弟弟早已经饿了。能得到一点东西吃,也是哥哥最大的心愿。 却不想,这个富人,听了半天的芦笙曲子后,却从他后面窜出一条‘狗’来,不由分说,就想把哥俩这仅有的一把芦笙和一个破包给抢走。 已经饿得有点昏昏欲睡的弟弟,看着这条‘狗’就要抓住自己面前的包时,他拼了命地把自己小小的身子全部趴在了破包上面。而哥哥,也马上上前一步,把一只脚踩在了包上面。而自己双手紧紧地抱住手里的芦笙,回避着这条‘狗’的争抢。 “啊,慢、慢!” 这时,老地主做了个手势,终于阻止了自己的‘狗’。 这也让这条狗有些奇怪了。 以前,凡是主子在这条街上,甚至整个县城,看到有让他动心的东西,哪一次不是硬抢啊,可是这次,难道,主人没有看上这两样东西?那你又为什么站在这里盯着两叫化子看了半天呢? 老地主一把把狗腿子往后一拉,自己走上前来,半蹲着站在哥俩面前。 “你俩是想吃东西了吗?” 小哥俩从刚才的恶梦中清醒过来,终于没有让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而这个富人还主动弯下腰来跟自己说话。 哥俩颤颤惊惊地点了点头。 “你这个旧破包,能给我看一下吗?”说着,老地主就想伸手过去。 哥哥和弟弟都很惊觉。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开始紧张了起来。两兄弟又死死地护住了旧破包和手上的芦笙。 “哈哈,看把你俩吓的,我不会要你俩的包和芦笙的。好,那这样吧,哥哥,你再吹一曲芦笙给我听听,我带你哥俩到里面我家里去吃饭。” 哥哥看着弟弟就要饿得倒下的样子,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芦笙口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又一曲芦笙响起。曲子里虽然还有几分稚嫩,可是,那曲调、那气势一点都不比一个成年人吹得差。 “小鬼,你这芦笙是谁教你吹的?” 为了一餐饭,或者说是为了弟弟的一餐饭。哥哥也只好如实地回答了。 “是我阿爸教我的。可是,我阿爸去年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老地主也流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走吧,到我家去,我答应了,给你们哥俩一顿饭吃。” 说着,转过身子,朝着大房子的门前走去。走了好几步,回头看见小哥俩还是没有跟上来。那条‘狗’——他的随从转过身来: “两小东西,给你俩脸还不要?不想要饭吃了是吧?有本事你俩就别跟过来,死小叫化子。” 小哥俩不敢跟上,因为从刚才两次老地主的眼神里,还有他伸向芦笙和旧破包的手,还有那狐假虎威的‘狗’,小哥俩没敢跟上。虽然他们早就已经饿得不行,虽然哥哥也想讨到一碗饭给现在的弟弟吃。 但是,走进那个漆黑的大门,谁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在那里面,万一要有什么事情,还真的不是哥俩两小孩能够处理得了的。 老地主又一次阻止了‘狗’。 “你俩跟上呀,我说过了,我不会对你俩小小孩怎么样的。” 又过了一会,老地主看着小哥俩还是不敢跟上,又转过身来: “那这样吧,你俩就过来到我家门口,我进去叫人送两碗饭出来给你俩,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时,小哥俩才收拾起地上的旧破包,哥哥抱着芦笙,远远地跟在老地主的后面,来到了那扇漆黑的大门前。真的不敢再往前靠近一步。 老地主也不作过多的纠缠。带着走狗走了进去。 小哥俩在那里站着,他们真的想要得到一碗饭。因为他们已经付出了,哥哥真的已经给他吹了一曲芦笙,那一曲芦笙,真的是哥哥的一首拿手好曲了。真的值得一碗饭钱。 盲目、焦急地等了好久。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差不多在哥哥的眼里消失。像这种情况,哥俩遇到的太多了。 哥哥最后通过那扇漆黑的大门朝里面看了一眼,有些委屈又有些愤怒地拉上弟弟,正准备离开。刚才的那条‘狗’又走了出来。 一个破篮子,重重地搁在了小哥俩面前,没好气地说: “给,这是我家老爷喂给你们这两条不知好歹的狗的!” 说着,还用那双仇恨的小三角眼在小哥俩身上上上下下地剌了一遍。转过身,小短腿迈回了黑门之内。 因为饥饿,小哥俩已经顾不得那种鄙视的目光了。其实,这种目光小哥俩也早就习惯了。 盘着腿、饿得立不起身的弟弟,一下子就闻到了破篮子里发出来的饭菜的香味。迫不及待地就想伸出小爪子去抓了。哥哥赶紧把弟弟的手拿了回来。然后,他轻轻地揭开上面的一张破布。 里面确实是有两碗白米饭,还有两个菜。弟弟又把头偏了过来。好久没有看到的白米饭,直接就把弟弟的口水引了出来。可是,哥哥还是不让弟弟吃。 哥哥轻轻地用手指从饭菜里抠出一点点来,放在了自己的嘴里。 这时,弟弟终于懂了。那是哥哥又怕像上一次的事发生。 就在去年,小哥俩刚刚从家里出来讨饭时,也是有一位‘好心人’给了小哥俩一顿饭,结果却不知道饭里到底放了些什么,结果小哥俩吃了,那一晚上差一点就要了两兄弟的命。还好哥哥稍稍懂得一点农村草药的方子。就在他们住着的那个桥孔下面,找到了几棵草药,哥哥用自己的嘴嚼好了,一半灌进了已经昏迷的弟弟的嘴里;别一半,哥哥忍着苦涩,强迫着自己吞了下去。然后两兄弟紧紧抱在了一起,进到第二天中午醒来。两人都还不知道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可是能够看到哥哥(弟弟)俩还在一起,就算是死了,也是一种安慰。小哥俩相拥着无声的流泪。 从那以后,不管是他们从垃圾桶里掏来的东西,还是别人好意给的东西,哥哥都从来不让弟弟先吃,而要自己在嘴里尝过以后,才允许弟弟吃。 今天,也是一样。 哥哥尝过以后,确信这两碗白米饭没有什么后,才把其中一碗递到了弟弟的手里。两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还真的是一餐难得的好伙食,小哥俩已经有将近半年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甚至于比前几年家里过年的伙食都还好。小哥俩一边吃着一边笑着,从心里感谢今天遇上了好人。 就在小哥俩将要吃完的时候,那个胖胖的老地主又笑眯眯地出现在了他俩面前。当然,后面还跟着那条‘狗’。 “怎么样?小哥俩,我家的饭还算好吃吧?!” 哥哥赶紧把弟弟藏在自己的后面,向着老地主点了点头。然后还深深地一躬,算是对他这顿饭的一种感谢。 是的,就算是做叫化子,也要懂得感恩的。 “现在,你俩可以进我的家了吧?” 哥哥还是摇了摇头。因为他真的不敢走进那个漆黑的大门。 “那好,那你们就继续在外面讨你们的吃的,我也不敢强求你们了。不过,如果你们真的讨不到吃的,你们还是在今天的这个时候到我的门前来,吹上一曲你刚才吹过的曲子,我会叫我的下人给你们送一顿饭出来。直到有一天你们愿意进入我家的大门。” 只有跟在老地主后面的‘狗’翻着狐疑的小三角眼,看看小哥俩又看看他的主人,真的不知道今天的主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今天,总算吃了一顿饱饭,已经无后顾之忧了。这么久来,有很多的晚上小哥俩都是饿着肚子熬过的一个个不眠之夜。 今天,哥哥真的不想再去乞讨了。他要带着弟弟回到那个桥洞下面,好好地睡上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这夜,哥哥做了一个好梦,梦见自己和弟弟再也不用乞讨了,梦见已经去世的阿爸又活过来了,梦见已经生病在家的阿妈已经好了。梦见了和弟弟赶着牛群在寨子后面的望东坡上撒野、唱歌。 第17章 第 17 章 叶谦从来没有想过,离火界的人,居然会这么的奇葩。 刚刚走出空间通道的叶谦,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四周的景象,便有人过来对他呼喝,命令他赶紧的跟进队伍,再敢掉队,那就等着挨鞭子! 依着叶谦以前的脾气,这时候,这个身穿一身皮甲的汉子,只怕已经成了两半了。不过,这里毕竟是新的一个世界,叶谦还是打算先弄清楚自己目前所处的状况再。 因此,他连忙对着这个身穿皮甲,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点头哈腰,然后往前走去。这时候叶谦才发现,他是处于一个长长的队伍之中,在他的前方,约莫有四五十号人。 这些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但是,每个饶脸上,都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叶谦起初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这样,但他很快就发现,不仅仅是那络腮胡子一个身穿皮甲的人,还有十多人。 这十多人,手持武器,装备齐整,显然……要么是军士,要么就是某个宗派的属下。不过,叶谦觉得是军士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因为,这十几饶实力固然是有,但是太差劲了,仅仅只有窥道境初期,也就是窥道境一二三重的模样。 就这个样子的修炼者,在叶谦眼中完全是蝼蚁。 不过,那另外的四五十人,就更加的凄凉了,其中达到窥道境的,都不过三五人,而且这几个窥道境的修炼者,还被重点关注过,手脚之上,全部都带着镣铐。 这种镣铐,不是普通的凡铁,而是散发着银芒。显然,这应该是可以对付修炼者的东西,可以限制修炼者的灵力。 “卧槽,难不成,哥是落在了一个罪囚的队伍里面?”叶谦心中无语,正打算离去,便听得之前呼喝他的那个络腮胡子,在一旁道:“妈了个巴子的,按照这个速度,咱们今晚上也到不了山庄了!” 旁边有一个皮甲军士,闻言笑了一声道:“王胡子,这么想着快点回去,是不是又惦记李寡妇了?” 络腮胡子也不害羞,哈哈大笑一声:“哈哈,刘安,你子的没错,李寡妇那油光水滑的身段,老子现在一想心头就发热!” 刘安也是哈哈笑了一阵,却又呸了一口骂道:“能怎么快?这群烂货,走的慢极了,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空一阵发亮,好似破了个口子,老子还以为发生什么不得聊事情了。结果……屁事没有!就为这,这群人乱哄哄了半,还耽误了好一阵功夫。” 王胡子呵呵笑了笑,道:“得了,这些人已经是吓破哩了,一点儿的风吹草动,都能吓死他们。刚刚那种地异象,你我都没见过,更何况他们?” “倒也是啊,老子当时还以为有什么大能破碎虚空而来呢,吓得都不敢动弹了……”刘安嗤笑一声,继续道:“不过,咱们这一次,可算是白跑了一趟啊!这叶家……哼,传言他们拥有升龙之术,结果呢,一无所获啊!” “丹药升龙之术……这个谁的准呢?反正即便是没有找到,庄主应该也不会怪罪咱们的。反正叶家上下五十多口人,都在这里了,他要拷打也好,要关起来也行,反正咱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至于其他的事情,那都是那些大人物们操心的事儿了……”王胡子又道。 那刘安点零头,道:“是这么个道理,只要把这群人弄到山庄,咱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其他的和我们就不相干了!” 罢,他往前走了两步,大声的吼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走快点!晚上到不了鹰山庄的,都是死路一条!” 或许是这家伙的恐吓起到了作用,那些人走起路来,的确是快了不少。 叶谦身处其中,赶路这种事情,对于他来根本没有任何消耗,但是他却也装出一副和其他人一样的愁眉苦脸,并且气喘吁吁的模样。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叶谦听到了升龙之术这四个字。 刘安其实的没有错,刚才色大亮,有空间裂缝出现,的的确确是有个大人物出现。只不过,这个大人物现在就在他的身边,在他喝骂的队伍之中,他当然不知道了。 面对这群萍水相逢的人,叶谦其实是懒得搭理的,本来是想寻机会搞清楚这个地方的情况后,就直接离开的。 可是,从刘安的口中听见了升龙之术这四个字后,叶谦就有些走不动了…… 没有别的,只因为这升龙之术,是一门秘术。 这门秘术,可以将丹药的品质,再往上提升一个层次! 可别看了只能提升一个层次,要知道,丹药的任何一个档次,差距都是非常大的。一枚九品下的丹药,和一枚九品中的丹药,价值恐怕相差十多倍! 更别了,有些丹药可能因为材料或者炼丹师的缘故,出炉的时候,差了那么一丢丢的火候,结果,就只能成为一颗普通的丹药,而不是极品丹药。 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用升龙之术,对这枚丹药升龙,瞬间就可以提升丹药一个层次。 一枚上品丹药和一枚极品丹药,那差距根本不可以道理计! 叶谦身怀神器神荒鼎,丹药对于他来,可以是最大的依仗之一了。 可以如果没有丹药的话,叶谦根本无法达到今这个地步。 以他现在的修为,有九品丹方,炼制九品丹药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一听见升龙之术,叶谦就没有离开的想法了。 而他也很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那群被皮甲军士驱赶着走路的人,这些人应该就是叶家人了。以叶谦的眼力,很快就看出来了,这些饶的确确不算是普通人。 这群人……应该是炼丹师,或者,叶家本身就是一个炼丹世家。因为这些饶精神力,都格外的强大,当然,这种强大只是相比较他们自身而言,比如有窥道境一重的修炼者,他的精神力似乎堪比窥道境二重了。 和叶谦,自然是没有可比性的。 叶谦混迹在其中,这些叶家人对于他的出现,没有任何人有疑惑的神情。或许,相比起去诧异自己身边忽然多了个陌生人,他们更加担忧自己今后的命运。 “既然是有可能掌握升龙之术,那么,这种神奇的秘术,想必是掌握在家族的核心成员手郑”叶谦心中琢磨着,继续打量这个叶家的队伍。 很快,他就发现了,即便是已经沦为了阶下囚,但还有那么三五人,气度沉稳,和周围的人有着鲜明的对比。 其中,一个须发半百的老头子,穿着宽大的灰袍,虽然他旁边的几名年轻人一直想要去搀扶他,都被他甩手拒绝了。即便是阶下囚,却依然走的堂堂正正,仿佛他这时候并不是被人驱赶着去被关押,而是去吃饭喝酒一样。 另外一个人,则是这群叶家人里面,实力最强的一个人,他身上的伤势,却也是最重的,但哪怕是身负重伤,拥有窥道境五重修为的他,却也不要人搀扶,自己走的很稳。 这人年纪不算大,四十多岁的模样,面容坚毅,但是看他的打扮,叶谦却觉得此人应该是叶家的护卫头子,而不是叶姓的核心成员。 还有一人,却是个少女,应该有十八、九岁的模样,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她的脸上却还是带着一面纱巾。看不见面容,但是眼神却很明亮,其中还有一些怒火愤恨。 “老头子看样子,应该是叶家的掌舵人,家主。至于那个修为最高的男人,估计是护卫首领,但既然他的修为最高,即便不是最核心的成员,应该也算是叶家真正的自己人了。至于那个少女,应该是叶家的未来传人了……”叶谦打量完毕后,就开始分析了起来。 他是在想,如果这群人真的怀有升龙之术这种神奇的秘术,那么,会是在谁的手中?如果真的存在,那么他如何才能弄到手呢? 在仙魔大陆的时候,升龙之术,仅仅存在于传之郑即便是听人讲起,也多半是当做一种幻想来的。没想到,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居然就听见了升龙之术的消息! 不管是真是假,叶谦都打算继续呆着看看。万一……是真的呢?那他如果能够把升龙之术搞到手,岂不是发了大财了? 到时候,神荒鼎出品,至少也是个上品的丹药。他再升龙一下,就成了极品,甚至是绝品……想一想都让人很激动呢! 叶谦就这么很莫名其妙的,却有如此自然的,混进了这群人之郑 没人怀疑他的来历,当然,真正的原因是没有人关心他的来历。叶家人此刻都是忧心忡忡,自身难保,哪里有心情去关心身边的人? 而那些皮甲军士,却也绝对不会想到,会有人忽然的跑进这群罪囚的队伍里来。 当然,叶谦没有准备现在就过去和叶家的那个老头子攀谈,那样的话,他的身份绝对会被拆穿的。 叶家的其他人,显然都被这忽然到来的灾难吓坏了,但是,叶家的几个主心骨,却还没有乱了心神。叶谦这家伙明显不是叶家人,即便也是姓叶的,但是叶家家主肯定知道他不是叶家饶。
第18章 第 18 章 “年轻人,血气方刚,绝色佳人在前想要维护,老夫可以理解,只是,有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卫联邦老眼中闪烁着微光,声音平和带着一丝沙哑。 卫联邦成就化神接近五百年,纵横修真界四百年,直到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从而隐姓埋名来到圣华联邦,跟随张家百余年。 这些年也层为了修炼,隐姓埋名云游联邦,联邦境内修真者的成色,他早已洞穿,这里有人才也吓不死人,与南坤帝国那是不好比的,翻不起什么风浪。 张昊天在这里就是最顶尖存在,但在南坤帝国,他也就是个一般天才罢了。 说实话,卫联邦就没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此刻有个愣头青出来口出狂言。 他都懒得计较,化神修士又岂会与一只翻滚在阴沟里的泥鳅计较。 大厅内的所有人自然听出,卫联邦懒得跟一个毛头小子计较什么,就算宰了都嫌多余。 “只要老子想管,就没有管不了的事,三秒已过,还不滚。” 李道冲风轻云淡,漫步而前,朝着唐璇走去,手中酒杯微微摇晃着。 所有人都用惊疑的目光看着这个古怪青年,不少人脑子有点发蒙,寻死也不是这么个寻死法呀,这也太傻逼了一些。 “咦,这小子好像有点面熟。”蓝湾星当地一名修士奇怪轻咦一声。 不过并未有人附和,仔细看着李道冲,还是觉得很陌生。 “那小子身后跟着的两名女子,其中一个身上灵气纯度不似修士。” “精灵?” 有人惊呼出声。 天地之间孕育出精灵,是何等困难,圣华联邦境内更是少之又少。 这个奇怪青年身边能跟着一名精灵侍女,来历不可能平庸。 听到惊呼声,卫联邦老眼一动,这才正眼看向李道冲和雪妮。 在南坤帝国能收服精灵作为随从的年轻人,无一不是超级家族之后。 能让精灵心甘情愿跟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精灵乃是天地间最纯粹的生命体。 “年轻人,不管你背后站着什么,在张家这里都不值一提,老夫最后再说一次,不要插手不能插手的事,你哪里来回哪里去,今日之事,老夫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卫联邦说完便不再看朝这边走来的李道冲和雪妮,就算他们有南坤帝国背景,他也不放在眼里。 据他所知南坤帝国涉足联邦的修真企业只有一个天皇集团。 这家修真企业,在联邦那是巨头,在南坤帝国也就是个大一点的小鱼罢了。 “唐小姐,请吧,不要再浪费时间让我家公子久等。” 而此时的唐璇早在李道冲发声刹那整个人定在哪里,至于卫联邦已经被遗忘,整个人如雕塑一般站着,呆呆看着走过来的李道冲。 “唐小姐,请。” 卫联邦见唐璇无动于衷,重复说道,口吻变得异常不耐烦。 然而,唐璇依旧宛若未知,一动不动,完全将卫联邦无视。 “哼。” 卫联邦的耐心彻底被消磨殆尽,冷哼一声,对五名随从使了个眼色。 五人心领神会,其中一人伸手抓向唐璇,嗡,出手之间,空气中发出破空声。 这一抓足以将普通法宝捏碎,一辆飞梭坦克都能被轻易洞穿。 嘶! 人群中传出倒吸凉气的声音,不少人还是有些不忍心看见唐璇被张家如此对待,到底是联邦境内的国民女神。 尽管大家都知道,张昊天要见唐璇,张家的随从不可能辣手摧花,但看见一名炼体元婴修士说动手就动手,下手还这么干脆凶猛,心中不由得一紧。 怎么说唐璇是圣华联邦的人,卫联邦不是,张家虽占有联邦议员席位。 但其实张家并非圣华中人,而是半路插进来的南坤帝国张家分支。 数百年前扎根在联邦,时间倒是不短了,可外来者终究是外来者。 就算过去数百年,那种非我族类的感觉依旧存在。 因此不少人都替唐璇感到不值,有一种自己的国民女神要被抓起来送给外来者的感觉。 当所有人同情的看着唐璇,以为这位大明星将不可避免的被抓走时。 一个冰寒声音响起,响彻整个大厅。 “我说,让你滚。” 声色冰寒,前面四个字只是冷淡,而当最后一个字吐出时,顷刻间化作翻滚闷雷。 听在其他人耳中只是声音变大了而已。 但落在那名抓向唐璇肩膀的炼体元婴修士耳中却如平地惊雷,夹杂着恐怖灵力。 “啊。” 一声惨叫,从那名还没落下手的炼体元婴修士口中传出。 霎时间,七孔流血,整个人如被一股庞大的无形之力击中,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箭,倒飞而去。 不偏不歪砸向卫联邦。 这位化神修士神色微微一变,本想用灵罡将那倒飞而来的随从接住,但瞬间发觉不对,灵罡毫无作用,赶忙抬手去接。 咚,咔,卫联邦接触到倒飞而来的随从瞬间,手骨直接断裂,胸中气血翻腾。 卫联邦满目惊骇,刚才的从容傲然,消失不见,唯剩下深深的恐惧。 大厅内其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在他们而言不过就是声音大了点而已。 怎么一个炼体元婴修士就这么被击飞出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另外四名炼体元婴修士一见此状,也有些莫名其妙,但直觉告诉他们,凶手就是这个带着墨镜的青年,不知他用了什么暗器竟然将同伴打飞出去。 四人一涌而上,要将李道冲就地正法,胆敢当众对张家人下暗手,就是找死。 李道冲淡漠的站在那里,身侧雪妮宛如烟缈,玉手抬起,一掌一个。 四名炼体元婴修士,毫无招架之力,扑上来的凶猛,却只是送菜,受得一掌,肝胆俱裂,灵脉直接被一掌拍碎。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在地上当场毙命,胸口处深深凹陷下去,身体僵直,体内充满冰寒之气。 至于李道冲,手里依旧端着酒杯脚下频率毫无变化,朝着唐璇漫步而来,发生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 “嘶。” 大厅内响彻倒吸凉气的声音。 谁能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不转身边跟着的绝色女子,竟有如此恐怖实力。 四名炼体元婴修士连她一掌都接不住,在圣华联邦,炼体元婴修士是近战之神,一个便足以在联邦内横行无忌,无人敢招惹。 “我是不是眼花了,那女孩只用一掌就将战神一般存在的炼体元婴修士击毙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高峰商会还没正式开始,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就与今日主角之一的张家杠上,还闹出人命,这次针对李氏集团的高峰商会,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呀,本以为会是一边倒的局面,或许有所不同。”一名老者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饶有兴趣的说道。 大厅内议论声此起彼伏,不过大家更多还是对忽然冒出来的陌生青年不太看好。 甚至有人觉得愚蠢。 “下手这么狠,过瘾是过瘾,但也将自己的退路彻底堵死了呀,几名炼体元婴修士,在咱们看来确实厉害,但在张家,他们不过是一群随从打手罢了,卫联邦可是化神修士啊。” “人家就是要不死不休,你又何必操心,咱们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闹的越凶越精彩。” 议论声此起彼伏,李道冲根本不在意,隐藏在墨镜后面的双眸直直看着唐璇。 此时,李道冲已然走到唐璇面前,看着这位曾经为了拉拢他,不余遗力游说的大明星,脸上挂着淡淡微笑。 “唐小姐,好久不见。” 受了那么大气,唐璇以为自己今日注定难堪,还有可能成为别人的玩物和附属品。 几秒之前,唐璇是绝望的,连死的心都有。 而李道冲的横空出世,将一切都化解,并且为了她不惜彻底得罪张家。 激烈的情绪波动,让唐璇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一双美眸中泪眼朦胧,有被解救下的感激,还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更有好友失而复得死而复生的庆幸。 “是呢,好久不见。” 唐璇抬眼看着李道冲娇羞说道。 “不跟我喝一杯吗?”李道冲笑道。 “当然要喝。”唐璇赶忙道,随即环顾四周,看见一名站在人群里呆呆看着发生一切端着酒盘的服务生,立刻上前拿过一杯红酒,立刻返回。 第19章 第 19 章 “星辰之力?”龙星宇有些惊讶的感慨道,但是从他的声音并不大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他虽然有些惊讶也只是有一些而已。 毕竟到了他这个级数,他也能够隐隐的牵动些许的星辰之力,虽然似乎没有他儿子还有这个小女孩身上的多,但是想了想他到现在还没见到的那位,龙星宇心里顿时明白了不少东西。 做师父给徒弟开挂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当年他拜师的时候,他那位导师也给他不少的帮助,而且有他父亲龙天印这层关系在,骑士圣殿也给了他不少方便。 作为一位远超九阶,十阶甚至于能够被称之为神阶的存在,那位度厄前辈给他徒弟开什么挂他都一点也不稀奇,很正常的操作啊…… 正常个鬼哦,这种几乎每时每刻都能够增幅自己的星辰之力,他龙星宇也想要啊,他想要动用星辰之力还要借助神器杀戮与末日之神印王座,再加上自己体内的灵力,以及自己的精神力,动用一次增幅虽然大,但是却不够持久。 而这两位呢,刚刚一阶多一点就能够用到这种高级的秘法,再加上这种星辰之力是主动涌入二人体内的,不仅是质量上的差距,数量上也用差距。这一刻仿佛世界毁灭也不能让他改变神情的龙星宇突然间有些嫉妒他这个儿子了,然而这个是亲生的……他要不是亲生的就好了…… 龙星宇叹息了一口气,拉起白玥的手走上了客厅中的主位,“二位来此有何贵干?”凌厉的目光仿佛带着极为恐怖的威压向着二人冲了过来。 “杀戮冕下,”黑袍老者经常和顶级的强者相处,自身修为也不低,自然还能在龙星宇的威压之下正常行动,“在下是刺客圣殿的长老,奉命带领现任圣女备选圣采儿殿下来参加圣女试炼的。” “圣女备选?圣女试炼?”龙星宇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儿子身边那个小姑娘,看起来确实不凡,等等,圣采儿?“驱魔关魔法师团团长、魔法圣殿驱魔城分殿殿主蓝妍雨和驱魔关军事总长、御魔军区副统帅圣灵心的女儿?刺客圣殿殿主、圣殿联盟副盟主圣月的曾孙女?” 毕竟是人族中有名的天才少女,传闻中先天灵力高达九十三,堪称下一代人族的领军级别人物。其曾祖甚至于为了圣采儿的修炼,准备将传闻中已知灵炉中排名第一的轮回灵炉给圣采儿。毕竟轮回灵炉的使用的标准中最基础的就是使用者一定要是先天灵力超过九十的刺客,近百年来,这样资质的人少的可怜,一代中几乎只有一个。 轮回灵炉配合神器轮回之剑,能够迸发出难以想象的杀伤力,只是这个灵炉虽然强大,但是副作用极大,传闻中使用一次轮回灵炉带来的技能,都会失去一种五感。 看到圣采儿如今眼睛看不见,龙星宇暗自点了点头,看来这个传言应该说是真的了。说起来他儿子龙皓晨身为秩序与法则之神印王座拥有者龙天印的孙子,末日与杀戮之神印王座拥有者的他的儿子,使用的灵炉总不应该太低吧。 太低了岂不是丢了他们龙家的脸面,虽说比不上轮回灵炉,但是怎么说也该是骑士职业中的第一灵炉啊,等等超越轮回灵炉,龙星宇的心思一下子就飞了出去,灵炉的样式多种多样,各种形态生的死的,大的小的都有,它存在是为了调和自身灵力,必须却不必需。 再等一下超越轮回灵炉的存在啊,龙星宇看向了那个紧闭的客房的门,那位超越了神阶的度厄前辈应该有办法的吧,总不能让他儿子也被老婆压着打吧……偷偷看了一眼白玥,刚刚白玥打他的时候他看着轻松,实际上还是有点虚啊。 毕竟他之前不知道,现在却突然晓得他家老婆竟然是逆天魔龙族族长魔神皇的闺女,逆天魔龙族本就是拥有龙族特性,肉搏实力极强,他家老婆虽然只有一半的逆天魔龙族血脉,但是这一半血脉却是真真正正的皇族血脉,逆天魔龙族皇族嫡系血脉,再加上含怒出手,不知名的八阶实力加身,完全足以发挥出九阶的战力来。 他要不是有神印王座护体,估计他想要赢得这么轻松可就难了,历来只有他龙星宇龙某人越界战,没想到现在他也会被越阶打,真的是天高好轮回,一报还一报啊。 龙星宇心中叹息却又感慨,面上却没露出变化来,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罢了,既然如此你们先离开吧,等到明天再来接圣采儿吧。” 黑袍老者刚想要抬头看看龙星宇反驳一下,却发现龙星宇周身的气势突然变强,便是以他八阶的的实力竟然也抬不起头来。 “不用担心她的安全,若是连我这里都顾不得她的安全,你便是在这也没用。毕竟这里还有那位度厄前辈在呢。”龙星宇抬眸仿佛淡漠没有表情的看了两人一眼。 奥丁城主,黑袍老者根本抬不起脑袋,虽然看不见龙星宇的眼神,却能够感觉到扫过自己的恐怖的视线。 黑袍老者暗中嘀咕,那个自称是龙星宇之子师父的少年,哦不,应该是老怪物原来叫做度厄,他得回去找找圣殿中的记载了,不知道有没有记载过他的存在。 不过既然连龙星宇都要称呼人家一声前辈,在这个只看拳头不看年纪的时代,只能说明这个叫做度厄的老怪物修为比身为九阶神印骑士拥有神器神印王座的龙星宇还要强大。 不只是修为境界上的高,还有战力上的碾压,不然以龙星宇这个心高气傲的天才做派,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称呼人家为前辈的。 黑袍老者自己也清楚他留在这里根本没有用处,毕竟要是真的出来了什么连这两位都打不过的存在,估计也只能是魔神柱前几位出手了,他在这和不在这的差距不大。 离得远点遇到特殊情况也好向着圣殿求援,留在这里也就是个累赘,毕竟看刚刚的威势,那位传说中人魔混血的龙夫人战力都比他高,黑袍老者对着龙星宇欠了欠身,随后在突然消失的威压中对着突然陷入修炼状态的圣采儿躬身一拜,“圣采儿殿下,明天早晨我再来接您,祝您在这里玩的愉快。” 说着再次对着龙星宇拱了拱手,便直接离开了。奥丁城主看着黑袍老者都离开了,本想开口说些什么,结果还没开口就见龙星宇身边他注意了多年,都只得了一个孱弱评定的龙夫人挥了挥手,无形的力量将他包裹,随后等他反应过来时候却已经出现了门外。 奥丁城主看着小院懊恼的叹了一口气,却又没说什么,他一个位卑力弱的小城主有什么资格在骑士圣殿的高层面前说话,尤其还求的是走后门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奥丁城主突然反应过来,走后门本就是违背了骑士原则,而且龙星宇还是掌控戒律的存在,如果他当着龙星宇的面提出要走后门恐怕早就被龙星宇给执法审判了,好险好险,奥丁城主心中带着些许余悸,深深地看了一样不大的小院,随后慢悠悠的向着奥丁镇走了过去。 客厅中终于只剩下了四个人,龙星宇,白玥,圣采儿和龙皓晨。龙皓晨和圣采儿被从天上引来的星辉包裹,所以实际上客厅上能够交流的只有白玥和龙星宇两人。 龙星宇这才卸去了脸上的灵力,将脸上被掩盖的伤口和痕迹哭了出来,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根本看不出龙星宇本人原来的模样。 龙星宇一身肃杀且高冷的气质完全被破坏,诡异的多了一层人情味。“这是……”正在龙星宇看着白玥陷入思考中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白玥的惊呼。 “嗯?”顺着白玥的目光看了过去,龙星宇看见了他家亲儿子龙皓晨周身的力量在波动,璀璨闪亮的金色光芒在龙皓晨身上升起,几乎盖住了龙皓晨身上的星辉之力。 仿佛一轮骄阳在外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将诸天星辰的光辉都遮掩下去。这种极致的光明的力量,让龙星宇和白玥想到了最为纯粹的光明。 “光明之子……”白玥看着龙皓晨身上的异象突然呢喃道,按照逆天魔龙主宰的传承记忆中,光明之子是光明至高神还活着的时候投下的诸多培养超凡生命成神的机缘造成的特殊存在。 光明至高神在自己的疆域中撒下一种名为光明种子的光明本源,凡是得到光明种子的人不仅先天灵力含量堪称极致,同样的对于光明之力的亲和度会大大提高。 当然也有一些人不通过这种光明种子先天就能够达到这种光明之子的界限,但是这种存在极为少有。 便是逆天魔龙主宰还在光明至高神麾下做光明圣龙主宰的那些年中也不过只见到了三四个而已,这些人最后的成就虽然有高有低,但是最高的几乎可以在短短的千多年中和光明圣龙主宰平起平坐,最低的也成了一位主神。 不过光明种子这东西应该在光明至高神陨落之后就已经消失了,所以他家儿子只能是第二种情况了,先天的光明之子,未来的主神,主宰。 白玥叹了一口气,要是他儿子能够早生下来几百万年,说不准他们家的光明圣龙主宰也不会堕天入深渊了,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相比之下,龙星宇想的却有所不同,虽然说不同的职业牵引先天灵力的方法不一样,但是他们骑士一脉还是以参悟骑士法则后接受神圣觉醒为主的。 像是龙皓晨这样的自行觉醒的或者说是通过牵引星辰之力觉醒先天灵力的方式,也不知道和骑士常规的神圣觉醒有没有什么冲突。 可惜了,他本来还想着带着他儿子入骑士圣殿在觉醒的,借助骑士圣殿那几位老不……前辈帮忙护法来着。 这种规模的异象,他儿子觉醒的先天灵力等级不低啊,最少也是八十五以上,未来九阶有望,十阶可期啊。龙星宇看着龙皓晨身上越来越声势浩大的异象,不得已的升起了一座巨大的王座,端坐其上,想要以杀戮与末日王座的威势遮掩龙皓晨神圣觉醒的异象。 现在的龙皓晨坐在地上,滚滚的星辰之力从天幕之上垂下,落入他的体内,被龙皓晨体内某种不可可言说的东西吸收。 这件宝物又将多余的星辰之力转化为一道道纯粹的力量,补充着龙皓晨因为自行神圣觉醒而消耗的灵力。 一补一输之间,竟然在龙皓晨体内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紧接着就在这个时候,龙皓晨突然觉得周身变得炽热起来,这种炽热的力量向着龙皓晨体内的血脉蔓延了过去。 似乎同样的唤醒了龙皓晨体内某种庞大的,古老的力量,来自于血脉的力量,极致的阴寒从龙皓晨的血脉中爆发和炽热的光明之力对抗。 两种力量在龙皓晨的体内不断的冲击,一个是来自于冥冥之中古老种族,来自于一位创世神创造的种族,来自于一位已经逝去的古老主宰。 另一种力量却是来自于一位逝去的至高神,只是毕竟只是无根之源,没有源头又并非主场,两者竟然直接僵在了这里。 龙皓晨不知道何时意识也飘了出来,以一种局外人的时间看着自己体内两种不被自己控制的力量在不停的争斗。 知道他的师父赠送给他的那个蓝紫色的光团上的光芒突然暗淡了下来,随后竟然慢慢的退化形成了一件奇怪的器皿。 大肚的“盆子”,上面还有两个把手以及三条腿,“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龙皓晨看着自己面前奇怪的容器,这就是他家师父说的宝物? 龙皓晨正要仔细的观看一下,就见三腿容器突然发出巨大的吸力,一时间不掺和争端的星辰之力,正在争斗的血脉之力和光明之力竟然都被吸入了容器之中。 就在龙星宇惊讶的目光中,龙皓晨身上的异象突然缓缓消散,紧接着无数的星辰之力还有空中的灵气被吸入龙皓晨体内。 龙皓晨惊奇的发现,那容器中突然涌出了一种乳白色的液体一样的灵力,随后这些液体灵力不断的蔓延到他的身体内的每一处,和他的血肉缓缓融合在一起,突然觉得他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20章 第 20 章 “王亦一,孩子如果出什么问题,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林柒柒决绝地说道。 王亦一从来没有如此为难过,他要她活着,没有她,其他所有一切存在都没有意义。 “阿柒~我需要你!” 林柒柒知道他肯定会选择她,因此这个选择权应该由自己来做。 她抓住梁景瑟手中的枪,“快让老范离开!否则我自己开枪。” “你别冲动!不要,阿柒~” “不要,林柒柒,你别这样…王亦一,你快让他走!” 事到这个地步,王亦一已经没有选择,他艰难地举起沉重的双手,给老范发了撤离的指令。 梁景瑟满意极了,嘴角止不住地微笑。“王亦一,你也有妥协的时候!” “放过阿柒,有什么仇什么怨来找我!” “找你?这是我和林柒柒之间的问题,轮不到你来!” 江熙璟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一直在寻找机会去抢过手枪,可是,梁景瑟的警觉性太强了,丝毫没有给她机会。 梁景瑟的大拇指和食指已经在轻轻晃动,王亦一见状,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 今天,如果一定要有个人来补偿这一切,那个人不该是林柒柒,也不能是她。 时间和画面好像是被按下了快慢键,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很缓慢,一帧一帧地在眼前滑过。 枪响的声音被拉得很长,在耳边发出极其爆炸性的声音,他拉过林柒柒,挡在她面前的时候,仿佛过去一个世纪之久。 在倒下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的表情,惊恐、害怕、无助…幸好他替她承受了这一切,她不用再恐惧。 “一一,不!要!啊~” “梁景瑟,不要!!” 林柒柒和江熙璟同时发出尖叫,可是这声音都具有滞后性,等他们刚刚说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子弹穿过胸膛的感觉,是一刹那的,你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穿过去,变得空空的,进而是麻木。大脑也开始发晕,眼前的光亮越来越漆黑。 王亦一倒在地上,林柒柒急忙爬过去抱住他,她只看到满地的鲜血。 那大红色闪得她几乎要晕厥,他整个的身体都是抖动的,抱着他逐渐冰凉的身体,不知所措。 她只是眼泪不停的流下,没有情绪,发不出声音,手一刻也没有停止,不停的摇动着他,他还冲她笑。 “阿~柒,别~难~过,我没事!” “怎么办,一一,怎么办?”他双眼空洞的重复着这句话,该怎么办?怎么阻止那不停流动的鲜血?怎么让他的身体不要变得越来越冷?怎么让他好好的站起来,精神抖擞的和她打趣?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眼泪像打开的水龙头,无声的流泪。 “一一,一一,…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她无助的呐喊,对面茶几上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她想起小时候母亲离开的那个画面。 江熙璟早在梁景瑟开枪的瞬间,把枪抢过来,并成功制服她。 她呆呆地摊坐在地上,看着王亦一的方向,目光空洞。 “大嫂,得赶紧送进医院去!” 老范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一边打了急救电话,一边把车开到楼下,把王亦一抱起来,准备先让家庭医生进行简单地急救。 “好,好,好…” 林柒柒的声和心都是麻木的,有人说,一个人难受的时候,会大哭大叫,大吵大闹。 可是她吵不出来、闹不出来,整个人太冰凉了,是僵硬的,大脑也是空白的。 她想大声哀嚎,可是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被以最快的速度送进医院去,红色的急救灯亮起,她狼狈地祈祷,可是左眼右眼都在跳,心中也不得安宁。 “大嫂,别担心,一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老范的这个话,倒是像安慰自己,他已经没法说服,一哥到底有没有事情。 等啊等,时钟滴滴答答的,一分一秒的过去,四个小时像手中的沙,全部被风吹散。 医生从急救室出来,面色沉重,低声说道:“病人…还有最后一口气,我们已经尽力了!家属…去看看吧!” 林柒柒瞬间从座椅上滑下来,瘫倒在地面上。 失神的瞳孔得又圆又大,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沙哑着声音说:“你说什么胡话?一一不会有事的,你们没有尽力对吧?明明只打到胸口的位置,根本就没有涉及到心脏,为什么会救不回来?你们赶紧给我把他救回来,快啊,还愣着干什么?多少钱?一个亿还是整个七一集团?只要你们能够把他救回来,多少钱我都愿意给,快去,快去…” 说到最后,她已经是精疲力尽,嘶声力竭,可医生还是呆呆的站立在原地,无动于衷。 “夫人,我们正在尽力了!”他还是那句话,面色还是如此沉重。 “不对,你们没有,求求你们,我给你们跪下了…” 老范心痛如刀划过,他上前把林柒柒抱起来,哽咽着劝说道:“大嫂,别这样,别这样…” “还有最后一点时间,去看看他吧,不然,最后这点时间也来不及了…” 林柒柒像打了鸡血一般推开他,冲进手术室,王亦一脸色惨白,躺在床上,很是安静。 “一一,我是阿柒啊,你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话?我会生气的,一一,求求你睁开双眼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 她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那脸依然帅气,棱角分明,岁月总是在优待他,连一条细纹也没有留下。 她豆大的眼泪一颗颗滴在他的脸上,如果他能感受到,如果他会心疼,那他就应该醒过来,而不是抛弃她。 “一一,快醒来好不好?一一…”她撕心裂肺地叫着他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旁边机器上的波浪线还在,只是声音滴滴地在响,而且响得越来越快。 “阿…柒…” 她俯下身贴着他的脸颊,听到他发出微弱的一句话,他在念叨着她的名字。 “是我,我是阿柒呀,一一,坚持一下好不好?活下来好不好?” “阿…柒…我会…会…永远………永……远…守护…护……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一一,我知道你会永远的保护我,所以你不能有,否则有人欺负我怎么办呢?” 王亦一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一丝微笑,而后,旁边的机器彻底变成了一条直线。 “一一,一一,王亦一,王亦一,王亦一………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你不能跟我开玩笑,你知道吗?王亦一,王亦一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 林柒柒慌了,声线像蜿蜒曲折的小路,没法儿正常地说话。 他嘶声力竭的呼喊,可是,手术台上的人儿,已经没有一丝温度。 “大嫂…一哥他…一哥他走了!” “你胡说,他不会抛下我的,对不对?老范,你快把他叫起来…你快啊…” 林柒柒不愿意接受王亦一已经离开的的事实,死死地抱住他的身体,任谁靠近他,她都要狠狠地把他。 她喃喃地自言自语道:“他不会走的,你休想骗我,谁走他都不会走,一一,我会保护你,我也要保护你!” “大嫂,让一哥放心地走吧!” “不可以,我说了他不会走的,你这是干什么?” 林柒柒像是发疯的母老虎,朝着老范大声喊叫,双眼气得通红。 老范见状,痛苦地不忍直视。 可他不得不劝说她离开,他强行把她从王亦一的身边拉开,她紧紧抓住栏杆,撕声吼道:“谁也不能动他,谁都不行…”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林柒柒激动得大喊大叫,眼看王亦一要被推走,她尖叫道:“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一一,一一,不要…把他还给我…一一…” 第21章 第 21 章 他心里有些担心被人看见,毕竟这是在大街上最繁华的地段,于是推辞说,赵婷婷,我可不是来帮你拎东西的,你要是真想蹭车就快点,我到省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赵婷婷见秦书凯不肯服从指挥,身子趴在车窗上,一张俏脸几乎要凑到男人的脸上,低声撒娇说,秦书记,你怎么连一点怜香惜玉的心理都没有呢?人家一个姑娘家能拎得动这么重的行李吗。 秦书凯被她这几句软绵绵的话说的骨头都有些酥软了,心里琢磨着,与其停在这里招人眼球,不如快点把行李拎上来早点走人算了,看样子,自己是磨叽不过这丫头片子了。 秦书凯假装叹了口气,开门下车,把赵婷婷放在地上的行李放到车的后备箱里,等他回到车上的时候,赵婷婷已经主动坐到了车的副驾驶位置上,很是自然的看着秦书凯。 秦书凯不由笑道,赵婷婷,你倒是不客气啊。 赵婷婷眼里满含内容的说,那是,我用得着跟你客气吗?咱们不是关系特殊嘛。 秦书凯赶紧打住说,赵婷婷,你可别这么说,别人听见了,还以为咱们之间什么关系呢?你一个姑娘,以后还要找对象成家,说话注意点,别自己伤了自己。 赵婷婷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嘴巴说,我知道,再说,我一个姑娘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我配不上你?后来,又说,秦书凯,你跟我姨是特殊关系,是看在姨的面子上才会对我好的,对吧? 秦书凯一边启动车辆,一边斜眼看了一下赵婷婷,笑道,你倒是不笨嘛,心里什么都明白,这也是你姨跟你说的? 赵婷婷摇头说,我姨虽然对我好,可跟你之间的事情却从来都是守口如瓶,我算是明白了,你跟她有了这层关系,你心里是不会再为我留半点位置了,不是不会,是不敢,是担心人言可畏是吧? 赵婷婷说话这么直接,倒是让秦书凯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他尽力的稳住情绪,把好方向盘,心里却对赵婷婷的大胆表白惊讶不已,他心里不由摇头,这年代的年轻姑娘都怎么了,这样的话也能当众说出口? 看来,要找那种一低头的温柔似水莲花的姑娘,是只能到诗里去找了。 赵婷婷见秦书凯微笑摇头,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笑什么?我说的话又那么好笑吗? 秦书凯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跟赵婷婷是纠缠不清的,于是转移话题问道,你去省城干什么?单位没有车接送吗? 赵婷婷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自己往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躺说,还不是去党校学习,单位倒是有车,可我这不是为了注意影响嘛,才上党校就开始摆谱了,到党校学习出来提拔后,再官僚主义也不迟嘛。 秦书凯被赵婷婷的说话撩拨的忍不住笑了,他有种感觉,尽管赵婷婷只比自己十岁左右,可这一代的机关官僚思维跳跃度很大,而且对很多事情看的相当透彻,敢说,敢想也敢做,做事的目的『性』很强,就像赵婷婷,去党校学习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提拔。 秦书凯对赵婷婷说,你到党校学习是个好机会,你自己要好好的利用这次机会,只要想学习,一定会有收获的。 赵婷婷歪坐着身子,两眼盯着秦书凯说道,是吗?你说的收获指的是哪方面?你要是想说在感情方面,我看还是不必了,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可是人家不给我机会,还对我礼遇有加的,让我开不了口,你说遇到了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 秦书凯真是服了赵婷婷的思维跳跃『性』了,随便一个话题,她都能扯到这种事情上来? 秦书凯索『性』安心开车,不理睬她,这姑娘也真是绝了,从普安市到省城的路上,大概花费时间一个时二十分钟,她一直在用随身的播放器,放着两首歌,一首是张信哲的爱如『潮』水,另一首是梁静茹的可惜不是你。 听着梁静茹那柔和带着伤感的声线唱出那句,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秦书凯感觉到身边的女人对自己那份感情的沉重和复杂。 好不容易一路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来到省城,秦书凯把赵婷婷直接送到了省委党校的院子里,赵婷婷有些不乐意的关了音响说,秦书记,送佛送到西,你怎么把我扔这院子里了,怎么着也该把我送到宿舍门口,再帮我把行李拎下来吧。 秦书凯知道,跟这姑娘不能脸皮薄,否则的话,等于是给了她希望,到时候结果必定害了她不说,还得连累自己。 秦书凯装出一副冷脸说,大姐,你别不知足,我这好心帮你送到这地方了,你还讨价还价,我反正一会要回家去了,没时间跟你耗。 赵婷婷见秦书凯脸『色』不好看,只好瘪嘴自己下车,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秦书凯瞧着她拎箱子的时候,的确有些费劲,看起来又有些不忍,还是开车门下去,走到后面帮忙提了一下。 事情就这么凑巧,正帮赵婷婷提箱子的时候,有辆红『色』的宝马跑车无声无息的停在秦书凯的车辆旁边,车里有个戴墨镜的时尚女人正两眼盯着忙碌的秦书凯。 秦书凯转眼一看,天啊,竟然是马琳。 好在,他情绪控制的比较好,放下行李后,赶紧冲着马琳招呼说,这可真是巧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头呢?说着话,马琳已经从车里下来,把脸上的墨镜拿开后,两眼瞧着站在秦书凯身边的赵婷婷问道,姐夫,这位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秦书凯笑着解释说,她是赵王道的女儿,叫赵婷婷,按理说,你该认识才对。 马琳的头脑中立即串起了一连串的普水县往事,关于赵婷婷的诸多信息在她的脑子里转了一圈。 马琳又问,你怎么? 马琳的问题还没说出口,秦书凯已经打断回答说,赵婷婷来省城党校学习,正好在路上碰见了,就搭了个顺风车。 马琳话里有话的说,姐夫,你这心肠可真是不错。 秦书凯知道马琳这是话里有话,担心被赵婷婷听到不太好,于是催促赵婷婷说,得了,我帮忙就到此为止了,你赶紧报道去吧。 赵婷婷看了秦书凯一眼,又看了对自己有些敌意眼神的马琳一眼,识趣的转身先行离开。 赵婷婷走后,马琳绕到秦书凯的身边问道,你怎么跟赵王道的女儿黏糊在一块了?你可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摆弄赵王道的?你跟这女孩的父亲之间可是有种不可磨合的仇恨。 秦书凯笑道,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真的只是顺路捎带她一层,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马琳伸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说,在这件事上,你还是别解释了,越解释越『乱』,我是女人,我了解女人的感觉,这姑娘看着你的眼神怪怪的,绝对有内容,你也用不着瞒我,我对你的这些韵事并不关心,我只关心,你别辜负了我姐的一片真情就行了。 秦书凯说,算了,你要怎么想随便你,我这次到省城来,正好也想要找你商量点事,既然碰上了,到附近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吧。 马琳点头说,好吧,我知道附近有个新杂志咖啡店还比较安静,咱们过去吧。 两人上车后,分别驾驶各自的车辆来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是台湾人开的,老板娘却是本地人,还没走到门口,已经闻到里头浓香的现磨咖啡香味,守在门口的妹礼貌的帮客人开门,引领着两人来到临窗的空位子上坐下来。 随便点了两杯咖啡后,马琳开口问道,你正式到浦和区上任了吗? 秦书凯看了她一眼,消息传的还挺快,摇头说,刚报过道,程序走完了,这两天趁着这个时间段,我想把一些私人的事情处理一下。 马琳点头说,是啊,你是应该回家看看你老婆,刘丹丹现在一年也难得见你一次,做女人做到这种地步,我瞧着都可怜。 秦书凯说,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找你商量一下,我想把你姐和孩子弄到省城来,孩子大了,要上学,有条件自然要创造最好的。 马琳愣了一下说,把我姐调动到省城来上班,问题不大,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这省城一套好些的学区房都是好几百万,还有孩子的生活水平又不能降低,你那点工资加好处费,能吃得消吗? 秦书凯笑道,放心吧,这钱我还拿得出。 见秦书凯把几百万称之为钱,马琳不由笑道,秦书记这阵子在底下可是捞了不少啊,几百万在你面前就这么意思?佩服,佩服。 秦书凯见自己言语中有明显疏漏,赶紧补场说,主要是为了孩子嘛,哪怕是拿点贷款,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不过是大人稍微受累些,孩子的成长环境才是最重要的。 马琳伸出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说,精彩,果然是一副慈父的嘴脸,那我问你,刚才那个赵婷婷你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秦书凯见马琳一直对自己跟赵婷婷的关系纠缠不清,无所谓的口气说,这种事情原本必须要解释,我跟她父亲既然有过恩怨,就算这姑娘长的跟天仙一样,我也不会傻到打她的主意,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这次遇到这姑娘纯粹是偶然。 第22章 第 22 章 许星辰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没有搭理池冉冉的挑衅。 婚姻过的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池冉冉现在看着如此幸福,日后是否会知道俞飞鹏如此的龌龊呢? “对了,星辰啊,你跟你老公是不是没有办婚礼啊?是没钱吗?作为老同学,我可提醒你啊,结婚一辈子的事儿,婚礼可是要办的,一个女人,怎么能没有婚礼呢?就算是你老公穷的不得了,也得让他办婚礼。” 许星辰冷冷的回答,“我多谢你的提醒。抱歉,我要工作了。” 她抱着资料,越过两人,去忙自己的杂事了。 池冉冉轻蔑一笑,去看俞飞鹏,俞飞鹏的眼神迅速从许星辰身上收回来,对着她深情一笑。 …… 邵怀明一身尘土,从工地上出来,路旁,一辆捷豹停在那里,顾廷川身形修长,依靠在车旁,看着三哥一步步的走出来。 他心中真真是滋味复杂呢。 “三哥,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当初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邵怀明没有回答,只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顾廷川不敢多问,开车,带着邵怀明去了酒店。 邵怀明洗完澡,换了一身衬衣西裤,开了电脑,处理一些工作。 “三哥,什么时候回燕城?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去,他们现在可都求着你回去呢。就昨天,那老董,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那老头,急切的样哦,真孙子,哈哈哈哈……” 邵怀明抽过一旁的香烟,顾廷川立刻过去帮他点燃。 “三哥,我看火候差不都了。那帮老头子,也都坐不住了。你再不回去,那帮老头子,该亲自出燕城了。” 邵怀明手中的烟气缭绕,黑眸氤氲出一抹锐利。 “再等等。” “再等?我怕他们迟早会找来。当然,我肯定没有透露三哥你的消息的。” 邵怀明漠然,依旧没有松口。 其实,是该回燕城了,但是,他现在,还没有最终的决定。 顾廷川玩着手中的打火机,金丝眼镜后,目光探究着邵怀明的心思。 虽然,他不能从邵三哥的面上看出任何情绪来,但是,顾廷川还是想要分析一下。 “三哥,是舍不得许星辰?” 邵怀明抬眸,顾廷川笑笑,“舍不得的话,那就带回燕城,不就一个女人。真是不想带,那就在这里置办一下,三哥可以抽空来看看,我想那女人,要是知道三哥的身份的话,让她乖乖在青城等着,她都会很乐意的。” 邵怀明脑中闪过许星辰那张俏丽的小脸儿,她会乐意吗? 指间的烟,一点光芒闪烁,他直接捏灭在了一旁的水晶烟灰缸中。 “或者,我帮三哥处理一下?” 邵怀明眼神一冷,“廷川,我的事,用不着你插手。” 顾廷川推了推眼镜,轻笑,“我这不是对于女人这方面,处理的比较多吗?三哥要不乐意,我保证不插手。那什么,我还有事儿,那三哥我去忙了,有什么事儿,您再找我。” 顾廷川察觉到不对头,赶紧溜了。 出门之后,就约了几个人一起去玩乐。 这其中,就有浮世分公司的经理,也就是许星辰现在的老板周晋。 这些男人们凑在一起,喝酒中谈些工作,之后,话题自然要转向女人。 因为也知道顾廷川喜欢女人,所以他们也准备了几个不错的,对于燕城的顾少,女人方面可不能缺了。 “要说青城,美女真是不少,就前几天,去周晋公司,就见了一个,极品,周晋,你应该把那姑娘叫来,还是,你舍不得,想自己独吞啊?” 周晋抽了抽烟,明白他们说的是谁,“那姑娘,结婚了,已婚妇女,你们也下得去手?” “已婚怎么了?咱们顾少在这里,她也许心里更喜欢顾少呢,也得为了顾少离婚吧?” 顾廷川饶有兴致的挑眉,“周晋,谁?” 周晋笑笑,“前今天见过的,就那小许,她老公确实有点寒碜,顾少要是真有兴趣,我就让她过来试试。” 试试的意思,也得看人家许星辰是否自己愿意。 周晋觉得,一个女人,是否真的正经,或者有什么虚荣之心,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他没有叫来许星辰,是以为他觉得小许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不过,顾廷川如今,是他的大顾客,若是他真的有意思,他不能拦着。 没想到顾廷川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摇头,“那姑娘啊,不用了,我可不敢。” 他这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惊讶。 “顾少,什么意思?那姑娘是什么不能惹的天仙不成?” 不能惹的天仙吗? 顾廷川抿唇一笑,他是不便透露太多的,会牵扯到邵怀明。 所以,顾廷川只说道:“也不是,就是个已婚妇女,没有什么好惦记的,而且也是个脾气不好的,我可不找那麻烦。” “不是,顾少,若是您真的……” 顾廷川已经打断了那人的话。 “话到这里,就可以了。” 适可而止。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顾廷川的眼神和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晋作为许星辰的老板,不知道许星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是,如今,顾廷川的态度,却让周晋心中思量起来。 可是,顾少明显是不想要多说,也不会透露的,他们几个人,便不敢多问了。 不就是个女人,没有道理惹顾少不高兴。 但是,对于许星辰这个女人,他们还真是起了好奇心了。 …… 许星辰好几天,下班回来,邵怀明都不像是出门干活的样子。 只是坐在家里,看电视,或者是用着她的电脑,不知道看什么。 这天,她做晚饭出来,两人在餐桌吃饭的时候,许星辰问了下。 “你最近不出去干活吗?” 邵怀明微微抬眸,看了眼许星辰,道:“不想做了,太累了。” 许星辰沉默了下,并没有反对。 “嗯,你这个工作是很累的。可以换一个。你想做什么工作?” “不清楚。” 许星辰沉默下来,其实是在思考,邵怀明这种,不知道他擅长什么,喜欢看财经新闻,却并不知道他是否接触过,或者是有心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吃过饭之后,邵怀明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许星辰。 她却在收拾了厨房之后,坐在沙发上,对邵怀明认真的说:“我看你经常喜欢看财经新闻。如果你对这方面的工作感兴趣,可以先去学习。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有心,想要认真的学习,我自然会支持的。” 所以,她是可以出钱,给邵怀明学习的,现在他除了工地上的工作之外,其他方面,在许星辰看来,肯定是不会的。 想要做其他工作,不想要太累的话,就得先有个学历,或者是再学习一下。 邵怀明深邃的黑眸,定在许星辰的小脸儿上。 第23章 第 23 章 没耳这回乖乖地走在病人后面悠闲的散步,没耳穿的像一个二百斤的大胖子,两只手背过去左手都碰不到右手。一路走一路看,病人的家乡的确很美,空气新鲜的足以让人心旷神怡。 没耳跟着病人来到一户人家门口,病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人家院子正要一脚踢开大门的时候没耳瞬间抱住病人的腿。病人一瞬间瞪大眼睛磕磕巴巴道,“干?干?干嘛啊?” “你踹别人家门干嘛啊?”没耳颤抖的声音十分惊讶,还好他拦得及时不然病人这一脚绝对下去了。 病人道,“你有毛病啊?” 没耳推开病人的腿小声道,“你不是一路都怕我被人看见吗?你踹人家门……”没耳眼神斜向大门,病人一把将没耳转过去揪住没耳的后领,再一脚踹开大门拉着没耳走进去。 没耳笑容僵住了,病人打了一声响指家里瞬间亮了起来,病人道,“没人的,放心。” 没耳这下回过神看着这满是灰尘的房子道,“你怎么知道这家里没人?” “这是我家!”病人吹起一片灰尘躺在藤蔓沙发上欣赏着自己久别的家。 没耳惊讶了,“这是你家?” 病人道,“不然呢?” 没耳道,“嘿嘿,我就是想不到你家没人,你爸妈呢?” 病人跳下来不语直接走上二楼,没耳跟在后面问他,“你爸妈不在这住吗?” “我们分开了,他们当然不在这”病人边走边打着响指,随着响指的声音,路过的地方都一一亮起来。 没耳道,“一家人分开住?” 病人打开一个门平静的脸上毫无波澜,病人只说,“他们都不要这个家了,那我就不要他们了。” 没耳似乎明白了歉意地说,“抱歉,我不该问。” 病人笑着说,“没关系,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呃?”没耳愣住了。 病人道,“那天闹得太大世人皆知了呗!” 没耳道,“我感觉从你嘴里说出来很轻松的似的。” 没耳跟在病人身后,走进病人的卧室往上面的旋转天梯走,病人冷笑说,“已经发生的事情我又不能挽回什么,为什么要伤心。” 没耳道,“是我的话肯定难受死了。” 病人开着玩笑说,“我可不想死。” 没耳道,“我就是比喻。” 两人正聊着没耳跟着病人爬到到了病人家的房顶,满屋顶的鲜花左右摇摆。屋顶缓缓纷飞着粉色的花瓣,这时忽然从花丛中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星滕?” 病人摘下帽子取下口罩,咧开嘴角轻轻笑着道,“小花,我回来了。” 小花似乎在笑一般扭扭捏捏道,“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我们好孤单。” 病人坐下来道,“孤单什么?你们这么多花呢!” 小花蹭蹭病人的腿道,“你不在还好有人来浇水,不然我们枯死了。” 病人笑着说,“天上也下雨啊,我可是特意把你们移到屋顶上的。” “哼!”小花对病人撒着娇,没耳痴呆地看着一花一人对话,想他没耳每每和花草低语被路人当做傻子的场景真是羞愧,如果他们那里的花草也可以说话就真的太奇妙了。 小花终于注意到了没耳小声问病人,“你个圆球是谁?” 病人看看被裹成一个圆球的没耳笑着对小花说,“这是我朋友。” 小花道,“朋友?你不是只有两个朋友吗?” 病人道,“我就不能交第三个朋友吗?” “可是你说你……”小花的嘴被病人一把捏住,小花左扭右扭想挣脱,病人放开小花的嘴对小花放着死亡射线一样盯着小花,小花张大嘴笑笑,“哈!哈!” 病人眯起眼睛笑笑,小花尴尬的回应。病人对没耳道,“过来吧,你不是最喜欢和花说话吗?今天让你说个够。” 没耳走过去蹲下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花道,“小花,你呢?星滕的朋友。” 没耳说,“我叫没耳。” 小花摸摸自己的花瓣道,“嗯,奇怪的名字。你没有耳朵吗?” 没耳温柔地说,“我有耳朵。” 小花道,“那你为什么叫没耳。” “我也不知道。”没耳又问小花,“这里只有你一只会说话的花吗?” 小花道,“这里的花都能说话,现在它们睡着了。” 没耳问它,“你怎么不睡?” 小花骄傲地说,“晚上得有一个看守的花,我不能睡。” 没耳被病人捂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到他痴汉般的笑容。病人道,“聊够了吗?” 没耳站起来小心翼翼走在花丛中,看着满屋顶低头沉沉睡去的花朵没耳露出欣喜的神情就连眼睛都是闪闪发亮,足足到没耳膝盖的位置全漂浮着粉嫩的花瓣,在密密扎扎的星辰呼应下屋顶的花朵更加娇嫩欲滴。从屋顶往远处看去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就像一个自然界的奇迹。 病人站到没耳身旁道,“比你随处乱看要好吧!” “嗯,站在高处看更漂亮,看到的更多了。”没耳望着远方出神,病人和他一起看着。 病人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嗯。”没耳答应了。 病人让没耳先下楼自己随后,病人对小花道,“我走了,下次我再回来看望你们。”病人正踏下一只脚,小花疑惑地说,“没耳的眼睛好像一个人。” 病人低下头往下走,“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像谁。天快亮了,睡觉去吧。” “再见,星滕。” 只听病人的声音,“再见!”却已经看不到他的人。 病人拉着没耳走了出去,走在路上都是低头沉睡的鲜花嫩草,每一座房子的设计都不一样,没耳好奇地问,“这条街上的房子怎么都不一样啊?” 病人说,自己盖的房子当然都不一样。” 没耳道,“你们自己盖房子?” 病人问道,“奇怪吗?” 没耳笑了,“不是,就是很有趣。” 两人一路说着病人带没耳终于走进丛林中,这一路没有看见夜间行走的人却处处可见苏醒着的生命,走到一棵大树前时没耳停下了脚步,走上前抚摸着大树的树皮道,“这棵树很久了吧?能说话吗?” 病人道,“不知道。” “诶?你不知道吗?” 病人不耐烦道,“不知道,你走不走?” “休息一会吧!”没耳请求着病人只好妥协,不过的确有点累。 “病人,这里就像一个大型的自然系统的世界,规划的让每一种植物肆意生长还不杂乱,我处处都能感受到自然的气息,这里鲜活的生命不仅是人类,更是植物。”没耳胳膊搭在树干上轻描淡写几句,这里的一切都让没耳感觉到自然生命的蓬勃。 病人摘下帽子坐在树下道,“以前还没有你看见的这样,像这些能说话的植物都是在天上岛滋养的,一般情况谁也进不去,后来我们有了一个新的统治者,现在是他改革的样子。他做了更好的区域划分还让这里变得更有灵气。” 没耳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病人说,“是很优秀的统治者。” “形容统治者不都是厉害,英明之类的吗?你怎么用优秀啊?”没耳好奇地问病人,病人抬头平静地说,“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却不适合做统治者。” 没耳道,“为什么?” 病人拔下一片树叶道,“心慈手软吧。” “他做什么事心慈手软了?”没耳笑着问病人,病人嚼着叶子说,“你又不是我们这的人为什么要告诉你。” 第24章 第 24 章 热门推荐:、 、 、 、 、 、 、 叶浩然听到费默吉的抱怨声,哈哈大笑,他开口说道:“行了行了,事情马上就会有结果了,我去看看你,你船只的具体方位在哪里。” 费默吉报了一个具体的方位,随后叶浩然就朝着那个地方行去。到了码头,叶浩然问了下快艇的人,没想到这个方位距离海边还挺远的,实际上已经在公海边缘了,叶浩然就打电话给莫娜,让莫娜帮忙搞一个直升机来,莫娜现在财大气粗,很快一架半武装直升机就飞了过来。 叶浩然上了直升机,然后直升机载着叶浩然朝着费默吉的船只飞去,半个小时后,直升机降落,叶浩然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他朝着船舱内走去。 费默吉穿着大裤衩,迎了出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充满了异国风情的x班牙美女,这两个美女都穿着比基尼,身材火辣,看起来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叶浩然看到这情形,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这就是你说的苦比日子吗,我可真没有觉得你的生活苦比啊。” “你懂个屁,这些女人连首我们那边的民歌都不会唱,整天就知道左爱,实在是无聊的很,和我一点点的共同语言都没有,-说实话,我更喜欢含蓄一点的,这些女人,这么大的胸,像是篮球一样,我有点害怕或。”费默吉说道。 叶浩然笑的更加欢乐了,他开口说道:“你女儿的胸可是也不小呢。” “混蛋!”费默吉一听立马就来气了,追着叶浩然就要打。 叶浩然哈哈笑着,朝着船舱内跑去。 到了船舱内,叶浩然开口问道:“你都买的什么武器啊。” 费默吉说道:“其实我是咨询了一些武器专家,然后又考虑到你使用这武器时候的条件,才选出来结果的额,你看,选的都是一些爆炸威力不大,但是燃烧里很强的榴弹,还有,这些火药弹,都是可以通过这种小型的速射炮发射出来的,这种速射炮,一秒钟可以发射三发火炮,恩,距离可以调节,我想了下,我一共买了十门这种速射炮,一次性可装填五十发榴炮,算下来,一次性可打出五百发榴弹,嘿,五百发够不够?” 叶浩然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管他呢,先试一下,你一共买了多少发炮弹?” “五千枚!而且,还有喷火炮之类的,总之,我觉得就算是个魔窟,也差不多能够把那窟窿给炸平了,恩,咱们什么时候动手?”费默吉开口问道。 叶浩然摆摆手,说道:“这个先不着急,那边还在扯皮,等我和撒洁总统谈完,到时候咱们直接过去就行了,反正是这件事情不会拖延太久的。” 费默吉说道:“那就好,我在这里可真是憋坏了。” “我可没看出来。”叶浩然哈哈大笑。 这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叶浩然陪着费默吉在这里吃了早饭,早饭的时候,整个x班牙的新闻都在播放关于撒洁总统救出被劫持人质的情形,远处还不时的有枪声响起,砰砰咚咚的,只不过叶浩然知道,那些枪声只是撒洁让人做出来的样子而已。反正不管怎么说,画面拍摄的还是不错的,让人看起来惊心动批的,然后当一批批的被困人员解救出来与他们的家人相认的时候,很多人都感动的流下了眼泪。 叶浩然吧唧吧唧嘴,说道:“原来每个地方都是一样的啊,这样的作秀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手段挺高明的,都看不出来作假的痕迹。” 费默吉转头看着叶浩然,开口说道:“你说什么?” 叶浩然哈哈一笑,说道:“没什么,就是看出来一点小问题,有感而发而已,那个,实际上这岛上的海盗已经全部撤离了,这些枪声炮声的,实在是虚假的很啊,不过,你看,这撒洁的形象确实还挺高大的,再加上他之前一直再走亲民路线,哈哈,的确不错啊。” 费默吉明白过来,随后啪嗒一下关掉电视,说道:“无聊!混蛋!我被困在这里该怎么办!” 叶浩然看着桌子上的美食,看着周围服侍费默吉的美女,只能翻着白眼,说道:“我估计有很多人想要像你这样,一辈子享受你这种被困的生活吧。” 费默吉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叶浩然吃过饭之后,就乘坐着直升机返回了地面,他现在得去寻找撒洁总统,向他说明关于无名岛上的事情,当然了,不是说明,是说必须得让船只靠近那个无名岛。 叶浩然在撒洁的总统府前面,跳下飞机,没多久,莫娜也开着一辆炫酷的车子,停了下来,她从车子上跳下来,说道:“行了,走吧,希望这次你的计划能够顺利实行。” “一定会的”!叶浩然朝着莫娜嘿嘿一笑,有一个真心的朋友在身后支持自己,这种感觉还不错,特别是这个朋友的执法权还是蛮高的。 进了国会大厦后面的总统房间之后,房间里面,撒洁正在休息,撒洁的保镖看着叶浩然,很不爽的开口说道:“总统现在正在休息,昨天晚上他亲在参与指挥歼灭海盗的战斗,并且成功的救出所有的被困者,他现在需要休息,请你明天再过来吧。” 叶浩然挑了下眉毛,说道:“你新来的吧,你们总统昨天晚上在干什么,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快点,让他起来,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你怎么说话呢!不要以为你们是国际刑警就可以如此蛮横不讲道理,这里是x班牙,不是联合国,请你尊重我们国家的主权!”那个小保镖说着,手已经往他的腰间摸去了。 叶浩然无奈,他看了眼这个尽责的保镖,然后突然大声喊道:“撒洁!撒洁总统!快点起床了!有事情商量呢!” “你闭嘴!”小保镖掏出手枪,接着另外一只手就朝着叶浩然的胸口抓去。 叶浩然嘿嘿笑着,一脚把那小保镖给踢了出去,说道:“我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好抓的。” 一边的莫娜瞪了眼叶浩然,一脚踹在叶浩然的屁股上,说道:“你能不能正经点,是不是说他可以抓我的啊,他要是敢抓我的,我一脚踢爆他的淡淡。” 那边的小保镖很郁闷,他站起身来,说道:“你们闭嘴!你们触犯了法律,现在你们举起手来……” 叶浩然举起自己的双手,开口说道:“你的声音太大了,我估计啊,你把你们总统给吵醒了。” “少贫嘴,你这个……”小保镖很是愤怒。 “你也闭嘴!”撒洁穿着睡衣从房子里走出来,他开口说道:“闹什么闹,大清早的就在这里吵闹。” 保镖看到是总统出来了,赶紧说道:“总统阁下,这两个国际刑警太不知好歹,他们……”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嘿,亲爱的莫娜小姐,还有无敌的叶先生,欢迎欢迎,不好意思啊,新来的不懂事,见谅见谅,来,屋里坐。”撒洁总统热情的对叶浩然和莫娜开口说道。 小保镖听到撒洁总统的话,很不服气的撅起嘴,不过这时候他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委屈的站在一边,心中道,为什么都知道我是新来的,难道就因为我年龄小吗…… 叶浩然和莫娜进了房间叶浩然开口笑道:“哈哈哈,恭喜撒洁总统,昨天一夜之间,赢得了千万民众的爱戴,成了最受人民喜爱的总统,可喜可贺啊。” 撒洁知道在叶浩然身前也不用去掩饰什么,他只是笑了下,说道:“叶先生你就别嘲笑我了,具体怎么回事你都知道的,但是我们这些做政治的,没办法,必须得这么干,我也觉得有点作秀,可是这是形势需要,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估计这事情结束后,接下来的大选我就要被pk掉了,难道你想看着梅甘那虚伪而又神经质的女人上台吗?” 叶浩然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撒洁总统,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恩,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说一件事,这个事情挺重要的,希望你能够答应。” “你说吧。”撒洁看着叶浩然,他心中已经把叶浩然当做是自己这边的人了,所以说话的时候也就随意了很多,而且也没有田铎的客套话了。 叶浩然说道:“是这样的,我需要你的一个小岛,在经度xx纬度xx这里的一个小岛,你放心,岛上没有什么居民,偶尔只是有些游客,我希望你能让费默吉的船只,靠在这个小岛上。” “啊?”撒洁看着叶浩然,他此刻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看着叶浩然,开口问道:“你是说,你要让费默吉那个装满了火药和武器的船只,靠在这小岛上,要登岸?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费默吉买武器,难道也和你有关?” 叶浩然郁闷的说道:“撒洁总统,你好奇心太重了一点吧,这些事情,恩,我不会告诉你的,但是这个要求,还希望你能答应,而且,你应该也看的出来,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国家和人民的事情来,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你实在没法信任我的话,你可以让艾米丽全程监督我的,如何?” 第25章 第 25 章 池冉冉本想要让邵怀明出丑,但是,他气场强大的,谁都不敢开口。 就算是跟着老板来的这位贵客顾少,都甚至不在意他的无礼。 池冉冉没有看到他们出丑,心中一口气,难受的要命。 她暗暗的捅了捅俞飞鹏,对他使眼色。 俞飞鹏先给顾廷川和上司敬酒,缓和一下气氛。 而他引起的话题,自然是有些高端的,刻意的让邵怀明这样的建筑工听不懂的。 他们在聊天的时候,许星辰抓着邵怀明的手,小声的跟他说话,怕他无聊。 “今天累吗?没有受伤吧?” 邵怀明看着小女人,关心又刻意的,想要让他不那么尴尬的样子,深邃幽黑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 他这个人,以前是高高在上,身边总是不乏人来恭维,但是,如小女人这般,细细的照顾他的情绪的,而且如日常的那种关心的人,却真的很少。 博叔算一个,但是博叔都有些不敢触他的真正情绪和内心,之前,许星辰的母亲许微算一个,他租住她的房子的时候,许母还不时的给他送些吃的,天冷天热的嘱咐一下。 再一个,便是许星辰了。 她很不习惯做一个男人的妻子,却是在尽量适应和想要做好。 一如此刻,维护他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的自尊心。 邵怀明反握住她的手指,拇指细细的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声竟然有了几分柔意。 “关心我?” 许星辰默了下,然后很直接的点头,“是啊。” 他是她许星辰的丈夫,不关心他关心谁? 邵怀明低沉应了声,“嗯,很好。” “……”什么很好? 关心他吗? 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只是许星辰有些不太明白,邵怀明的心思。 他这个人,很少说话,即便是床上,都表情很少,心里想什么,她都不好猜,或许是因为不太熟悉吧? 小两口,暗暗的交流着,在旁人眼中,就像是眉目传情一般,突然被不识相的人,打断。 “邵先生,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许星辰看过去,俞飞鹏笑着,又重复一遍,“邵先生既然在工地工作,那你对现在房地产发展,和最近国家出的政策调控,有什么看法吗?” 邵怀明没说话,许星辰却先一步开口,“俞组长,这方面,我最近因为正关注房子,正好了解了一些,近期……” 池冉冉打断了许星辰的话。 “星辰,老板和顾少,想要听的是你老公的看法。都是男人,他们说话,你就不要插嘴了。” 许星辰不甘示弱,“冉冉,你这意思,好像女人没用一样。怎么,你自己就瞧不起自己身为女人吗?什么时候,男人说话,女人还不许插嘴了?” “我可没这个意思,我说的是,都问的是你老公。你不用这么维护他吧?他不懂就直接说不懂呗,毕竟我们都知道,他就是一个农民工,说不出来我们也不会笑话他,瞧你急的,欲盖弥彰。” 许星辰冷笑,“他是我老公,我不维护他维护谁?农民工怎么了?你歧视农民工?你敢不敢把这话,发到网上去,让人评评理?” “许星辰你——强词夺理。说到底,还是你老公什么都不懂。” “你懂?你懂你上学成绩三十分以下?” “你……” 这整个包厢,都成为了这两个女人你来我往,对战的舞台了。 许星辰本也没有这么非要跟人争执,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她的素质也不允许她如此无礼。 但是,这真是忍不住的,池冉冉如此咄咄逼人,非要找邵怀明的麻烦,她身为妻子,怎么能不保护丈夫? 所以,为了老公,许星辰自然也要战斗一番的。 最后,许星辰一个绝杀,让池冉冉,瞬间脸红尴尬。 她当年高中读书,好几门考试,都是三十分以下,旁人不知道,但是许星辰是最清楚的,这样的场合说出来,简直是让池冉冉恨不得杀人的。 既然都闹成这个样子了,她自然也待不住了。 许星辰扯着邵怀明的手起身,面色不太好的,对老板和副总道:“抱歉,经理,副总,我跟我老公先走了。” 说完,他们迅速离开。 包厢内,气氛有片刻的沉默。 俞飞鹏立刻笑笑,打圆场。 “刚才许星辰是开玩笑的,我们都是同学,以前经常这样开玩笑的。冉冉可是M国XX大学毕业的呢,是吧冉冉?” 其他人笑笑,都附和,“是啊,” 老板没说话,他看了看顾少。 顾廷川在邵怀明走之后,已经是意兴阑珊了,捏着手机,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而当晚,顾廷川在酒店,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邵怀明的电话。 “三哥~” 他可是诚惶诚恐的,先给自己解释。 “我不是跟着你到青城的,是真的凑巧,有个在青城的项目想做,就过来了。三哥,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顾廷川这满满求生欲,从电话里的声音就能听出来。 邵怀明跟许星辰回到家。 许星辰还满肚子的火气呢。 不过,她顾忌着邵怀明,进门之后,先照顾他的情绪,微笑着,去看邵怀明。 邵怀明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在他进屋之后,许星辰立刻道:“你先去洗澡吧,换下衣服来我给你洗洗,前几天我买了几件衣服,还有家居服,” 邵怀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俯身,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声音沉沉。 “一起洗?” “啊?” 许星辰小脸一红,却竟然鬼使神差的应了声。 “好。” 所以,许家不大的浴室内,夫妻两人,在浴室一番缠弄,用的力气,竟然比平时还多,许星辰出来的时候,是被抱着的,一躺到床上,已经昏昏沉沉的,直接睡过去了。 邵怀明这才只围着浴巾,走出房间,点了一根烟之后,一手捏着手机给顾廷川打了电话。 顾廷川那边求生欲满满的解释了之后,邵怀明声音还带着之后的慵懒和低哑。 “你做什么,我不关心。但是,离我远点。” “是,三哥,我肯定不会去打扰三哥您的新婚生活的,呵呵呵……” “廷川,你是个嘴严的人吧?” 这不是询问,而是警告了。 顾廷川的笑,尴尬僵在了脸上。 麻蛋,不严实也得严实啊! 顾廷川赶紧附和,“是是,三哥,你放心,我觉得不会透露任何你和许星辰的事情的。” 第26章 第 26 章 安好好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便美滋滋的,仿佛那个喝到鸡汤的人是她自己一样。其实她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因为只惦记着席城,而自己竟然忘记吃晚餐了。 狂风暴雨终于来临了,安好好有些害怕,可是她还是风雨无阻的往前走着,因为天气不好,附件都没有车子可以乘坐,安好好终于走下了山来,在一个公交站台下面打车。 不知道为何,经过的出租车不是拒载就是已经有人了,安好好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车,她不经有些泄气起来。 雨下得太大了,不知不觉,安好好的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感觉到背部冰凉冰凉的,一阵寒冷的风吹来,感觉背后好像有着钻心刺骨的痛一样。 安好好咬咬牙,不想就这么放弃,她站在路边瑟瑟发抖,终于等到了一个好心的出租车司机愿意载安好好去席城的公司。 “小姑娘,这么大的雨你这要是去干什么啊?不会是加班吧?”司机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和安好好攀谈起来。 “没,我去看看。”安好好不想把自己的理由告诉司机,因为她觉得司机听了之后一定会笑话自己很疯狂。 “这个时候去那个地方的人,除了去上班还能去干吗呢?”因为席城所在的地方是有名的写字楼区,司机常年开出租车,对这个城市的地带都了解得非常的清楚,他看着安好好柔弱的样子,心中认为安好好一定是去上班的。 安好好也无心解释什么,对司机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你们的老板可真是苛刻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强迫你们去加班,可恶的资本家。”就连司机也为安好好打抱不平起来,安好好能说什么呢?她只能顺着司机的话继续回答。 “可不是吗?还下着这么大的雨,要不是您的话,我今晚估计只能林雨了。”安好好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司机都非常的不忍心。 两人一路上攀谈,司机小心翼翼的开着车,窗外放着电台的音乐,在这样的下雨天里面,听着轻柔的音乐,安好好的内心有一种久违的安宁。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席城的公司楼下,安好好冒着雨来到了电梯间,问了保安得知了席城公司所在的层楼,然后按了电梯上去,在电梯中安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因为淋了雨有些狼狈,不过怀中的鸡汤还热呼着,安好好有几分安慰,电梯很快便将安好好带到了顾总的公司,安好好要找到席城并不难,不过这么晚了,公司里加班的人倒是很少,四周都静悄悄的。 安好好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发出了回想,颇有点拍鬼片的感觉,她不经觉得内心更加的害怕了起来,好在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也留在公司加班的人,问道了席城的办公室。 那个人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安好好,觉得她非常的奇怪,但是安好好不想理会这些,她只想尽快的让席城喝鸡汤暖暖身子,然后等席城一起下班,一起回家。 这样的日子已经好久不曾发生了,安好好非常的怀念从前的生活,现在的生活已经将他们变得面目全非了。 来到了席城的办公室门前,里面却传来了温婉的声音,出于好奇心的驱使下,安好好并没有马上就敲门,而是想要听听席城和温婉之间到底会谈论一些什么,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是否也会讨论一些其他的。 席城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正好留了一条缝隙,安好好便朝着缝隙往里面看了起来。 之间温婉和席城举止非常亲密的样子,他们两人都坐在沙发上面,并没有在谈论工作了,而是在喝茶。 安好好的内心有些失落起来,想不到自己这么大老远冒着雨水前来送鸡汤,却看到了这么一幕,也许席城并不稀罕自己怀里的这碗鸡汤呢? 安好好的心中充满了很多的负能量,但是她很快便调整心态,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才对,同事之间喝茶聊天也是非常的正常的,如果自己因此而误会席城的话,未免显得太小气了一点。 安好好重新在脸上绽放出了微笑,正准备敲门进去的时候,却突然看到温婉站了起来,一只手放在席城的肩膀上,好像在为他做些什么一样。 安好好定住了,眼前的一幕实在让她感到非常的吃惊,只见温婉走到了席城的身后,双手按在了席城的肩膀上,这个姿势和动作,实在太像在给席城按摩了。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亲密,安好好不敢相信,她不知道在她不在的日子里,席城和温婉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们之间已经可以做如此亲密的动作了。 安好好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人狠狠的用皮鞭抽打了一般,她一个踉跄,怀中的鸡汤洒在了地上,装置鸡汤的碗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的声音,一如安好好的心破碎了一样。 席城和温婉都寻声而来,安好好连忙落荒而逃,她也不知道明明她没有做错什么,做错的人是他们,她为什么要逃呢?她在逃什么呢?她只是觉得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一刻都不能容忍了,她不知道自己还站在那里能够干嘛,等着发现真相是如此的伤人吗? 待席城闻声而来后,安好好已经逃得没有踪影了。 温婉不解的问道:“这么大的雨,刚才是谁站在门口啊?”席城捡起门口地上的碗碎片,发现这正是他们餐厅的碗,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知道是谁,也许是找错了吧,不小心把碗给打碎了。”席城对温婉撒谎道,因为不想自己和安好好的私人事情影响到工作。 “也不知道这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停,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温婉感叹道。 “温婉,不如这样吧,你打电话让你的家人来接你,我现在要回家了,我突然想起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不能在这里陪你等雨停了,抱歉。” 席城心里只惦记着安好好,也不知道这个傻丫头现在去哪里了,这么大的雨,她能去哪里呢?席城心想着安好好肯定误会了刚才的一幕,自己得尽快找到她解释清楚才行,否则的话还不知道她会怎么胡思乱想呐。 “诶,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这么大的雨你要上哪里去呢?”温婉那平静如水的脸上出现了不悦的神情来。 “你自己保重吧,我真的要走了。”席城顾不了那么多,也顾不上温婉的楚楚可怜,他拿了车钥匙便往楼下走去,甚至顾不上外面下雨,而他根本就没有雨伞。 到了楼下的时候,席城见楼下的物业正在打瞌睡,于是便问道:“大哥,您好,请问您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姑娘从这里经过,高高的瘦瘦的,长得很漂亮的。” 保安的眼中顿时闪现了光芒,回答道:“是啊,刚才的确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姑娘从这里出去了,外面下大雨,我让她在这里先等等,但是她不理会我的建议,自己跑到雨中去了。” 席城一听保安大哥这么说,心里更加着急了,知道安好好是真的误会自己了,才会那么傻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竟然去淋浴。 “大哥,谢谢你啊。”说完席城也跑到了雨中,按照保安所指的方向走去。 外面磅礴大雨,安好好能去哪里呢?席城在雨中没有看到安好好的身影,打手机也一直无人接听,席城万分着急,只好打电话回餐厅。 接电话的是阿正,他还没有问对方是谁的时候,席城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阿正,安好好有没有回去?”席城的声音非常的着急,阿正觉得非常的莫名其妙。 “她不是给你去送鸡汤了吗?”阿正恍然大悟,一定是两人吵架了。 “我们之间有一点误会,现在一言难尽,要是你看到了安好好一定要和我联系。”席城着急的说道。 阿正连连点头,心中也担心起安好好来,这么晚了,还下着雨,能去哪里呢?就算是和席城吵架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呀。 席城又想到了简兮,但是他知道安好好这时肯定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而不是去简兮那,因为她不想自己找到她的话,肯定不会去简兮那的。 席城继续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在四周寻找着,身上已经被雨水淋湿了,身体传来一阵又一阵冰凉的感觉,但是席城不在乎,他现在只想着安好好,只想快一点找到她。 就在席城一点主意都没有的时候,手机却传来了安好好的电话,席城喜出望外,打了这么多电话都没有接,现在终于回电话了,席城迫不及待的接了起来。 “安好好,你去哪里了?我正在到处找你。”席城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我去哪里了,我不是好端端的在家里吗?我还想问你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呢?是不是还在加班啊,你们这个顾总也真是的,是想累死你吗?” 安好好非常平静的说道,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席城愣在了那儿半响发不出声音,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哪里不对? “好好,你刚才没有去我公司吗?”席城不解的问道。 安好好笑了笑,说道:“席城,你在开什么玩笑,天气这么恶劣,我干吗要去你公司给你添加麻烦。” 席城就更加奇怪了,他在想着难道办公室那个打碎的碗真的不是安好好的吗?可是就连阿正也这么说,说她是去办公室给自己送鸡汤的,不会有错的,为什么安好好却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不愿意承认呢?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信号不好吗?”安好好见席城没有说话,继续问道。 席城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我马上就回来,你乖乖的在家里等我,这么大的雨,可千万不要乱走。”席城担心安好好还会想不开乱走,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不明白安好好为何要撒谎。 不管怎么说,先回到家里再说吧。 安好好放下了电话,脸上带着的笑容马上就垮了下来,眼泪不知不觉便流了下来,她马上就用纸巾擦拭掉了,因为想到席城马上就要回来了,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原来安好好在看到了温婉和席城的那一幕之后,她便不管不顾的冲到了雨中,眼泪就好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掉,因为雨水太冷了,浇在身上让安好好的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的脑海中不断的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每想起一次心便要痛一次,也许是在雨中的洗刷下,安好好却突然变得冷静起来了,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也知道如果自己一直这么软弱,到最后只能失去席城。 她自问自己并不想失去席城,她能怎么样呢?去席城的办公室闹吗?还是像从前一样,明明心里装着的人是席城,却远走他乡,带着小宝重新开始生活。 不,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一个小女人,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而已,她不想失去席城,更不想自己亲手将席城拱手让给温婉,在雨中她擦干了眼泪,像是赌气一般的找到了一个避雨的地方。 而刚才那个送她来办公室的出租车司机竟然还没有离开,他看到了安好好便对她招手。 “小姑娘,我就知道你还没有离开,我本来准备走了的,但是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去肯定不安全,这个时候也很难打到车,所以我就想着再等等,说不定你就加完班回家了。” 司机的话让安好好的心中一暖,谁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呢? “大哥,谢谢你。”安好好说着一行眼泪便落了下来,她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眼泪却不听她的使唤,一个劲的往下流。 车租车司机也着急起来,不知道为何安好好哭得如此的伤心。 “小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可千万别想不开,可以找人聊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坎,凡事都想开点。” 司机也只能不明就里的安慰着安好好。 “大哥,你送我回家吧。”安好好觉得好累了,她只想让自己的脑子放空一下,她也不知道去哪里,除了那个所谓的家,她别无他去。 在车上,司机不断的安慰着安好好,就担心安好好会想不开做傻事,安好好在司机温暖的语言下,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于是她将自己刚才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司机。 第27章 第 27 章 叶浩然笑了笑,对于福德森的奖励,他可不在乎。『≤頂『≤『≤『≤,..只是道:“这些都是后话,不过在我前往你的镇之前,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身份,这样或许会方便我办事,不是吗?” “这是自然,我会成立一个专案特别行动组,叶先生你是组的组长,在这案子上,能够拥有等同于我的权利。”福德森含笑道。 “这么来,我还有组员呢?”叶浩然呵呵笑着,敢进这个组的,应该都是些不怕死的真勇士吧!毕竟,之前去了那么多警察,据多数都死了。 “有,但是不多。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些跟你过来的组员,绝对都是各方面的精英!”福德森肯定的道。 “很好,这样的话,很多跑腿的活,都不需要我自己去了。”叶浩然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 福德森却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他选出来的组员,可都是绝对的精英之中的精英,可现在听叶浩然的意思,这些精英之中的精英,居然只能去跑跑腿。这话要是被那些组员听到了,还不得惹出多大的乱子。 不过,这些都不是福德森需要操心的事情,而且他也相信叶浩然能够出这样的话,就有这样的本事。那些组员会不会信服叶浩然这个组长,自然由叶浩然自己去操心。 “叶先生,既然如此,你打算什么时候前往纳漠科德镇?”福德森可不敢命令叶浩然,就连这出发的时间,他也得听从叶浩然的安排,毕竟,叶浩然可不是他的手下,现在是他主动求上叶浩然。 叶浩然道:“我看你这事情也挺急的,我也不为难你。那就今晚八出发,到时候你让我的组员,来华龙集团公司集合。对了,我是个守时的人!” “好的,叶先生放心,我会安排那些组员七半准时出现在华龙集团公司的门口。另外,你的证件我已经带来了,我这就交给你。”着,福德森就拿出了一张证件,证明叶浩然是特别行动组组长的身份,上面还有着福德森的市长和多个部门的专印。 叶浩然之所以让这些组员去华龙集团公司门口集合,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这些组员,绝对都是福德森挑选出来的精英,这些人对于叶浩然来自然不算什么,可在当地的影响力,绝对都不一般。 叶浩然身为这些精英组员的组长,虽然只是临时性的,只要叶浩然拿捏的好,让这些组员个个敬重自己,对于孔春明在这边扩展华龙集团是绝对有着很大好处的。 对此,福德森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可福德森有求于叶浩然,就算看出了叶浩然这个光明正大的心思,也不敢有所反对。 当晚七半,一队精神抖擞的年纪不一的人出现在了华龙集团的大门外。负责华龙集团门卫保安的人,是一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矮个子,黄皮肤黑眼睛,脸上有着一道明显的刀疤。 “嘿,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容逗留,速速离开。”矮个子华夏保安用标准的英文喊道。 来的这一队人,一共六人,身高不一,多数都是白人,两个黑人,一男一女。这六个人,对于华夏保安的话,置若罔闻。 “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居然让我们来这里汇合。”一个高大的白人冷哼着,显得极为不情愿。一身凸起的肌肉线条,如果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这是从哪个健身房走出来的教练呢! 可这一队六人,没有一个人敢瞧这个肌肉男,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人可不是什么健身教练,那一身的肌肉,更不是为了美观,为了吸引异性的目光。 “华龙集团,我听这是个华夏人的公司。最近,我也没少听华龙集团被我们排挤的事情,或许,上面是想要借我们的手,好好让那些华夏人知道咱们的厉害,让他们知难而退吧!”这时候,又有一个白人男子话了,这个人看上去极为的普通,是那种放在大街上能够轻易的淹没在人群里的那种。 “如果是这样,那就真是太好了,我的拳头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唯一的黑人男子,一脸的暴虐气息。 于此同时,在华龙集团公司的一栋大厦里,叶浩然和孔春明并排站立,透过落地窗户,能够清晰的看到下方所有的情况。 “这个叫李冬的人,应该没问题吧!”叶浩然喃喃的对着孔春明道。 孔春明呵呵笑道:“叶董,你别看李冬个子不高,可真正的本事,连我都不是对手。他可是我们华龙集团行动队里的好手,要不是叶董你发话,我还真舍不得让他出来客串咱们华龙集团的保安呢!” 叶浩然听到孔春明对李冬的评价,这才微微头,道:“今天来的这几个人,在当地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或许普通市民没觉得,但在政府里面,绝对不容瞧。如果能够让这些人对咱们华龙集团产生敬畏之意,对你今后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帮助。” “多谢叶董!”孔春明感激道:“幸好有你,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困局。” “好了,咱们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咱们还是好好看看,这个李冬和福德森精挑细选的六个精英吧!”叶浩然呵呵笑着。 此刻华龙集团的大门口,华夏保安李冬站在入口,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六个人。这李冬接到了孔春明的指示,就是晚上七半,会有六个人要进华龙集团来汇合。而李冬的任务,就是阻止这些人进来。 “嘿,华夏个子,你这是要阻止我们进去吗?”肌肉男冲着李冬喊道。 李冬露出了一丝看不懂的笑容,做出了一个挑衅的姿势,道:“我是华龙集团的保安,有权决定任何人是否能够进入这扇大门!” “六号,跟他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你要不上,我可就要上了。”矮个子黑人目光狰狞,犹如一个好战的狂暴之徒。 这六个人,彼此虽然都认识,但从来不会称呼对方的名字。一直都是称呼代号。肌肉男是六号,矮个子黑人是三号,黑人女子是五号,看上去最普通的白人男子是一号,白人瘦子是二号,最后一个络腮胡子是四号。 这六个人,各有所长,都是经过了专门训练的精英。所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就是身手都很了得,不论是近身搏杀,还是枪击巷战,都绝对是一个好手。或许,他们六个人,也算是当地特种警察的异类吧! “华夏个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乖乖滚开,不然我会让你至少在病床上躺一个月!”肌肉男六号目光犀利,冷声道。 “放马过来吧,我华龙集团从来没有孬种!”李冬声音不大,朝着肌肉男六号勾了勾手指。 一而再的挑衅,肌肉男六号终于忍不住了,怒道:“华夏个子,你会为你的愚蠢付出惨痛的代价。” 着,只见肌肉男六号已经率先冲了上来。看着冲上来的肌肉男六号,李冬却不动如山,直到肌肉男那迎面而来的拳头如山洪一般直击过来的一刻,李冬终于动了。 只见李冬后发先至,一只看上去没有什么威慑力的手掌,一瞬间抓住了肌肉男含恨出击的拳头。 “嗯?”肌肉男六号在自己的拳头被对方抓住的那一刻,脸色顿时大变,他这拳头的力量之大,足以开砖裂石,要是一般人用手掌来挡,肯定要骨折的。 然而,此刻肌肉男六号却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击打在了空气之中,力量居然完全没有落地的地方,一直都在他的手上。 时迟,那时快,李冬修炼的应该是太极一类的功夫,这借力打力的功夫早已经炉火纯青,只要他再迈进一步,便算是初级古武者了。 一牵一引之下,肌肉男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就被李冬瞬间给带了一个圈,整个人被直接扔了回去。 “彭!” 肌肉男六号在落地的一瞬间,快速的借力,一个翻滚,这才没有让自己受伤。可此刻他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轻蔑,取而代之的是慎重。 此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几乎同时,他们心中都升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华夏保安,是个真正难得一见的功夫大家! “真是没有想到,这华龙集团一个看门的保安,还是这么一个功夫大家。倒是我轻敌,看走眼了。”肌肉男六号吃了一次闷亏之后,顿时打起了精神。 李冬淡淡的笑了笑,道:“我只是华龙集团最不起眼的一个看门的,什么功夫大家,我可担当不起。” 特别行动组的六个组员,自然不会相信李冬这番谦卑的鬼话。要华龙集团最弱的看门保安都这么厉害,那这华龙集团还了得? “华夏人,谦卑的话就不要了。今天,我就来见识下华夏功夫,到底有没有传中的那么神奇。”肌肉男六号,再次蓄势而发,只不过这一次他要谨慎的多了。 眨眼间,肌肉男就来到了李冬跟前,一样率先挥出了一拳,只不过这一拳和之前那一往无前的趋势不同,有了更多的保留,以免再被李冬牵引,借力打力。 第28章 第 28 章 她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现在场的人的目光似乎都注意在她的身上,而她的衣服也变得脏兮兮的,脸上更是沾上了不少蛋糕,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 这么狼狈的样子,安好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奈何别人都在围观着她,仿佛她才是今天的主角一样。 “安好好?”不知道是谁率先认出了这个一身狼狈的姑娘,疑惑的问道。 “我不是,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安好好匆忙否认,她希望能够尽快逃离现场,奈何大家都把她围得死死的。 席城听到了安好好的声音,也朝这边看了过来,在看到安好好那一瞬间的时候,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尽管眼前的人身上脏兮兮的,脸上还被抹了蛋糕,头发也乱糟糟的,但是席城还是一眼就确定了那个人就是安好好。 席城顾不上台上的赵瑶瑶,竟然朝着安好好的方向走下去,局面一度转变得太快,让人有些意外,赵瑶瑶也发现了席城的这一荒唐的举动。 她气不打一处来,难道席城这是要上演为了前女友抛弃自己的新婚妻子吗?赵瑶瑶可丢不起这个脸面,她连忙对旁边的谢安使眼色,让谢安快点制止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而那一头,简兮也发现了安好好在席城的婚礼上出了洋相,恨铁不成钢的她正在费力的拨开人群,试图在事情更加糟糕之前将安好好解救出来。 而席城已经来到了安好好的身边,一手抓住了安好好,兴奋的说道:“安好好?真的是你,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安好好本来已经非常的狼狈不堪了,被席城这么一问,心情更加糟糕了。 “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安好好。”安好好说完便甩开了席城的手,想要离开。 但是席城不愿意松手,这时候谢安也来到了席城的身边,在席城的耳边小声的说:“席总,以大局为重,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谢安知道席城的结婚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了,因为好几次都在婚礼上出了洋相,现在大家都恨不得再上演一出好戏,好让大家过过瘾。 席城却像是没有听到谢安的话一样,执意抓着安好好的手。 简兮终于拨开了围观看热闹的人,来到了安好好的身边,对安好好说道:“找你老半天了,你怎么在这儿啊?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快跟我走吧。” 简兮说着便准备拉着安好好离开,但是安好好的另一只手却被席城紧紧的抓着。 简兮看了席城一眼,不满的说:“这位新郎官,你是不是搞笑了,你的妻子在舞台上,千万别抓错了手了。”简兮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大笑了起来。 谢安注意到了简兮,从他看到简兮的那一眼开始,他的眼神便再也无法移开了,他竟然也忘记了劝说席城,让他快点松手。 席城的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这场婚礼又要被搞砸了,连忙出面制止了席城。 “儿子,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你可要自己想清楚。” 席城母亲的话无疑给席城泼了一盆冷水一般,让席城清醒了不少,而简兮也趁着席城不注意的时候,带着安好好逃离了婚礼现场。 婚礼继续在举行着,但是席城和赵瑶瑶都高兴不起来了,席城悲哀自己竟然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做主,而赵瑶瑶则难过,为什么出现在婚礼现场的那个人不是花少。 直到最后,花少也没有出现在婚礼现场,赵瑶瑶彻底的死心了,她甚至有些羡慕起席城来,不管怎么样,安好好到底还是出现在了婚礼现场上,还是在乎席城的。 虽然他们没有缘分在一起,只是相爱的人心都是连在一起的,而与她相爱的花少呢?赵瑶瑶每每想到这里,心中便觉得空落落的,像是窒息了一般难受。 终于宾客们都送走了,热热闹闹的婚礼现场也只剩下席城和赵瑶瑶了,大家都纷纷离去了,两人的内心都充满了落寞。 “恭喜你,目的达到了,你成功的报复了我,让我彻底了失去了自己所爱的人。”席城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对赵瑶瑶说道。 “但是我并不高兴。”赵瑶瑶难过的说道,原本是两人洞房花烛月的美好时光,却变成了两人互相诉苦的时光。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简兮将安好好塞进了车子里之后,正准备数落安好好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原本是打算带着安好好去耀武扬威一把,也好让席城知道,安好好已经彻底放下过去了。 她倒是好,在婚礼上出这个一个大洋相,不明真相的还以为安好好是去闹婚礼的,悲伤过度了呢? 但是安好好突然猝不及防的大哭了起来,简兮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不擅长安慰别人。只能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将安好好搂在自己的怀里,让她尽情的哭泣。 “哭出来就好了,总比一个人憋在心里强,哭吧哭吧。”简兮一边拍着安好好的背,一边说着,眼中充满了悲伤。 这个世界上痴男怨女那么多,到底感情是为了什么呢?如果只是为了快乐,为什么更多的留给人的却是悲哀和痛苦呢? 简兮一直忙于工作,已经很久不去想这些问题了。 简兮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永远都不再触碰爱情,毕竟她现在一个人生活得很好,赚的钱足够自己生活,而且买房子的事情也提上了议程,只要有合适的房源,她便决定入手一套。 她不担心自己会没有地方居住,也不担心自己会老无所依,老了她就到处去旅游,扩展一下自己的兴趣爱好,如此也好。 但是事情却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样发展。 她安慰好安好好之后,将安好好送回了家中,又陪了她老长时间,才不放心的离开,看到此情此景,简兮的内心实在搞不懂那些痴男怨女沉迷在爱情中是为了什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痛苦,何必呢? 第二天,席城和赵瑶瑶并没有去度蜜月,两人昨夜喝了一晚上的酒,别人的新婚之夜是快快乐乐的,而他们两人却充满了悲哀。 席城仍旧强打着精神去公司上班,公司的人都对席城感到非常的惊讶,这实在是劳动的楷模,就连新婚也不在家中陪妻子,选择上班。 谢安却一脸激动的找到席城,打听关于安好好身边的那个女子的信息。 席城没好气的看着谢安,说道:“谢安,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什么时候对一个陌生的女子这么感兴趣了?” 席城突然转念想到,谢安也一把年纪了,这些年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也没见他出去和别的女人约会什么的,而且席城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谢安应该还没有成家,难道是说他看上了那个陌生的女人。 席城努力的回想着在婚礼上安好好旁边的女人的模样,可惜席城的眼里只有安好好,对她实在没有什么印象。 谢安则露出了腼腆的笑容来,只是尴尬的笑笑。 席城突然明白了,说道:“谢安,这不像是你啊,要打听到那个女子其实很简单的,婚礼上邀请的宾客都有登记,只要找到她的登记信息就知道了。” 谢安说道:“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来求助于你呀。” 看到谢安迫不及待的样子,席城突然心生一个计划,笑着对谢安说道:“要我帮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看上她了呢?平时你跟在我的身边,见识到的美女也不少,我怎么从来没见你动心过,怎么就是她呢?” 关于这个问题,谢安陷入了回忆之中。 其实我和她是校友,那是我在读大学的时候的校友,后来我考取了研究生,离开学校以后,意料之中,我再也没见过她。 很多的时候,我在人潮中张望,期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那个停留在岁月里笑靥如花的女孩。在等车的时候、喝咖啡的时候、夕阳下落的时候...... 我在不自觉的搜寻一个身影,瘦小柔弱却充满力量。每天擦肩而过的无数人中,会不会也有她? 时光荏苒,一晃我们都毕业离开了单纯的校园生活了。忘记了是在哪一次,哪个时间地点,记住了她这张脸。并不太精致的小脸,漆黑的眼眸和瀑布般的长发,带着一眼便让人难以忘怀的邪气。 后来和很多男生谈论起自己见过的美女们,对她却只是只字不提,不愿和别人分享她独特的美丽,她是我心内最大的秘密,活在我的整个大学时光里。 理所当然的,我应该制造认识她的机会,追求她、感动她。大学是个多么风花雪月的场所啊!但我并没有去打听有关于她的一切,只是默默的关注着她。 在每一次相遇的路口,轻轻的擦过她的身边,云淡风轻般,吮吸着淡淡的青草气息。在每一个有她身影的地方,目光长久的停留。 元旦晚会上,无意间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喜出望外。一袭白裙和高高梳起的发髻,惊艳全场。 随着“青花瓷”响起,她妙曼的舞姿在台上舒展开来,柔软的腰肢和脉脉含情的眼神,好一个江南如水的姑娘,我的心里湿了一片,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投入。 不去破坏她的宁静,远远的欣赏。这是我所做过的一切,她感觉不到黑暗中我深切的目光。失眠的深夜,我坐在窗户边,望着夜晚的星空,想着淡淡的她,思念如同指间的烟雾缭绕,深深的醉在自己的幻想里。 我不承认这是暗恋。对她,是一种特殊的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愫,后来也和其他女孩有过几次失败的恋爱经过,说不上全情投入,但也是尽心尽力。 那个时候,才深深明白,那只被安妮宝贝送人的狗。因为得到并不是拥有,因为太热切的爱,更害怕失去。我多么庆幸,只是在距离之外,远远的喜欢着,心牵动着。藏你在我心里,寂静欢喜。 大多时候看她形单影只的穿梭,心下好奇,她孤独吗?她快乐吗?她在忙什么?为何她这么神秘。想必她是凛冽的女子,性格清淡又风风火火,想来在不远的远方有她思念的人。 直到有一天,在那片小小树林里的椅子上,她和一个男人,亲密的依偎在一起。背影是那么的唯美,好像漫画里王子和公主的大结局。 心里是巨大的空落,莫名其妙的来得突然。走上前去伪装路人想要看清是怎样的男人,有怎样的眉眼配得上她的妖娆。 结果是大失所望又舒了一口气,窃喜,不过如此而已。可是他们十指相握的幸福,太过闪烁,我和自己悲切的心情一起逃离了,其实,是想拥她入怀的,很想很想。 很快的,这种复杂的情绪就消失了,喜欢她的心情一如既往。 树叶落了一季又一季,渐渐的,我去了新的学校学习,后来我也忙于实习、毕业、找工作了。最后一次看见她,是在一家打印店门前。 她的黑色长发已经被卷出很美的弧线,一侧的头发夹在耳后,那天她穿了绿色的T恤和牛仔裤,高跟鞋下安静的站着,不被夏天的躁动影响。还是很瘦很瘦,手上的镯子借着阳光发亮,就像是她头顶上的光环。 好想一眼就望到尽头,用力的映入眼瞳,深深的刻入脑海,不被时光冲淡模糊。转过身,然后,不再相遇。 她永远不会知道,曾经有道热切的目光,追随过她那么漫长美好的时光。 参加工作之后,我还在寻找、等待,一个?带着点邪气的女孩,轻盈的从我的身边走过。 没有想到,还真的被我等到了,她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你的婚礼上,你能说这不是缘分吗?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 席城听着谢安说的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陷入爱情里面的人竟然会如此的肉麻,谢安仿佛智商也变成了负数一般,沉浸在对过往的追忆中久久不能自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我等会让工作人员把名单给你就是了,再说了,你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吗?” 席城已经不忍心再听谢安追忆下去了,他觉得如果自己再听下去,一定会头皮发麻的,他受不了了。 第29章 第 29 章 一切就绪 突破玄级巅峰,古玄的修炼速度也是变得再次缓慢了下来。 每一个层次的巅峰境界,都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下一个境界的门槛,想要提升一丝一毫都十分困难。 只是古玄完全不需要担心自己能否提升到尊级。 一般人的突破,需要漫长的积累,但古玄却不需要,玄级尊级的突破,还不涉及感悟,只是单纯的累积,只要有足够的灵晶,突破境界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古玄也没有太过刻意去提升,而是缓缓吸收,将基础打磨到无比坚实的程度上。 “呼!” 将所有的天地元气吸收完毕,古玄吐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炒豆子一般的声响。 “三个月时间了么?” 古玄看着原本天地元气充沛的房间变得空空如野,嘴角不禁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灵魂力量强大,其实不单单是感觉敏锐,更重要的是超出常人的分析能力,这也是为什么炼药师都主修灵魂的缘故,只有强横的灵魂,才能支撑复杂繁琐的炼药过程。 古玄的灵魂力量,已经是堪称炼药师的巅峰,分析出这些天地元气的数量,然后按照情况进行吸收,可以保证三个月的时间完全吸收完毕,分毫不差。 现在所有的天地元气都已经被吸收完毕了,那么也是代表三个月的时间已然过去。 “古玄,你该出去了吧。”邪灵真火幽幽的说道。 “不错。”古玄点了点头,天地元气被吸收完毕,而且也到了学府休假的时候,古玄也是该回到家族,顺便也应该去查看一下自己的封地了。 古玄虽然不在乎这些世俗权力,当留给自己的家族发展,也是不错的。 “我感觉到你完全达到了玄级的极限,可以尝试去突破尊级了,看来你再回来的时候,就是炼化我之时了。”邪灵真火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狂热。 它这天下第一地火,自从被天地孕育以来,便是有了为至高火焰而祭献的使命,或者是说,就是为了诞生至高火焰,才有了邪灵真火的存在。 因此,邪灵真火对它自己的消亡,根本就没有半分恐惧,反而是兴奋。 想到这里,古玄心热之余,也是有些唏嘘,天道的能力,实在是太过恐怖,珍惜如同邪灵真火一般的存在,都只能算是一个玩偶,可以引导着它为了所谓的使命甘为祭品。 哪怕是传说中的圣境,也根本不可能超脱得了天道。 呼啦! 这封闭空间之中,突然是裂了开来,露出了向外的通道。 紫风武宗感觉到镇界碑之中的元气精华已经被古玄全部吸收,也是无奈的从修炼中退了出来。 自从古玄通过通天塔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对古玄的修炼前景感觉到担忧,光是突破一个境界,就需要如此恐怖的天地元气,之后的境界又该如何? “古玄,三日之后,就是应天学府休假的时候,不过你可以选择现在离开,以你通天王的身份,可以好好的回去风光一下了。” 紫风武宗看着从镇界碑中走出的古玄,笑了笑说道。 他对古玄还是有着几分艳羡,少年得志,可以意气风发,他现在的成就,未必比以后的古玄低多少,但也是耗费了无数的岁月,年轻的时候,表现平平,等到有实力风光的时候,却已经没有多少风光的心了。 “这些并不重要,月儿现在是什么境界了。”古玄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 “这……”紫风武宗微微一愣。 古玄看着紫风武宗,凝声问道:“你既然只是把月儿送去道门做记名弟子,那月儿依旧是应天学府的学员,她的境界,你不会不知道吧?” 紫风武宗叹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月儿现在,已经是尊级三星!” 道门的强者十分遵守承诺,每月都是来汇报一次柳月儿的情况,最近一次的汇报,就在几天前,他们已经得到了柳月儿踏入尊级三星的消息。 百劫圣体,在灵玄尊王的下四境修炼速度快的令人发指,几乎可以达到一年一个境界。 到了宗皇帝圣的上四境,虽然会有所减慢,但也是不逊色与其它上古体质,哪怕在道门之中,也是最为顶尖的天才,更珍贵的是,这体质在突破的时候,可以让一名绝世天才获得无穷无尽的好处! 所以在道门高层眼中,柳月儿不会比一名真正的帝境强者价值低,自然倾尽全力培养,致使柳月儿的境界飞速增长。 “道门为了留下月儿,看来已经准备下血本,刚刚突破尊级三个月,连同稳定境界,再加上踏入尊级后的一些列转变,还能突破两星,这得是用了多少天才地宝。”古玄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他前世已经修炼到皇级巅峰,很容易便能够从柳月儿的突破速度中看出,道门到底是用了多少传说级别的资源。 道门这么做为的就是让柳月儿尽快突破到宗级,然后安排天才弟子与之双修,好断绝古玄的念想,道门这种万年底蕴的大宗门,对于任何一个天才,都不会小视,在他们眼中,古玄虽然只是刚刚踏入天才这一层次的门槛,但既然是天才,就会特殊对待。 毕竟一名不起眼的天才接连提升,然后耀眼无比的事情也太多太多了,但他们快速让柳月儿成长起来,然后安排天才弟子与之双修,那古玄将会再无机会。 古玄冷笑起来,“看来这道门,我是非去不可了!” “古玄,你可不要冲动,你根本不明白道门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紫风武宗连忙说道。 “放心,我有分寸。”古玄淡淡的说道,前世他都能够戏耍道门的几名大帝,到了今世,无数机遇加身,又怎么可能怕了道门。 两年之后,如果道门遵守约定,这件事情也就一笔勾销,如果道门想要搪塞,那时要迎来的,就是丹皇的怒火! 离开镇界碑,古玄便是前往丹道阁,炼化邪灵真火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但留给他的时间却越来越短暂,而融火丹就是古玄在最短时间内炼化邪灵真火的关键。 “古玄师弟。”古玄刚刚走入丹道阁,慕灵也迎面走来,看到古玄,后者也是微微一愣。 “原来是慕师姐,宗齐大师在不在?”古玄看到慕灵,也是微微一笑,对于这个热心教导自己炼丹的师姐,古玄还是很有好感。 “我师傅一直在炼丹,而且吩咐过,只要是师弟找他,可以随时进去。”慕灵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复杂,到了现在,她已经无法以正常心态和古玄交谈了。 “那好,我先去找他,有时间再聊。”古玄淡淡笑着说道,继续向前走去。 “古玄师弟!”慕灵犹豫片刻,还是出声把古玄叫住。 “师姐有事情?如果有的话,直接说出来就是,能帮上忙我也不会拒绝。”古玄一脸笑意的看着慕灵。 “嗯……是这样的,我的家族在天溟城。”慕灵纤细的手指揉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古玄微微一愣,旋即便是明白过来,天溟城,是属于自己封地的十三座郡城之一。 “既然是师姐你的家族,那我肯定会多加照顾,也算是报答师姐你教我炼丹的恩情了。”古玄有些调笑的说道。 “多谢师弟,你赶紧去忙吧。”慕灵的脸色略微有些潮红,当初她没有发现古玄的身份,教导了古玄许久的炼丹,现在想想,实在是有些好笑。 “那好。”古玄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到了宗齐的居所。 看着古玄离去的背影,慕灵心中五味杂陈,既有点替古玄高兴,又有些惋惜,现在她与古玄相处,都会感觉到压力,就像是在面对两位老祖一样,而那丝情愫,也只能在两人差距越来越大中被隐藏起来。 日后喜欢古玄的人,不计其数,她也只不过是里面平凡的一个罢了。 …… 宗齐在经过许久的尝试之后,终于是从四品炼药师,跨入了五品炼药师的行列,心中万分激动下,对古玄吩咐的事情,自然更要尽心尽力完成。 古玄购买的那些灵药,早已经被宗齐炼制成了一枚枚圆滚滚的融火丹。 古玄托独孤风云帮忙兑换的那些宝物,宗齐已经按照古玄之前的要求,全部购买了五品融火丹的材料,此时也已经炼制的七七八八。 “一切准备就绪了。” 走出了丹道阁,古玄长长吐了一口气,邪灵真火已经与云曦磨合,两团火焰在融合的时候,至少不会产生不自然的抵触。 融火丹炼制也接近尾声,在自己突破尊级之前,完全可以准备就绪。 学府方面也不会有任何干扰。 唯一欠缺的,就是自己还没有突破尊级境界,但这也仅仅是时间问题,想到这些,古玄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伸了一个懒腰:“该是回家族的时候了。” 第30章 第 30 章 让姐姐选择 安锦辰没作声,也看着陆白,看着这个娶了安夏儿的男人。 但看到陆白他们来了他并不奇怪,毕竟在安夙夜的对讲机中他也得知了情况。 安夙夜看了看周围,锦辰,姐姐呢? 安锦辰沉默了半天,她走了。 大家一惊。 陆白面庞骤然沉下去,你把她藏哪了,我话先说在这,我今天若是找不到安夏儿或是她出了什么事 他举起枪,对准旁边的安夙夜。 气氛一下变了。 其他人也看着安锦辰,都以为他先赶回来把安夏儿给藏了。 只有安夙夜听出他不是开玩笑。 锦辰,怎么回事?安夙夜立即皱眉,不是把门窗都锁好了?姐姐怎么会走了? 一楼和二楼找过了。安锦辰道,她不在,门窗没有被破的痕迹。 什么?安夙夜声音变了,看了一眼陆白,陆先生,很遗憾,看来姐姐她真的不在这里,你用枪指着我也没用! 人是你们弄丢了!陆白冷声道。 虽然可以这么说,但我不建议你这个时候兴师问罪,出动你的人手赶快将周围找一遍吧。安夙夜道,不然姐姐若出了什么事,我们谁也不高兴。 陆白褐眸颤动着,最后他忍了忍,对秦修桀道,带人去找。 是,陆总。 秦修桀马上带着保镖去周围找人了。 安夙夜看着这大厅周围,但这不可能,门窗都没有打破姐姐怎么出去的,不对,我让洛洛跟着她。 安夙夜从身上拿出一个细小的哨子,吹了一声,声音人类耳朵听不见。 但蜥蜴听得到。 是他专门训洛洛的哨子。 陆白嘲讽地看着他们兄弟二人,笑得冰冷,你们?国际刑警,连个人都看不住?你们祈祷我妻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转身,往外面走去,外面他冰冷的声音十分可怖,都听着,把周围都给我仔细地找一遍,不要放过蛛丝马迹! 安夙夜紧握着手。 显然陆白话,对他们兄弟二人来说,是伤自尊的。 安锦辰在楼梯上站了一会,你真准备让姐姐跟他回去? 安夙夜没出声。 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安锦辰道,我们这趟回来,就是为了姐姐,现在我们把她从陆白那个男人手里夺过来了,你又要将那个男人带过来? 这是出于下策。安夙夜一步步往楼梯走来,第一,安家什么状况你也听到了,你不会真想要让安家为自己的任性买单吧?第二,如果 安夙夜说到这,声音有几分压抑,我是说如果,姐姐真的原谅了他,要跟他回去我们留着姐姐也没用不是么? 我不同意!安锦辰叫起来,姐姐是我的! 我也不愿意。安夙夜紧握着手,咬着牙道,但如果姐姐真的爱他,陆白这次伤害她真的是无心,我们拆散了姐姐跟她喜欢的人那就谈不上给她幸福而是毁了她的幸福吧。 安锦辰看着安夙夜,阴暗地笑了两声,安夙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安夙夜看着这个弟弟,脸上很复杂。 你忘记我们好心成全姐姐跟慕斯城,慕斯城那个混蛋是怎么对她的么?安锦辰撕心般地叫起来,慕斯城跟大姐在一起了,若不是看他现在已经躺在医院要死不活了,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安锦辰的愤怒,是不顾一切的。 但安夙夜完全理解他的心情,因为他们几乎是一心同体的,愤怒,喜好,感情都是一样的。 对待安夏儿的心情,看到安夏儿被慕斯城所负又嫁人的心情,他们是感同身受 安锦辰身体晃了一下,低着头,当时姐姐是怀着什么心情被父亲赶出安家,你想过么?你还放心把她交给别人?这个世界上真心对姐姐好爱她的人只有我们,没有第三个! 安夙夜来到他面前。 一只手臂拥抱住这个兄弟,两个男人硬实的肩头碰撞出沉闷的声音。 我明白你的心情。安夙夜道,锦辰,我答应你,如果姐姐不肯原谅他不肯跟他回去,我一定拼尽全力留下姐姐。 安夙辰牙齿紧紧咬着。 脸上全是要失去安夏儿的不甘心。 如果,陆白以后像慕斯城一样负了她安夙夜凤目微微颤动着,里面有着令人不敢忽视的冷意,这个国际刑警我不当了,我一枪杀了他,我发誓。 安锦辰咬着牙,可我爱姐姐。 我也爱。 安夙夜拍了拍他肩膀。 虽然他羡慕可以乱来的安锦辰,但他是哥哥,他有责任看清事实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但虽然我们爱她。安夙夜强压着自己的感情,如果她跟陆白在一起是真的幸福,那我们就不该强迫姐姐跟我们在一起不是么,爱她,应该成全她的幸福。 比起安锦辰,安夙夜是理智的。 虽然他也一点都不想让安夏儿回陆白身边。 安锦辰的手握得发抖。 姐姐这几天一直想回去,你也看到了。安夙夜道,如果她真的那么爱陆白那我们就是再不甘心,也要放手,明白吗? 安锦辰推开了他,径自坐在一边。 我没那么伟大。他低着头。 安夙夜知道他难过,但眼下不容他们在这纠结多久 安夙夜看着他,我们已经留了姐姐几天,让姐姐选择,好吗? 安锦辰不说话,不乐意。 现在告诉我,姐姐在哪?安夙夜道。 我说过了,我回来后姐姐已经不在了。安锦辰道。 他之所以没有去找,是不希望将安夏儿找出来让陆白带回去,所以现在才坐在这犟着。 我的暗哨已经吹了一会了,洛洛还没有回来。安夙夜道,它和姐姐一定不在附近了,锦辰,如果姐姐没事还好,如果她跑出去出事了,我们都会后悔。 又道,还记得她跑出去两回,是怎么回来的么,一回脚受了伤,另一回你说她脱水晕在路边 安锦辰抬起眼睛,我说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连你也不信我? 安夙夜拧眉,可门窗没有破,那姐姐是怎么出去了?你真的已经将这房子找过了? 安锦辰脸色悻然,当然。 安夙夜看着安锦辰,确定他没有说谎。 皱眉了。 空气静了一会。 安锦辰突然想起什么,不对,我房间没去过。 马上向阁楼方向跑去。 当兄弟二人楼被打破的窗,以及那根还挂在外面的绳子时,二人缓缓地对望了一眼。 这时,外面的人也发现了,大少爷,上面有绳子,少夫人一定是从面爬下来了 安夙夜和安锦辰又往外面看去。 突然,二人眼睛一下扩大—— 只见,不远处的水电站面,一个人影在那高墙缓缓移动 糟了安夙夜道,那个水电站随时都会开闸放水—— 第 31 章 认识十多年, 不清不白在一起三年,居可琳还是第一次听李京屹说想她。 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但是很快又清醒过来, 冷着声音:“我不是冯诗妤。” 意思是让他别趁着醉酒发疯认错人。 刚才尝到他嘴巴里的酒味,居可琳平时也不少喝,能分辨出他喝得酒度数不低。 紧接着肩膀一疼,她忍不住瑟缩,反倒给李京屹贴她更紧的机会。 居可琳手被他攥着,腿被他压着, 整个人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她忙一天也挺累, 挣扎不开索性就不再白费力气,但嘴上还是骂:“你有病是不是?” 李京屹还是埋头在她颈侧,用唇摩挲着他咬出来的牙印,再安抚般吮着:“我没把你当别人。” 闷声闷气的, 听着还挺委屈。 居可琳脖子和耳后最为敏感,睡过那么多次,李京屹当然清楚, 故意挑着这两处地方磨她, 就是死人都能被弄出反应, 更别提居可琳身体已经对他的触碰存有记忆。 努力克制着深处涌上来的酥麻,她依旧绷着脸:“放手。” 李京屹充耳不闻, 自顾自吃着豆腐。 他是真的想她。 偷偷跟在她身后时还能按耐住,今天正面对上, 看见段思恒那小屁孩牵着她手朝自己耀武扬威,看见饭桌上居可琳光明正大承认他是她男朋友,还亲了他,李京屹就嫉妒到想杀人。 她怎么能亲别人? 越想越气, 李京屹终于抬起头,拇指指腹按在她唇上擦着,他皱着眉,嫌弃溢于言表。 本就艳丽的唇色经过他一番折腾,娇艳欲滴,李京屹抵着亲上去,舌尖舔过,又含着她的唇珠轻抿。 居可琳真懒得再搭理他,尤其还是个醉鬼,讲道理听不进去,打又打不过,干脆随便他,反正她不给任何回应。 李京屹也不介意,缠缠绵绵吻着她,亲了一会儿再撤开,觉得成功覆盖掉其他人的痕迹,总算是满意起来。 李京屹卫衣领子歪斜着,露出半边锁骨,居可琳看着他的纹身:“我有男朋友了,请你自重,也对我放尊重点。” “你喜欢他吗?”李京屹漆黑的眼眸锁着她,低声问。 “不喜欢会在一起吗?”居可琳寻到他眼睛,在黑暗里和他对视。 “那你还会亲他吗?”李京屹将她颊边碎发别到耳后,动作堪称温柔。 “你不是都看见了?”居可琳一样一样列举:“我们会牵手拥抱接吻,也会上床,情侣之间该做的我们都会做。” “这些我和你也做过。”李京屹掌心托着她脸,抚摸着,又凑过去亲了下她唇:“而且做过很多次。” 所以他们也应该是情侣。 居可琳懂他这句话里传达出的意思,淡声强调:“但我和你只是炮.友。” “不做炮.友呢?”李京屹将她还举在头顶的双手放下来,圈在自己腰间:“我们也可以是情侣。” 居可琳短暂怔忪,她在黑暗中听见自己心跳空拍的声音,她极其厌烦自己会因为李京屹一句话就惊慌失措的下意识反应,不免烦躁:“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种话很没有意义吗?因为我先终止这段关系所以你不甘心是吗?那现在换你来说,我无所谓。” “还是你就非要睡我?”她边说边脱自己衣服:“那我给你睡,睡完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李京屹按住她手,低眉顺眼的状态不复存在,戾气重:“你闹够没有?” “是你闹够了没有!”居可琳突然拔高声音,她偏过头,深吸口气又吐出,肩身疲惫松垮下垂:“我真挺烦现在这样的李京屹,我们都过好自己的生活别打扰对方了行吗,算我求你了。” 和上次一样,屋子里黑漆漆一片,他们的争吵总是发生在夜晚、不开灯的房间,就像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气氛安静到发慌,只能听见两道不同频率的呼吸,有所重合也有所疏远。察觉不到时间流逝,不知道过去多久,覆在居可琳周身的重量消失,李京屹放开她,后退。 神情漠然,点点头:“好。” 居可琳握住门把往下摁,门弹开一条缝隙,她没再看李京屹,向旁边迈一步:“你走吧。” 门开门关,苦柠香由浓郁到浅淡,居可琳反锁好门,朝阳台那儿走,路过客厅茶几,捞起烟盒,拿出一根点燃。 倚着墙站,垂眸看着楼下,指间猩红明灭,模糊掉她眼里的郁色。两三分钟后,那道身影自楼道里走出,居可琳才掐灭烟头。 * 又一次和李京屹划清界限后,居可琳生活再一次恢复平静,他彻底从她身边消失,小区楼下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有时候她出门买东西,身后也不再有人跟着。 居可琳是知道他做这些事情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 李京屹无非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她先玩腻了,把他踹了。 他觉得他输她一头,就想着怎么扭转局面。 就像真正谈恋爱的情侣,被迫分手的一方总是念念不忘,也没有多喜欢,只是接受不了自己被放弃。 人骨子里多少都有点骄傲。 或者他就是还没睡够她,毕竟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三年,不提别的,性.事方面是真的很合拍,再换个新人,怎么着都得磨合磨合。 如果彼此还都单身,怎么玩都无所谓,虽然李京屹和冯诗语现在还没正式订婚,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她和李京屹就得断。 本来就是图个一时痛快,在一起的第一天,居可琳就做好随时会分道扬镳的准备。 等这一天到来,她也没多空落。 “Hello?”齐昭月半晌没等到居可琳回应,抬头一看,就见她木着脸发呆,眼神直愣愣的,一点聚焦都无,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晃晃:“姐妹你还在吗?” 新闻一班只有下午前两节课,段思恒在金融系,下午满课,居可琳就在校内一家奶茶店等他下课,然后一起去找薛芷岚吃饭。 齐昭月闲着无事,陪她一起等。 “嗯?”居可琳落在窗外的视线转移到齐昭月脸上:“怎么了?” “我说后天锦标赛我订上午九点的高铁票行不行。”齐昭月幽幽重复。 “我不去了。”居可琳低头搅弄着吸管,玻璃杯里颗颗饱满的黑糖珍珠浮浮沉沉:“后天有事儿。” 自打齐昭月加入俱乐部以来,俱乐部每次比赛居可琳都会去现场观赛,无一缺席。 这次突然不去,齐昭月难免刨根问底:“啥事?” 居可琳没做隐瞒,大大方方告诉她:“跟段思恒约好了去给他妈妈挑生日礼物。” “你们俩——”齐昭月拖长尾音,意味深长。 “怎么?”居可琳扬起眉。 “没怎么。”齐昭月笑:“就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你竟然真的谈起了恋爱。” 换届聚餐那天齐昭月男朋友生病发烧,她赶过去照顾男朋友,就没参加,但是作为那晚唯一的劲爆消息,学生会群里早就讨论的热火朝天,齐昭月粗略了解后,又去找居可琳打听细节。 不过她讲的过程也很简略,甚至还不如学生会当时在场人员在群里描述的精彩。 居可琳不明所以:“我谈恋爱很稀奇吗?” 齐昭月嘶声:“不是你谈恋爱稀奇,是你和段思恒谈恋爱才稀奇。” 居可琳抬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就虽然我知道你的理想型是段思恒那样的,但是我个人感觉你不适合找一个弟弟,你性格太硬了,应该找一个能给你兜底的人。”齐昭月托着腮的手放下,认真讲述着自己的观点:“男生本来就比女生晚熟,你又找个弟弟,刚在一起甜甜蜜蜜还不明显,以后有的是架吵。” 居可琳往后靠,环胸轻笑:“你这头头是道的,还以为你谈过弟弟。” “我是没谈过,但我身边好多人都谈过弟弟,一开始甜如蜜,到最后就成了他第二个妈,事事要操心,要迁就。”齐昭月耸耸肩,想起一点,敲敲桌子,暧昧眨眼:“但是如果你只图他活好身体棒,那你当我没说。” 居可琳懒洋洋哼出一个单音,不置一词。 “不过说正经的,我主要还是觉得你们两个吧,站在一起缺了点感觉。” 齐昭月之前有见过居可琳和段思恒相处,弟弟黏人,只要时间允许,每次她们一下课就能看见他等在教室门口,然后接过居可琳的书本,牵着她手一起离开。但齐昭月瞅着,就像是单纯姐弟关系。 “他看你的眼神不用说,你看他的眼神着实有点纯洁。”齐昭月停顿两秒钟:“你真的喜欢他吗?” 虽然没有深究过,但同窗三年,齐昭月多少有些了解居可琳的家庭情况:“我还是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喜欢的人,别因为外界因素就稀里糊涂的。” “真的假的重要吗?”居可琳拇指抵着食指上的戒指慢慢转动,午后阳光穿过落地窗爬上她的睫毛。 奶茶店生意不错,基本座无虚席,近日港城升温,趋近于夏日,冷风空调呼呼向外吹,一阵暖气涌入,店门口悬挂的风铃荡起涟漪,呼啦一下,刚打完球青春洋溢的大男孩成群结伴进来。 有个女生被簇拥在中间,领头的男生和她靠很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生嗔怪地讽他一眼,男生讨好笑笑。 甜蜜四溢。 居可琳被吸引,看了会儿就收回,声音淡到像在喃喃自语:“人这一辈子,不就是稀里糊涂的过吗。” 喜欢的人又不能在一起, 那还计较个什么劲儿。 第 32 章 又坐着闲聊一会儿, 段思恒下课赶了过来,气喘吁吁跑进来。 居可琳把提前给他点好的饮品推过去:“怎么这么着急?” 段思恒平复着呼吸, 拿起果茶喝了一口:“怕你等太久,无聊。” “没等多久。”居可琳指指对面的齐昭月:“这儿也有人陪我。” 段思恒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还有外人在。 齐昭月笑眯眯对他挥手:“嗨。” 她调侃:“好好给你看着女朋友呢,跑不了,放心。” 段思恒不好意思地摸摸后颈:“我没有不放心。” “行了,你别逗他了。”居可琳护短地点她一句, 拿着包站起来:“我们先走了,你慢慢喝。” 齐昭月二挥手:“拜拜。” 段思恒习惯性去牵居可琳的手, 然后接她的包,居可琳摇头避开:“不用,没这包做配饰,穿衣服就不好看了。” “哦哦。”段思恒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吃饭的餐厅薛芷岚定在一家粤菜馆,离港大不远不近,开车过去差不多十五分钟,正赶上晚高峰, 有点堵车。 等他们抵达餐厅, 超出约定时间十分钟。 门口有服务生上前询问, 居可琳报出包厢号,再由服务生领过去。 虽然早就已经见过薛芷岚, 但现在不同往日,身份不一样, 心境也不同,段思恒难免紧张,去包厢的路上,他沮丧着:“第一次跟阿姨吃饭就迟到了。” “堵车嘛, 我妈肯定知道。”居可琳捏捏他掌心安慰:“我妈很喜欢你,放轻松。” “真的?”段思恒闻言眼睛一亮。 居可琳点头肯定:“真的啊,夸你长得帅性格好。” “我妈也经常夸你。”段思恒情绪又重新高涨起来,脸微红:“还命令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家当她儿媳妇。” 居可琳唇角上扬:“那得看你本事了。” 段思恒立刻就被激起斗志,神情一凝,正要郑重宣誓,服务生就停下脚,敲两下门侧过身,示意他们就是这里。 段思恒只好把话憋回去,心里又开始忐忑。 居可琳推门:“妈妈。” 薛芷岚已经到了有一会儿,穿一身干练白色西装,头发低挽,戴着珍珠耳钉,旁边空椅上放着棕色金扣Brinkin,面前桌上摆着一套茶具,慢条斯理沏着茶,清淡香气飘满整间屋子。 听见包厢门口传来的动静,她望过去:“来了。” 目光在两个孩子扣在一起的手上稍加停顿。 薛芷岚本就是浓艳长相,多年在商场打拼,气质被冲刷洗涤的更为莫测。 此刻她不单单是位长辈,更是自己女朋友的妈妈,比起上次见面,段思恒沉稳不少,注意到薛芷岚的打量,牵居可琳更紧:“阿姨好。” 薛芷岚微微一笑,眉眼柔和下来:“坐吧。” 居可琳带着段思恒在薛芷岚对面坐下,包包放到旁边,为了一会儿方便吃饭,扎起头发,边问薛芷岚:“妈妈你这次来待多久?” “一会儿和你们吃完饭就回去了。”薛芷岚分别给他们两人倒茶。 段思恒适时起身接过去,小声叮嘱居可琳:“小心烫。” 居可琳跟他道声谢,然后老大不满意看向薛芷岚:“怎么这么赶?” 今早她收到薛芷岚消息,九点飞机到港城来谈生意。和段思恒才在一起不久,她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薛芷岚,所以才有的这顿饭。 本以为薛芷岚怎么着也得在港城逗留两三天,不成想是当天来当天回,居可琳忍不住皱眉。 她不希望妈妈太辛苦。 “出个短差,公司那边还有其他事情。”薛芷岚简单解释后就岔开话题:“点菜吧,思恒看看想吃什么。” “我都行,让可可点吧。”段思恒改变对居可琳的称呼。 居可琳沉浸在心疼妈妈的情绪里,同时又有内疚产生,如果她当初选择和公司有所关系的专业,就能帮薛芷岚分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 只好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上顺着她,居可琳把菜单挪到一边:“妈妈你点吧,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不挑食?”薛芷岚颇为讶异,笑着睇她。 “不挑。”居可琳说好话哄她:“你点的我都爱吃。” “那行。”薛芷岚能做自己女儿的主,但是不能不顾及段思恒:“思恒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阿姨。”段思恒摇头:“我也不挑,您随便点。” 薛芷岚就不再客气,翻着菜单,候在一旁的服务生上前记下。 人不多,薛芷岚就点了四道热菜两道凉菜,又单独给两个孩子要了份饭后甜品。 等服务生出去后,包厢里就剩下他们三人,薛芷岚挑起话头唠家常:“我昨天才和你妈妈见过面,她今天本来也想跟我一起过来,结果临时被事情绊住脚来不了,一直跟我念叨可惜。” “没事儿阿姨。”段思恒人比刚进门时要自在得多:“等寒假回家,我再带可可去见她。” 谈恋爱也分类型,小打小闹谈着玩玩是一种,还有一种是奔着结婚去,等到真正带回家,基本就是要稳定发展。 段思恒这句话算是个变相的承诺。 薛芷岚称心点头,笑容真切不少:“可可平时被我惯坏了,有什么不足,你多担待。” 段思恒真情实感表忠心:“可可很好,就怕我做的不够好让她受委屈。” 居可琳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对自己的称呼变了,好整以暇乜他一眼。 段思恒故作淡定,喝茶掩饰。 薛芷岚将两个孩子的互动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在居可琳不着痕迹的维持下,饭桌气氛极为融洽,薛芷岚赶着回京北,吃完饭就直接去了机场,临走前给了段思恒一份见面礼。 等薛芷岚走后,段思恒迫不及待打开。 一副头戴式耳机,是他前几天才看上的款。 段思恒脑筋转得快:“你告诉阿姨的?” 居可琳问他:“喜欢吗?” 段思恒直接拿出来给挂在脖子上,用实际行动回答她。 居可琳哭笑不得,说他像个傻子。 段思恒回应给她的,是一个拥抱,紧紧搂着她,下巴贴着她耳廓:“姐姐,我好喜欢你。” 居可琳任由他抱,眼睫轻轻眨动:“谢谢。” 于他,她只能说谢谢。 * 十一月五号,F1方程式锦标赛在粤省国际赛车场举行。 参赛人员提前一周到场熟悉环境,但是李京屹临时跑了趟国外谈事情,直到比赛前一天才到达粤省。 不过他的实力和技术,俱乐部有目共睹,也就不担心什么。 F1方程式与奥运会、世界杯足球赛并称为世界三大体育盛事,比赛当天现场座无虚席,速度与激情并驾齐驱的赛事,即便比赛还没有开始,观众席已经是一片声嘶力竭的呐喊。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俱乐部所有人都聚在后台休息室,因为足够相信李京屹,所以对接下来的比赛丝毫不紧张,七嘴八舌聊着天。 冷不丁的,大韬蹦出一句:“Coco今天咋没来?” 哪壶不开单提哪一壶,三顺常年一张面瘫脸,倒是心思挺细,居可琳最近一次都没来俱乐部,李京屹也更为冷厉沉默,二者一联系,傻子才什么都品不出来。 他看都不看大韬,直接上手把他拎出休息室,又往他怀里塞个水杯:“去接水。” 然后拍上门,不管大韬怎么在外面大呼小叫。 问题都已经抛出来,齐昭月便做了个解释:“她今天有事。” 具体什么事她没敢说,毕竟一会儿就要比赛,她怕刺激到李京屹。 细节最是出卖人心,齐昭月有意观察,自然就能找到李京屹对居可琳不一般的蛛丝马迹。 不动声色瞥一眼坐在沙发上戴手套的李京屹,齐昭月默默叹口气。 她嗑的CP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圆满。 二十分钟后,比赛开始。 F1方程式一年内会在最多25个不同的赛道比赛,共有十支队伍参赛,每支高水平队伍有两辆车参赛,一共二十辆车同场竞技,每一站比赛累计赢得积分,赛季结束时车队车手得分最高的车队赢得最终冠军。 粤省是这一季度比赛的起点站。 李京屹和三顺一起参加。 二十辆改装赛车按照前一天排位赛成绩排好顺序,在起点后准备。 等到起点线正上方的五盏红灯熄灭,引擎轰鸣接二连三响起,二十辆改装车向前驶去,掀起一阵震耳声浪。 李京屹排位赛成绩斐然,发车位置便在第一个,他戴着耳塞,外界一切声音都被弱化,眼前也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赛道。 他神情凛然,熟练的操纵着,挂挡提速变道,稳稳保持在第一,压着后方车辆越不过他半个车轱辘。 竞技场上,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他不允许自己输,也绝不会输。 不论是赛车, 亦或是人。 念头将将落定,后视镜里突然多出一辆车,在转弯处猛地向前一顶。 车身震荡,方向盘左右打滑,李京屹用力把住,但是车子已经偏离赛道驶入周围沙地,阻力登时加大,刹车踩到底,速度依旧不减,径直朝着隔离带撞去。 极速状态下,车子在撞上隔离带后因为引擎运转,直接掀飞到半空,翻转角度大于九十。 离最近的观众们惊呼连连,亲眼目睹这一场灾难祸事。 后台在电视机实况观看的俱乐部众人蹭地一下站起来:“队长!” 与此同时,港城。 居可琳坐在一家首饰店柜台边,陪段思恒给他妈妈挑选生日礼物。 “这个怎么样?”段思恒指着一条葫芦形祖母绿吊坠项链,询问居可琳的意见。 “太老。”居可琳摇头。 “这个呢?”段思恒就近选择旁边那条扇形吊坠的链子。 居可琳仔细端详两秒:“一般。” 段思恒苦了脸,他是真的不会挑饰品。 居可琳见他五官都要拧在一起,勾唇笑笑:“我去那边帮你看看,你先在这儿慢慢挑。” 段思恒乖巧点头:“好。” 由导购陪着走到店铺另一边,居可琳低眸逐条阅览着摆放在玻璃柜里的首饰。 一口气选了两对耳环,三条手链,三枚胸针,供段思恒抉择。 导购一一将居可琳挑选出来的饰品拿出来放到丝绒托盘上,都是金贵物件,怕碰怕摔,动作万分小心。 居可琳耐心等着,不由自主想起今天在粤省的锦标赛。 今早齐昭月最后一次确认她是否要去,她给出的答案依然是否。 还是忍不住惦记。 心不在焉地低头扣弄着指甲。 纠结一分钟后,她决定掏出手机准备看看俱乐部群消息,摄像头识别到人脸,屏幕自动亮起,锁屏界面有一条微博最新消息推送—— #今日于粤省举办的F1方程式锦标赛16号赛车手发生严重撞车事故# 16号。 是李京屹。 第 33 章 居可琳形容不出来自己看到新闻标题后具体是什么感觉。 就是大脑突然间变空白, 耳朵嗡鸣。 眼前不断循环播放着视频画面。 隔离带分为两部分,上半部分是铁网, 防止观众过于激动从看台上摔下去,下半部分则是坚硬的石灰墙壁,李京屹驾驶速度接近200公里每小时,红黑配色的赛车逼至石灰墙壁,左侧轮胎因为撞击力度太大掉落,动力总成与驾驶舱完全分离, 发动机燃油管道裂开,赛车瞬间燃起火焰。 飞舞的尘烟, 刺目的火光。 焦急奔跑过去的医疗人员。 手一松,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居可琳招呼都来不及跟段思恒打,或者说这一刻她已经无暇他顾,夺门而出。 导购一惊,茫然出声:“女士?” 段思恒刚挑出支自认为不错的镯子,准备让导购拿出来, 闻声看过去, 只捕捉到居可琳冲出店门的身影。 “不好意思, 先不要了。”段思恒丢下这么一句,急匆匆追上去。 居可琳出门就拦下辆的士, 拉开车门的刹那,垂在身侧发抖的左手被人在后面攥住, 不耐回头,明明面无表情,眼神却透出凌厉的冷。 她在段思恒面前一直是温和的,所以见到此刻的她, 段思恒下意识松开手,紧接着又快速握住:“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我要去粤省。”居可琳混沌状态破开一丝清明:“车借我。” 之前两个部门聚餐,段思恒听见有人聊李京屹俱乐部要参加F1锦标赛的事情,时间就在今天,地点就在粤省,再一看居可琳,段思恒很快有所猜测,没多耽搁:“我陪你一起去。” “车钥匙给我。”居可琳随便他怎么样,她现在没心情安排他。 段思恒担忧她:“我开吧。” “你没我开得快。”居可琳的开车技术是李京屹手把手带出来的,他什么水平,普通人根本比不了。 拿走段思恒递过来的车钥匙,开门上车,发动、系安全带,前后几乎用不到两秒,心还是慌,手还是抖,居可琳深呼口气,尽力稳下来,指甲扣进掌心,借此疼痛来转移注意力。 段思恒坐在副驾看着,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港城到粤省中间有一座跨海大桥,终点连接澳城,三地直通,来往非常方便。 居可琳油门不管不顾踩到底,她脑子里现在已经没有空余位置去想什么交通规则,只想着能再快些,快一些见到李京屹。 居可琳手机丢在店里,现在没法联系别人,S型弯道超了辆车,沉声开口:“给齐昭月打电话。” 段思恒依言照办,电话拨出去他按免提,嘟嘟嘟的忙音落在居可琳耳朵里像是催命信号,她眉眼逐渐染上一抹戾。 恍惚间,和李京屹有几分相似。 忙音戛然而止,电话接通,齐昭月那边环境嘈杂:“可可?” 居可琳问她:“在哪儿?” 齐昭月就知道她肯定是得到了消息:“第一人民医院。” 没空多聊其他,说完地址就挂断电话,居可琳让段思恒开导航,粤省他们都不熟悉,不认路。 在居可琳刻意为之下,路程缩短将近一半,到达粤省第一人民医院时,李京屹还在手术室没出来。 俱乐部人分两批,一批跟着来医院,一批留在赛车场处理后续事宜。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等在手术室外的众人抬头,齐昭月上前两步。 “怎么样?”居可琳呼吸不自觉放轻,生怕听到什么噩耗。 来医院的路上,随行医疗队已经给李京屹做过检查和简单处理,齐昭月转述:“转向轴断裂贯穿小腿,左臂轻微骨折,轻度脑震荡。” 没有致命伤,居可琳紧绷一路的神经得到片刻松懈,撑着的那股劲一散,人就有些发软,她抵着墙根站稳,默声盯着红灯白字的“手术中”标牌。 段思恒陪在她旁边,握住她放在栏杆上的手:“放心,肯定会没事。” 居可琳咽了咽嗓:“嗯。” “那孙子肯定就他妈是故意的!”大韬双手叉腰,来回来去在走廊里溜达,发泄般朝墙上踹一脚:“王八蛋,操!” 事故发生后他最先冲出休息室,要不是其他人拦着,他差点就要冲进赛道找撞车那人算账。 齐昭月抚着额头:“你能不能坐那消停会,转得我脑袋疼。” 比赛开始后她没留在休息室,去的看台,实况转播或许会有镜头角度偏移,但她肉眼直观看着,赛道那么宽,22号车行驶的一直都挺老实,在过弯时猛一转向,就奔着李京屹去。 不过这也不太好说,F1方程式风险系数和速度成正比,赛场上瞬息万变,谁都不敢保证人完好无缺的上去就能完好无缺的下来。 极限运动玩得就是刺激,就是命。 “我脑袋更疼。”大韬像头暴躁的狮子四处发疯,指着坐椅子上那几个人:“要不是你们拦着我,我非揍得那孙子爹妈都认不出来。” 整个俱乐部,大韬脾气最爆,年龄也最小,今年过完十八周岁生日才正式进入俱乐部。 他和李京屹算是不打不相识。 港城城南有条盘山公路,李京屹回港城读书的第一年,新提了辆柯尼塞格,运过来后就挑了天天气好的日子去盘山公路,准备跑跑车,结果就碰见大韬那一行人开着跑车载着女孩玩。 很正常的现象,李京屹也没想打扰,但道路就这么宽,他们又三车并排,李京屹不耐烦跟在他们后面乌龟爬一样,瞅准时机超车越过他们。 男生骨子里自带斗争血性,李京屹这一超,大韬觉得自己被挑衅了,不干了,追上去就要和李京屹比一场。 李京屹不搭理他,他就别李京屹的车,最后给李京屹整烦了,才答应他跑一圈。 李京屹在赛车方面天赋很高,又有热情肯钻研,结局不出意外是大韬被他按在地上摩擦,被他教做人。 大韬输得心服口服,也不恼了,转而让李京屹教他赛车,同时又眼馋他那辆柯尼塞格。 李京屹这人也挺有原则,当时看一眼大韬略显稚嫩的脸,只撂下一句“成年后再来”。 大韬没耐心等,天天像个跟屁虫似的追在李京屹身后求学,一来二去关系越来越熟稔。大韬特崇拜李京屹,在他心里李京屹就是他亲哥,现在人在里面躺着,他完全冷静不了。 “不拦着你。”张辰心里也压着火,站起来,抬手朝旁边一指:“不拦着你就让你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把人揍一顿,到时候咱们整个车队被组委会除名吗?” 大韬气得要死:“那就这么憋屈着?” “别吵了行不行?”居可琳侧脸看过去,神情平淡,嗓子哑:“医院,能不能安静点儿?” 大韬和张辰同时噤声,齐齐把头一撇,各自生着闷气。 时间一分一秒走着,即便知道没有致命伤,但也提心吊胆,怕手术过程中出个什么意外。 到中午,谁都没有心情去吃饭,都等在手术室外,段思恒抽空去楼下超市买了些水和面包,回来挨个给他们分。 吃不吃得下都先收着,毕竟是人一片心意。 段思恒折回居可琳身边,拧开瓶矿泉水递给她。 居可琳摇摇头,不想喝。 干熬着时间,人也熬冷静了,大韬情绪恢复正常,瞅瞅居可琳和段思恒,又凑到张辰边上,小声嘀咕:“那人是coco姐男朋友?” 张辰也不清楚:“应该吧,看样子是。” 大韬街溜子似的蹲着,手肘搁在膝盖上,撇撇嘴:“coco姐什么眼光啊,放着咱队长不要,跟这么个人谈。” 张辰捂住他嘴巴:“别瞎说,你忘了你以前说这话的后果了?” 反正李京屹又不知道,大韬扒开张辰的手:“反正我就觉得不般配,你摸着良心说,这男的有咱队长一半好看?” 张辰瞟一眼段思恒,其实长得也挺帅,不过帮亲不帮理,不用摸着良心,张辰也是肯定站李京屹。 但他还是警告大韬:“那你也别瞎说,队长就把coco当妹妹。” 大韬初中就开始谈女朋友,早早浸淫在男女感情当中,坚信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除非男是gay女是T:“你听队长放屁呢,什么妹妹,情妹妹还差不多。” 张辰皱眉。 大韬摆摆手:“你个母胎solo,跟你说你也不懂,懒得跟你掰扯。” 张辰:“……” 又过一个小时,“手术中”三个字灭掉,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居可琳第一个迎过去,结果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站立,腿神经反应迟钝,踉跄了一下。 段思恒眼疾手快扶住她。 “怎么样了大夫?” “情况严不严重?” “会不会瘸?” 大韬他们围成个圈将医生裹在里面,一个接一个抛问题,大有不把病情说清楚就不放人走的架势。 医生刚做完手术被这么一吵本来还有些不耐烦,定睛一看堵在跟前的人个个都人高马大,于是好脾气解答:“手术很成功,手部和头部问题都不大,因为小腿是贯穿伤,需要卧床静养至少三个月,后续看情况进行复健,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众人皆松一口气。 居可琳站在人群最外面,隔着缝隙看见李京屹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悬到嗓子眼的心重重落下,鼻腔酸涩上涌,怎么都压不住。 所有人都聚集在病床边跟着一起去病房,只有她转身低着头朝外走。 第 34 章 闷头一直往前走, 到走廊尽头,推开安全通道防火门进去, 靠着墙,一侧头发别在耳后,垂着头,拨开烟盒,咬出一根烟。 和李京屹分开后,她抽烟越来越频繁。 段思恒跟进来, 看见的就是居可琳熟练抽烟的这一幕。 面容隐在徐徐飘散的烟雾后,眼圈红着, 神情空洞,漂亮又落魄。 她好像有种与生俱来的艺术感,那个范儿,那股劲儿,就吸引人。 段思恒与她保持着一米距离,没再靠近:“他已经被送去病房了,1209。” “嗯。”烟雾熏到眼睛, 居可琳微眯起。 之后谁都没再说话, 气氛就这么僵硬起来, 楼道四面封闭,只在拐角处有一扇窗, 阴天,没有阳光, 视线昏暗不明。 居可琳盯着正在燃烧的这支烟,等烧到后半节,她吸完最后一口:“对不起。” 段思恒同时开口:“我们分手吧。” 居可琳一顿,抬头看他。 段思恒一笑:“你是不是想说这句话?” 居可琳无法反驳, 但也说不出其他。经过这次车祸,她一路心惊胆战从港城赶过来,现在冷静下来,有些事情就再也无法忽视。 这短暂的一段感情,是她愧对段思恒。 “对不起。”她再次重复,嗓子干涩。 “你没有对不起我,一开始你就跟我说得很清楚,都是我自愿的,跟你没关系。”段思恒上前一步,拿走她指间燃烧殆尽的烟蒂,在垃圾桶按灭:“你不用有负担。” 居可琳摇头,压抑许久的情绪顷刻爆发,眼泪毫无预兆掉落,在地面砸出小小一片水花。 段思恒也是第一次见她哭,登时就手足无措起来,伸手想去给她擦,又顾及自己手不干净不敢碰她,等想起用衣袖,居可琳已经自己抹去。 “我喜欢你,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我都很开心。”段思恒劝解着她:“相比那些单恋的,我简直赚大发了。” 他越说,居可琳哭得越凶,止都止不住,哽咽着骂他:“傻子。” 她更希望段思恒发脾气,甚至指着她鼻子骂她一顿,也不想他像现在这样反过来安慰她。 “傻人有傻福。”段思恒开着玩笑,故作轻松调节气氛:“没准和你分开,我能遇见一个特别喜欢我的呢,到时候我就带着她来跟你显摆,让你知道错过我是个多大的损失。” “好。”居可琳吸吸鼻子:“我等着。” “我们还是朋友吗?”段思恒问她。 “是,当然是。”居可琳不住点头:“只要你愿意。” “我当然愿意。”段思恒笑起来,一如居可琳答应他表白那天,应得痛快。他张开双臂,将居可琳拥入怀,十分单纯的一个拥抱,他轻拍居可琳背:“人生和感情都是自己的,别留遗憾。” 他真诚祝愿:“我希望你能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姐姐。” * 麻药还没过劲儿,李京屹被推到病房时还昏迷着,乌泱泱一帮人堆在病房里也没什么用,还不利于空气流通,护士过来轰了两次人,大韬他们才不情不愿离开。 没有人问居可琳要不要,愿不愿意留下,所有人不约而同默认她一定会留下。 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拥挤不堪的病房就只剩下居可琳,和躺在病床上的李京屹。 病房里没开灯,窗外天色也渐渐变暗,四周静悄悄,走廊偶尔传来护士查房走动的声音。 李京屹肤色本就白,现在没有血色,由黑发衬着,更是苍白到瘆人,双眼紧闭,睫毛打出扇形阴影。 像个病美人。 居可琳站在床边看他许久,从额头缓缓下移,一处都不舍得略过,最后到嘴唇,见干裂起皮,找出棉签,沾着矿泉水一点点给他浸湿。 然后小心翼翼搬过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就那么一动不动守着他。 闲着无聊。 居可琳开始回忆。 回忆她和他。 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舒适的春日午后。 她八岁。 新聘请的阿姨还没有到岗,薛芷岚就在家里办公,居可琳坐在她旁边解着枯燥无聊地奥数题,彼时小小的她已经懂得妈妈不容易,尽量做到让妈妈满意,但再怎么克制,也还是个孩子,玩心正重,于是趁着薛芷岚去阳台打电话,偷偷溜出去透气。 也没跑多远,不然薛芷岚会担心,就在自家院子里荡着秋千。 把顺手带出来的奥数书盖到脸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惬意地晒着太阳。 没过一会儿,听见一阵汽车鸣笛声音,快睡着的居可琳一惊,猛地坐起来,书也掉到地上。 她跳下去捡,站直后怒气冲冲朝声源方向看。 然后见到了一位白净俊俏的小男生。 居可琳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 很漂亮。 大概是她瞧得太过专注,信号传递出去,对方接收到,也寻着看过来。 极为冷淡的一眼。 薛芷岚对居可琳的教育非常全面,所以居可琳明白盯着一个人一直瞅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现在又被抓包,她脸立刻就红起来,下意识用书挡住自己。 意识到行为太傻,居可琳又讪讪放下,做好打招呼的准备再次看过去,男生已经转过身,手里拎着一个英伦风手提箱,进了她隔壁的院子。 居可琳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跑回屋子里,薛芷岚恰好打完电话,见她是从外面进来,就知道她偷跑出去,板起脸正要训,居可琳就冲到她跟前,一把抱住她腿,扬着脑袋:“妈妈,咱们隔壁搬来了一个小帅哥。” 薛芷岚挑眉:“小帅哥?” 居可琳点头:“和我差不多大的。” 被她这么一打岔,薛芷岚倒没再训她,揉揉她头发:“去看书。” “哦。”居可琳蔫巴巴地松开手,回到客厅继续和奥数题斗智斗勇。 小孩子新鲜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居可琳就忘了隔壁新搬来一个漂亮小男生的事情。 直到三天后,薛芷岚下班回来,带她去隔壁吃饭,再次见到漂亮小男生,她才又想起这么个人。 搬了新家邀请邻居来家里做客吃饭也是种发展人脉的手段,毕竟他们这个小区的住户们非富即贵。 大人们聊着复杂晦涩的话题,居可琳听不懂,就端着盘子环视四周,找到个同样独自一人的男生,凑到他身边,特自来熟:“我叫居可琳,白居易的居,热可可的可,琳琅满目的琳。” 接着又问:“你叫什么?” 男生瞥瞥她,稚嫩的小脸板着,十分老成,似是不想搭理她,但是又碍于礼貌不得不回复:“李京屹。” “李我知道。”居可琳小嘴叭叭叭说那么多,不太满意他的简短,刨根问底:“后面的是哪两个字?” 李京屹皱皱眉,应该觉得她有点烦:“京北的京,屹立的屹。” “我八岁。”居可琳总是先自报家门,然后再问他:“你几岁?” “九。”李京屹这次回答更简洁。 丝毫没有影响到居可琳的热情:“那你比我大,我叫你哥哥?” 李京屹侧过头,不想再看她:“随你便。” “你们才搬进来,那你们以前住在哪儿?” “港城。” “港城在哪儿?” “港城就在港城。” “那是在哪儿?” “……” 不管李京屹怎么想,反正那个晚上,居可琳很高兴结交到李京屹这个朋友。 她也很喜欢这个长相好看的哥哥,几乎每天都要跑到隔壁找他玩,一开始李京屹对她爱答不理,她说十句他或许只会回一两句,还都是单音节的“嗯”和“哦”。 后来经过她日复一日的不懈努力,总算是把这坨冰块捂化,虽然李京屹还是话少,但是她说十句他也会句句回应。 还会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在她去他家之前提前给她准备好零食。 居可琳很是欢喜,也很有成就感。 仿佛驯服了一条难以管教的烈犬。 李家搬过来后,李京屹也转到了居可琳就读的学校,小学到初中,俩人一直同校,上下学都在一起,形影不离。 学校离家不算远,有时候天气好,居可琳和李京屹就步行溜达着去学校,相伴路上,总是居可琳绕着李京屹蹦蹦跳跳,而李京屹负责拿着俩人的书包,安静听她讲话,时不时伸手拽她一下,以免她不看路撞到什么。 从地上爬的蚂蚁到路边种的松树再到天上飞的大雁,她滔滔不绝。 御林景苑到学校的那条路,见证了她和他每一年的春夏秋冬。 这种和谐一直持续到她十三岁。 她逐渐听到一些关于薛芷岚和李政玄的传言,而她和李京屹也因此变得尴尬怪异,以至于疏远。 李京屹也转学去了另一所学校,没跟任何人商量。 那时候他们两个不再天天见面,上下学时间也会错开,直到偶然一天放学回家在院门口碰上,居可琳看着他身上穿着的陌生校服,才知道这件事。 两家大人都忙于工作,为了孙姨方便照顾他们两个,薛芷岚和李政玄商量过后,决定让两个孩子住到一起。 薛芷岚一向说一不二,她决定的事情居可琳很少能反驳,即便心里再不情愿,也还是乖乖照做。 居可琳清晰记得那天,她带着收拾好的几件衣服去到隔壁,李京屹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眼神冷若冰霜。 像是在看一样垃圾。 居可琳就那么被钉在原地。 李政玄见状,沉声命令李京屹过来打招呼,并交代他以后和居可琳就当是兄妹相处。 李京屹不屑嗤声,大步从楼上下来,撞过居可琳肩膀,目不斜视摔门离开。 李政玄先是骂了几句,然后安慰她不要往心里去,说李京屹并不是针对她,只是单纯心情不好。 居可琳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等到晚上一起吃饭,李京屹回来了。 脸颊比出门时多出一条伤痕,李政玄问他怎么回事,他理都没理。 眼看着父子俩就要干起来,孙姨及时出来打圆场,哄着李京屹去洗手吃饭。 不论现在如何,之前的情分总还在,居可琳一时心软,从包里翻出创口贴,找了个借口离开餐桌跟去洗手间,站在门口,等李京屹出来后递给他。 李京屹没接,眉眼间凝着一抹阴鸷:“你自己没有家吗?” 居可琳听懂他的嘲讽,也不想再忍,创口贴扔到他脸上:“我搬过来是两家大人决定,你跟我发什么脾气?” “那就滚远点。”李京屹一字一顿警告她:“看见你我就恶心。” 从那以后,她和李京屹就正式进入水火不容阶段。 同住一个屋檐,要么不讲话,要么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 直到居可琳大学,也去港大读书,再次和李京屹同校,大一那年在一场共友的生日趴上,她和李京屹都喝醉酒,稀里糊涂睡了一觉。 发现彼此身体挺对胃口,又有故意和家里对抗的因素在,于是一拍即合,开启他们下一个混乱不堪的阶段关系。 他们冷眼相待,争吵不休的时间占据他们相识总时间的三分之二。 如今一回忆,只有满目疮痍。 窗外天色漆黑如墨,居可琳端坐在暗处,挺直的脊背慢慢松垮,弯腰趴到病床上,额头贴上李京屹放在身侧的手,蹭一蹭。 幸好, 幸好还来得及再去修补。 居可琳把脸埋进他掌心,不敢完全放松,收着力道,呼吸一重一缓。 蓦地,下巴尖被人轻轻一挠。 居可琳心头一跳。 “哭什么。”李京屹虚着声音:“不是都跟我好聚好散了吗。” 第 35 章 “你醒了?我去叫大夫。”居可琳赶忙直起身, 刚酝出来挂在睫毛的眼泪啪嗒一下掉在李京屹掌心。 李京屹蜷了蜷手指,房间太暗, 他看不清她神色,想去抓她也没什么力气,只能眼睁睁瞅着她打开门出去,走廊里光线涌进来一瞬又消失。 过会儿,又一次推开病房门的是过来检查的大夫和护士,开了灯, 李京屹不适应地眯起眼,透过踵踵人影找居可琳。 没找到。 她没进来。 李京屹淡了表情, 垂下眸,依着医生给他做检查,居可琳落下的那滴泪还残留在他手掌,轻轻一下,却砸得他一阵窒闷。耳边是医生检查时的各种叮嘱,他心不在焉地听着。 多久没见她哭过了? 上一次,应该是他小升初, 居可琳觉得以后不能再和他同校, 独自生闷气, 好几天没搭理他。 他莫名其妙,更不会哄人, 去找她问,她又不说, 于是扭头就走。 然后被居可琳用矿泉水瓶狠砸了一下,他脾气也跟着上来,冷着脸转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小姑娘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受天大委屈似的。 她好像总是喜欢往他身上扔东西,小时候是水瓶、玩偶,现在是巴掌。 不知道是不是被居可琳虐出习惯,他竟然挺享受。 尤其是做的时候。 她一受不住就打他,驼红着脸,手软绵绵甩过来,他就只想弄哭她。 现在她真哭了, 他又不想了。 医生最后唠叨一嘴:“没什么大事了,清淡饮食,别碰水,脑震荡后会有恶心呕吐的情况,多睡觉多注意。” 李京屹礼貌道谢。 居可琳就立在门外,双腿并拢,手背在身后,低头看着脚尖,像罚站一样,见医生出来,攥紧手:“大夫他怎么样了?” “你是病人家属?那你刚才怎么不进去?”医生五十岁左右,国字脸戴眼镜,严肃老派的长相,此刻皱着眉,不理解居可琳的行为。 居可琳抿抿唇,一时难言。 她还没有整理好心情,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京屹。 他醒得太突然,她下意识选择逃避。 人都是视觉动物,欣赏漂亮欣赏美,医生见居可琳眼眶还红着,也就不忍心再责怪,把刚才和李京屹交代的注意事项又重复一遍。 居可琳仔细记下,等医生走后,她又在走廊里踌躇了一会儿,推门进去。 听见动静,李京屹朝门口看:“你没走?” 医生离开前帮他把床头摇起来了些,一个姿势躺久了也累,他伤的又是腿,不能挪动,只能半躺和全躺。 此刻他靠坐在病床上,蓝白色病号服让他看起来更加清隽,左臂打着石膏挂在胸前,腿也缠着纱布,只剩下脸完好无损。 之前病房暗着,还不太明显,现在病房里灯光大亮,看得清晰,居可琳鼻子又是一酸。 她赶忙别过头,借着关门压下那股涩意,再转身时恢复如常:“我走了把你自己扔这儿吗。” 她冷声嘈他:“就你那人缘烂的要死,都没人想留下来照顾你。” 李京屹目光灼灼:“那你怎么没走。” “看在李叔的面子上。”居可琳搬出理由。 话落,人也走到病床边,正要坐下,手腕就让他攥住,被扯着向他靠近。 一手及时撑在他背后的靠枕上稳住,膝盖抵住病床,别在耳后的头发朝前一荡,她惊呼:“你干——” 还没质问完,嘴就说不出话来。 圈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掌松开她,转而抚在她后颈,避免她逃脱。 她唇张着,都不需要撬,李京屹十分顺利地滑进去,勾动搅.弄,吮完她唇又去吸她舌头。 像是在沙漠行走许久,终于看到一汪泉,拼命向她汲取着水分。 李京屹还虚弱着,也没什么力气,就是因为这点,居可琳更是不敢挣扎,轻易就叫他得逞。 他舌尖微凉,因为还在吊水,泛着淡淡苦涩。 居可琳太久没和他有过亲密接触,记忆深处的感觉被挑起,她腰一软,另一只悬在半空的手寻找着着力点,最终按在他左肩。 李京屹闷哼一声,居可琳反应过来,挣开他能忽略不计的控制,才分开几厘米,又叫他重新拉回去。 他唇擦过她下颔,一路往下,停在她颈侧,轻轻贴上,感受到她动脉的跳动。 低喃出声:“好想你。” 想抱她, 想和她接吻, 然后脱掉她衣服,扣着她手,再缓缓抵进她深处。 他的呼吸吹在耳畔,居可琳下巴蹭着他头发,他前段时间应该刚理过发,比上次见面短了不少,有些扎得慌。 “是想和我做吧。”居可琳是了解他的,十几年的相识早就让他们在彼此面前趋近于透明。 “只想和你做。”李京屹着重强调。 勉为其难也算句情话,就是不太入流。 “你现在也就想想吧。”居可琳弯腰弯得累,扯扯李京屹衣袖示意他放开自己,站起身,觑一眼他腿:“瘸子一个。” “你不是还能动?”李京屹又去牵她的手,一开始只是握住,而后想起段思恒和她十指相扣的画面,也照猫画虎,五指插进她指缝。 “你刚死里逃生一回,能不能别这么饥.渴。”居可琳白他一眼,手被他扣得牢,为了迁就他,她只好在病床边坐下,反正他是VIP病房,哪哪地方都大。 “不是你先把话题往这上面引的?”李京屹低头看着两人绞在一起的手,拇指摩挲着她手背,又嫌不够,拿起来送到嘴边亲一下。 接吻习以为常,他覆在耳边说想她也没往心里去,现在单纯吻下手背,居可琳却有些招架不住。 藏在头发下的耳朵变热,她无所适从,转移话题:“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段思恒和齐昭月他们走之前买了些吃食给预备着,只不过现在已经放凉,居可琳凑合凑合没关系,李京屹一个重症病号是委屈不得。 “不饿。”李京屹看见柜子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是不是还没吃?” “我也不饿。”从看到新闻赶过来,再到他醒,惊慌失措一整天,居可琳压根就没胃口。 “担心我?”李京屹视线扫过她恢复正常的眼睛。 居可琳坦然承认:“再怎么说你毕竟也是我哥。” 李京屹就又把她拎回跟前。 鼻尖相抵,呼吸温热黏腻,李京屹真诚问她:“正常哥哥会对妹妹这样吗?” 正常哥哥会怎么样对妹妹暂且不提,但是居可琳敢肯定,没有任何一个人才经历完一场惊心动魄的车祸,做完一场手术,麻药过劲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逮着人亲个没完。 居可琳不答,他就继续问:“会吗?” 探进她口腔,咬一下她舌尖然后退出。 “会吗?”他又问。 “不会。”居可琳被他一来一往逗得心下乱糟糟。 “所以别把我当你哥。”李京屹语气平平,又暗含警告:“我也不是你哥。” 话听着极其耳熟。 恍然间好像回到那一年夏,因为怕热,空调全天不停歇,她晚上睡觉睡到一半被渴醒,眯瞪着眼下楼去接水喝。 走到二三楼楼梯中间拐角位置时,遇上半夜才回的李京屹。 那时候他们相看两相厌已经有几年,没有打招呼的念头,居可琳还困着,打着哈欠就要把他当作透明人忽略。 才擦着他肩膀过去,就被一道不容抗拒的力拽回去,后背撞上墙壁,她穿得吊带,冰得一哆嗦。 正要骂人,李京屹就不由分说吻下来。 那是她和他第一次接吻。 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在随时都会被发现的楼梯间。 她尝到他嘴里浓郁的酒味,仿佛也沾染他的醉意,思绪混乱不堪。 迷迷糊糊叫了他一声“哥”。 明明在做畜生不如的事情,李京屹态度依然恶劣:“别恶心人,谁是你哥。” 第 36 章 轻微脑震荡带来的后遗症没那么快消褪, 麻药过劲,伤口也开始疼, 之前又抓着居可琳亲了半晌,醒过来时的精神头差不多都耗干净。 居可琳把病床摇下去,让李京屹变回平躺。 手术做完,齐昭月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她又回来了一趟,给买了些生活用品送过来。 知道李京屹洁癖, 居可琳给他擦了擦脸和上半身,看过那么多次,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这种伺候人的活她第一次做,再加上李京屹直勾勾盯着她,居可琳就很难忽视掉他的目光专心做事。 擦到小腹位置时,居可琳终于忍不住,瞪他:“你都半身不遂了思想能不能干净点儿?” 李京屹长睫在眼睑投落阴影,淡着嗓陈述事实:“你这样, 我很难没想法。” “那你自己擦!”居可琳收回戳在他腹肌的手。 李京屹下巴微抬, 指自己打着石膏的胳膊:“折了。” 另只手又没折。 居可琳想怼他, 但眼睛触及到他惨白的一张脸,又咽回去。 重新扯一张洗脸巾打湿糊在他脸上, 隔绝掉他的视线,紧接着拉过被子盖在他下半身, 挡住突兀而起的地方。 眼不见心不烦。 VIP病房环境一流,墙壁不似普通病房那样粉刷成冰冷的纯白色,加以棕色墙纸中和,视觉效果更舒适, 病床双人宽,左边是一条长沙发一张长茶几。 跟酒店房间差不多。 居可琳是一定要留下来陪床的,她给李京屹掖了掖被角,就去旁边收拾沙发。 李京屹是知道居可琳睡觉有多不老实,她要是睡沙发,一晚上能掉下去七八次。 于是慢腾腾往旁边挪,居可琳整理完沙发,腾出空地,一回头就看见李京屹在动,急忙过去制止:“你又干嘛?老实呆会儿行不行?” 李京屹又捉住她手,把她往床上带:“上来睡。” 居可琳当然也知道自己睡觉什么德行,清醒的时候没事,睡着以后巴不得离他现在远远的:“你是嫌自己伤得不够重又找不自在是吧。” “快点。”李京屹精神不济,没空跟她废话,将她又向自己这边拽近,然后松手圈住她细腰,想拖她上床。 他完好无损时能轻松制伏居可琳,现在只剩单只手也不妨碍什么,确信她会有所顾忌,更是能拿捏她。 “你别动!我自己上去。”居可琳真是对他毫无办法,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人,只能妥协。 李京屹如愿笑笑。 粤省和港城处在同一纬度,温度都差不多,病房里又开着空调,暖意融融。 到底是女孩子,心思细腻,齐昭月还不忘给居可琳买一身睡衣,她去病房自带的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换上睡衣,依着李京屹的意思上床。 不敢跟他盖同一床被子,就将沙发上的薄毯拿过来披着。 李京屹伤在左边,居可琳就在他右边睡,才躺下,李京屹手就从被子里伸出来牵她,还是十指紧扣,然后像是终于踏实了,心满意足闭上眼。 他今天仿佛格外喜欢她的手。 怎么都牵不够似的。 接吻、上床,再亲密无间的事情他们做过无数次,但拥抱和牵手,这种真正情侣间单纯表达爱意的行为却是少之又少,甚至没有。 一时转变,居可琳不太自在。 李京屹倒是适应良好。 才做完手术,身体正虚弱,他很快睡着,呼吸变得均匀。 居可琳也困,但是睡不着,神经高速运转一整天,还需要时间来平复,动作放极轻,和李京屹交握的手保持不动,侧过身,面朝他。 再次用眼睛描摹他的轮廓,他鼻梁高挺,嘴亲她这处鼻尖就会戳到另一处,薄唇因为和她的一番勾缠多出些血色,最后又返回到他眼底那颗泪痣。 老人都说薄唇的人天生薄情,偏偏他又有一颗传言中容易为情所困的泪痣。 居可琳盯着那颗痣看许久,慢慢撑起上半身,拢着头发,靠近他脸颊,轻轻吻上那颗痣。 像以前趁他睡着偷亲过无数次那样。 小时候什么都不懂,只想着能与他这个玩伴一辈子在一起。 长大后因为家庭原因,她克制着自己只图一时快活,不求最终结果。 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多贪。 她只希望他平安。 * 第二天李京屹先醒,伤口疼着,他其实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只是昏昏沉沉地眯着。 才六点钟,窗外色将亮未亮,昏昧模糊,下起一层薄雾,远处高楼飘渺,近处鸟叫啼鸣。 他转过头看居可琳,她保持着昨晚入睡前的姿势,面朝他侧躺,左手被他牵着,右手也攀着他胳膊,长发在身后铺散,脸颊压进枕头,嘴唇无意识微张。 李京屹是个有了想法就会付诸行动的行动派,念头一起,人就已经靠过去,先是贴着她轻轻摩挲,然后含住她下唇,再一点点进入。 他吻得很慢,也很柔,没有任何情.欲意味,不是居可琳熟悉的风格,所以当她迟钝醒来,朦胧看见近在咫尺的黑睫和泪痣,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具体情况。 但是知道他是李京屹。 眼睛又困倦地闭上,赖着床,凭借身体对他的本能回应。 清晨阳光拨开云层,穿透茫茫雾气,两人接了一个绵长又温存的吻。 结束时,李京屹习惯性抿她唇珠作为提示。 居可琳睁开眼,和他对视,眼神清澈透亮,静静看他几秒,爬坐起来:“我去洗漱。” 她自己或许察觉不到,李京屹却感觉得出来她不对劲,就像是放弃某些事物后,淡然处之的无谓。 眉稍皱。 * 李京屹撞车事件都已经上了热搜,虽然比起国家大事和娱乐八卦,赛车圈的新闻还属于小众内容,不过好歹是国际赛事,冲到了热搜前五,挂了小半天就被后面新鲜事给顶下去。 但李京屹玩车不是什么秘密,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伤重不能挪动,只能在粤省休养,其他人便过来探望他。 只不过稍微让居可琳感到意外的是,来探望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左柯让。 医生特地叮嘱李京屹要清淡饮食,居可琳就去医院食堂看了看,买了两份小米粥,还有一些凉拌菜回去。 快走到病房时,就看见一高高瘦瘦的男生拎着医院外面水果店随处能见的果篮拧开病房门进去。 居可琳瞅着背影很是眼熟,落后他一步,病房门正要关上,她一推,男生感受到阻力,回头。 居可琳和他对上眼:“你怎么来了?” 面前男生留寸头,左耳戴耳钉,潮牌印花T恤加黑色九分裤,挺帅挺野,放荡不羁的长相类型。 “来看看咱战无不胜的赛车手啊。”左柯让戏谑笑着。 他把果篮放到茶几上:“来的急,门口随便买的,别嫌弃。” 嘴上客客气气,但却摆出一种“嫌弃也没用”的欠揍意思。 李京屹自从玩车参加比赛以来,大到国际小到地方,无论什么赛事都能拿到前三的好名次。 现如今还是第一次出车祸,当然引人稀奇。 “战无不胜”这四个字放在此刻多少有些好笑。 “说风凉话就滚出去。”居可琳觉得刺耳,不乐意听,没好气撂下一句,拿着早饭走到病床边,放上小桌板。 “这么护短?”左柯让好奇:“你俩现在不掐架了?” 居可琳边拆一次性餐盒边说:“跟一残疾人有什么好掐的,人活着得有爱心。” 她能出言嘲讽李京屹,别人绝对不行。 左柯让眺向老神在在靠坐着的李京屹,扬杨眉,一副看透他内心的样子。 李京屹接收到他传递出的信号,装不懂,没搭理。 居可琳没注意到两个男生的眼神交流,坐到李京屹对面的床尾,把勺子递给他:“你能自己吃吧?” “嗯。”李京屹也没想让她喂。 左柯让跟他俩都认识,关系也都还不错,再加上他这人本来也不拘谨,大咧咧在沙发坐下,翘着二郎腿,和李京屹汇报事情进展:“你让我查的都查完了,李简承年初在拉斯维加斯赌钱输了十个亿美金,一半挪的博荣公款,另一半就是京郊那块地,他和瑞达老总私下达成的协议,竞标的时候故意让出去的。” “还有昨儿撞你车那人我也顺道查了查,他女儿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李简承承诺事成之后给钱安排手术。” 他一样一样交代完,掏出手机点两下:“证据资料都发给你了。” “谢了。”李京屹语气平平。 男生之间也不需要腻腻歪歪,简单一句话,一两个字就足以代表交情和心意。 两个男生聊事情的时候居可琳就安安份份吃着早饭。相由心生,李简承长得就不想是个能担责,挑大梁的人,酒囊饭袋一个,居可琳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子,听到他赌钱也并不惊讶,只是有些咂舌于那高昂的数额。 十亿美金。 胆子真够大。 即便这份钱和博荣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业相比是九牛一毛,但十亿美金也不是个小数目,普通人几辈子都不见得能挣到这么多钱。 直到最后一条消息,与李京屹这次撞车有关,居可琳才撩起眼皮,插话:“李简承指使的?” 大韬昨天就说过撞车那人是有意为之,不过俱乐部人包括居可琳在内都以为是车队之间为了争抢名次使出的下作手段。 没想到下作的源头竟然是在家里面。 “他找死吗?”居可琳神色一凛,眉头一蹙,隐隐有种风雨欲来的气势。 高门大户里多得是腌臢事儿,劈腿出轨养小三、老婆大着肚子,男人在另一个女人床上挥汗如雨,还有像李家这种,上一代领头人即将退休,人心惶惶,都在盯着那个高位,各房用尽手段,就和古代争夺皇位没什么两样,屡见不鲜。 居可琳也没少听过这种新闻,以前听到,就当个八卦一乐,但是现在身处漩涡中心的人是李京屹,她做不到平心静气,冷眼旁观。 赛车比拼速度,场上变幻莫测,极易发生意外,稍有不慎命丧当场也有可能。 F1早些年出事率极高,随着赛程制度和车型改造设计的不断发展,事故概率减小不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李简承在比赛时做手脚,就相当于要置李京屹于死地。 如果真如他所愿,李京屹真的在比赛中丢了命,就算最后查到他头上,老爷子为了后继有人,也会力保他。 “谁让咱赛车手最近太耀眼了。”左柯让吊儿郎当,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紧张上心:“合作一个接一个谈下来,挡了别人的道了呗。” 敌人永远最了解敌人,李京屹也十分了解李简承,早在老爷子把港城分布和海外市场交给他时,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做好接招的准备,等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也没什么感觉,倒是看见居可琳气得不行,咬牙切齿的模样后,生出愉悦,姿态松散安慰她:“放心,他蹦跶不了多久。” 他还有心情笑? 居可琳莫名其妙,正在气头上,瞅谁都不顺眼,尤其是李京屹还根本不把这次车祸当回事,好几种气堆积在一起,脸色也难看下去,一言不发收拾好吃剩的早饭,拿出去丢。 顺便去排队挂号取药。 临走时,朝左柯让撂下一句:“你看好他。” 左柯让痛快应下,支着额头目送她出门,“嘭”一声响,病房里就只剩下俩男生。 左柯让吹哨,看李京屹:“你怎么喜欢这种暴脾气的?” 左柯让有双锐利的眼,特擅于观察,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现李京屹对居可琳心思不对劲的人。 “要你管?”李京屹不冷不热反问回去。 “行,我不管。”左柯让拿了个苹果在手里抛着玩:“一会儿等居可琳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故意使苦肉计耍她。” “什么苦肉计?”李京屹面不改色,拿过床头手机翻左柯让刚发给他的资料。 “装。”左柯让嗤声,似笑非笑:“你们比赛前不做检查?你上车前能不知道李简承在你车上动了手脚?” 左柯让查事情就会查个彻底,查个明白,刚才居可琳在,他没点破,是知道李京屹想心里那点小九九,给他个面子。 现在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他就看不得李京屹再装傻充愣。 左柯让身为一旁观者跟着干着急,他挠眉心:“不是我说,你喜欢就直说,你爸跟她妈这么多年过去也啥事儿没有,你墨迹什么呢?” “再等等。”李京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聊过,因为左柯让清楚他对居可琳的心思,他才多说几句:“等我接手公司。” 他要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被掣肘。 保证居可琳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而且。”李京屹喉结滚动,微涩:“她现在有男朋友。” 第 37 章 左柯让骂他活该。 思来想去, 瞻前顾后,现在错失机会, 都是他自找的,半点不值得同情。 “人有男朋友,你还让她陪床?”左柯让放下翘起的腿,肘部抵着膝盖,从果盘里抽出水果刀,慢条斯理削皮:“有没有点儿羞耻心了还。” 长达两个月的冷战终于破冰, 李京屹现在心情不错,边看左柯让查出来的详细证据边跟他有来有往地聊着:“没有。” 他不光没有羞耻心, 他还没有道德。 不然他也不会在李政玄和薛芷岚眼皮子底下,跟居可琳搅在一起。明知道她有男朋友,还是顺从本心亲她抱她。 都是虚名,于他而言无关紧要。 左柯让问:“那老爷子把公司给你以后,居可琳还没跟她那男人分手咋办?” 李京屹垂头看手机,屏幕微光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颚:“随便她,她高兴就行。” 左柯让分神睇他:“听你这意思, 她要不分手你还要给她当然三儿?” “有什么不行?”李京屹神情坦然:“她愿意的话。” “得。”左柯让觉得他有点疯, 苹果皮削好, 一气呵成,中间没有断, 起身到病床边,往李京屹面前的小桌板上一放:“我要喜欢一个人, 甭管她喜不喜欢我,她都只能在我身边,跟我在一起,她要跟别人谈, 谈一个我搅和一个。” 左柯让不疾不徐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别人看她一眼我都觉得是觊觎,让我放任我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我做不到。” 李京屹掀起眼皮:“人要不愿意在你身边呢。” “那就关起来。”左柯让立刻接。 李京屹笑了声,不置一词。 甭说关不关得住居可琳,他是知道居可琳脾气有多硬,她爱玩,爱自由,李京屹清楚这一点,真把她关起来,他和居可琳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好结果。 感情这东西,谁都有各自的看法,各自对待的方式,李京屹不会觉得左柯让的理念荒诞不经,毕竟他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也不会赞同,用在居可琳身上。 病房门从外面打开,居可琳抱着摞在一起的几个药回来,两个男生同时朝她看,一站一坐,气质不尽相同,脸个顶个的绝。 脚步一滞,狐疑:“看我干嘛?” “看你漂亮咯。”左柯让没个正形。 身边这群朋友,左柯让和司琮也是一个派系,话多聒噪惹人烦,但是司琮也更纯,被宠着长大没什么心计,左柯让则是亦正亦邪,心眼子贼多。 唯独李京屹一人,孤傲淡漠,冷脸时看别人一眼仿佛都是施舍,容易激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让他对自己俯首称臣。 视线在他们两人面上转一圈,居可琳把药放在床头柜抽屉里,遵循医嘱,抠出两片消炎药,和水杯一起递给李京屹。 见居可琳回来,左柯让也不再多留,屈指敲两下桌板,对李京屹说:“苹果送你了,亲手削的,记得吃完。” 他道别:“还有事儿,先走了。” 虽然彼此熟稔,但是人来探病,居可琳这边礼貌也不能少,她跟出去送左柯让。 走出去几步远,居可琳开门见山:“李简承现在人在哪儿?” “怎么?”左柯让单手插兜在她旁边:“你要帮李京屹出气啊。” “你别管。”居可琳不告诉他。 左柯让脚步一转绕到她正前方,弯腰和她视线持平:“你以的什么身份帮他出气?” 他还笑着,眼神却犀利:“如果是妹妹的话,你俩不掐架掐挺嗨?” 居可琳就知道问他就绝对会被他察觉到什么,这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心眼子比马蜂窝都多,但她拒不回答他的问题,就不会钻进他的圈套里。 “你就说他在哪儿。”居可琳气定神闲,扣弄一下指甲,捻着指腹吹掉并不存在的脏东西,笑得比他还灿烂:“你再磨叽一句我回头就拐着你小女朋友扎山旮旯里,让你十天半个月找不到人。” 都是朋友,谁手里还没有点对方的把柄了。 左柯让当宝贝疙瘩宠着的女朋友,居可琳见过几次,乖乖软软像个面团,任人揉圆搓扁那种类型,估计是不适应他们这一群狐朋狗友的闹腾,后来再聚会,左柯让就没再带她来。 左柯让看人看得紧,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拴身边带着,居可琳就是捏住他这个软肋。 闻言,左柯让敛起笑,半是威胁半是警告:“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居可琳不怕他。 碰到别人的事情,站在旁观者角度能夸夸其谈,大道理一堆,轮到自己,谁都不敢去冒险。 左柯让妥协:“地址一会儿发你。” 又叮嘱:“但你最好跟李京屹提前说一嘴,他应该不希望你掺和进来。” “嗯。”居可琳点头:“谢了。” 左柯让幽怨瞅她:“谢就甭了,离我女朋友远点儿。” 居可琳上山下海山林猴子似的野,要真一时不察让她得逞,把自个儿女朋友拐走,他哭都没地方哭。 进了电梯,左柯让琢磨着刚才这一番交谈。 居可琳那反应,李京屹不见得是单箭头,但是这件事,他不准备插手。 居可琳都有准备动他女朋友的念头了,他还好心帮他们俩戳破什么窗户纸,讨不到好处的事情他才不乐意干。 不过她打听李简承这码事他还是得和李京屹提一声,不然消息在他这泄露出去,真闹出什么事,李京屹第一个找他算账。 地址发给居可琳后,点开李京屹微信:【你妹找我要你哥的位置了。】 …… 居可琳送完左柯让再折回病房,李京屹已经收到左柯让的提醒,直接就告诉她让她别插手。 居可琳哦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京屹看她那样就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阳奉阴违她最是擅长,等她走过来后,拉她到身边坐下:“光是挪用公款这一项都够他吃的了,没必要再对付他。” “知道了。”居可琳刚才气上头,才想着让李简承也得断手断脚才够赔,现在冷静下来,就放弃了打算。 确实没必要,她整点小动作被发现,倒是给李简承扭转局势的机会。 李京屹见她听进去,就不再多言。 居可琳朝他伸手:“手机给我。” 李京屹问都没问她要干什么,放到她摊开的掌心上。 他们俩手机一个牌子一个型号,居可琳从善如流操作着,点开他微信,找到齐昭月,给她转过去一笔钱,让她一会儿过来时顺路买部新手机。 她对电子产品没有什么兴趣,手机能用就行,所以手机型号还是前年的款,赶来粤省前丢在首饰店她也懒得去取,正好借此换部新的。 花李京屹钱花得心安理得。 她没遮掩,李京屹就在旁边看着,等她发完消息,淡声补充:“再转一份。” “嗯?”居可琳不解。 李京屹说:“我这也该换了。” “跟我一样?” “嗯。” 李京屹今天精神比昨天好些,但也不足以支撑一整天,消炎药有安眠成分,吃完没多久他就又睡着了。 昨天看到新闻时的慌张经过一天一夜已经被消磨干净,居可琳心情放松下来,李京屹睡觉的时候她就坐边上拿他手机打游戏。 期间李政玄和薛芷岚分别打来电话,他们两个都在国外出差,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知道居可琳在,就不再担心。 李政玄的电话用时间还不到一分钟,主要是询问李京屹具体情况,他和居可琳也没什么其他话题好聊,很快就挂断。 薛芷岚是亲妈,就多说了两句:“打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手机丢了。”居可琳解释:“还没来得及办新的。” “那有空再去买。”纽约那边现在是深夜,薛芷岚还没睡,在看合同,纸张翻动的哗啦声隐隐约约:“就你自己在陪着阿屹?” 居可琳嗯。 “冯家那姑娘不在?”薛芷岚开了免提,手机放在一边,确认合同无误后,用钢笔在最后一页签上名字。 “不在。”居可琳突升烦躁,她怕打扰李京屹睡觉,都是去到走廊才接通电话,隔着窗户朝病房里看一眼,见李京屹睡得沉,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进去。 打一根烟。 “那请个护工吧,还没放假,学校的课不能耽误。”薛芷岚把合同交给助理,忙完后往后靠,捏捏眉心:“而且你总在那儿也不合适,毕竟你和阿屹不是亲兄妹,还是得避嫌,你也交男朋友了,得顾及思恒的想法。” 和段思恒分手时,两人就商量好暂时瞒着家里,主要是帮居可琳隐瞒。 薛芷岚并没有多喜欢段思恒这个人,她对她给居可琳挑选的一系列对象都持平等态度,所以居可琳如果把她分手的事情告诉薛芷岚,薛芷岚马上就会给她安排下一个人选。 不管能不能摆脱薛芷岚对她感情方面的控制,至少在李京屹康复之前,她没精力和薛芷岚掰扯。 她齿间咬着烟,含糊不清应薛芷岚:“好。” 薛芷岚就没事了,叮嘱她两句不要太累注意休息后就挂断了电话。 居可琳发着呆把烟抽完,又在楼道里等几分钟,烟味差不多散没后才回到病房。 开门的那一刻,原本熟睡的李京屹朝她看。 居可琳稍顿:“醒了?” “刚醒。”李京屹嗓子带着哑:“去哪了。” “我妈和你爸打电话来了。” “抽烟了?” 李京屹闻见味道。 “很重吗?我还在外面待了半天。”居可琳以为熏到他了,揪着自己袖子仔细嗅嗅。 李京屹没答,拽她下来,吻住。 第 38 章 李京屹行动地太突然, 居可琳愣了一下,眨眨眼, 肩背塌下去和他接吻。 他这两天总是动不动就亲她,还格外喜欢和她牵手,居可琳只当他是因为现在行动不便,看得见吃不着,只好在别处找补。 他是病号,居可琳能满足就满足, 反正这种耳鬓厮磨的时候也不剩多少了。 亲完,居可琳撑起身体, 掌根托腮看着他:“你不是讨厌烟味?” 她坐在病床边,上半身前趴,腰拧着,这个姿势其实不太舒服,但她懒得动,就先凑合着。 居可琳头发低挽,李京屹抬手把碎发给她别到耳后, 又顺手捏下她耳垂:“你的不讨厌。” 心跳微快两拍, 居可琳稳住阵脚:“你这张嘴还会说几句人话。” 门外“笃笃”两声敲门响, 居可琳还以为是齐昭月来了,爬站起来去开:“直接进来就行了, 敲什么门。” 话音落下,门开, 她看见站在走廊上怀里抱一束百合花,提着香奈儿经典款小羊皮包,一身熟悉恬雅打扮的冯诗妤。 她好像并不惊讶此时会在这儿见到居可琳,自然到就像昨天大韬他们默契认为居可琳一定会留下, 是应该的。 冯诗语先友好扬唇:“李京屹醒着呢吗?” 居可琳搭在门把的手无意识轻点:“刚醒没多久。” 侧身让出位置。 冯诗语进去,把花放到茶几上,打量一眼李京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疼不疼?” 她在外一贯以温婉示人,只在两个人面前不需要装模作样,一是裴衍琛,二是李京屹这个合作伙伴,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已经暴露出自己的勃勃野心,往后就更没必要再装。 不过李京屹也只配看到她阴暗的一面,她完完整整的样子只会展现给裴衍琛看。 她声线偏柔,如果不看她脸,光听声音只会觉得她是真的在关心李京屹。 至少居可琳是这么认为。 “没事。”李京屹不咸不淡地回。 冯诗语也没多得寸进尺地笑他,毕竟她现在还得靠他获取裴衍琛的消息,他有多小心眼她领教过,不好惹,于是谈起正事:“合同都帮你签好了,电子版发你邮箱了,纸质版我到时候就直接送去博荣?” 李京屹回国参加F1锦标赛前还在国外洽谈合作事项,比赛当天也是签合同的日子,按理说签约得是李京屹这个负责人来才好,锦标赛他也参加过几次,少一次让俱乐部其他人顶上也一样,但是想到比赛那天居可琳或许会去现场,他就必须回国。 就让恰好在纽约的冯诗语接手合同,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李京屹并不担心冯诗语会动手脚,而且她也没必要整他。 “好。”李京屹点头:“辛苦。” 转而发现居可琳还守门神似的立在门口,叫她:“你站那干什么?过来。” 才接完薛芷岚电话被要求避嫌,现在再看着这俩人,心里又闷又憋屈,偏偏她还没资格发泄,居可琳不想再待下去,随便找个想吃冰激凌的借口,出门去买。 李京屹拦住她:“你过几天生理期。” 居可琳烦着,语气也冲:“那也是过几天的事儿。” 李京屹不满她糟蹋自己身体,脸色发沉:“到时候肚子疼你别哭。” “哭也不在你跟前哭。”居可琳没耐心再留在病房,拿起床头柜上他的手机扭头走人。 李京屹拧着眉心看她背影。 等人走远,旁观全程的冯诗语轻咳两声提醒:“我这个联姻对象还在呢,你俩是不是应该收敛点儿,别这么腻歪。” “你就收敛了?”李京屹睨她,一副“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的样子。 裴衍琛当初被冯家送到国外,冯家防得挺严,冯诗语碍着冯家查不到具体位置,左柯让也是费了挺久时间才在瑞士一个边陲小镇挖出裴衍琛的踪迹,后来李京屹隔三差五就安排人过去跟裴衍琛一天,拍点照片过来给冯诗语看。 现如今他和她的这段合作快进入到尾声,也就没必要再吊着冯诗语,所以半个月前,李京屹陪冯诗语去了趟瑞士,说是陪,其实是帮她打掩护带她去见裴衍琛。 一见面冯诗语就跑过去,不管裴衍琛有多惊讶,也不管李京屹还在现场,先亲了再说。 李京屹本来没什么感觉,不过那个时候他又正好和居可琳处在冷战阶段,看着别对情侣亲热就堵心。 现在一比一扯平,也算是能翻个篇。 “你准备什么时候宣布咱俩玩完的事儿?”冯诗语把话题引到正事上:“两家老爷子最近走挺勤,前两天还给了几个日子让我选,估计是要准备咱们两个的订婚宴了。” 说着又从上到下扫一眼李京屹:“但看你现在这样,估计会往后延。” 总不能让李京屹坐着轮椅或者杵着拐杖出席,两家人还要脸。 “那就等订婚宴。”李京屹算算时间:“一月中吧。” 所有人都说老爷子偏心他,其实不然,作为老爷子第一个孙子,李简承要比李京屹更得他喜欢,只不过是李京屹能力比李简承强,老爷子又没有达到溺爱孙子的程度,把好不容易操持起来的家业白白送给长孙玩乐。有意扶持李京屹起来,一是因为他确实能给公司带来利益,二是想用他激励李简承。 所以李京屹还得继续搜罗一些李简承背地里做事的证据,不然他很难保证老爷子会不会因为一时心软、心疼,而既往不咎。 他这次撞车,确确实实是苦肉计,如左柯让所说,比赛开始前比赛车辆都会经过严格检查,就是防止意外发生,李京屹明知道刹车出问题还照常使用,除了想博居可琳同情之外也有一部分是做给老爷子看。 一次犯错或者一件事犯错,老爷子会睁只眼闭只眼,但数量叠加到一定程度,他想保李简承都难。 他不会给自己留后患,要的就是斩草除根。李简承想要他死,他当然也不会对李简承心慈手软。 老话说得好,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 “那我还得再偷偷摸摸两个多月?”冯诗语冷眼环胸。 “我难道不是?”李京屹挑眉,他也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冯诗语想到最近听来的一些言论,倏然又笑起来:“我好像比你好点,毕竟裴衍琛没有女朋友,孤家寡人一个,随时都在等我。” …… 居可琳就在医院楼下大门口右手边的一家便利店外坐着。 十一月初的粤省,即便地处再南方,也不会像夏天那样热到窒闷,临近中午,阳光逐渐变晒,遮阳伞遮挡住刺目日光,温度适宜。 居可琳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冰激凌,思绪放空,望着几百米外的一座灯塔尖,微风拂过,碎发掠过眼睫,她勾手别到耳后。 耳垂蓦然泛起李京屹刚才捏过的触感,居可琳揉搓两下,盖掉他留下的痕迹。 边上放着他的手机,拿的时候没别的想法,只是单纯因为她没钱没手机,只能用他的。 没有任何想要故意在冯诗语面前展示、炫耀的成分。 一开始,她确实有搞小动作搅局,但是现在,李、冯两家联姻是无容置疑的事情,她就没想过要再做什么。 但她现在的行为也令她不齿,明知道李京屹和冯诗语什么关系,还放任自己和他亲密,像一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她厌恶,甚至唾弃现在的自己。 薛芷岚的期望她没能达到,段思恒的喜欢她辜负了,冯诗语能帮李京屹分担压力,替他签合同打理公司,当好一个贤内助。 而她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冰激凌塑料外壳覆着一层水珠,浸湿她指腹,原本凝固成形的奶油因为脱离冰箱而融化得稀巴烂。 居可琳用勺子搅拌着冰激凌,仿佛也在搅拌着自己稀巴烂的人生。 最终,她叹口气。 就再放纵最后一次。 她就想最后多留在李京屹身边一段时间,等他痊愈出院,她就有多远躲多远。 第 39 章 居可琳在外面消耗掉一桶冰激凌两根烟的时间才回到医院, 冯诗妤也恰巧要走。 就像之前左柯让来时一样,只是帮她暂时照顾李京屹。 俩人不熟, 也没什么好聊,居可琳就送她出了房间。 对于李京屹和冯诗妤的相处进展她不关心,但她还是有一点好奇:“冯诗妤不留下吗?” 她甚至都做好冯诗妤留下陪床,她就要走的准备。 “她留下干什么?”李京屹一个问题把她堵住。 居可琳撇撇嘴,哦一声,也没再多问其他, 把买来的另外几桶冰激凌一股脑塞进病房自带的小冰箱里。 李京屹就看着她忙活:“吃一个还没够?” “不够。”居可琳啪一声关上冰箱门:“我最近火大。” 她买都买了,李京屹也不能下床去给她扔垃圾桶里, 只能劝:“那你等生理期过了再吃。” 居可琳没理他,目不斜视去洗手间洗手,等她出来坐到病床边椅子上,李京屹又重复一遍,她才回:“说了疼也不在你面前哭,你操什么心。” “你突然闹什么脾气?”李京屹知道她生理期前情绪起伏不稳定,但少有这么阴阳怪气的时候。 “我就吃个冰激凌怎么就是闹脾气了?”抑制不住的烦躁爬上脸, 居可琳皱眉:“我想吃什么自己还不能做主了?” 李京屹盯着她, 脑子里开始捋思路, 从昨天他手术醒来一直到今天早上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冯诗妤来。 他隐隐有猜测, 但又不敢确认。 她说过他们只是炮.友。 她还有男朋友。 或许留下来照顾他也只是碍于两家之间的交情。 居可琳不太能接得住他的眼神,怕他发现什么, 眉头一松,去左柯让买来的果篮里拿出两颗橘子,折回病床边,低头剥:“要来姨妈了, 情绪不稳定,你别惹我。” 捏着两瓣橘子递到他嘴边。 李京屹张嘴咬住橘子瓣,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齿和舌都碰了下她指尖。 触感湿濡,居可琳眼睫微颤,手一勾,又刮蹭到他的唇。 李京屹像是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自顾自嚼两下,把居可琳正要往自己嘴里送的另外两瓣橘子还有她手里剩下半个截走:“酸,别吃了。” “剥都剥了,别浪费。”居可琳换另一个剥,指使他:“你都吃了吧。” 她就是随口一说,没成想李京屹还真就乖乖消灭剩下那几瓣。 “你真吃?”居可琳解释:“我开玩笑的。” “你不是让我别惹你,我哪敢不听。”李京屹目前只有右手能用,拇指和食指掰着橘子瓣,剩余三根手指抵着橘子皮,垂着眸,低眉顺眼的样子。 “别吃了。”居可琳直接夺过来,扔进垃圾桶:“以前也没见你听我的。” “这不是现在残了,需要你管我么。”李京屹手上沾了汁水,有些黏,让居可琳抽张湿巾给他。 不光别人不能嘲笑李京屹,哪怕是像左柯让那样朋友间善意的打趣,就包括李京屹自己说他残废,居可琳都不爱听,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她瞪他一眼,语气干巴巴的给他吃定心丸:“放心吧,你痊愈出院之前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出院以后呢?”他问。 “再说。”居可琳模棱两可。 另一颗橘子剥好,居可琳先自己尝了尝,挺甜,不酸,才又重新喂给李京屹两瓣。 俩人你一瓣我一瓣,一颗橘子很快就吃完,时间到中午,居可琳把医院食堂里能记住的饭菜报给他听,问他想吃什么。 李京屹口腹之欲不强,让她随便。 刚商量完,走廊里一阵脚步声错综逼近,不似冯诗妤那般讲礼貌敲门,大韬他们推门就进。 人呼啦一下涌进来,还有昨天同样在赛场上的三顺以及留下处理后续事项的俱乐部其他人。 这么多人李京屹看着就头疼:“你们怎么来了。” 大韬昨天走的时候李京屹还没醒,等晚上收到居可琳消息,就想再来医院看看,但是已经过了探视时间,只好放弃,今早又为了等三顺他们过来,磨磨蹭蹭一上午,好不容易见到心心念念的队长,结果一来就遭受嫌弃。 他委屈巴巴:“什么意思啊哥,我们来看你还不行吗。” 张辰:“你要是少说几句话,或者闭嘴不说,队长或许会更欢迎你。” 大韬懒得跟他浪费时间,献宝似的把拎着的大桶小桶放在床头柜:“哥我买了骨头汤、猪脑花、猪蹄还有鸡爪鸭掌,你想吃哪个?” 三顺嫌弃:“你这都买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韬理由充分:“不都说吃哪补哪吗,我这买的没错啊。” 居可琳翻了翻,问大韬都是在哪买的,大韬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干净,她就挑出个最靠谱的:“给他喝骨头汤吧。” 她也想买点汤之类的给李京屹补补,但是医院食堂不会费事弄这些,粤省她不熟悉,也不清楚哪家外卖干净,只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这么多人围着,都担心李京屹伤势,居可琳就把空间让给他们,反正她不缺这点时间。 去小客厅沙发坐下,在圈外看他们一群人聊天吹水。 男生的情感表达不如女生细腻丰富,最初关心几句,确认李京屹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毛病后,话题就转移到昨天的比赛上。 李京屹撞车时,三顺在他后面亲眼目睹,第一反应就是过去救人,但是看见随行医疗队比他更快,他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还会影响他们整个俱乐部在比赛中的成绩。 他当时就以为是车队间争抢名次,想着既然这样,更不能让他们得逞,就继续比赛,后半程几乎是压着撞李京屹车的那个车队在开,临近终点装作正常磕碰的样子,怼了一下他们车队,然后甩开,加速,拿了个第二。 “呢。”齐昭月跟过来,把买来的两部手机交给居可琳:“电话卡也都帮你办好了,还是原来的号。” 她指指茶几上的几个纸袋:“还给你买了几身衣服,先凑合穿。” “谢了。”居可琳接过来,两部手机都是黑色,她随便拆开一个,把电话卡塞进去,一些必备软件都有,她点开微信。 两天没看,一登录,加载完毕后,手机丁零当啷响个不停,消息接二连三刷新出来。 大部分都是在问她李京屹撞车的事情。 捡着几个熟悉且真正惦记的人简单做个回复,报个平安。 齐昭月靠在她肩膀看着,啧啧两声:“李京屹出了事,结果人都来你这里打听情况。” 她调侃:“要不是你俩吵架吵得人尽皆知,我还得以为你俩是一对。” 居可琳笑笑,最后点开郑思莞的对话框,她发得消息最多,得细聊。 齐昭月回想着昨天居可琳刚来医院时难掩焦急得神色,掌心拢在她耳边:“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李京屹?” 她快速讲:“不许骗我,撒谎的人一辈子没有性生活!” 居可琳还在打字,键盘哒哒,她一侧长发别在耳后,轻描淡写:“喜欢啊。” “什么意思?”齐昭月不无震惊:“真让我猜对了?” 又在意料之中,她只是讶异于居可琳的痛快,毕竟以前问,居可琳总是否认。 “真的。”居可琳语气平,却更有说服力:“不骗你。” 还是第一次将对李京屹的喜欢宣之于口。 这个秘密被她埋在心底好多年,终于有机会分享给其他人。 十三年朝夕相处,互相陪伴。 她怎么能做到心如止水,一点心都不动。 大韬三顺他们都围在病床边,左一句右一句的叽叽喳喳,李京屹坐在中心位置,慢条斯理喝着汤,大韬看他瘸着一条胳膊就心疼,过去想抢勺子喂他,李京屹面无表情一个眼神扔过去,他讪讪缩回手,老实了。 俱乐部的人不管在其他地方和其他人怎么相处,但是一回到俱乐部,彼此间都很单纯,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像是一家人那样亲密无间。 如昨天一样,居可琳隔着人群空隙看李京屹,半晌后,回头,笑盈盈弯起眼,食指抵在唇边:“嘘。” “保密。”她轻声:“他不知道。” 齐昭月心里一揪,愣愣点头。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她印象里的居可琳潇洒恣意,明媚又张扬,如果喜欢一个人,会大大方方和他表白。 她也一定会得偿所愿,因为没有人会不喜欢居可琳。 但事实却是,她在偷偷暗恋。 并且没有要告诉李京屹的打算。 …… 大韬他们在病房里待了好半天,最后是李京屹说自己困了要睡觉,才把他们一群人弄走。 平时在俱乐部地方大,也没觉得他们有多聒噪,今天人一波又一波的来,他真挺烦的。 最好是从现在到他出院,都别再有其他人来打扰,他只想和居可琳两个人单独待着。 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李京屹又将居可琳拽上床,陪他一起睡午觉。 “我不睡。”居可琳拒绝:“不困。” 她也没有午睡的习惯。 “那陪我躺会儿。”李京屹亲亲她。 “你要不要脸?”居可琳扯他脸皮:“搞色.诱。” 李京屹攥她手腕,又皱起眉:“什么毛病。” 他控制得了居可琳一只手,管不住她另一只,居可琳又去捏他脸:“你求我就是这种态度?” “那你想怎么样?”李京屹拿她没办法,无奈问。 “说点好听的。”居可琳多了解李京屹,在床上时李京屹都几乎没有哄过她,要想从他嘴里得到几句好话,简直难于上青天,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要么讨好我。” 似曾相识的一幕。 李京屹想起几个月前他发烧,她陪他去医院吊水,他想靠她身上睡会儿,她也是这么拿乔。 好像只有自己生病受伤的时候,居可琳才会像小时候那样对他亲近。 如果只有这种办法,那他损失一份健康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行就算咯。”居可琳见他沉默,耸耸肩:“反正我又不要睡觉。” 下一秒,李京屹就捏住她下巴尖吻上来。 他们两个从接吻开始就只有彼此,初步探索阶段有摩擦在所难免,后来趋渐成熟,每个步骤都是按照对方满意的要求来塑造成形,李京屹当然知道该怎么取.悦她。 鼻尖互相顶撞,嘴唇咬合,下颔牢牢抵在一起,呼吸紊乱融合。 从昨天再次见到到现在,是他们接过的第四次吻。 其实无论多少次,感觉都不同,心悸都难控。 还在医院,任凭居可琳再怎么胆大妄为,多少也有点羞耻心,昨晚因为情绪过于紧绷,她也需要他的安抚,而且又是晚上,亲就亲了,今早也是她还在睡觉,才让李京屹趁虚而入。 现在青天白日,隐约还能听见走廊上护士的交谈声,她按住李京屹在衣服里兴风作浪越来越过分的那只手,声音不自觉压低:“你疯了?” “不是让我讨好你吗。” “谁说完这种讨好了?” “但我只想这么讨好你。” 居可琳拽出他的手,丢开,换成自己的伸进去整理着歪七扭八的文胸,还是气,又捉过他手,张嘴在他虎口咬出一个牙印。 明明知道不行,不能,还是被他勾起渴望。 归根究底还是李京屹先诱惑他。 李京屹这次没制止,随便她发泄,完事后捧起她脸。 “BB。”他倾身亲亲她唇角,指腹摩挲她脸颊红晕:“垒好靓啊。” 第 40 章 轻微脑震荡后遗症基本要一到两周时间才能恢复, 前两天李京屹确实头晕恶心,许是因为他年轻身体好, 等到住院第四天时就已经恢复正常。 医生来检查,说在观察三天,如果没有大碍就能出院回家休养,到时候定期去港城那边的医院检查换药,拆石膏就行。 李京屹现在气色比起刚手术完那天好了很多,大韬他们后来又过来待了一天, 又是各种补汤送过来,李京屹嫌烦, 打发他们回了俱乐部,并且严令禁止再来探望。 他手臂和腿都是皮外伤,不算太严重,但是也挺影响正常生活,比如洗漱方面,幸好居可琳天天给他擦拭,也不算太难受。 第五天晚上, 居可琳给他擦完身上, 站在病床边, 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怎么了?”李京屹不明所以。 居可琳抓抓他还算干爽的头发:“给你洗洗?” 李京屹沉默片刻:“没事,我再忍忍。” “你什么意思?”居可琳挑眉:“我就是再没干过, 也不至于把你头发都揪下来。” “舍不得使唤你。”李京屹笑,去牵她手。 他说得再好听, 居可琳也不买账,认为他就是不相信自己,她还就偏偏要证明给他看,啪一巴掌拍开他:“我去接水。” 又把空调打高几度, 为节省时间,居可琳接了两盆热水出来,其中一盆放在椅子上,另一盆放在地上,等着换。 事已至此,李京屹就没再反抗,调转方向,平躺在病床边,等着居可琳服务。 居可琳找了个干净的杯子,一手托着他后颈一手舀水,慢慢淋湿他头发:“热不热?凉不凉?” 李京屹:“正好。” 居可琳就没再说话,专心致志手上的动作,全部浸湿后,按部就班地挤出洗发水,这活她第一干,也不是专业的,当然不能指望她像理发店那样熟练,搓出泡沫后就冲洗。 期间李京屹就一直盯着居可琳看,她站在他正上方,低着头,挡住屋顶白炽灯,背着光,面容有些暗,眉头时不时蹙起,嘴唇紧抿。 他倏地伸手,去摸她脸。 居可琳洗得正入神,冷不丁被他吓一跳,声调略高:“干嘛?” 李京屹说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是念头起来,突然想摸摸她。 李京屹头发短,两盆水足够用,怕他感冒,泡沫冲干净后居可琳赶紧拿过毛巾。 李京屹撑坐起来,自己擦着。 居可琳端着两盆水去浴室倒掉,又拿吹风机出来给他吹,她立在床边,李京屹坐着,高度正好到她胸前。 病房里开了空调,暖如春日,齐昭月完全按照居可琳的风格给她买衣服,她今天穿一件短T,细腰若隐若现,李京屹抬臂扣住,从后面往上探,把她按向自己。 隔着一件短T一件文胸,即便有布料遮挡,他看不见,也照样能确定具体位置。 落下一吻,再一咬。 居可琳手一晃,吹风机磕到他额角,揪着他头发把他拉开:“我还没吹完呢!” “别吹了。”李京屹不由分说夺过吹风机放到一边,拽下她就亲。 这种情况每天都会上演无数次,李京屹以前也很喜欢吻她,但基本都是在做那事时才会缠着她不放,自从住院以后,他隔三差五就得亲她。 有时候是手,大部份情况下是唇。 居可琳也早就习惯,她不敢抱李京屹,怕一不小心碰到他胳膊,只能虚扶着他腰,任由他进.犯。 不得不说,病号特权很大。 所以等居可琳意识到不对劲,事情早就偏离了轨道。 李京屹贴在她耳边,浅浅啄吻,说他想她,有字面意思的想,但是此刻,更多意思是想做。 居可琳心慌意乱:“不行,还在医院,回家再说。” 她不介意她在上,但是地点不行。 “就在医院。”他说:“上次我发烧我满足你了,这次换你了。” 居可琳还想再商量,但思绪已经被李京屹搅散,他知道她所有敏.感点,轻而易举攻略她。 所以当她被他诱哄着去锁病房门,关灯,再次靠近他,继续中断的吻。 她觉得她真是疯了。 竟然真的陪着他在病房里胡闹。 压抑的呼吸声,迟缓磨人的动作,滴落融.合的汗水。 一切都在晦暗的环境里悄然进行。 结束后两人身上都黏糊糊的,病房里当然没准备必需品,清理起来有些麻烦,居可琳暂时没管自己,先去收拾李京屹。 又帮他重新擦一遍,然后确认病床被单上都没有沾到任何痕迹,才拿着睡衣进浴室洗澡。 洗完再出来,脸颊是情.潮和热气蒸腾而出的红晕。 她没看李京屹,抱起病床上她的那床被子去沙发,甩给李京屹一句我今晚睡沙发,背对着他躺下。 “上来睡。”李京屹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向沙发上隆起弧度:“我不碰你。” “别烦我。”居可琳油盐不进:“你再说我就去睡走廊。” 李京屹只好闭嘴,他相信居可琳言出必行,但他现在没能力阻止。 放纵的结果就是,李京屹半夜发起了高烧。伤口本来就没愈合,抵抗力正低,又胡作非为一通,铁打的身板都顶不住。 没在他身边,居可琳一直都没怎么睡沉,中途醒来过去给李京屹掖被角,手背碰到他脖颈,一片滚烫,赶忙叫值班医生过来。 一阵兵荒马乱,吊好水后,值班医生挺纳闷地念叨一句:“不应该啊,按理说第一二天最容易发炎的时候都没事,怎么快出院了还发烧了。” 他问居可琳:“怎么回事?” “着凉了。”李京屹接过话,面不改色地和医生分析:“应该是我睡觉把被子踢掉了。” 居可琳听不下去,解开绑着头发的皮筋,拨弄两下,挡住自己心虚的脸。 所幸解决及时,没有引起伤口发炎,第二天一早体温就降了下去。因为这一段小插曲,居可琳又让李京屹多住了两天医院。 出院那天三顺和齐昭月开车过来接,东西整理好搬上车,三顺考虑到李京屹还不能走路,特意买了个轮椅推着他。 本来都以为居可琳肯定会和李京屹一起坐,结果到车旁,居可琳让三顺带李京屹去副驾,她拉着齐昭月进后排。 摆明就是又在闹矛盾。 三顺没有多嘴问,扶着李京屹上副驾,再收起轮椅放进后备箱。 齐昭月知道居可琳的秘密,瞅瞅前面的李京屹,又瞥瞥旁边的居可琳,掏出手机发消息,再悄咪咪踢她一脚,示意她看手机。 齐昭月:【又吵架了?】 居可琳回个单字:【没。】 齐昭月:【那是咋了?】 居可琳不动声色朝前方后视镜睇一眼,就正好和李京屹看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 快速挪开,脑海里又在回放那天晚上的情形,心浮气躁打字:【就是懒得理他。】 倒不是因为做了那档子事有多害羞,她就是生气,气李京屹不在乎自己的伤,更气她没忍住诱惑,被他三两下就撩拨的脑子一片浆糊。 说到底还是李京屹的错,居可琳从那晚之后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齐昭月竖起大拇指:【暗恋暗到你这份上,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 一路开回港城,中午饭点到的太平山顶,路上决定好中午吃火锅,外卖和他们一起到家。 还是清汤和牛油双拼锅。 居可琳依旧不挨着李京屹,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在医院清汤寡水一个多礼拜,居可琳嘴巴都快淡到失去味觉,现在伙食终于改善,她吃得不亦乐乎。 李京屹坐在她对面,默默给她夹菜。 三顺余光观察着,心里泛起嘀咕,怎么看怎么感觉自家队长都像是在拍马屁。 一抬眼,看见他对面同样一心二用,边吃边观望,一脸欣慰的齐昭月,疑惑丛生。 吃完饭,三顺送李京屹去卧室,居可琳和齐昭月在楼下收拾残局。 没有其他人在,齐昭月总算不用憋着,亲口问她:“你俩到底咋了,我还从来没见过李京屹这么做小伏低的样子呢。” “你别问。”居可琳没办法告诉她,李京屹不要脸,她还要脸。 “好,我不问。”齐昭月也不是非要刨根问底,主要是想发表观后感:“但是我觉得李京屹对你也不是没有想法,眼神能透露出很多信息,你或许当局者迷,但我这个旁观者能看出来他看你的眼神并不单纯。” 居可琳当然知道李京屹对她有想法,不干不净的黄色想法也是想法。 已经有过深入交流的两个人,看向彼此的眼神怎么还能保持单纯。 她并不相信齐昭月的阐述。 “你觉得他也可能喜欢我是吗?”居可琳分类整理着垃圾,从神情到语气都极为平淡:“那我告诉你,他不喜欢。” “他说过他喜欢的是冯诗妤那种温婉大气的类型,不是我这种。” “为什么一定要看类型?”齐昭月觉得居可琳现在思想很歪,她很难赞同:“你喜欢的类型还是段思恒那种呢,但你不还是对李京屹心动了?” “我没有喜欢的类型,都是我瞎掰的。” 情窦未开时,她就认识了李京屹,等意识到对他的喜欢,眼里心里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是李京屹塑造出她的理想型。 他是她理想型有且仅有的唯一标准。 “好,那咱们不拿你举例子。”齐昭月还是持反对意见,她看一眼楼上,确认李京屹和三顺都没下来,继续说:“感情这件事没有人能解释得清,就是会有那么一个人,每一处都不符合你列举的条条框框,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你和李京屹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怎么就肯定他对你完全没意思?” “我不说十分了解李京屹,也有六七分,之前有个女生追到俱乐部想跟他表白,人家话都还没说他就给拒绝了,如果不喜欢你,会让你陪他在医院一个礼拜吗?” 又想起一件久远的事情,自从居可琳承认喜欢李京屹后,齐昭月闲着没事就会琢磨他们俩。 “这学期开学,我打电话问你李京屹脖子上那草莓印哪来的,是你弄的吧。” 居可琳料到齐昭月会猜到这一层,没否认:“嗯。” “这不就得了。”齐昭月摊手:“他多洁癖一人。” “我俩连床都没少上,但那又能说明什么?”居可琳也不藏着掖着了,有些秘密一旦开了口,就很难再隐瞒完全。 男人的爱和性向来分得开,他们能心里揣着一个人,怀里抱着另一个。 寂寞时的消遣而已,当不得真。 虽然有过怀疑,但得到她光明正大的确认,齐昭月还是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低骂一声我靠:“你俩真深藏不露啊,在外面装得水火不容,结果架都在床上打的?” 齐昭月语气此起彼伏,居可琳被逗笑,点头说了句对啊。 话题带来的沉重就这么被驱散了些。 齐昭月也跟着笑,笑完又叹口气:“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怕表明心迹之后和李京屹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怕跨出那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带来的相应后果她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身边人都说她胆大包天,一个人背着包就敢四处乱跑,热带雨林、陡峭山崖她都领略过风光,但其实她本性是懦弱。 “顺其自然吧。”居可琳冲洗掉手上泡沫,关上水龙头,哗哗流淌的水戛然而止:“我自己的路让我自己走。” * 三顺和齐昭月走后,居可琳上楼。 李京屹靠坐在床头,换了一身干净睡衣,头发才洗过,半湿半干,面容清爽,骨相立体,腿上放着台笔电,有说话声传出,是在打视频电话。 窗外午后的阳光合着屏幕的荧荧光色从不同角度映射向他,在他脸上切割出不规则明暗块。 听见声音,李京屹分神朝门口看,居可琳也看他一眼,短暂一眼就收回,去了衣帽间。 医院虽然有独立浴室,但到底不如家里舒适自在,居可琳在医院不讲究,现在回来,也得好好洗个澡。 她留在这里的衣服搬家时已经全部拿走,本来是想穿一件李京屹的衬衫或者T恤,结果一打开柜门,就愣住。 原本因为她搬家而腾出来的地方再次挂满衣服,女士款,从内衣到外衣,一样不落。 第一反应就是冯诗妤搬了进来。 立刻就想走,再也不踏进这个破地方一步。 等再定睛一看,衣服的颜色款式都是她的风格,随手抽出一件内衣,翻看尺码,也是她的size。 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前一秒俯冲而下,后一秒又奔向云端,跌宕起伏。 居可琳抿直唇线,盯着满柜子李京屹置办的,属于她的衣服思绪万千。 过会儿,摘下一身长袖长裤的睡衣。 她得穿保守点,李京屹在医院那人来人往的地方都敢带着她突破底线,现在回了家,指不定又怎么肆无忌惮。 衣帽间直通浴室,居可琳往浴缸里放满水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等水温渐凉才起来。洗漱台上她常用的几类护肤品也都原封不动摆在上面,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 洗澡、护肤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再出浴室将近一个半小时后。 李京屹视频电话早就打完,正回顾他撞车的那场比赛视频。 居可琳脑子转得也快,即便李京屹没说过,她也能猜到他是故意将自己弄得这么严重,就为在老爷子那里记李简承一笔。 但是知道归知道,事到如今,再看见视频回放,居可琳还是心慌,就算一切都在李京屹意料之中,也难保一个角度偏差就闹出人命。 越想越气,冷嘲热讽一句:“好好复盘,吸取经验教训,等下回撞得再惨一点。” “没下回了。”李京屹答她:“他还不值得我再冒第二次险。” “你也知道是冒险?”居可琳趴在床上,玩着手机接着怼他:“我还以为你这是发明啥极限挑战,给赛事增加看点呢。” “我这不是好好的。”李京屹安慰她:“别担心。” “谁担心了。”居可琳嗤笑:“我只是不想再浪费我一个多礼拜时间去医院陪床,你少自作多情。” 最近在医院陪床,天天只能面对着李京屹一人,他话又少,居可琳憋得无聊,重新下载回高中玩得游戏,又叫上郑思莞郑朝亦一起,组队虐菜,挺上瘾。 和李京屹边聊天边打,有点分散注意力,导致血条亏空,正要回城,右手手背一暖,另一个骨节分明的手覆上来,引着她操纵释放技能,在残血状态下成功拿到一颗人头。 然后盖在手背上的热度就消失了。 居可琳余光瞄着李京屹收回手后,又不紧不慢地去忙自己的事情,仿佛刚才只是抽空帮了她一把。 居可琳却被他这一出弄得有点躁,从看见衣帽间里的衣服再到浴室里的护肤品,心就在一点点飘然而起。 女人是感性动物,总是会被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所打动。 很显然, 李京屹成功了。 心不在焉地打完后半程,居可琳把手机一扔,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闭眼睡觉。 但是毫无困意。 眼睛看不见,耳朵就格外灵敏,听觉神经达到巅峰状态。 她听见iPad锁屏“喀嚓”的提示音,听见iPad放到床头柜无法避免的磕碰声,听见被子和睡衣摩擦窸窸窣窣的弱音。 最终耳边一热,李京屹下巴抵在她颈窝,亲昵蹭着:“搬回来住吗?” “我需要你。” 嗓音低,似哄。 蹭她的举动又像小狗在摇尾乞怜。 第 41 章 背对着他, 居可琳不知道李京屹是个什么姿势,睁开眼, 稍微侧身,看他右臂半撑在床上,确定他没有压到打着石膏的那条胳膊。 “别蹭我,痒。”居可琳缩缩脖子,她这里最敏感,上次在医院让李京屹得逞, 就是因为他一直逮着这处亲。 是浅浅啄吻,唇延着她肩颈线缓慢移动, 鼻尖时不时蹭过她发丝,额角贴着她下颚,呼吸在她耳边喘。 弄得居可琳浑身从里到外开始痒,头皮都发麻,除了靠近他根本无法缓解。 居可琳暂时不想重蹈医院的覆辙,往另一边挪挪,才和他拉开些距离, 身下软垫凹陷, 李京屹右手从她腰间伸出来, 屈肘一弯就把她扯回他怀里。 李京屹平躺下去,居可琳也被他带着转了个身。 “手!”居可琳着急忙慌, 翻坐起来:“你手!” “没事。”李京屹满不在意:“没碰到。” “你能不能注意点儿?”居可琳真挺恼的,她尽心尽力伺候着李京屹, 生怕他有个病情恶化,他倒好,什么都不往心里去,气得指他:“在这样你就自己自生自灭, 别指望谁管你。” 她双腿并拢跪坐在床上,被子堆在她身后,头发乱糟糟,眼睛水亮,像头炸毛狮子。 李京屹嗯一声,抬手握住她指向自己的手,重复问:“搬回来吗?” 两人盖着同一床被子,居可琳刚才掀坐起来,将李京屹那边的被子也扯落,下滑到他小腹,睡衣领口歪斜,锁骨风光半露,冷白皮上刺棱凸起的两颗九十度弯折钉子缠绕在一起。 “你不都把衣服买好了,我哪还用搬?”居可琳白他一眼,重新躺回床上,给两人都盖好被子。 “紧吗?”李京屹看她,睫毛半掩,指背在她颈边上上下下摩挲,意有所指:“我那天量着应该是没再长。” 话没说明白,但居可琳一瞬就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内衣尺码合不合适。 就顶着这么一张别人看来无欲无求的性冷淡脸,跟她在一张床上聊着这么私密的话题。 李京屹装模作样也是真有一绝。 “不紧。”居可琳拍开他摸来摸去的手,还是没什么好气,阴阳他一嘴:“你手感多准啊。” 李京屹笑笑,侧过身,在居可琳一脸紧张的怒视下,亲了亲她脸颊,然后又埋进她颈窝,闻着她发间馨香,闭上眼。 “你离我远点儿。”居可琳一动不动。 “就这么睡。”李京屹也不动。 前者是不敢,后者是不想。 “我睡觉不老实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脑袋凑在一起,明明房间空旷,她说话音量却不自觉降下来。 “知道。”李京屹唇覆在她耳畔,声音也低,呼出的热气送进她耳蜗。 居可琳四肢立刻就一软,喉咙突然很渴,躲开他的点头在一点点削弱,甚至想偏过去和他接吻。 但是不行。 做完再发起烧折腾去医院,她丢不起那人。 努力压下这把火,头扭向另一侧,冷声:“你去那边睡。” “想抱你睡。”李京屹知道她吃哪一套,低头亲亲在她不经意间露出的肩胛,举旗示弱:“求你。” * 除了发烧那次意外,李京屹骨折的胳膊和扎伤的腿都恢复得不错,只是左手石膏还要过十来天才能拆,腿上伤口偏深,但是从床走到浴室也没什么大问题,实在不行还有拐杖。 于是周末居可琳在家里陪他两天后,周一回学校上课。 今年过年早,寒假放得也会早,期末考肯定会相应提前,居可琳落了两周的课,最近补笔记补作业都补得焦头烂额,吃饭的时候都得一心二用。 周五这天,居可琳是满课,中午就近在学校食堂吃,没回家,李京屹那边有大韬陪着,她也不怎么担心。 齐昭月还在热恋期,见缝插针也要和男朋友见一面,所以中午只有居可琳自己吃饭,她在窗口买了一份滑蛋饭,找个靠窗位置坐下。 今天有些阴天,靠窗光线好,方便她补笔记。 左手拿着勺子,右手拿着根电子笔在iPad上勾勾写写,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放着Mahogany Lox的《Queen》。 头顶蓦然投下一片阴影,她下意识抬头,看到许久不见的段思恒。 他如常笑着,端着盘子在她对面坐下:“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小心消化不良。” “没办法,再不赶赶进度期末就要挂了。”有熟人一起吃饭,居可琳就不再忙,摘下耳机,电子笔装进壳子凹槽。 “什么时候回来的?”段思恒接话。 “周一。”刚过去几天,居可琳记得清楚。 段思恒和李京屹没什么深仇大恨,他知道李京屹受伤,于情于理都得问问:“李京屹怎么样了?” 居可琳搅拌着滑蛋饭,她喜欢把滑蛋和米饭酱料全部拌匀再吃:“挺好的,再过一周应该就能拆石膏了。” 两人就平常一般聊着天,仿佛他们一直都是朋友,中间没有发生过任何插曲,再次见面也并没有任何尴尬。 不能否认,段思恒还是喜欢居可琳,见到她还是会心动欢喜,放下一个人需要时间,具体是多久要等他真正放下那天才能确定,不过他现在已经释然了。 人各有各好,段思恒知道自己不比李京屹差,但就冲李京屹出事那天,居可琳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也就知道,这辈子在居可琳心里他都不会越过李京屹。 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居可琳心中的李京屹。 段思恒看居可琳时间太长,后者察觉,对上他的视线,眉微微一挑,问他怎么了。 前者摇摇头,说没怎么。 段思恒吃饭速度比居可琳快,盘子已经见底,他没再多逗留,起身:“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居可琳五指张开又蜷起,像招财猫:“拜。” 感觉得到段思恒对自己还有情意,但是她无法回应这份感情,道歉也没有什么意义,反而像是施舍。 居可琳能做的,就是和他保持朋友关系。 或许是因为他不懂如何隐藏,也或许是他根本没想隐藏,居可琳能在他眼里看到又简单热烈的喜欢。 又想起李京屹,齐昭月说李京屹看她的眼神不单纯,但她在他眼里看到的永远是平静,只有在做.嗳时才会发现他隐忍着的翻涌。 “叮”一声提示音,手机一亮,牵连餐桌一震,新消息进来。 居可琳往嘴里送了一勺饭,拇指抵住屏幕最下方的横线上滑,微信界面弹出。 L:【吃饭了吗?】 居可琳对准饭碗拍张照片过去:【在吃。】 L:【什么时候回来?】 CoCo:【下午上完课啊。】 CoCo:【干嘛?】 CoCo:【想我了?】 知道李京屹不待见自己,居可琳以前没少这么恶心他,每次她这么问,他就会回一个句号过来,居可琳都透过句号想象到他无语嫌恶的表情。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出现在顶部,居可琳边嚼着腮帮边等他的句号姗姗来迟。 “嗖”一下,他的回复刷进来。 不是预想中的回答。 L:【嗯。】 L:【想你。】 …… 五点四十上完最后一节课,居可琳和齐昭月打完招呼,托特包挎在肩膀,步履匆匆离开教学楼。 半途想到家里冰箱空了大半,居可琳拐去超市进货。 她不会做饭,李京屹又不喜欢请阿姨,买蔬菜也没用,买挑了些速食、水果还有零嘴,就去结账。 正值晚高峰,超市里人多,居可琳推着车排队,前面还剩一人时,她瞥向旁边的矮柜,神色从容地拿了两盒安全套丢进购物车。 这么一磨蹭,回到家是晚上快七点。 居可琳直接将车开进地库,没留意到院子里多出来一辆车。乘电梯到一楼,抬腿往外走,迎面看见端着果盘朝楼上去的薛芷岚,脚步猛一顿。 “妈妈?”居可琳心头发虚:“你怎么来了?” 薛芷岚和李政玄每次来港城,四人都是在外面吃饭见面,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家里。 “阿屹伤成这样,我跟你李叔叔当然要来看看。” “李叔叔也来了?” “当然。”薛芷岚点头:“在楼上正在和阿屹说话。” 薛芷岚和李政玄前段时间都在国外,最近才空闲下来,她扫一眼居可琳手里提着的两个塑料袋:“买的什么?” “昂。”居可琳边在脑子里飞快回忆着她有没有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边答:“哥哥不是不方便吗,我就买了些速食过来。” “你最近经常过来?”薛芷岚问她。 “没有啊。”居可琳惦记着上次那通电话,薛芷岚告诉她要避嫌,熟练撒着谎:“我今天跟老师外出拍照来着,顺路过来看看。” 薛芷岚近来心情好,难得有和女儿八卦的心思:“那这么说,你不知道冯家那姑娘和阿屹同居的事情?” 居可琳喃喃张嘴:“啊?” 薛芷岚和李政玄来的太过突然,李京屹又行动不便,来不及收拾,房子里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只是没想到薛芷岚会误会成是冯诗妤。 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在其他所有人眼中,早就默认李京屹和冯诗妤是一对。 捏着袋子的手紧了紧,庆幸薛芷岚没有发现是她,又被另一股郁气缠绕,她摇头:“不知道。” “东西给我吧,我整理整理。”薛芷岚看见她被重物勒红的手指,将果盘递过去:“你去把果盘送上去。” 两盒安全套还塞在袋子里,居可琳胳膊后缩:“我整理就行了,我都这么大人了干这么点儿小事你还不放心嘛。” 怕薛芷岚坚持,居可琳话落,拎着东西匆匆跑进厨房。 听见木质楼梯被踩过发出沉闷声响,居可琳缓缓松口气,先把安全套找出来,她今天穿的衣服没有口袋,环顾四周,最后藏进壁橱最左边不起眼的扇门后。 晚饭是在港城一家老字号餐厅订的外卖,迁就着李京屹,都很清淡。 工作上的事情和家里的明争暗斗,父子俩下午已经聊过,所以饭桌上话题都比较轻松。 “你这次受伤,诗妤一个人忙前忙后照顾你,你得知人家的情。”李政玄也理所当然认为李京屹家里那些女士用品是冯诗妤所有,想着人小姑娘全心全意照顾着自家儿子,对冯诗妤越来越满意,知道自家儿子什么德性,多叮嘱两句:“对人家热情点,别老冷着张脸。” 李京屹懒得解释,没法牵扯出居可琳,就随便让他们误会,嗯声应着。 李政玄循循引出正题:“我看你和诗妤相处的挺愉快,你爷爷和冯老爷子也都挺上心,年底前把事儿定下来,两家都踏实。” “等我腿好吧。”李京屹有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地来。 李政玄主要目的不在于催促,他就是想要李京屹一个准话,听他答应,也就放了心。 转而将话题抛向居可琳:“听说可可也谈恋爱了?” 学校食堂师傅厨艺欠佳,滑蛋饭做得有些腥,居可琳没什么胃口,慢吞吞喝着粥,闻声牙齿磕了下瓷勺:“嗯。” “相处的怎么样?”李政玄关心着小辈:“你妈妈选出来的,人品方面我都不担心。” 这么多年,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真心,李政玄对居可琳都还算不错,在外再怎么冷硬,面对居可琳总是和蔼亲切。 居可琳囫囵应付:“挺好的。” “那也赶快定下来。”李政玄笑:“也让叔叔体验一把嫁女儿的心情。” 薛芷岚觑他:“急什么,她和思恒都还在上学,怎么着也得毕业再说。” “我这记性。”李政玄面露懊恼:“多等两年也好,没准以后还有更好的留给可可。” 居可琳垂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扒拉着海鲜粥里的虾仁,平静地听着两个长辈各抒己见发表着对她和李京屹婚姻的看法和安排。 心里默默算着日期。 蓦地,腿根一热。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探过来。 居可琳一惊,先是朝对面睨,见薛芷岚和李政玄聊挺热闹,没有分出注意力给他们,目光不着痕迹望向旁边。 指甲扣在他掌心,带着警告。 李京屹左手石膏还没拆,但是也能做一些小事,此时他手握勺柄,舀着汤喝,顶光将他鼻梁轮廓虚化,腰稍弓,肩膀力量贴在桌边,右手隐匿在桌下。 反捏两下她指腹,掌心包裹住她手背。 就这么肆意妄为,领着她,暧昧的在她腿上画着圈。 第 42 章 吃完饭薛芷岚和李政玄就准备离开, 俩人都不是特别会和小辈亲近的人,一起吃顿饭, 聊几句,这种程度的相处差不多就够了。 前两年居可琳在港城读书,薛芷岚偶尔过来谈生意匆匆来匆匆走,过夜也都是住酒店,今天自然不例外,只不过因为在李京屹这里, 临走时她叫上居可琳一起走。 “你李叔叔还有别的事情忙,你回家顺路送我去酒店。” “好。”不论是出于亲妈的要求还是其他, 居可琳都不会拒绝,不然就是她心里有鬼。 薛芷岚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再次叮嘱李京屹休养期间的注意事项,又告诉他有什么事就给居可琳达打电话,兄妹俩在外地读书多少是个照应。 薛芷岚话说到这,习惯性睇居可琳一眼,意思就是她得有所表示,居可琳接收到信号, 拎上包, 看向李京屹:“那哥哥你好好休息, 我有空再来看你。” “好。”李京屹冷冷淡淡地做着面子功夫:“不方便,我就不送了。” 李政玄摆摆手, 跟在薛芷岚后面出门。 三人分两辆车驶离太平山顶,薛芷岚每次因事去外地, 都会住同一家酒店,居可琳接送过她几次,认路。 知道薛芷岚听不来自己那些躁耳的歌曲,居可琳就放得音乐电台, 音量调低,女主播婉转悦耳的声音在车厢内环绕,两边车窗降下半掌宽,夜风柔柔拂过。 母女俩各自沉默着,一个专注开车,一个撑着额闭眼假寐,享受片刻放松。 居父和薛芷岚大学相爱,门当户对,一毕业就结婚,一路走得顺风顺水,居父没有去世前,薛芷岚的生活能用无忧无虑来形容,家庭幸福婚姻美满,人生所求也不过如此。 居可琳出生后更是获得全家人喜爱,薛芷岚对待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女儿算是十分宠溺,有求必应,所以居可琳小时候最喜欢窝在薛芷岚怀里撒娇。 但是自从居老爷子,居父去世,两边都没有兄弟姐妹帮衬,偌大的担子压在薛芷岚身上,她人也变得越来越强势,对居可琳日常管教更是严格,导致母女间的亲密也越来越淡薄。 前方十字路口,红灯。 居可琳轻踩刹车,和前排车保持一定距离停稳,关上车窗,解开安全带探身拿过放在后排座椅的毯子,小心翼翼给薛芷岚披上。 还是被薛芷岚感觉到,她本就是浅眠,睁开眼:“不用,我不冷。” “那也盖着点儿,晚上还挺凉的。”居可琳视线在薛芷岚浮现淡淡青色的黑眼圈扫过,按下她要摘走毯子的手。 女儿关心自己,薛芷岚熨贴笑笑,没再动。 “最近公司很忙吗?”红灯快结束,居可琳退回驾驶位,边扣安全带边问。 “还好。”薛芷岚简单回,居可琳不感兴趣也不懂,她就没多舌。 “不然我再去辅修个专业吧,这样也能帮帮你。”居可琳一早就有这个念头,最近越发强烈。 “不用,你学你喜欢的新闻就行。”薛芷岚只要外出就绝对会打扮精致,从发型到妆容再到穿衣搭配,任谁都挑不出错,许是刚才居可琳给她盖毯子的举动提醒了她现在是在女儿面前,不需要端着,她解开发夹,放松后靠:“既然一开始就同意你在专业上自己做主,我现在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居可琳抿抿嘴,哦一声。 薛芷岚:“你要是能和思恒好好的,让我少操一份心,就是帮我忙了。” 居可琳又是一声哦。 回答稍显冷淡,薛芷岚斜一眼过去:“和思恒吵架了?” “没啊。”居可琳打转向灯:“我们俩挺好的。” “那就好。”气氛融洽,音乐电台在放一首经典老歌,薛芷岚环着胸,右手搭在左臂,食指随着节拍敲打,红碧玺戒指时不时折射出一道幽光。“你和阿屹关系好像比以前好了不少。” 姜还是老的辣,一顿饭下来,薛芷岚就观察出居可琳和李京屹之间的变化,即便他们两个在餐桌上并没有什么交流,还与以前一样。 “就那样吧。”居可琳单手把着方向盘,另只手向后捋了下头发,顺势别到耳后:“他现在这样,我也不好再跟他吵,不然像我欺负他似的。” “小时候不懂事发生口角正常,现在大了就不行了,你李叔叔把你当亲女儿看,就冲这点,你也得和阿屹好好相处。” “知道了。” 没几分钟就到了薛芷岚下榻的酒店,车子停在门口,薛芷岚制止居可琳要下车送她的打算,拎着铂金包,踩着高跟鞋往酒店大堂走。 这个时间段没什么车来,不会挡路,居可琳就多等了会儿,薛芷岚是这家酒店的高级VIP,有长期包房,不需要办理入住手续,径直去电梯。 看着薛芷岚进入电梯里,居可琳才重新发动车子,返回太平山顶。 一楼灯还亮着,仿佛是知道她会回来,车钥匙就往玄关柜子上一扔,惯性前滑,撞到一座抽象条纹摆件后停下。 她换上拖鞋上楼,卧室门没关,她直接进去。 和靠在床头的李京屹对视一两秒,什么也没说,她拐去衣帽间拿衣服去洗澡。 因为要照顾李京屹,居可琳请了两个礼拜的假,回校后第一次上整天满课,她有点疲累。 冲个澡,头发没耐心全部吹干,摸着发根处不怎么湿了,打着哈欠出来,朝床上一扑,后脑勺留给李京屹,阖上眼皮。 李京屹目光从电脑屏幕转移到居可琳身上,她最近防他防挺严,睡衣都挑着保守款穿,此刻上衣下摆由于她刚才的大幅度动作,折叠上撩,露一截腰,和一截红蛇纹身。 看到她还潮湿着的长发,李京屹合上电脑,放到床头柜,掀开被子下床,他没用拐杖,也不喜欢杵那东西,就一瘸一拐地走去浴室。 居可琳困劲来得快,才这么一小会儿,意识就迷迷糊糊,直到吹风机微弱的嗡鸣,热气和男人的手一起落在她耳边、头发,她的睡意被打断。 热度、力道都掌握熟练,李京屹也不是第一次给她吹头发。 居可琳脸突然转向他,李京屹措不及防,手还勾着她头发,扯着她头皮一阵刺痛。 两人同时拧眉。 一个是疼得下意识反应,一个是嫌她不老实。 “你揪我头发了。”居可琳先发制人。 “赖谁?”李京屹扔她俩字。 “谁让你给我吹了?”居可琳反怪回去。 李京屹理由充分:“怕你弄湿被子,我盖着不舒服。” 有点像回到他们之前的相处模式,居可琳精神了,坐起来:“所以你中午微信是被盗号了吧?” 差点又揪到她头发,李京屹眉间折痕复显:“你能不能老实点?” 居可琳不理会他的责备,讽他:“给我发消息说想我的人是死了对吗?” “没死。”李京屹手拨弄着她垂在胸前的发梢,若即若离碰着她那一点,面上像是无所察觉,神情平淡:“在给想的人吹头发。” 他当然会讲情话,只是平常吝啬给予,所以偶尔冒出一两句,就格外难得,且极易令人上头。 居可琳被李京屹从心底弄出火来,夺过吹风机关掉,丢在床头柜:“别吹了。” 避开他受伤的腿,跨坐到他身上:“我想做。” * 周三下午,港大全校公休,居可琳上午上完课,中午回家和李京屹吃了顿午饭,俩人又睡了个午觉,醒来后下午去医院拆石膏,拆线。 恢复的都很不错,手臂还好,骨折伤在皮肤里面,腿上的伤口暴露在外,蜿蜒一道疤痕,他又是冷白肤色,更显伤口狰狞丑陋。 拆线的时候李京屹让居可琳出去等,她不,她就要在旁边看着。 大夫用镊子夹着棉球给伤口周围消毒,另只手再拿上剪刀,一点点剪。 没什么感觉,李京屹也不疼,居可琳倒是越看心里越憋闷。 他们这种吃喝玩乐样样不愁的家庭,孩子基本都是从小娇生惯养到大,就是长辈有心历练,也是在能力和精神方面,没有操练身体的。 说句矫情的,李京屹这次手折腿伤的,真是居可琳二十年来碰到最大的一起事故。 拆完线,医生又是一番老生常谈的叮嘱,居可琳都清楚,却依旧记得认真。 和来时一样,李京屹搭着居可琳肩膀离开。 走动间,两人衣服缠磨在一起,苦柠香和冷胡椒交.融,一淡一浓,相得益彰。 居可琳搂着李京屹的腰,慢腾腾往前挪着步子:“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你还挺在意形象。” 在粤省那边出院时形势所迫,李京屹只能坐轮椅,后来就再也没用过,放在家里杂物间落灰,拐杖用得次数也少。 李京屹搁在她肩膀的手,手指伸向她脸颊,勾下她含在嘴角的一缕发丝,意有所指:“一直都挺在意。” 居可琳显然只品出其中一层,说他肤浅,李京屹笑了声,就没再接话。 两人几乎是贴着走,身上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彼此间都能感受得到,揣在兜里的手机消息音此起彼伏,震动也一下跟着一下,频率相同,不用看就知道是大韬他们在群里叫嚷。 上车后,两人不约而同拿出手机看,是大韬他们在商量俱乐部周年庆怎么过,时间就是今天,但是考虑到李京屹的情况,三顺提议延后,等李京屹康复再补。 俱乐部周年庆有个不成文的传统,就大家一起比一场,不分名次,谁最先冲过终点谁赢,赢者有权利指挥俱乐部每个人做三件事,时限是一年,直到下次周年庆成绩刷新。 李京屹技术太超过,这项传统的彩头不带他玩,比赛还是要比。 居可琳问李京屹怎么想,李京屹让她开去俱乐部,低着颈,单手打字: 【不用延后,就今天,我们一会儿到。】 医院离俱乐部不远,路上也不堵车,十多分钟就到。 见李京屹拆了石膏,俱乐部众人纷纷围上来,又是好一番打听和关心,李京屹被吵得心烦,沉着脸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只要李京屹不真生气,他板脸的时候没人怕他,不过刚才他们已经商量好晚上去搓一顿,顺便庆祝李京屹拆线,就不再耽误时间,去赛道那边准备。 李京屹肯定是没法参加,齐昭月就问居可琳要不要顶他的位置跑一圈。 居可琳例假第三天,小腹还有些不舒服,兴致寥寥,说不要。 于是两个病号就当观众旁观。 俱乐部今天没关门,也有其他外来人在玩车,一听说有比赛,都来凑个热闹,起点线齐刷刷停着一排千万跑车,场面挺壮观,也挺养眼。 居可琳和李京屹在观众席找了个位置坐下,居可琳问李京屹觉得谁会赢,李京屹说三顺。 前几天刚结束的锦标赛成绩在那摆着,赢者也没什么悬念。 李京屹看着居可琳丧眉耷眼的样子,话题扯到她身上:“肚子还疼?” “不疼。”居可琳屈着腿,一只手肘抵膝,一只手臂捂在小腹前:“就是有点涨。” 李京屹忍不住斥责:“让你别吃冰激凌,你不听。” “吃都吃完了,你别废话了行不行?”居可琳一记眼刀扔过去:“我来大姨妈的时候心情更不好,你也别惹我。” “不敢。”李京屹语气慢条斯理,捏捏她垂落在腿侧的指肚,莫名有点讨好意味。 话音刚落,一道突兀男声插进来,先是不阴不阳地“哟”一句,接着:“这不是我的好弟弟吗。” 声音在斜后方传出,居可琳比李京屹先回头。 一穿着花衬,领口挂墨镜的男人双手插兜,容貌和李京屹有四五分相似。 是李简承。 “这么快就痊愈了?”李简承走近,上下打量李京屹一眼:“不愧是年轻人,恢复能力真没得说。” 李京屹撩眼:“有事?” “当然有事啊,你出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着不得来看看。”李简承嘴角扬着笑:“但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 他偏头指向赛道:“比一场?” 缺德事是李简承办的,伤重情况他门儿清,这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故意来找茬,找不痛快。 李家大房和二房一向不和,李京屹连虚与委蛇都不屑,正要说话,大腿一重,力压过来,居可琳看他一眼,站起来。 “来。”居可琳绑起头发,两指并拢朝里勾,吹两声哨,逗狗一样:“我跟你比。” 第 43 章 李简承下意识看向居可琳, 反应过来后因为她轻飘飘的两记哨、羞辱的手势,神色阴翳, 继而又笑:“跟你一个女人比有什么意思。” “再说,”李简承轻佻地目光在居可琳脸蛋和身材逡巡:“我哪能欺负自家妹妹。” 欺负俩字声音放低,舌尖顶在左腮,笑嘻嘻的,下流且恶劣,和李京屹五分相似的容貌没有他的清冷霁月, 只剩下令人作呕的恶心。 李京屹几乎是瞬间沉了脸,人就要起来, 居可琳又先一步按住他肩膀,不动声色捏他两下,往上迈一个台阶,做成她只是借力于李京屹的假象。 站在高处,站在李京屹身后,正面俯视着和李京屹同个台阶,略矮她十几公分的李简承:“跟我一个女人没意思, 跟他一个瘸子比就有意思了?” 李简承不了解居可琳具体什么性格, 也不了解她和李京屹的相处方式, 现在听她说李京屹是瘸子,心里就舒畅了, 就爽了。 “那总得赌点什么吧?”他问:“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输就输了。”居可琳也不怎么正经地勾唇笑,对待李简承这种下作的人, 她认真是在给自己找气受:“随便你怎么办。” “成啊,那走吧。”李简承率先朝看台下走,迎着光,墨镜从领口取出戴上。 居可琳稍慢半拍, 她回身指向李京屹:“你就给我老实坐这儿,手腿哪要是有个好歹,我今儿晚上就回我公寓。” 李京屹对居可琳赛车技术挺有信心,毕竟是亲自带出来的,其他人或许不知道这一点,而且威胁都明明白白放出来了,他除了乖乖听话还能干什么? 该叮嘱的还得叮嘱:“注意安全。” 居可琳眼睛下觑,看他才拆了石膏的手,拆了线的腿:“话留给你自己吧。” 李京屹又拉住她手,盯着她眼睛:“老实开,别闹。” “知道。”居可琳敷衍应声:“放心。” 转头跟着李简承下去。 居可琳对赛车有兴趣,但不多,她来俱乐部大部分时候是陪齐昭月,小部分时候是自己突然手痒,来跑两圈。 好车李京屹都有,居可琳就不再多花钱给自己添置,每次来玩都开他的。 去车库开了拉法出来,居可琳最喜欢这辆,又酷又拉风。 李简承只想单独和居可琳比,和三顺他们沟通着清场。 李京屹话少,更少和其他人说自己的事情,所以他家里的详细情况俱乐部人都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光看脸,能看出他和李简承沾亲带故。 他们都在赛道,离得远,看台上的交锋并不清楚,李简承提出要求后,三顺正要打电话问李京屹,居可琳就把车开到起点线,推门下来,朝三顺点头:“清吧,等我跟他跑完你们再来。” 都知道俩人什么关系,居可琳都发话了,李京屹肯定也是点头同意,三顺就过去安排着清场。 “妹妹想怎么比?”李简承想起还没商量好规则。 “就简单来吧,一圈,谁先到终点谁赢。”居可琳手臂懒洋洋杵在车顶,阳光刺得她眼睛半眯,穿件皮夹克,长发随意低挽,立在车边,衬得千万跑车档次更高一层。 车帅,人更帅。 漂亮的人话语权自然拥有更多,李简承同意地毫不犹豫。 场子一清,起跑线和看台上人就多了,有些不认识居可琳的人,看她是个女生,对这场赛事的激情相对较弱,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她行不行,但又觉得一男一女比,还挺有意思。 李简承的车是辆布加迪,开到居可琳旁边停下,起跑线前辣妹一手拿一面旗帜走来,音乐又燥起来,盘旋在跑道上空,两辆跑车的引擎轰鸣间次响起。 李简承扭头看居可琳一眼,有轻蔑,有玩味,总之没把居可琳当回事。 居可琳感受到李简承的视线,保持目视前方,余光都没赏他一丝。 辣妹卡着节点挥旗,两辆车像是离弦之箭同时冲出,居可琳稍稍落后四分之一个车轱辘。 圈子里的二代纨绔们基本都会玩车,会玩是一回事,像李京屹那种玩到无出其右的又是另一回事。 李简承的技术也就糊弄糊弄外行小姑娘,但不妨碍他瞧不起居可琳,又偏头瞥她一眼,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 居可琳没搭理他,游刃有余控着速,李简承加速,她就加速,李简承减速,她就减速,始终和他保持四分之一个车轱辘的差距。 李京屹独自一人坐在原位,猜到居可琳大概要干什么,眼神逐渐凛冽,唇线绷直,没再听居可琳走之前的命令,起身下台阶。 有人慢慢看出门道来,闲散态度也变得认真起来,正经八百开始观赛。 “有点东西啊这小姐姐,玩的跟遛狗似的。” 有女生闻言,替居可琳打抱不平:“这时候又夸起人家来了,刚才谁说女生根本就不会赛车的?” “错了错了,我眼光浅,没什么见识。” 观众席这边一人一句聊着,底下赛事也差不多接近尾声,还剩最后一个弯道时,在内道的居可琳猛地右打方向盘,车前身直直撞上李简承的车,两辆车皆是一阵震荡,轮胎磨过地面,火星飞溅,抓地声刺得人头皮发麻。 就这么缠在一起往前滑了几十米,快到终点线时,居可琳挂档倒车,甩开李简承,加速冲过终点后一个漂亮的甩尾,调转车身,正面对向李简承。 车窗全降,左臂伸出窗外,中指竖起。 笑他是个Loser。 李简承还陷在撞车的恐慌里,转弯时他本来就在外道,居可琳怼上来太过突然,他毫无防备,本能右打方向盘避开她,导致副驾驶那边撞上围墙。 左边是居可琳,右边是围墙,他就无缚鸡之力地被夹在中间。 隔着两层挡风玻璃,七八米距离,他看见居可琳风轻云淡地靠坐在驾驶位,头微歪,嘴角带笑,中指明晃晃比着。 绝对的胜利。 围观众人阵阵高呼,拍手喝采。 李简承脸色难看,惊魂未定的苍白,也有被一个女人,而且是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女人碾压后的恼怒。 两辆车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李简承两面夹击,他那辆布加迪车前身凹陷,已经没法看了。 居可琳的拉法相比之下要好很多,副驾驶那边保险杠和车灯要掉不掉的挂着,她下车,朝李简承那边走。 李简承也下来,粗喘着气,等她走近,咬牙切齿:“你他妈疯了?” “知道我疯,就离我、离李京屹都远点儿。”居可琳拿着车钥匙,像是一把刀,用力抵在他胸口:“我都赢不了,还配跟他比?” 她眼皮冷漠上撩:“这辈子你都赢不了李京屹。” 目空一切的傲气和李京屹如出一辙。 李简承一顿,居可琳收手,越过他继续前走。 李京屹站不远处等她,三顺在他旁边,眉眼漠然地看着她,神情莫辨。 面对李简承时的高高在上消散,她轻咳一声:“维修的钱我出。” 李京屹这辆拉法是第二次毁在她手里。 “不用。”李京屹接过她手里的车钥匙递给三顺,让他接手这辆车的后续处理,抬起胳膊:“走吧。” “哦。”居可琳过去撑着他,一手熟练揽着他腰。 转身离开前,李京屹和李简承在半空碰了下眼神,漆黑瞳仁里情绪沉寂,好像李简承是滩烂泥一样的死物。 李简承在他眼里看到警告成分,警告他什么,警告他别动居可琳? 余悸过去,他又活络起来,瞅着前面俩人相携离开的背影,半晌后,为自己的新猜测挑眉笑笑。 * 一路走着,一路安静。 这会儿发泄完,人也冷静下来,李京屹一言不发,居可琳心里在敲锣打鼓,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被他这股气势压得莫名发虚。 “三顺他们不是还要比?”她开启个话题。 李京屹嗯一声。 “那我们不看了?” 还是嗯。 “回家吗?” 继续嗯。 有问有答,不让居可琳话落地上,但也就止步于此。 几个回合下来,居可琳脾气也上来,忍着想甩开他的欲望,带他到开来的那辆车边,车钥匙从兜里掏出来拍在车顶篷:“找别人送你回去,我还要留下。” 步子还没迈出去,刚抬起腿,手腕一紧,人就被拽回去。 俱乐部分为前后院,前院用来停放过来玩的人平时开的车,后院是赛场,居可琳来时车停在前院靠墙位置,旁边是间杂物间。 李京屹右手开门,左手拥着她腰,把她推进去,关门,淡声问她:“你还想留下干什么?” “想再比一场?” “还是再撞一辆车?” 居可琳最厌恶他这种逼问的态度,说话也冲:“我不都说了钱我出,你还想怎么样?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我计较的是钱吗?”李京屹声音四平八稳,他和居可琳争执时从来不嚷,就正常音量,但是语气沉,挺迫人:“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插手,你是不是也答应我了好好开?” 居可琳争辩:“我心里都有数,而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心里有数。”李京屹重复一遍这五个字,逼近她:“车速那么快你跟我说你心里有数,他反应要是快点,撞到墙上的就是你,赛场上什么意外没有,是你想控制就能随便控制的吗?” “你知道这点那你不也这么干了?”居可琳质问回去:“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李京屹难得哑口无言,就看着她。 俱乐部是工业风装修,水泥墙,画着涂鸦,杂物间屋顶挂着那种老式吊灯,但此刻没开,两侧是两个铁架,用来放闲置的头盔、手套,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车零件,一米长宽的窗户是屋内所有光线的入口。 居可琳背对窗户,逆着光,身影轮廓被勾勒出纤细修长的形态,脸看不清楚,但李京屹眼前却闪过她越过终点站后,嘲辱李简承的样子。 明媚又意气风发。 不合时宜的念头就再也抑制不住,掌心抚上她后颈,把人弄到跟前,低头吻她。 不是浅尝辄止,是直抵.入.喉的深吻。 居可琳懵了下,就挺莫名其妙的,两人刚刚还不服不忿地在吵架,一转眼李京屹就开始亲她。 事情还没解决完,她不怎么情愿,搡他,还只能搡一边,还得避开他娇贵的左手:“你是不——” 好不容易拉开些空隙,就又被堵回去。 躲不过,居可琳也就不挣扎了,手臂攀上他肩膀仰头回应。 俱乐部隔音一般,能听见赛道掠过的引擎声浪,和看者的尖叫呐喊。 两人做惯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角落亲密,享受这片刻禁.忌的刺激。 唇齿相依的感觉令人上瘾。 不知道亲了多久,反正松开时居可琳唇有点麻。李京屹与她额头相抵,捏猫似的捏两下她后颈:“没下回。” 就是打算翻篇的意思,居可琳就着台阶下来,咬他一口:“哦。” 第 44 章 等两人忙完从杂物间出去, 差不多是半个多小时后,李简承已经走了, 大韬他们还在比,居可琳眺望一眼,视野有限,看不全面。 她就收回视线,取回车钥匙开门:“走吧。” 李京屹在她耳侧问:“不是要留下?” 居可琳扭头瞪他一眼,绕过车头, 又没忍住,指他:“别得了便宜卖乖。” 她无所谓留不留下, 刚才就是单纯想跟李京屹对着干。 李京屹笑了笑,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聚餐地点就定在李京屹那儿,他这样出门也不方便,不如在家里,买点涮菜、肉之类的东西,准备弄火锅和烤肉。 聚餐选择无非就这两样。 居可琳开车回家,李京屹拿手机点外卖, 也不是第一次聚餐, 他面冷心细, 俱乐部这几个人的口味他都记着,先点居可琳爱吃的, 再点别人的。 虽然答应李京屹不插手,但居可琳还是问:“老爷子知不知道李简承干的好事儿?” “知道。” “挪用公款的事儿也知道?” “应该吧。”李京屹扯扯唇角:“年纪大了, 人还精着。” 对待儿子,老爷子还能冷下心肠,让他们互相争抢,到孙辈, 想法就不一样了。特意打电话给他,说自己现在年纪大了,就像一家人和和睦睦,替李简承给他道了个歉,又卸了李简承一半的权转交给他,让他别再计较,息事宁人。 居可琳听完眉头就皱起来。 老爷子明知道李京屹车祸是李简承一手造成,还无所作为,就这么任由李简承大摇大摆。按能力看,老爷子是偏向李京屹,但是论感情,他或许是偏向李简承更多。 毕竟是隔辈第一个孙子,而且李简承油腔滑调的,是要比李京屹这个闷葫芦要更讨人喜欢。 但不包括居可琳。 “精个屁。”她不屑嗤声,一点在骂长辈的羞愧都没有:“眼盲耳瞎的,你们家那点家底迟早都得让李简承败干净,到时候你们全家都去大街上喝西北风。” “放心,我跟他们分着。”李京屹不疾不徐:“就算他败干净了,我也有钱,养得起你。” 居可琳不领他情:“我也有钱,谁要你养。” 李京屹嗯一声,改口:“那你养我。” “自力更生吧你。”居可琳想想他那烧钱的爱好,还有那一地库的车,不假思索撇清干系:“你也不用担心,就算你没有一技之长,出去卖也有的是富婆愿意买账。” 外卖还没点完,李京屹看着手机,漫不经心回她:“只想卖给你。” 他最近骚得有点过头,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付,时不时就冒出来几句这样撩人心弦的话,但又像是随口玩笑。 居可琳分辨不出真假,干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按耐住那颗过分活跃的心脏。 …… 他们到家没多久,外卖和大韬他们陆续过来。 别墅分三层,一楼是客厅,二楼是主客卧,三楼是个露天花园,泳池靠南建,北边是凉亭,沙发、长桌一应俱全。 人到齐后,开始分工,洗菜、切肉穿串都安排到位,除了李京屹这个病号,大家都有活干。 这次周年庆比赛,大韬险胜三顺夺冠,人就得瑟起来了,权利就迫不及待用上,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拿着个苹果啃,指使完这个就指使那个,引得一片骂声。 张辰看不惯大韬这么悠闲,轻车熟路去一楼储物间翻出来之前留在这里的水枪,和三顺一人一个,回到三楼,在泳池里抽满水,对准他狂喷。 “操!”大韬毫无防备,啃到一半的苹果掉到地上,他抹一把脸,看清罪魁祸首,踩上茶几跑过去找他们算账。 三个大男生扭打在一起,难免有误伤,齐昭月第三次被波及到后,菜刀往案板上一撩:“你们仨找死是不是?不帮忙就滚蛋,别他妈添乱。” 大韬和张辰对视一眼,看看齐昭月,又看看她刚用过的菜刀,及其默契地把水枪都塞到三顺怀里,一溜烟跑走。 三顺抱着两把大号水枪,老实巴交地道歉:“对不起。” 齐昭月:“……” 最开始在家里聚餐搞这些的时候,还都不是特别熟练,菜刀切手、被竹签扎伤,聚餐次数一多,熟能生巧,现在干的都有模有样。 其实去外面搓一顿要更省事,人也都不差钱,但大家享受的就是和朋友在一起嬉笑打闹的感觉,就不觉得麻烦。 饭前准备全都搞定,东西一样一样端上桌,火锅底料翻腾出热气和香味,五花肉在烤肉盘里滋滋冒油。 大韬起头提议,敬李京屹,庆祝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还想再发表一番获奖感言,但没人乐意听他逼逼,于是只好放弃。 众人纷纷举杯,居可琳坐李京屹旁边,先看了眼他的杯子。 李京屹三指握着杯口朝她倾斜:“饮料。” 居可琳就收回目光。 简单的一个互动,不到十秒钟,其他人都没发现,挨着居可琳另一边的齐昭月看得分明。 等喝完,放下杯子,凑近居可琳咬耳朵:“要不要这么喜欢,盯这么紧。” 居可琳面不改色推开她,后悔告诉齐昭月自己埋藏多年的秘密。 拎了瓶啤酒,瓶盖卡在桌沿,掌根重重往下一磕,撬开,紧接着又开一瓶,递给齐昭月:“喝。” 齐昭月:“……” 今晚第二次无语。 投影仪放着部片子,一群玩车的人凑在一起,没什么浪漫文艺细胞,看的电影都很应景—— 《速度与激情7》 天色将暗未暗,当下便是最好。 不是第一次在李京屹这儿聚,都很放得开,想喝酒就喝,醉了就随便一躺,反正天暖,不会着凉,讲究一些的就强撑着精神去楼下客房睡。 每年都是这个流程,年年都玩不腻。 电影临近尾声,《See you again》响起,关于保罗沃克的纪念结束,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人也都醉得差不多。 大韬醉得不省人事,拉着李京屹诉衷肠,说他出车祸那天他有多着急,说他有多喜欢李京屹,最后嘱咐他之后千万不能出事,不然他也活不下去了,还特真情实感的啪嗒掉了两滴泪。 李京屹想走又走不了,只能被迫听着,太阳穴突突直跳,脸上写满不耐烦。 居可琳幸灾乐祸地旁观,她没喝多少,算上跟齐昭月的那一瓶,也就才四瓶啤酒,全场除李京屹在第二个清醒。 口有点渴,她扫视一圈长桌,果盘不出意外全空,想起冰箱里应该还有个西瓜,下楼去切。 西瓜个头挺大,居可琳在中间一批两半,然后就有些无从下手,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废。 胡乱摸索着,切了五六块,大小各异,和三顺切的果盘完全不同。 身后厨房门咔嗒一声合上,居可琳扭头看。 是李京屹。 “你怎么下来了?” “烦。” “毕竟是第一次接受同性告白。”居可琳调侃:“正常。” 李京屹睨她一眼,朝她伸手:“给我吧。” 居可琳不跟他客气,立马就让位给他,自己倚着橱柜,拿起片西瓜吃。 “腿怎么样?”居可琳惦记着他的伤,今天才拆线,又在外面溜达这么长时间,不怎么放心。 “挺好,放心。”李京屹打了一个多月的石膏,刚拆,灵敏度还不太行,但切的西瓜比居可琳好多了。 毕竟居可琳是个不放嘴里尝,就分不出盐和糖的厨房白痴。 李京屹切着,居可琳就在边上吃着,等那股渴意终于被疏解,她心满意足扔掉瓜皮去水槽洗手。 手上沾满水,坏心思就起来,屈指一弹,水珠都崩溅到李京屹脸上。 人啧声,居可琳也不收敛,继续弹。 李京屹不搭理她,她自顾自招惹一会儿,没得到反馈,兴味索然地撇撇嘴,抽出一把椅子坐下,两条胳膊交叠搁在椅背上,垫着下巴,看李京屹忙活。 他是帅的。 脸绝,肩背挺。 兼具少年的蓬勃朝气和男人的成熟稳重。 想起小时候俩人一起上学,小区里叔叔阿姨都夸他又白又俊,像白面小生。 她说的真没错,李京屹这张脸,这幅身材,真要有家里破产那一天,他出去卖绝对能垄断市场。 话糙理不糙。 她眼睛就黏在他脸上,清楚看见他喉结滚了下,刚解决完的渴意倏地又以另一种方式在体内蔓延,跟着他不自觉咽了咽嗓。 切完最后一块,李京屹拧开水,冲洗干净水果刀,插进置物架,又洗干净手。 没擦,学着居可琳那样,也往她脸上弹水,低眸瞅着她,眼里笑意浅淡。 居可琳一秒钟清醒过来,这会儿酒精多少有点作祟上头,她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站起来去扑他,结果正和他意,让他搂着腰控在怀里。 从耳朵开始亲,一路蔓延至嘴角。 李京屹喜欢在喝完酒之后和她做,她也喜欢在喝完酒之后和他接吻。 微醺状态下,感官体验最大化,荷尔蒙极速分泌,整个人都软了,挂在李京屹身上,由着他主导,心跳得厉害。 掌心下的脸驼红,李京屹睁眼看着她,将她为自己沉迷的样子记在心里。 这一刻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他只想和她不死不休。 “不、不行。”居可琳及时打断:“他们还在。” “都睡着了。”李京屹消除她的顾虑:“门也锁了。” 这是有备而来,打定主意要在厨房来一次。 居可琳想起他进来时的“咔嗒”声,露出笑,还是推他:“没套,回卧室再说。” 李京屹意味深长地反问她一句:“没有吗?” 然后在她懵懵然的注视下,在壁橱把边最不起眼的扇门后,拿出一盒套。 居可琳:“……” 操。 她给忘了。 第 45 章 十二月十号, 港大各个院校开始逐个进行期末考试,新闻系十二月十五号考完最后一门英语, 就能回家放寒假。 离过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居可琳不想太早回去,十五号上午考完英语,专门腾出整个下午的时间,制定研究短期旅游攻略。 下午两三点,阳光正好, 她陷在卧室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里,肩背晒着日光浴, 双腿交叠搭在前方的矮几上,iPad搁在大腿,右手转着电子笔,笔电置于左手边,周围一圈零零散散堆着几张风景照。 时不时蹙两下眉,啧两声,再拿着笔写写画画, 笔尖哒哒哒触碰在屏幕上, 蓝牙音箱放着英文歌:《Toss It Up》 so we''''re here to wake the dead. 我们一起嗨到死, Shake yo! Some songs get low, 摇起来有些歌太Low, we''''re bout to break bread! 我们必须嗨起来, And our midnight show is not, 我们的午夜狂欢。 人一旦忙起来就容易忘记时间,窗外太阳缓缓西斜,卧室内光线逐渐转暗,只有两台电子设备散发幽幽亮色。 李京屹在暮色降临前从书房回到主卧, 听见开门声,居可琳抬眼。 “咔”一下灯开,视线一晃,就像舞台表演拉开序幕,主角登场。 他穿着休闲,黑T黑裤,鼻梁上架一副半框眼镜,左手腕又重新戴上居可琳塞给他的那只镯子,清冷又松弛。 年轻体质好,车祸带来的创伤恢复得也快,虽然左臂目前还是不能提重物,但已经不影响正常生活,人也养回车祸之前的状态。 居可琳欣赏地打量着李京屹,他这副皮囊,她估计永远都看不腻:“忙完了?” 商学院考试安排在十号,李京屹又是大四生,早早就结束期末考,前几天居可琳一心准备期末考,他也泡在公司,两人都早出晚归,今天都在家,但也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嗯。”李京屹走到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敞着腿,捞起她的电脑,单手托着,左手在触控板操作着,看她整理的攻略:“要去克罗地亚?” “嗯。”居可琳晃着笔敲敲额头:“国庆的时候就想去了。” “自己?”李京屹偏头看她。 “不然?”相比有朋友陪伴,居可琳更喜欢自己出门,避免分歧产生,自由自在。 “他不陪你去?” “谁?” 居可琳紧接着就转过弯来,和段思恒分手的事情除了他们彼此,她只告诉过齐昭月,李京屹问的“他”只能是指段思恒。 居可琳敲额头的动作不停,拿过手机,点开购物软件下单旅行用品,神情自然:“他没空,下次再说。” 李京屹就没再说话,继续浏览攻略,过会儿又问:“几号走?” “明后两天吧。”居可琳是个急性子。 “能不能延后?”攻略内容不长,很快看完,李京屹跟她商量:“25号再去,等我忙完。” “怎么?”居可琳一心二用,问完后知后觉,眼睛转一圈到他身上,定定瞧着。 对上她玩味的视线,李京屹挑眉。 居可琳捏着电子笔尾端,笔尖戳他大腿,画着圈:“你要跟我去?” “不然?”李京屹用她说话的语气反问。 居可琳若有所思点点头:“考虑考虑咯。” 瞄见他把笔电放回地板,人也从椅子上下来,靠近她,然后腰一紧,就让他提起来,位置被他霸占,自己到他怀里。 肩窝一酥,他鼻息落在上面。 “带我去。”他说:“求你。” “你求人就光动嘴皮子?”她不松口。 居可琳坐在李京屹腿上,比他高半个头,睫毛垂掩,俯瞰着他,后者仰视。 就这么在暗中静静对视一会儿,居可琳腰间一亮,空气灌进来,李京屹手也跟着钻进来。 “干嘛?”她明知故问。 “实际行动求你。”他也配合。 “不需要。”居可琳吊着他,不让他得逞:“我考虑完了,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去方便,带上你唔——” 李京屹懒得听她这些屁话,抬下巴吻她。 亲过多次,身体形成条件反射,等居可琳反应过来再拒绝,已经不再有任何说服力。 气不过咬他舌尖,不重,更像调.情。 李京屹就吻得更深。 热度攀升,欲.望在发酵。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点喘,表面看着都没什么变化,实际居可琳的文胸已经被解开,一侧肩带也滑落。 青梅竹马十几年,朝夕相伴,但是还一次旅游都没有过,如今李京屹已然康复,他和冯诗妤的事情要提上日程,而她也在倒计时,那就再纵容自己一次。 算是送自己,也送他一份分别礼物。 有个仪式感。 想到这,居可琳突然翻脸不认人,要起来:“我饿了。” 李京屹稳稳按着她,扯落她另一侧肩带:“我也饿。” * 后面几天居可琳就窝在家里看看电影,齐昭月也还没回家,她和男朋友感情越来越稳定,定好元旦假期去见见男朋友父母,正因为见家长要穿什么焦头烂额,拉着居可琳每天都泡在商场。 说要忙的人是李京屹,结果天天在家里闲着的人也是他,居可琳有过好奇,但是没问过他什么,俩人都很少打听对方的生活。 二十二号,就是圣诞节前三天,晚上俩人做完,李京屹从后面搂着她,在她耳廓啄吻:“明天我有事回京北,航班我买的二十五号中午,等我回来。” 居可琳白天陪齐昭月在商场逛了半天,晚上回来又被李京屹按在床上大半晌,现在困得要死,眼皮都睁不开,勉强听清他说的话,含糊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居可琳直接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李京屹早就走了,摸过手机按亮屏幕,眼睁睁看着十一点五十九分跳到十二点。 她没着急起来,点开外卖软件精挑细选了份午饭,赖床到外卖送达才起床洗漱。 不紧不慢吃了顿午饭,想着李京屹昨天晚上的交代,等看完《地球脉动》最后一期,她趿拉着步子去衣帽间,拎出放在角落里的行李箱,打算先收拾一下行李。 顺便也帮李京屹装一下,飞克罗地亚的航班他买的二十五号,他人也得二十五号才回,估计没时间自己整理。 把衣服都选好拿出来扔在箱子里,再盘腿坐下,一件件叠好,她是厨房白痴,但是天南海北跑这么多次,收拾行李绝对有一手。 家里就她自己,气氛过于静谧,居可琳手机连上主卧蓝牙音箱,随便放了首歌听。 下午两点零一分,薛芷兰电话打进来。 Iphone系统铃声乍然响起,通过蓝牙音箱传出,熟悉的歌曲节奏被打断,像是风浪到来前的警钟,猛一下敲响。 居可琳头皮麻了一瞬,心跳也加速,手机就放在腿边,她滑动接听。 “妈妈。” 薛芷兰那边人多,周围声音杂:“怎么没跟阿屹一趟航班回来?” 克罗地亚十二月份平均气温在三至九,不如港城暖和,俩人一去半个月,居可琳挑的多是夹克风衣,叠好李京屹的一件冲锋衣,整齐放进行李箱:“我快过年再回,过两天去趟克罗地亚。” “你等等。”薛芷兰从李家老宅出去,走到院子里,换到安静的环境:“那你不参加阿屹的订婚宴了吗?” 居可琳一顿:“什么时候?” “明天。”薛芷兰问:“你不知道?” 她以为李京屹和居可琳同在港城,兄妹俩关系也有所缓和,李京屹会告诉居可琳他订婚的事情,就没再叮嘱她,结果居可琳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皱眉,第一次怪起李京屹,觉得他在给自己女儿难堪,订婚时间讲都不讲,明显是不想女儿来参加。 居可琳急速跳动,跳到让她发慌的心脏蓦地落地,有种一切都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原来真让她猜对了。 其实在李京屹让她把旅游时间延后,她就隐隐有所预料,但她还是答应他。 她在赌,赌李京屹不会这么对她。 她和他好歹有十几年的情分在,总不至于最后连个体面都没有。 结果显而易见,人心难测,她赌输了。 早在和李京屹在一起第一天,她就知道俩人没有结果,也在做着一拍两散的准备,幻想过这一天到来她会是什么样子,什么状态。 会不会和他大吵一架,闹到无法收场。还是和他心平气和地结束,再见面时能微笑面对彼此。 都不是。 他们之间连个再见都不配有。 居可琳出奇平静,薛芷兰还在电话那边让她先把机票买好,她去和李政玄说一下这件事。 不想再听,打断她:“我想起来了妈妈,不是他没告诉我,是我给忘了,那我也不准备回去了,机票酒店我都订好了,而且就是一个订婚宴,缺我一个也没什么,他俩结婚我再出席就行了。” “订好了就退了,咱们两家走动这么近,你不来参加多没礼貌。”薛芷兰一听是居可琳自己没记住,眉头皱更深:“我刚才看了,两小时后有一趟回京北的航班,你赶得上。” 居可琳强调:“我说了我不回去。” “可可。”薛芷兰语气沉:“听话。” “妈。”居可琳垂下眼,轻声:“我真的不想回,你别逼我了。” 这通电话不欢而散,薛芷兰挂了电话,明显在生气,居可琳不想哄,也不想低头认错。 坐在地板上发了会儿呆,然后买了最快一班飞克罗地亚的航班,行李也不装了,太平山顶的衣服都是李京屹给她置办的,她不想再要,拿上手机,和她自己买的一件风衣,直接去机场。 下午四点的港城,太阳开始落山,橘红色火烧云铺满半边天空,老人提着篮子去菜市场买菜,幼儿园门口是等候孩子的家长和放学蹦蹦跳跳跑出来幼童,大排档挂上营业的牌子,服务生搬着桌椅放在店外。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烟火气。 居可琳坐在出租车后排望着,在上高架前被司机提醒关上窗,不然他听不清导航播报。 居可琳应好,车窗缓缓闭合,外界喧嚣隔绝,她戴上耳机,播放的第一首歌是九月份她开李京屹车,和他一起去俱乐部看他比赛的那首歌。 I''''m caught up on You, 我迷恋上你了, Maybe there''''s a e that you''''re stue too, 也许你也有可能迷恋上我, So maybe I''''m wrong, 又或许这根本不可能, It''''s all in my head, 一切只是我的空想。 也是在那天,她第一次见到冯诗妤。 第 46 章 居可琳飞往克罗地亚的同一时间, 京北工体Ark酒吧。 知道李京屹明天订婚,蒋慕风身为他的好兄弟, 订了Ark中央最大的卡,招呼上一众狐朋狗友玩闹。 表面给李京屹庆祝,实则是找个由头自己嗨。 上次失恋之后,蒋慕风也跟家里面闹过,但是胳膊没拧过大腿,结局以失败告终, 就等着乖乖接受家里安排。 这两个多月整天被他爸看在公司里学做事,憋屈得要死, 好不容易李京屹回来,借着他订婚的由头,他得到片刻放松。 整个局下来,蒋慕风勾肩搭背,蹦跶得最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明天订婚。 冯诗妤这位明日订婚宴主人公之一当然也在这场party邀请之列,她临时有事, 耽误了一会儿, 忙完到Ark时, 众人酒已经喝过一轮,见她过来, 有几个喝上头的起哄说她来这么晚,得罚酒。 蒋慕风还算清醒, 闻言踉跄着踹一脚多嘴那人:“别瞎他妈起哄,你以为人诗妤是你这个酒蒙子?人看着就不像是会喝酒的人。” 多嘴的人挨了一脚也不老实,矛头对准李京屹:“那阿屹替她喝,反正俩人一体, 没差。” 蒋慕风一听就乐了,也不阻拦了,还颠颠倒满一杯酒。 唐胡里奥白标,适合纯饮的龙舌兰。 蒋慕风只往杯里加了两三块冰,多余任何都没放。 “来吧,新郎官。” 蒋慕风刚要递给李京屹,冯诗妤就伸手接过去,唇抵杯壁,不打一下磕巴,干脆利落喝完这一杯。 她长相太柔,就像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循规蹈矩的深闺小姐,现在来这么一出操作,众人神色各异。 李京屹早就知道她是个什么里子,对此见怪不怪。左柯让轻挑眉,有些意外,但也就是一瞬间的正常反应,过后又低头继续给他姑娘发消息。 蒋慕风他们是真有点被震惊到。 “人不可貌相。”冯诗妤朝蒋慕风那边倾斜杯口,礼貌示意自己一滴不剩,放回茶几,然后纠正:“我跟李京屹可不是一体,别把我跟他混一起。” 她微微笑着,语气认真,是真的在和李京屹划清界限,但是蒋慕风他们喝不少,也没精力仔细分辨,全当她是在害羞。 还调侃李京屹一顿: “阿屹被自己未婚妻嫌弃了。” “阿屹你干嘛了惹人诗妤急着跟你撇清干系。” 跟一群醉鬼分辨没意义,李京屹懒得搭理,冯诗妤也不再费力气,笑笑就坐下,包包横在她和李京屹中间。 “居可琳没来吗?”冯诗妤环视一圈。 李京屹回个单字:“没。” 冯诗妤现在感情事业双丰收,顺风顺水,乐得看李京屹好戏:“你在她那连这点面子都没有?” 李京屹补充完整:“没告诉她。” “没告诉她?”冯诗妤刚塞进嘴里一颗小番茄,闻言都忘记嚼,腮帮鼓起来,还挺萌:“这么大的事儿你告都没告诉她?” “他是怕明儿有个什么意外,伤到他心上人。”左柯让猜李京屹心思一猜一个准,边跟他姑娘聊天边做李京屹的外.交发言人,替他发声。 李京屹觑他一眼,没说话,就是默认。 冯诗妤慢慢嚼碎小番茄,酸甜汁水在口腔里爆开,她皱皱眉,看向李京屹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 “就是有点儿遗憾。”左柯让收起手机,在虎口处转一圈,抵着茶几边放,拿塑料叉叉块西瓜吃,偏头看李京屹:“明儿那么一出好戏,居可琳都看不到。” 他吐出西瓜籽:“你说你都能想到玩苦肉计让居可琳心疼你,明儿那么好的邀功机会你怎么就给弃了?” “没必要。”李京屹不甚在意,他不想居可琳掺和进来,一切事情他来解决就好。 包括薛芷兰那边。 左柯让点点头,不插手他的决定,只不过作为李京屹计划唯二的知情人之一,他还是最后确认一嘴:“明天你们两家人,还有有生意往来的合作伙伴都会出席,你们俩确定要玩这么大?” “我机票都定好了。”冯诗妤知道是左柯让帮忙查出来裴衍琛的具体位置,他是自己人,就没瞒他,大方直说:“明天下午三点飞瑞士,然后就去领证。” 她得尽快和裴衍琛定下来,才能跟他坦白她撒谎骗他的事情。 不然等他自己发现,估计会被她气死。 左柯让又去瞅李京屹。 李京屹掀掀嘴角,轻嗤一声:“废什么话。” 回答是他一贯言简意赅的风格。 有种破釜沉舟,又胸有成竹的傲。 “行咯。”左柯让给李京屹和冯诗妤一人倒一杯酒,给自己倒一杯果汁:“那就祝你们两个心想事成咯。” 李京屹和冯诗妤同时看向他手里的果汁。 左柯让侧额指向手机,炫耀:“不好意思,我姑娘管得严,不让我喝酒。” “……” 挺嫌弃地跟左柯让碰个杯,碰完左柯让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亮,人就赶紧放下杯子拿起来接着去聊天。 冯诗妤左思右想,虽然她当初被李京屹用裴衍琛拿捏在心里憋了一口气,但是这件事也挺大,李京屹有知情权,而且他们两个明天订婚这么大的事情,即便他不告诉居可琳,居可琳也有的是途径得知。 他自作主张瞒着居可琳,后果也有他受的。 略一思索,朝李京屹招手。 李京屹侧耳:“怎么?” “我当初去找你合作,是因为我手里有一批你和居可琳的照片,但照片其实不是我找人拍的。”冯诗妤稍顿:“是有人发给我的。” 李京屹看她。 “你和居可琳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连你们父母都没察觉,你觉得谁能得到消息?”冯诗妤揣着明确答案跟他兜圈子,就不想直接告诉他,点开手机备忘录,递给李京屹:“这是发我照片邮箱的IP地址,你应该知道是在哪儿。” 完全陌生的地址。 位于波士顿。 他隐隐有所猜测,找出司琮也微信,把地址拍给他,考虑到时差问题,他电话拨过去。 司琮也那边凌晨,正睡着觉,铃声响起时,他先去捂怀里人耳朵,还是晚了一步,覃关皱着眉往被子里埋,但是没醒。 他边给手机静音边小心翼翼起床去客厅接起。 李京屹开门见山:“发你了个地址,看看。” 司琮也打着哈欠点开李京屹发的图片批阅,挑眉:“你哪来的我老婆公寓地址?” 答案揭晓。 猜测得到印证。 司琮也后面再说什么,李京屹没空听,直接挂断,一言不发坐在那儿,低着眉,神色难辩。 “她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你以为的那么不在意。”冯诗妤郑重补最后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她或许也喜欢你?” * 第二天上午十点,华越酒店。 和李简承赵云初订婚的地点一致。 李京屹和冯诗妤今天的重点根本就不在订婚,怎么省事怎么来。 宾客陆续到场,李京屹随李政玄一起站在礼堂门口迎宾,冯诗妤在里面化妆间等候。 李简承携未婚妻赵云初姗姗来迟,看见李京屹,笑得诡异又意味深长,上前拍拍李京屹肩膀,先是虚伪恭喜他和冯诗妤喜结良缘,然后引出正题:“听说可可没回来?” 替李京屹抱不平:“你好歹是她哥,今天你大喜的日子她都不来,这个妹妹未免太不懂事了。” 李京屹比李简承略高几公分,看他时眼皮微垂,脸冷,明显不怎么待见他。 李简承最厌恶李京屹这一副高高在上的装逼样,也不再给他好脸,转而看向李政玄:“二叔,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子,别怪侄子没提醒您。” “我这个好弟弟,背着咱们一大家子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您最好问清楚想好对策,别到时候曝出来影响和冯家的联姻。” 丢下这么两段话,李简承就带着赵云初进去了。 父子俩面不改色迎接着其余宾客,好像并没有被李简承的挑拨离间影响到,等最后一波宾客也入场后,李政玄才问儿子:“简承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李京屹不欲多说,只简单解释:“一会儿您就都知道了。” 不给李政玄再问的机会,先一步进去。 李政玄揣着满肚子疑问得不到答案,眉头死死拧着,只好回到座位耐心等着。 薛芷岚见状,小声问:“怎么了?” 李政玄摇摇头,示意她别担心。又想起李简承提到了居可琳,难以置信的念头突兀闯入脑海。 …… 化妆间。 冯诗妤在和远在瑞士的裴衍琛打视频,房间门敲响,她猜到是李京屹,和裴衍琛交代一句就挂了。 开门,果然是李京屹等在外面。 “就算我不是居可琳,你也不用这么敷衍吧?”冯诗妤今天还没空见到李京屹,此刻才好好打量一番他的穿着,就是很普通的一身黑西装。 李京屹淡淡扫她一眼:“你不也是。” 冯诗妤今天也就穿了条款式简洁的白礼服裙,一看就是打算凑凑合合走个过场。 两人心思都不在对方身上,今天也不会订婚,何必费力打扮。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李京屹再次给她提供选择。 虽然他和冯诗妤是平等合作关系,但是她怎么说也是个女生,现场肯定或多或少都会有不怎么中听的议论声,没准会对她产生影响。 而他一个男人,被议论几句没什么大不了,他也不在乎。 “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吗。”冯诗妤也再次坚定和他并肩:“咱俩是合作伙伴,这种事当然要一起出面。” 她说:“而且我也不想欠你人情。” 李京屹就不多劝了,点头:“那走吧。” 订婚仪式于中午十二点正式开始,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十几分钟,宾客们都在礼堂内各自寒暄交际着。 李简承一直注意着入口处,见李京屹和冯诗妤两位主角到场,他与正在交谈的人道声失陪,放下酒杯,迈步上了台子。 李、冯两家这场订婚宴和十月份李、赵两家没隔多长时间,婚庆策划公司都用的同一家。 李简承从司仪手中抽走话筒,站到中央:“各位中午好。” 沸沸扬扬的礼堂逐渐安静下来,都站在原位朝台上看。 李简承成功吸引到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后,笑着开口:“我是这场订婚宴男主角的哥哥,今天很荣幸邀请到各位来参加我弟弟、弟妹的订婚宴。” “我这人嘴笨,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就剪了个视频给我弟当作新婚礼物,趁现在离典礼正式开始还有几分钟,我想借着这个时间空档,现场送给我弟弟。” 话音落下,李简承朝门口指了下,示意在场众人两位主角的所在位置。 因为李简承的发言,李京屹停在入口处,冯诗妤在他旁边,两人对于李简承这一招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或者奇怪,就那么淡定的看着。 李简承觉得不太对劲,但也来不及细想,扭头和音响师对个眼神,音响师会意,下一秒,李简承身后黑漆漆的大屏幕便亮起来。 李政玄从进场就没有松开的眉头此刻皱得更加深刻,左柯让找个角落坐下,举着手机开始全程录像。 视频是在某个夜场包厢,光线昏暗,各种不入流声音交织传出,环境奢靡淫.乱,李简承的脸被拍的清清楚楚,左右两边各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脑袋右偏,和右边女人嘴对嘴互喂着一颗葡萄。 李简承不舍得错过李京屹看到他精心准备的视频和照片之后的每一个表情变化,一直盯着李京屹看,看他似笑非笑勾起嘴角,心里陡然一慌,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众宾客的目光没有落向李京屹。 而是都聚集在他身上。 迅速扭头,看清大屏幕上播放的内容,脸色骤变。 大声喊着让音响师赶紧关掉,但是设备不知道出现什么问题,根本操作不了。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 葡萄喂完女人娇滴滴依偎在李京屹怀里问他订婚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再来陪她们玩了,是不是有了未婚妻就会把他们给忘了。 李简承亲着女人的脸说不会,还铿锵有力贬低了一嘴赵云初,说她死板无趣,不如她们讨人喜欢。 今天前来参加订婚宴的要么是和李家有生意往来,要么是李、冯两家的亲戚,总之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赵家也在。 其实在订婚之前,李简承什么德行,赵家不会不清楚,但是私下里怎么表现是一回事,被人放到明面上当众难堪又是另一回事。 赵家人此时此刻的脸色变幻纷呈,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李老爷子也是气得够呛,脸色铁青,李简承父母赶忙对赵家人澄清解释,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说什么都没用。 赵云初包都忘记拿,匆匆跑出礼堂。 李简承下意识去追,两名身穿制服的男人突然从入口,李京屹的后方出现,径直朝李简承走去,出示警察证件和传唤证件,语气公事公办:“您好李先生,我们是京北朝朝安分局警察,有人举报您涉嫌聚众赌博、聚众淫.乱、挪用公款等数项罪名,请您跟我们回去配合接受调查。” 大屏幕应景的播放着李简承私下里和瑞达老总达成协议的来往记录,以及李简承海外银行账户的流水信息。 偌大的礼堂里内人满为患,气氛却沉寂到落针能闻,众人被眼前这一出又一出好戏表演得目不暇接。 冯诗妤轻叹口气,她并不同情李简承,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只是更觉得李京屹这人不太好惹,以后得敬而远之。 左柯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吹了声哨,然后被自己亲妈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他才勉强收敛,给女朋友发消息:【乖乖,一会儿我给你讲个巨牛逼的八卦。】 两名警察就这么把李简承带走,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料到他竟然会成为今天这场好戏的主角,人都是懵的,直到路过李京屹身边,他才像是终于找回魂魄,如梦初醒。 “是你干的?”他五官狰狞:“是你举报的?” 说着就要扑上去,很快又被警察给制止。 “是我又怎么样。”李京屹八风不动,稳稳站在原地,没有后退半步,垂眸睨着他:“总不能让你一个拖累我们所有人。” “你装什么清高!”李政玄撕破脸:“谁不知道你和居可琳什么关系,你和她搅在一起就光彩了?你才是最畜生的一个!” 第 47 章 李简承放完那么一句话后, 被警察压走。 礼堂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重新变热闹,众人面面相觑, 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的意思。 李京屹倒是没有被李简承影响,面不改色上台,给这场好戏收尾:“各位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的家事打扰到各位的好心情,我表示惭愧,今天邀请大家来, 也并不是因为订婚宴,我和冯小姐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打算联姻的想法, 并且各自心有所属。” 人笔挺地站在那儿,一双桃花眼清冷地扫视场内:“李简承说得没错,我是喜欢居可琳,在各位眼中,或许以为我们是兄妹,但我跟她确实半点亲属关系都没有,也是因为这点, 她一直不肯和我在一起, 我也一直在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 所以我们之间不算和睦。” 一波接着一波的变故砸得众人根本消化不过来,李政玄因为之前有了猜测, 做好心理准备,倒是成为全场观众当中最镇定的人。 饶是在商场打拼多年, 遇到任何事都临危不乱的李老爷子也被小孙子这一番离经叛道的发言给震住。 薛芷兰同样。 全程都在事不关己老实看戏的郑思莞和郑朝亦齐齐“我操”一声,后者下一秒就挨了自家亲妈一脚踹。 要换平时,他绝对得质问他妈一番为什么不踹郑思莞,但是今天过于震惊, 他妈这一脚都没能给他踹回神。 左柯让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冯诗妤旁边,冯诗妤问他干什么,左柯让说她这里视野好,录像录得更全面。 冯诗妤环着胸,罕见地看着台上的李京屹:“这是我认识李京屹这几个月以来,他说过话最多的一次。” “你以为他乐意说?”左柯让笑:“还不是为了给居可琳摘出去才跟底下这帮子人废这么多话,不然他早扭头走人了。” 李简承临走时扔下的重磅炸弹绝对也在李京屹的预料范围内,他没阻止,就是想借此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所有人他对居可琳的心意。 把他所有后路都切断,也把李家以后再想给他安排联姻的念头给切断。 但他又不想把居可琳牵扯进来,不让任何脏水、言语往她身上泼,于是就把所有都揽在自己身上。 说是他强迫的她。 他能被人诟病,但居可琳不行。 “再次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订婚取消,餐点供应继续,各位来去自便。” 李京屹说完,下台,没着急走,而是来到老爷子,李政玄和薛芷兰跟前:“爷爷,爸,薛姨。” 他主动:“我们谈谈。” 化妆间离礼堂最近,四人就近选择。 华越酒店作为京北酒店行业领头羊,服务没得说,了解到是要办喜事,化妆间都布置得格外喜庆,茶几上放着桂圆红枣花生等寓意吉祥的干果拼盘,以及上等的普洱茶。 进去后,李京屹让他们三人坐,分别给他们倒了三杯茶。 先递给老爷子一杯,跟他道个歉:“对不起爷爷,今天让您生气了。” “你别叫我爷爷!”老爷子拐杖重重杵地,刚才碍于有外人在,家里已经闹着笑话,不能再在大庭广众之下争吵让别人白白看热闹,现在没有外人,老爷子才爆发出来:“你要真把我当爷爷,你就不会当众给你哥难堪,把家丑外扬给别人看!” “那您知不知道他上台是为了给我难堪。”李京屹还算平心静气:“我只是以牙还牙而已。” “那你也不能这么做!”老爷子拐杖二杵地:“我都已经把简承的权卸了一半给你,他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公司迟早都是你的。” “然后让我继续养着他这个蛀虫?”李京屹目光冷硬,嘲讽勾唇:“是您从小就教育我们生意人不是慈善家。” “阿屹。”李政玄低斥:“好好跟你爷爷说话。” “但他是你哥!”老爷子气得喘粗气。 李京屹把茶水又往他那边推了推,至于喝不喝就是他的事:“我五岁那年掉进泳池是他推的,七岁那年从楼梯上摔下来,我妈为了拽我跟我一起滚下来导致流产也有他的手笔。” 他平淡叙述着一件件事情,最后反问老爷子:“哪一点,他配做我哥?” 老爷子就闭嘴了。 “当时我年纪小,家里您说了算,您有失偏颇我只能认,现在我有能力了,就不会再忍。”他漆黑无波的眼眸直视着老爷子,肩身气场沉,食指点在桌面:“话我放这了,您捞他一回,我就送他进去一回。” 他也不在乎对面坐的人是谁了,大逆不道地讲:“要么您就弄死我保他,不然我总归活的比您长。” “你!”老爷子脸色因为愤怒涨红,苍老布满皱纹的手颤巍巍指着李京屹,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 李京屹提到过往,李政玄就不好再训他,只能拍着老爷子后背给他顺气。 李简承这个人,这件事在李京屹这里就算结束,他不再看老爷子,随便他气成什么样他都不在乎,转而望向薛芷兰,面对老爷子时的锋锐眨眼间收起。 薛芷兰早就按耐不住,碍于老爷子在前,她只能等,现在终于轮到她,迫不及待问:“你和可可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哪怕没有外人在,李京屹也没有改变说辞,都揽到自个儿身上:“我们两个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她因为您跟我爸,一直有所顾虑,是我强迫的她,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您别怪她。” 这话说的李政玄和薛芷兰还挺不好意思,挺尴尬,俩人对视一眼,薛芷兰解释:“我和你爸爸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你们所想的那种关系,不然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何必像在这样没名没分。” 不能否认一开始彼此是有打算再嫁再娶的念头,因为那段时间薛芷兰和李政玄都正处在事业低迷期,联姻对他们来说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但完全是出于利益,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不过俩人心里都各自有道坎,薛芷兰对居父情深意重,觉得再婚就是背叛居父,李政玄心里也没有放下李京屹的母亲。 后来两家交好纯粹是因为生意往来再加上是邻居,小孩子之间走动频繁所致。 “我知道,但可可不知道,她也不敢问。”李京屹坐在他们三人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手肘抵膝,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她心思重,知道您一个人把她带大,撑着公司不容易,您对她提的要求她都尽力做到最好。” “您不喜欢她挑食,她就硬逼着自己吃不喜欢吃的东西,高中她想学文,您看完意向表只是皱了个眉头,她就改成学理,大学您同意她做主报志愿,学自己喜欢的专业,她高兴得一晚上没睡觉,她其实每次回京北情绪都不是很好,所以她才一放假就想跑出去玩。” “我是小辈,不好议论您对她的教导,但她不敢或者是不愿意告诉您的,我得替她说。”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态度不卑不亢,没有大声指责,从头到尾语气都很平,却让薛芷兰陷入沉默。 李京屹不催她表态或者是要给他一份什么答案,见薛芷兰听进心里去了,他目的就达到了。 再对李政玄补充:“我不需要和任何人联姻来做为我背后的势力帮我得到什么,任何时候都不需要,您以后就歇了这份心思。” 李政玄瞪他,他今天闹这么一出,就是以后主动想联姻估计都没门。 而且李简承被带走调查,数罪并罚,没个几年出不来,儿子的能力他也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也给公司拿下好几个大项目,估计就是在以此证明给他们看。 李京屹该解决的后顾之忧都已经解决完,他看眼时间,站起身,系好西装扣,准备先走。 薛芷兰出声叫住他,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居可琳的。 李京屹看着薛芷兰,明白她想问的、想要的不仅仅只有一个答案,他不习惯对人袒露心扉,但是面对薛芷兰,面对喜欢的人的母亲,他愿意给出一份确切且真挚的承诺。 “我八岁认识她,十五岁察觉到对她的心意,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想过会和除她以外的人结婚。” 说完,颔首示意,拉开门出去。 李政玄神色复杂的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年轻时忙着工作忙着事业,忽略对妻子和儿子的关心,导致儿子被侄子欺负、妻子流产后抑郁,精神失常,最后还差点拉着儿子一起死。 等醒悟过来再想弥补,为时已晚。 他当父亲当得很失败,所以李京屹怨他,或许也恨他,跟他并不亲近。 而如今,他已经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且各方各面都极其出色。 心里又骄傲又惆怅。 薛芷兰则是在想昨天下午她给居可琳打的那通电话。 挂断前,居可琳说的最后一句:别逼她。 真如李京屹所言,一切都是他强迫得来的吗? * 出了化妆间,冯诗妤还等在外面。 “有事?”李京屹一顿,没想到她还没走。 冯诗妤笑:“顺路蹭个车,你不也要去机场?” 李京屹无所谓多带个人,而且他和冯诗妤相处下来也挺熟悉了。 只说:“你坐后排。” 冯诗妤调侃:“看不出来,你这冰疙瘩还知道副驾是女朋友专属啊。” 李京屹不接话。 冯诗妤撇撇嘴,果然除了居可琳,其他任何都别想让李京屹多说一个字。 其他宾客也不知道走没走,一路坐电梯到达一楼也没碰到什么熟人。 李京屹车停在酒店外露天停车场,边走边掏车钥匙,一阵急促的跑步声逼近,他似有所感,刚一侧额,一拳头就猛然砸在嘴角。 冯诗妤惊呼。 李京屹踉跄后退两步,牙齿磕破下唇内侧软肉,血丝渗出,他抵舌舔了下,看向来人。 段思恒一路冲过来,跑地气喘吁吁:“你明知道她喜欢你,你还跟别的女人订婚,你他妈对得起她吗?” 说着上前还想再来一拳,被冯诗妤死命推开:“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我?”李京屹抓住重点。 “你他妈装什么傻!”段思恒胸口剧烈起伏着:“你别说她没告诉你!” 李京屹皱眉:“告诉我什么?” 段思恒揍完他一拳出了点气,人也慢慢冷静下来,见李京屹是真疑惑,不像是装出来的,平缓着呼吸回他:“我跟她分手的事情她没告诉过你?” “就在你出车祸的那天。”段思恒描述着当时的情况:“她那天陪我去挑去送我妈的生日礼物,在店里看见你出车祸的新闻,立刻就跑出去了,抖着手从港城一路开到粤省去找你,等你手术完我们就分手了。” “该说不说你们俩真挺般配。”冯诗妤夸赞地竖起大拇指:“你们这瞒了对方多少事儿啊?” 待段思恒不善的视线看过来,她做出澄清:“我跟他没订婚,你刚没在酒店里?” 段思恒摇头,段家虽然也在邀请范围里,但是段思恒对京北的圈子并不熟悉,杨俪跟他提的时候他也没仔细听,就没来,结果今天起床之后看见茶几上的请柬,才知道是李京屹的订婚宴。 “没订?”段思恒问。 “具体的有空再跟你解释。”冯诗妤赶时间,没耐心讲:“不然回去问你爸妈。” 段思恒又去看缄默不语的李京屹,还是抱有怀疑态度:“你真的不知道?” 第 48 章 十二月二十五号, 圣诞节。 克罗地亚北部为温带大陆性气候,四季分明, 每年七八月份的夏季才是克罗地亚的旅游旺季,冬季相对寒冷,但正巧赶上圣诞假期,这座位于地中海东岸的千岛之国依旧热闹非凡。 相比夏季的温和,克罗地亚的冬季则更加凛冽,街头延至巷尾的店铺墙壁挂满雪花灯, 玻璃窗贴着圣诞老人或是麋鹿的贴纸,店内应景地播放着适合圣诞节的歌曲, 有人推门进出,歌声会顺着门缝传到街上行人耳中。 这趟旅行的第一站,居可琳定在杜布罗夫尼克。 依山傍水,风景秀美,古老的城墙,石头铺成的街道,橙红色砖瓦构建的屋顶错落有致, 身在此处仿佛置身于千年之前。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五分, 古城游人如织, 寒冷的天气也阻挡不了人们想要庆祝节日的心情。 一家巴洛克的店铺门上悬挂一只红色蝴蝶结,门口摆放一颗一人高的圣诞树, 推门而进,是不起眼的前台, 左拐是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过道,逐渐向里面走,节奏激昂,动感十足的音乐越来越清晰。 室内打着空调, 温度适中,不用再穿着臃肿外套,蹦池里的男男女女在尽情摆动身姿,或是独自一人,或是与他人贴身热舞。 差十五秒钟零点,DJ将音乐适当调低,话筒在嘴边,简单说两句吉祥话,然后便进入十秒钟倒计时。 在场人肤色、面孔各异,有白皮高鼻深眼窝的欧裔,也有极具东方韵味的亚裔,勾肩搭背,齐声高喊着数字。 “Three——” “Two——” “One——” 零点到来的那一刻,爆发出震耳的欢呼。 DJ重新调大音量,带领着众人奔向下一波高潮。 居可琳穿过人群退出,跟她相继离开舞池的是一位蓝眼睛帅哥,两人回到吧台,居可琳点了杯马天尼一饮而尽,酒液浸润过喉咙,干到快冒烟的嗓子才得到缓解。 掌心捂在脖颈清咳两声,Joakim见状贴心询问她还好吗,居可琳笑着点头,表示自己一切Ok。 今天算是居可琳来克罗地亚的第二天,Joakim和她同住一个酒店,不过他不是独自一人,同行的还有几个朋友,都是二十四号凌晨到的酒店,同时办理入住,又上的同一层楼,挺有缘分,就约着一起出来过节。 居可琳虽然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但是节日氛围浓厚的异国他乡,多些合拍的朋友陪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今天早上他们九点就在酒店出来,走走停停逛了一整天,晚上又来酒吧,一连串流程走下来,是真有点累,还有点困,想起明天还有其他行程安排,居可琳准备回酒店睡觉,告诉Joakim自己先走,Joakim闻言立刻表示跟她一起。 居可琳说不用,让他继续和朋友玩,但Joakim不听,和朋友打声招呼,就随居可琳走了。 凌晨两点半,街道上行人已经不多,居可琳拉好羽绒服拉链,腰间斜挎一只水桶包,揣着口袋,Joakim走在外侧,和她姿势相同,两人曲起来的手臂偶尔有碰撞,Joakim打趣她不是年轻人,出来玩这么早就要回酒店,居可琳瞪眼反驳他说怎么不看看今天走了多少步。 就这么聊聊天,拌拌嘴,慢悠悠步行回酒店。 酒精烘热脸颊,深夜冷风一吹,冷热恰到好处中和。 酒店临海,距离老城十分钟左右路程,走回酒店,居可琳体内躁动的酒精也平复下来,前台笑着送上圣诞祝福,居可琳和Joakim同样回一句“Marry Christmas”,刷卡上楼,十几秒钟后,电梯到达顶楼,Joakim让居可琳先出,他跟在后面。 居可琳房间在靠里的位置,但是此刻酒店走廊安静宁谧,任何一点声音都格外突出。 李京屹背倚着墙站在居可琳房间门口,低颈看着地面,十几个小时的奔波下来,他人有点疲,但脑子异常清醒,听见人交谈的声音,他条件反射站直看向电梯那边。 京北无法直飞克罗地亚,他只能先回港城,太平山顶果然没有居可琳的身影,只有他那份还未整理完的行李,幸好他看过居可琳做的攻略,知道她选择入住哪家酒店,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查了一下入住信息。 昨天下午的飞机,落地杜布罗夫尼克是凌晨一点,他给居可琳打过电话,一直是无法接通的回应,只能漫无目的的干等。 已经陆陆续续回来好几批人,每次听见声音,李京屹都会灼灼望向电梯那边,看到不是居可琳,表情也没多大变化,就继续等。 说话声越来越近,李京屹听见熟悉的声音,下一秒,一男一女同时走过拐角。 居可琳正仰头和Joakim讲话,商量明天的行程,余光瞥到一抹身影,下意识看一眼,脚步稍顿,上扬的嘴角缓缓抻平。 离得近,Joakim自然也发现李京屹落在居可琳身上的视线,又看他站在居可琳房间门口,便问:“他是你朋友吗?” 居可琳想说不是,不认识,甚至在看见李京屹的第一反应是扭头就走,仅一秒钟又瞬间稳下来,李京屹既然找到这儿,她躲也没用。 就算现在能躲,她早晚也得回国、回家,到时候还是得见面。 而且,她订的房间她花的钱,凭什么她走。 于是点头:“嗯。” 因为是套房,顶层一共就两个房间,两个房门,占据一南一北,Joakim原是想把居可琳送到她房间门口再回自己房间,现在看到李京屹,居可琳就指指他房间方向:“你先回去吧,明天见。” Joakim极有分寸:“明天见,晚安。” 居可琳笑:“晚安。” 和Joakim道别完,迎着李京屹的目光朝他走,刷卡开门开灯,漆黑的屋子亮起,她侧头:“进来吧。” 李京屹跟在她身后,顺手关上门,“咔嗒”一声。 居可琳边往里去边脱外套,她羽绒服里面只穿了一件抹胸,翠蓝色,后腰盘蛇纹身全露,和她小麦肤色碰撞出别样的性感。 穿过玄关,左侧是餐厅,她去餐桌边倒水喝,第一杯倒完手一送,杯子滑向李京屹,她接着倒第二杯:“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她喝两口水,再说:“本来是答应你今天再来,但是我在家呆着太无聊了,临时提前了。” “哦对。”想起什么一般恍然,和她倒给李京屹的那杯水碰碰杯:“祝你订婚快乐。” 李京屹在她斜对角,看眼她推过来的杯子,又移向她的脸:“你和段思恒分手了。” 他不是在提问,语气充满肯定,居可琳没再否认,一愣过后点头,若无其事:“对。” “分了。” “为什么?”李京屹眼眸黑沉,紧盯她,嗓音哑:“因为我?” “你怎么改不了自作多情的毛病。”居可琳被他逗笑,掌根扶在椅背上借着力:“分手是因为我们两个性格不合,没必要再浪费时间,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给冯诗妤发那些照片?”原因早就已经分析出来,但他就是要问,跟居可琳问清楚,要得到她的肯定回答。 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 最开始得知李京屹要和别的女人联姻,她一个情绪上头,就刻意拍了些她和李京屹的亲密照,整理成文件发给覃关,再让她转发给冯诗妤,因为覃关事儿少不多嘴,居可琳信她。 既然是拜托覃关帮忙,居可琳压根就没想遮掩,早就做好会被人查出来的准备,她知道自己卑鄙且阴暗,就想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能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从中作梗,后来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她和李京屹之间的破事儿不该牵扯一个无辜的人进来。 同时她也打定主意和李京屹分开,各走各路。 反正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结果。 “就想发啊,见不得你好,想给你添堵。”居可琳搞清楚他的来意,撩撩头发,脸颊两边两枚圆形耳环若隐若现:“但我后来后悔了,咱们俩的事儿咱们俩解决就好,嫂子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该针对她。” 李京屹说:“我没订婚。” “没订?”居可琳皱眉:“为什么?” “因为你。”李京屹看着她眼睛,叫她名字,问出盘旋在心头已久的问题:“居可琳,你是不是喜欢我?” “疯了吧你。”居可琳觉得他有病,心头顿跳,因为他猝不及防的直白,她毫无防备,环着手臂的指甲扣着皮肤,她努力保持镇定:“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我们只是炮.友这件事儿?” “我跟你只是身体合拍,我不会越界,更不会喜欢你。” 话音落下,李京屹就倾身上前,右手环抱着她,左手先一步预判,攥住她要来推自己的手,握着一起按在餐桌上。 舌尖抵入,唇瓣碾平,吻得激烈。 没有任何技巧,就像是两人第一次接吻那样,莽撞到毫无章法。 居可琳从看见他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装,哪怕神情语气都没有破绽,身体反应却由不得大脑控制,她抵触、更厌恶再和李京屹亲密。 她挣扎的也很激烈,但李京屹压她压得很牢,纹丝不动。 结束时,两人呼吸都挺急促。 “但是我越界了。”李京屹圈着她腰,掌心抚在她后腰纹身,唇和她相触:“我喜欢你。” 第 49 章 李京屹声音低, 贴她贴得紧,就像以往每次难分难解, 他兴致好时,也会低颈在她耳边简单说几句好话。 偏偏他此刻语气郑重又深情,与撩拨意味更重的那时候有所区别。 居可琳刻意压在心底的复杂情绪因为他这句话突然爆发,推他推不动,她下了狠劲,被他扣在桌上的手弯起来, 指甲陷进他掌背,她明知道他左手还没完全恢复如初, 也不再心疼,就专门弄他左手。 她经常在外面跑,会一些防身术,手劲又比一般女生大,终于一个寸劲儿,脱离李京屹怀抱。 她指着门口,神情冷若冰霜:“滚出去。” 李京屹不动, 手抬起来又想去牵她, 居可琳这次没让他得逞, 快速避开,拿起桌上的玻璃水壶, 重重往桌角一磕,硬物相击, “啪啦”碎裂一地,碎片飞溅,横亘在两人之间,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腹都有轻微划伤, 不深,李京屹衬衫袖子也被划开。 居可琳握着手柄,尖头冲着李京屹,重复:“滚。” 李京屹看眼参差不齐边角异常锐利的玻璃片,笑笑,不闪也不退,反而直接握住,居可琳只是想阻止李京屹再靠近,没想到他能疯成这样,赶紧缩回来,还是迟了一步,碎片在他掌心划出一道破口,鲜红争先恐后涌出,顺着他指尖滴落在地板。 李京屹浑然不觉,迈过那一地碎片,趁居可琳愣神时,拥着她也往她后面退两步,免得她踩到,同时取走她手里划伤他的玻璃片,丢到桌上。 “我说真的。”李京屹又回到她身前,伸向她斜后方,抽出几张卫生纸,不怎么上心地擦擦左手掌的血,干净的右手裹着她刚刚拿玻璃片,现在微抖的手轻捏着安抚她:“你信我。” “信你?”居可琳真被他弄得有点怕,惹不起也躲不开,就随便他怎么样,不无嘲讽地勾唇:“好。” 她兀自点头:“我信你。” 颤劲儿已经缓过来,她慢慢抽出手,垂眸:“我困了,想睡觉,你自便。” 转身要走,手腕就让他拽住,居可琳没想再抵抗,顺着他力道退回去,掀起眼皮,格外平静地看他:“还有事吗?” 她清澈地瞳仁寡淡,像是一潭死水,李京屹心惊她这种反应,攥着她手腕的手收紧,问她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居可琳闭上眼,笑着重复他的问题,又反问:“我能干什么?” “你前一天订婚,后一天来陪我旅游。”再睁开时,她眼圈无法抑制地变红:“你都安排好了,你说我能干什么?” “你说喜欢我。”她大声回:“你他妈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没订婚,从一开始我和冯诗妤就没打算订婚,在一起只是为了做戏给两家看。” 李京屹看着她被情绪逼出来的眼泪,不动声色松口气,他不怕居可琳跟他闹,就怕她不在乎。 给她擦着一边眼泪,又吻走另一边的,额头和她相抵,解释:“今天也不是订婚,是为了有个由头把人都请过来做澄清,逼家里断了联姻的念头。” 如果私下里李、冯两家联姻告吹,即便传出来他心有所属,在这个利益至上的圈子里,还是会有人为了前程无所顾忌,李政玄和老爷子也不会死心。 所以他就是要大张旗鼓,把事情都摆在明面上,让所有人都断了心思。 其实他原本没打算说出居可琳,因为不确定居可琳愿不愿意公开和他的关系,但是薛芷岚和李政玄必须知情,他就想着把其他事情解决完,再单独告诉薛芷岚和李政玄他对居可琳的心意。 而且她还有个男朋友,如果居可琳愿意继续和他保持现在的关系,他就老老实实当她地下情人。 如果她不愿意,他也不会放手,死缠烂打也得在她身边占个位置。 他从来就不是个好人,更谈不上大度,他能做出最大的让步就是能接受居可琳和别人在一起,但她别想甩开他。 不能光明正大,那就偷偷摸摸。 道德廉耻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他从来都不在意。 等得知冯诗妤手里那些照片是由她寄出,他就不想再藏了。 她对他也有喜欢,他还藏什么。 “不告诉你是因为李简承已经知道你跟我的事,他肯定会做手脚,你不在现场,别人放在你身上的注意力会少很多。”李京屹亲亲她眼睛,湿润的睫毛扫过他嘴唇,他尝到咸涩的味道:“我不想他给你泼脏水。” “多伟大啊。”居可琳都要为他的无私奉献鼓掌:“所以我就活该像个傻逼一样被你蒙在鼓里。” 她哽着嗓子,鼻音重:“我就得等你处理好一切再来找我,等你说喜欢我我就得相信,不然就是不知好歹,对不起你精心保护我一片心意。” “我没这么想。”李京屹拉开些距离,弓身去寻她眼睛:“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卷进来。” 他和居可琳没有任何血缘、法律关系,但她住在他家里,薛芷岚和李政玄又经常一起出席活动,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一家人。 他和她在一起,多少会被诟病,他不想那些流言蜚语碰到她分毫,等他搞定,再带她出去玩一段时间,回国后这件事也差不多平息了。 而且他不确定他反将李简承一军,会不会把他逼急,乱咬人。 只有她不在现场,他才放心。 “对,你说的都对,你考虑的也都对。”居可琳抹一把脸,深呼吸口气,胸口起伏:“没其他事情了吧,没有的话我去睡觉了。” 兜兜转转半天还是回到原点,李京屹被她忽冷忽热捉摸不定的态度折磨地惶恐不安,他拢眉,人焦躁起来:“你还是不信我。” “我信不信重要吗?”居可琳喉咙发黏,她吞咽一下:“反正我和你也不会有结果。” “那你当初为什么给冯诗妤寄照片?”话题拉回去,李京屹固执地问:“又为什么和段思恒分手。” 他强调:“在我车祸的时候。” “你想要什么答案?就是想要我承认我也喜欢你是吗?”居可琳声嘶力竭过一次,体内酒精又开始发酵,头疼眼也酸,没力气再和李京屹纠缠:“那我承认,我是喜欢你,但那又怎么样?” 她长发披散,遮挡胸前风光,肩膀垮下去,疲惫至极的模样:“我现在不想再喜欢了,也不想再和你牵扯了。” “就这样吧。”她轻声吐字:“我们。” 她和李京屹已经提过两次分开,但其实每次都抱着期待,期待能跟他重归于好。 但是这次她是真的不想再坚持了。 这段不伦不类又见不得光的感情,她陷在泥沼里面太久也太累,她不想再深究李京屹喜欢她的缘由,对她的这份又有几分。 她无所谓了,也不想要了。 凭什么他给她什么她就要承受什么? 凭什么所有人都不顾她的意愿擅自安排她的生活? 薛芷岚为了公司硬逼着她做选择,要她懂事,要她知恩图报,那是她妈妈,是她爸爸和爷爷劳心劳力一辈子打拼下来的事业,她没办法抱怨,也不能抱怨。 她付出是应该的。 但是李京屹又凭什么? 就因为一句轻飘飘的没必要,一句轻飘飘的喜欢,她就得像个笑话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就得心甘情愿,高高兴兴地原谅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因为她喜欢他,就活该被他拿捏。 李京屹的耐心也在这一刻终于告罄,左手掌住她后颈,稍微得到遏止的鲜红再次流出,温热的液体覆在皮肤上,居可琳能感受到血的流动,她被迫仰起头,和李京屹对视。 进屋以后争执这么长时间,居可琳第一次认真看他。 零下的温度,他只穿一件单薄衬衫,领口敞开,布料褶皱,眼眶红着,布满血丝,脸色有些苍白,倦容明显,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往日的成熟稳重统统不见。 “居可琳,是你先招惹我的。”他沉着声,一字一顿放话:“你别想说不要就不要。” “我先招惹的你。”居可琳好笑看他,明明打定主意不再受他影响,又忍不住反驳:“是你口口声声跟蒋慕风他们说不喜欢我,结果又趁醉酒亲我,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 “第一次上床也是你抓着我不放手。” “你自己说,咱们两个谁先招惹的谁!” 越想越委屈,眼泪又开始掉。 她正面对着玄关,灯光刺眼,脸偏向一边。 意识到自己喜欢李京屹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清楚明白她和李京屹注定没好果,李京屹是她不该也不能喜欢的人。 但她还是在他靠近时选择放任,她拒绝不了他,也不想拒绝,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当作是偷来的。 结果现在弄得满目疮痍。 多搞笑啊。 她不知道别人喜欢一个人时是什么样的,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但她知道,绝对不会是她这种。 “那你记不记得,你高二那年去给郑思莞过生日,喝醉酒亲我。”李京屹也跟她翻旧账,且时间比她的记忆还要早:“就在她家露台。” 房间里只有玄关开了灯,暖色柔光斜着打进来,屋顶遮掩半分,另一半照在地板上零零落落混着水渍的玻璃碎片,其余地方暗着。 两人拥着站在一起,落地窗影影绰绰倒射出来的剪影显示着他们的亲密。 就像是在互相调情的情侣。 凌晨三点半,杜布罗夫尼克开始下雪,窗外扑簌簌落下雪花。 在这个并不稀奇的圣诞节,给这座城市送上银装素裹的新衣。 居可琳一愣,转回去看他。 第 50 章 关于薛芷岚和李政玄的谣言, 李京屹最先听到。有次晚宴,李政玄带他一起参加, 期间李政玄遇到熟人闲聊,对方打趣李政玄说这次怎么没有和薛芷岚一起,俩人不是一直形影不离吗。 李政玄笑着解释他和薛芷岚只是朋友。 对方看了眼跟在旁边的李京屹,一副“我都懂”的意思。 李京屹当然也能看懂对方眼神表达出的意思,无非是觉得李政玄怕他一个孩子在这里听着,才打哈哈不肯承认和薛芷岚的真实关系。 李京屹知道两家交好, 但还没有往更深层次的方向想过,经过那人这么一点, 他才开始深思,李政玄和薛芷岚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整个晚宴他都在思考,回家的路上,他就干脆问李政玄。 李政玄在席间喝了点酒,话就比平时多,见儿子木这一张脸,突然就很想逗逗他, 于是就问如果他和薛芷岚真的打算在一起, 他同不同意。 到底年纪阅历摆在那, 李京屹还真分不清李政玄是在跟他开玩笑还是打着玩笑的幌子试探他。 他没说话。 李政玄就又劝:“你和可可那么要好,我和你薛姨如果结了婚, 可可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妹妹了,小姑娘不是一直都把你当哥哥吗。” 李京屹还是沉默。 心里莫名烦躁。 他不明白这股烦躁从何而来, 也不了解李政玄和薛芷岚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更不清楚居可琳会不会因为他爸和她妈结婚而高兴。 他只确定,他不想居可琳变成他妹妹。 但他什么都没跟李政玄说,一是父子俩感情淡薄, 这种感情隐私他不好意思追问,二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初中的小屁孩们拉帮结派已经带上利益色彩,偶尔也会在下课时讨论圈子里的一些八卦。 蒋慕风和李京屹从小学就认识,一路同桌到初中,性格与他完全相反,待人热情大大咧咧,李京屹有时候嫌他烦,但相处起来做朋友还算不错。 两人关系亲近,说话就没有什么顾忌,蒋慕风在家里听大人在饭桌上聊过李政玄和薛芷岚,第二天就没脑子没心眼的跑去找李京屹求证真假。 蒋慕风头脑特简单,当时就觉得这八卦和自己好兄弟有关,他想得到第一手消息。 李京屹习惯喜怒不形于色,情绪大多藏在心里,所以他当时再次听闻这个荒诞传言之后,心里掀起波澜,面上却分毫不显。 蒋慕风自然而然就把他的愣怔当成默认,然后开玩笑:“居可琳竟然成你妹妹了?我以前一直把她当成你小童养媳看的。” 李京屹抿唇。 笼罩在心头多日的迷雾在缓缓消散。 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对于居可琳的心思。 于是当天晚上居可琳照常从隔壁跑过来找他时,他状似不经意问她,如果他爸和她妈在一起,她同不同意。 居可琳问他:“他们两个结婚的话,你是不是就永远都是我哥哥了?” 李京屹点头。 居可琳就笑起来,说她同意。 李京屹就明白了,居可琳只把他当作哥哥。 圈子里谣言愈演愈烈时,李政玄突然有一天跟他说,居可琳要搬过来住。 李京屹听完这个消息后整个人是懵的。 在他看来,居可琳搬来他家,就是李政玄要和薛芷岚在一起的证明。 他坚决表示不同意。 但他同不同意并不重要,两家大人已经决定好,还处在孩子阶段的他们只有听从安排的份。 李京屹就比居可琳大一岁,因为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他是比一般同龄人早熟,但是喜欢女生,也是第一次,没有任何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少年慕艾,迷惘茫然。 所以在看到居可琳拿着行李出现在他家里,叫他哥的那一刻,李京屹心头的烦躁和焦虑瞬间冲到顶点,出言不慎,说她恶心,说他讨厌她。 其实真正恶心的是他自己,他就像被关在笼子里无法挣脱的困兽,找不到出口,他怕自己会泄露出对她的不单纯的喜欢,怕李政玄和薛芷岚察觉到,从而对居可琳完成不好的影响,伤害到她。 更怕居可琳自己察觉,然后吓到她。 他就只能用这种极端的办法推开居可琳。 结局如他所愿,居可琳一天比一天不待见他,两人关系崩裂,不再似小时候那般亲密无间。 不同岁也不同届,又不在同一所学校,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只要刻意避开,十天半个月都难见到一次面。 即便见面也是冷眼相待或是冷嘲热讽,谁都没有好态度。 李京屹挺喜欢跟居可琳吵架,只有吵架的时候居可琳才会正眼看他,才会多和他说几句话,虽然她有时候说话是真气人,虽然这个结果是他咎由自取。 就这么针尖对麦芒过了几年时间,居可琳初潮来得晚,高一那年才来第一次例假。 是个周末,前一天周五居可琳他们体测八百,夏天天气热,跑完灌下一大杯冷饮,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小腹一阵钻心绞痛。 薛芷岚和李政玄都不在家,孙姨家里有事,早饭刚做完接到家里电话就急匆匆回去了,临走时还不忘交代李京屹去喊居可琳吃饭。 李京屹就回到三楼,去敲她卧室门,半天都没人应,他不禁有点着急,顾不上别的,拧开门进去。 女孩子的房间温馨舒适,拉着窗帘,光线昏昧,氛围烘托得格外寂静,空气里弥漫着淡淡香气,李京屹闻出来,是居可琳惯用的一款香水。 前调辛辣,中后调缓和下来,清新细腻,简单又张扬。 与她本人性格及其相符。 非常配她。 平铺在床上的被子隆起一个鼓包,李京屹走过去,看见她埋在枕头里露出的另外半张脸,眉头紧皱,嘴唇苍白,呼吸声沉又重。 以为她生病发烧,也顾不得装讨厌她,掌心摸上她额头,温度正常。 他这么一碰,居可琳也醒了,兴许是情绪不佳,看见他出现在她卧室里也没说什么,就蔫巴巴问他干嘛。 李京屹就收回手,说孙姨让他叫她下去吃饭。 居可琳哦一声,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忘了,她就那么撑着床坐起来,被子滑落到腰间,她穿着睡衣,但是布料单薄,两点还是隐约凸出轮廓。 李京屹耳朵蹭一下变红,立刻转身朝外走。 居可琳也掀开被子下床,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去浴室洗漱。 两人就这么交错着去往不同方向,但李京屹余光还能收纳进她的身影,瞥见她弓着腰捂着肚子慢吞吞前走,她又回头。 居可琳穿一件纯白睡裙,任何颜色沾上去都格外显眼。 后腰那一片,深红色晕染出不规则图案。 下意识出声提醒。 居可琳怔在原地,人也傻傻的,似是没反应过来他话里内容,等他重复完一遍,她才扭着头去看身后。 这个年龄段,该的什么都懂了,生理课都讲过,而且身边人也都来了例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至于抓瞎,但是还有一个棘手问题。 居可琳没料到例假会来得这么突然,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情况挺紧急,她脑子也被疼痛袭击得不太清醒,早就把和李京屹的恩怨抛诸脑后,就像小时候遇事解决不了,撒娇找他帮忙那样,扁着嘴说家里没有卫生巾。 家里其他人都不在,居可琳疼得走路都费劲,李京屹只好出门帮她买,他是知道例假属于女性身体发育正常现象,但是对卫生巾没有研究,于是把货架上每个牌子都拿了两包,结账时又多拿一包红糖。 拎回家,居可琳看见他提着两大袋子卫生巾回来,目瞪口呆问他怎么买这么多。 他回不知道哪个好用就都买了,让她自己选。 居可琳随便挑两包出来,其余的也都拿进浴室备用。 李京屹想起了解到的那些生理知识,去厨房切了姜丝和红糖一起煮。 等居可琳收拾好再下楼,饭菜已经重新热好,她座位这边还多了一碗红糖水。 人现在缓过劲儿来,就又记起和李京屹之间的矛盾,客客气气跟他道了声谢,又问他这些东西一共多少钱,她转给他。 李京屹说不用。 居可琳也没强求,毕竟几包卫生巾没多少钱,再紧追不放,就显得太小家子气。 她不想欠李京屹,但她现在住在他家,无论是金钱还是人情都分不太清。 因为这件事,两人关系有了一定缓和,没办法再回到当初,至少不再吵得激烈。 不咸不淡的相处着,一直到居可琳高二那年,上学期期末,冬天,郑思莞郑朝亦过生日。 居可琳和郑思莞是铁姐们,感情没得说,按照郑思莞的话来说,她过生日,一母同胞的郑朝亦不到场居可琳都必须得到场。 他们姐弟俩跟李京屹没什么交情,但都在同一个小区,前后排,家里生意上还有往来,姐弟俩过生日就也邀请了李京屹。 李京屹至今清楚记得那天晚上的情形。 居可琳在生日宴上玩挺嗨,喝不少酒,李京屹没守在她旁边,注意力却集中她身上。 见她脚步虚浮着往楼上走,他也立刻跟上去,怕她醉酒出现什么意外。 楼上正好有人下来,人多楼梯窄,耽误一会儿后再追到二楼,已经找不到居可琳,正要给她打电话,胳膊被人攥住拽向斜后方。 “咔嗒”一道关门声,冬日夜晚的寒凉扑面而来,李京屹先是闻到熟悉的馨香,站稳之后定睛一看,居可琳立在他面前,眯着眼睛审视他:“你跟踪我干嘛?” 一副彻头彻尾的醉鬼模样。 高中时期少年少女心智和身体都再飞速成长,虽然还很青涩,但是已经褪去大部分稚气。郑思莞的这场生日宴,没有明确规定着装,来参加的人却不约而同穿上礼服。 居可琳就穿一条银白色抹胸修身礼服,锁骨、肩膀大方袒露,李京屹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居可琳不依,他就使劲捏着外套领子两端,把她牢牢包裹在衣服里。 “老实点。”他说。 于是她就乖了,不动了。 李京屹满意她的听话,圈着她两天手腕塞进袖子里,将她压在外套里的头发撩出来,再退回原位,就见人委屈巴巴瞅着他,眼睛泛着水光,要哭不哭的。 他心一跳,问她怎么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她眼泪就特顺畅的流下来。 除了他小升初那一年,居可琳因为不能再和他一个学校哭过一次,之后李京屹就再没见过她掉眼泪,一边笨拙地给她擦一边重复问她怎么了。 居可琳就咕哝着说他好凶。 李京屹说他没有。 居可琳质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李京屹不敢应声。 居可琳得不到回答,甩手就要走。 李京屹本能地拦住她,他太久没有和居可琳这样子相处过,怎么舍得放她走。 把人拉回来,用袖子一点点擦干她脸上的泪痕,低声说他没有不喜欢她。 居可琳垂着眼,睫毛卷翘挂泪,跟他提要求:“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李京屹一顿,人僵着,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回应。 居可琳就抬头看他,吸吸鼻子,勉为其难地改口:“那我亲你也行。” 伸手搂住他脖颈,踮起脚,吻他唇。 舌尖探出,钻进他唇齿缝隙间,李京屹顺从张嘴,给她大摇大摆地机会。 她喝醉了,李京屹没有,所以他不能对她做什么,但他也没有制止她的所作所为,手环着她腰,喉结滚动,睁眼看着她莽莽撞撞不得要领地撩拨自己。 听她哼哼唧唧喊他阿屹。 不知道是该说她心大还是太信任李京屹,亲着亲着就挂在他身上睡着了,生日宴在他们二人上来前就进行到了尾声,郑思莞爸妈为了让他们玩得尽兴,把家里空间都腾出来让给他们这群无法无天的高中生。 不再有家长管束,客厅横七竖八躺倒一大片,没有人还清醒着,李京屹就直接横抱着居可琳回了家。 没敢给她换衣服,叫也叫不醒,李京屹就打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和手脚,然后坐在她床边地毯上,守她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凌晨从她房间出去,听见二楼有动静,知道是李政玄出门晨跑,他先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再掐着时间下楼,进书房找李政玄。 时隔将近六年,他再次问李政玄:“爸,你和薛姨到底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如果有,他会当好一个哥哥。 如果没有,他就要居可琳身边的那个位置。 李政玄诧异儿子为什么又拎出来这个问题,但看他格外肃穆的神情,第一次认真跟他解释他和薛芷岚的关系以及有过却没实施的种种打算。 得了准信,李京屹不动声色地松口气,在李政玄面前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回到房间开始琢磨办法。 居可琳记仇,他对她冷言冷语那么多年,想把人哄回来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他打了一堆腹稿,想着要怎么跟居可琳表白,才会让她相信他不是在耍她。 他一晚上没睡,人也困,又等了一个小时,见居可琳还没醒,也准备补一觉。 等他醒来是下午,居可琳已经出门,他给她发消息问她去哪了,什么时候回,结果这两条消息始终无人问津。 或许是因为做出决定,李京屹格外有耐心,但不太沉得住气,借着倒垃圾的由头,往外面跑了四五次。 最后一次,他等到了居可琳回来。 不是自己,旁边有个男生陪着。 是郑朝亦。 而居可琳背对他,倒退着走,扎成马尾的头发晃荡出漂亮的弧度,他听见她笑盈盈喊郑朝亦: “阿亦。” …… 李京屹把所有事情都跟她一五一十交代清楚,甚至细致到具体时间,他嗓音哑,自嘲笑笑: “我以为你也喜欢我,我想了一整天要怎么跟你表白。” 结果连个让他心动不已的称呼都是她认错人才施舍给他的。 低头亲亲她唇,话送还给她:“你说,咱们两个谁先招惹的谁?” 居可琳喃喃出声:“我以为我做的是梦。” 第 51 章 对李京屹的喜欢, 居可琳后知后觉。 幼时见到李京屹第一眼,觉得他长得好看, 又住在自家隔壁,就想和他做朋友。 她是个挺争强好胜的性格,李京屹越不理她她就越想撬开李京屹的嘴巴,越想驯服他。 后来她如愿得到李京屹的理睬,也和他成为朋友。 虽然那时候年纪小还不太懂,但是她能感受出来李京屹对她和对其他同龄人的不一样。 李京屹小时候就长得很好看, 居可琳喜欢他的脸,别的小女孩自然也喜欢, 两人小学在同一所学校,即便不同届不同班,每天上下学在一起,也能知道彼此的日常近况。 李京屹话少不会嚼舌根,不会告诉居可琳有哪个小女生对他如何如何,居可琳却总有其他渠道了解。 要么是亲眼撞见有小女生送他巧克力,要么就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又有谁谁谁围在李京屹身边转。 小孩子表达的喜欢就是纯粹对漂亮人或物的欣赏, 不掺杂男女情爱, 居可琳霸道地将李京屹视为自己私有物, 别人觊觎李京屹她就不爽,就不高兴。 李京屹每次都会拒绝其他女生送来的零食, 无论居可琳在不在场,和男生讲话少, 和女生讲话更少,除非必要交流,别的女生因为他的冷淡委屈到哭,他只会留下一包纸巾给人擦眼泪就走, 多余一个眼神都不会给。 但是他会等居可琳一起上下学,会给她拎书包,会拿自己的零花钱给居可琳买巧克力、买零食,会在她生病难受陪在她身边,在她摔倒疼哭的时候亲自给她擦眼泪。 哪怕他皱着眉,一副“女生怎么这么麻烦”的不耐烦样子,但他给她擦眼泪的动作很温柔,跟她去诊所清理伤口,在她害怕的时候把胳膊递给她,任凭她怎么抓都一声不吭。 种种迹象,居可琳知道在李京屹心里,她是特别的,和其他所有人都有区别。 她喜欢他这个哥哥,这个朋友。 当时班里有个和居可琳不对付的女生,小学毕业后,她就随着家人出国了,时至今日她已经不记得对方是谁长什么样子,不过她记得在李京屹小升初考试后,那个女生跑来给她添堵,说李京屹马上就去上初中,不会再跟她一个学校,到时候就会忘掉她。 居可琳不信,没搭理她的挑拨离间,心里却在翻来覆去琢磨,她怕李京屹跟她不在一处后,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就会慢慢不在意她,慢慢疏远,最后变成陌生人。 居可琳不想这样。 她想李京屹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一直待她如初。 所以后来李京屹问她如果她妈妈和他爸爸在一起,她会不会开心的时候,她点了头。 她那时候想法很单纯,就是不想和李京屹分开,而且她知道妈妈一个人不容易,外婆也经常劝妈妈再婚,李叔叔很好,如果妈妈能和他在一起,她是真的很开心。 但是后来发生的一切都跟她设想的完全相反。 圈子里的人都在传薛芷岚和李政玄的事情,居可琳乐见其成,李京屹却对她越来越冷漠,她追着他上同一所初中,李京屹没有再像以前等她一起走,两人见面次数也越来越少。 直到他转学去了新学校,直到她搬进他家,听他说讨厌她,嘲讽她。 居可琳不知道她和李京屹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但她知道李京屹不再喜欢她了。 也开始胡思乱想,或许他从头到尾都很讨厌他,只是甩不开她,才不得不应付她。 她再舍不得李京屹这个幼时玩伴,也有自己的骨气,李京屹讨厌她,她没道理热脸去贴冷屁股,而且她也不是软柿子,李京屹刺她她就反击,一张桌子上吃饭,有大人在他俩就互不理睬,只有他们两个时,吃着吃着就准会吵起来,李京屹撩筷子她就揣椅子走人,他不让她高兴,她就不让他好过。 总之谁都别想安稳。 居可琳搬到李京屹家后,其实很少能见到他,他在外面有自己的公寓,或许他住在那边或许他早出晚归,两人几乎不怎么碰面,但每个礼拜周末都能见到。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各方面都开始发育,长相、身材、心智。 下课时朋友聚在一起讨论的不再是哪个动画片好看,哪个玩偶好玩,多是谁和谁在谈恋爱,哪个男生帅,或者是互相追问喜欢哪个男生。 居可琳长得漂亮,从幼儿园就不缺男生追在身边献殷勤,她性格大方随性,男女朋友都有一大片,从没有考虑过喜欢异性这码事。 别人问她喜欢谁,她答不上来,别人要问她觉得哪个男生最好看,她心里立刻就有答案。 即便闹得再僵,她也还是觉得李京屹最帅。 她和李京屹还是保持周末见面的频率,还是见面就吵,吵得孙姨从一开始的心焦不已到后来见怪不怪,如果两人和平吃完一顿饭,孙姨还会调侃他们今天怎么这么消停,然后两人就对视一眼,再各自不屑离开。 变化是在她高一上学期。 四中是京北重点高中,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课余活动、各种国内外节日文化庆祝十分丰富,平安夜那天,学校里人人都在互送平安果。 放学后居可琳拎着两大袋平安果回家。 赵叔不小心冻感冒,请假休息一天,那天她自己打车回的御林景苑,小区安保严格,再来车辆进出得登记,居可琳嫌麻烦,就在小区门口下的车。 就是这么巧,她才在出租车上下来,李京屹也在对面方向停着的出租车上下来。 李京屹上周由学校带队去隔壁省参加数竞,没回御林景苑,两人已经半个月没见。 大概就是因为不常见面,再见到就会明显感觉出对方的变化。 居可琳看着他好像又长高了点,也瘦了点,五官更加立体,黑发白皮,桃花眼冷淡,泪痣惑人。 十七岁的少年风华正茂。 身高腿长,走哪儿都特打眼。 正儿八经上帝宠儿。 看见她也没什么反应,神色如常往小区里走。 居可琳比他离小区门口近,在他前面,他不跟她说话,居可琳也没主动打招呼,脑袋保持不动,余光瞥见地上一前一后两道影子,想起幼时两人就是走在这条路上一起回家。 不同的是之前是并肩同行,现在时陌生如路人。 难免怅然。 她人缘好,送出去一堆平安果又收回来一堆,这么提着走半天,胳膊坠得慌,手也勒得疼。 放地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再走,身后那道影子越靠越近,居可琳低头揉着勒出深痕的掌心,没怎么关注。 结果那道身影在她身旁停顿一瞬,拎起地上那袋平安果,不发一言继续往前走。 居可琳当然不会白痴到认为李京屹是在抢她东西,愣两秒,跟上去。 “给我吧。”居可琳不稀罕他帮忙:“我自己拿的动,你先回吧。” 李京屹岿然不动:“你磨磨蹭蹭,我到家也是要等你才能吃饭。” 语气难得正常,没再含有讽刺,居可琳就不再执着,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时隔多年,两人再次在熟悉的街道并肩。 谁都没再说话,一路走回湖畔别墅,进门后李京屹跟她说第一句话,问她平安果放哪。 当时两人在玄关一起换拖鞋,平安果还在李京屹手里,居可琳想接过来,换完朝他那边转身,李京屹也正好换完边往里面走边问她。 两人就这么差点撞上,他唇离她耳朵挺近,屋内没有寒风,更能听清他说话。 男生经过变声期后的声音,清越磁感,听得人耳朵一酥。 居可琳指了下厨房,等他转身,快速搓搓耳朵。 越是这种节日,薛芷岚和李政玄就越忙,又不在家,餐桌上已经摆好四道菜,孙姨在厨房炖汤,闻声出来,看见他们两人一起回来,调侃问:“没吵架吧?” 居可琳无语抿唇:“没。” 她回了这句话,李京屹就没多嘴,把平安果放进厨房,上楼回房间换衣服。 居可琳紧随其后。 孙姨让他们换完赶紧下来,汤马上就好,准备开饭。 正在上楼梯的两人异口同声应好。 居可琳回到房间,边洗手边回想李京屹帮她拿苹果这件事,还是不想欠他,在库存里精心挑选出两颗苹果,包裹好,拿着下楼。 李京屹速度比她快,已经在餐桌边坐着。 居可琳走过去,淡定从容地把平安果放到他手边:“送你的,谢礼。” 李京屹觑一眼,嫌弃推开:“我不要别人送过一次的。” “什么别人送过的,这我刚包的。”居可琳就知道不能给他好脸,上半身前倾,越过桌子就想拿回来:“不要还我,我还不想送呢。” 马上就要碰到平安果,李京屹手突然插进来,她掌心盖上他掌背,触到他凸起的掌骨和温热的体温。 二次愣住。 李京屹撩起眼皮看她:“不是送我?” 居可琳瞪他:“不是不要?” 李京屹变卦:“现在要了。” “汤来了汤来了!” 孙姨人还还在厨房,声音先扬到两人耳中。 李京屹抬抬下巴,指向两人叠在一起的手:“手拿走。” 居可琳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摸着李京屹手,脸一红,迅速收回,下一秒孙姨就端着汤出来。 越想压下去就越事与愿违,孙姨看她脸红着,伸手就来探她额头:“是不是发烧了?脸这么红?” “刚风吹的。”居可琳眨眨眼糊弄过去,赶紧把另一个平安果递出去:“今天平安夜送您个苹果,希望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孙姨满心欢喜地收下,然后给他们两个盛汤,边絮絮叨叨讲着这汤里有什么功效,居可琳聚精会神地听着,分出小部分注意力偷瞄李京屹。 看他手还压在那个平安果上,嘴角好像翘了翘。 这顿晚饭出奇和谐,但是吃完两人就各回各房,也没有准备改善关系的念头。 第二天周末,不用早起,居可琳慢悠悠做完两套卷子,洗了个澡出来,招呼郑思莞上号一起打游戏。 一局又一局打下来,居可琳玩得特沉浸,刚拿下一个人头,就听郑思莞在那边大呼小叫说下雪了。 生长在北方,冬天见过无数次雪,但是每次都新鲜。 居可琳从床上拱起来,边打游戏边拉开窗帘,外面雪花纷纷扬扬洒下,穿过路灯光束,晶莹通透。 她就一边坐在飘窗上打游戏一边赏雪,第三局结束,窗外地面和树干已经覆盖着一层白。 郑思莞嚷嚷着困了,要睡觉,居可琳也打累了,于是就都退出游戏。 她还不想睡,望着窗外的雪发了会儿呆,然后翻出一件长款羽绒服套上,下楼。 对面紧闭的卧室门同一时间打开,居可琳下意识扭头,李京屹穿着睡衣,应该是才洗完澡吹干头发,有点凌乱,人就多出几分慵懒。 他手里拿个杯子,应该是要下楼倒水。 居可琳看见他打量完自己的装扮后,眉心拧了下,怕他以为自己大半夜出去乱跑,到时候和薛芷岚告状,虽然她了解李京屹并不是这种人,但她还是解释:“我去院子里看看雪。” 还发出邀请:“你去不去。” 她笃定李京屹没兴趣,结果这人今天就特怪,就点头同意了。 “我去穿个外套。”他折回卧室。 叫都叫了,反正居可琳也没想干什么,而且今晚俩人相处目前为止还算和谐,就跟他一起去院子。 说是看,就真的只是看,如果郑思莞他们在,还能一起打个雪仗,现在站她旁边的是李京屹,他个洁癖肯定不会玩。 结果雪看着看着她就想吃冰激凌,问李京屹要不要吃,小区门口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李京屹垂眸睇她:“现在是冬天。” 居可琳这人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反骨,越不适合干什么她偏偏就想干什么,念头起来就非要吃到冰激凌。 “那我自己去买了。” 说完就下台阶。 她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顶端,长度到小腿,穿的棉拖,视线受阻又不太方便迈腿,一项项因素加起来,她人从台阶上滑下去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李京屹在她往下坠的一瞬间就伸手去捞她,但台阶上都是雪,没结成冰也比正常地面滑,居可琳两脚又倒腾不过来,两人就跟叠叠乐似的一起在台阶上摔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眼前事物在颠倒,紧接着一阵闷痛胸脯蔓延,居可琳紧皱眉,疼得人都有点发懵,抬头时又撞上什么,头顶“嘶”一声,额头一暖。 触碰到一片柔软。 然后就对上李京屹看过来的视线。 她趴在他怀里,上半身和他紧贴,额头到他嘴唇仅有咫尺距离,他呼吸吹着她头发,一手圈着她腰,一手护在她脑后。 李京屹也在看她,下半张脸都埋进领子里,一双眼睛澄亮茫然,头发乱糟糟,挂着几片雪花,身后是深蓝如墨的天。 喉结滚动:“有事吗?” “没。”居可琳骤然回神,手脚并用爬起来,也把李京屹从地上拽起来。 各自拍着衣服上的雪,李京屹淡声问她还要不要吃冰激凌。 闹出这么个意外,还吃什么吃,居可琳坦然摇头,拉开门回屋。 回到卧室,听见对面门关上的声音,居可琳背靠着门板,有点失魂落魄那意思的盯着某一处看。 胸脯还是疼,额头被他嘴唇碰过的地方火烧火燎,心跳也快。 不是没和男生接触过,她和郑朝亦经常勾肩搭背的打闹,但都没有过这种反应。 就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半天都缓不过来。 或许是她和李京屹针锋相对太久,偶尔一次和平共处都显得格外怪异。 居可琳摸摸自己额角,李京屹嘴唇的温度好像还有所残留。 这份温度、这份触觉,导致她晚上睡觉做了个梦。 梦里只有她和李京屹,地点就在楼下院子。 同往下着雪,只不过李京屹意外亲到她额头的情节变成他故意使然落在她唇上的吻。 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不情愿,而是搂着他脖颈回应。 两人就在夜色雪景中接了个巨浪漫的吻。 梦里细节她记得清清楚,等到第二天醒来,对面房门又恰好和她一同打开,看见李京屹的那一刻,居可琳嘭一声就关上了门。 只要一看见他就会想起那个梦,心慌意乱。 干脆在卧室里躲一天,孙姨来叫她吃饭她也不下去,就说零食吃多了不饿。 周日傍晚六点左右,李京屹准时出门,居可琳的房间朝向院子,她就躲在窗帘后看着李京屹一步步走远。 一颗趁她无所察觉时就埋进心底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根茎早已经深深扎好。 她不得不承一个事实。 她喜欢上李京屹的事实。 一开始会觉得难以置信,后来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因为是李京屹,不是因为喜欢他,但凡换个人,就算是郑朝亦,一次冷嘲热讽她都会直接把人从她的生活里剔除,根本就不会再和他讲话拌嘴。 刚搬过来时李京屹嫌恶的态度赫然在目,居可琳知道他讨厌自己,就小心翼翼藏好这份喜欢,免得被他察觉,怕他彻底疏远自己,连个吵架的机会都收回。 她更怕李京屹更觉得她恶心。 她的喜欢没有错,她动心也没有错。 不该被李京屹轻贱。 而且薛芷岚和李政玄的关系,也不允许她暴露出对李京屹的喜欢。 心境改变以后,李京屹对她态度所产生的影响也变得更加强烈,她越来越忍受不了李京屹对她的冷漠和不屑,吵架也吵得越来越激烈。 因为喜欢,所以委屈。 倒是能完美掩盖掉她喜欢他这件事。 高一下学期,她第一次来例假,什么都没准备,是李京屹最先发现,是李京屹给她去买的卫生巾,煮的红糖水。 她当时还惊奇他怎么变得这么贴心,也因这份贴心而欢喜。 从那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莫名其妙就缓和下来。 郑思莞巨爱看偶像剧,边看还边幻想带入,居可琳就觉得她有病,她不爱看偶像剧,也不会脑补什么。 结果在反应过来她喜欢李京屹以后,她就不自觉根据他对自己做出的举动来判断他的想法。 琢磨他是不是还很讨厌她。 又琢磨两人好歹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她人长得也挺漂亮,哪怕看脸,他也能有点喜欢她吧。 男人不都是视觉动物么。 李京屹就此成为她每日都会研究无数遍的对象,就在她还没研究明白的时候,她看见李京屹身边出现了一个女生。 京北几个重点高中每年都会联合举行一场篮球赛,促进友好交流。 各个学校每年轮流组织,居可琳高二那年的篮球联赛地点定在李京屹学校实验高。 她作为拉拉队队员,跟着四中选拔出来的篮球队前往实验高。 李京屹性格再冷再淡也还是有正常爱好,成年以前喜欢打篮球,十八周之后就开始玩车。 李京屹打球风格快准狠,爆发力强,是得分后卫。 人帅脸冷,身型清健有力,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再千篇一律的黑球服穿在他身上都变得与众不同。 场上多一半女生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拉拉队开场表演完毕后,居可琳就坐在观众席观赛,耳边关于李京屹的讨论就没有断过。 明明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听别人夸李京屹她就是挺骄傲。 中场休息,实验高那边拉拉队上场跳舞,居可琳就透过重重人影的空隙,看见一个女生出现在实验高那边的篮球队伍里。 实验高的校服在整个京北高中里好看得出名,西装制服,男生是长裤,女生是百褶裙。 女生就正正经经穿着校服,白皙小腿露着,一头黑长直,光看背影就特文艺范。 和居可琳是完全不同的类型风格。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女生,居可琳欣赏完就过,但她站在李京屹身边,李京屹低着头迁就对方的身高,短暂耳语之后,李京屹冲女生笑笑。 他笑起来左侧嘴角上挑弧度要更明显,锋利感消退,桃花眼微眯,漫不经心的调调特别拿人。 争吵时间太长,居可琳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的笑容,小时候他稚气未脱,笑起来唇抿着,有些腼腆的样子,会让人觉得他好欺负,现在意气风发少年时,笑起来会让人心动难忘。 不过这份笑容不是对她,是对别的女生。 她没有吃醋的资格,但她就是吃了。 她看着他边玩手机边和女生交谈,然后她的手机叮一声,收到了他的消息。 他知道她来了实验高,说一会儿结束一起回家。 谁他妈要跟他一起回家。 居可琳没回他,叫郑思莞过来接她,篮球比赛结束后就跟郑思莞出去嗨了一整晚。 周末也不想回家住,不想看见他,就和孙姨打招呼说和郑思莞一起住。 由此她单方面展开冷战。 越不想见到他就偏偏经常见,李京屹几乎天天都在御林景苑,居可琳每天放学回到家,都能看见他要么在客厅,要么从楼上下来,要么是在小区门口偶遇。 她憋着气,也不理他。 他主动跟她说话她就没好气的怼回去,次数一多,李京屹也不搭理她了。 好不容易有所改善的关系又回到从前。 越喜欢越在意,有时候对方还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就已经在心里默默拍摄完一部苦情剧。 居可琳心里堵着郁气无处宣泄,郑思莞过生日的时候,她借着这个由头喝了很多酒。 酒精熏得她脸热,就想去露台吹吹风,慢腾腾爬上楼,不经意看见李京屹也上来了,她当时喝得整个人都有点飘,于是就把李京屹拽过来。 看着他脱下外套给自己披上,她还记着他对别的女生笑的事情,不想穿他衣服,挣扎之下挨了一顿训,她就忍不住想哭。 然后她也真的哭了。 然后李京屹就给她擦眼泪。 她肯定她是在做梦,因为李京屹根本就不会这么哄她。 既然是梦,那她就随心所欲。 抱他,亲他。 想做什么做什么。 她喝断片了,第二天在自己床上醒过来,她也没多想,要么是别人送她回来要么是李京屹带她回来。 对李京屹干的事情她都有印象,之前梦到过一次类似的,居可琳就不大惊小怪了。 洗漱完又去找郑思莞了,两人约好今天出门逛街,不管昨天晚上喝多少酒,醉到什么程度,谁不去谁就是loser。 一直逛到晚上,郑朝亦在后面拎包,吃完晚饭回家,进了小区没走几步,郑思莞就突然坏肚子,丢下他们两个急吼吼跑回家。 居可琳就和郑朝亦慢悠悠走,两人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认识时间甚至比她和李京屹还要长,熟到不能再熟,无话不谈。 聊着聊着就说起最近在追郑朝亦的一个高一学妹,每天都给郑朝亦做爱心甜品,一见面就“阿亦,阿亦”地喊他。 郑朝亦听得特肉麻,居可琳就故意恶心他也这么喊了一嘴。 没想到就被李京屹听个正着。 其实郑朝亦的确有个小名叫阿亦,郑思莞给取的,她爱看港剧台剧,就总是叫身边人单字,前面加一个阿。 居可琳也学着她这么叫郑朝亦。 后来认识李京屹,得知他家里人也都叫他阿屹,是正正经经的名字,不是随便取着玩的,就不再那么叫郑朝亦。 万一一张嘴,两人都答应,多尴尬。 再后来她发觉自己喜欢李京屹,就更不会再叫郑朝亦阿亦。 她有她的小心思。 …… 又是一年圣诞节,窗外雪还在下,醒目的白色亮漆黑的夜都照亮。 居可琳和李京屹对立而站,久久不语。 根本分不清谁对谁错,这段感情里谁都有所顾忌,谁都有委屈。 李京屹抚着她脸,指腹在她眼底轻触:“那你国庆回京北喝醉酒那次,是喊得谁?” “嗯?”居可琳脑子现在一片浆糊,根本转不懂,而且她也不记得国庆醉酒后发生的事情。 她一旦断片就跟失忆没任何区别。 李京屹见状,也不再纠结了,随便她喊谁,在她也喜欢他这件事情面前都无足轻重。 “我们不闹了好不好?”他吻吻她眼睛。 居可琳睫毛低垂,看着他锁骨处的纹身,心里又乱又静。 “我现在只想睡觉。”她哑着嗓子,避开能让李京屹满意的回答。 普通拌嘴吵架能很快和好,继续若无其事地相处,但是横亘在她和李京屹之间这么多年的问题和误会一朝解除,她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京屹。 她总得需要时间捋捋思路。 吹拂在她额头的鼻息一顿,居可琳蜷了蜷手指,依然没改口。 片刻后,李京屹退一步。 “我给你时间考虑。”他还捧着她脸,神色挺疲,眼神执着又认真:“但是我只会接受你跟我在一起这一个结果。” 第 52 章 对峙结束, 居可琳身心俱疲。 回到卧室,机械性地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 热水淅淅沥沥往下淌,她闭着眼睛, 洗完,强撑着精神把头发吹个半干,人很累,躺在床上又睡不着。 见到李京屹开始到跟他争吵再到结束, 就发生在刚刚,她却觉得恍如一场梦。 睡不着就不睡, 爬起来,走向落地窗,路过茶几捞走放在上面的一盒烟。 此刻降临凌晨五点,雪势头渐小。 石砖地面和古城墙头覆盖上一层厚厚积雪,路灯一照,城市亮如白昼,不远处碧海依旧, 海面浅浅流动, 零星雪花飘落, 瞬间被吞噬不见。 居可琳出门旅游没条件就凑合,有条件就享受, 定的酒店顶层一间套房,两卧一厅一厨, 她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大地方,当初订酒店纯粹是看上这间套房的海景卧室。 李京屹走没走她不知道,他如果非要住另一间卧室,居可琳也拦不住。 他想做的事情, 几乎没有办不到的。 索性随他去,她现在也没有精力跟他再周旋。 就这么靠在落地窗边的墙壁,慢条斯理抽着烟,直至天光大亮,海平面升起一轮红日,温暖阳光铺洒而下。 街道上逐渐有行人出现,在平整的雪面踩出脚印,打烊整晚的店铺重新挂上营业牌子。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居可琳抽完最后一口,烟灰缸里堆满烟头,空烟盒丢进垃圾桶,拉上窗帘,让卧室重回黑暗,被子拉到头顶,睡觉。 * 宿醉再加上情绪起伏过大,这一晚居可琳没怎么睡好,浑浑噩噩的眯着,都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彻底醒来时,窗帘紧闭,和夜晚没有任何区别。 头疼嗓子也干,她摸到手机,按亮屏幕,当地时间下午三点。 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Joakim。 凌晨临睡前,她给Joakim发过消息,说天亮之后的行程她有事去不了,让他和他朋友们去玩,别等她。 Joakim在九点左右回复她一个“ok”,并且告诉她如果需要帮助随时给他打电话。 没有再回复的必要,居可琳揉揉眼睛,捋着头发下床,站镜子前刷牙时随意往镜子里瞥一眼。 头发昨晚洗完没有梳,现在乱蓬蓬的,俩眼睛肿成核桃,黑眼圈明显,气色差到好像就剩一口仙气吊着。 水开的最凉,两手一抔水泼到脸上,稍微从混沌状态里清醒过来点。 卧室里有小冰箱,居可琳拿出两罐啤酒,打开窗帘,阳光涌进来,她坐在落地窗前,冰啤酒罐敷在眼皮上消肿。 十五分钟过后,又重新换两罐啤酒,就这么敷了半个钟头,总算把双眼皮给敷回来。 虽然推了和Joakim一行人的行程,但她也不想闷在房间里,化了个淡妆掩盖倦容,换好衣服,出门。 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闻声立刻就站起来。 居可琳视线被他掠过去。 李京屹衣服还穿的昨天那身,白衬褶皱不堪,往日清冷贵公子的范儿被打磨得分毫不剩。 神情如常,脸还是很帅人还是很绝,就气质变得落魄潦倒,挺惹人心疼。 居可琳猜到他不会走,现在在自己套间里见到他,也不惊讶意外。 反手关上房门,径直朝门口走。 余光里身影一晃,手心一热,李京屹扣住她:“去哪?” 他嗓子也哑,没比居可琳好到哪去,语气细品之下藏着紧张。 躲不开就不躲,居可琳回他:“出去逛逛。” 李京屹快速接话:“我跟你一起去。” “你说了会给我时间考虑。”居可琳满脸漠然,她不想带李京屹出门。 “给你时间考虑不代表我就要从你眼前消失。”李京屹垂眸看她,一本正经指出漏洞后做保证:“你考虑你的,我不打扰你。” 居可琳还真没见过李京屹这么厚脸皮的样子,一时间想不出应对措施,愣神的时候,李京屹已经拿上外套,一手还牵着她,抽走房卡,带她出门。 到电梯里,居可琳反应过来,挣动:“手。” 李京屹听话放开她,没多做纠缠。 两人一左一右站着,电梯四面都是镜子,无论居可琳抬头还是低头,李京屹的身影都牢牢在她余光范围内占据一席之地,阖上眼不想看他,耳边出奇安静,只有电梯运行时的弱翁声。 忍半天,电梯快到一楼时,没忍住,居可琳目视前方,侧脸对着他:“你衣服呢?” “没来得及拿行李。”李京屹去寻她镜子里的眼睛:“等下出去再买。” 居可琳避开他的视线:“现在外面零下,你不怕被冻死?” “没事,旁边就有商场。”李京屹云淡风轻。 “商场在一公里外。”居可琳再次提醒。 李京屹靠近她,轻声问:“你是担心我吗?” “叮”—— 电梯到达一口,门缓缓往两侧打开,居可琳冷着语气骂他一句有病,大步跨出电梯。 李京屹跟在后面。 大堂里人来人往,有人专注自己,有人东张西望,发现李京屹的穿着打扮后,好奇地盯他两秒。 除了酒店工作人员穿工作制度外,房客都裹得严实,就他单薄一件西装,像个格格不入的怪类。 酒店大堂打着空调,和房间里温度一样,并不冷,等离门口越来越近,旋转门不断送来冷空气,温度也逐渐下降。 居可琳闷头走着,寒风无孔不入顺着她衣领钻进去,李京屹也不停,就游刃有余走在她旁边,失去知觉感觉不到冷似的。 揣在兜里的手握成拳又松开,深呼吸口气,她伸出手,转身抓住李京屹手臂把他扯回大堂里面,又拦下一位工作人员,用英语和对方交流。 拜托他去最近的商场买一身男装回来,精准报出李京屹的尺码,最后递给他一沓现金,剩下的就算作给他的小费。 工作人员非常乐意帮忙,还仔细询问对衣服的款式和颜色有无要求。 黑白灰三色基本包揽李京屹所有衣服,他衣品不差,居可琳对他穿搭没有任何意见,但一听工作人员问,她脑筋就转一圈:“款式简单就好,外套要红色。” 特地强调是亮红色。 面不改色,姿态放得特自然,毫不掩饰她就是要整李京屹的想法。 李京屹就勾勾唇,任她做主。 工作人员记下后忙不迭离开,居可琳手揣回外套口袋,觑李京屹,总之就是不拿正眼看他:“你就在这儿等他回来吧。” 说完要走。 李京屹揽上她腰,把人楼进怀里:“你不陪我等吗?” “你多大脸?”居可琳不做无谓挣扎,他要抱就给他抱着:“我干嘛要因为你耽误我自己的时间。” 李京屹说好,就拥着她往外走,居可琳又停下,问他要干嘛。 “不耽误你逛。”李京屹斜额指向门口:“走吧。” 居可琳去掰他箍在腰间的手:“你能不能别发疯了。” 李京屹顺势就攥住她手:“那你陪我等。” 一副“你要走我也走”的无赖样子,怎么都不会让居可琳甩掉他。 “疯子。” 居可琳气得要死,指甲又抠他掌心,指腹触碰到一层粗糙,她敛眸一瞅,发现他左手手掌缠着一圈纱布。 是他被划伤的那只。 想起几个小时前声嘶力竭的一场,眼眶就又热起来,居可琳压下喉间上涌的涩意,丢开他手,走到大堂沙发处坐下。 李京屹紧挨着她,手钻进她口袋,不由分说再次握住她,还特心机的用左手,就是赌她不忍心。 居可琳不想叫他得逞,不想叫他赢,更不想被他拿捏,但是一摸到那层纱布就狠不下心。 端端正正坐着,脑袋不偏一下:“你能不能别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手冷。”他卖起以前最不屑一顾的惨:“帮我暖暖。” 居可琳没好气:“你刚都要穿这么点儿出去逛街了,你怎么会冷。” “有人心疼就冷了。”李京屹意有所指。 “别自恋了,我是怕你冻死在外面回头还得我负责。” “我没说是你。” 居可琳一哽,好笑点点头,也不再顾及他伤不伤的,专门逮着他掌心纱布那一块抓,试图用疼痛逼退他。 李京屹纹丝不动,手部神经密匝,伤口划挺深,被她挠着,一阵阵钻心的疼。 但他就是不躲。 居可琳咬牙切齿,脸终于朝向他:“你他妈放手!” 一转头才知道两人离得有多近,居可琳还没来得及后仰,李京屹就亲了她一下,像是等待许久。 他就是故意激她,好得到这么个机会。 居可琳转过弯来,心头高涨的火气莫名其妙就散去大半,面上不动声色:“你是不是有病?” 李京屹笑了下,这时候才把手抽出来,原本干净整洁的纱布现在乱七八糟,血色洇出。 居可琳看得太阳穴直跳,赶忙瞥开眼。 过会儿,他平淡的声音传进耳中:“有点疼。” 居可琳无动于衷:“活该。” “会感染吗?”李京屹问她:“我包扎前没消毒。” 居可琳朝前台那边扬扬下巴:“前台有药箱。” 李京屹就不说话了,人也不动,就稳稳坐她边上。 居可琳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知道他在给自己下套,她控制着自己不去咬他放下来的钩子,反正也不是她疼。 目光落在右方的观景鱼缸上,长有两米宽,白色不规则小石子铺垫在鱼缸底部,里面横放着一小段沉木,覆着一层苔藓。 鱼缸里有六七只泰国斗鱼,尾巴红白相间,游动起来呈裙摆状散开。 就这么盯着其中某一只斗鱼看她在鱼缸里从左到右游遍两个来回,居可琳站起来,下一秒手腕就被李京屹攥住。 “去哪?”生怕她丢下他跑了一样。 “前台。”居可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李京屹就不阻拦她了,眼睛直勾勾望着她,看她背影,又看她拿着医药箱回来。 “当”一下撂在茶几上,居可琳拨开药箱盖子,找出消毒水、棉签和纱布,李京屹适时递手过去,居可琳瞪他一眼,解开那块被她蹂.躏得极其糟糕的纱布,贯穿李京屹整个手掌的伤口暴露出来。 笔直一道,中间部分最深,周围皮肉又红又肿,触目惊心。 “这手跟着你真是委屈了,先是骨折现在又破口。”居可琳一次性捏着三根棉签,沾湿消毒水,谨慎地沿着边缘擦拭。 李京屹弓着背,下巴和她额头齐平,说话时热气拂在她皮肤上:“你在乎吗?” “你别蹬鼻子上脸。” 居可琳加重力道,警告他:“再多说一个字你就自己来。” 李京屹受到威胁总算老实下来,毕竟人也不能一次性逼太急,得留有转圜余地。 消完毒,重新用纱布裹好,居可琳把药箱还回去,工作人员也买好衣服回来,两只手各提着两个纸袋。 李京屹接过去:“谢谢。” 工作人员热心提醒,五指并拢示意一个方向:“这边直走右转第一间是男更衣室,免得您再回房间换了。” “好。”李京屹颔首。 “好的,那您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工作人员周到的服务结束,转身离开。 李京屹拉上居可琳:“你跟我一起去。” 居可琳没有拒绝的权利,被他拖过去,原本想着他只是让他在门口等,结果人打开男更衣室,见里面没有人,还想把她再扯进去。 “我就在门口等!” 居可琳说什么都不同意,李京屹现在就是一纯种癞皮狗,难保趁着换衣服的借口对她干点什么,大堂时常有人经过,走廊又有摄像头,被人看见他们两个在更衣室一同进出,好好地换件衣服都变得不单纯。 他不要脸她还要脸。 李京屹黑睫低垂,半掩住桃花眼:“那你不许走。” “我走了天打雷劈行吧。”居可琳真有点招架不住这样的李京屹,黏人的要死。 得到保证,李京屹勉为其难地进去换衣服。 等门关上,居可琳不自觉扬唇,仅两秒钟又绷紧嘴角,掩藏起这份愉悦。 是真怕居可琳偷偷跑掉,李京屹换衣服速度很快,前后甚至用不到一分钟。 连帽卫衣黑色长裤,一双黑白拼色潮牌鞋,完全符合他平日风格。 唯一不同在于那件亮红色羽绒服。 极为普通的款式,只在左胸口处有一个英文logo,但他皮肤白,而且又是第一次穿这种亮色,视觉冲击和新鲜感都挺强。 也不是违和,许是因为与他穿衣风格背道而驰,一时间看着有些怪异。 但不能否认,还是很帅。 “给钱。”居可琳从头到家打量他一遍,心里为他久违的妥协而高兴,摊开手掌:“我没想给你买衣服。” 李京屹缄默片刻,抬手,五指插进她的指缝,紧扣:“没带钱。” 他上前一步,将她堵在墙角:“把我抵给你?” 李京屹自卖自夸:“我挺值钱的。” 第 53 章 居可琳不适应这样的李京屹, 但说实话,这样的李京屹又最让她心软。 习惯他的冷言冷语, 和他三句一吵架的节奏,现在他放低身段,不怎么熟练地哄她,她特享受。 所以不准备太快原谅他。 即便在这场感觉角逐里李京屹没有什么错,只是或许因为她和他修成正果的缘分还未到,才总是有各种阴差阳错横亘在她和他之间。 她警告李京屹别蹬鼻子上脸, 其实这是她的强项,从小就是, 李京屹不理她时她契而不舍,李京屹一旦开口跟她讲一句话,她就能死缠他一整天,等到他把自己放在心上,居可琳就对他恣意妄为起来。 如今长大后的李京屹对自己做小伏低,感觉不是一般爽。 像挑选物品一样审视他两眼,下巴尖抬着:“我要的是钱, 你值钱我又不能把你卖了, 我又看不到你其他价值, 抵给我有什么用。” “有。”李京屹回她回的斩钉截铁。 “什么?”居可琳挑眉。 “你不说过我技术好么。”她没抽走手,就给他牵着, 李京屹挺心满意足地捏捏她掌骨,配合着他的话, 怎么听怎么充满暗示意味。 他几乎不怎么说荤话,咋一听居可琳险些没能反应过来他是指什么技术,被他这么揉着手,又在下个瞬间醒悟。 她不露声色:“你耍什么流氓。” 为了遮掩憔悴, 居可琳今天格外认真的化了个妆,一步不落,她是大五官明媚型长相,笑起来大气自信又亲切,不笑时有种与生俱来的锋利。 眉眼舒展,是野生感的漂亮,画着上挑眼线,像只肆意生长的猎豹,唇涂着绛红色口红,哪哪都吸睛。 李京屹视线慢条斯理在她脸上游移,自她眼睛往下,掠过鼻尖,最后定在嘴唇。 墨色浓稠的眼睛既冷淡又隐含深意,习惯于克制压抑,情绪表达不甚明显,又因为昨晚的袒露心扉,平静的表面破开一丝裂缝,隐隐约约向居可琳传递着隐晦信号。 居可琳道行终究比不过李京屹,架不住他这么看,化作实质般真切地在抚.摸,她心跳有点快,腿也有点软,口干舌燥,她舔唇,睫毛轻眨,眼神闪烁:“我们……” 她想说我们走吧,李京屹没给她机会。 话未尽,她后续话语全部淹没在李京屹覆下来的唇舌中。 两人各有一只手牵着对方,李京屹刚被她包扎好的左手捧着她一侧脸颊,迫使她仰头、张嘴。 心意相通后的第一个吻,深吻。 彼此心头仿佛被一只虫子噬咬而过,酥.麻.酸.胀,各种复杂情感都往上涌。 舌尖时不时蹭过软腭,居可琳哼出声,紧接着又被堵个严实。 更衣室这处位置还算隐蔽,轻易不会有人过来,但是大堂方向不断传来鞋跟踩过瓷砖地板的哒哒声,也一下又一下踩在居可琳心尖。 国外氛围开放,大街小巷都有的是人亲热接吻,居可琳本身也不是保守害羞的人,不怕被看见,但此刻就是莫名紧张,说不清原因的紧张。 整个人的状态被李京屹调动的特高涨。 迷迷糊糊间甚至天马行空,琢磨着李京屹是不是为了讨好她,前几个小时偷偷特训了什么招数。 不知道亲了多久,分开时两人唇间皆是一片暧.昧水光,居可琳舌根发麻,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口红肯定花了,因为李京屹沾了些过去,更像个唇红齿白的白面小生。 居可琳下意识抬手给他擦掉,李京屹又亲下来,是浅浅啄吻。 他鼻尖磨着她:“要回去验货吗?” 他是真有蛊惑居可琳的本事。 差一点就要点头,脑子里猛然递出信号。 不行。 虎口卡着下颔,他棱棱凸起的喉结硌在她掌心,她感受到他吞咽嗓子的动作,以及喉结的上下滑动。 痒顺着她掌心沿着脉搏传遍她的四肢。 咬着口腔里软肉保持清醒,推开他:“验个屁!” 毫无威慑力地撂他一眼,挣脱他手,故作镇定快步往外走。 李京屹没想着再控着她,亲也亲了,心底那股不安的躁意也平息了,没用多大力气,才让她那么容易跑开。 慢悠悠追上去。 居可琳觉得自己有点丢人,心智也不坚定,几个小时前还吵得恨不得把房顶掀开,放话说算了就这样吧,结果刚才就被李京屹给亲得五迷三道。 出了酒店,冷风迎面一吹,人又平和下来,亲就亲了,她也没吃亏,她也享受,就当她给李京屹个甜头。 克罗地亚整个国家面积都不算太大,居可琳一次性走完整个国家都不是难事,杜布罗夫尼克她预计的是三天时间,足够她不紧不慢逛完整座城市。 她只背了一个相机包,装几张现金和一张信用卡,杜城建筑极具风情,颜色多样,特别出片,她走一会儿拍一会儿,有时候把相机交给李京屹,让他拍自己。 除非是专业学摄影,男生拍照技术大多都令人窒息,不讲究光线不讲究角度,所以居可琳并没有对李京屹抱太大希望。 先定好点,叫他过去充当一下工具人,帮他对好焦,调整好参数。 老城墙头留有一层未融化的积雪,头顶是灿烂阳光,背后是湛蓝海域,李京屹孑然一身站在那儿,定定望着镜头,又像是在穿透镜头看向居可琳。 隔着相机和他对上,居可琳一顿,按下快门。 无事发生一样朝他勾手,相机给他,要求他按照这张样品拍。 她站到李京屹站过的位置,一阵风吹来,她逆风偏过脸撩了下头发,阳光汇聚在她面庞,李京屹没有依着她的安排,相机上挪,拉近镜头,将她撩发这一幕定格。 效果出乎居可琳意料的好。 “你会拍啊?”居可琳检查着照片,满意又惊讶。 “因为是给你拍吧。”李京屹也不懂什么技巧,全随心。 镜头都是有感情的,拍摄者对被拍者的态度会表现在作品上,倾注感情越多,拍摄出来的照片就越有惊喜。 居可琳明白这一点。 她没说话,左右扫视一圈,换了个地方,找了个路人,让人家帮她和李京屹拍一张。 路人喊三二一倒计时提示他们,快们即将按下的前一刻,居可琳和李京屹同时望向对方,一个抬头一个低颈。 唇就这么默契地碰在一起。 在这个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在所有误会和隔阂都消除得一干二净的全新一天,她和他留下第一张合照。 冬天天黑的早,又没睡好,居可琳逛到夜幕降临就准备回酒店。 李京屹不发表任何观点,他就是一纯陪玩的,居可琳去哪他去哪。 到酒店门口,碰到Joakim一行人,有过一起玩过的经历,Joakim他们都非常热情的和居可琳打了个招呼。 李京屹就站在她旁边,其余人目光自然而然就看向他,他与居可琳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手里拎满居可琳购入的战利品,但是人与人之间就是存在磁场,看不见却能感受到。 李京屹和居可琳之间就有一种旁若无人的磁场。 单独出现在众人眼中一切正常,只要俩人站在一起,明显就能让人感觉到他们难言的亲密。 Joakim身旁一棕发女生先是瞥一眼Joakim,再好奇询问李京屹是谁。 居可琳语气自然:“我哥。” 说炮.友不合适 朋友算不上。 男女朋友更不是。 居可琳就捡了个还比较名正言顺的关系。 李京屹听着,眉梢微动。 其余人信以为真,棕发女生还夸李京屹好帅,唯独Joakim记着昨晚在走廊里见面的那一幕,危机感顿生,他对居可琳有好感,看李京屹就是在看情敌。 对居可琳发出邀请:“今天是圣诞,我们买了火鸡和火腿,想在房间里庆祝,你要来参加吗?” Joakim大方补充:“和你哥哥一起。” 居可琳还没怎么正经过过圣诞节,毕竟也不是自己国家传统节日,氛围不如国外浓厚,她挺感兴趣,点头答应:“好啊。” 李京屹还是没说话,全凭居可琳做主的意思。 都住在同一层楼,上的同一个电梯。 出了电梯走廊,居可琳要往左走,Joakim他们套房的门在右边,居可琳说他们先回去收拾一下就过去。 Joakim说好,还贴心告诉她不用着急。 外国佬眼窝深邃,只盯着一个人时简直比李京屹那双桃花眼还深情。 李京屹抿抿唇。 分别后,居可琳和李京屹刷房卡进房间。 居可琳打算换件衣服再过去,她羽绒服里就套了个打底衫,单穿不太好看。 脱掉外套搭在沙发背上,想起来她还没问过李京屹要不要去,转身。 阴影就裹住她,脸颊一热,李京屹鼻息吹过来,额头与他相抵。 “我好像发烧了。”李京屹嗓音压低,抓起她手贴在自己脖颈:“你摸摸。” 第 54 章 掌心下的皮肤滚烫, 感受到的呼吸也热。 居可琳双手攀上他脸,上半身后仰拉开距离。 刚在外面居可琳没有过多仔细看他, 的确发现他脸红,以为是冷风吹的,不成想是发烧。 摸上他额头,都不用温度计就能探出来温度不低,她紧蹙着眉:“早你怎么不说?” 早说早就回来了,那样的话也不至于烧这么高。 “不想耽误你兴致。”李京屹显露出的疲惫比昨晚要重得多:“现在撑不住了。” “你硬挺着烧成傻子更耽误我。”居可琳指向套间里另一个卧室:“去躺着。” “那你呢?”他问。 “给你找药。”她责怪地白他一眼。 这家酒店服务周到齐全, 房间里都有放置一个医药箱,有处理简单伤口的消毒水药膏, 还有常用退烧药消炎药之类的药品,以备不时之需。 就放在客厅橱柜里,居可琳过去找药时,李京屹就倚在墙跟看着她。 “你去躺着啊。”居可琳见他不动,催促:“站那儿干嘛。” “等等你。”李京屹回。 好。 他又来这套。 偏生就是能拿捏到她,居可琳赶紧找出退烧药,搡着李京屹进屋, 又把他搡到床边, 看他还跟个木头人似的, 差点被气笑:“外套也等着我帮你脱吗?” “不用。”李京屹还是懂适可而止的,脱了外套搁在椅子上, 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酒店准备的退烧药是胶囊,居可琳就没烧热水, 拧开一瓶放在床头柜的矿泉水,合着药一起递给他。 李京屹没接,张嘴含住那粒胶囊,唇和她手指一触即离, 然后才拿走矿泉水喝了一口。 居可琳就知道他不会老实,捻捻指腹,在床边坐下,床头柜上还有个皮夹子,是酒店菜单,拿过来看,问他晚上要吃什么。 李京屹旋上矿泉水瓶盖,放回床头柜,语气随意:“你不是还要去参加他们的party吗,不用管我了。” 居可琳正研究着菜单,按着李京屹口味选了几样清淡的,又琢磨自己吃什么,闻言就想说她不去了。 他发着烧她肯定是留下来照顾他,不然把他自己丢下没准真能烧成傻子。 话到嘴边又止住,李京屹说是给她时间考虑,也在尽力讨好她,但其实她也在被他牵着鼻子走,被他所左右。 不能让他太得意,她也要赢一局。 于是合上菜单,站起来:“那行,那我就不管你了,反正我也不怎么会照顾人,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李京屹眼神一顿,点头:“好。” 居可琳就毫不留恋转身离开,走得特潇洒。这间卧室房门正对客厅,她特意没给李京屹关门,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穿上外套,然后朝玄关走。 两记“咔嗒”声,套房门开又关上。 偌大的套房里气氛寂静到令人心慌。 之前是要陪居可琳,他有毅力挺,强打着精神,现在人走了,李京屹就卸了劲,垂下眼,默默平复着涌上来的一阵阵眩晕感。 手机响,提示进来新消息。 冯诗妤:【你那儿情况怎么样了?】 冯诗妤:【哄好人了吗?】 哪壶不开单提哪一壶。 李京屹不想搭理她。 手机扔一边,过会儿,又有消息进来。 还是冯诗妤。 她发过来一张结婚证的照片,证件右边是她和裴衍琛喜庆红色底的双人证件照。 冯诗妤:【不好意思,先得尝所愿了。】 冯诗妤:【给你沾沾喜气。】 有病。 李京屹沉着脸,点开她头像,进入个人资料!界面,删除好友,操作一气呵成。 人是他给作没的,如意算盘落空,他自食苦果。 等那阵难受劲儿过去,他下床去客厅。 茶几上放着一盒烟,他抵出一根,点燃。 清凉的薄荷气入进喉咙,灼烧感得到缓解,下一瞬又变本加厉。 火星闪烁,烟草燃烧到一半,玄关处“滴”一下,李京屹迟钝地看过去。 居可琳已经走过来,瞅见他指尖那根烟,抽走按灭在烟灰缸里,站他面前,俯视他:“不是不爱抽烟?” “怎么回来了?”李京屹仰视她。 他黑发柔顺搭在额前,脸和眼睛都烧得通红,唇色也浅,整个无精打采的。 像一只被雨淋湿,无家能归的狗狗。 居可琳既痛快这一局拉扯她赢了,又心疼李京屹此刻的模样,两种感觉交织,她也没有什么胜利的喜悦心情。 “累了。”她嘴硬:“回来睡觉。” 手腕和腰同时一紧,眼前景物在晃,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背碰到沙发,李京屹覆在她上方,寻到她唇啃咬。 急切又猛烈。 带着烟草苦涩的味道。 如果吻能传递情绪, 她感受到了李京屹的不安。 怕失去她的不安。 她因这份不安而心软。 本就摇摇欲坠的城墙彻底坍塌。 抬起手臂环抱着他肩膀,开始回应他。 不同于下午在更衣室外调情意味更重的吻,这个吻更倾向于一种宣泄。 李京屹发着烧,浑身上下温度都高,嘴唇烫人,一路烧到居可琳脖颈。 脑袋埋在她肩窝,不客气地咬她一口。 狗狗在留下记号圈属领地,宣示主权。 居可琳疼得“咝”一声,也不留情面扯他头发,但是没扯动。 李京屹伸出舌尖,慢慢舔舐他咬出来的痕迹:“为什么回来?” “你管我为什么回来。”居可琳高高悬挂起诱饵。 “为什么回来?”李京屹执着问。 “说了要你管。”居可琳吊着他。 脖颈另一处一痒,然后酥酥麻麻。 是李京屹轻咬完又在吮舔。 “为什么回来?” 他就非要她亲口说出那个准确答案,居可琳不如他意,他就重复问,重复咬她。 在这么下去,明天出门围巾是避不能少的了,关键是居可琳没带围巾。 她只好不情不愿把饵喂给他:“因为你。” “满意了吗?” 李京屹终于停嘴,撑起身,趁热打铁:“跟我在一起吗?” 居可琳不松口:“你说过会给我时间考虑的。” “给了你一天了。” “我见到你还不够一天呢,这才过去几个……” “小时”两个字被他吞进嘴里。 拿乔的后果就是换来又一记深吻。 居可琳被他亲得有点烦,原本圈在他背后的手滑到前肩,想给他弄走,掌根将将碰到他卫衣抽绳的铁环,就被他扣住压在头两侧。 十指紧扣,沙发柔软的海绵成功凹陷。 他吻得强势又黏腻,居可琳彻底没了脾气。 “在一起吗?”他耐心问着,也吻着。 看向她的目光灼热到快把她融化掉。 搞不过他,只好投降。 “你——” 才说一个字就哽住,居可琳也不知道她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想哭,她不想再哭,显得特没出息,但是那点酸涩和委屈根本不受她控制,潮水般汹涌淹没她。 李京屹也不给她擦,事不关己一样看着她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我爸和薛姨都知道了,他们你不用担心,所有的一切我都解决好了。” “跟我在一起吗?”他郑重说:“求你。” 跟他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呢。 她总归不会再喜欢上别人。 早在相识第一天,结局就已经注定。 “我只给你最后这么一次机会。”居可琳按在他掌背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要是最后分手了,咱们两个这辈子都别再见面。” 眼泪即将填满眼眶,滑落的前一秒,李京屹终于吮到唇间。 “不会。” “分不了。” 怎么会分手。 他恨不得把她绑在身边,日日夜夜都连在一起。 他才不分手。 这辈子居可琳都别想甩开他。 死也得跟他死在一块。 …… 重归于好后,李京屹绷着的那股劲儿又散了,折腾这么一回,退烧药不光没起作用,又因为他将近两天没怎么吃东西,胃里是空的,产生副作用,给吐了个干净。 “活该。”居可琳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继续穿着你那破衬衫招摇过市啊,不挺硬气吗。” 她就杵在洗漱台边上,说完把矿泉水塞给他漱口。 李京屹体制一向都很好,就这后半年,出了一次车祸发了两次烧,都和居可琳沾点关系。 他漱完口把水吐掉,撑着洗漱池缓了会儿,让居可琳把今天新买的睡衣给他拿过来,他要洗澡。 居可琳不同意:“你都烧成这样了还洗什么洗,水都能让你蒸干了。” 李京屹也固执,今天在外面逛时他就一直在出虚汗,现在浑身都不舒服,洁癖一发作才不管发不发烧。 居可琳拧不过他,只好遂他的意,睡衣内裤都拿过来,咬着牙一脸不爽说她给他洗。 要是换成平常,都不用居可琳张嘴,李京屹都能把她拽近浴室一起,但今天他有点力不从心,到时候擦枪不能走火弄得俩人都不好受。 拒绝说不用,他自己来,就扶着她腰把她推出浴室,怕她半途进去,还锁上了门。 居可琳这次是真被他气笑了,这么防着她还是头一遭。 但她也没走,就守在浴室门口,万一他真烧晕在里面,她好能第一时间发现。 中间跑去给送餐上来的服务生开了一趟门,然后又赶紧回到浴室门口。 她等得无聊,靠着门框玩手机,又把微信重新下载回来。 前天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她就卸载了微信,拔出电话卡,防止被人联系到,昨天早上睡醒,才办了张这边的电话卡。 一登陆微信,消息丁零当啷刷进来,手机都差点卡爆。 最上方是郑思莞的99+,最后一条消息是:【你回来就死定了】。 点进去是满屏的死亡微笑。 …… 暂时不能回,居可琳退出,回到消息列表,粗略一浏览,基本都是圈子里相熟的人来询问她和李京屹是怎么回事,连港城那边的人都听到了风声。 左柯让的消息被压在底部,相比其他人接连几天消息的轰炸,他就发了一条视频给她。 是前天那场订婚宴,李京屹在台上当众承认喜欢她的视频。 从头到尾看完,心情挺复杂。 有些尴尬也有些甜蜜。 保存收藏,拇指按住进度条,拖回最一开始,看第二遍。 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她翻来覆去地看,不知道第几遍时,浴室里面传来动静,门开,李京屹携着一身潮热出来。 居可琳最快速度收起手机:“洗完了?” 看见他头发还湿着,脸色立马阴下去:“你是打算用你的体温把头发蒸干吗?” 她此刻的阴阳怪气听起来格外顺耳。 “难受。”李京屹煞有其事地咳嗽两声:“没力气吹。” 居可琳当然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拨开他进浴室,从洗漱台下面找出吹风机,牵着他回床边坐下,她插上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李京屹搂着她腰把人挪到身前,在他两腿间,脸贴上她小腹抱着。 “你怎么一生病就这么粘人。”居可琳嫌弃地吐槽他。 “只粘你。”李京屹声音闷在她怀里。 “以前怎么不见你粘我。” 半天没得到他回应,居可琳揪他头发。:“说话,别装死。” 李京屹轻笑一声:“不敢。” 不敢和她亲近,甚至有时候连对视都害怕。 怕自己藏不好对她的喜欢,怕她敏锐洞察到。 他想不到好的办法来处理这份感情,只能将她剥离出自己的生活。 让她讨厌自己,厌恶自己,他就能做到不打扰。 “李京屹。”居可琳叫他。 他嗯声。 “你是一直都很喜欢我吗?”居可琳问完就威胁:“不许不回答,不然你以后别想跟我做。” “……” 又是一声嗯。 居可琳感觉他耳朵好像红了点,扒拉两下:“瞎掰骗我也别想再碰我。” “没骗你。”他无奈。 “那你当初为什么又喜欢上那个黑长直了?” 第 55 章 “什么黑长直?”李京屹烧得有些迷糊, 跟居可琳和好后,身心都放松下来, 脑子运转速度也变慢不少:“我没喜欢过。” “跟我装傻?”居可琳又薅他头发。 以前她经常在床上虐待他头发,李京屹早被她薅习惯。 “没。”李京屹抬起头,下巴戳在她两侧肋骨中间,眼睛不适微眯,那双桃花眼总算显露出它深情的特点:“真不记得了。” 他头发短,用不到五分钟就能吹干, 居可琳使坏,故意给他揉得乱糟糟, 擦掉吹风机插销,捋着线:“你高三那年篮球联赛,站你旁边跟你说话,你还全程对人家笑的那个女生。” 她才不顾及李京屹现在发烧就放他一马,趁他现在脑子不清醒对她更有利,不然这人病好了,又活络了, 她没准就能被他骗过去。 虽然这种陈年旧账翻起来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既然在一起, 那彼此之间所有疙瘩都要扫除得干干净净。 时间久远,李京屹还真不记得居可琳提起的这号人, 问:“叫什么?” 人女孩叫什么居可琳没去打听过,一是她没资格没身份, 二是她就算知道对方叫什么,是谁,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她知道。 她在蒋慕风嘴里听到过那个女孩的名字。 “不知道。”就让他自己想。 居可琳把吹风机放回浴室,出来后问李京屹是想在卧室里吃饭还是去餐厅。 菜点的不多不少, 他们两人吃刚刚好,就是每一样菜品都充满外国风格,份量和盘子大小严重失衡,要是在卧室吃,她得来回端个两三趟。 李京屹站起来跟她去餐厅。 这家酒店餐点做的不错,主打克罗地亚特色美食,李京屹生着病,又吐过一场,居可琳不敢让他吃太杂,就一碗海鲜粥,点餐时特意交代后厨把粥熬的稀一些。 她活蹦乱跳,想吃什么吃什么,点了一份特色甜品帕德瑞蒂和一份黑烩饭。 吃饭的时候,她也不说话。 今天之前,两人吃饭全程没有交流都是正常现象,但居可琳刚抛出一个致命题,又是在他们两个重归于好的时候,李京屹还真挺慌的。 性子再冷清,再沉稳,面对真心喜欢的人,他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他瞥一眼居可琳,她坐在他左手边,左手拿勺子,右手空着,于是伸过去。 居可琳明明没再看他,却在他即将碰到她手的前一秒,状似无意地避开,去拿水喝。 动作极其自然。 就是这么个信号,李京屹明白她在不爽。 轻声一笑,俯身靠近她,胳膊抚在她背后,穿过她腿,不怎么费力把她抱到腿上。 “咣当”一下,居可琳的勺子掉在地上,她下意识圈上李京屹肩膀稳住自己。 装不下去,烦躁地质问:“干嘛?” “你再给我点提示。”李京屹仰眸看她,主动示弱:“我真没印象。” 李京屹这人挺傲,不屑于撒谎和欺骗,居可琳了解他这一点,没再端着。 “叫杨曦雯。”居可琳收回手,没从他腿上下去,也没再继续搂着他,环着胸:“人挺符合你理想型标准的,蒋慕风当时问你是不是喜欢她,你没说话,所有人都当你是默认。” 当初郑思莞生日过去没多久就是元旦,他们一大帮人聚在一起跨年,那会儿没成年,酒吧管控正严格,他们就先去吃了顿饭然后转战KTV。 好巧不巧,刚到KTV就迎面碰上李京屹他们一伙人,虽然不同校不同级,但两拨人大部分都彼此认识,跨年就图个热闹,商量着一起。 人凑在一起数量不少,他们换了个最大的包厢,进去之后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 她和李京屹分坐在包厢两端,周围各种围着自己小圈子里的人,谁都没搭理谁,好像互不认识的陌生人。 期间人有的去洗手间,有的去包厢自带阳台抽烟,来回来去换着位置,换着换着居可琳和李京屹就挨到了一起。 后来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写着问题和任务的卡牌洗好摆在茶几上,酒瓶转到谁谁就抽卡。 不知道第几局时,酒瓶转到李京屹另一边的男生,抽到真心话:喜欢的人是谁。 在场人都不是什么老实听话的,酒吧去不了,酒还是照样喝,那男生在玩游戏之前就喝了两三瓶啤酒,抽到这张卡之后,酒精作用下人就有点兴奋,直接当场和一同出来玩的一个女生表白。 那女生也对男生有意思,这下捅破窗户纸,两人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是个值得高兴的事。 给他们这个跨年夜增添一份喜庆。 后半程,居可琳出去接了个薛芷岚打开的电话,在包厢走廊尽头的昏暗处,前面左手边是洗手间。 电话挂断,她正要回包厢,就听到一熟悉声音。 “玩个游戏还能被塞一嘴狗粮。”蒋慕风幽幽怨怨:“啥时候才能轮到我塞他们一嘴!” 另一道声音简直是刻在居可琳骨子里。 她更为熟悉。 他们要的最大包,在KTV顶层,这一层只有两个包厢,杂音不多,能大致听见洗手间里的交谈内容。 李京屹漫不经心:“你现在就能,不有人追你么。” “那我都不喜欢。”蒋慕风:“谈恋爱必须要跟自己喜欢的人谈才有意思。” 话题就这么展开,蒋慕风说李京屹也有挺多人追,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李京屹默不作声。 蒋慕风又问他喜不喜欢居可琳:“毕竟你们俩青梅竹马的,我有这个猜测多正常啊。” 居可琳心一下子就被提起来,听着他们两个声音越来越近,估摸着是要出来,她赶紧闪进墙壁故意设计出来的凹陷部分,脊背绷直,全神贯注去听李京屹的回答。 呼吸都屏住,两秒钟后,她终于得到李京屹的答案:“不喜欢。” 蒋慕风不肯放过他,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李京屹嗓音淡淡:“温柔的。” 蒋慕风立刻说出个名字:“杨曦雯那种?” 居可琳就没再听到李京屹的回应。 那就算是默认。 那天晚上她没再回包厢,找了给借口给郑思莞发消息说先走,出了KTV,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溜达,目之所及全是成群结伴出来跨年的人。 唯独她,只有自己。 不知道最后走到了哪儿,走了多久,等到走不动了拦车回到御林景苑,她外套落在包厢里面,单穿着一件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毛衣在大街上晃荡一个多小时,人都冻透了,热水里泡半天将将回暖。 第二天她就发烧了。 再后来,她和李京屹又恢复到之前一言不合就吵架的状态。 事情过去这么久,具体细节她记不太清,但是李京屹的这番话她始终记忆犹新。 她最在意的也是这个。 所以昨天在听到李京屹说他越界了说他喜欢她时,她才那么激动。 她觉得李京屹不过是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舍不得她的身体,又想利用联姻获得助力。 即便她再了解李京屹的为人,在那个时候也很难冷静下来分析他话里有几分真假。 居可琳这么一描述,李京屹就想起来了。 他一时没说话,定定看着居可琳,沉默下来。 居可琳也不催他,和他对视着,他的眼睛里有她的缩影。 半晌,李京屹收紧手臂,把她往自己怀里又嵌了嵌。 居可琳挑眉:“编好理由了?” “没编。”李京屹捉住她手重新搭回自己肩膀:“没喜欢过别人,一直都只喜欢你。” 他真的从来不会讲“喜欢”,算上昨天,居可琳才得到过他两句表白。 因为难得,才格外珍贵。 居可琳眨眼:“哦。” 有他这句话,居可琳倏地就不想再计较什么,过去固然重要,但她有李京屹的现在和将来。 也挺好。 这么想完,李京屹就又开口了:“蒋慕风嘴上没个把门,我要是跟他承认,当天晚上所有人全都能知道。” 包括居可琳。 “我那个时候以为你喜欢郑朝亦。” 所以他不敢也不能跟蒋慕风承认他喜欢居可琳,只能否认。 怕没有说服力,甚至还要加码,故意把理想型说成与居可琳相反。 “没有理想型。”李京屹扣着她后颈,抬额亲亲她:“也没有别人。” 只有她。 从始至终。 第一次见到她,他坐在车里,下车前不经意向外一扫。 她躺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穿一件红裙子,脸上盖着一本书,悠悠荡着秋千。 鸣笛声响起,他看见她被吓得一抖,连人带书一起从秋千上掉下去,俏生生的小脸满是被人扰了好梦之后的暴躁。 却在他下车之后,呆愣愣地盯着他。 眼里的不耐消失,闪着亮光,他在她的眼神里感受到友好和兴奋。 他突然很想认识她。 和她交个朋友。 但他没有经验,更不会主动。 幸好她来找他,不厌其烦的陪着他。 他的人生很无趣,也很复杂,认识居可琳是他的幸运。 “至于你说篮球联赛我对她笑,我真不记得了。”李京屹都掰扯清楚,不想她提心吊胆:“但高中的时候她对蒋慕风有点意思,经常来找他,蒋慕风又总跟我一起,我跟她只能算认识,高中毕业后她就出国了,我们也没联系了。” 居可琳还是哦,疑问解决,压在心口多年的石头也消失,她站起来准备回座位继续吃饭。 李京屹没放她走,眼底蔓开笑:“所以你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吃醋吗?” 第 56 章 居可琳就是在吃醋, 但是看李京屹现在露出的得意洋洋,他身后尾巴好像都要翘起来了。 她冷呵一声:“你也配。” 扒开他手, 从他身上下去,坐回原位吃饭。 帕德瑞蒂味道还不错,居可琳吃得挺开心。 过会儿,感觉不太对劲儿。 抬头往李京屹那儿看,他脖颈微低,用勺子慢慢搅拌着粥, 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还难受?”她伸手去摸他额头,还是烫, 倒是比之前降了些。 “没力气吃。”李京屹撩起眼,无精打采地颓靡着。 “……” 居可琳一巴掌拍在他额头:“你绿茶的把戏还没玩够呢?” 刚才就扮绿茶试探她差点翻车,还贼心不死,一点记性不涨。 真是目的被看穿,李京屹不慌不乱,保持原样。 居可琳看不下去,夺过勺子, 舀一勺粥, 加上一颗虾仁, 送至他嘴边:“行了,吃吧。” 她也不长记性, 活该被他拿捏。 李京屹目光直勾勾裹着她,张嘴含住勺子。 居可琳莫名觉得他意有所指, 不是单纯在喝粥,像是在给她传递什么不正经的信号,唇无意识抿起来,装不懂, 也不跟他有眼神交流。 李京屹直白得毫不收敛,死人都能被他看出反应,居可琳努力稳着心神,喂他吃到第三口,终于坚持不下去,撩挑子不干。 “自己吃。”居可琳木着脸:“还有把你脑子里那些不干净的给我清了。” “哪些?”他明知故问。 “你有完没完。”她再次警告。 “不想试试了?”李京屹又开始跟她翻旧账:“上次我发烧你不挺喜欢的么。” 他报出优势:“我这次发烧应该比上次温度高。” “也不知道是谁,两次做完都把自己折腾发烧了。”居可琳似笑非笑睨着他:“先养好身体吧你,虚仔。” 面对她的公然挑衅,李京屹只是扯扯嘴角笑笑,并不多言。 吃完饭简单收拾一下餐桌,垃圾整理好,明天自有酒店清洁人员打扫。 套间两个卧室分别带有浴室,居可琳回自己卧室去洗澡,房门即将闭合时,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 李京屹登堂入室:“我跟你睡。” “你真别闹。”居可琳神色正经。 “不做。”李京屹保证::“我有分寸。” 事已至此,居可琳只好同意,他人都进来了,她就是怎么都轰不走了。 不再浪费口舌,拿上睡衣去洗澡。 居可琳出门自带生活用品,床上铺着浅咖色床单被罩,和家里她房间的一模一样。 李京屹躺到床上,闻着属于她的气息,前所未有的踏实。 居可琳洗完出来,李京屹已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爬上床,在他旁边躺下,关上灯,适应黑暗环境后,手欠地点点他鼻子、嘴唇,又揪揪他睫毛。 把人闹得在睡梦中蹙起眉,她恶趣味得到满足,终于放过他。 半途被一阵起落感逼醒,居可琳还没清醒过来,嗓子里先挤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肩背贴着胸口,睡裙裙摆掀至腰间,细吻落在耳廓和后颈,心跳鼓动。 李京屹鼻息微沉:“醒了吗?” 居可琳更深埋进枕头里:“嗯……” 手从后方探过来,掐着她脸颊,掰过去,唇舌相接,他动作缓慢,吻也温柔。 居可琳侧躺着,无所着力的抓着他手臂,拧着身子和他接吻,过会儿受不住躲开:“别、别亲了。” 李京屹看出她姿势难受,把着她腰让她跪在床上,他弯下腰,吻在她纹身处,重新伏到她背后,低声问:“还虚吗?” 居可琳哪有空搭理他。 头差点顶到床板,李京屹适时挡住,再次问:“还虚吗?” 居可琳溢出泪花,求饶:“不…嗯…不……” 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但是意思传达到位了。 李京屹奖励般在她耳垂轻轻一吻:“乖。” 卧室空调开得高,俩人都出了汗,李京屹捞过快被踢下床的被子,给他们俩盖上。 “出去。”居可琳有气无力,反手推他。 “再呆会。”她那点劲儿李京屹根本不放在眼里,轻而易举制服,掌心覆在她手背,翻折在她胸前。 居可琳本来就是睡到一半,突然被他弄进来,人自始至终都懵着,没什么精力跟他,时间一长也没那么不适,就是有点胀,还能忍。 她眼皮子不停在打架,撑不住得睡过去。 得寸进尺是人的天性。 居可琳一时纵容李京屹的后果就是这个晚上她没能睡完一个整觉。 再一次被他折腾醒,居可琳迷糊着扫一眼落地窗,阳光在窗帘缝隙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条细长光束。 “你是不是……”居可琳顿一下:“有病。” “退烧了。”李京屹故意曲解。 她起床气彻底被激起来,又要骂他,被他先一步堵住嘴巴。 他抵达最深处的同时,她也在他锁骨纹身上留下三道指甲抓痕。 一起去洗的澡,李京屹将浴缸放满水,让居可琳进去泡着,他冲完澡去卧室收拾混乱的战利品。 这种私密的东西,他不太愿意假手于人。 床头柜上用空的冈本包装盒扔进堆满一大半卫生纸的垃圾桶,最后给垃圾袋系个结,和昨晚的垃圾一起放着。 折返回浴室,居可琳也泡完了,正系着浴袍带子,浴缸里的水放出去,哗啦啦响。 李京屹打开水龙头洗手,在镜子里看她:“怎么不多泡会?” 居可琳不吱声。 这就是生他气了。 李京屹拿过她牙刷,挤好牙膏,等她过来后递给她。 果然,男人吃饱喝足后,服务意识就周到起来了。 居可琳嗤一声,接过来,另只手掌根撑着洗漱台,开始刷牙。 李京屹和她并排站着,俩人进行着同一项活动,布满茫茫水雾的镜子倒映出他们两个模糊的身影。 充满生活气息的一个画面。 居可琳吐掉泡沫,接满水的牙杯又适时送到嘴边。 她觑了下李京屹,抬腿踢他一脚。 这口气就算出了。 洗完脸,居可琳照着镜子护肤,往脸上涂水乳时,心思转起来。 挖出一指甲盖大小的乳液,掰过李京屹,涂在他脸上。 李京屹皱起眉:“干什么?” “你干什么?”居可琳态度比他还横,气势压着他:“和好了就又飘了,又开始不把我当回事,想不耐烦就不耐烦了是吧?” “……” 哑口无言。 李京屹老实闭嘴,让她随便摆弄自己。 居可琳一手托着他脸一手均匀晕开乳液,李京屹皮肤很好,根本不需要花心思维护,优势得天独厚到令人嫉妒。 家里的男士水乳是居可琳给他添值的,但他不怎么用,他嫌麻烦。这次出门更是什么都没带,克罗地亚现在是凛冬,风挺硬,要是给李京屹脸吹坏,损坏的是居可琳这个女朋友的面子。 涂完乳液,居可琳又想给他抹面霜,李京屹闻着那股香精味道,不喜后退:“涂一个就行了吧。” “不行。”居可琳把他拽回来:“光一个乳液不锁水。” 她身高一七二,李京屹一八八,有点差距,仰头仰得有些累,居可琳往下按他:“蹲下来点儿。” 李京屹默默在心里叹口气,刚哄回来的人不能得罪,他转身倚着洗漱台边沿,挪居可琳到前面,和她身高齐平。 该抱怨还是抱怨:“我不喜欢这味道。” 居可琳顺口问:“那你喜欢啥味道?” 李京屹两手搭上她腰,语气不疾不徐:“你身上的味道。” 居可琳拍他脸,“啪”一声脆响:“别骚了你。” 李京屹无声笑笑,他觉得自己有点受虐体,居可琳扇他巴掌他也乐意受着。 他现在烧退了,又刚洗完澡,充斥着清爽干净的男大气息,眉眼一贯淡漠,穿着酒店浴袍,腰带松松垮垮系着,深V领口,纹身全露,有那么点让人欲罢不能的放荡感。 居可琳看看他脸,两指挑着他下巴,赏他一个吻,笑盈盈夸赞:“我男朋友真帅。” 男朋友。 新鲜又稀奇的称呼。 李京屹愣了愣,在居可琳要离开他忙活自己时,将人又拎回怀里。 一记绵长又深切的吻。 居可琳很喜欢和他接吻,互相角逐胜负又互相纠缠不清,已经来过几次,她真不想再做,好歹得给身体缓一缓。 亲得差不多了,在俩人都动情之前,她主动后退。 想找话题分散注意力,一垂眼,视线就定格在他锁骨,摸摸:“你这纹身到底什么意思?” 她一直都很好奇。 “你说呢。”李京屹卖关子。 居可琳仔细瞅瞅,领口扒得更大些,隐隐有猜测,她看向李京屹。 李京屹拉过她手,食指在她掌心写画。 居可琳边看边辨认他划动的轨迹。 两枚缠绕在一起的铁钉,代表两个字母。 J和L。 居可琳和李京屹。 第 57 章 今天是居可琳计划内在杜布罗夫尼克的最后一天, 和李京屹收拾完,就准备出门。 昨天出去逛, 也给李京屹买了挺多衣服,距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居可琳一开始就打算过年前几天再回,在外飘着半个月,总得给李京屹多置办点衣服。 李京屹说他没带钱,都是居可琳给他花的钱。 她哪能看不出来李京屹在匡她, 就是想让她给买而已,这男人有时候小心思比她一个女生还要多。 不过居可琳乐意惯着他。 “但是提前说好, 回去后你得还我。”居可琳穿好外套,站在玄关口穿衣镜前照着整理头发。 羽绒服厚实,多少限制活动,李京屹走到她身后,帮她撩出塞在衣服里的头发,又把她转过来,低颈给她拉拉链:“不是都已经还你了吗。” “你怎么就还我……” 话音戛然而止。 凌晨两次, 天亮一次, 洗澡的时候又来一次, 且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李京屹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好像不知道累似的。 “你要不要脸?”居可琳揪他脸:“谁要你这种还法了。” “怎么了?”李京屹攥住她手腕,亲亲她掌根, 又拉近她,亲她嘴:“伺候的你不舒服?” 居可琳视线不由自主移到他嘴唇, 迫人的触感留有余韵,她有点腿软,佯装镇定:“一般吧。” 对于她的嘴硬,李京屹没拆穿, 虚心接受批评:“今天晚上我再努力,争取让你满意。” “滚蛋。”居可琳指他:“明天上午要赶车,你别动我。” 她手缩在袖子里,只露出短短一小截,李京屹咬了一口,在她指腹留下一圈牙印,换来她一记巴掌。 “走了。”居可琳催他。 再不出门恐怕今天只能在酒店度过。 李京屹就不再磨蹭,拿过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穿好,是居可琳昨天整他,特意买的红色那件。 手递给她:“走吧。” 居可琳搭上去,下一秒被他换成十指相扣的样子,她抿唇偷偷笑一下。 李京屹抽走房卡走在前面,居可琳跟在后面,看他醒目的背影,敲敲他手背:“多给你买两件这种亮色的衣服?” “我挺喜欢。”居可琳堵住他话头,上纲上线:“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男的同理。” 潜意思就是李京屹如果不同意她的提议就是不喜欢她。 “你呢?”李京屹不答反问。 “什么我?”居可琳不明所以。 “你不礼尚往来?”他提醒。 “我本身长得就够悦你的了。”她戳他后背:“别太贪心,做人得知足。” 李京屹笑:“随你。” 这就是答应她了。 快走到电梯口,七嘴八舌地交谈声越来越明显,说法语。 这家酒店进电梯要刷房卡,直达房间所在楼层,其他楼层的人上不来顶楼,聚在电梯口的那拨人,只能是居可琳隔壁套房的。 李京屹面不改色,牵着居可琳的手,拇指在她掌背摩挲两下。 居可琳单手刷着手机,感觉到他的小动作,以为他脑子里又在琢磨不正经的,指甲扣他一下。 “嗨!琳。” 她刚订完傍晚去萨格勒布的机票,两张,她和李京屹,更想做长途巴士过去看看沿途风景,但考虑到行驶时间太长,她会厌烦,还是选择飞机。 听见有人叫自己,抬头。 是Joakim一行人里的棕发女生。 居可琳收起手机,挥挥手打招呼,英语问他们今天要去哪儿玩。 说话时眼睛礼貌性在他们所有人身上扫过。 棕发女生看见居可琳和李京屹交握的双手,又想到昨晚party,居可琳特意过来致歉,说她哥哥生病走不开,他们就不来参加圣诞庆祝了,让他们好好玩。 原以为真是单纯的兄妹关系。 现在看来,原来是情趣上的一种称呼。 看居可琳和李京屹这幅蜜里调油的样子,就知道Joakim绝对没戏了,但是作为朋友,棕发女生还是想帮帮Joakim,于是再次邀请:“我们今天要去红堡,你们一起吗?” 旅游要么独自出来散心,要么三五成群图个热闹,居可琳是前者,但是碰到Joakim一行,相处下来感受还算不错,临时组个队一起玩也挺有意思。 侧过脸看向李京屹,问他想不想去。 李京屹无所谓:“你想去就去。” 他十分好说话,决定权交给居可琳,她想去他就陪着。 不过居可琳注意到他浅抿着嘴角,这是他不高兴时的一个小动作,他估计自己都没意识到情绪泄露。 两人感情刚刚步入正轨,居可琳也没有想故意气着李京屹的想法,自然是以他的意愿为主。 便摇头拒绝:“我们就不去了,我对红堡其实不太感兴趣。” 棕发女生不无失落:“好吧。” 电梯到达顶楼,空间和载重容量足够大,他们所有人都乘坐同一趟下去。 居可琳和李京屹最后迈进电梯,Joakim就在他们前面,进去后手拦在电梯门边挡着。 李京屹不动声色觑一眼,松开居可琳的手转而揽上她腰,稍微使力将她拨到自己身前。 他在她正后方,严严实实隔绝掉Joakim的视线。 前面两天因为李京屹,居可琳还闹着心,过来之后所有社交软件全部卸载,昨天重新下回来,她就登陆微博刷了刷,微博登陆会显示在线状态,然后她就被郑思莞逮到,现在正对她狂轰滥炸,非要她给个解释。 居可琳专心致志跟她聊着,没留意李京屹干了什么,就顺着他摆弄站好。 李京屹悠悠抬起眼,带着目的往电梯镜子里看,意料之中Joakim在看居可琳。 第二秒,移向他。 两个男生心照不宣的眼神交锋。 对视持续五六秒,李京屹就切断这场无意义的较量。 这一局他稳赢,人就在他怀里,他是决胜者。 棕发女生在边上悄悄观察着,戳戳Joakim,小声惋惜:“你有好感就应该早一点出击,不应该犹豫。” 用得法语。 李京屹耳朵尖,听到大致内容。 他伸手到前方捏住居可琳一侧脸颊:“一会儿想吃什么?” 用的也是法语。 家世背景在那摆着,免不了要经常飞国外办事,与其带个翻译不如自己会,也是出门在外的一种底气,不至于语言不通就被人糊弄,所以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至少掌握两门外语。 居可琳的法语是跟李京屹一起学的,师承一脉,都很标准。 她全神贯注和郑思莞周旋着,闻声回:“都行啊,你想吃什么?” 片刻后,斜着身体半仰头,狐疑看他:“怎么还说上法语了?” 就算Joakim他们是法国人,但是目前只是她和他之间在交流,正常情况下肯定是要说中国话。 李京屹信口胡诌,转回中文:“好久没说了,怕生疏。” “神经病。”从见面到现在,居可琳都数不清骂过他多少遍。 李京屹笑了下,等她重新看回手机后,复又慢条斯理睨向电梯门,Joakim还比较稳重,棕发女生手捂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电梯里一片死寂。 法语的普及率不去英语高,最近两天与居可琳交流她也只是说英语,棕发女生便下意识以为他们两个不会法语,刚刚才偷偷交流。 不成想人不光能听懂,而且还讲得很溜。 幸亏还没来得及说更过火的内容。 效果达到,李京屹满意地收回放在他们身上的注意力,专注于居可琳,期间有其他楼层的人上来,他带着居可琳朝后撤。 她聊天没避着李京屹,他一垂眸就能看见她和郑思莞的一来一往。 郑思莞:【你他妈的?你们俩他妈的?什么时候开始苟且的?】 CoCo:【……】 CoCo:【回去跟你面谈。】 郑思莞:【不用,你那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你现在就给我写一份五千字报告,一五一十跟组织交代清楚。】 五千字。 详细程度不亚于毕业论文。 CoCo:【……】 郑思莞:【不对啊,你他妈之前不是说自己喜欢黑皮体育生?】 郑思莞:【李京屹那小白脸有一条符合?】 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贴着耳边响起。 居可琳脊背一僵。 “黑皮体育生?”李京屹单拎出来这五个字,嗓音压得沉,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 “不是,我能解释。”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居可琳处于弱势方。 “我想起来了,你好像还发过朋友圈?”李京屹屈指磨蹭着她脸颊。 居可琳那条朋友圈算是在他们这帮朋友圈里掀起一阵小风浪,简直像是公开征婚,底下评论区就有许多共友毛遂自荐。 “我发着玩的,当时喝多了。”居可琳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我不喜欢黑皮体育生,不然我一辈子没有性生活。” “……” 李京屹闻言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她没有性生活,到最后不也得他跟她一起清汤寡水着? “那你当时为什么跟段思恒谈?” 李京屹还是介意,如果居可琳不喜欢他,他还能开解自己,但是居可琳喜欢,却和别人真真正正谈过,他做不到不嫉妒。 “叮——” 电梯门开,一楼。 人都往外走。 居可琳趁乱含糊回答:“为了气你。” 说完就要跑,才遛出去一步,就被扯着羽绒服帽子逮回去。 “再说一遍。”李京屹脸色有点阴。 “那你那个时候有未婚妻,我妈又催我,段思恒就挺合适的,我跟他在一起怎么了?”居可琳典型吃软不吃硬,李京屹一强势起来她就比他更强势:“就许你点灯不许我放火了?” 两人好不容易平息的战火又隐隐有爆发的趋势,还没解决完,那边Joakim出声喊居可琳: “Coco,我有话想跟你说。” 第 58 章 李京屹瞬间眯起眼朝Joakim看, 审视、不满,把对他的防备摆在明面上, 总之不是什么友善的眼神。 居可琳暂停和李京屹的争吵,撂下一句:“我过去看看。” 扭头就走。 李京屹只好站在原地等她,不让她去她会生气,跟过去她也不会同意。 能猜到Joakim会和居可琳说什么,虽然知道居可琳不会答应,但还是不爽其他异性对她有觊觎。 棕发女生他们在Joakim叫住居可琳后, 就默契地走远,去酒店外一家咖啡厅等他。 居可琳站定在Joakim面前:“你想说什么?” “我喜欢你。”Joakim直接开门见山:“虽然我们才认识几天时间, 但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我已经足够被你吸引,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去你的城市发展。” 外国人表达情感向来大胆又直白,很符合居可琳以往对爱情、对爱人的想象,她不止一次幻想过李京屹有一天会发现她对他的喜欢,然后热烈回应。 在Joakim之前, 她遇到过同他类似的段思恒, 也不拐弯抹角, 坦坦荡荡向她表达爱意。 Joakim蓝色的眼睛明亮又清澈,透过他, 居可琳眼前闪过段思恒和她表白时的样子,最后脑海里却只剩下李京屹昨晚被她询问“你是一直都只喜欢我吗”时不由自主红起来的耳朵、吃饭时她坐他腿上, 他仰头看她,略显生涩的一句“喜欢”。 因为她在感情里比较畏缩,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喜欢激烈大方的表达方式,但其实她只喜欢李京屹的表白, 哪怕他很生硬,很难为情。 稍微出神几秒钟,眨眨眼,Joakim还在一脸期待的等着她。 居可琳友好地笑笑:“我有男朋友了,并且我很爱他。” “但是你们刚刚还在吵架。”Joakim认为居可琳在撒谎,第一次见到李京屹,他和居可琳之间的气氛就不对劲,一两分钟前,又亲眼目睹他们两个在吵架。 “那不是吵架,我们两个从小到大经常拌嘴,而且吵架也不代表我们两个关系不好。”居可琳耐心解释清楚,又说:“你是个很好的朋友,这趟旅途很高兴认识你,如果以后我去法国玩,找你当导游好吗?” 话已至此,再纠缠不放有失绅士风度。 Joakim上前抱住她,在她耳边不怎么甘心地强调:“那你和他分手后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一直等你你的。” 居可琳笑笑,她并不相信这个“一直”,但也没泼Joakim凉水,由衷说::“谢谢。” Joakim临走时,瞪李京屹一眼,仿佛在怪他突然出现,插足在他和居可琳之间。 李京屹面无表情。 居可琳没过去,就停在原地,看向他:“你走不走?” 李京屹先去前台,要来两张湿巾,这才回到她身边,捞起她刚才拍过Joakim的两只手,从手指到手腕,整个手掌擦得干干净净。 甚至连指甲缝都照顾到。 看着李京屹一丝不苟的态度,紧绷的侧脸,居可琳无语至极,又忍不住笑。 在他抬头前一秒,又敛起。 “他跟你说什么了?”擦完,李京屹牵起她手揣进自己口袋,往酒店外走,路过门口垃圾桶,湿纸巾丢进去。 “说喜欢我啊,说我魅力大,被我吸引,如果我愿意跟他交往,他就跟我回国发展。”居可琳半个标点符号都不隐瞒李京屹,一字一句全部告知:“还问我什么时候和你分手,他会一直等我。” 他扣着她的手收紧,弄得她指骨都有点疼,居可琳恍若未觉,自顾自夸赞:“人家这才叫表白,多真情实感。” 明晃晃地内涵。 李京屹抿唇,攥着她的力道却倏然放松。 居可琳心跳一顿,下意识有些慌。 她和他青梅竹马,彼此了解,亲密过无数次,但正儿八经谈恋爱还是第一次,摸着石头过河,什么都不懂。 她没有想要李京屹对她来一番长篇大论的真情输出,感情深浅又不是靠字多字少来判断,她只是顺口开个玩笑,刺一刺他,想看看李京屹会有什么反应。 毕竟他们两个经常三言两语就开怼,已经成为他们惯有的相处模式,她以为就算在一起后,这种模式也难以改变。 但她好像忘记考虑李京屹的想法。 两人心思各异,就这么沉默着沿着马路牙子走着。 居可琳越发后悔自己一时嘴快,她明明知道李京屹就不是花言巧语的性格。 正忐忑着,直行的轨道突然偏行,居可琳被李京屹拽入一条窄巷里,后背抵墙,后脑勺撞在他掌心。 李京屹低头时,居可琳也启唇迎上去。 亲吻这种事情两人驾轻就熟,谁都不存在被动,唇瓣辗转研磨,软舌勾绕。 窄巷两端各自连接其他道路,两边房子严丝合缝挡住阳光,他们两个陷在阴影里,难舍难分地接吻。 布料摩擦窸窸窣窣而过,不时夹杂啵渍声。 窒密又缠绵的一吻结束,两人之间什么不愉快都没了。 居可琳今天没化妆,她在李京屹面前从没我提过包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没涂口红不用担心会花掉,她唇被吮得殷红,附着潋滟水光。 她舔一下唇,想问李京屹是不是不高兴了,一张嘴,李京屹就又压下来。 只是浅浅啄一下。 “我会学着表达。”李京屹要求:“你不能对我失望。” 强硬的语气,卑微的态度。 小狗的耳朵和尾巴都蔫巴巴的耷拉着。 “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居可琳环抱着他的腰,两人穿的衣服都比较厚,抱起来体感不佳,她也学着他,亲亲他唇角:“我没有对你失望。” 从来没有。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不会。 她总是会对李京屹抱有期待,虽然她之前会冷下心肠推开他,但心底的真实想法是希望他挽留。 “是我做的不够好。”李京屹自我检讨。 他的嘴笨,不善于表达沟通,是他本身的问题,不应该因此让居可琳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你怎么回事儿?”太过沉闷深情的气氛还是不太适合他们两个,居可琳有心缓和,食指在他后背春春点点:“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开窍,不都是一句话不带让我的吗?” “以后都让着你。”李京屹从她额头亲到鼻尖,最后返回嘴唇:“不会有人比你更爱我。” 明面意思是她很喜欢李京屹, 细品之下又好像是他在对她表白。 落在居可琳耳中竟然比“我喜欢你”还要动听,她在李京屹的语气里感受到她于他的珍贵。 她翘起嘴角:“你知道就好。” * 在杜城的最后一天,居可琳是计划去Lapad海滩。 在这之前,李京屹先带她去商场重新买了件羽绒服,款式颜色和她身上穿的那件差不多。 这一操作太迷惑,居可琳很是茫然:“都差不多,再买一件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件不要了。”李京屹上手脱掉她身上那件,又给她套上新买的,旧款递给店员,让她们找地方处理掉。 “为啥?”居可琳还是懵,倒是没反抗。 “那件脏了。”李京屹的嫌弃溢于言表。 “怎么脏了?”居可琳问完就想起他在酒店大堂用湿纸巾给她擦手的一幕,顿时了悟。 原来这股醋劲还没消。 “你幼不幼稚?” 李京屹没搭话。 幼稚就幼稚吧,反正他就是看那件衣服来气。 …… 到达Lapad是中午时分,正暖和。 一望无垠的蓝色海水冲刷拍打着岩石,深处于天际连成一线。 冬天天气冷不能下水,居可琳还挺遗憾。 “夏天再来。”李京屹将拉链给她拉到最顶头,又带上帽子,减少她被风吹到的面积。 “你回去后是不是就要全面接手公司了?”居可琳断掉的网在跟李京屹和好后就重新连上,圈子里最近挺太平,唯一一件大事就是李简承被带走调查。 继承人一共就两个,李京屹办事靠谱,李简承坐牢没跑,那个位子肯定会给李京屹。 “应该。”李京屹保守回答,如果老爷子听进去他的话,脑子还算清醒,不插手李简承的事情,那就最好。 居可琳站在李京屹身后的一块岩石上,比他高出半头,双手插兜,趴在他肩膀上:“那还有时间陪我出来玩?” 李京屹斩钉截铁:“有时间。” 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他得杜绝Joakim同类出现。 “你说我再辅修个建筑还来得及么?还是考个研?”居可琳第一次和李京屹商量她的规划:“我妈这些年一个人撑着公司,我挺心疼她的。” “我爷爷我爸的心血我其实比她更有义务去守护。” 提起这件事,她情绪有些低。 李京屹侧额亲一下她脸:“不用,你就做你自己想做的。” “薛姨那有我。” “你?”居可琳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李京屹点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学建筑。” 知道她的压力,知道她的纠结,不希望她被困在自己不喜欢的领域,他要替她分担全部。 居可琳一愣,她以为李京屹是对建筑感兴趣,从没想过是因为她。 她伸出手搂着他肩膀,在他耳垂上咬一口:“你好像很爱我。” 李京屹捏上她指腹:“好像?” “不是好像。”居可琳笑着改口:“你就是很爱我。” 他冷漠嘴笨又怎么样,他总有自己独特的表达方式。 论爱她,李京屹不输给任何人,谁都没办法跟他比较。 第 59 章 杜布罗夫尼克到萨格勒布的飞机傍晚五点准时起飞。 天色已经暗下去, 太阳逐渐隐入地平线,飞机沿着专用跑到向西行, 像是在追赶一场落日。 视野在一点点扩大,地面在一点点缩小。 居可琳喜欢靠窗位置,无论是高铁火车还是飞机,她都会优先选择靠窗位置。 直至飞机穿过云层,居可琳才收回朝窗外张望的视线。 旁边李京屹在用手机看比赛视频。 熟悉的场景和画面,居可琳蓦然想起一件往事, 她歪着脑袋看向李京屹:“你记不记得九月份开学回港城,我枕你肩膀睡个觉你都不让。” 当然记得。 他一共扶正过她三次, 扶完她就靠过来。 嘴上却答:“不记得。” “瞎扯吧你就。”居可琳才不信他,一看就是在装:“你为什么不给我枕?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会想亲你。” 不敢表明心迹时,也就只敢在做的时候亲她。 不然平时找不到理由。 居可琳哼哼两声,算是接受他这个答案,见他看比赛看挺认真,就不由得使坏。 手伸过去,在他屏幕上一滑, 进度条瞬间被打乱。 “……”李京屹侧头:“闹什么?” “就想闹。”居可琳理直气壮:“要你管。” 她拉起起飞前空乘拿给她的毯子, 盖到肩膀, 靠在椅背上闭眼开始睡觉。 李京屹盯她两三秒,隐约能琢磨出一点门道, 放下手机,把她拥进怀里, 让她枕着自己肩膀,毯子给她往上拽拽,又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睡吧。” 一系列操作每一个步骤都极其到位。 居可琳满意了,也回报一下他, 想着将进度条拖回到原位,结果食指按在屏幕半晌,迟迟没动,她后仰头:“你看到哪儿了来着?” 她鼻梁密实贴着他脖颈,说话时吹出的热气都拂在他喉结。 李京屹一时间都拿不准她是不是故意在为难他。 从她手里接过手机,顺便捏捏她掌心:“我来吧。” 他知道自己刚才具体看到哪里,调整回去,在手机屏幕里看见她还睁着眼,黑睫低垂:“不是睡觉?” “就一个钟头,不够睡。”居可琳努努嘴:“跟你看会儿。” 居可琳对赛车的兴趣仅限于她动手实操,比赛视频她会觉得枯燥,李京屹退出界面锁屏,解锁她的手机,点开某个视频app,他手机里没下载这东西:“想看什么电影?” 居可琳也没拂他的好意,扒拉两下,找到一个国外的科幻动作片看。 毯子分他一半,两人共享一个小小空间,私密又亲昵。 居可琳靠着他,眼睛看着电影,毯子下的手却一点都不老实。 一会儿转转李京屹腕上的镯子,一会儿挠挠他掌心,小拇指还无意识的在他大腿画着圈。 再让她为所欲为下去,飞机落地,李京屹多半不能得出糗。 包裹着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老实点。” 他经常对她说这三个字,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无奈。 居可琳听完,就更加想挑衅他,看看他能为她妥协到哪种程度。 挣开,继续重复这一连串行为。 李京屹见管不住她,就直接控着她手往那处送。 居可琳没想到李京屹能浪到这份上,掌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偏偏他力气比她大,她这次没能逃开。 红着脸压低声音:“松手!” 李京屹也不好受,喉结滚动,嗓音发哑:“能老实了吗?” “能了。”居可琳不敢再跟他唱反调。 李京屹就放开她,居可琳忙不迭抽回手,他又不乐意,又给捉回去牵着。 “有毛病。”居可琳脑袋撞他下颚。 李京屹反亲她一口。 居可琳很是受用,勉为其难给他牵一下。 贴着他手腕带有他体温的镯子,居可琳好奇问:“你真打算一直戴着啊?” “你不是说我要摘下来,咱们两个就分道扬镳么。”李京屹慢慢平息着心底的躁动,和她聊天分散注意力:“我哪敢摘。” “我就跟你闹着玩的。”居可琳当天给他戴上之后就抛之脑后,过去好几天,见他还没摘,不能不惊讶:“你这么怕跟我断关系,那我要是没和段思恒分手,你怎么办?” 李京屹毫不隐瞒他的真实想法,如实相告:“如果你愿意,并且真的喜欢他,我会试着接受他。” 完全出乎居可琳意料范围,恋人之间占有欲必不能少,不在意、大度就是不爱,如果真的喜欢不会拱手让人。 但是此时此刻,李京屹给她另外一种答案。 他愿意为她,去接受另一个男人和她在一起,只要她喜欢。 “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居可琳依赖地抱着他,贴他脸:“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你也永远都是正宫,谁都越不过你。” “……”李京屹失笑:“好。” 他以前确实是那么打算的,不过现在开始他不会再给她任何除他之外的第二种选择。 她只能有他一个。 * 到酒店是七点半,奔波一天确实有点累,两人放下行李去外面吃了个晚饭就返回酒店休息。 李京屹在客厅整理两个人的行李,居可琳先去洗澡,她今天晚上想好好护个肤,做做面膜。 洗到一半,磨砂玻璃门由外向内推开,李京屹堂而皇之走进来。 居可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被他抵在冰凉的瓷砖上接吻。 然后顺理成章进入。 都是年轻鲜活的身体,怎么都不够,去掉居可琳每月例假那几天,两人真挺频繁。 彼此都弄到一次,淋浴间地滑,没多待,李京屹冲干净两人身上的泡沫,抱居可琳出去,裹好浴巾放她在洗漱台,怕她感冒,打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居可琳两条腿分在他腰两侧,小腿悬空晃着,脚趾时不时划过他小腿,享受着他的事.后服务。 李京屹锁骨的纹身还是很吸引居可琳,她扯大他浴袍领口,喜爱地亲上去,随即往上,路过他喉结、下巴,攀着他肩膀吻他。 李京屹八风不动,依旧在吹头发,等居可琳再返回到他锁骨,留下第二枚牙印时,她的头发几乎全部吹干,只剩发尾,李京屹关掉吹风机,回应她。 居可琳围在胸前的浴巾在不知不觉中散开,李京屹蹲下去,握住她脚腕把她腿折上去。 他头发还湿着,并不扎得慌,只是蹭过腿侧,痒意绵延起伏。 居可琳踩在洗漱台边缘的脚趾紧紧蜷缩,一手撑在后方,一手揪着李京屹头发,不知道是要阻止还是纵容。 无意间和李京屹对视上,一双桃花眼墨黑浓郁,蕴着对她的情爱。 她迷迷糊糊想,原来这才是他给她的事.后服务。 彻底结束将近凌晨,居可琳没有因为时间过晚而放弃护肤。 翻出两片面膜,把李京屹按在沙发上,跨坐在他怀里,不顾他意愿,在他脸上厚涂一层精华乳,再封上一层面膜。 她带了笔电过来,李京屹借去查看邮箱邮件,穿着简单黑色睡衣,额发全部后撩,居可琳用一枚黑色发卡别住固定,防止沾到面膜。 人靠在沙发背,长腿交叠,笔电搁在腿上,敷着面膜看不到他表情,但是瞧着屏幕的眼神清清冷冷。 居可琳不禁想到半小时前,他跪在她腿边,充满欲.念睇向她的眼神。 拿过手机,点开相机,镜头对准她和李京屹。 快门按下,“咔嚓”一声。 李京屹分神看她,居可琳与他在镜头里互望。 又是一声“咔嚓”。 “你忙你的。”居可琳踢踢他,让他别关注自己。 李京屹顺势捞过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搭着,盖上一条薄毯,电脑撂上去,高度正正好。 居可琳躺在沙发另一头,乖乖巧巧给他当电脑支架,选出两张刚才拍的合照,光线角度都不错,不用修,直接编辑发朋友圈。 没有文案,只有两张图。 她想不出恰当的文案能精准概括她现在的心情,很圆满,但又不止有圆满。 是第一次在朋友圈正经公开恋情,事情发生时,她身在克罗地,算是远离漩涡,圈子里人的反应一概不知,现在发朋友圈,心里难免忐忑。 她认真喜欢许多年的人,终于修成正果,她当然希望得到祝福。 不过即便没人看好,她也不会和李京屹分开。 无非是一条路走到黑,有他陪伴,她就无所畏惧。 国内和克罗地亚有七个小时时差,五点左右,是下班高峰期。 居可琳的朋友圈最开始无人问津,差不多十分钟后,点赞和评论激增。 第一条是郑思莞:【啥时候回来?回来请吃饭。】 第二条是蒋慕风:【啥时候回来?回来请吃饭。】 第三条郑朝亦同样,后面冒出来的评论保持队形。 在意的一些朋友评论完,纷纷私聊送上祝福,居可琳稍稍松口气。 点开郑思莞头像,终于向她打听情况:【我跟李京屹在一起,有挺多人说闲话吧?】 郑思莞:【我要说没有你肯定不信,不过讨厌你的那些人也不用管。】 郑思莞:【但是说你的真没有,基本都是议论李京屹,他当时把所有责任都揽自个儿身上,说他强迫的你,就是为了摘你出去。】 她感慨:【李京屹这人冷是冷了点,但是不妨碍他喜欢你。】 居可琳盯着郑思莞最后一句话数秒,又踢踢李京屹,示意他拿走电脑。 李京屹照做,以为她要去洗脸,就没看她,十指在键盘上敲打字,回复邮件。 余光扫见居可琳爬起来,跪坐到他旁边,他转过去。 居可琳想亲亲他,看他嘴唇,想起他在浴室里的服务,一时间有些下不去嘴。 只好抱住他,真诚道谢:“谢谢你。” 李京屹揉揉她手。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谢你?”居可琳见他反应淡淡,按耐不住。 李京屹比她真诚一万分:“我更好奇你刚才为什么嫌弃我的嘴。” 第 60 章 在萨格勒布逗留三天时间, 随后转战里耶卡,再去扎达尔, 居可琳和李京屹悠哉悠哉玩了一个多礼拜,白天就去逛景点,搜寻当地特色美食,回到酒店,就疯狂探索彼此。 床上、浴室、沙发,有时候也在落地窗前。 单向玻璃不用担心会被外面看到, 居可琳就被李京屹压在窗前,不开灯, 房间里一片昏昧,夜空繁星点点,地面街道灯光霓虹,都铺陈为她的背景。 居可琳嫌凉,不大乐意,一个劲儿往李京屹怀里缩,在他耳边哼哼唧唧地叫着。 李京屹白日里对她千依百顺, 到这个时候掌控欲就空前高涨, 无论居可琳是撒娇还是耍横, 哪怕是扇他巴掌,他都不管不顾。 他喜欢落地窗, 因为居可琳一受刺激,会收得很紧。 又一次在窗前, 彻底把人惹毛了。 居可琳没什么力气,洗澡都是李京屹为她忙前忙后,居可琳觉得那是李京屹该的,所以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回到床上, 李京屹照常把她搂进怀里,胸膛贴着她薄背,她喜欢从后面的拥抱,他喜欢埋在她肩窝。 心里惦记着事情,居可琳没睡太熟,过去大概半小时,听着耳边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她暗自蓄力,一脚踢在李京屹腰间,踹他下床。 李京屹睡眠浅,早在居可琳翻身时就已经醒过来,她一抬腿他就猜到她要做什么,没阻止,让她将憋着的气给撒出来。 风轻云淡地起来,李京屹看着侧躺在床上,一脸嘚瑟望着自己的居可琳,手掌按在她头顶,揉乱她头发。 “李京屹!”居可琳大声,一巴掌抽在他胳膊上:“要死是不是?” 嗓音还有事.后的慵懒娇媚残留未褪。 李京屹突然又想亲她,念头冒出来,下一秒他就付诸行动。 扣着她后颈,迫使她仰头,唇压下去,厮磨碾转。 气归气,但他这么一吻上来,居可琳就不由自主回应,攀着他肩膀,塌着腰跪在床上。 被子慢慢滑落,居可琳穿着一件缎面吊带睡裙,前倾的姿势导致领口大开,李京屹一路向下,压着居可琳往后,他单腿跪在床边,虔诚埋.首。 眼看着战火又有复燃的迹象,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骤然响起,连带着柜子都嗡嗡震动。 居可琳一个激灵,吓了一跳,李京屹倒是四平八稳,半点不受影响。 “电话!”居可琳捧着李京屹的脸推后。 “嗯。”漫不经心应一声,人纹丝不动,含住另外一粒豆腐,片刻后才心满意足直起身。 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前一秒,接通。 居可琳勾好掉到手肘处的肩带,掩好风光。唇舌掠过,火热难消,她抓过李京屹的手,在他虎口狠咬一口。 等她松口后,李京屹摩挲她脸颊,挠挠她下巴,逗猫似的,居可琳瞪他,见他神情凛然,心里莫名一咯噔。 通话时间不长,一分钟左右,李京屹全程没说一句话,只在电话挂断前,回个“知道了”的答案。 “怎么了?”居可琳牵着他手,有些紧张。 “老爷子突发心脏病,刚送到医院。”李京屹在床边坐下:“你继续玩,我先回去?” 怕她冷着,拎起被子披在她肩上。 对于李京屹打着订婚旗号搅起来的风波,老爷子气到不行,家丑不能外扬,李京屹不光扬了,还扬得人尽皆知,订婚宴当天赵家就和李简承解除婚约,整个京北圈子最近一周都在津津乐道此事。 现在公司股票受到影响,甚至有几家合作方因为李简承品行不端,从而上升到整个博荣,纷纷要求解约。 老爷子一生戎马,最后被李京屹一个小辈拿捏威胁,他当然不肯示弱,亲自坐镇博荣,一项一项解决问题,也只挽回小部分损失,身体超负荷运转,急火攻心,终于病倒。 这也是为什么李京屹在搅浑一池水后还有时间过来陪居可琳游玩,他知道老爷子不会在事后当即把公司交给他,他也不急,这场角逐里比得就是谁更沉得住气。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居可琳对老爷子没什么感情,就逢年过节走动一下,但不论是从薛芷岚那边出发,还是李京屹这边,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回去看看。 “不用,你玩你的。”李京屹不想破坏居可琳兴致:“我一个人回去。” 居可琳便不再坚持:“那你什么时候走?” “两个小时后的飞机。”助理已经帮他买好票。 “那我就不送你了,我还要睡觉。”居可琳不跟他假模假样客气。 酒店到机场只需要半个小时,李京屹看眼时间,掐着居可琳的腰提到怀里,吻她唇,挑开布料,陷进去。 居可琳没想到他都要走了还再来一次,呜咽着想逃,又被李京屹重重按下,躲不开,她只能接受。 没到最后,李京屹只是给居可琳用手完成一次,在她到顶,趴在他肩膀喘气时,他抽出床头湿巾擦手,偏头亲亲她耳朵:“等你回来我去接你。” 话音结束,把她放到床上,换一条干净内裤,盖好被子,最后在她眉心亲了亲,转身离开。 听着客厅里传来收拾完行李的声音,居可琳没动,几分钟后,是门关上的“咔嗒”响。 居可琳才差不多缓过劲儿,撑着胳膊坐起来,荡到前方的长发撂去后方,她下床,走到阳台一扇通风窗前,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点上。 李京屹给她得太快,极速将她推上顶峰,下来之后是难耐的空落。 根本没得到满足。 李京屹就是故意的。 临走时给她来这么一出,就让她在外面玩着也惦记着他。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居可琳烟抽到第五口时,李京屹自酒店里出来,司机拉开后排车门,接过他的行李箱。 上车前,似有所感一般,李京屹抬头朝他和居可琳入住的房间窗户望。 于是就和居可琳对视。 通风窗能在外面看清房间里。 居可琳懒洋洋倚在窗边,单腿屈着,见他看过来,一手夹着烟,另只手对他竖了个中指。 李京屹笑笑,矮身坐进车里。 司机放好行李回到驾驶位,车子驶离酒店,居可琳抽完最后一口烟,按灭在烟灰缸,旁边手机屏幕亮起。 新消息进来。 L:【回来补给你。】 * 李京屹回国后,居可琳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旅行,每个城市她就留有的时间都是三天,如果遇上天气不好,或者景色不如来之前想象的那样吸引她,就适当缩短时间。 克罗地亚整体游完,比她预期结束时间还要早三天。 琢磨着是提前回国给李京屹个惊喜,还是再找个近邻国家耍一圈。 行李箱摊开在地面,居可琳慢条斯理装着东西,不一会儿手机响,叠好的内搭T恤扔进箱子里,她坐到沙发上,拿过手机。 是李京屹的视频通话邀请。 接通。 茶几上有半罐啤酒,居可琳喝到一半,五指拢着易拉罐,又喝一口,:“到家了?” “没。”李京屹那边光线昏黄微弱,灯影时明时灭掠过他面容:“刚落地。” 他那边是国内时间凌晨十二点。 李京屹回国时,老爷子已经醒了过来,人躺在icu里,不怎么甘心地把公司岌岌可危的公司交给李京屹。 李京屹不在乎他的态度,他只要结果。虽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但是事情发生后再解决总是费神又费时,前两天飞巴黎,不到四十八小时又转至伦敦,今天回到京北。 忙得像个陀螺。 居可琳在外吃吃喝喝,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负责花钱,对比之下,她不禁有点心疼李京屹:“吃饭了吗?” “飞机上吃了点。”李京屹扯松领带,摘下来挂在虎口,解开衬衫最上端两颗扣子:“回来的机票买了吗?” 居可琳最喜欢李京屹穿正装,清冷孤傲的气质中添上些禁欲感,此刻他单手解着束缚,动作间不紧不慢,特别拿人。 他在勾.引她,居可琳肯定。 本就摇摆不定的心瞬间做出选择,但她不露声色,又喝一口啤酒,咽下去才答:“还有三天呢,着什么急,提前一天买就行。” “想你了。”李京屹眉宇间泄露出半分疲倦。 “别卖惨。”居可琳一眼识破。 李京屹唇角掀起抹弧度:“想你是真的。” “我又没说是假的。”居可琳有恃无恐地端起架子:“多让你想想我,男人不能太轻易满足。” “你哪满足我了?”李京屹挑眉:“倒是欠了我一次。” “活该,你自找的。”居可琳明白他在指他临走时那一场,白他一记。 李京屹笑:“机票买完航班号发我,去接你。” 居可琳掏掏耳朵:“知道了,你说过八百遍了。” 后来又聊几分钟,李京屹那边进来一个电话,视频被迫切断。 居可琳给他发消息:【你忙你的,不用再打回来了,我也要出门了。】 发完,界面切换到购票软件。 本来是打算明天上午睡到自然醒再回国,这一通视频打完,居可琳改成今天下午就回,订下两个小时后最早一躺航班。 选好座位,提交订单付款。 正要放下手机,又是一个语音电话弹出。 是郑思莞。 她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听筒那端郑思莞的质问就劈头盖脸砸下来:“李京屹劈腿了?” 最后一个字差点破音。 居可琳一懵:“什么劈腿?” 郑思莞一顿输出:“我刚听人说李京屹白月光回国了,俩人在机场还抱一块了!” 第 61 章 虽然李京屹已经解释, 但是听到郑思莞说出“白月光”三个字时,居可琳脑海里还是第一时间蹦出那个人名。 “杨曦雯?” “对!就她!”郑思莞立刻肯定, 话音忽然变小:“你等我给你发张照片。” 手指敲击屏幕哒哒几下,郑思莞义愤填膺的骂声和照片一起送过来。 “亏我前几天还跟你夸过李京屹,合着他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人渣。”郑思莞被劈腿过,特能感同身受:“怎么着,这是高中没谈上,现在再续前缘来了?那当初还大张旗鼓的招惹你?” 郑思莞及其激动, 比她自己当时被劈腿还要气愤,一字一句骂得铿锵有力, 弄得居可琳一知情人莫名有点紧张,点开她发来的照片,一顿。 照片是在机场所拍,凌晨机场依旧人满为患,背景纷杂,但李京屹和杨曦雯气质独特,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主角是谁。 两人并肩走着, 杨曦雯笑容柔婉客气, 李京屹神色淡淡, 靠近杨曦雯一侧的胳膊微微别向后方,以免走动时碰到她。 很单纯的一张照片。 “就这一张?”居可琳窝在沙发角, 支着太阳穴,局外人似的欣赏着照片上的李京屹。 西装剪裁得体, 衬得他身型清健挺阔,额发三七侧分,在鼻梁投落阴影,薄唇轻抿。 每一处都踩在居可琳的心上。 “不然你还想要几张?”郑思莞惊讶于她的轻描淡写:“我都要去手撕那个人渣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气?” 居可琳指腹点点额头:“我知道怎么回事儿,当然不气。” “李京屹不喜欢她,你放心就行,别管。”她稍一沉吟,实话实说:“而且就算你去,你应该也撕不过李京屹。” “不喜欢?”郑思莞不信:“那高中时候都说他喜欢杨曦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她列举证据:“源头就是蒋慕风,他和李京屹那么要好,还能传播虚假消息?” 居可琳挠挠眉心:“我回去跟你细说。” “那你能不能早点回来,别憋死我。”郑思莞攒了一肚子问题等着审她。 “能。”最后一口啤酒喝完,居可琳捏瘪易拉罐,掷进垃圾桶:“两小时后的飞机,上午十点到京北,记得接机。” 她补充最为重要的一点:“别告诉李京屹。” * 一通紧急的跨洋电话从机场一路打到回公寓才结束,李京屹手机电量告急,直接关机,找到充电器充上,开机后暂时没碰,拿上睡衣去浴室洗澡。 出来后,想看看居可琳有没有发消息给他,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一小时前,对话框安安静静,发小群里倒是空前热闹。 见有一条艾特他的,李京屹点进去。 蒋慕风:【@李京屹,你劈腿了?】 左柯让:【@李京屹,你在居可琳之前还喜欢过别人?】 司琮也:【劈得哪条腿?】 李京屹云里雾里:【?】 都是一群夜猫子,蒋慕风更是得到消息后就一直守在手机前等李京屹,知道他出差,没打电话,李京屹一出现,他立刻秒回: 【张赫今晚也在机场,看见你和杨曦雯一块,他不高三没上完就出国了么,看你俩眼熟,没敢认,就拍了张照片在同学群里问了下。】 【高中不都知道你喜欢杨曦雯么,他这照片一出来,传着传着就变成你劈腿白月光了。】 蒋慕风是相信自己哥们品性的,但是李京屹高中喜欢杨曦雯也是不争的事实,他看到照片后,还真有些摇摆。 他是男人,当然了解同类,白月光初恋什么,最杀男人了。 简单了解完事情始末,李京屹第一反应是先给居可琳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到第二声就被接起。 呼啸风声将她声音吹得飘渺模糊,她匆匆丢下一句“在爬山,一会儿说”就啪一下挂断。 还在爬山,估计是还没得到音信。 【今天回来在机场碰到杨曦雯了。】 怕她分心,一行字打完又逐个删除。 蒋慕风半天没等到李京屹再冒泡,在群里疯狂艾特他。 李京屹单手执着手机:【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么大人了没有独立分辨的能力?】 L:【别光长岁数不长脑子。】 L:【我不喜欢杨曦雯,别瞎传。】 一连三条甩过去。 蒋慕风:【这儿都是自己哥们,没人泄密告状,你能说实话。】 蒋慕风:【你当时亲口说你喜欢温柔型的,我说是不是杨曦雯那种,你默认了。】 傻逼。 李京屹懒得跟他掰扯,没再回复。 放下手机去吹头发,蒋慕风电话又追过来,李京屹直接挂断,一键拉黑。 世界安静。 * 一月底的京北正是深冬阶段,干冷线索,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子刮过,在室外皮肤都紧巴巴的舒展不开。 斯普利特飞往京北的航班CA986次航班于京北时间上午十点三十分准时落地。 居可琳走时孑然一身,什么都没带,二十多天旅行下来,除了衣服还买了不少当地特色小物件,以及给家人朋友带的礼物,足足装了三个三十二寸的行李箱。 郑思莞为帮居可琳保密,郑朝亦都没叫来一起接机,就她自己,乍一看见居可琳推着行李车出来,她转身就想走。 想了解真相和具体经过的心让她定在原地,等居可琳走近,上下打量一眼三个行李箱:“你进货去了是吗?” “买的时候没觉得有这么多。”昨天收拾完,居可琳也挺佩服自己的购买力,其中一个箱子还是临时在酒店买的。 “得亏我今天开得是辆越野,后备箱够大。”郑思莞后悔没有叫上郑朝亦:“你自己推吧,我没劲儿。” 居可琳乜她:“箱子都推不动,还想手撕李京屹?” “那不一样。”郑思莞骄傲地抬下巴:“力气活我不行,撕逼不管男女,姐从来没输过。” 居可琳嗤笑。 行李箱搬到车上,郑思莞问她去哪儿,居可琳说先去吃个饭,其他的等吃完饭再说。 郑思莞就开车去国贸,两人找了家日料店,要的包厢,方便聊天。 点完餐,郑思莞就迫不及待问:“你跟李京屹到底怎么回事儿?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少的给我解释清楚。” 居可琳拎过茶壶,倒一杯大麦茶先推向对面的郑思莞:“就是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就在一起了啊。” “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少。”郑思莞敲敲大理石桌面:“别给我糊弄事儿。” 居可琳还是第一次完整地对别人讲出她暗恋的心路历程,以及她和李京屹之间从头到尾的所有纠缠,包括杨曦雯那件事。 有点难为情,但也有点小炫耀。 等她说完,点的蔬菜和烤肉已经上齐,鲜红的生牛肉片在烤炉上滋滋冒油。 郑思莞听后都不知道是该震惊居可琳和李京屹竟然互相玩暗恋,还是该震惊他们两个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那么久。 居可琳拿着夹子给肉片翻面,抬眸扫她一眼:“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郑思莞摇摇头,竖起大拇指:“牛逼。” 居可琳将烤好的肉放到郑思莞盘子里,从容应对:“谢谢。” 郑思莞:“……” 在蔬菜拼盘里抽出一根黄瓜条边消化信息边啃着,还剩最后一口,郑思莞又坐直:“既然杨曦雯那事儿是个误会你还这么着急忙慌回来干嘛?还让我保密。” “我都玩完了还不回来?”居可琳喝一口青梅酒:“让你保密是打算给李京屹个惊喜。” 郑思莞呵呵笑两声:“恶心。” 吃完饭,郑思莞送居可琳到博荣总部,至于行李箱,居可琳说先放她车里,等她见完李京屹决定晚上住哪再去取。 居可琳之前来过几次博荣,前台认识她,不需要打报告直接放行。 十二点半,正是午休时候,居可琳坐电梯到顶层,总裁办的人都去吃饭了,工位空着,迈出电梯往里走,到李京屹办公室门口停下,正要推门进去,门就拉开。 和里面的人打个照面。 是李京屹在港城博荣分部时就跟在身边的助理,孔轩。 见到居可琳,孔轩一愣。 还在港城时,他就认识居可琳,知道她和李京屹关系匪浅。 居可琳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别声张,眼睛朝办公室里瞥。 孔轩会意:“小李总在开会,不在办公室。” “这都中午了还开?” “最近事情多。” 居可琳看他手里拿着两份文件,问:“你现在要去找他吗?” 孔轩点头。 “那你们结束了你给我发个消息。”居可琳指指他后方:“我在里面等他。” 孔轩二点头,侧身让她进去。 走时想起什么,问居可琳吃没吃午饭。 居可琳摆手:“吃了,你去忙吧。” 办公室门关上,居可琳环视一圈。 办公室装修和港城家里的书房风格差不多,沉闷的黑色,很李京屹。 她没去他办公桌那边绕,进休息室溜了一圈,最后回到沙发坐下。 估摸着李京屹肯定还没吃午饭,点开外卖软件按照他的口味点了一份,也捎带上孔轩。 大概半小时过去,一集纪录片看完,居可琳收到孔轩的报信,说李京屹正往办公室走。 她连忙站起来,走到门口躲起来。 一分钟后,办公室门推开,李京屹还在和孔轩交代着什么,嗓音清越。 居可琳耐着性子等他完事,一阵脚步声远去,终于结束交谈,熟悉的背影出现在眼前。 居可琳伸手从后面捂住他眼睛:“惊喜吗哥哥?” 第 62 章 眼皮触感温热, 闻到居可琳身上的馨香,李京屹短暂愣怔一秒, 握上她的手,侧过脸:“提前回来了?” 居可琳顺势趴在他背上,昂一声:“后面几个地方冬天景色不怎么样,就提前结束了。” “怎么没告诉我?”他好去机场接她。 “告诉你就没惊喜了。”居可琳抬起一条腿挂在他腰间,人也往下沉。 像小时候那样耍赖让他背自己。 即便中间隔阂许多年,李京屹照样熟练抄起她, 等居可琳另一条腿也抬起来,向上攀着他, 李京屹轻松背着她走向沙发。 放下后,转身把她困在沙发角,吻她。 李京屹一手环着她细腰,一手托在她后颈。居可琳双腿卡在他腰两侧,两人上半身紧紧相贴。 一记深吻结束。 李京屹问她怎么过来的,居可琳说郑思莞去机场接的她,两人一起吃了顿午饭。 李京屹再次强调:“下次回来告诉我, 我去接你。” “怎么了?”居可琳觉得他对接机这件事格外执着。 “想你回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我。” 居可琳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纯情细腻的想法, 一顿, 故意逗他:“那机场那么多人,就算你去接我, 我下飞机见到的第一个人也不是你。” 话音落,又被李京屹封嘴。 先咬再吮, 揪着她舌头没完没了,居可琳舌根发麻,吞咽都来不及。 像是办那事时,他快到顶, 给居可琳的难.耐回馈。 感官和回忆瞬间被拉回小半个月前,两人在扎达尔分别时,李京屹留给居可琳的那次。 本来都没想要做什么,但情绪很快被调动起来,后续发展水到渠成。 居可琳手从他西装领口探进去,直接脱掉。 两指绕着他的领带,倏然攥紧。 居可琳想起件往事,暂时低开李京屹:“你当时是不是吃醋了?” 两人间的默契就是有些事、有些话不用说太明白,对方也能明白。 凭借她的动作,李京屹就反应过来她在指国庆时,在名都壹号车里那次,承认:“嗯。” “小心眼。”居可琳吐槽他。 下一秒,李京屹手指毫无预兆地推进去,居可琳咝声,身体开始变软,眼睛蒙上一层蒙蒙雾气。 他太快,居可琳有点承受不住,搂紧他肩膀,呜咽着嗓子:“我错了我错了,慢…嗯…慢点……” 李京屹怜爱地亲亲她耳朵,却没有依着她,继续我行我素,掌控着她的欲.念。 敲门声响起时,办公室内气氛即将攀升至顶点,会议结束,这个点钟按理来说不会有人再来打扰。 居可琳受到外界影响,整个人绷紧一下,李京屹俯在她耳边闷哼一声。 混沌不堪的大脑挣扎出一丝清明,居可琳声音黏黏糊糊:“应该是我给你订的午饭到了。” 此时此刻,居可琳终于有点觉得荒唐,竟然和李京屹就这么在办公室里厮.混,她不是含蓄腼腆的性格,也喜欢和李京屹解锁新地点,但也没有闹到人尽皆知的癖好。 办公室隔音效果良好,人在门外说话里面很难听清,一般情况下,孔轩敲门之后会先推门请示李京屹,得到允许才会进来,今天亲眼看见居可琳在李京屹办公室,他极有眼色地止步于门口。 等着门上指示灯亮起,再进行下一步。 孔轩跟在李京屹身边有几年时间,面上挺木,心思其实挺活跃,李京屹交代他什么他就去做什么,从来不问,所以李京屹信他,很少避着他什么。 在港城时他就觉得李京屹和居可琳之间不简单,有好几次他去太平山顶给李京屹送文件,总能看见居可琳穿着睡衣或者男士衬衫晃出来,也大概清楚他们两家盘根错节的关系。 前段时间,李京屹在和冯家的订婚宴上明目张胆地捅个窟窿出来,他莫名有种“终于”的尘埃落定感。 正候在门口胡思乱想着,办公室门打开一条缝,一只手臂伸出,充满男性力量感,腕内筋骨跳动两下,戴着一只女士手镯。 孔轩把外卖送到李京屹手里,没多嘴一个字,路过工位拿上自己那份外卖,快步离开顶楼。 门后,居可琳正面缩在李京屹怀里,嘴咬在他肩窝,不然控制不住声音。 疼痛加重刺激,李京屹眉心蹙起,外卖挂在门把手上,拍拍她后脑勺,低哑着嗓:“松嘴。” 居可琳记着仇,刚才她让他慢点他不听,她现在也不听他的,甚至还更狠一些。 李京屹鼻息沉下去,托着居可琳朝休息室走。 短短几步路,居可琳被他逼出眼泪,早就松了嘴巴,面条似的覆在他身上。 终于回到床上,居可琳气还没喘匀,李京屹吻就追了过来。 一切重归平静,是在一个半小时后,午休马上要结束。 李京屹抱着居可琳从浴室出来,在衣柜里随手拿了件他的衬衫给她套上,第三颗扣子开始系。 居可琳阖着眼,睫毛沾水,湿漉漉的粘成几撮,脸颊是情.事和浴室热气熏染出来的红晕。 任李京屹摆弄着,她不困,就是有点疲乏,思及此,脑袋撞他一下:“怎么每次你都这么精神,我就累死累活的?” 李京屹在床头插上吹风机,吹着她头发:“我体力比你好。” 居可琳不屑一顾笑笑:“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你别嘚瑟。” 李京屹掐她脸:“我看你现在挺精神。” 居可琳打掉他手:“跟你对着干的精神当然有。” 她牙尖嘴利,结果是换来他的一个轻吻。 居可琳去接吹风机:“我自己吹吧,你赶紧去吃饭。” 她想起被丢在门口无人顾及的外卖:“再重新点一份吧,那肯定都凉了。” “没事。”李京屹说:“不着急。” 等她吹完,关掉吹风机,李京屹问她下午干什么,居可琳也没想好,懒得动,打算窝在他休息室待着。 李京屹就去外面给她拿了个iPad过来,让她打发时间。 “有事叫我。” 留下这么一句,李京屹才出去。 李京屹回来的这些日子,应该经常留宿公司,休息室里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柜子里他的衣服不止两三件,床上满是他的味道。 密不透风包裹着她。 居可琳躺在床上,刷了会儿微博,看了两集纪录片,最后困意上涌,手机都还在握在手里,就睡了过去。 李京屹接管博荣后,几乎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什么时候困了就去休息室里睡一觉,醒来继续忙。 虽然大二那年老爷子就将港城分部和海外市场交给他管理,但是和总部的管理系统总会不一样,熟悉起来需要一定时间。 不过好的一点是,有李简承这个前车之鉴,公司里一群仗着年纪大,有与李老爷子一起打拼事业的资历倚老卖老的那群老顽固,对待李京屹宽和许多,毕竟港城分部的成绩在那摆着,“年轻有为”四个字,李京屹完全担得起。 下午四点,孔轩又拿着一份文件敲门进办公室,找李京屹签字。 李京屹坐在办公桌后,西装笔挺,还是和上午一样的黑色,但是孔轩敏锐发现款式的不同。 一目十行检查一遍文件内容,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签字。 钢笔尖压在纸张上,笔锋走势犀利,行云流水,如人一般,干脆利落。 签完递给孔轩,不等他问,李京屹就主动吩咐:“今天正常下班,再送一套女士衣服过来,款式尺码一会儿发你。” “好。” 不用加班,孔轩自然是高兴的,即便李京屹从来没有强行要求过他加班,但他好歹是李京屹助理,得跟着他的节奏走。 又想起买衣服的安排,语气稍有迟疑:“衣服我让安曼去吧,我应该不太方便。” 安曼是总裁办的一个女员工。 除了孔轩生活工作两头兼顾,总裁办的人都只负责公司内部事情的协调。 李京屹也意识到会有不妥,点头:“订份下午茶吧,你们这几天辛苦了。” “好。”孔轩拿着文件退出去。 安曼办事效率特高,不到半小时就将李京屹想要的衣服全部买齐送过来。估摸着居可琳该醒了,李京屹提着纸袋去休息室。 结果人还在睡,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李京屹坐到床边,捏她脸:“醒醒。” 居可琳翻个身躲开他的手接着睡,不搭理他。 李京屹就捏她另一半脸:“你睡够久了,晚上再睡。” 居可琳露在外面的手胡乱一挥:“你烦死了!” “啪”一声脆响紧随其后。 房间里一静。 居可琳逐渐反应过来刚才打到什么,缓缓扭过头。 休息室里没开灯没拉帘,冬天天黑得早,五点钟左右太阳早已落山,暮色四合中,李京屹似笑非笑低头看着她。 “活该。”她先下手为强,干巴巴说:“谁让你闹我。” 李京屹扬扬下颔:“打也打了,能起来了么。” 居可琳仔细端详他两眼,见他没有要跟自己算账的意思,直起两条胳膊:“起不来。” 李京屹弓身,手臂穿过她腰背,抱她坐起来,纸袋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放在她面前的被子上。 居可琳瞅瞅衣服又瞅瞅他,没动。 李京屹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抬手解开她身上那件衬衫纽扣,从内衣开始给她穿。 居可琳心安理得享受他的伺候,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一圈,然后亲亲他被她扇到那边脸。 “别拍马屁。”李京屹撩出她压在领子里的头发。 “谁拍马屁?这巴掌是你该的。”居可琳好笑:“我看你还是欠抽。” “你也挺欠。” “我欠什么?” 李京屹没出声,比个口型。 居可琳立刻就又拍了另半边脸一巴掌。 “你打一巴掌晚上就多来一次。”李京屹都记着,勾唇笑:“一共两次了。” 居可琳骂他:“不要脸!” 李京屹亲她嘴:“要你。” 安曼按照李京屹的要求买来的衣服符合居可琳审美,就是穿起来有些复杂,方领打底衫,胸部宽松,腰间收紧,后面系带设计。 李京屹不太熟练地弄着,居可琳下巴垫在他肩膀,缠着他领带玩。 李京屹耐着性子总算搞定繁复的系带,冷不丁听居可琳开口: “听说你白月光回来了?” “你俩还在机场有说有笑的。” “听说还抱在一起了。” “有图有真相。” “还准备旧情复燃。” 一连四句,居可琳不停歇地往外输出。 最后,她像是局外人那样八卦,语气平静中带着好奇:“是真的吗?” 第 63 章 最后一个字尾音才落, 左侧腰一疼,李京屹掐的, 而且还没怎么留情面,是真疼。 居可琳翻脸:“李京屹!” 李京屹眼神冷沉:“你说是真的吗?” “那我哪知道。”居可琳就非要跟他唱反调:“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到底喜没喜欢过我又不清楚,还不是你一张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李京屹捏住她两瓣叭叭叭个没完的唇:“好好说话。” 居可琳肯定自己现在像个扁嘴鸭子,她瞪着李京屹, 漂亮的眼睛里映着他的影子。 李京屹就不跟她再计较,倾身亲亲她眼睛, 松开制裁她嘴唇的手:“晚上有没有安排?” 居可琳没好气:“有。” 李京屹一看她的态度,就知道她在说反话:“跟我去参加个聚会?” 居可琳环着双臂,从下至上睨着他:“干嘛的?” 李京屹不疾不徐抛出诱饵:“公开我女朋友。” 居可琳嚣张的气焰倏然熄灭,提出要求:“你求求我。” “求求你。”李京屹嗓音疏淡,目不转睛看她:“应承我好吗?BB。” 居可琳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过,也没表现出来,但是李京屹好像知道她想听什么, 每次求她都会讲粤语, 精准戳到居可琳的点。 居可琳勉为其难点点头, 施舍一般:“行咯,给你一个公开我的机会。” “行了, 赶紧起来。”李京屹拍拍她后腰:“别墨迹。” “……” 果然目的达成,这男人就换了副脸色。 典型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居可琳捧住他脸, 在他下嘴唇咬一口,正要下狠劲儿,想起一会儿要出门,被别人看见不好, 就放他一马。 裤子和鞋居可琳自己穿好,李京屹指着最后一个纸袋装有东西的纸袋:“要化妆吗?” 他后来又叮嘱安曼买了一整套护肤品和化妆品过来,都是居可琳常用的牌子,他记得清楚。 居可琳眼珠滴溜溜转一圈,沉吟片刻,摇头:“不了,化了还要卸,懒。” “我给你卸。”李京屹卸妆、洗脸洗头发、涂抹护肤品的技能逐渐成熟。 “那也不化,化也好麻烦。”居可琳坐在床边,把裤腿扎进靴子里,长发从身后滑到前面,挡住她脸颊,李京屹撩起来攥着,扎好一只,又去弄另一只,居可琳蓦地扭头,狐疑看他:“你是觉得我不化妆不好看,怕丢你的人吗?” “你瞎说八道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李京屹被她三番两次胡言乱语气得头疼。 见真将人逗恼了,居可琳弄好裤子,直起身,搂着李京屹脖子,大大方方挪到他腿上坐着,脚尖点地:“你什么时候不喜欢我了我就什么时候改。” “起来。”李京屹面色不善。 “你亲亲我我就起来。”居可琳主动把脸递过去。 李京屹不吃她这一套,两指抵着她额头,推开。 居可琳从善如流地应付着:“那我亲亲你。” 李京屹抿唇,脖颈后仰,避着她。 “不让我亲算了,以后我也不亲了。”居可琳不强求,鞋底踩实地面,就要在李京屹身上起来。 臀刚抬起来,腰间就多出一只手,按着她又重新坐回去。 李京屹默声看着她。 居可琳在他左右两边脸各亲一下:“消消气好吗?” 她哄:“哥哥?” 李京屹动动嘴唇,字都还没说出来一个,就被居可琳捂回去。 居可琳耐心不足地警告他:“差不多得了你,见好就收,别得寸进尺。” “……” 哄人哄成她这种程度,也算是空前绝后了。 李京屹握着她手腕,亲亲她掌心:“收了。” 两人在休息室里腻歪了有半个多小时,再出去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李京屹这个老板放话说不加班,博荣整栋大楼里所有人几乎都准点走光。 李京屹牵着居可琳往外走,到专用电梯前,用她手录了个指纹,以后她再过来找他,直接就乘这部电梯。 出来前忘记整理头发,居可琳对着电梯镜子抓两把头发。 她外套一件休闲款黑色皮夹克,灰色亚麻阔腿裤,过脚踝的高筒靴,裤腿下摆扎进靴筒里,一头卷发偏分,不需要再描摹的野生眉英气爽利,不化妆照样美得一等一。 李京屹一身正装,衬得肩宽腰窄腿长,目光淡泊,观赏着居可琳照镜子。 视线终于在镜子里碰撞到一起,居可琳看着他的打扮,眉梢一挑。 李京屹见状,不清楚她又在打什么算盘。 好整以暇地等着。 下一瞬,居可琳就转身面对面他,三两下把他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解开,衬衫扣子也解开最上面两颗,禁欲的气质登时变得有些不羁。 黑色领带缠绕在自己手腕上当作装饰,一只手不能打结,送到李京屹眼前。 他动手帮她系好。 进行完这一切,电梯到达地下一层,两人往李京屹的固定停车位走,他一共四个车位。但没都停满,只把那辆柯尼赛格Regera开了过来,还有一辆需要司机接送的SUV。 不过他很少用司机,基本都是自己开。 居可琳左手和李京屹十指相扣,右手还抱着他胳膊,下巴搁在他肩膀,人挂在他身上,没个正形的走着。 李京屹被她拽成高低肩:“好好走路。” “我不。”居可琳有自己的理由,而且格外义正词严:“恋爱中的人都不会好好说话也不会好好走路。” “……” 李京屹根本无法反驳。 甚至突然觉得高低肩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上了车,居可琳才想起自己还没问具体是什么聚会。 李京屹回她:“我高中同学聚会。” 其实他本来没打算去,最近事情多,工作都堆到一起,他急着处理,后来居可琳回来,他就更不准备参加,不想浪费两人相处的时间。 但是居可琳睡醒后一连五句话砸下来,他就临时改了主意。 解释一万句,不如把正主带到他们眼前。 杜绝点那些乌七八糟的传言,省得烦居可琳耳朵。 一听是高中同学聚会,居可琳便明白李京屹是什么意思了,心里挺美,转而想到俩人高中不在一起,她就又不爽了。 侧身靠着车门,肘部搭窗,支着脑袋,慢悠悠阴阳怪气:“高中不是不乐意跟我报一个学校?现在又乐意带我去同学聚会了?” 李京屹提醒她:“你比我小。” 言外之意是他初升高比她早,填报志愿也在她之前。 居可琳一哽,迅速反击:“那谁让你初中转学的?不就是不乐意跟我一个学校吗,那我干嘛还死皮赖脸贴上去。” 这点李京屹理亏,他聪明选择闭嘴。 “说话。”居可琳伸出食指戳他肩膀:“别以为装哑巴这事儿就能揭过去,我最会翻旧账了。” 李京屹捉住她手,送至唇边轻吻,又在第一个指关节咬一下:“错了。” “后悔过吗?”她问。 他嗯声。 当然后悔。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推开居可琳。 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千万种,他偏偏用了最蠢最懦弱的一种。 “那你跟我道歉。”居可琳颐指气使。 “对不起。”李京屹立刻接。 居可琳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原本就没太生气,只是单纯喜欢李京屹顺着她,她最爱李京屹为她低头的样子。 聚会地点订在一家私人会所,坐落在长安路的华雍会所,三楼601包厢。 李京屹和居可琳到时,其他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 蒋慕风的大嗓门在包厢外都能隐约听见。 李京屹推门,让居可琳先进去。 蒋慕风就站在门口,谁进谁出他都下意识望一眼,见着前段时间被众人议论纷纷的两位主角到场,他拐着弯“哟”一声:“这谁俩啊?” “不是说不来吗?”第二句单独说给李京屹。 也不知道是角度正合适,还是人与人之间不论好坏,只要牵扯上关系,哪怕千丝万缕,都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应存在。 居可琳一进门,第一眼就看见坐在门口正对面沙发上的杨曦雯。 依旧是熟悉的黑长直。 杨曦雯曾经被她单方面列为过“情敌”,对她有过羡慕,肯定也有过嫉妒,后来李京屹解释清楚,现在再见面,前两种情绪不复存在,剩下点难以名状的愧疚。 人姑娘什么都没做,因为一个误会,她讨厌人家好几年。 移开眼的前一秒,杨曦雯朝她瞧过来,看见门口并肩而行的两人,她一愣,视线飞快扫过李京屹,然后对居可琳温柔笑笑。 居可琳暗啧一声。 她怎么感觉,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第 64 章 念头一闪而逝, 居可琳神色如常地随着李京屹去里面。 至于蒋慕风的调侃,俩人谁都没搭理。 虽然居可琳和李京屹从初中开始就不在一起上学, 但是京北顶尖学校就那么几所,学习成绩好的凭本事考进去,成绩不行的拼爹拼妈拼家世砸钱砸进去,兜兜转转,总归还都是在一个圈子里,少有几个人不认识。 说是实验高的同学聚会, 标准也没有卡很严,挺多人都带朋友过来一起玩, 郑思莞消息灵通,一早听说这个聚会,她跟着蒋慕风一起来。 看见居可琳,招手:“Coco,这儿!” 居可琳看见她挺意外,正好有个男生叫住李京屹寒暄,告知他一声, 居可琳坐到郑思莞旁边:“你怎么来了?” “我来捍卫你正宫地位啊, 我看谁再传李京屹和别的女生的绯闻, 我上去就撕烂他的嘴。”郑思莞小小声跟居可琳咬耳朵:“我以为你们小别重逢,干柴烈火的没空来呢, 看来李京屹还挺上道,知道带你过来露露脸。” “我来了, 你就歇着吧。”居可琳拍拍郑思莞大腿,示意她稍安勿躁。 其实关于“李京屹喜欢杨曦雯”的这件事、这个谣言,真不怪别人,都是李京屹作出来的祸, 还有蒋慕风那个大嘴巴把不住门,别人并不知情。 但是前有李京屹公开表白,现有两人一同出席,要是还有人没眼力见地瞎咧咧,那的确得好好说道说道。 郑思莞报备:“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撕过一个了。” “谁?”居可琳在果盘里揪了颗葡萄吃,又甜水头又足,顺手就往郑思莞嘴里塞一颗。 和别人交谈也不忘分出一半注意力放在居可琳身上的李京屹见状,瞥见她跟郑思莞亲密无间依偎着,其中一人一转头俩人恨不得能亲上,状若无事收回视线。 居可琳没发觉李京屹那一眼,还在聊。 郑思莞朝交际花似的活跃在人堆里的蒋慕风抬抬下巴:“那个大嘴巴。” 来时郑思莞搭的蒋慕风顺风车,俩人聊起这码事,蒋慕风刚说一句“李京屹以前喜欢过杨曦雯”就被郑思莞揍了一顿,揍完告知他真相,人才闭嘴。 这边提完蒋慕风,他后脚就端着酒杯过来,一屁股在居可琳边上坐下:“真对不住了coco,我这嘴也不是第一天这种德行了,你别介意,当初是我没了解清楚,你俩没来之前我都澄清了。” 说着,又亲自给居可琳倒杯酒。 他满满一杯,居可琳是半杯。 诚意十足。 一起长大的交情,蒋慕风人不坏,没必要因为过去的事情影响她或者李京屹和蒋慕风的关系,居可琳接下他这杯酒:“都过去了。” 杯子一碰,蒋慕风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喝完,蒋慕风靠近居可琳,包厢里人多嘈杂,他手挡在嘴边拢着声音:“你到底怎么喜欢上的李京屹?我记得你理想型跟他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啊。” 这问题郑思莞也好奇,中午吃饭时忘记问,现在蒋慕风提出来,她也巴巴地瞅着居可琳等回答。 “你那朋友圈截图我现在还有呢。”郑思莞边说边翻相册。 照片调出来,一道阴影落下,手机被抽走。 三人齐齐抬头,李京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居可琳面前,低眸看手机,屏幕冷白光色幽幽照亮他脸,神色莫辨。 居可琳眼疾手快抢回来,三两下删除那张罪证,手机丢到郑思莞怀里,复又若无其事看向他:“聊完了?” “嗯。”李京屹睨一眼蒋慕风,后者比个“ok”的手势,极有眼色地给李京屹腾地方。 郑思莞自知闯了祸,递给居可琳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找借口忙溜了。 李京屹在蒋慕风位置坐下,带着一股兴师问罪的气势,居可琳眼观鼻鼻观心,余光瞄着李京屹。 他脱掉西装外套,随手搭在两人身后的沙发背上,全程没看居可琳,弓身从茶几上拿过一个橘子剥。 最终,居可琳先憋不住,扭头:“我早跟你解释过了,你不许再翻旧账。” 李京屹不说话,橘子剥完,掰下一瓣,喂到居可琳嘴边。 她乖乖张嘴。 橘子有籽,她才抿出来,李京屹手就伸过去,居可琳吐到他掌心,他扔到垃圾桶里。 秉着投桃报李的精神,居可琳揪两颗葡萄,喂李京屹:“吃吗?哥哥。” 她一办错事,一心虚,就喜欢叫他哥哥。 以前没消除误会时,“哥哥”这俩字于李京屹格外刺耳,现在听着倒是很受用。 收下她报的“李”。 居可琳不放心地歪头盯着他,试探。 包厢里人多,她越挨越近,李京屹屈指用关节顶开她额头:“知道了,不翻。” 得到保证,居可琳踏实下来,这篇就算彻底翻过去了,特自然地在李京屹侧脸亲一口。 “啵”的一声。 清清楚楚钻进李京屹耳中。 李京屹一顿,两指捏着她下巴,把她脑袋摆正:“老实点。” 低声补充:“回去再亲。” 包厢里娱乐设施齐全,能唱歌能打牌,蒋慕风握着话筒在吧台上唱歌,屋内灯光调整成卡拉OK模式,光束扫晃着,其中一束掠过李京屹,居可琳看见他微红的耳朵、故作镇定的表情。 挑眉:“你耳朵红了。” “没有。”李京屹拒不承认。 见到李京屹害羞不容易,不管是和外人还是和她,他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就连做的时候,他也是掌控局势的那一方。 居可琳抓住他小辫子,压着嗓子夸张惊呼:“你害羞了李京屹。” 两瓣橘子一起塞她嘴里,李京屹面无表情:“闭嘴。” 居可琳就笑。 居可琳性格比李京屹外放,亲他不是想做给谁看,她也没想那么多,就是和好后习惯这么跟李京屹撒娇。 但是落在别人眼中,那么多想。 斜对角线的杨曦雯垂下眼睛,杯中酒液泛起波澜。 旁观者清,看似是居可琳黏着李京屹,实际上是李京屹离不开居可琳,即便在与别人交谈,他的目光也是不是凝向居可琳,面对别人时的淡漠疏离,在靠近居可琳后荡然无存,清冷的眼中映满她的身影。 身旁好友也在观察着他们,见状不无感叹:“真没想到李京屹和居可琳会在一起,他们俩之前可是众所周知的不和。” 挽着杨曦雯胳膊笑着调侃:“当初听说李京屹喜欢你,我一直以为你俩会修成正果呢,还偷偷磕过你俩的cp。” “嘘。”杨曦雯轻声提醒:“蒋慕风都说了是误会。” “我知道我知道。”好友连连点头:“这不是跟你没什么顾及嘛,别人面前我不多嘴。” 包厢门打开又关上,一抹身影走出去。 杨曦雯放下酒杯,对好友说:“我去下洗手间。” 居可琳上完洗手间,在外面洗手台洗手,高跟鞋“哒哒”声由远及近,下一刻人在镜子里出现,居可琳随意撩起眼皮,恰好与对方对视,微微颔首。 洗手台有两个位置,杨曦雯占据另一个,拧开水龙头。 彼此都不熟络,简单打完招呼后就沉默下去,洗手间里只余哗哗水流冲刷的声音。 冲干净泡沫,居可琳抽出两张卫生纸擦干水珠,扔进垃圾桶,离开。 另一道水声戛然而止,杨曦雯开口略显急促:“等等!” 居可琳停住脚,转身,并不惊讶杨曦雯会叫住她:“有事吗?” 杨曦雯语速较慢,斟词酌句着:“那件事,你们没来前蒋慕风已经和大家解释过了,是个误会,你别往心里去。” 第 65 章 杨曦雯从语气到表情都很真诚, 居可琳即便察觉一些她的心思,也还是友好对待:“我知道。” “那就好。”杨曦雯似是松一口气, 她长发柔顺垂在胸前,一身杏色套装,气质淡然,讲话也温柔:“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李京屹喜欢你了。” 居可琳被勾起兴趣:“怎么说?” “高中的时候他经常去你学校接你放学。”杨曦雯笑,朝她眨眨眼:“你不知道吧?” 她像是在炫耀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小秘密,秘密的主角却和她无关。 居可琳不由得对这个假情敌产生出一股真切好感, 摇头:“不知道。” 充满尴尬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下来。 “我也是偶然发现,李京屹连着一周最后一节晚自习都早退半小时。”杨曦雯不卖关子, 坦然相告:“我是艺术生,晚自习不受限制,就好奇地跟了他几天。” 杨曦雯和李京屹同班三年,班主任教物理,高二分科时班上大部分人都选的理科,所以从高一到高三,他们的班主任一次都没换过。 她和李京屹也做了三年前后桌, 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 李京屹有任何举动, 杨曦雯这个前桌都会有所察觉。 高一时一切如常,等到高二, 开学第一天,二晚才上十五分钟, 杨曦雯就听到后排响起椅子划过地面的微弱声音。 再一抬头,李京屹已经走到后门口。 想着或许是去上厕所,杨曦雯只看一眼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结果直到晚自习放学, 李京屹都没有再回来过。 接连两天都是如此,杨曦雯不免产生好奇心,问过蒋慕风,但是他也不清楚,与蒋慕风完全相反,他嘴巴有多松,李京屹嘴巴就有多严,他不愿意说,谁都撬不开他的嘴。 借着艺术生晚自习不受限制的理由,终于到周四那天晚上,同一时间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杨曦雯悄悄跟在李京屹后面。 他径直走出校门,拦了辆出租车。 杨曦雯躲在暗处,等李京屹那辆车开出去后,她也赶紧拦下一辆。 两辆出租保持不远不近的正常距离,晚上八点钟,早就过了晚高峰时间,但是京北路况一向糟糕,开开停停,大概二十分钟后,出租车驶到目的地。 是京北四中。 杨曦雯看着李京屹熟练地走到四中门口斜对面的一棵树下,像是在等人。 五分钟后,校园里下课铃响,很快就有学生迫不及待的跑出来。 杨曦雯以为李京屹是要等人,但是半天过去,都没有见他上前跟谁说话,也没有人找他。 正疑惑着,李京屹有了动作,往西边的小吃街走。 小吃街涌满四中的学生,杨曦雯亦步亦趋地跟着,到这时,她隐约反应过来,李京屹或许和她一样,也在跟着某一个人。 在小吃街逗留十分钟左右,从另一头出去,李京屹又拦了一辆出租,杨曦雯同样。 这次的目的地是御林景苑。 杨曦雯知道李京屹家就在这个小区,她听蒋慕风说过。 小区安保管理严格,外来车辆必须登记才能入内,她让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左边拐角位置。 李京屹那辆出租停在拐角另一边,中间有一片绿化作为遮掩。 透过树木间隙,杨曦雯看见李京屹前面约一百米处还有一辆出租,身量高挑的女生从后排下来,穿着四中校服,书包单肩挎着,低头玩着手机往小区里走。 女生进了小区门口,李京屹那辆出租就调转方向,走了。 杨曦雯的猜测得到证实。 她没有看清女生长什么样子,直到那次篮球联赛,她作为后勤人员,在中场休息时给己方队员送水,察觉到李京屹眼神时不时扫向同一个方向,好奇心作祟,她状似随意地顺着那个方向朝观众席看去。 人与人之间的关联就是很奇妙,四中拉拉队坐满观众席一区第一、二排,全都是女生,但杨曦雯就是第一眼注意到居可琳,并且十分肯定,她就是李京屹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摸摸送回家的那一个女生。 读书时学习好的人就是有为所欲为的资格,比如李京屹。 迟到不会挨骂,上课睡觉不会挨罚,早退不用请假,尽管他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唯一破例便是自高二以来,每天二晚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后离开教室。 这个破例,是为居可琳。 因为实验高中和四中高一高二两个年级晚自习放学的时间一样,他要送人,只能早退。 到了高三,实验高增加三晚四晚,李京屹还是会在同一时间离开教室,然后在三晚上到一半时回来。 以平淡叙述的方式讲完这件事情,杨曦雯再次重复:“他真的很喜欢你。” “嗯。”居可琳回复依旧:“我知道。” 终于把踹下心里几年的秘密告诉给当事人,杨曦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没有别的事情了。” 她指指门口:“先走了。” 居可琳嗯。 路过她时,杨曦雯又顿住脚步,面向她:“我能抱抱你吗?” 很莫名其妙的一个要求。 居可琳却是毫不犹豫点头,率先张开双臂,上前一步轻轻环抱住她。 杨曦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与她自己相关的一个字,居可琳知晓她对李京屹的心意,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又怎么会如此惦记。 杨曦雯是,李京屹也是。 她不主动说,居可琳就不会点破,“喜欢”是一件很珍贵的事情,每个人的每一份喜欢都值得被尊重,被好好保护。 至于李京屹给她的那份解释,她一点都不怀疑真假,她相信李京屹不知情,也明白“喜欢蒋慕风”是杨曦雯故意放出的障眼法。 他们谁都没有错。 居可琳靠近的一瞬间,杨曦雯最后一丝不甘心倏然消散。 她不是没想过争取,但是在见过李京屹那样小心翼翼对待他喜欢的人时,杨曦雯就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让他看见自己。 他眼里只有居可琳一人。 打败她的是李京屹,但让她彻底放下的是居可琳。 因为她的大方,因为她对自己感情的维护。 实验高和四中交流频繁,隔三差五就安排各种联赛、联考,算是兄弟学校,在还没不知道李京屹喜欢居可琳之前,杨曦雯就经常听到居可琳的名字。 实验高有挺多人喜欢她,男女都有,出于对异性的喜欢,或者是单纯的欣赏,无一不觉得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生。 和她接触后,喜欢上她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时至今日,杨曦雯由衷赞同这句评价。 抱抱她,就当作是和自己的一段青春告别。 “祝你们幸福。”杨曦雯真心实意。 居可琳笑起来:“谢谢。” * 收到居可琳消息,李京屹跟包厢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紧接着就拿上她外套出来找她。 居可琳站在会所入口,两条腿分别立在两层台阶上,倚着栏杆,左手夹烟,右手虎口转着一盒烟。 晚风撩动她卷发,路灯笼在她周身,烟雾模糊她面容。 眺着远处出神。 李京屹大步过去,外套披在她肩上,神情冷,语气更冷:“找病?” 居可琳挪远拿烟的手,以免烫到他,烟盒塞进他口袋,右手往上揽着他脖颈向下压,人没站直,只仰起头吻他。 薄荷味烟草的清凉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李京屹两手撑在她身后栏杆,将她圈在方寸内。 没亲太长时间,一分钟结束。 烟即将烧到尽头,李京屹接过去,抽完最后一口,扔去垃圾桶。 居可琳就杵在原地,等李京屹返回来,她冒出一句:“段思恒也给我掐过烟。” 李京屹脸色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沉下去。 “郑朝亦也给我掐过烟。”她再补。 李京屹扭头就走。 居可琳拉住他,笑嘻嘻钻进他怀里:“谁都能给我掐烟,但是只有你能跟我共享。” 李京屹无动于衷。 “别人怎么对我是别人的事情。”居可琳一字一顿咬得极为郑重:“但是我只爱你。” 李京屹眼眸微垂,睇着她:“又作什么妖?” 好端端的, 甜言蜜语轰炸他。 以居可琳的暴脾气,听着李京屹这么不招人待见的一句话,早就甩手走人,今天一反常态,还抱着他不撒手。 居可琳唇蹭着他下巴厮磨:“不作什么,就是想说好听的哄哄你。” 李京屹笑了声,托起她脸,在她唇上啄一下。 居可琳问他:“你一会儿还有事吗?” “没。” “那陪我去个地方?” “好。” 也不问去哪儿,他只管陪她去。 李京屹开了车来,但居可琳坚持打车,华雍会所门前车流不息,很快拦下一辆出租,两人坐进后排,居可琳让司机先开去实验高中。 李京屹这才问一嘴:“去我学校?” 居可琳笑而不语,一脸神秘。 司机是土生土长的京北人,各条道路信手拈来,抄近路走,到达实验高中门口,恰好是八点整。 李京屹要扫码付钱,居可琳按下他手,对司机讲:“师傅,再去四中。” 司机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 李京屹同样不明所以。 居可琳还是不做解答,挠着他掌心玩。 路况良好,一路绿灯,只用十五分钟就到了最终目的地。 居可琳先一步扫码付款。 下车后,牵着李京屹,按照杨曦雯描述的那样,走到四中西南方向公交站牌后的第二颗银杏树下。 站在这里能看清四中校门口的全部情况,但是从学校里出来,却不能看清这里,是个很刁钻的角度。 就像李京屹的暗恋一样。 九曲十八弯。 居可琳手腕翻转,五指插.进他指缝间:“我知道你不善言辞,做的永远比说的多,但你以后能不能学会向我邀功?” 刻意放轻嗓音,还是鼻腔一酸:“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心疼你。” 第 66 章 杨曦雯没有讲李京屹接居可琳放学的缘由, 她只是单纯以为李京屹也同她一样,是个暗恋者, 但是居可琳却知道另一层原因。 没认识李京屹之前,居可琳上下学由司机接送,李京屹搬到隔壁之后,两人便开始结伴,天气好就步行、坐公交,天气不好就打车、叫司机过来。 李京屹比居可琳大一岁, 年级也比她高一级,就注定他们两个会有一段时间的分别。 李京屹初一那年, 居可琳六年级,小学最晚五点放学,冬天时节这个点钟天色将暗未暗。 李京屹上初中后就不再需要司机接送,常常和蒋慕风他们一起骑山地车来回,少年们初褪稚气,迎着朝阳踩着晚霞,骑着车, 风将他们衣服吹得鼓起, 风发意气将将显露。 居可琳那时候喜欢黏着李京屹, 他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效仿他的一切, 她觉得李京屹骑山地车很帅,她也要学, 周六日抽出两个下午让李京屹教,学会之后就跃跃欲试去上路。 李京屹没同意,只允许她在小区内骑行。 薛芷岚忙,之前出差不在家时, 居可琳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那只猴,没人能管得住她,李京屹来之后,成功成为能压制住居可琳的第二号人物。 居可琳撒娇耍赖闹脾气所有办法都试了,李京屹就是不让她自己骑车上下学。 居可琳只好放弃。 冬季流感频发,赵叔不幸中招,请假休息一天,原本是要安排其他人去接居可琳,居可琳终于逮到机会,说不用,她自己完全能行。 前一天李京屹恰好去沪市参加数竞,薛芷岚也不在,她又开始无法无天。 跟孙姨撒撒娇,糊弄一番,居可琳如愿以偿。 李京屹当天下午五点到家,不用再去学校上晚自习。他给居可琳带了一份甜品,全国只有沪市有店面,其他城市还没开。 从五点等到六点,早就超过居可琳平常到家的时间,他给居可琳打电话也打不通,孙姨也急得不行,告诉他居可琳是骑车去的学校。 那年冬天,人贩子作案正猛,这也是为什么李京屹不放心居可琳的原因。 也来不及确认是不是真的出了事,就要报警时,李京屹接到居可琳姗姗来迟的电话。 对方抽抽嗒嗒说自己在医院,要疼死了,语气是种“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慌张,李京屹松完的气又提起来,即便知道她夸张成分占大半,还是匆匆赶去医院。 到的时候,人坐在医生办公室里,一条腿搭在椅子上,脚腕处缠着绷带,另一条腿悠哉悠哉晃着,边看综艺边吃薯片。 见他来,嘴一扁,卖惨,说她摔得好疼,脚崴了,手机又没有电,在原地坐了快二十分钟,才碰到一个好心姐姐送她来医院。 御林景苑到学校的几条马路都挺热闹,又是五六点钟下班高峰期,怎么都不会二十分钟才等到人。 李京屹问她怎么回事,她小声嘀咕说自己抄近路来着。 在医院不好发作,李京屹跟医生和送她来医院的姐姐道谢,医药费转过去,带居可琳回家。 一路上都没搭理她。 到家后就劈头盖脸训她一顿,居可琳也来气了,爬上沙发站着,缩短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谁让你现在都不跟我一起上下学的?我自己一个人无聊找点乐子怎么了?” “就许你骑车呼朋唤友,我就不行吗?” 居可琳从小就会和他吵架。 李京屹当时就没再说什么,只沉着脸把她拽下来坐好,第二天上学就又和以前一样,陪她一起坐车去学校,再把她送进教室才回自己学校,晚上又来接她。 居可琳问:会一直都这样吗? 李京屹点头:天天都跟你一起走。 后来俩人因为各种因素闹崩,居可琳不再需要李京屹陪伴,他也还是照常遵守约定。 从光明正大走在她身边变成偷偷摸摸跟在她身后。 想起这件往事,居可琳吸吸鼻子:“你这种性格,早晚吃亏死。” 别人都是做一分说十分,他做一万分都不会说一分。 “我没觉得亏。”李京屹一看她哭就头疼心焦,指腹抹掉她眼泪,沉吟一会儿,不甚熟练地哄她:“我喜欢你,所以以你为出发点做事,其实取悦的是我自己,我是获利方。” 因为喜欢她,所以为她做事他会高兴,这也是他应该做的,不然只凭一句轻飘飘的话,那谁都能喜欢她。 他不要做其中的平庸,他要做最喜欢居可琳的那个。 居可琳愣愣瞅着他,半晌没反应,悬在眼眶的一滴泪不堪重负落下。 李京屹捏捏她脸:“傻了?” 居可琳也摸上他脸,狠狠一掐,指甲都扣进他皮肤里:“疼吗?” 李京屹眉心已经下意识蹙起:“你说呢。” “那就不是梦。”居可琳再次钻进他怀里,胳膊穿过他大衣,脸埋进他胸膛,眼泪糊他一身,瓮声瓮气:“你还是别说甜言蜜语了,不然我不适应,总感觉你被脏东西附体了。” 李京屹:“……” 居可琳抬起头,后仰,嘴唇到他下巴四五厘米宽:“小时候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不会。”李京屹五指抚着她长发,亲亲她泛红的鼻尖:“薛姨忙,郑思莞郑朝亦是亲姐弟,我知道你自己一个人很无聊。” 也很孤独。 所以在遇见他之后,才会想拼命抓住。 他们是同伴,亦是同类。 居可琳怔忪,他的一句“我知道”远比刚才的“喜欢”要杀她。 就像已经习惯独自生活,习惯咽下委屈笑脸迎人,突然出现一个人,张开双臂说“你别装了,要不要来我怀里哭一下”,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她又在掉眼泪,李京屹叹口气,把她重新按进怀里:“你哭的时候我其实挺烦的。” 居可琳嘟囔:“烦死你。” 李京屹笑笑,用大衣裹她更紧一些。 晚自习放学铃声打响有两分钟,校门口人逐渐多起来,穿着黑白拼色运动衣款式的校服,男男女女成群结伴,说笑打闹,进奶茶店或者是炸货摊前加餐犒劳自己。 居可琳在李京屹衣服上蹭干净眼泪,偏过脸,望着熟悉的青春风景,也怀念也后悔。 高中正是对男女感情好奇的时候,有学生看见银杏树下抱在一起的一对高颜值情侣,像是发现新大陆那样稀奇。 投来的视线越来越多,李京屹难免觉得他和居可琳现在仿佛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猴子,无奈拍拍居可琳后脑:“回家吗?” 居可琳点头:“走吧。” 打出租回华雍会所取车,居可琳靠在李京屹肩膀,漫无目的望着窗外飞速闪过的夜景。 李京屹亲昵地蹭蹭她发顶:“怎么知道的?” 是指他每晚接她放学那件事。 “秘密。”居可琳不会出卖杨曦雯:“不告诉你。” 她鼻音浓重:“那你去港城上大一后,就没办法再接我了吧?” “找的左柯让帮忙。”李京屹还是不放心她,随着年龄增长,居可琳容貌和身材也蜕变得越来越招人,她玩心又大,雇保镖不如找熟人。 左柯让跟他同岁,大学考回京北,成天吊儿郎当的,最多的就是时间。 他嘴严,也不会到处乱说什么。 “我说我高三的时候怎么总能看见左柯让跟他女朋友。” 被她这么一提,李京屹便肯定是左柯让抖擞给居可琳的。 他自己不喜欢邀功,但是左柯让也是好心,更促进了他和居可琳之间的感情。 思索两秒,不动声色掏出手机点开左柯让微信。 L:【谢了。】 左柯让:【?】 左柯让:【有病?】 第 67 章 返回华雍会所, 李京屹开车,问居可琳回哪儿。 居可琳靠在座椅里, 望着前方嗯声片刻:“回家吧。” 下午落地国内时,居可琳还没想好晚上是回家还是回外面自己的公寓住,因为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薛芷岚,即便李京屹说他已经将她妈和他爸那边解决好,不过这一关早晚都得跨,拖下去也没意思。 现在两人关系摆到台面上, 居可琳也不好继续住在李家,于是车停在居家院门口。 居可琳下车前, 李京屹拦住她:“要我跟你一起进去吗?” 居可琳摇头:“不用,我想自己跟我妈说。” “好。”李京屹就没坚持:“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居可琳下车,进了院子,到玄关门外时转身朝他挥手拜拜。 开门动作放得格外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居可琳站在玄关口,探头探脑往楼上望。 薛芷岚今天在家, 她知道。 换好拖鞋上楼, 先去薛芷岚卧室看一眼, 空的,又去三楼书房。 深呼吸口气, 做好心理准备,刚要敲门, 紧闭的门板“哗”一下从里面拉开。 薛芷岚举着手机贴在耳边,见到居可琳也是一愣,然后匆匆交代:“我有事儿临时去趟国外,你自己在家好好呆着。” “出门睡觉前都检查好电和门窗。”像以前她每次出差前的叮嘱一样, 顿了下,补充:“过年前我回来,你要是自己在家无聊,就去找阿屹。” “……好。”居可琳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喃喃点头,不自觉追在薛芷岚身后,像个小尾巴。 薛芷岚经常出差,行李箱从来就没有收起来过,就放在她卧室衣帽间角落里,方便随走随拿。 居可琳要帮她拎下去,薛芷岚挡开:“箱子重,你提不动。” “我这次回来的箱子一个顶你三个。”居可琳不服气,非要证明给薛芷岚看。 箱子抢回来,单手拎起来,快步下楼。 薛芷岚只好跟上。 助理和司机已经到院外,薛芷岚赶时间,来不及再多说什么,握上门把,又蓦然转身。 居可琳就站在她一步远的位置,静静目送着她。 薛芷岚想起她第一次出远门,居可琳不想她走,抱着她不撒手,最后薛芷岚板了脸,语气严肃地责怪她怎么这么不听话。 居可琳就不哭了,从那以后,每次她再出差,居可琳没有再闹过一次,但每次都会巴巴地送她到门口,看她离开。 小时候赖在她怀里撒娇的女儿眨眼间长大,比她都要高出一些。 薛芷岚松开把手,退回去抱住居可琳:“过年后就不忙了,妈妈再好好陪陪你。” 居可琳有点傻眼,她都记不清多久没再见到过这么温柔的妈妈了,凭借本能反应回抱:“……好。” 薛芷岚揉揉她头发:“妈妈走了。” “好。”居可琳又送她出门。 一开门,李京屹就等在院子里,见人出来,上前接过薛芷岚的行李箱。 “薛姨。” 薛芷岚颔首回应:“我出差几天,照顾好可可。” 李京屹答得恭敬:“您放心。” 居可琳在后面拽拽他袖子,悄声:“你怎么还没走?” “你才进去,司机就来了。”李京屹便等了会儿。 “哦。” 行李放进后备箱,居可琳拉开后排车门:“妈妈再见。” 薛芷岚赶人:“进去吧,外面冷。” 居可琳不动,就要等她先走,李京屹陪她一起,薛芷岚见状不再耽搁,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 一直到车子驶出拐角,居可琳才依依不舍地将眼睛收回来,转而又扑进李京屹怀里。 居可琳给外人的印象一直是潇洒自如,能独当一面的大女主人设,包括在郑思莞和齐昭月面前也是,偶尔喝醉酒才会缠人,她们只当她是在耍酒疯,实际上她很喜欢撒娇。 “不得了了,我妈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上次她这么温柔,还是在我爸去世前。”居可琳按耐不住激动,嘴角恨不得翘到天上:“你都跟我妈说什么了?” 薛芷岚的改变就在她出国游玩这段时间里,临走时她还挂了薛芷岚电话,母女俩二十多天没联系,这份改变肯定是李京屹的手笔。 “没说什么,薛姨就问了问我她不在家的时候你的情况。”李京屹手扶在她腰两侧,受她的好心情感染,疏淡的神情添上一份柔和:“薛姨很爱你,不用我多嘴。” “我当然知道我妈爱我。”所以即便薛芷岚对她多么多么严格,陪伴她的时间很少很少,她永远都不会怪薛芷岚。 她两手捧着他脸,往中间挤,让他嘴巴滑稽地嘟起来,在他被她闹得习惯性皱眉前一秒亲上一口:“你爱我我也知道。” “行了,回去吧。”李京屹推着她朝屋里走:“外面冷。” 居可琳狡黠眨眼,明示他:“我妈说了,她出差这段时间我要是无聊就去找你。” 这就相当于变相同意他们两个的事情,李京屹没有不接招的道理:“跟我住?” 居可琳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不想算咯。” 李京屹看穿她的小把戏,微哂一声,不跟她没意义的废话,托抱起她就塞回车里。 座椅甚至还留有她的温度,居可琳坐进去,诶一句拉住李京屹:“我家灯还开着。” “坐好。”李京屹下颚稍扬示意她,等她松手,合上车门,回屋去关灯,顺便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电源和门窗是否关好。 再出来,副驾驶车窗全降,居可琳趴在车窗沿边,两条小臂交叠垫着下巴,等他走近,脑袋探出一点点:“我要不要进去和李叔打个招呼啊?” “不用,他没在家,医院陪老爷子呢。” “哦。” 怪不得一盏灯也没亮。 “那改天你有空,我们去医院看看老爷子?” “再说,你先坐好。” 李京屹戳着她额头将她按进车里,车前绕过,回到车上。 长辈都不在家,两人也没想要在御林景苑住,毕竟身份变了,再住在以兄妹相称过的房子里,属实尴尬。 名都壹号他们俩住得最多,但是离博荣有些远,最终选择去居可琳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公寓,不经常住,但也去过几次,俩人衣服和洗漱用品都有。 唯独缺一样。 路过小区门口便利店,居可琳喊停,看李京屹:“家里好像没套了。” “嗯。”李京屹解开安全带,下车去买。 居可琳又叫他:“我要吃冰激凌。” 不等李京屹训话,就将他搡下车。 李京屹速度挺快,不到五分钟回来,手里勾着一袋子东西。 居可琳以为袋子里大部分是给她买的冰激凌,李京屹上车后,她兴致勃勃接过来,打开一看,立刻懵掉。 满袋子全是套,粗略一数,至少二十盒,几乎垄断货架上符合他尺寸的所有,仅有一盒半个巴掌大的冰激凌孤零零夹在中间。 居可琳对那事再习以为常,此刻也忍不住脸红:“你有病吗,搞批发呢?” 下午才有过一次,之前在克罗地亚也没断过,他至于弄得这么大阵仗,一次都没吃过肉似的。 李京屹单手把盘,换挡拐弯,淡定自在:“省得总买。” 便利店门面全透明玻璃设计,即将被他们甩在原地的前一刻,居可琳不经意扫过。 好像看见便利店收银员开眼界一般朝他们这里张望的模样。 “……” 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 过年前一周,居可琳和李京屹一起,白天她要么在家搞自己的事情,修修图剪剪视频发Vlog,要么跟着李京屹去博荣,待一会儿就嫌闷,溜出去自己找乐子,下午卡点回来接李京屹下班。 晚上,两人原计划肯定是要消灭李京屹买来的那一袋套,但是买的时候,李京屹和居可琳都忘了日子,第二天居可琳来了例假,那十几盒就放进床头柜里落灰。 中间李京屹抽出半天时间,跟居可琳去医院探望了下老爷子,气还没消,李京屹更不会低头,李政玄自知亏欠儿子,不好出声教育,也不好跟刚从ICU里出来的亲爹对着干,就在中间和稀泥。 所幸老爷子待居可琳还如往常,没有迁怒于她。对自己怎么样,李京屹不在乎,要是老爷子给居可琳甩脸色,李京屹保不准会再次将老爷子气回ICU。 腊月二十九号晚上,薛芷岚出差回来,李京屹比去医院看老爷子要积极得多,下班后就带着居可琳去机场接机,三人一起吃了顿晚饭,李京屹再送母女俩回家。 给过他们两个腻歪放肆的时间,小情侣很有分寸的见好就收,到家后就乖乖拜拜,不多做纠缠。 而且最近天天黏在一起,居可琳着实看李京屹有点腻,不如许久未见的亲妈新鲜。 行李箱放进衣帽间,居可琳让薛芷岚去洗澡,她帮她收拾衣服。 女儿一片孝心,薛芷岚欣然接受,就没再管居可琳,拿上睡衣去浴室。 居可琳时常旅游,整理行李有一手,薛芷岚洗完澡出来,居可琳已经弄好一切,还给她泡了杯安神茶,坐在她卧室沙发里,笔电搁在腿上在看照片。 薛芷岚坐到女儿旁边:“旅游的时候拍的?” 居可琳迫不及待与妈妈分享:“超清精修版。” 薛芷岚滑动触控板,一张张细致地看着。 居可琳没藏着掖着,跟李京屹的合照也坦坦荡荡拿出来,每张照片背后的趣事献宝似的讲给薛芷岚。 提起李京屹,居可琳语气不自觉明快,眼里笑意盈盈,照片里两人的眼神同样盛满欢喜。 薛芷岚越看越满意,最后一张结束,她迟疑着问:“你和阿屹什么时候开始的?” 居可琳算算时间:“我大一吧。” “是他强迫的你还是?” “不是,他没强迫过我。”李京屹愿意揽责,居可琳不愿意他被人误会,至少自己亲妈不能:“我要是不想,他强迫不了我,他故意那么说的。” 薛芷岚还是比较了解自己女儿的,不是软弱无能的性格,当时李京屹说他强迫居可琳的话一出口,薛芷岚的确愤怒,很快又冷静下来。 直到今天,得到居可琳的否定答案,她才是真正踏实下来:“那就好。” “那您和李叔叔呢?”居可琳慢声问。 “我们两个就是朋友,当初那些谣言我们没有理会,一是因为传谣的人已经认定我们之间有事,解释也只是浪费时间,二是因为咱们两家都需要互相帮扶,比起单纯的朋友,一家人的关系在外人眼里会更牢靠。”薛芷岚顺了顺居可琳的头发,别到耳后:“这些事情应该早就告诉你,但是总觉得你还小,跟你讲了你也不懂,才让你这么瞻前顾后,是我的错。” “您没错。”居可琳挽着薛芷岚手臂,依偎在她肩头:“这么折腾都没分开,说明我跟李京屹天生就该在一块儿。” 薛芷岚赞同地点点头,经历过考验的感情才能懂得珍惜。 “妈妈我今晚跟你睡好吗?”居可琳撒娇。 薛芷岚当然不会拒绝。 躺到床上,居可琳像小时候那样,侧躺着,脸颊压在薛芷岚肩膀,一条腿屈起来搭在薛芷岚身上。 薛芷岚好笑:“你跟阿屹一起,也这么睡?” 居可琳毫不羞愧:“比这好像更不老实。” 薛芷岚:“……” 自从父亲去世,居可琳再也没有和薛芷岚这么亲近过,妈妈留个她的永远是早出晚归的身影,久违地在妈妈怀里睡觉,居可琳第二天直接睡到中午,醒来时脑袋靠近床头,整个人差不多转了个圈。 卷着被子爬行动物似的挪回床头,摸过手机,一看时间,噌一下爬起来。 在房间里办公的薛芷岚闻声回头:“怎么了?” “妈妈你怎么没叫我。”居可琳手忙脚乱。 “看你睡得香,就没叫。”薛芷岚问:“你一会儿要出门?” 居可琳疑惑:“我们今天不是要去李家吗?” 往年都是两家一起过年。 “不去了。”窗帘拉开一角,外面阳光正好,薛芷岚沐浴其中,穿着宽松舒适,笑容温和:“以后咱们自己在家里过。” “初一咱们去姥姥家,初二你带阿屹来家里正式吃个饭,什么时候结婚或者要不要结婚都随你们两个,谈一辈子恋爱都成,妈妈都依你。” 她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居可琳六岁起到现在二十一岁,十五年时间里,薛芷岚习惯于向她发号施令,居可琳习惯于听从执行,比起母女,更像是上下级。 不是没有隔阂,薛芷岚临出差前给她的那个拥抱很僵硬,她昨晚对薛芷岚撒娇也不太自然,只是都有心修复关系,刻意忽略掉那份尴尬罢了。 但是在这一刻,囚困居可琳多年的枷锁在这彻底解开。 她也笑:“好。” 母女俩在家里过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春节,并不冷清,相反很是温馨。 薛芷岚很多年没有亲自下厨包过饺子,今年重新拾起,居可琳陪在旁边,薛芷岚揉完面团,擀剂子时,揪下一块给居可琳。 “你小时候不最爱玩吗。” “我都多大了,还玩这个。”居可琳嘴上这么说,动作却很诚实的接过来。 她一手托腮,一手在面团戳戳戳。 玩了会儿,看薛芷岚包饺子,她也起了兴趣,洗干净手要试试。 薛芷岚就一步步耐心教她,居可琳完全照搬薛芷岚的操作,大概是她在厨艺方面实在没有天分,有个完美案例在眼前,也没怎么学会。 薛芷岚虎口一掐,饺子皮就严丝合缝,居可琳捏完,只会露馅,弄出来的东西造型各异,什么都像,总之就是不像饺子。 在她创造出第十个四不像后,薛芷岚打断她的越挫越勇:“你别浪费粮食了,边上玩儿去吧。” “您怎么还打击人积极性呢。”居可琳控诉。 薛芷岚不理会她的委屈,指着面包上她捏的那一堆:“这些你自己吃完。” “……” 居可琳盯着那一堆面团和馅料的混合物默然片刻,擦掉手上沾染的面粉,拿手机拍了张照片给李京屹发过去。 CoCo:【吃饺子吗哥哥?】 【我包的】三个字才打出来,李京屹的回复进来:【不吃。】 紧接着:【这不是菜卷吗?】 “啪”一声,居可琳手机倒扣在桌面。 果然,甜蜜浪漫的相处方式不适合他们两个。 她和李京屹就只适合吵架拌嘴。 毕竟是居可琳第一次包饺子,薛芷岚还是给了她点面子,另起一口锅,接好水,用来煮她包的那些。 看着还算严实的饺子一下锅顿时散架,居可琳自己都不忍直视,秉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她和薛芷岚一人一半,把那锅菜面汤分着吃了。 收拾完厨房是八点整,春晚开始,薛芷岚洗了点水果端到客厅。 居可琳仔细想想,上一次这样坐在客厅边吃水果边看春晚,还是在居父去世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如今剩下只她们母女两个。 居可琳搂着薛芷岚肩膀:“辛苦你了妈妈。” 薛芷岚拍拍她手背:“也辛苦你了可可。” 人都是需要某一个契机才会在瞬间醍醐灌顶。 李、冯两家那场出尽风头的订婚宴结束后,李京屹的那番话隐隐点醒薛芷岚。 她想了很多。 丈夫去世后,她只顾着想尽办法守护好他的心血,从而忽略掉居可琳的感受,要求她按照自己制定好的计划生活,要求她不能任性,要懂得承担起责任。 明明一开始居可琳出生时,她只希望居可琳平安快乐的长大。 作为一个母亲,她并不合格。 “以后只要你开心,做什么妈妈都不反对。” 多年忙碌,和居可琳聚少离多,薛芷岚已经不太会表达,但是居可琳能在她语气里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愧疚。 她收紧抱着薛芷岚的手:“妈妈你也要来开心。” 电视里播放着春晚,母女俩谈心结束,慢悠悠瓜分着那盘水果,居可琳吃也堵不上嘴,基本每个节目都会被她吐槽一边。 晚十一点半,李京屹电话打来。 老爷子说什么都不愿意在医院过年,耍疯闹着要回家,昨天下午连人带仪器一起运回老宅,李京屹一整天都在那边,此刻终于忙完。 一句废话没有,接通就问她想不想放烟花,他现在在她家门口,想得话就出去。 居可琳当即站起来,走出一步,又看向薛芷岚。 “去吧。”薛芷岚听见通话内容,没拦:“明早十点回来就行。” 这就认为居可琳出去这一趟,天不亮绝对不会回家了。 居可琳咳两声,保证:“我放完就回来。” 拿上外套换好鞋,小跑着出去。 车里暖风打着,不需要穿外套,居可琳把羽绒服扔到后排车座,回身问:“去哪儿放?” 年前早早就下发政.策,为保障空气质量,市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李京屹在导航里输入目的地,敲敲中控屏。 居可琳撩眼看过去,位于近郊的一座矮山。 御林景苑开过去要二十多分钟,正好赶上零点。 居可琳原以为就她和李京屹,结果到山上,那边已经停了五六辆车。 蒋慕风、郑思莞郑朝亦他们都在,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抽烟吹水。 左柯让站在一路虎副驾边,趴在车窗上,笑得不怎么正经和车里人说着话,一看就是在逗小女朋友。 山头处摆着十几个烟花箱子,见居可琳和李京屹到了,嚷嚷着等他们半天了,就属他们最慢,一会儿请客吃夜宵。 不论是港城那边还是京北这边,所有人都喜欢宰李京屹,他就是一肥羊。 居可琳护短:“没在家吃饱饭啊你们,还吃。” 矛头直指带头的蒋慕风:“本来脑子不好就没什么竞争优势,还不保持好身材,别说追喜欢的姑娘了,联姻你都联不上。” 狠戳痛点,蒋慕风差点被骂哭。 一记车门关闭的声音,一穿着及脚踝的长款羽绒服姑娘在路虎车上下来,看见居可琳,朝她挥挥手打招呼,招财猫似的手势,巨讨人喜欢。 没等居可琳回应,左柯让就挡她面前,帽子盖人脑袋上,口罩也戴好,捂得严严实实。 防贼一样防着居可琳。 生怕一不留神,居可琳就把人拐跑。 居可琳都懒得理他。 说说笑笑一阵儿,算好时间,还有三十秒到达零点时,蒋慕风第一个烟花,火星子吞噬着引燃线。 23点59分58秒,砰地一声,烟花升空。 24点整,第一簇烟花炸开,眼前这片漆黑无垠的夜空刹时照亮。 腰一紧,居可琳被李京屹拽到车尾,背靠后备箱。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异口同声。 于是不约而同笑起来。 李京屹低颈靠近,第一枚吻落在她脸颊,辗转至她嘴唇。 漫天烟火下,他们接了一记轻吻。 第 68 章 初二那天, 李京屹正式去居可琳家里吃了顿午饭。 薛芷岚多年一心扑在工作上,平常跟人打交道, 对象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们,甚至和居可琳也是两三天前才慢慢修复关系亲近起来,像这种坐下来,单纯和小辈们吃饭的次数,掰着手指头数,估计就这么一次。 李京屹更是话少, 没有想着是来见女朋友家长就装一装,毕竟都这么熟了, 他也算是薛芷岚看着长大的,没必要整那些虚假的。 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饭,再加上居可琳自然地活跃气氛,饭桌上没有任何尴尬和局促。 薛芷岚没有啰嗦叮嘱李京屹要对居可琳好、多担待她之类的场面话,只趁居可琳上楼换衣服时,撂给李京屹一句话:“如果你以后不再喜欢可可,或者可可因为你受委屈, 哪怕一次, 让我知道了, 我会把她接回来。” “接回来”的真正意思是,薛芷岚不会再给李京屹任何再见到、接触到居可琳的机会。 事后有心悔改也不行, 她要的是李京屹一次错误都不能犯。 一般人听到丈母娘这一番警告,怎么着都得来几句承诺, 或者是长篇大论输出,以此来证明自己爱护人女儿的决心。 李京屹听懂这一层面,只点点头:“好。” 多余废话一句没有,这就是让薛芷岚拭目以待的意思。 话语永远都是苍白无力的, 实际行动才有说服力。 李京屹从没想过他不喜欢居可琳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也想不出来,就像人天生就要吃饭维持生命一样。 他好像天生就该爱她。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再喜欢居可琳,不用薛芷岚出手,他自己都没脸面对居可琳。 但是他觉得,他人生中不会有那么一天。 因为没有人会违背自己的天性,也违背不了。 喜欢居可琳,就是他的天性。 * 下午薛芷岚带他们两个去了趟南郊墓园。 见家长确定终身大事,一家人得整整齐齐,顺便给居父亲和爷爷奶奶扫扫墓。 居父在居可琳六岁时就因病去世,到现在十几年过去,随着居可琳长大,爸爸就给她的记忆在她脑海中的比重越来越小,她只记得爸爸很爱笑,也很爱她和妈妈,出差回来带的礼物永远是双份,但是送给薛芷岚的礼物永远比送给她的要精致。 血脉相连,即便对爸爸的印象变得模糊不清,但是在站到他的墓碑前,看着他的照片,还是油然而生一种踏实和亲近。 不过还是不太知道要说什么,待了一会儿,薛芷岚就轰他们离开。 居可琳知道薛芷岚想单独和爸爸聊聊天,每次来都是如此,便和李京屹一起离开。 居父和爷爷奶奶的墓地在墓园靠里面,居可琳和李京屹牵着手,并肩走下通向墓园出口的一条长阶梯。 十指相扣,揣进李京屹外套口袋里,自从他们和好,出门在外李京屹就格外喜欢和她牵手。 年初的墓园十分静谧,居可琳穿着平底鞋,摆在石阶上,还是发出哒哒的落地声:“你刚才看到我爸旁边那个空地了吗。” 李京屹嗯声。 “那是我妈妈给她自己买的。”居可琳垂眸看着脚下的路,语气轻缓:“我爸刚去世不久,她就买了,虽然谁都没有和我提过,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有我爸留下来的公司,我妈肯定不会活到现在。” 居可琳关于人生二十多年的记忆里,最沉重的一段是在居父去世后的一年半里。 她那时候太小,还不能完全理解“去世”两个字的含义,父亲离开,她当然难过伤心,到现在她都不太能想起父亲去世当时,她具体心情如何。 但是薛芷岚在过后那一年半里,浑浑噩噩的模样,一直清晰印刻在居可琳脑海。 表面看上去薛芷岚还在照常生活,按时起床睡觉吃饭,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从不邋里邋遢,有条不紊安排好居父的葬礼,在其他人前来吊唁安慰她时回以微笑。 在她的这种状态带动下,居可琳就认为爸爸去世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了解孩子永远都是父母,当时所有人看见我妈妈那么平淡,都觉得她不爱我爸,包括当时的我,只有我姥姥姥爷知道我妈不对劲。” 长大后,居可琳才逐渐明白,人只有在失去精神支撑后,对什么都失去兴趣,才会对什么都平淡无所谓。 居可琳上的幼儿园和小学都是私立,身边同学都是圈子里的人,了解她家里的事情后,跑来问她: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你爸爸? 你妈妈是不是很快就要和别人结婚,你是不是很快就要有新爸爸了? 然后便会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你妈妈和别人结婚后就会有新的小孩,就不爱你了。 这种恶毒言论对居可琳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她顾不上上课,害怕得跑回家,哭着让薛芷岚不要和别人结婚,也不要有新的小孩,更不要不爱她。 彼时薛芷岚正在居父的书房,整理打扫卫生,自从居父去世,居可琳能找到薛芷岚的地方不是主卧就是书房。 她哭得撕心裂肺,薛芷岚也只是抽出两张卫生纸,蹲下身给她擦掉眼泪,说不会。 这么一个简单的回答并不足以消除居可琳的恐慌,后来她提心吊胆许久,见薛芷岚每天都待在家里,没有和任何男性接触,她终于放心。 居可琳放慢速度深深吸口气,像是怕惊扰什么:“我爸去世一年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过去了,没事了的时候,我妈吃了一瓶安眠药。” 就在她上学的时候,是下班后落下东西,去而复返的家政阿姨发现的。 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到医院,洗胃抢救。 那个时候薛芷岚的精神状态消极到几乎没有求生的欲望,救回来后,也只是望着窗外发呆,饭也不怎么吃,快瘦成皮包骨。 居可琳心疼妈妈,看她那个样子又不敢哭,怕惹她心烦。 有一天中午,姥姥炖了汤,很好喝,居可琳坐到病床上,捧着碗想要喂薛芷岚。 被她一挥手拨到地上,瓷片碎一地,滚烫的汤汁洒在居可琳手臂和床上。 薛芷岚没有发脾气,就是轻轻推开,姥姥在洗手间听到声音出来,看见居可琳通红的胳膊和忍着疼的样子,对女儿和外孙女的心疼终于转化成愤怒,打了薛芷岚一巴掌,发了通火,厉声质问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清醒,真活不下去真想死的话她现在就陪着她跳下去。 “我当时被我姥姥吓傻了,反应过来后好像还踢了她一脚,骂她糟老太婆,觉得她在欺负我妈。”居可琳忍不住笑一声:“因为这事儿我好几年都没好好搭理我姥姥。” “后面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被我姥爷抱去找护士涂药了,涂完药带我去商场逛了一圈,等我回病房的时候,我妈喝完了那碗汤,问我疼不疼,跟我道歉,晚上抱着我睡了一觉。” “等她出院之后,就去了公司,我见到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管我也越来越严。”居可琳抬手抹下眼尾,指尖一点湿润:“但是我从来都没怪过她,真的。” 谁都没有资格怪薛芷岚。 李京屹停下脚步,握住她那只手,捏捏她指尖,擦掉她眼周其余水痕:“嗯。” “小时候不希望我妈给我找后爸,现在倒是想她身边能有个人陪她,帮她分担分担,这样她也能走出来开始新生活。”居可琳看着李京屹,开玩笑:“本来以为李叔是那个人选,结果还被咱俩搅黄了。” “没有咱们两个,他俩也成不了。”李京屹拆起亲爹的台毫不心慈手软,淡嘲:“我爸配不上薛姨。” 他一本正经着,挺搞笑,回忆往事带来的阴霾被冲散,居可琳弯起唇:“李叔听见这句话不得揍你。” “实话。”李京屹理直气壮,见她心情转好,牵着她继续往下走:“薛姨忘不了叔叔,不会接受别人,应该也不希望别人来打扰她,新生活不一定就需要身边有新人出现,她现在生活重心放在你和公司上面,偶尔怀念一下叔叔,挺好的。” “至于公司的事情,你有兴趣就做,没有兴趣就不做,还有我。” 李京屹因为她辅修建筑,这一点居可琳每每想起都挺感动。 其实多学一个专业,最终受益者是他,片面来看挺不值一提,细究之下,是李京屹愿意与她共担她的人生。 无论好与坏。 虽然她并不需要依附别人,她要想做,自己照样能行,但是李京屹为她做了,就会触动她。 喜欢上一个人很简单,出挑的容貌、显赫的家世,或者是因为在对方某一个回眸的瞬间,眼神对视一秒,刺激到大脑中多巴胺的分泌,从而产生心跳反应。 但是喜欢下去,爱下去,并且愿意与之一同承担责任,才更了不起。 走到停车场,居可琳把他挡在车门口:“我突然想起来,你高中就在看建筑类的书了。” “是吧。”微不足道的小事,李京屹记不太清。 居可琳拉长音啊一声:“原来那么早你就开始图谋我们家家产了。” “是。”李京屹坦荡承认,习惯性亲她一下:“图谋你这个家产。” * 年初三,居可琳跟李京屹回老宅吃饭,初五两家两家人又凑在一起聚了下,就是双方都同意居可琳和李京屹的事情。 其实就是走个形式,两家互相都极为熟悉,该有的仪式感不能少。 再者,即便有一方不同意也拆不开他们两个。 年前居可琳去医院看老爷子,年后两次去老宅,都没有见到李京屹大伯一家,悄悄问了一嘴,李京屹给她的答案是:大伯一家去国外找女儿了。 没明说,但居可琳估计他们一家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除非老爷子去世,他们回来奔丧。 家族斗争的失败者,即便李京屹有心放过,他们也没脸再留在国内,不如去国外躲清闲。 老爷子对李京屹还是不怎么待见,这股气能让他记一辈子。 吃饭时,他给居可琳包了一个小红包,摸着边缘感觉出是一张卡,数额肯定不少。 居可琳见他欲言又止,就主动问:“您是不是有事儿想问?” “事儿倒是有一件。”老爷子睨一眼跟薛芷岚李政玄聊事情的李京屹,密谋大事似的小声说:“准备啥时候要孩子?” “?”居可琳怎么都没想到老爷子是在琢磨这个:“我大学还没毕业呢爷爷。” “不就还有一年?眨眼就过去了。”老爷子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正好调理一年身体,毕业就提上日程,生出来也不用你们带,你该玩玩你的,送过来我看,指定培养成材。” 他仔细算了算,他今年六十五,养好身体争取活到八十,十几年时间足够培养出一个他心目中完美的接班人,到时候就把李京屹那个不肖子孙替下来。 越想越激动,老爷子看居可琳的眼神都发着光。 “……” 手里的红包瞬间变得烫手起来,居可琳正要退回去,一道阴影罩过来,一杯茶不轻不重放在老爷子面前。 茶倒七分满,他直接倒满。 人站在居可琳身后,漠然觑向老爷子:“您老歇歇。” 又把居可琳往外伸的手拽回来,打开红包,掏出里面的卡塞进居可琳兜里,包掷在桌上。 “卡收下了,就当是您出言不逊的赔礼。” 居可琳:“……” 他才是出言不逊的那一位, 吧? 老爷子果然被气得不行,板起老脸,重重一拍桌子:“你给我滚出去!” 李政玄赶紧抚着老爷子的背帮他顺气,低斥:“阿屹!大过年的别惹你爷爷生气。” 薛芷岚也从阳台走进来,看着对面两个小情侣:“怎么了?” 居可琳不敢重复,怕再刺激到老爷子。 老爷子紧抓着李政玄的手:“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阿屹,快给爷爷道个歉。”李政玄边说边冲李京屹使眼色。 李京屹谈条件:“您先让爷爷以后别说不中听的话我就道歉。” 老爷子怒瞪他:“我跟我孙媳妇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李京屹不疾不徐回呛:“您孙媳妇是我老婆。” 老婆。 居可琳偷偷挠挠耳朵。 新称呼还挺好听。 心跳不合时宜地加快。 老爷子拿他没法,就去为难李政玄,嘴里翻来覆去重复着“这就是你的好儿子”这句话。 场面一时间有点混乱。 李京屹还想再说什么,居可琳两手并用把他推搡出包厢,他再留下去,老爷子真能被他气死。 正文完 二月初, 年初七 ,港大开学, 居可琳收拾收拾准备回学校。 这次开学,李京屹在学校就彻底没课,大四生只需要踏踏实实实习,安安心心等毕业,期间各学院各班级自发组织拍毕业照,想拍就来, 不想拍就不来,不强制要求。 甚至连毕业证如果没空来取, 学校也能负责寄快递。 总之就是,这个新年过完,李京屹他们这批大四生就和学校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过开学前一天,李京屹还是订好机票和居可琳一起去港城。 飞机下午五点落地港城,三顺和齐昭月来接。 三顺性格跟李京屹有点像,就是没他那么冷,话也不多, 李京屹和居可琳才过一个假期, 关系就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事情, 他没什么好八卦的。 两人在一起了,他知道这个结果, 这就行了。 齐昭月就不。 之前打视频,该了解的她都了解的差不多, 等见到面,八卦劲儿还没消停,她还是想再问问,但是碍于李京屹在, 影响她发挥,要是选择闭嘴。 上飞机前俱乐部的人就约好一起吃饭,从机场出来就直奔俱乐部。 人多,每次出去吃饭乌泱泱一大群,车都要开好几辆,还挺麻烦的,所以后来聚餐就定在俱乐部或者李京屹太平山顶那栋别墅,怎么吵闹也不用怕影响到别人。 除非碰上集体犯懒,谁都不想忙活,才会出去吃。 大家聚在一起,自己动手弄点烧烤、火锅,边玩边做饭,特有意思。 今天俱乐部闭馆,车子停在俱乐部前院,通往后院赛场的门关着,三顺和齐昭月作为知情者,下车后故意慢着速度,让李京屹和居可琳先走。 李京屹边低头回着孔轩消息,边往后面走,居可琳在他旁边。 李京屹一推开门,接连几声砰砰礼炮响,然后是参差不齐的一句:“热烈欢迎俱乐部内部消化第一对情侣回归!” 五颜六色的彩带纷纷扬扬飘下,居可琳还好,她比李京屹慢半步,李京屹走在最前面,头发、卫衣连帽沾满彩带。 “……” 李京屹从手机里抬起头,他熟知每一个人的脾气秉性,不用猜都知道这一出是谁带头设计,捏住手机朝离自己最近的大韬一指:“一会儿你一个人给收拾干净。” 大韬立刻把空礼炮塞进左边张扬怀里:“不是我张罗的!哥你信我!” 李京屹没理睬他的解释,正好孔轩电话打进来,他偏头跟居可琳斜了斜手机,跟她讲一声,就扒拉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去边上聊事情。 知道现在俱乐部谁说话最有份量,大韬目光转向居可琳,哭兮兮:“姐——” 居可琳摘掉发梢上的几片彩带,放进大韬手掌心:“加油,扫完赶紧过去穿串,别耽误我们吃饭。” 说完就走了。 其他人幸灾乐祸笑出声,礼炮纷纷丢到他脚边,跑开。 大韬气得跳脚,大声骂他们不讲义气。 今天的主角是居可琳和李京屹,吃饭时抛出来的每一个话题都围绕着他们两个。 追着问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办婚礼,又争着抢着要当伴郎,齐昭月就没有这种烦恼,她撬开两瓶啤酒,一瓶自己喝,一瓶放到居可琳碗边:“我要当伴娘!” 居可琳:“……” 前有老爷子催生,后有俱乐部催婚。 古代皇上都没他俩备受关注。 她笑一声:“行。” 去拿酒瓶跟齐昭月碰杯,对瓶吹。 李京屹看她一眼,余光掠过齐昭月,一个字没说,但是气势传达到位了。 齐昭月注意到,按下居可琳举起来的手,巴掌的玻璃杯,她倒一半酒给重新递给居可琳:“浅尝,咱们浅尝。” 吃着喝着,等到后半程,没几个人还好好坐在原位,三顺去里屋拿出来一副扑克,招呼着打牌。 没人问李京屹要不要玩,作为今晚主角之一,他就必须得参加。 李京屹这人,什么都好,什么都牛逼,就打牌不行,不是不会,是运气不足,打十把能赢两把都都算能开眼的。 他坐一张单人沙发,居可琳坐他旁边沙发扶手上,虽然她牌技一半,但是运气比李京屹好,好歹能跟他中和一下。 一帮子人里没几个不抽烟的,张扬新开一盒烟,给居可琳一根,顺手也给了李京屹一根。 给完才想起李京屹好像不抽,刚要收回来,李京屹就接了过去,张扬一愣,拿火机要帮他点。 “不用。” 烟咬进齿间,李京屹轻拍居可琳的腰,只这么一下,这么一个动作,居可琳就明白什么意思了,两指夹着含在唇里的烟做固定,压身凑近李京屹,烟头碰上他的那根,一个呼吸的瞬间,烟丝燃烧,猩红明灭。 全程没有一句话,一个眼神交流,却彰显出浑然天成的默契。 大韬坐俩人对面,见状吹声哨:“嘢咁烟韧?” 李京屹以往不会回应这种调侃,大概是喝了点酒,人散慢着,今天他出乎意料的笑笑,扔出两张对子:“就系嘢咁烟韧。” 居可琳搂着李京屹,叭一口亲在他脸上,把恩爱秀到底。 酸得众人直起鸡皮疙瘩。 三顺和齐昭月都没参与打牌,俩人都站在居可琳和李京屹后面看热闹。 齐昭月手摊在三顺面前:“愿赌服输,五百,支持现金微信支付宝银行卡转账。” 几个月前李京屹车祸出院,在他家吃火锅那天回去,三顺第一次打听李京屹和居可琳的事情,齐昭月没明说,就问他信不信这俩人最后能成,三顺不信,他们两个就打了个赌。 三顺面无表情掏出手机来拍在她掌心:“自己转吧,密码你知道。” * 饶是有李京屹坐镇,聚餐结束,居可琳还是喝多了,没人灌她,自己主动喝的,太长时间没碰,馋酒。 看他们打牌到最后没意思,跑去拉着齐昭月喝酒。 李京屹也喝了酒,都没法开车,叫的出租回橡树湾,他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回京北,橡树湾比太平山顶离机场更近,他还能多和居可琳睡一会儿觉。 到小区门口,居可琳酒精上头,抽懒筋不愿意走,李京屹背她回去。 居可琳趴在李京屹背上,脑袋枕在他肩膀,和他贴着脸颊。 李京屹脸上温度比她低,居可琳舒服地喟叹一声,叫他:“阿屹?” 李京屹谨慎确认:“这次叫的谁?” “叫的你!”居可琳恼羞成怒,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李京屹嘶声,拍她屁股:“老实点。” “那我睡觉了。”居可琳嘟囔:“我困了。” “到家再睡,就还有几步。” 居可琳听都不听,闭上眼,为了证明她在跟他唱反调,还装模作样弄出几声轻鼾。 李京屹:“……” 没再管她。 反正港城二十度左右的温度正适宜,也不会感冒。 走到居可琳住的那套公寓楼下,李京屹拿出门禁卡要刷,背上半晌没动静的人突然蹭了蹭他后颈,睡梦中呢喃似得:“李京屹。” “嗯。” “咱俩什么时候结婚?” 刷卡的手一顿。 万籁俱寂,耳边心跳逐渐如雷。 * 第二天居可琳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床上只有她一人,原本以为李京屹早就走了,她知道他什么时候的航班,博荣那边一堆事情等着他,抽出一天空送她回港城不容易。 结果洗漱完捋着头发打着哈欠想去冰箱找点吃的,到客厅,走过沙发又退回去两步:“你怎么还没走?” 李京屹坐在沙发边角,手里ipad屏幕界面显示着一整夜密密麻麻的文字,是某个文件。 闻声掀起眼皮:“睡过了,航班改到下午了。” “哦。”居可琳就先坐到沙发扶手上,然后滑到李京屹怀里窝着,人还没有彻底清醒,缓着神:“中午吃啥?” 这个反应,这个语气,李京屹就知道她不记得昨晚那句话了。 高中的时候喝醉酒亲他第二天好歹还记着,只是以为在做梦,现在倒是好,直接失忆。 不过幸好她忘了,他还没有准备好,不然会太仓促。 但是鉴于她喝完酒就闯祸,闯完祸又拍拍屁股走人这一点,李京屹默默叹口气,掐一把她腰:“你以后别喝酒了。” 居可琳一个激灵:“嗯?” 她又怎么了? * 中午吃完饭,李京屹就回了京北,和居可琳正式开启异地恋。 两人本来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必须要粘在对方身边,都有独立人格,独立生活,在一起时腻腻歪歪,分开后也能全神贯注忙自己的事情。 想念得紧了,要么是居可琳周五下午飞回去,周日晚上再飞回来,要么是李京屹什么忙完来港城找她,总之就谁有空谁飞。 期间有一段时间俩人都忙,一个半月没见面,聊天都很少,后来腾出空,都想给对方一个惊喜,互相满着订了同一天,同一时间段的机票,结果完美岔开。 李京屹让居可琳别动,他再飞回去。居可琳熬了几个通宵,睡眠严重不足,等李京屹再折腾回来,她已经洗完澡会了好几轮周公。 然后又被他半途开机,迷迷糊糊做了一次。 港大放假时间和内地有出入,在西方模式的基础上有所调整,到六月份之前这段时间有一个春假,一周左右,她有足够时间飞回去和李京屹谈谈恋爱。 春假七天,居可琳每天过的比上学满课的时候还累,李京屹体力惊人,白天在公司处理工作,晚上回家处理她。 年前李京屹买的那一堆套因为她例假光临,存在床头柜里不见天日,这次春假她回去,清理存货一样,全给消灭干净。 如果把手机缠在他们两个人谁身上,天天微信步数都能过万,登上列表第一。 以实际行动证明给她:没有累死的牛,只有耕坏的地。 春假一结束,居可琳马不停蹄买票回港城,一刻都不想在李京屹身边多待。 之后两人又恢复到隔段时间见一面的异地状态。 人们对于异地恋的看法总是很消极,相隔两地,不能天天见面,不能随时在对方心情不佳或者身体不舒服时出现在对方身边,久而久之感情肯定就会变淡。 这是大部分人都认同的观点。 齐昭月也问过居可琳这个问题。 上周,齐昭月和打游戏人结缘的男朋友分手了,原因就是因为异地,而且他们两个这个异地,距离要比居可琳和李京屹近得多。 齐昭月前男友就在她老家粤省,她在港城读书,平时见一面也要比他们两个容易得多。 所以现在看着他们两个异地,感同身受,难免担心。 她这段时间沉浸在失恋的阴影里,情绪不好,周五下课,和居可琳俩人找了家清吧,喝喝酒消遣一下。 “我们两个离这么近,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就这还分手了,你们两个一南一北……” 说到这,觉得不妥,又赶紧解释:“不你别误会,我不是咒你俩分手,就是……” 她有点语无伦次:“你懂我想表达什么意思吧?” “懂懂懂。”居可琳叉起一颗草莓喂她嘴里:“吃颗草莓润润嗓。” 齐昭月泄气地弯腰趴在桌子上,用力嚼着草莓,仿佛在咬她那个因为耐不住寂寞劈腿出轨的前男友。 吃完两口水果突然觉得饿,居可琳拿起手机对准桌角二维码点单,问齐昭月要不要吃什么,她摇头表示没胃口,居可琳就看着来。 边滑动菜单边开口:“首先,我跟李京屹没在一起之前,哪怕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时候也很少,也就我也来港大读书后,这两年我们才天天见面,我们现在的恋爱状态只是恢复到以前那样,所以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其次,我们两个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人一忙起来,就只想要赶紧把手头的工作做完,根本没空琢磨别的。” 点了一份炸食套餐,两块布朗尼慕斯蛋糕,付款结账,居可琳放下手机,看齐昭月:“你就是太闲了,多扒几篇新闻采访多剪两个片子——” 指尖敲敲桌面:“下周外出实践,你看看你到时候还有空想起你那人渣前男友吗。” 一提到社会实践,齐昭月腰板踏地更低,恨不得想钻进地缝里逃避。 身边朋友或多或少都在感情里碰过壁,来找居可琳倾诉,她只负责听,适当安慰,从来不发表看法,不规劝行为,不站在高点数育。 根本没有用,感情这种东西,只有亲身经历者才能明白,清醒的旁观者多是自以为是。 但是齐昭月最近的状态她是真不怎么看得下去,忍不住说几句:“有些话我现在说,你肯定觉得我马后炮,但是当时我跟你讲,你也听不进去。” 齐昭月眼睛挪到她脸上。 “你当时跟他谈恋爱,晚上不睡觉陪他打游戏,白天上课补回来,作业随便应付了事,俱乐部聚餐,他一个电话call过来,你颠颠地跑过去找他。”居可琳一口气列举这么多,语调不自觉扬高,她顿了顿,压下来:“你还有你自己的生活吗?” 齐昭月沉默。 “我知道失恋需要时间调整心情,但你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直到毕业你都调整不过来。” “外出实践你要还不赶紧调整过来让孙老头满意,能不能顺利毕业都是个问题。” 孙老头是他们新闻专业系主任,兼新闻一班班主任,出了名的严厉,如果不是齐昭月前三年表现良好,按她最近的表现,早够她在孙老头那里喝几壶的。 齐昭月蔫蔫反驳:“那谈恋爱不就应该多考虑对方的感受,以对方为中心吗。” 居可琳轻嗤:“你说的那是舔狗。” 炸食套餐和慕斯蛋糕端上来,居可琳跟服务生道谢,其中一块慕斯蛋糕推到齐昭月面前:“吃点甜食心情会好。” 齐昭月蔫蔫地挖起一块送进嘴里。 “谈恋爱是要多考虑对方的感受,这一点没错,但绝对不能以对方为中心围着他转,生活的中心点永远都应该、也必须是自己。”居可琳加重语气,眉眼压低,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凌厉,拿起的鸡翅又放下:“好的感情是应该让你变得越来越好,好的伴侣应该互相成就,不应该拖你后腿。” “我知道,道理我都明白。”齐昭月坐直:“但是,但是……” 她也不知道她想但是什么。 “没有但是。”第二次放下已经递到嘴边的鸡翅,居可琳恨铁不成钢:“心情不好,生病难受,需要人陪伴很正常,那以前没谈恋爱的时候呢,自己一个人不也照样好好的?现在谈了恋爱,我就不能独立行走,李京屹不在我身边我就不活了?” 她拿自己举例子:“上周我痛经疼得直打滚,李京屹在国外,就是赶不回来,那我还因为他不在就疼死了?” “下礼拜周二到周四没课,我肯定会去找他,但这是建立在我有时间,把自己的事情都忙完的情况下,他每次来找我也是一样。” 齐昭月还是蔫巴巴的,慢吞吞吃着蛋糕,不吱声。 点到为止,关键还是得靠自己想通,居可琳不再多言,一门心思啃鸡翅。 这家清吧炸食做得不错,琢磨着下次李京屹过来,带他来尝尝,虽然他并不爱吃油炸食品。 桌边手机屏幕亮起,居可琳翘起一根无名指识别人脸解锁。 李京屹问她在干嘛。 居可琳先吃完鸡翅,才抽纸巾擦干净手,镜头对准桌上食物,又移向驻场歌手那边,录了一个短视频发给他。 “你看!你看看!”齐昭月像是抓到她的小辫子,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指着她聊天界面:“数育我半天要以自己为中心,你现在干嘛呢?” “别抬杠。”居可琳撩她一眼:“我现在是忙事儿呢还是上课呢?有空我回他个消息怎么了?” “忙着安慰我不算大事吗?”齐昭月就是不讲理:“你这是典型的见色忘友。” “行。”居可琳当着齐昭月的面,打字。 CoCo:【等我回家再说。】 L:【嗯。】 然后就把手机交给齐昭月:“走出这家清吧前,我眼睛要是往这上面看一下,我都改跟你姓。” “……” 齐昭月安静两秒,又把手机推回去。 居可琳刚才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开导她半天,她都有的反驳,但是就在刚刚。 就在居可琳和李京屹进行一个短暂交流的时候,她突然间想通了。 居可琳敢大大方方告诉李京屹她在外面喝酒,在外面玩,李京屹不会多想,更不会怀疑她背着自己和其他异性勾勾搭搭。 他们两个全身心信任彼此。 齐昭月问:“你们两个是不是从来不会担心对方会遇见更好的人?” “不会。”居可琳想都不用想:“这世界优秀的人多如牛毛,但是对我来说,李京屹就是最好的,我对他来说,也是最好。” “如果有一天他遇见了别人,变心了,那也是他眼光变了,我只在他那里称不上最好,不代表我本身就不好了。” 齐昭月了然点头,长舒一口气,举起酒杯跟她放在桌上的那杯碰了下:“都说熬过异地恋就是一辈子,你们俩肯定行。” 居可琳竖起食指左右晃晃:“能一辈子的原因是我们两个都对这段感情问心无愧,互相信任。” 说完,拿起酒回碰。 “叮”的一声脆响。 * 六月初,勒芒24小时耐力赛在巴黎举行。 这场比赛应该是李京屹参加的最后一场。 俱乐部交给三顺搭理,他以后的重心会放在公司,赛车有空就玩玩,没空就拉倒。 贪心不足蛇吞象,总得有所取舍。 勒芒24小时耐力赛是组队比赛,3位车手为一个车组,轮流驾驶和休息,每位车手连续驾驶时间不超过4小时,主车手总驾驶时间不超过14小时。所有的加油、换胎和维修时间都包括在24小时内,最后行驶里程最多的赛车获胜。 李京屹这组车队,他是主车手。 李京屹玩车以来,成绩斐然,实力摆在那,也没什么好让人担心的。 跟过来看比赛的俱乐部人还有单纯来凑热闹的郑思莞他们都一派轻松。 唯独居可琳紧绷着一根神经。 去年十月份那场车祸,李京屹左手骨折,将近一年时间,也养得差不多了,但是偏偏就这么寸,昨天他他们两个闲逛回酒店,碰见后厨人员搬运食材,有两名员工没配合好,导致一木箱红酒掉下来,当时边上有个小孩,李京屹离得近,抬手帮忙挡了下,抻着了。 热敷按摩一晚,李京屹说是没什么大事,居可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今年这一场赛事,是勒芒24小时耐力赛一百周年庆典,李京屹想在他赛车生涯的末尾,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居可琳懂他,所以没有劝他别参加,将这份担忧藏在心底。 勒芒赛道是一条环形跑道,全长13.5千米。 车手的状态、团队间的合作、无法控制的天气,给这场比赛增加看点的同时也提高了意外的发生概率。 倒计时结束,起点线后整装待发的数量车极速向前冲去,轮胎磨过沥青水泥地面,迸溅出点点火星,引擎轰鸣的声浪在赛场上空盘旋。 居可琳目光紧随着李京屹那辆车,她不确定李京屹状态如何,甚至因为跑道过长,比赛开始几分钟后,她都不再看得见李京屹那辆车在哪。 但是本能的相信他。 他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赛道边每隔一段距离都设置了一处观看点,一处一处赶过去,也追不上李京屹,居可琳就选择在终点等待。 郑思莞跟着她在终点,齐昭月他们几人都分散在不同的观看点。 为方便交流情况,比赛开始前蒋慕风建了个微信群,把在场人都拉进去。 比赛开始后,群消息就没停过,嗖嗖嗖刷着屏。 居可琳没心情看,远离赛道,走到树荫下,打了根烟缓解紧张。 抽没两口,就听见郑思莞捧着手机“我操”一声。 她赶紧看群消息。 蒋慕风:【刚听人说我们下一个观众台那边出车祸了,两辆车撞一起冲向观众台,车立马就爆炸了,死伤都算上,保守估计一百。】 居可琳呼吸都放缓,手有点抖,按不准键盘。 下一秒其他人就替她问出最重要的问题,所有人都在刷屏问是哪两辆。 蒋慕风没回,或者是没看见或者是在打听详情。 居可琳手心冒一层细密汗珠,一分钟后,郑朝亦在群里回话。 【55号马自达和32号丰田】 李京屹是66号法拉利499P。 居可琳骤然松口气,高高悬起的心瞬间落下。 24小时耐力赛,考验的不光是参赛选手,还有观众。 比赛开始两小时后,顶不住太阳的炙烤,观众台上的看客们稀稀拉拉离开,约好等比赛结束那个时间点再来。 等到晚上,时间走过一轮,观众台已经不知道轮换过几批人,只有居可琳依然站在终点。 郑思莞他们也轮换着陪她,即便她不说,这么长时间,其余人也能察觉到她的焦灼,估摸着李京屹应该是有什么事,不然她不会绷这么紧。 黎明破晓时分,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既而慢慢转变成大雨。 此刻距离比赛结束还有最后三个小时,也是轮到李京屹驾驶的三个小时。 三顺撑了把伞给居可琳,一向不多言的他,出声安慰:“放心,李队有数。” “嗯。” 居可琳接过伞,又垂颈打一根烟。 下了两个半小时的雨,在第23小时50分时终于停止,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最后十分钟,这场煎熬又刺激的赛事将要迎来新一届冠军得主。 在场前来观看赛事的所有人都翘首以盼。 24小时整,一辆银红赛车率先绕过弯道,耀眼起似团火,甩尾漂移,引擎咆哮轰鸣,在沥青地面掀起大片水雾。 仿佛披上一层朦胧战衣。 散落在各处的观众开始齐齐朝观众台边缘靠拢。 一束阳光穿透阴沉云层,洒向地面的那一刻,银红赛车冲过终点线。 与此同时,大屏实时更新最新状态。 HYPERCAR-INTERVAL —————————— 1st:Ferrari499P Driving driver: 中国籍:A.LiJingYi 美国籍:A.PIRE GUID 法国籍:A.GIOVINA 车灯嚣张又张狂地闪烁两下,意气风发。 车停门开,修长挺拔的身影迈出,李京屹摘下头盔,率先看向观众台。 不需要寻找,一眼锁定。 居可琳站在观众台边缘,她换了身红裙,戴银圈耳环,人打扮的耀眼又漂亮,夏日热风拂过,发梢和裙摆扬起恰到好处的孤独。 她直勾勾望着他,明媚地笑着。 …… 李京屹如愿以偿给他的赛车生涯画上圆满句号,站在属于冠军的位置,拿到奖杯后,跳下颁奖台,万众瞩目下,他径直走向观众台。 风吹动他的黑发,浓密长睫掩着一双桃花眼,发梢掠过眼尾泪痣,神情冷淡一如既往,朝上面的居可琳招手:“过来。” 观众台垫高几公分,居可琳扶着栏杆,上半身探出去。 奖杯递给她,李京屹揽上居可琳后颈,仰头吻上她的唇。 周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按下快门记录的咔嚓声,各个国家不同的祝福语接二连三,人潮涌动,喧嚣鼓噪,气氛热烈。 他的风光与她同享。 * 他们或许不完美,但他们都在爱里不断摸索成长。 番外一 大四再开学, 居可琳忙着准备毕业论文的同时,也在准备跨专业考研, 考回京北学建筑学。 虽然李京屹说一切有他,她只需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是居可琳不想成为挂在他肩上的包袱,附着他生长的藤蔓。 那不符合她的性格。 她要做他身旁的一棵木棉。 而且薛芷岚说得没错,爷爷和爸爸的心血是她该承担的责任,她不想假手于人。 她还是照样喜欢新闻, 喜欢穿梭在街头小巷做采访,喜欢背着相机满世界转, 去看万千风光,去听流水淙淙。 不过她现在明白,喜欢和责任并不冲突,她能平衡好。 唯一平衡不好的,大概是她的脾气。 居可琳算是孙老头的得意门生,老头本来以为自己为新闻界培养出了一个栋梁之才,结果人转头就要去学建筑, 整个学期都对她没个好脸色, 上一秒跟别人有说有笑, 下一秒看见她就吹胡子瞪眼,仿佛居可琳做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老头心眼小, 生着她气就找她不痛快,论文选题一而再, 再而三的修改,就是不准许通过。 事情都堆到一起,她极其烦躁,天天跟李京屹耍气。 今天翻旧账控诉他为什么不早点跟她表白, 能克制住的爱情都不是真爱,真爱应该是波涛汹涌,沸腾澎湃的,绝不是像他这么沉默,他说爱她就是在糊弄她。 明天就说距离产生美,看他太腻,让他在京北待着,别来找他,视频不打,电话只通一分钟,变着花样的作。 以前俩人中间隔着种种误会时,吵架就基本上都是居可琳单方面输出,李京屹轻易不张嘴,除非被她某句话刺到心坎才会反击。 现在如胶似漆,更是不会跟她对着干,任由她发泄,发泄完了扔床上操.一顿就好。 她老实了,他的耐心也重新加载完毕。 第四次毕业选题被否决,居可琳不再拿走去改,拉开孙老头对面椅子坐下,看着他:“您差不多行了吧,老话说事不过三,这都第四次了,您要想让我留级您就直说。” 孙老头置若罔闻,戴上老花镜不甚熟练地滑动鼠标,操作电脑。 居可琳一把将笔电合上。 孙老头怒目而视:“小兔崽子!我这忙着呢!” “鼠标在桌面晃半天了也没见您点开啥东西,忙着练习手腕灵敏度呢?”居可琳左手食指和中指弯曲,指自己眼睛:“眼镜都反光了。” 谎言被揭穿,老孙头老脸一红,随即又板起来:“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快回去改你的选题,其他人都开始准备了,你还没站到起跑线上,也不上火。” “赖谁?”居可琳怼回去:“您诚心卡我,我就改八百回也通过不了。” 老孙头拍桌:“胡说八道!” 居可琳略感好笑,是不是上年纪的人都喜欢拍桌,老爷子训李京屹的时候就动不动拍桌,一点用没有,反倒落个自己手疼。 “您不就觉得我是叛徒,还是个没抵挡得住家产的俗气叛徒吗?” 孙老头重重一哼:“我没有。” “作为传媒人最重要的一点是真实。”居可琳指尖敲敲桌面:“话是您教的。” 指他口是心非。 “真不容易。”孙老头阴阳怪气:“我还以为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钢筋和混凝土。” “我家就我一个,早晚都得接手公司。”居可琳叹口气,决定好好哄哄这个犟老头:“您还记不记得大一第一堂课您跟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孙老头斜她一眼。 “您说,新闻的意义是为百姓说话,替人民发声。”即便过去四年,居可琳仍旧记忆犹新:“如果连自己家里的事情都逃避,没个担当,您又怎么能指望我去帮助别人?” “我当初学新闻家里同意了,没停我卡停我生活费,就算我一辈子都扎根新闻行业,我妈也照样支持,只是我觉得我应该承担起我该承担的责任了,” “人都是先顾好自己才有余力去管别人,自己都一地鸡毛,然后去当拯救世界,这不是现实。” 她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 一番发言完毕,孙老头总算正眼瞅她:“你不如一开始就别学新闻,浪费时间。” 他这位园丁四年辛勤劳作,别说结果,连根都给他拔起,他怎么能不气。 “做自己喜欢的就不是浪费时间。”居可琳笑:“虽然我以后不会从事这个行业,但至少又多一个人知道了新闻的魅力,您也多传递出了一份知识。。” “花言巧语。”孙老头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找出班级名单,在居可琳名字后面画上一个对勾。 算是通过她这一次的论文选题。 孙老头摆摆手:“赶紧走吧,省得看到你我心窄。” “多大人了还闹脾气,也不害臊。”居可琳起身,悠悠吐槽一句。 “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又是一道拍桌声,居可琳连忙溜出办公室 走出办公楼,居可琳从来没有任何时候觉得空气如此新鲜。 他们新闻一班这学期只有前一个半月有课,后面两个半月全在忙毕业论文和实践拍摄,现在选题通过,她回家准备就行,没必要留在学校。 看眼时间,又点开购票软件,买了最早一班飞回京北的机票,回橡树湾公寓收拾好电脑就前往机场。 上次和李京屹见面是一周前,他来港城找她。她那时候快来例假,情绪不稳定,废纸揉成团扔了满地,他在博荣分部回家,进卧室看见一片狼藉,下意识皱眉。 居可琳听见开门声,抬头看,捕捉到他一闪而逝的表情,明知道他没有别的想法,还是故意解读,质问他皱眉是什么意思。 李京屹一个个捡起纸团,丢进垃圾桶,平淡回她一句没意思。 居可琳拎起垃圾桶一倒,刚被李京屹放进去的纸团骨碌碌滚出来,挑衅似的瞧着他:“我就喜欢纸团在外面放着。” 李京屹与她对视几秒钟:“今天又想翻什么旧账?” 次数一多,李京屹都摸出规律来了,居可琳一挑事就是要翻旧账,一冷脸就是不想看见他。 他这么问就是单纯cue流程,解开领带搭在沙发上,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翻完去吃饭。” 居可琳抓着“又”这个字上纲上线:“你要不耐烦就别勉强,去找不翻的人。” 最后那句“去找不翻的人”彻底惹恼李京屹。 居可琳说完也开始后悔,抬手想去拉他,人转身就走,半分机会不给她。 当晚李京屹回了京北,居可琳跟他在微信上道了个歉,李京屹第一次没搭理她,她的“对不起”三个字作为聊天结尾。 两人冷战一周多,但是居可琳每天三餐都能收到李京屹订的外卖。 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饭都不记得吃,全靠李京屹监督。 揣着内疚和对李京屹的想念,晚上七点半落地京北,居可琳先发消息问孔轩李京屹在哪,确定在公司后,打车过去。 晚高峰到末尾时段,不算太堵车,将近一小时后到博荣总部,居可琳乘李京屹专用电梯到顶层。 老板不走,总裁办的人都在加班,电梯门开,见到居可琳,孔轩迎上来,送到办公室门口,等她进去后,和其他人对个眼神,齐齐松口气,在彼此眼中看到“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意思,随后都悄咪咪离开。 居可琳一来,这个班就不用再加,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居可琳进来前,像模像样敲了两下门,里面人同意后,才推门。 她穿的平底鞋,特意放轻脚步,李京屹埋头工作,等闻到熟悉地馨香再抬头,居可琳已经走到他身边,拽起他一条胳膊,钻进他怀里。 人坐他腿上,搂着他脖颈,先亲一口:“想我了吗哥哥?” 李京屹眉眼冷淡,并没有因为她突然出现而惊喜:“起来。” “不起。”居可琳收紧手臂,鼻尖蹭着他,再次诚恳道歉:“我错了哥哥,我收回那句话。” 李京屹头微偏,避开她:“晚了。” “怎么就晚了。”居可琳脸追过去和他面对面:“难不成你真找别人了?” 李京屹才要说话,居可琳就堵上来,双唇相贴,他张着嘴,她轻而易举闯进去。 李京屹不想给她亲,咬她舌尖,没留情,挺疼。 居可琳倒抽着气退出,眼眶浮出生理性泪水:“真疼,你肯定咬破了。” 说完伸出舌尖。 短短一小截,颜色粉嫩。 李京屹眼底划过一抹暗色,眼睫下垂,遮住:“活该。” 也是给她个教训,免得她随随便便胡言乱语。 居可琳也不气馁,将他两手按在自己腰间,让他也抱着自己:“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他没挪开手,也不说好听话:“不想。” 居可琳哄人耐心只有一点,哪怕是她做错事。 闻言笑容一敛,就要在他身上下去。 李京屹圈她腰压着:“你哄人就这种态度?” 没个两三句就甩手走人,不知道谁惯的臭毛病。 “我本来就不会哄人。”她还挺理直气壮:“歉都道了你还想咋?非要我跪搓衣板?” 李京屹点头:“跪吧,我让人送来一个。” “?”居可琳脾气立刻就上来,调转姿势横跨在李京屹身上,扯着他脸:“你再说一遍?” 李京屹手护在她背后,防止她摔倒,脸被她揪着说话含糊不清:“放手。” 居可琳装听不见,李京屹去清楚她弱点在哪,去挠她腰两侧的痒痒肉。 居可琳一颤,连忙松手。 这么一闹,俩人之间的气也消了大半。 居可琳攀着他肩膀,难得乖软窝在他怀里,亲亲他下巴:“我真知道错了,不许再生我气。” 没见过叫人别生气还这么颐指气使的。 李京屹勾下她含在嘴角的发丝:“看你表现。” “我什么表现?”居可琳明知故问。 李京屹扯唇笑笑:“随你。” 他穿着打扮正儿八经,周身气场懒散下去,眼尾垂着,漫不经心,挺拿人。 居可琳就不再跟他兜圈子,吮着他下唇,手开始拆他领带,解他扣子。 李京屹不阻止,也不帮忙,说随她就真随她。 居可琳一路下滑,蹲到他腿间,轻柔呼吸落在上面,掀起眼皮,半撩不撩地睨他一眼。 李京屹唇线绷直,手背青筋暴起。 居可琳低下头,张嘴就要含住。 到底没舍得她做那种事,李京屹一把拽起她,撂到办公桌上,手撑在她两边,又咬她一下。 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桌上文件哗啦啦掉下去,并无人在意。 李京屹抽空按了一个按键,锁上办公室的门,到达最深处时,居可琳埋在他肩膀,出声都带上哭腔。 李京屹掐着她腰,咬她耳垂,很浅一个牙印:“再乱说话你就等着被做死。” 番外二 结束后, 办公室满屋乱糟糟,办公桌上除了台式电脑还安安稳稳摆放在偏移原味两三寸的位置, 其他类似文件、签字笔、陶瓷杯等用品,统统掉到地板上。 两人都出了一身汗,在休息室囫囵冲个澡,居可琳手抖腿软,膝盖跪红一片,离被做死没差多少, 衣服又是李京屹给穿的,他休息室衣柜也常备她的衣服, 一年四季。 洗完出来,她瘫在沙发上,看李京屹收拾残局。 他穿着白衬黑裤,黑发半湿,衬衫纽扣只系下面几颗,锁骨纹身和腹肌随着他弯腰捡东西若隐若现,衣摆扎进长裤里, 皮带卡在腰间, 勾勒出劲瘦线条。 画面十分赏心悦目。 事前会取悦, 事中技术好,事后能伺候, 脸绝身材棒,居可琳觉得她男人真牛逼, 她眼光更牛逼,不丁点大的年纪就能看出李京屹极具投资价值。 她流氓似的吹声哨,盘腿坐起来,手肘抵膝, 托着下巴:“帅哥,多少钱一晚?” “没喂饱你?”李京屹翻着文件,检查有没有被弄湿,边抬眸睇他一眼。 “消化完了。”居可琳大言不惭。 李京屹就把文件扔到桌上,朝她走。 居可琳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往后缩,连忙讨饶:“我错了,我其实要撑死了!” 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尤其是两条腿,她这么猛地一活动,腿就开始抽筋。 脸立刻皱起来,“嘶”声喊疼。 李京屹在她旁边坐下,左手攥住她脚踝,右手手动作轻柔地捏着她小腿肚子。 居可琳另条腿踹他一脚,踢在他小腹:“都是你干的好事,道歉。” “对不起。”李京屹从善如流,他握着她后脚跟,推着她腿曲起来又抻直,这么活动几下,问:“好点没?” 居可琳自己转两圈脚腕:“好了。” 李京屹给人抱到怀里,居可琳以为他又要开始畜生,慌里慌张说不要,挣扎着要起来,李京屹牢牢控着她,拍她屁股一巴掌:“老实点,还想抽筋?” 掌心贴在她后腰,缓缓揉按。 居可琳这才知晓他真实意图,放松下来侧身靠着他,手探进他衣领,摸着他锁骨那两枚钉子纹身。 这是她的新晋爱好。 只要和李京屹一起,她就必须得摸着他这处纹身,不然睡不着。 “想吃什么?”李京屹估计她是下了飞机就直接过来。 “你不都喂饱我了吗。”居可琳不着调地回。 紧接着屁股又挨一巴掌。 居可琳不乐意啧声:“你变态吗?” 他又重复一遍:“吃什么?” “不知道。”居可琳精力不足,不想动脑子:“你决定。” 李京屹认真想想,他对吃食方面态度随意,但是居可琳不能凑合,他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点开朋友圈,找到张照片:“这家行不行?苏菜。” 是在某家餐厅包厢,暖色调光线,桌上菜品量不大,胜在精致。 居可琳看过去:“这哪家?” 接过他手机,左滑,第二张照片是个清纯秀气的女生,居可琳认识,左柯让的小女朋友。 她笑两声:“我身边这些朋友属他和司琮也能秀,一天八百遍在朋友圈发女朋友。” 李京屹若有所思,揉她腰的动作慢下来。 “就着家吧。”居可琳拍拍李京屹肩膀:“看起来不错。” 李京屹没意见,把居可琳放回沙发,系着扣子去休息室拿两人外套。 再出来时,居可琳穿好鞋,站在原地撒娇:“走不动,你背我。” 李京屹在她身前蹲下,居可琳笑嘻嘻趴到他背上,在他耳后啵一下:“谢谢哥哥。”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李京屹嘴角弧度稍扬。 除非喝酒,李京屹从不用司机开车,停车场放着的还是那辆柯尼塞格Regera。 李京屹一路背着她到副驾驶,等她坐好,又亲力亲为给她系好安全带,“咔嗒”一声,安全带扣好,居可琳胳膊也搂上他,舌在他唇齿里转一圈:“哥哥真好。” 李京屹没说话,捏捏她脸,回亲她一下,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到主驾驶。 居可琳撑着脑袋,另只手在中控屏上找歌,李京屹所有车的车载音乐都有她喜欢的音乐,切换两三首后,最终确定。 A妹和Aocial House合作的一首《Boyfriend》 轻快灵动的曲调悠悠传出—— You ain''''t my boyfriend (Boyfriend), 你做不了我的男友, And I ain''''t yirlfriend (Girlfriend), 我也成不了你的女友, But you don''''t wao see nobody else, 但你却依然死缠不放, And I don''''t want you to see nobody, 我也难以释手离去。 到此戛然而止,居可琳正望着窗外随着音乐打拍子,音乐突然中断,她扭头。 李京屹收回切歌的手。 她随口问:“怎么换了?” 李京屹丢出两个字:“难听。” “?”居可琳就稀奇了:“哪难听?” 李京屹没有评价过任何一首歌,而且还这么犀利不留情。 李京屹面不改色:“哪都难听。” 刚才播放歌曲时,居可琳没怎么走心听,现在仔细回想一下,有点琢磨过味来。 她戳戳李京屹手臂:“你是不是觉得歌词不好?” 李京屹闭嘴不语,反握住她手。 居可琳就肯定他是在介意歌词,故意逗他:“我觉得挺好啊,不挺符合咱俩感情历程的吗,你做不了我男朋友,我——” 随即指肚一疼,李京屹掐的。 他不咸不淡威胁:“俩小时前我说过什么你忘干净了?” 当然没忘,言犹在耳。 居可琳抓抓他掌心:“记得记得。” 又递到嘴边亲亲。 李京屹顺势在她唇瓣摩挲,指腹微凉,带着不明意味。 有些痒,居可琳挪开他手,十指相扣搁在自己腿上,想起件事,跟他闲聊:“你那辆Purosangue呢?好久没见了。” 那辆法拉利Purosangue也算是李京屹常开的车其中之一。 “卖了。” “为啥?” “你说呢?”李京屹把问题抛回给她。 “我怎么知道。”居可琳下意识答,继而灵光一闪,那辆车段思恒开过,而且她还在朋友圈发过,她心虚咳两声:“下次不会了。” 李京屹捉出重点:“下次?” “没下次没下次。”居可琳意识到漏洞,忙改口,还竖起三根手指:“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她又强调补充:“但是你不能秋后算账,过去的就过去了。” 她能随时翻旧账,他就不行。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李京屹余光乜向她,人正面朝他侧坐着,巴巴地瞅着自己。 他忍不住笑,嗯声:“不算。” 也没必要。 他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他和居可琳。 餐厅在王府商厦里面,不是饭点,停车场里找个空位还算容易。 停好车,居可琳和李京屹上楼。 也要了个包厢,视野极好,能俯瞰半个城市,居可琳懒,点菜的任务交给李京屹,她趴到窗边贵妃榻上,欣赏着夜景。 李京屹按照两人各自的口味选了几道菜,服务员一一记好,说了句“您二位稍等”,离开。 视线移到居可琳身上,她正举着手机拍外面。 “一天八百遍都在朋友圈发女朋友”这句话在耳边回响,李京屹有些内疚,他还没有在朋友圈发过居可琳。 他不怎么经营这种社交软件,上一次发朋友圈,还是没和居可琳在一起时,闹着别扭,他跟冯诗妤去国外出差,特意拍进冯诗妤手包,试探居可琳。 结果被居可琳反刺激回来,他就删掉了那条朋友圈。 打开相机,调整到静音模式,镜头对准居可琳,快门定格。 才拍一张,居可琳就转回来,他不紧不慢扣过手机,无事发生一样。 居可琳翻着自己刚拍的照片,坐到李京屹旁边,没骨头似的靠着他,挑挑拣拣筛选出几张,挨个试滤镜,修完问问李京屹好不好看,得到肯定答案再保存。 床事上俩人激烈角逐,平常相处却平淡,但是谁都不觉得无聊,反而很踏实。 十几分钟后,菜全部上齐,居可琳坐直,动筷前,李京屹问她还要不要拍照,居可琳说也行,复又打开相机,举高,拍了张餐桌全景。 “修完发我一张。”李京屹夹块鱼肉,确认没刺,先喂给居可琳。 居可琳咽下鱼肉:“你要?” 李京屹嗯声:“拍挺好看。” “那我把拍的窗外那些也发你一份。”居可琳特大方。 “你那咱俩的合照也都发我一份。” “好。”居可琳扫一眼桌上那些菜,心安理得指使他:“要吃樱桃肉。” 李京屹依言夹过来喂她。 于是整顿饭,居可琳全程没动过筷子,都是李京屹喂她,她就专心修图,毕竟李京屹头一次管她要照片,她得精修。 饭吃完,居可琳图还没修完,捧着手机往外走,差点撞门上,李京屹眼疾手快给她拽回来,手机抽走,揣自己兜里,牵着她:“好好走路。” “赶紧修完好发你。” “我又不着急。” “我着急。” “那你急吧。” 话音落下,居可琳就笑:“这位先生,公众场合请你注意言辞。” 李京屹没太明白,挑眉:“我怎么了?” 居可琳字正腔圆:“说ji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李京屹面露无语。 俩人有说有笑的往电梯那边走,迎面也有一对情侣过来,定睛细看,竟然还是熟人。 冯诗妤和居可琳打招呼:“嗨。” 居可琳回了个“好巧”。 冯诗妤问:“你们是要去吃饭吗?” “不是,刚吃完。”居可琳朝他们身后,电梯方向扬扬下巴:“准备回家了。” “那行,那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冯诗妤挥手:“拜拜。” “拜。” 寒暄结束,错身离开时,李京屹与冯诗妤挽着的男人颔首示意。 走出两步,居可琳扭头:“那就是冯诗妤男朋友?” 李京屹告诉过她,冯诗妤有个喜欢多年的人,对方是他们家养子,跟他们俩的情况有所重叠,所以才选择合作共事。 “嗯。”李京屹点头。 “还挺帅。”居可琳眼睛还在盯着看。 李京屹掌住她后脑,动手把她脑袋转向前方,第二次叮嘱:“好好走路。” 他语气太正常,居可琳就没多想,直到回到公寓,卧室都没来得及进,就被他剥掉衣服,在玄关柜处进入,她撑着墙壁,他在她背后,掐着她腰逼问:“谁帅?” 居可琳才后知后觉,这人在吃闷醋。 她哭笑不得:“你心眼怎么这么小?” 没得到她的回答,李京屹顶得更深,同时手掌按着她小腹重重一按:“谁?” 居可琳措不及防哼出声,胳膊一软,额头磕到墙之前,被李京屹捞回去。 然后再重复来一遍。 “说话。”李京屹耐心即将告罄。 她倒是想说,他也得给她机会啊,话还没到嘴边就叫他撞散。 他就存心折腾她。 简单的一个“你”字,居可琳愣是半晌没能说出口,快到临界点,李京屹突然停下,吊得居可琳不上不下,她紧抠他手臂,急喘着气:“你,你最帅……” 尾音发颤,鼻音也重。 李京屹这才满意,把人翻过来,怜爱地吮去她眼角溢出的泪花:“乖。” 饭前两次,饭后又是一次,居可琳人都要散架,等被李京屹抱出浴室,她意识都不太清醒,碰到床就卷着被子睡了过去。 李京屹在她旁边位置躺下,拿过手机,将居可琳发来的照片一张张保存到相册,又选出两张发朋友圈。 谁也没屏蔽,发完放回床头柜,关灯,在后面拥着居可琳,脸埋进她肩窝,鼻尖抵着她耳廓,闻着属于她的气息,闭眼睡觉。 第二天居可琳睡到自然醒,卧室空荡荡,只有她自己。 摸过手机,时间是上午十一点。 没急着起来,习惯性点开微信,查看未读消息。 置顶李京屹的对话框干干净净,就证明他还在家,如果他去了公司一定会留言给她。 其他消息无关紧要,居可琳暂时没理,朋友圈的位置倒是冒出红色浮标,没有显示出具体数字,那就是超过九十九条。 她颇为惊讶,揉着眼睛半坐起来。 造成这种热闹局面的原因是李京屹临睡前发的那条朋友圈,并且艾特了她。 共友评论点赞她这里都有提示。 一张是他拍的居可琳在拍风景的照片,一张是今晚吃的苏菜。 没有文案,极简风。 首评是左柯让:【学人精】 第二条是蒋慕风:【居可琳拿你手机发的?】 第三条是司琮也:【在朋友圈秀恩爱的都是非主流】 其余评论也都是戏谑言语。 居可琳粗略看完,掀开被子下床,打开房门喊人:“李京屹?” 斜后方熟悉声音传出:“书房。” 她小跑着过去,看见李京屹坐在电脑后,戴着耳机,穿挺正式的衬衫,以为他在开视频会议,在书桌另一边停下。 李京屹摘下耳机,朝她招手:“没事,过来。” 居可琳探头探脑:“真没事?” 见他电脑屏幕显示着某个文档,密密麻麻整片文字,看得她头疼。 确认完毕,她走到他那边,熟练窝进他怀里。 李京屹发现她光着的脚,拧眉:“你鞋呢?” “忘穿了。”居可琳晃了晃腿:“家里有地暖,不冷。” 李京屹不听她的屁话,没让她动,就这么横抱起她出去。 居可琳勾着他脖颈,亲亲他下巴:“我看见你发的朋友圈了。” “嗯。” “左柯让说你是学人精。” “随便他。”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发我了?” “不突然,早就该发了。”回到卧室,李京屹把她放到床边,去浴室用热水浸湿一条毛巾,折回来蹲在她面前,给她擦脚:“我没考虑好,不应该让你羡慕别人。” 居可琳听得云里雾里:“我什么时候羡慕别人了?” “他们不是都在朋友圈发女朋友么。”擦完一只,李京屹拎过拖鞋套她脚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居可琳当时只是单纯调侃一嘴,没想到李京屹会延伸出另一种意思。 又不是小孩子,非得需要出现在伴侣朋友圈里才能得到对方爱自己的证明。 居可琳了解李京屹脾气秉性,就不会在意这些,他发了她会高兴,他不发她也不会多疑。 他为她做得太多太多,她才不会没良心的去羡慕别人。 不愿意他为此自责,解释到嘴边,她心思一变,又咽回去,脚尖踢踢他小腿:“司琮也和覃关高中就在一起了,我天天都能听见司琮也跟她说喜欢。” 她装委屈抱怨他:“你上次说喜欢我还是在克罗地亚。” 距今已经过去小一年时间。 她几乎是在明示,李京屹又怎会不懂,另只拖鞋给她套好,低颈在她膝盖落吻,第一次被他亲这儿,敏感程度不亚于另一处私密,她蜷起脚趾。 居可琳不喜欢遮光性太好的窗帘,她需要卧室里有微弱但不刺眼的光线,所以此刻临近正午,阳光大好,经一层米色窗帘过滤,房间里氛围暖融。 李京屹稍站起身,居可琳目光随着他而移动,她仰起头,他弯着腰,一吻在她唇角,漆黑眼眸锁着她,桃花眼终于发挥作用,深邃又深情。 他说:“我爱你。” 远远超出居可琳的期待范围。 番外三 大四开学居可琳才决定考研, 今年十二月份的那次考试她肯定是来不及,只能等明年, 所以这段时间她就专心准备关于毕业的一切事情。 和李京屹结束他的赛车生涯一样,她也想给自己在新闻专业的四年生活画上圆满句号。 无事不用再回学校,居可琳就留在京北,没回御林景苑,就住在离博荣总部十几分钟路程的公寓,李京屹当然跟她住一起。 白天李京屹去公司上班, 居可琳在家里赶毕业论文、剪片子,中午居可琳有心情了, 就去博荣找他吃饭,或者李京屹给她安排好,晚上李京屹下班回来,要么从外面打包带饭回来,要么叫人来家里做,再要么他自己动手。 总之不会让居可琳有一顿饿着的时候。 吃完晚饭,两人一个去书房, 一个在卧室, 各自忙碌着。 李京屹办公的书房永远整齐有序, 文件一份份摆好,桌上除了办公用品只有一个水杯。 居可琳霸占的卧室一天一个样, 今天她靠在落地窗前,各种文献资料铺满地, 明天她就换到床尾沙发,或躺或跪,茶几抽屉里是她的各种零食,方便她随时补充能量。 居可琳和李京屹从生活习惯到脾气秉性无一相同, 甚至完全相反,但凑在一起就是异常和谐。 两人没准谁先忙完,李京屹先忙完就回卧室陪她,居可琳先忙完的话,想等李京屹就等,不想等就睡觉,不考虑要不要做的问题,反正李京屹要是想做,她睡着觉他都能顶进来,这种畜生事儿他不知做过一次,手到擒来。 这天晚上李京屹先结束工作,回到卧室,居可琳正倒着躺在沙发上,家里开着暖气,她穿条宽松短裤,两条细腿交叠着搭着沙发背,脑袋冲下,拿一份资料在看。 李京屹走过去,在她边上站定:“坐起来看。” 也不嫌晕。 居可琳手一扬,扔开资料,没有装订的一沓A4纸天女散花似的飘落在地,她伸直胳膊:“起不来。” 这就要他抱的意思。 换做之前,李京屹会让她自己来,然后她就跟他犟着不动,最后总是他妥协,次数一多,他也不废话了,居可琳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一手搂住她肩膀,一手穿过她膝窝,打横抱起来,他顺势坐下,居可琳在他身上。 李京屹还戴着一副眼镜,他一百度左右近视,不戴也不影响什么,主要是防蓝光。 他已经洗过澡,顺毛黑发,高挺鼻梁托着一副黑色半框,漂亮到摄人的桃花眼多出一层朦胧。 自从两人心意互通,李京屹或许没察觉,但居可琳一个接收者,能清楚看见他眼里的浓情,像是强力磁铁,吸引着她深陷。 说实话,居可琳不太能招架得住他这种眼神。 以前能大大方方跟他对视,现在撑不过十秒钟就浑身发软。 只有他戴眼镜时,她才能找回与他势均力敌的感觉。 摘下他眼镜,自己戴上。 李京屹提醒:“你不近视,戴上会晕。” 居可琳还是照戴不误,坐直,问他:“好看吗?” “不好看。”李京屹耿直摇头:“不喜欢隔着眼镜看你。” 他这人虽然嘴笨,说句情话难如登天,但是偶尔直白地表达却更戳居可琳。 她哦一声,眼镜重新架回他脸上,然后亲他。 谁都没急切,慢条斯理地接了个吻。 分开后,目光绞在一起。 “心情不好?”只是接个吻李京屹就感受到她的情绪状态。 “也没有,思路有点堵。”居可琳眼睫耷下去,指尖绕着他衬衫扣子打圈,没两下就解开:“我需要解压。” 李京屹就没再多问,挑起她下巴吻住她唇,居可琳去解决他衬衫剩下那几枚扣子。 李京屹两指捏住镜框,要摘下来,居可琳制止:“别摘,想你戴着。” 他不喜欢有眼镜横亘在他们中间,但是居可琳的要求他不会拒绝,就没再动。 于是泛着凉意的镜框每次掠过她,他肩膀就多出一个指甲印。 茶几电脑上是居可琳写到一半的论文,周边堆积着各种资料,怕弄脏,居可琳提醒李京屹。 从而转移阵地。 他们两个做事风格向来重准狠,今天一反常态,万分温柔。 期间卧室内有铃声突兀响起,居可琳神经紧绷一瞬,迷茫看着李京屹。 本不想管,又担心有重要事情,李京屹出去进通电话又进来,手机举在耳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居可琳。 她左臂曲起挡着眼睛,右手抓着他手腕,又开始抠他。 终于挂断,眼镜片烘出一层雾气,变得碍事,视线受阻,李京屹哄她亲手摘下。 时间秒秒分分推移,指针划过几轮,夜色越发浓郁。 十指紧握的手按在居可琳身侧,她还在轻颤,闭着眼,偏过头,半张脸埋进被褥里,另外半张脸红着,李京屹揽着居可琳坐起来,轻捏着她后颈吻着她,安抚她。 额头相抵,鼻息交织。 居可琳渐渐染上李京屹的习惯,一吻结束,她咬他一下。 用了劲儿,会疼,但李京屹没反应,等她撒完野,才开口:“去洗澡?” “一会儿。”居可琳暂时懒得动。 “要不要烟?”李京屹拨开她被汗打湿粘在脸颊的头发。 “嗯。” 李京屹要去给她取,居可琳按住他,他的衬衫就在手边,被压得皱巴巴,她勾过来直接穿上,随便系上两颗扣子,爬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拿走床头柜的烟,到落地窗边,打开一小扇窗户。 冷风迎来送往,屋子里暧.昧的气息慢慢散去,她倚墙站,汗还没消,避开风口低头点烟。 居可琳通身只穿一件李京屹的衬衫,里面真.空,衣摆堪堪遮住腿根,右手托在左臂肘部,左手猩红明灭。 李京屹看她两眼,衬衫被她穿走,他也没再找,只穿着裤子,露出清健腰背,同以往一样,收拾房间。 居可琳就边抽烟边瞅他,抽完,掐灭烟头,关上窗户,过去抱住他。 “李京屹。” “嗯。” “你爱不爱我?” “嗯。” “是不是只爱我?” “嗯。” “复读机吗你,只会嗯。” “只爱你。” “我感觉不到。” 李京屹无言片刻,亲亲她脸:“你例假快来了。” “……” 怪不得情绪这么不好。 她从来不记自己例假日期,都是李京屹在记,卫生巾也是他给准备。 压解完了,娇也撒完了,因为他答非所问的一句提示,心情也奇迹般变好,居可琳收回手,脱离他怀抱:“洗澡去了。” 李京屹没进去和她一起,她乱扔的文献资料,他一一捋好,弄完去客卧浴室冲了个澡,回来时居可琳也恰好洗完。 看见她头发湿着,不用她说,李京屹就推着她回卧室,找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吹干后,居可琳绑成低马尾。 见状,李京屹问:“不睡觉?” “思路被你打通了,我再写会儿。”居可琳扭头亲他一下:“要不你去次卧睡?” 居可琳就喜欢在待在卧室,她要继续写论文,灯开着,势必会影响他休息。 “不用。”李京屹卷好吹风机的线,放进储物柜里,出了卧室。 说不用又走了,居可琳不明所以,踱到床尾沙发那边,刚坐下,李京屹就拿着笔电进来。 “你不是忙完了?”居可琳仰头看他。 “加班。”李京屹在她旁边坐下。 他没明说,居可琳知道他是在陪着自己。 又亲他一下,抬高他眼镜,吻那颗泪痣。 两人就这么一人一台笔电,在一场□□后又投入到忙碌中,安静的卧室里交替响起键盘敲击的声音。 文件看到一半,半晌没听见边上人出声,撩眼一看,居可琳已经趴在茶几上睡着。 李京屹先保存好她打开的文档,关掉两人电脑,小心翼翼把她抱回床上。 分开时不显,现在聚到一起,居可琳潜意识就往他怀里缩,等他也躺下后,手钻进他睡衣领口,摸着他纹身。 咕哝一句:“有你真好。” * 居可琳总是晚上忙,一开始李京屹以为她是只到晚上才有灵感,观察一段时间后发现她就是白天赖床,以前有课要上,毛病还不明显,现在天天在家里,她作息乱得一塌糊涂,完全从睡梦中抽离都要一个半天,只有下午和晚上才清醒。 知道症结所在,李京屹就着手治她,他去公司的时候也把她从床上捞起来,怕他走之后,她又躺回去,干脆把人带去公司放眼皮子底下看着。 这么干的前天晚上,他跟居可琳讲了一声,那时候她困着,敷衍着应下来,结果第二天被他弄醒,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他来真的。 直到坐进车里,火气才蹭蹭蹭冒上来。 “你是不是有病?”她双手环胸,面色不善地瞪着他:“我睡得好好的你非得把我拉起来干嘛?” 李京屹目视前方,重复一遍他的安排:“以后你天天跟我一起上下班,该做的事白天做完,晚上准点睡觉。” “我天天都准点睡觉!” “凌晨两三点才睡,你怎么不等到天亮再闭眼。” “我睡了、睡饱了就行,你管我到几点。”居可琳不自觉起高调,赶人:“你要嫌睡不好就去次卧。” 李京屹沉声:“你又不会好好说话了是不是?” 居可琳不惧他:“谁让你打扰我睡觉。” 她凌晨三点才睡,早上七点就被他叫醒,早饭没吃,跟他吵两句,气血上涌,脑子嗡嗡疼。 重重靠回椅背,脸扭向窗外,单方面宣布冷战。 指腹按压太阳穴缓解着不适。 李京屹没再跟她怼,沉默着开车。 博荣总部大楼在CBD,周围餐厅、咖啡店多如牛毛,快到达博荣时,李京屹将车停在路边,下车落锁。 听见“咔嗒”声,居可琳气笑。 还怕她趁机跑了不成? 弄得她跟个犯人似的。 十分钟左右,李京屹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印着旁边简餐店的logo。 知道居可琳不会接,李京屹放到后排。 驶入博荣地下停车场,在专属车位停好,李京屹先去后排拿上居可琳的电脑和刚买的早饭,又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下来。” 居可琳岿然不动。 李京屹也不再废话,东西都腾在一只手拿着,弯腰钻进车里把人抱起来。 准确来说,是扛在肩上。 居可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头冲下,更是晕:“李京屹!” 她反着手揪他头发:“你放我下来!” 李京屹充耳不闻。 继续往前走。 他们俩这副样子要让别人看到还得了?不得丢死人。 居可琳又去拽他耳朵:“我难受!” 李京屹就停下脚,将她放下来。 居可琳捋一把糊满脸的头发,踹他一脚,一言不发转身大步朝电梯那儿走。 已经到博荣,居可琳不会再麻烦地折腾回去。 李京屹拍掉西装裤上的脚印,跟在她身后。 等他进了电梯,居可琳立刻挪到离他最远的角落。 李京屹看着电梯镜子里的她,捧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敲着字,不知道在跟谁聊,但能肯定的是,她在骂他。 到达顶层,李京屹挡着电梯门边,让她先走。 路过他面前,居可琳又踹他一脚出气。 “……” 两分钟前才到工位,拿着水杯准备去茶水间接水,不小心目睹老板被踢一幕的安曼,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放。 不是第一次来,李京屹总裁办这些人居可琳都认识,看见安曼,居可琳一扫阴郁,笑着跟她打招呼。 安曼也摆摆手回应。 李京屹在她之后,让安曼泡两杯送进来。 安曼点头说好,瞥见老板黑色西装裤上清晰到能辨出花纹的脚印,心里暗自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 居可琳进办公室就奔着李京屹休息室去,刚碰到门把,又是一道“咔嗒”声,李京屹都不用过去,就给休息室的门锁上。 居可琳冷眼相待:“你有完没完了?” 买来的简餐在茶几摆好,李京屹叫她:“过来吃饭。” “不吃!”气都气饱了,吃个屁。 于是停车场的那一幕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李京屹温柔许多,横抱起她。 居可琳没挣扎,不然他抱不稳,摔下去疼得是她自己。 坐到沙发上,居可琳不理他。 李京屹一下又一下啄吻着她唇角,以此哄她:“我只是想让你作息正常点,后半夜睡对身体不好。” 他一放低姿态,居可琳就倏然间消气,但还是板着脸:“你隔三差五后半夜闹我怎么不想着对我身体不好?” 居可琳睡觉不老实,动来动去,李京屹又浅眠,她一个动作幅度过大,李京屹就会醒,然后兴致就来了,他本来就喜欢强制开机她,居可琳经常在睡梦中跟李京屹做。 李京屹快速接话:“那以后换到早上。” “……” 这下是真生不起来气。 居可琳嘴角抽动两下,憋回笑,嗔他一眼:“神经。” “吃饭。”李京屹见她情绪平复下来,三明治塞她手里:“吃完饭你就在这写论文,晚上一起回家。” 居可琳勉勉强强嗯一声:“知道了。” 办公室门敲响,安曼端着两杯咖啡进来:“李总,咖啡好了。” 李京屹指向茶几,示意她放那就好:“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老板的礼貌刻进骨子里,他们这些助理们为他办事,无论大小都是理所应当,但是办完总是会得到一句谢谢,安曼到现在依旧受宠若惊,她挂着公式化微笑:“有事您随时叫我。” “好。” 退出办公室之前,借着关门的引子偷瞄一眼,居可琳坐在长沙发一角,李京屹坐在她左侧的单人沙发,有一段距离,不过俩人膝盖挨着。 每天在老板身边工作,察言观色是必备技能,这么一个小细节,安曼就明白俩人是和好了。 佩服老板超强行动力的同时,点开总裁办内部小群传递消息。 安曼:【Coco来公司了,好日子又要来了同志们!】 安曼:【快通知下去,有什么需要签字的文件的速速报上来,犯了错的也赶紧过来坦白!】 …… 吃完早饭,又喝了杯咖啡,居可琳也精神了,抓起沙发上一个抱枕垫在屁股底下,开电脑码论文。 李京屹就在她对面,偶尔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专注工作时,冷峻□□的侧脸。 底下各部门负责人得了消息,排着队往顶楼来,进办公室第一件事不是看李京屹,是先和居可琳打招呼,然后就能顺利拿到老板签字通过的文件。 整个上午,李京屹办公室人来人往,效率高到离谱。 他们那点心思李京屹心知肚明,他自认自己不是个昏聩的人,但又不得不承认,有居可琳在,他脾气的确温和许多。 午饭俩人去外面解决,回来后复制上午的流程,晚上李京屹准时下班,带居可琳回家。 李京屹言出必行,说挪到早上就不会再在半夜闹她,每天早上叫醒居可琳的不是闹钟,也不是李京屹的轻哄和柔吻。 而是那一阵阵起落不定的失重感,以及小腹的饱胀。 这么坚持一周下来,到第八天往后居可琳都不用李京屹叫,到点自己就醒了,也不用李京屹催,主动洗漱换衣服,跟他去公司。 有天照着镜子涂护肤品,发现自己脸好像变圆一圈,衣帽间有体重秤,她匆匆跑过去称,果然胖了七八斤。 她身材正正好,不胖不瘦,涨七八斤肉也只是身型变得更加性感,只是她体重维持在一个数字很多年,突然增长,她不是很能接受。 有些郁闷,嘴角下撇。 李京屹进来换衣服,见她不大高兴的样子,问她怎么了。 居可琳没答,走到他面前抬胳膊:“你抱抱我。” 李京屹俯下身,搂她进怀里。 “不是。”居可琳纠正:“抱我起来。” 李京屹就托着她臀,正面抱起她。 居可琳两条腿环着他腰,这个姿势她比他高,垂眸瞅他:“我涨了快十斤肉。” 原来是因为体重闷闷不乐。 “挺会长。”李京屹隔着衣服亲亲她胸脯:“都在这了。” 居可琳:“……” 就他会逼逼! * 毕业答辩顺利通过,且得到孙老头的肯定,毕业前最后一件大事完成,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六月份拍毕业照,参加毕业典礼。 港大毕业典礼定在六月五号,李京屹五月底飞去曼哈顿出差,这趟行程不能推不能改,而且归期不定。 居可琳对此没什么意见,也并不失落,因为她知道,但凡有余地,李京屹绝对不会缺席她的毕业典礼,不能来参加,他才是失落的那个人。 居可琳提前一天到港城,齐昭月来接,带她回俱乐部,和三顺他们跑了一圈赛道,日落后,一帮人浩浩荡荡去大排档撸串。 期间又被催婚,他们迫不及待要当伴郎和伴娘。 大韬一手一根筷子,敲架子鼓似的敲着桌子:“今年内能不能结婚?我伴郎服都准备好了。” “不知道。”居可琳三字真言挡回去。 她和李京屹对结婚这件事还真没商量过,她要忙考研,他又才接管公司没多久,各自生活都还没稳定下来,不急于携手迈入人生下一个阶段。 齐昭月问她:“你就不急?” “急什么?”居可琳磕着花生:“他总会娶我。” 齐昭月又问:“那李京屹也不急?” “他又急什么?”居可琳笑:“他知道除了他,我不会嫁别人。” 时至今日,齐昭月还是会被居可琳和李京屹之间稳定又坚定的信任所触动。 “真好。”齐昭月只能想到这一个评价。 “慢慢来,你也会遇到一段好的感情。”居可琳举起啤酒瓶,向她倾斜。 “借你吉言。”齐昭月与她碰杯。 他们坐在外面,一边是川流不息的马路,一边是鳞次栉比的店铺,三顺是个电子白痴,换了新手机还没研究明白,齐昭月看不下去他笨手笨脚,喝完酒去帮他,大韬他们在拼酒划圈,居可琳正对后厨方向,隔着四四方方的小窗口,看见厨师在颠勺,学徒在配菜。 周围充满热热闹闹的烟火气。 李京屹出差是常事,俩人也经常异地,居可琳早就习惯,却在和孤独沾不上变的此刻,她开始有一丝丝想念李京屹。 点开他头像,打字。 CoCo:【想你了。】 一直到第二天,李京屹都没有回复。 以为他在忙,居可琳也没多想。 第二天去港大参加毕业典礼,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与齐昭月以及其他要好的同学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拍照留念。 校大门口是必须打卡的景点,居可琳她们特意等到其他人都拍完才赶过去,这样镜头里就不会框进不知名人士。 居可琳先帮齐昭月她们拍,她排在最后。 今日的港城阳光明媚,微风徐徐,居可琳站在草坪上,学士帽的穗子滑倒眼前,她拨到一边。 看向齐昭月,见她笑得一脸灿烂,面露狐疑:“你笑什么——”呢。 最后一个字,因为蓦然暗下去的视线卡在喉咙里。 一只手虚虚盖着她眼睛,不会蹭花她的妆容,她闻到熟悉的苦柠香。 是李京屹。 她惊喜回头:“你回来啦?” 继而看清楚他的打扮。 和她同款的学士服。 居可琳错愕不已:“你怎么?” “来跟你一起毕业。”李京屹把怀里的红玫瑰送给她。 她接过去,鼻尖凑近花朵嗅嗅:“工作都忙完了?” 李京屹嗯。 其实没有。 但他要回来。 与她相比,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居可琳不信:“你不来也没关系。” “知道我上学的时候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李京屹驴唇不对马嘴地问她一句。 “什么?” “想留级。” 居可琳愣住。 “留到跟你一级,和你同班,这样每次毕业,我们都会有一张合照。” 李京屹整理一下她歪斜的学士服,左手下滑,五指插进她指缝,扣住。 “哪怕以后你跟别人在一起,我们照样有一份共同的回忆。” 李京屹今天话好多,居可琳听得有点想哭:你怎么老是胡思乱想,从来都没有别人,只有你。” “但我还是想要一份毕业照。”这是李京屹的执念。 居可琳当然不会拒绝。 湛蓝天空,绿茵草地,怀里玫瑰红似火焰。 两人并肩站着,十指相扣。 就像在克罗地亚那次找路人拍照一样,齐昭月按下快门定格的前一秒钟,俩人同时转头,唇碰到一起。 “以后你人生的每个阶段我都会在。” 居可琳听见李京屹的一句承诺。 番外四 毕业答辩结束后, 居可琳就着手备考,同时进入自家公司实习。 借着回港城参加毕业典礼的由头, 居可琳和李京屹度过了两天没羞没臊的二人生活。 毕业典礼结束,回到京北,双方又投入到各自的事业中。 虽然薛芷岚现在一切以居可琳开心为主,但是女儿主动提出接管公司,她还是欣慰不已。 即便是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公司,居可琳也没有到底下哪个部门, 就跟在薛芷岚身边。 跨专业考研只是为能更加全面具体的了解建筑行业,不然以后设计图纸都看不懂, 纯纯外行,被人蒙骗都不知道。 但是管理公司是门学问,她时间有限,没有多余精力再去系统学习怎样管理公司,于是就地取材,她跟在自己亲妈身边,不用担心会出现任何问题, 而且实践出真理, 根据公司实际情况再有薛芷岚因材施教, 比她在教室对着课本学一整年都管用。 既然居可琳有心做这件事,薛芷岚对她的教导就会相对严厉, 居可琳和李京屹有一点性格相像—— 要做就做最好,首要条件就是不允许自己糊弄自己, 如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如一开始就不掺和。 薛芷岚当年是国内Top1大学建筑学院出来的高材生,结婚后也没有放弃事业,只不过不在居家公司, 一是因为她不喜欢公私混为一谈,二是居家公司注重大型公建、住宅设计,而她在城市规划方面更拿手。 居父去世后,薛芷岚接管公司,进行内部重整,将城市规划这一大项目开辟出来。 恰好居可琳也对城市规划更感兴趣,所以她现在一天时间一分为三,白天在公司实习,晚上回公寓备考,其余时间用来吃饭洗漱睡觉。 睡觉不全是单纯字面意思的睡,是睡李京屹。 但也不是每天。 以前上学的时候俩人日子过得轻松,除她每月例假那几天,还有俩人吵架吵崩时,性.生活几乎没断过。 今时不同往日,居可琳忙到飞起,没空搭理李京屹,性.生活自然就断档,虽然按实际工作量来说他比她还要忙。 自从居可琳回到京北,李京屹每天都准点下班,没完成的工作就带回家加班,陪居可琳一起忙。 他有这份心,居可琳没有。 大四上半学期她码论文忙答辩,李京屹能天天把她带在身边,下半学期她实习开始,李京屹只有下班后才能看见她。 等她毕业,全身心投入到公司中,李京屹就只有在快睡觉时看见她。 有几个晚上,居可琳都是直接睡在公司,留李京屹独守空房。 甚至有时候他去亲她,她都是囫囵嘬他两下就推开,让他自己去玩,气得李京屹打定主意不理她,结果人根本没意识到他在生气,于是李京屹花一天时间把自己哄好,晚上回到家,还给居可琳煮了份皮蛋瘦肉粥。 因为她说她想吃了。 这天是居可琳小字生日,李京屹早早就订好餐厅要带她出去庆祝,知道她忙,恐怕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生日,提前两晚就告诉她,又在她小字生日当天中午发消息叮嘱:【晚上一起吃饭,我去接你。】 居可琳没有即刻回复,估计又在改图。 李京屹也没着急,耐心等着。 结果他每周高层例会都开完,一个半小时过去,还是没等到她的消息,右眼皮又突突跳两下,他觉得不太对劲。 换做以往他是肯定不会相信眼皮跳的这种玄学。 点开通讯录,拨个电话过去。 第一遍直到自动挂断都无人接通,第二遍即将自动挂断时,接起。 对面背景音嘈杂,李京屹正要问她在哪,居可琳先一步匆匆回答:“我刚下飞机,还没拿行李,等我到酒店再回你。” “哔——” 挂断。 “……” 李京屹看一眼通话时长。 五秒钟。 哪怕是之前关系不清不楚,三天两头吵架的时候,通话时长都没有这么短过。 李京屹捏捏眉心,拨通内线电话叫孔轩进来。 孔轩作为总助,有独立办公室,就在李京屹办公室外面那间,紧挨着。 前后不到十秒钟,他站到李京屹面前。 “查查居可琳在哪。”李京屹当然能问居可琳她的行程,只不过按照她现在的忙碌程度,得等到猴年马月。 孔轩一怔:“好。” 下意识想他们俩人是不是又闹了什么矛盾,毕竟在港城时他就没少见俩人吵架。 老板没说让走,他继续等在原地。 “再订一张今天去她那里的机票,尽快。”李京屹心思都在居可琳那儿,没注意到孔轩细微的神情变化。 “好。” “就这些。” 孔轩这才退出去。 五分钟后,居可琳所在城市、入住酒店,以及航班信息,孔轩一一发送到李京屹手机上。 李京屹说要尽快,孔轩算好路程,订下两个小时后前往沪市的机票。 现在从博荣过去机场,时间正好。 李京屹没打算多留,只带一个登机箱,装着一套换洗衣服一套睡衣。 出门路过孔轩工位,撂下一句:“有事明天回来说,今晚别烦。” 孔轩办公室没关门,外面总裁办几人听见老板的交代,纷纷用余光瞄着他离开的身影。 电梯门关上,顶层无老板镇压,他们窃窃私语:“老大干嘛去了?走那么急。” 有人隔空喊孔轩:“老大去哪儿了?” “沪市。”报完地点,孔轩就不再多言。 “沪市有什么要忙的吗?” 李京屹的行程他们总裁办人手一份,行程表上没有沪市。 “临时出差?” “那也没有过这么着急的时候。” 为居可琳庆生的餐厅是安曼挑选预约的,自居可琳第一次来博荣总部,她去给居可琳买完衣服和化妆品后,但凡与居可琳有关的事情,李京屹都交给她去办。 闻言她默默举手:“应该是去给Coco过生日了,今天她小字生日。” 于是众人后知后觉想起,李京屹那句“今晚别烦”。 怪不得。 李京屹也只会因为居可琳迫不及待。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 * 居可琳这次去沪市,是第一次出差,跟副总一起。 沪市十一月份要举办国际活动,城市绿化需要设计,现在到收尾阶段,他们过去实地检阅一遍。 薛芷岚一周前飞去伦敦,原定计划三天,但是项目出了些问题,回程延后。 居可琳本来是想随薛芷岚去,但那几天她重感冒,薛芷岚怕她一折腾病情加重,李京屹也不放人。 下午两点到沪市,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到酒店,直奔现场,和设计团队沟通完善,完事后又请相关部门人员吃饭,饭局结束回到酒店是晚上九点钟。 九月份是旅游淡季,但是酒店昨天接了两个老年旅游团,大部分房间订出去,居可琳和副总房间没能分到同一层,居可琳在八,副总在九。 薛芷岚没有因为居可琳是她女儿就在公司里给她开绿灯,该批评就批评,该奖励就奖励,像平常下属一样对待,公司里其他员工也都向薛芷岚看齐。 但仅限于在工作上,一起出差副总还是得多照顾居可琳的安全。 电梯停在八楼,副总送居可琳回房间。 “进去吧。”副总止步于门口:“记得锁门。” 副总姓张,居可琳道谢:“知道,谢谢张总。” 听见反锁声,副总才转身上楼。 包里的手机震动一下,居可琳边低头找边往里走。 来自薛芷岚的一句生日祝福,还有一份转账红包。 居可琳恍然记起生日这码事,连同想起的还有三天前那晚,李京屹在耳边问她生日想怎么过。 点开红包正要收,阴影罩过来,腰一紧,居可琳吓一跳,条件反射扬起手机要砸,被对方先预判,制伏。 熟悉的苦柠香涌入鼻腔,一同让她感受到的,还有李京屹灼.热的吻。 手机和包抽走放在玄关柜子上,连着她,也被她抱到柜子上坐着。 腿岔开,让他融.入进来。 李京屹要得比以往重,居可琳知道原因,攀着他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哼着道歉:“我错了哥哥。” 李京屹一言不发,捧起她脸,吻她唇。 深吻。 揪着她舌头没完没了。 他的衬衫被她抓皱,她的呜咽被他堵在喉咙里。 一切平静下来,是十一点。 居可琳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没再卧室看见李京屹,去外面小客厅找,李京屹站在窗边打电话,茶几上有一个没拆封的蛋糕,红色玫瑰花瓣做点缀,六寸大,足够两个人吃。 她走过去坐在沙发上,解开系着蝴蝶结的绸带,拿起透明塑料盒。 听见声音,李京屹回头,对电话那端说了句“明天我回去再说”,然后挂断。 手机滑到茶几上面,李京屹取出一根蜡烛,插在蛋糕里,在居可琳包里找出打火机,点之前,居可琳握住他手腕。 李京屹抬起眼看她。 居可琳捏捏他掌心,张开双臂:“你抱抱我。” 李京屹在她对面,绕过茶几到她旁边,居可琳就主动钻进他怀里。 嘴唇贴着他下巴:“对不起哥哥,我下次肯定不会再放你鸽子了。” “第几次了?”李京屹手臂垂在身体两侧,不回应她。 “你今天不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吗?”居可琳挨个拉起李京屹的手箍在自己腰间:“看在我生日的份上一笔勾销?” 李京屹垂眸睨着她,神情淡。 居可琳靠在他身前,一眨不眨盯着他,胳膊搂着他,手指不老实地在他背上乱画。 “行不行?”她再问,边抱着他晃了晃。 她一般都跟他耍横,撒娇也是难得。 李京屹的无动于衷到此为止,亲亲她嘴角。 数次爽约的账就算彻底清零。 李京屹朝蛋糕抬抬下巴:“许愿吧。” 居可琳粘着他:“你抱我过去。” 李京屹稍稍俯身,手臂卡在她臀下,居可琳双腿代替双手,圈着他劲瘦的腰。 一比一复原考拉抱。 坐回沙发,俩人也没分离,李京屹左手揽着居可琳,右手点燃蜡烛,拿过蛋糕给她举着。 居可琳视线从蛋糕移到他脸上::“许什么都能实现?” 为杜绝她天马行空,李京屹严谨回答:“我能力范围之内。” “那我好好想想。” 平时她有任何要求,李京屹照样会满足她,但是一年一次的生日愿望,意义非凡。 她是真的在认真琢磨。 其实没什么想要的,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她都十分富足,硬要许愿,居可琳想起齐昭月他们都在操心她和李京屹什么时候结婚这件事。 不过说出来有逼婚的嫌疑,关于婚姻,她希望俩人能水到渠成,而不是在他目前暂时没有打算的情况下,为迁就她去迈入人生下一个阶段。 她愿意等李京屹准备好再来找她。 反正无论他什么时候提结婚,她都会答应。 她早就准备好了。 蜡烛燃到三分之一,李京屹没有丝毫不耐,蛋糕端得极稳。 居可琳望着他,双手合十,许了一个同前几年一样的生日愿望,稍加改动:“希望李京屹会一直爱我。” 之前她每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李京屹也会喜欢我。 说完没急着吹灭蜡烛,她问李京屹:“能不能满足我?” 橙黄烛光照亮她盈盈笑脸,李京屹见过最漂亮的风景,是居可琳清澈澄明的眼睛。 “能。” 怎么不能。 当然能。 李京屹嗓间发涩,喉结滚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现在就拉着居可琳去民政局领证。 吹灭蜡烛,居可琳翻身在他身上下去,握着塑料刀切蛋糕。 李京屹拿过手机,不动声色避开她,点开司琮也微信。 L:【最近忙不忙?】 司琮也那边是清晨,他刚醒,消息回得快:【怎么?】 L:【去帮我盯着加工戒指。】 司琮也:【……】 打字的速度略微加快,有那么点显摆成分在。 L:【着急跟我老婆求婚。】 番外五 居可琳小字生日后一周, 是她正儿八经的大字生日,薛芷岚放她一天假, 自己也休息一天,中午下厨给女儿做了一碗长寿面,晚上让她去和朋友庆祝。 居可琳自认身边都是一群狐朋狗友,即便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成熟,私下里聚在一起,还都不怎么着调。 和郑思莞她们的确许久没见, 恰好覃关司琮也回来,借着她生日, 在Ark二层订了个正对舞台最大的包厢。 他们每次来玩更喜欢在一层卡座,居可琳和李京屹在一起后,各自背后的两拨人也都逐渐玩到一块,一层卡座地方不够,也不方便。 Ark二层全是包厢,绕整个酒吧一圈,单向玻璃幕墙, 私密性与隔音效果极好, 包厢内音响连接DJ台, 包厢外的氛围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居可琳没在李京屹旁边,他们俩各玩各的, 她在包厢一端混在玩骰子喝酒的郑思莞她们中间,拉着覃关窃窃私语, 密谋着什么。 包厢另一端,李京屹正问司琮也求婚戒指的事情。 “最多一个月,就能完工。”司琮也临回国前又替李京屹去看了下进度。 李京屹觑她:“那你现在回来干什么?” “?”司琮也气笑,骂一声操:“我你保姆?给你联系人定制还得留那儿给你监工。” 旁边左柯让闻言插话进来:“那设计师联系方式推我。” 边调酒边腾出一根手指指司琮也。 他们这群人都能称得上是酒蒙子, 甭管能不能喝,都挺好酒,也都会自己调。 司琮也明知故问:“你也要定制钻戒?” 当初司琮也求婚成功覃关,覃关一姐们赵思乐吐槽司琮也不行,怎么着也得给覃关每根手指都安排一枚戒指。 司琮也就惦心里了,虽然覃关三令五申让他别瞎搞,但架不住他阳奉阴违,表面乖乖答应,背地里满世界寻摸钻石珠宝,他只要原石,后期自己找人设计加工。 次数一多,他都成为半个行家。 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圈子里都知道,所以谁想定制钻戒都去找司琮也,朋友给他的微信备注都是“钻石代购”。 左柯让怼他:“不然我还能是找他搞对象?” 司琮也:“李京屹是准备求婚,你定那玩意儿干嘛?” 左柯让:“我也准备求婚。” 司琮也截过他新调完的酒,心安理得喝一口,悠悠调侃:“你女朋友不都把你踹了?你跟空气求?” “哦不对。”他停顿半秒,改口:“是前女友。” 左柯让反刺回去:“覃关就没踹过你?” 分手这事是他雷点,现在被触,他不分敌友,把默不作声的李京屹也拽下水:“居可琳就没踹过他?” 郑朝亦在包厢洗手间上完厕所出来,听见他们交谈的内容,忍不住嘴欠一句,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怜悯:“你们仨哪个没被自己女朋友踹过,大哥和二弟,谁能比谁高贵了。” 说完,轻飘飘离开。 “……” 包厢里一片热闹,唯独他们仨这里像是按下静音键。 过会儿,司琮也轻咳两声,辩解:“我老婆跟我分手是为我前程考虑,又不是不爱我。” 他跟剩下俩人划清界限:“你们被踹纯粹是自己作死。” 李京屹不再沉默寡言,淡声解释:“居可琳跟我断关系是因为我们之间有误会,也不是不爱我。” 左柯让:“……” Ok。 Fine。 合着就他一人被踹是因为女朋友单纯不爱自己。 庆生聚会到凌晨一点才散,都喝了酒,不能开车,作为生日party主角的家属,李京屹一早就给每辆车安排好代驾,留到最后,等朋友们都离开,他才和居可琳回家。 烟味酒味沾满身,到家两人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一起洗。 做了两次,一次泡澡时在浴缸里,一次是泡完澡在淋浴下冲洗,前半程居可琳背贴着墙,后半段手掌扶着墙。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块煎饼,被李京屹翻来覆去地摊。 重归平静后,居可琳穿着李京屹一件纯棉T恤,坐在洗漱台上,等李京屹给她吹头发。 找出吹风机插上,李京屹顺便打开排水和换风系统,在浴缸里时,动作幅度过大,水都蔓延出来,整间浴室里都湿漉漉的。 吹过许多次,李京屹手法愈发娴熟,力道适中,也不再会扯到居可琳的头发,居可琳舒服地眯起眼,跟他闲聊:“左柯让咋了?我看他走的时候阴着张脸。” “被刺激了。”李京屹简单叙述一遍当时在包厢里的对话,隐去戒指的存在。 居可琳听得直发笑,他们仨放一起,容貌到家世个顶个出挑,外人看来是天之骄子,实际上都是幼稚鬼。 她伸出一根食指挠挠李京屹锁骨:“自恋。” “实话实说。”李京屹坦然自若。 吹到半干,他暂时关掉吹风机,越过居可琳,打开她身后的柜门,拿出一瓶护发精油,挤在掌心,揉搓两下涂在她发梢。 这些事情她当然都能自己做,但她更喜欢李京屹来,抹在脸上的护肤品,涂在发梢的精油,穿在身上衣服,都是他爱她的证明。 蹭着朝前挪,居可琳抱住他,唇亲在他锁骨纹身:“是实话。” “我当然不是不爱你。” * 这一年事情太多,居可琳没有制定出游计划,结果国庆假期,薛芷岚说看她最近一段时间没日没夜地忙,怕她身体吃不消,强制她休息一周,国庆假期结束再回公司。 薛芷岚说一不二,甚至还让后勤将居可琳在公司大门录入的指纹删除,就为轰她回去休息。 居可琳很是无语,就没见过这么玩的。 转而想到李京屹生日在十月六号,她便没拒绝这份假期。 下班回家,李京屹已经到公寓里,正在厨房洗菜。 他不是居可琳这种厨房白痴,会做几道菜,偶尔不忙时,就给居可琳做顿饭。 客厅茶几上有一碗洗好的水果,是为居可琳准备,她端起来,走去厨房,靠在中岛台边沿跟李京屹说薛芷岚硬放她假这件事。 听完,李京屹问她:“想不想出去玩?” “去哪儿?”居可琳完全没有想法。 “印尼?”李京屹提供一个选项。 印尼居可琳去过了,但是李京屹问她想不想去玩,又提到这个地方,居可琳就以为是他有想法,于是点头:“也行。” 正好她还能给李京屹当导游,也省得再制定旅游攻略。 李京屹关掉水龙头,生菜洗好放进沥水篮里,他擦干净手,拿过手机:“那订明天上午的机票?” “下午吧。”居可琳拢着头发,樱桃核吐进垃圾桶:“上午我找覃关有点事儿。” 李京屹不疑有他:“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李京屹收拾两人行李,居可琳出门去找覃关。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见,居可琳先到,在落地窗边的位置坐下,晒着日光浴喝咖啡。 大概一刻钟后,一辆迈凯轮P1停到落地窗外的停车位上,在居可琳西南方向,她斜着看过去。 是司琮也的车。 司家家风是低调行事低调做人,司琮也一直贯彻落实得挺好,没搞什么特殊,唯独这辆迈凯轮P1,他上了个连号车牌。 也是他所有车里唯一一辆有连号车牌的车。 原因无他,这辆车覃关给他买的。 所以他低调不起来。 车停稳,车门没开,知道司琮也什么德行,居可琳点开计时器,看看他到底是要缠覃关多久才肯放她下来。 分钟数字变成十,迈凯轮副驾车门打开,覃关下车,一眼就对上落地窗内,居可琳戏谑的眼神。 “……” 司琮也还在车里叫她:“宝宝你完事儿后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覃关没搭理他,“嘭”一下关上车门,将司琮也隔绝。 进了咖啡厅,覃关若无其事地坐到居可琳对面,余光里那辆迈凯轮还一动不动,覃关扭头看过去,半分钟后,车慢腾腾倒出去,不情不愿驶离。 居可琳肉麻啧声:“你真一点不烦他?” “烦。” 覃关不假思索点头,眼里却有浅浅笑意,知道居可琳下午还要赶飞机,她不多耽误时间,把按她要求改好的纹身稿在iPad里调出来给她看。 “行吗?” 是变形后的L和J两个字母,L设计成海浪形式,J则是演化成一个船锚,挂在海浪尾端。 “行。”居可琳一百个满意:“是我想要的样子。” 确定好,俩人就拐去咖啡店隔壁那家Tattoo。 这家Tattoo是覃关高中时美术机构的一个同学开的,居可琳和李京屹的纹身都是在这里纹。 许久没见,店长对居可琳还有印象,人长得漂亮,就记忆深刻。 “这次就你自己?”店长边用酒精棉球消毒擦拭她锁骨边问:“男朋友不陪你一起纹一个?” “对。”居可琳笑:“男朋友不知道,给他个惊喜。” 店长羡慕感叹:“你们感情真好。” 她戴好口罩:“会疼,忍忍。” 图案面积不大,也不复杂,就在锁骨,店长纹地细致,耗时将近三小时才完成。 距离航班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居可琳没再回家,打电话告诉李京屹直接去机场。 机场汇合后,李京屹问她去干嘛了,居可琳并不打算现在就送给李京屹这份惊喜,拉覃关做挡箭牌,说陪她去给司琮也选一份礼物。 至于是什么礼物,为什么要送,李京屹不好奇,话题就此揭过。 飞印尼要去沪市专机,到达苏加诺哈达机场,是第二天上午,车已经等在机场外,俩人先回酒店放行李。 居可琳上次来雅加达是大一暑假,她记性不错,三年没来,还记得哪个地方哪家小店好吃,换上一一件清凉的吊带裙,居可琳带李京屹出去觅食。 同一处风景不同时间来,再加上有人陪伴,感觉自然就不同。 吃完午饭,一整个下午,居可琳按照脑海里的记忆,领着李京屹闲逛,再讲讲当时她遇到的趣事。 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居可琳并不觉得自己一个人游玩是种孤独,甚至她更喜欢独自去旅行,走走停停都随她。 李京屹却不怎么舒服,他攥紧居可琳的手:“以后你去哪我都陪你。” 居可琳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踮起脚亲他脸:“你不陪我都不行。” 晚上回到酒店,两人拥抱:接吻、抚.摸彼此。 临到关头,居可琳猛然清醒,推开李京屹,匆匆跑去浴室。 李京屹跟过去,敲门:“怎么了?” 磨砂玻璃门里,传出居可琳故作无奈的声音:“来大姨妈了,你去帮我买两包卫生巾。” 酒店里就有便利店,李京屹下楼去买,不到十分钟就回来,隔着门缝递给居可琳。 片刻后,她收拾好出来。 “回去后我天天去公司接你,五点你必须下班。”李京屹眉心微蹙,语气强势。 居可琳例假日子在月中,李京屹记得清楚,现在提前到月初,他就把原因归结到是居可琳最近劳累过度,导致月经不调。 居可琳眨眨眼:“哦。” 干不了别的,俩人各自洗漱完,躺到床上睡觉。 李京屹从后面拥着居可琳,两人严丝合缝,只有薄薄睡衣做阻隔。 李京屹掌心覆在她小腹暖着:“疼不疼?” 昏沉环境完美掩盖住居可琳的心虚,她摇头:“不疼。” 还是过意不去,她扭头亲他。 唇舌交缠一会儿,李京屹主动退开:“你老实点。” 居可琳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嘴也行。” 李京屹把她脑袋按进自己怀里:“不需要。” 他舍不得。 居可琳挣扎着抬起头:“那手呢?” “……” 李京屹没再拒绝。 后面几天,俩人漫无目的乱逛,这是居可琳第一次在没有制定计划攻略的情况下出门旅游。 有李京屹陪着,她对这个国家这座城市又多一份记忆和牵挂。 在印尼的第六天,十月六号,他们去了Bromo火山。 凌晨三点出发,去看日出。 凌晨四点半登顶,晨光熹微,天空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居可琳和李京屹穿着情侣款冲锋衣,猎猎冷风刮过硬挺布料,窸窣作响。 来爬山看日出的人不多不少,他们俩找到一处僻静角落,天色渐亮,居可琳翻出墨镜戴上,风吹得她长发在半空飞扬。 几缕碎发扫在脸颊,痒得不行,她随便挽成低马尾。 “想剪头发。”居可琳抱怨:“长头发打理起来好麻烦。” 她绑得太潦草,李京屹看不下去,走到她身后,拆开重新弄:“现在不都是我在管?” 居可琳坚持:“那我也想剪。” 李京屹依她:“回去陪你剪。” 居可琳勾勾唇,为他无条件地妥协与支持。 他手指穿过她发间,碰到打结的地方,耐心捋顺,居可琳看不见他的神情,到能想象到他现在绝对是一脸专注,比处理百亿千亿的合同还要严谨。 她在李京屹心里,向来高于一切。 原本给他准备的那份惊喜突然间变得不够分量,短短几秒,她作出一个大胆决定:“我小时候在课外书上看到bromo火山,想着以后一定要来亲眼看看。” 她问:“当时就有一个挺不害臊的念头,你想不想知道?” 李京屹将她长发绑成低丸子头:“我知道。” 居可琳不明所以:“嗯?” “你看的那本课外书是我的。”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李京屹都一一记着:“还回来的时候说,你希望以后你喜欢的人能在bromo火山跟你求婚。” 居可琳倏地转身,有所预感。 “所以即便知道你来过,我还是把这次出游地点定在印尼。” 戒指上个礼拜完工,他亲自飞去曼哈顿取,一直贴身装着,他垂眸,两指拨开黑丝绒盒子,打磨成皇冠样式的钻戒璀璨夺目。 李京屹单膝下跪,打好的腹稿在一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就很紧张,抑制不住。 “我不爱过生日你知道。”他甚至都不太敢看她,目光凝在她左手:“但是我想要个生日礼物。” 居可琳这一年又要准备考试又要实习,睡觉都不够用,求婚的事,李京屹本来打算明年再提上日程,不过居可琳生日许的愿望,让他再也等不及一天。 他想直接跟居可琳结婚,婚礼不急,至少先领证,冷静下来后,又不想因为他的急切,影响居可琳该得到的仪式。 他们的开始就乱七八糟,好不容易步入正轨,还是按部就班来得稳妥。 于是他便耐心等着,等戒指做完,再等一个合适的时间。 选在他生日这天向她求婚,其实有逼迫的嫌疑,没关系,他从不光明磊落。 “你生日许愿希望我一直爱你,但我想换个身份。”李京屹乞求:“你能满足我吗?” 尾音落下,他一直盯着的那只手就递到他面前。 李京屹抬额,看见居可琳通红的眼睛,上翘的嘴角,还有啪嗒落下来的泪珠。 “你先给我戴上戒指。”她发号施令:“再起来给我擦眼泪。” 李京屹如释重负,拿出戒指往她左手食指上套,居可琳颇为好笑,弯下食指,提醒他:“求婚戒指戴中指。” “好。”李京屹改变路线,指环缓缓推进她中指。 不等他行动,居可琳就把他拽起来,搂着他脖颈,按耐不住地亲他,眼泪也糊到他脸上。 彼此都激动,恨不得将对方融入自己骨血里,唇齿磕碰到一起,毫无章法,想不起任何技巧,全凭本能,到最后隐隐尝到铁锈味道。 分开时,牵扯出一条极细的银丝。 李京屹揩掉她脸颊泪痕,居可琳捧着他手,吸吸鼻子:“我有件事得跟你坦白。” 李京屹额头抵着她,啄吻她唇:“嗯。” “我没来例假。”居可琳蹭他鼻尖:“我骗你的。” 怕他胡思乱想,居可琳拉开冲锋衣拉链,她里面是一件吊带,这几天怕李京屹发现,她不和他一起洗澡,睡衣也穿得保守。 六天过去,纹身恢复得不错,周围皮肤褪去红肿。 “图案是找覃关设计的,出发来印尼那天上午去纹的,知道你不过生日,但我还想送你一份生日礼物,一直瞒着就是想在今天再给你看。” 居可琳歪歪头:“今晚补偿你,骗你的事,你别计较?” 李京屹定定和她对视,胸腔里的心脏异常活跃,半晌,他哑声回:“好。” 朝阳终于升起,漫天红霞铺陈在他们身后,李京屹揽着她腰,虔诚低头,珍重万分吻在她锁骨的纹身。 “谢谢你爱我。” 高中if线(1) 高一暑假过半, 居可琳搞定所有暑假作业,和郑思莞约着在国内挑个地方旅游。 郑思莞学习不咋地,郑父郑母早有先见之明, 国内九年义务教育读完, 直接打包送郑思莞出国读书镀层唬人的金,高一一整年, 郑思莞都在国外乐不思蜀, 今年暑假才想起国内有个家要回。 在家呆没几天, 就闲不住,嚷嚷着要出去玩。 此刻, 两个姑娘正窝在居可琳卧室里, 盘腿坐着沙发下的地毯,茶几上有几个随意揉皱的纸团,每个纸团里都写着他们没有去过的地方, 居可琳和郑思莞准备石头剪子布,谁赢谁抓周, 抓到哪个纸团, 就去写在纸团结的那个城市。 这是她们刚才争吵过后, 双方退让的结果。 居可琳想去新疆、东北,郑思莞想去内蒙古、海南。 郑朝亦在边上啃着苹果看戏, 因为他没权利参与抓周, 他就一拎包小弟外加看护两位姐姐安全, 她们说去哪他就得跟着去哪, 没有自主决定权。 用他的话来说,怪不得她们俩脾气一个比一个爆,谁都不服输还能玩到一起,挑个地方旅游, 还都挑到一南一北。 这默契。 最后一个纸团弄好,居可琳将所有纸团放进空荡的纸巾盒里,晃两下打乱,又放回茶几上。 和郑思莞同时一只手背后,俩人互相盯着对方眼睛,气氛剑拔弩张到一触即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进行什么生杀掠夺的大事。 郑朝亦见俩人煞有其事的样子,没忍住一乐,往摊在地板上的地图随便扫一眼:“不然你俩也别争了,都听我的,去港城溜一圈,免得你俩的塑料姐妹情维持不下去。” 异口同声一句“闭嘴”冲给他。 话音落下那一秒,居可琳和郑思莞出手,前者剪刀,后者布,决出胜负。 居可琳朝郑思莞挑挑眉,两指伸进纸巾盒,摸两下,最终挑选出幸运纸团,嘴里念叨着自己想去的两个地方。 答案即将揭晓,郑思莞凑过去看。 纸团展开,“港城”二字映入眼帘。 一愣。 随即两道不善的眼神射向郑朝亦。 “咔嚓”一声,郑朝亦咬下一大口苹果,不明所以眨眨眼,等看见纸团上的地点,他又一乐。 “哈!”咬下来的苹果块太大,他又分成两半吃,另一半含在嘴里,腮帮鼓起:“早就让你俩听我的吧,省多少事儿。” 郑思莞看不惯他那嘚瑟样儿,抽出背后抱枕,拍他一脸。 不过规则是她们自己定的,就得遵守,不然以后再有类似情况出现,不好处理。 十六七岁的年纪,风风火火,心里不装事,没有任何牵挂,说走就走。 郑朝亦掏出手机订好下午四点飞港城的机票,现在是上午九点半,除去路上所需时间,他们有五个半小时收拾行李。 郑家就在居家后排,郑思莞和郑朝亦回家,下午三点,薛芷岚安排好的司机准时送他们到机场。 四点零五分飞机起飞,七点五十分飞机落地港城。 港城比京北湿度高,一出机场,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像糊上一层细密水雾,黏腻潮热。 三人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后再出去觅食。 酒店在尖沙咀,订了间总统套,居可琳和郑思莞住一间,另外一间郑朝亦住。 居可琳忙着整理东西,一整天就早上吃过早饭,飞机餐又难入口,她有点低血糖,坐进出租车里,乏力靠在后排座椅,手肘撑在车窗掩,欣赏着窗外夜景。 港城, 一座纸醉金迷的城市。 “喏。”后排座椅另一边的郑思莞拆开一个棒棒糖递过去:“又低血糖了吧,先凑合补点儿。” 居可琳接着,张嘴含住,酸甜的橘子味瞬间充盈口腔,压下涌上来的不适。 过会儿,出租车抵达半岛酒店,居可琳和郑思莞轻装上阵,郑朝亦推着三人的行李箱跟在后面。 总统套在顶层,办理好入住,三人去乘电梯上楼。 此时酒店大堂人不多,走过拐角,就是电梯间,四座电梯并排,居可琳走在最前面,还有几步距离,看见正对自己的那扇电梯,门才从两边向中间合拢,她下意识“诶”一声: “等等!” 随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在电梯门边。 已经开始运行的电梯门暂停工作,缩回去。 居可琳三人加快步伐,进了电梯,那只手也收回。 “谢谢。”居可琳礼貌道谢,伸手按下顶层按键。 那人就站在按键旁边,她靠得近,闻见一股清爽的苦柠香。 “不客气。”声音像是三月泠泠泉水,疏离冷淡。 很好听。 居可琳不是声控,但在这一刻,她心间仿佛被轻轻撩拨一下,幅度小到她都无所察觉。 “没跟您说。”他语气带上些不耐烦:“我这就到,挂吧。” 说着挂断,还是等待几秒钟才放下贴在耳边的手机,应该是等对方先挂。 郑思莞郑朝亦位置稍后,居可琳按完电梯,退到他们身边,懒懒倚着墙壁。 郑思莞在搜索港城当地美食推荐,确定好三家不错的,最后问他们:“想吃哪家?” “都行,你俩定。”居可琳饿过劲儿,肚子空空脑袋也空空,没精力思考。 “沙爹火锅吧。”郑朝亦给建议:“Coco不早就说过想吃么。” “行。”郑思莞没意见:“那就这家。” “你这头发上粘的什么?”郑朝亦突然发现居可琳发梢有一小坨类似鼻涕的液体,拎起她那撮头发送到她眼前。 “应该是在机场我去厕所时,排我后面那小孩儿玩的史莱姆。”居可琳两指捏着棒棒糖塑料杆,不甚在意:“你拿纸给我擦擦。” 郑朝亦从小就被她们俩使唤,早已习惯,闻言拨开她斜挎在腰间的包包,在里面拿出一包纸巾,取一张,挺细致地擦着。 确定好今晚吃什么,郑思莞又在安排明天吃什么,闷头搜攻略,两耳不闻窗外事。 居可琳吃着棒棒糖,眼睛百无聊赖乱看,最终定格到电梯里唯一的陌生人。 他站在他们前面,她只能看见他背影,于是视线调转到镜面电梯门上。 男生穿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身高目测一八零加,黑发冷白皮,一手插兜一手拿手机在看,他低着头,五官暂时看不清楚。 “叮——” 电梯到达十楼。 男生抬头,居可琳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跟他不期然撞到一起。 桃花眼,左眼眼尾下方一颗泪痣,鼻梁高挺,薄唇,下颚瘦削。 她看清他的长相。 挺帅挺绝。 也挺符合她的审美和胃口。 大脑有一两秒钟的凝滞,面上不显分毫。 李京屹看着镜面反射出来的女生。 眼睛大而亮,眼尾稍挑,戴眉钉,长卷发,热裤吊带,明艳又精致。 正直勾勾盯着他。 但他并不感兴趣。 无波无澜移开眼,电梯门也彻底打开,他迈步走出去。 电梯门又缓缓合上,男生挺拔背影消失。 “好了。”郑朝亦拉回她飘远的思绪:“幸亏还没干,不然你这撮头发别要了。” “嗯。”居可琳含混回应,不由自主望向电梯按键。 他在哪层下的来着? 好像是十楼? * 郑思莞找的那家店是港城老字号,开店将近百年,好几位明星都来打过卡,八月又是港城旅游旺季,即便晚上九点多钟,照样人满为患。 排队取号,前面还有十几桌。 就是来吃喝玩乐的,今天不吃明天也要吃,总之肯定要尝尝这家特色店,哪天都得排队,秉着“来都来了”这一项刻进国人骨子里的原则,三人没挪地方,在门口塑料凳子坐着等待。 终于吃上饭,是在十点半。 火锅沸腾,酱香浓郁,周围人说话嘈嘈杂杂。 居可琳托着腮,慢条斯理嚼着牛肉,脑海里不时闪过电梯里对视的那一眼。 她有点想认识他。 “想什么呢?”郑思莞偶然发现她夹了一筷子空气送进嘴里,在她眼前晃晃手:“你的魂还在吗?” 居可琳瞥她:“不在了。” “我看也是。”郑思莞点点头:“不然也不会吃空气。” “……” 居可琳把碗推过去,理直气壮:“那不还是因为你俩不给我夹肉和菜?” “……” 就他妈无语。 见过不讲理的,没讲过这么不讲理的。 偏偏他们还乐意伺候。 郑思莞和郑朝亦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给她夹肉和菜,两筷子下去,就填满她的碗。 沙爹火锅吃到最后有些腻,但是味道是真不错,居可琳先吃片生菜解腻,嚼得咯吱咯吱响,吃完,她宣布:“我觉得这趟港城来得值。” “怎么说?”郑朝亦往她和郑思莞的空杯里加水。 “火锅好吃,夜景好看,还不值吗。”没把握的事情居可琳不会大肆宣扬,但是少女心思难掩,她还是浅浅透露一丝:“待得人想谈恋爱。” 不过说得也确实是实话。 “饿傻了。”郑思莞又给她夹两大筷子肉:“多吃点儿,别胡言乱语了。” “……” 吃完火锅,是十一点多,从京北一路过来虽然就是坐着,但赶路就是让人疲倦,没再去别的地方,回酒店休息睡觉,反正还有大把时间逛。 居可琳吃得有些撑,暂时不想动,瘫在套房客厅沙发刷手机,郑思莞先回卧室洗澡。 刷到个吃播博主在吃雪糕,她被勾起馋虫,必须现在就吃到,她蹭一下坐直,跟郑思莞和郑朝亦交代一声出去买冰激凌。 郑朝亦刚洗完澡,头发吹个半干就放下吹风机,说跟她一起去。 过了凌晨,又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郑朝亦不放心居可琳一人出去,郑思莞在房间里,锁好门就行。 酒店对面就是大型商场和便利店,商场关门,俩人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居可琳选了三支大桶冰激凌,他们仨一人一桶,郑朝亦在选零食和酒,她别的不再需要,抱着三桶冰激凌去收银台等郑朝亦。 收银台后面是一整面柜子的烟,居可琳瞅一眼:“拿盒万宝路黑冰。” 收银员依言照办,扫码:“一共一百零五块。” 居可琳靠在一边,随手往后一指:“等下一起结账。” 没玩手机,隔着便利店玻璃窗看外面街景,然后一道身影就走进她视野。 走进便利店,又走过她身边。 她又闻到好闻的苦柠香。 李京屹在冰箱里拿一瓶冰水去结账,又走出便利店,全程没看居可琳一眼,像是根本就没注意到她这个人。 居可琳就正大光明地瞧着他,见他坐到便利店外的椅子上,回想起刚才他付款转身时,匆匆瞥到他眉宇间的烦躁,单拎出一桶冰激凌和一盒烟,结账。 推开门出去。 热气扑面袭来。 她直奔李京屹而去。 余光里,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闯入,在他面前停下,李京屹掀掀眼皮。 “烟和冰激凌都是能让人心情变好的东西。”居可琳两只手掌里有两种不同的物品,她垂眸看他,便利店灯光映照着她眼睛盈盈有神:“我两样都有,你挑一个,我送你。” 居可琳长得漂亮,过目难忘,李京屹也不是七老八十,记性还没衰退,不至于几个小时前见过的人都忘记。 连同她男朋友一起。 其实他并不想记得这俩人,架不住记性好。 “Coco,你干嘛呢?”郑朝亦挑完东西没看见人,还是经过收银员提醒才在店外找到她,站在门口,高声喊她:“你冰激凌结账没。” “里面的没结。”居可琳也扬声回。 郑朝亦又进去,居可琳重新看向李京屹。 有男朋友还来招惹他。 挺有意思。 只不过他不想奉陪。 李京屹站起身,眼神淡漠:“不用。” 高中if线(2) 男生离开时, 拿上自己那瓶冰水,桌面残留着一圈水痕。 人腿长,步子迈得大, 没一会儿就走远。 郑朝亦结完账, 拎着一包零食酒水出来,就看见居可琳身子向着便利店, 脑袋朝一边扭去。 他靠近, 她也没有察觉, 郑朝亦打个响指唤她:“看什么呢我的姐。” 居可琳神思瞬间回笼:“没什么。” 那盒万宝路插空丢进郑朝亦提着的塑料袋里,打开冰激凌吃。 “那男的你认识?”郑朝亦没忘她刚才在跟一男生说话。 居可琳咬着勺子:“不认识。” 但她想认识。 郑朝亦继续问:“不认识你跟他说啥呢?” 居可琳脸不红心不跳给人家扣一顶大帽子:“他进去的时候我看他是哭着的, 好心上去问了问。” 郑朝亦留意过那男生, 长什么样他没看见,身高倒是挺打眼:“这也太娇弱了,一米八多的人哭成狗。” 他啧一声, 多少有点“丢我们男生的脸”的意思。 居可琳一顿:“……” 她没说哭成狗。 不过她没也再解释,随郑朝亦误会, 反正他也不知道。 * 回到酒店房间, 郑思莞看他们买了酒, 当即打开一瓶喝,还顺手帮他们俩开两瓶, 三人就坐在客厅沙发前的地毯上, 喝着酒吃着零食看电影, 后来郑思莞喝多, 耍酒疯,抱着饮料瓶当话筒开个人演唱会,闹到凌晨三四点才结束。 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他们也没着急, 叫餐到房间来先垫垫肚子,居可琳和郑思莞慢悠悠化着妆,化妆品摆满落地窗边的一整个长桌。 郑朝亦坐沙发打游戏,极有自觉性地不催促,他催不动也不敢催,不然得挨揍。 游戏打完第五局,她们俩完事,三人出门去逛。 居可琳每次旅游都会确定好地点,提前做攻略,这次出行突然,她来不及做准备,就走到哪算哪。 港城自带老旧电影质感,鳞次栉比的大厦,繁体字和英文混合的双语路牌,有些店铺墙上还贴着八九十年代港星的海报。 生活节奏快中有慢,置身于港城街头,居可琳逐渐感受到这座城市的魅力。 到兰芳园吃了顿甜品,临走前一人打包一份鸡蛋仔,不同口味,换着吃。 “给我尝尝你那个。”郑朝亦伸出手,揪下一块居可琳巧克力味道的鸡蛋仔。 夹心流出来,滴到他下巴,居可琳嫌弃皱眉,赶紧翻出张卫生纸糊他脸上。 亲姐郑思莞推推鼻梁上的眼睛,吐槽:“郑朝亦你三岁?吃个东西这么墨迹。” “我一岁半开始就不唱两只老虎了。”郑朝亦内涵回去,昨晚郑思莞喝多,个人演唱会单曲循环两只老虎,听得他和居可琳耳朵躁得不行。 喝醉不可怕,可怕的是醒后有人帮忙回忆。 “你是不是欠抽?”郑思莞指他,巴掌就扬起来。 郑朝亦躲去居可琳后面,拿她当盾牌,两手扶着她肩膀左右晃着避开郑思莞的巴掌。 居可琳习以为常夹在姐弟俩中间,边观战边吃鸡蛋仔边打量街边风景,一心三用。 …… “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 路过的一辆劳斯莱斯幻影里,李京屹和蒋慕风分坐在两侧,蒋慕风话说完大半天,都没得到回应,见李京屹一直盯着窗外看,他凑过去也跟着看:“外面有绝世美女还是成堆的金子,你望眼欲穿的。” 他人都快贴上自己,李京屹皱眉:“离我远点。” “也没啥好看的。”蒋慕风充耳不闻,伸着脖子望:“你看啥呢?” 看情侣打情骂俏。 李京屹在心里这么接一句,嘴上却不同:“回你那边坐。” 蒋慕风屁股落回原位,没得到他搭理的话题再次提起:“啥时候去京北?” 车已经彻底经过他们,倒车镜里也看不见任何身影,李京屹收回眼:“十月份。” 蒋慕风是京北人,他认识蒋慕风是去年在澳洲的一场赛车比赛,俩人观众席座位挨着,观赛期间聊了两句,挺投缘,留了联系方式,后来李京屹随父亲李政玄去沪市参加宴会,蒋慕风也在,这才知道两家生意上有合作。 这次蒋慕风来港城纯玩,找他当导游。 蒋慕风感慨:“你家在港城扎根这么多年,说搬就搬,老爷子也是有魄力。” 李京屹在港城出生长大,但老家是京北,他爷爷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来港城下海经商,成立博荣地产,近些年公司产业向外扩张,涉及医疗、新能源等行业,地位在港城举足轻重。 前几年老爷子生过一场病,痊愈后就格外想念家乡,想着落叶归根,于是一大家子开始保持着搬家回京北。 不仅仅是人过去就行这么简单,连带着整个博荣也要一起迁回京北,不是一朝一夕能完事的小工程,前前后后花了四五年时间。 老爷子今年年初就回了京北,小儿子,也就是李京屹父亲留下来处理最后相关事宜,李京屹不想走,能拖一天是一天,也就跟着暂时留在京北。 十月份国庆再过去。 李京屹自认这么大个人,明年马上成年,有独立生活的能力,真没必要去京北,家里关系又不融洽,凑在一起只会添堵。 他又不得不去,虽然港城还有博荣分部,他要是选择留下,就相当于远离权力中心,他对争权夺利没啥兴趣,但他更不想堂哥李简承好过。 “行。”蒋慕风表示热烈欢迎:“到时候来了给你办场欢迎会,排面保证足足的。” 李京屹了解他什么德行,轻嗤:“你自己想玩别打着我的旗号。” 蒋慕风瞪眼:“话说清楚就没意思了啊。” 聊着天,车子停在蒋慕风入住的半岛酒店门前,门童上前来开车门,劳斯莱斯豪车接送是半岛酒店一大特色。 蒋慕风决定来港城之前在半岛酒店订好了房间,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时,李京屹将他房间升级成总统套,然后递过去一张卡。 蒋慕风意外看他一眼:“这么大方?” 他倒不是住不起总统套,一个人住有点浪费。 “尽尽地主之谊。”李京屹自己也没搞明白他怎么来这么一出,就是突然想起昨晚的女生,知道他们住总统套,念头这么一过,话就说出去了。 他这份招待不单纯,蒋慕风不知情,感动得一塌糊涂,搂着李京屹肩膀,放言李京屹就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哥们,没有之一。 到房间放好行李,李京屹带蒋慕风出去逛逛。 相对于其他城市,港城面积不算大,景点也就那么几个,即便是刻意去找,如果不联系好,根本找不到。 居可琳没想着要在港城街道,她一个不期然回头,就能遇见想认识的那个男生。 又不是偶像剧。 而且在外面玩一整天下来,她都没想起来那个男生。 夜晚总是叫人情绪激增,睡一觉醒来,荷尔蒙恢复正常,脑子也跟着平静下来。 但,她的这份平静,止步于再次见到他。 居可琳他们今天去了几个景点,暑期人多,大半时间都花在排队上,打着伞只能遮阳,挡不住阵阵热浪,身上衣服都被汗水浸湿,挺筋疲力尽,就回酒店休息。 出来玩就是寻开心的,要是为了打卡,累也坚持到底,那纯属是在完成任务,不是旅游。 回酒店的途中,路过一家大排档,他们打包一份烧烤一大份小龙虾,又去便利店提一袋子酒。 就是这么巧,居可琳他们走过酒店大堂,拐过弯去坐电梯,正面对着走廊的电梯门在向中间闭,她急着回去洗澡,“诶”一声。 一只手探出挡在门边。 单单凭借一只手就能认出对方是谁,得是极为亲密的关系,或许也是因为居可琳心理作用,她莫名觉得这只手眼熟。 视线上移,愣住。 与昨天相同的场景。 又是一个晚上,距离昨天见到他,过去快二十四个小时。 李京屹站在电梯按键旁,与她隔着一两米宽,她还是中午那身打扮,工字背心运动短裤,扎马尾,活泼又俏丽。 好似对视很长时间,其实也就才两三秒。 见她不动,李京屹耐心不怎么好地问:“进不进?” “进。”居可琳跨进去。 郑思莞郑朝亦紧随其后。 “你今儿跟我住?晚上咱俩还能打打游戏。”蒋慕风边回消息边问李京屹,一抬头,看见电梯里多出仨熟人,面露诧异:“你们怎么在这儿?” 居可琳他们也才发现蒋慕风,同样的问题抛还给他。 “我来玩。”蒋慕风把手机揣进裤兜。 居可琳回:“我们也是。” “这不巧了。”蒋慕风正要问他们住哪层,瞥见电梯按键只亮了一个,问他们是不是也住总统套,居可琳点头说是,他就兴奋了,颇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样子:“一会儿你们还干嘛去?” “回屋歇着。”居可琳站在出风口,空调冷风吹在脑袋顶,不太舒服,她往旁边挪一步。 李京屹就在电梯反光镜里看着她朝自己男朋友靠。 “那过来一起玩啊,咱们住一层,也不费事。”蒋慕风跟居可琳他们关系一般,不过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又在异地他乡见面,他还是个自来熟,嚷嚷着组局。 居可琳一直留心着电梯里唯一不熟悉的人,想起刚进来时,蒋慕风在和他说话,但她没自作主张,看向郑思莞姐弟俩。 “去呗。”郑思莞也是爱热闹的性格。 就这么定下了。 “哦对,给你们介绍下。”蒋慕风哥俩好地搭着李京屹肩膀:“我哥们,李京屹,港城长大的,明儿要咱们还一起,让他给咱们当导游,就话有点少。” 李京屹凉凉瞥他一眼,没说出来驳他面子,但眼神明明白白传递出“你自己揽的活自己干”的意思。 蒋慕风装看不见,接着给李京屹介绍对面仨人,从左到右报名:“居可琳,郑思莞,郑朝亦,都一个圈里的。” 都姓郑,容貌也有点像,不是姐弟就是兄妹。昨晚还有想过他们或许不是男女朋友,毕竟是两女一男出来玩,没准是男生和另一个女生才是情侣。 现在得到确认,他没猜错。 李京屹平平淡淡颔首示意一下,并不热络,还稍微有点冷。 他们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都早熟,出生就泡在名利场里,还在上学,心思和眼见就不是普通人能比,大概能看出李京屹什么性格,又有蒋慕风提前解释,也不大在意。 互相认识完,蒋慕风皱着鼻子嗅嗅,顺着味道源头看向郑朝亦手里拎的东西,纸袋子上印着店铺logo:“这家大排档的味儿一绝,我们刚才也想买点回来,人太多,没下去排。” 就为这份烧烤和小龙虾,郑朝亦人都要等蔫了,他无奈:“我也不想排,她俩想吃。” 郑思莞翻白眼:“不想吃那你一会儿一个也别吃。” “凭啥。” “凭我是你姐,不让你吃你就别吃。” “你是我姐这身份也是我让给你的。” “你别睁眼瞎放屁。” “你放屁用眼睛?” 三言两语就能吵起来,居可琳见怪不怪,李京屹不感兴趣,蒋慕风兴致盎然,还出声参与进去:“别吵了,一会儿我都给吃了,你俩别因为这种小事儿吵。” “滚蛋。” “你脸呢?” 姐弟俩默契地一致对外,矛头对准蒋慕风。 电梯里一时间都是他们仨聒噪的吵闹声。 居可琳没眼看那仨小学鸡,指腹搓搓眉心,往旁边迈两小步,用行动跟他们划清界限。 没注意脚下,脚跟绊到什么,整个人歪向电梯门。 手下意识去抓人,一道力比她更快,箍在她腰间,惯性使然带着她朝后撞,耳朵一热,是呼吸喷洒在上面,比昨天更为清晰的苦柠香包裹着她。 居可琳低头去看握住自己侧腰的手,指节修长,掌背筋骨微凸。 李京屹前胸贴着她后背,明明扶她一下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却鬼使神差去抱她腰,头也没有后仰,就保持原样,唇离她耳廓两指:“站好。” 清越嗓音钻进耳蜗。 居可琳脑子有点乱,她温温吞吞哦一声,双腿并拢站稳,同时也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另外那仨小学鸡还在打嘴仗,都没注意到他们两个的情况。 电梯一分为二,一部分热闹又幼稚,一部分安静又暧昧。 居可琳腰杆挺直,盯着反光镜看两秒,若无其事地从包里翻出手机,准备刷。 不经意扫到身边人白球鞋上的脚印,没准就是她刚踩的。 手机换成一片湿巾,递给李京屹。 “对不起啊,不小心踩到你了。” “没事。”李京屹没接那片湿巾:“不用,谢谢。” 居可琳顿顿,又把湿巾揣回包里。 电梯到达顶层,几人先后出去,居可琳他们仨先回自己房间洗澡,一个小时后都收拾完再过去蒋慕风那边。 居可琳和郑思莞是女生,在他们套房里保不准有不方便的,不如蒋慕风那随意。 蒋慕风开的门,头发吹得半干,在头顶支棱着:“我又订了点儿外卖,怕不够吃。” 郑思莞提醒:“你不如订点酒,肯定是不够喝。” “我□□还真忘了。”蒋慕风一拍脑门:“现在就订。” 关门进去,几人在客厅坐下,郑思莞先开一瓶啤酒,洗澡洗得她口渴,环视一圈四周,问蒋慕风:“你那哥们儿呢?” 蒋慕风一指卧室:“洗澡呢。” “人长挺帅。”郑思莞评价一句。 “怎么?”蒋慕风挑眉:“看上了?” “没。”郑思莞摇头:“不是我菜。” 蒋慕风话锋转得快:“Coco呢?” 居可琳不明所以:“什么?” “你看上李京屹没?”蒋慕风像是个推销员:“看上了我给你俩牵线,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的我肯定给自家留着。” 郑朝亦护短,听蒋慕风鼓动完亲姐鼓动居可琳,不大满意瞅他:“你嘴上是不是少颗媒婆痣?” 蒋慕风年龄碾压他:“小屁孩闭嘴。”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居可琳赶紧打住:“不用。” 她三指捏住易拉罐罐口,食指勾住拉环,单手撬开一听酒:“我喜欢自己来。” 她本意表达是她要自己追,不需要人牵线搭桥,蒋慕风理解的是她没看上李京屹,委婉拒绝。 话题就揭过,就顺嘴一提,谁都没往心里去。 总统套就相当于小型公寓,该有的都有,一应俱全,打包回来的烧烤有些凉了,居可琳拿到厨房去加热。 微波炉嗡嗡作响,居可琳站边上等着,兴味索然刷着朋友圈。 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下意识抬眸,和进厨房来的李京屹再一次碰面。 视线碰撞到一起,说不清什么原因,俩人都没有说话。 李京屹极短停顿一下,走进去,打开冰箱,拿一瓶冰水,旋开瓶盖喝。 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下颚绷紧,喉结上下滚动。 居可琳就这么目不转睛瞅着他,眼神坦荡且直白。 只要不是死人,都能有所感觉。 李京屹侧额看她,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也想喝?” 他又重新拉开冰箱们,示意她自己拿。 居可琳笑笑,抽走他手里喝过的那瓶:“想喝这个。” 李京屹不动声色。 居可琳言出必行,她当即就拧开瓶盖,唇贴在瓶口,跟他共饮一瓶水。 喝两口,盖上,还给他。 “谢谢你的水。” 李京屹垂下眼睫,睨一眼她握着的水,又看向她:“想撩我。” “不明显吗?”居可琳反问。 “挺明显。”李京屹好整以暇,想看她接下来还有什么招。 居可琳上前两步,脚尖抵着他的,不会过分亲密但也不清白。 他刚洗完澡,气息清冽,湿着头发,黑眸锋锐润亮。 居可琳不避不让地回视他:“那你给撩吗?” 高中if线(3) 推拉门半开着, 客厅里是三个小学鸡叽叽喳喳和电影背景音,套间厨房里灯光大亮,边边角角都被照得清晰。 气氛暧昧又大胆。 “叮——” 是微波炉加热完毕的提示, 这一声也像是好戏开场前的某种宣告。 两人视线交缠在一起, 眼中倒映着彼此身影。 一个比一个淡定,李京屹怎么样居可琳无从得知, 但她手掌心已经冒出细密汗珠, 潮湿湿的。 李京屹眼眸下垂, 目光好争议落在居可琳嘴唇。 他不加掩饰,居可琳下意识抿唇, 心跳不自觉变快。 下一刻, 他突然朝自己靠近,距离迅速缩短,苦柠香铺天盖地向她席卷, 仅剩咫尺时,李京屹稍稍弯腰, 头微偏, 姿势像准备吻她。 居可琳克制着自己不闭眼, 故作从容地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一声轻笑插进来,居可琳看见李京屹唇角挑了挑, 表达出的意思很多, 或许是觉得挺好玩, 或许是看穿她面具之下的紧张。 “咔嗒”一下, 微波炉扇门打开,李京屹转脸,呼吸恰到好处在她唇上掠过,触感轻柔。 不是接吻胜似接吻。 他拿出她放进去加热的烤串, 站直身子,一句话没说,走出厨房。 余光里再也没有他的身影,居可琳屏住的一口气缓缓舒出来,藏在头发扎的耳朵泛起热。 扬言要撩他,结果自己反被他弄得七荤八素。 有点跌份。 居可琳用手比作扇子在脸颊挥两下散热,又将头发拢起来扎成一个小啾啾,露出纤细脖颈。 随后从冰箱里拿一瓶冰水,出去。 李京屹正对厨房门口坐着,她一过来,俩人又无法避免对视一眼,但只有一眼,就默契瞥开。 客厅沙发是L型,李京屹单独坐在短边,三只小学鸡其中有两只盘腿坐在地毯上,郑朝亦葛优瘫在长边沙发上。 刚才多少有些丢面,居可琳暂时不想挨着李京屹,踢掉拖鞋,晃到郑思莞那边,郑朝亦从旁边捞起她手机递给她:“薛姨给你打电话来着,我手快给接了,你回一个。” 李京屹闻言,懒懒撩去一眼。 原来都已经见过家长。 也不奇怪,他们这个圈子,还没出生就定下婚事的大有人在。 拧开瓶盖又喝一口水,才想起这瓶水被居可琳喝过,她嘴巴好像涂了唇膏,甜滋滋的。 李京屹含着那口水,慢腾腾往下咽。 摸过手机,单手反撑着沙发,挑着未读消息回。 那边居可琳接过手机,准备去阳台给母亲薛女士回个视频,正常情况下,她应该选择在茶几前那条路线去阳台,空间也大,但她惦记着怎么扳回来一局,非要在茶几和沙发之间那条窄窄巴巴的缝隙挤。 捏着边角,拍拍蒋慕风肩膀:“让让。” 蒋慕风忙着吃串,啥都没多想,收起腿,人也侧着,腾出空间让她经过。 居可琳贴着茶几边走,没和蒋慕风碰到一点。 有男生在,还要喝酒,喝完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居可琳洗完澡没穿睡裙,而是找出件干净的T恤搭配五分运动裤,宽松舒适。 快到李京屹跟前,她边走边低头滑着屏幕,全神贯注盯着手机,然后赤脚踩在李京屹脚背上。 李京屹也是一身运动装,坐着的姿势,短裤上纵,露出膝盖。 居可琳运动裤边摆在他膝盖扫过,小腿若有似无蹭了下他小腿。 都才洗完澡,皮肤干燥清爽,这么一贴,电流酥酥麻麻蔓延开来。 李京屹悬在屏幕上的手指不着痕迹一顿,抬起眼。 居可琳没搭理他,但是在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她翘起的嘴角。 狡黠又挑衅意味十足。 没做停留,居可琳若无其事绕过这一圈,薛女士接通视频。 李京屹听见她脆生生又带点撒娇地喊一声“妈妈”。 回过神,微信聊天框里,朋友弹出一个问号。 几秒钟前,他发出去一条中英混杂的消息:【明显破了minsx】 应该是无意中按到。 他定定神,解释:【不小心按错了。】 朋友回:【还以为你魂没了。】 …… 不出居可琳所料,只要有酒,场子就不会安静消停。 昨晚在他们自己套房,只有郑思莞一人喝多,今天人多酒多,蒋慕风给酒店前台打电话送上来一副扑克牌,打牌喝酒。 居可琳他们熟悉的玩法和李京屹不一样,少数迁就多数,蒋慕风给李京屹讲一遍规则,让他跟着他们的玩法打。 居可琳牌技一般,但她今天运气好,只输三次,喝三杯酒,李京屹第一次上手,不太熟练,不过他数学好,脑子灵,会算牌,只输一次,桌上大部分酒都进了三只小学鸡肚子里。 到后来酒劲上头,三只小学鸡就嗨了,一人一个酒瓶子开演唱会,酒精占据大脑,歌曲走调得不行,用鬼哭狼嚎来形容都不够。 居可琳听得心慌,虽然她只喝了三杯,但喝挺猛,现在上了头,在客厅待不下去,抄起烟去阳台,玻璃门一关,屋里的噪音削弱大半。 她揉揉太阳穴,靠着栏杆,打一支烟。 酒店房间隔音不错,李京屹刚才去卧室接了个电话,李政玄打来的,没什么事,就晚上回家没看见他,问问他在哪,又说转学手续已经给他办好。 通话时间不长,一分钟左右,挂断电话出去,差点被客厅里发疯三人组给逼回卧室。 粗略一扫,没找到居可琳。 他走出两步,见阳台那里有道身影,又觑一眼跟蒋慕风勾肩搭背对唱的郑朝亦,往阳台过去。 玻璃门拉开,模糊的歌声瞬间增大,紧接着又重新朦胧起来。 居可琳手臂搭在栏杆上,上半身朝前半趴着,右手指尖夹着烟,感受到身后动静,她扭过头。 “怎么出来了?”她问。 “吵。”他惜字如金。 阳台角落有一个藤桌两把藤椅,桌面放着一盒烟,一个塑料打火机,一个玻璃烟灰缸,居可琳拿过烟灰缸,食指尖在烟身点两下,烟灰扑簌簌掉进烟灰缸里:“是挺吵,蒋慕风我不太了解,但剩下那俩喝多了就发疯。” “你们感情挺好。”李京屹不动声色试探。 “还行吧。”居可琳转身,背靠着栏杆,隔着一层玻璃看客厅里那仨歌唱家陶醉其中的样子,忍俊不禁:“还没出生就认识了。” 青梅竹马。 李京屹这么定论。 于是他没再试探,到此为止。 他扯出一把藤椅,坐下,两条长腿大剌剌敞着,人往后靠着椅背,手机横握在掌心打游戏。 居可琳瞄一眼,是款赛车游戏。 具体名字是什么,她不知道。 但他操作流畅漂亮,淡着脸色,几分认真几分懒散。 她默默观赏着。 第二名追他追的紧,快到终点时,居可琳不由自主替他紧张,等他操控着他的那辆车冲过终点,她才松口气。 后半截烟都忘记抽,燃到尽头,只剩下摇摇欲坠的烟灰。 她扔进烟灰缸。 居可琳来时头发没吹太干,扎起来闷了半天,发梢还湿着,她解开发绳,抓两把头发,弄蓬松。 冷胡椒浓香融进夜风中,萦绕在李京屹呼吸间。 居可琳习惯性将发绳撸进手腕,心思一转,看李京屹,趁他下一盘游戏还没开始,说:“你手伸出来。” 李京屹问:“干什么?” “你伸出来我就告诉你。”居可琳催促:“快点啊。” 人和人之间的磁场真的很奇妙,有些人认识一辈子还只是泛泛之交,有些人才见一次面相处起来就格外自然。 比如此时此刻的居可琳喝李京屹。 居可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最后一个字拖拽着尾音,像是平常跟薛女士撒娇那样。 李京屹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颇为无奈地顺着她,伸出手。 居可琳本来只想把发绳放在他掌心,临了改变计划,五指撑开发绳,快速套上他手腕:“初次见面,送你个小礼物。” 冷白腕间绑着一根黑色简约发绳。 像是手铐一样,套牢他。 怕他摘下来,居可琳紧攥着他手腕:“不许摘,我酒喝得也不少,你摘了我就耍疯。” 她指指客厅里那仨:“我疯起来一人顶他们仨。” “……” 李京屹好笑:“威胁我?” 居可琳指腹摩挲他腕骨:“那你受不受威胁?” 对话似曾相识。 夜色撩人心弦,冷胡椒和苦柠檬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说不清哪一种更占优势。 半晌,李京屹开口:“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居可琳刨根问底。 李京屹言简意赅地承诺:“不摘。” 居可琳满意笑起来,松开他手,拨开烟盒又磕出一支烟。 李京屹见状,挑眉::“不是才抽一根?” “心情好,庆祝一下。” 为什么心情好,居可琳没明说,但都心知肚明。 居可琳对打火机不讲究,随手就丢,买的都是一两块钱一个的塑料火机,不防风,拢着手掌点着,火光照亮她一侧脸颊,她垂着眼,长发散在背后,吸一口烟又呼出,灰白烟雾模糊她面容。 十七岁的少女五官没有彻底张开,还略有青涩,但是照样夺目耀眼。 李京屹看她许久。 随后问她:“还有烟么?” “你要?”居可琳挺惊讶,因为打牌时,他们四个人手一支烟,李京屹从头到尾都没碰过,她以为他不抽烟。 下巴朝藤桌一点:“自己拿。” 李京屹却没动,等她再次吸烟,站起来,学着在厨房时居可琳那样,脚尖抵住她的,手撑在她身后栏杆,把她困在怀里。 低下脖颈,斜着额,凑近她唇,鼻尖也轻轻蹭着她的鼻尖,张嘴咬住她含在齿间的那支烟。 他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俩人唇没有碰到一毫。 居可琳一下子就懵掉,轻而易举就让李京屹夺食。 烟接过来,李京屹吸一口就灭掉,他不抽烟,但是并不会对抽烟的女生有偏见,没道理男生能做的事情,轮到女生做就得被评头论足,变成判断她人品是否过关的标尺,不公平。 只不过居可琳连着抽,对嗓子不太好,他才阻止。 进屋前,他顺手捞走藤桌上那个烟,撂话:“没收了。” 居可琳呆愣愣望着他背影,脑子混乱到极点。 操! 她又被反杀了! * 后面几天,三人组变成五人行,有李京屹当导游,居可琳他们四个就跟着他走。 白天聚在一起,居可琳和李京屹表现的都特正常,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一到晚上,两人就暴露本性。 如果去蒋慕风套间玩,免不了喝酒,三只小学鸡喝多之后他们两个就去阳台单独待着,什么都不做,就单纯聊聊天,或者居可琳拿李京屹手机玩两局赛车游戏,把他在积分榜第一拉下来,又看他打回去。 如果回酒店后不再续摊,俩人就溜出酒店去轧马路。 那仨都是反射弧长到北极的,再加上他们俩个顶个会装,小半个月下来,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劲。 再愉快的旅途都有结束的一天,来之前,居可琳他们最多只打算在港城玩十天,后来遇到蒋慕风,又去澳城转了一圈,返程日期延长到半个月。 不能再往后拖,后天就开学,他们必须得走。 居可琳是个挺感性的人,长这么大,也去过不少地方旅游,每次离开时心里都会生出惆怅,这次格外严重。 因为她不舍得不只有港城这座城市,还有李京屹这个人。 就很奇怪。 身边接触到的异性不缺帅的,认识时间也要长得多,都没有人能给她跟李京屹同样的感觉。 出去玩一圈,结果回来时喜欢上一个人,这种荒唐事儿放在以前,决计不会发生。 但事实是,她喜欢上了,事情也发生了。 临走前一晚,洗完澡,俩人照旧去轧马路。 李京屹一向沉默寡言,都是居可琳叭叭叭讲不停,他时不时回应一下,因为马上要分别,居可琳今晚心情低落,提不起劲聊天。 沿着他们常走的那条路溜达,路灯在地面勾勒出两人的影子,随着他们路过一盏又一盏明灯,影子交替、重合、分离,周而复始。 居可琳闷头迈步,呼吸都沉重。 不知走了多久,手腕一热,李京屹拉住她,朝路边长椅一抬颔:“坐那等等我。” 居可琳疑惑:“干嘛?” 李京屹解释:“我去买个东西。” “哦。”居可琳去长椅那边坐下。 街对面是家便利店,李京屹过马路时左右看看,确认没车,径直走去。 居可琳看着他背影,个高清瘦,连头发丝都稳稳命中她的点。 情绪越积越多,心里胀得难受,想抽烟排解,一摸口袋,才想起她那盒烟早就被李京屹没收,她后来没再买,竟然也没再想抽。 不知不觉发起呆,李京屹都已经回来站到她面前她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脸颊一冰,她猛地激灵一下。 仰起脑袋,皱着眉,声讨他:“你干嘛?” 李京屹收回冰她脸的冰激凌,另只手摊开,掌心有一盒烟,二者与居可琳那晚在酒店便利店门口拿给他的一模一样。 “有人跟我说过,烟和冰激凌都是能让人心情变好的东西。”他一字不落重复:“我两样都有,你选一个,我送你。” 记忆瞬间就被拽回来港城第一天。 恍恍惚惚仿佛置身于梦中。 “我贪心。”她理直气壮:“我都想要。” “那都给你。”李京屹十分好说话。 居可琳抬起手,揪着他T恤下摆:“人我也想要。” 他们只是心照不宣走在一起,谁都没有正式表白,好像都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欢只是旅途中的一份惊喜,旅行结束,惊喜也会随之消失。 京北到港城,飞机都需要三个半小时,太过遥远,更何况他们还只是高中生,时间都不自由。 回京北的航班是明天上午十一点,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抛去路程,他们之间还有九个小时。 居可琳不想留有遗憾,不想再跟李京屹玩什么欲擒故纵,你追我赶,她深吸口气:“李京屹。” 他嗯声。 “我唔——” 喜欢还没说出口,就叫李京屹喂过来的冰激凌堵住嘴。 “好吃吗?”他蹲下。 “嗯。”她点头。 于是第二口李京屹喂给他自己。 喝过同一瓶水,抽过同一支烟,吃过同一碗冰激凌。 她和他相处起来,自然又熟稔。 居可琳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正处在荷尔蒙躁动的青春期,感情才能来的这么快,还是因为他们两个本就该如此。 但她知道,李京屹知道她刚才想说什么,用冰激凌堵她嘴,就是制止她说出那句话。 她便没再提起,跟他一人一口分完那碗冰激凌。 附近没有垃圾桶,李京屹暂时将冰激凌放在长椅上。 居可琳舔舔唇,还能尝到沾染的甜味:“国庆我还来港城。” 这是她边吃冰激凌边做出的决定。 没说来找他,只说来港城。 李京屹半蹲着,居可琳就俯着上半身,手肘支在大腿,掌根托腮。 “不用。”李京屹抬额,前倾抵住她:“等我去找你。” 他把居可琳留有余地的话直接挑明。 这是自那次他没收她烟后,他们第二次这么亲密。 居可琳思绪又慢慢卡顿:“嗯?” “居可琳。”他第一次叫她名字。 “啊?”居可琳喃喃。 忍耐许久,他还是下手棒打鸳鸯:“我不喜欢跟别人分享。” 短短几天时间喜欢上一个人,还是在对方有男朋友,或许只是抱着玩玩,寻刺激的心态找上他,李京屹自己都对这份心动匪夷所思,但是对象是居可琳,一切好像都变得理所当然。 她就是有本事让他惦记,让他把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以前他不信一见钟情,遇见居可琳,他开始相信。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道德底线能低成这样。 什么男朋友,什么青梅竹马。 这个墙角他撬定。 反正是她先来招惹他,他给她进入他世界的机会,那她就别想走。 “我不管你是心血来潮还是别的,总之我当真了。”李京屹点点她心口:“所以你这里除了我就不能有别人。” 还有一层布料,他力道也不重,甚至能忽略不计,偏偏就是这么一记轻碰,居可琳就有点软。 胳膊差点从腿上滑下去。 她条件反射握住李京屹手指。 得不到她回答,李京屹耐着性子问:“听见没?” 居可琳睫毛扑闪两下:“嗯。” 其实没怎么听清,她叫他这一系列行为弄得耳边嗡嗡。 话音落,后颈一紧,李京屹手掌扣着她逼向自己,在她唇角一吻:“等我去找你。” 高中if线(4) 九月一, 四中准时开学。 夏季还未彻底过去,高温卷土重来,高一新生每天顶着炎炎烈日在操场一二一、向左向右转, 学校也没有安排错峰下课,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打响,就会出现一大批绿油油从操场狂奔冲向食堂的画面。 操场离食堂比教学楼要近得多, 等到高二高三这些旧生赶到食堂, 各个窗口早就排起长队。 直到一周后新生军训结束, 这种乱象才稍微得到平息。 第一场秋雨洒下,驱赶掉大部分暑热, 空气中渐渐多出几分清凉。 今天周三, 九月已经过去多一半,郑思莞一周前就应该坐上前往美帝的飞机回去读书,但是她就读的那所高中暑期进行全校大翻修, 结果半途工程出现些问题,导致现在学校还处在未完工状态, 学校发布通告延期回校, 课照上, 只不过改成网课。 郑思莞现在身在国内,魂在国外, 过着美国时间, 每天大半夜别人沉浸梦乡时, 她要爬起来上课。 最后一节课上完, 国内时间早上八点,她人有点亢奋,索性撑着不睡,等到中午, 过来四中,找居可琳和郑朝亦吃饭。 郑朝亦学习比郑思莞好得多,家里给他安排的路与郑思莞自然不同,他跟居可琳读一所高中,一个班。 三个人的饭局,其中一人心不在焉,单手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嚼着嘴里的食物,另只手拿着筷子在盘子里乱画,偏头望着窗外。 今天天气好,阳光明媚,成束穿透玻璃窗落在她肩身,她穿着黑白相间校服,头发扎成高马尾,特有青春校园剧里的女主范儿。 郑思莞胳膊肘怼怼弟弟,指着对面出神游离的居可琳:“她又想什么呢?” “不知道。”郑朝亦用漏勺捞起几片肉,平分给她们两个女生。 “真是巧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插进来,人也随之站到他们这桌桌边。 郑氏姐弟俩闻声看过去,是司琮也和杜思勉。 居可琳也懒洋洋睨去一眼,没什么反应,夹起一片肉放嘴里嚼着,又扭头看窗外。 “拼个桌?”杜思勉说:“没地儿了。” 司琮也和杜思勉比他们大一届,今年高三,几人从幼儿园就混在一起,一路上到高中,郑思莞中途最先出国,近两年跟他们见面次数少了,但感情还都在。 “来啊。”郑思莞爽快点头。 她拖着椅子往里面挪,郑朝亦也随着挪,空出两个人的位置,服务员过来加两把椅子、两副餐具。 郑朝亦问他们怎么这么晚才来吃饭,杜思勉大吐苦水,说他们班今天室外卫生区没打扫干净,不知道是值日生忘了还是怎么,卫生区有一大包垃圾,正好校长经过,又正好校长今天闲的没事干,回去查了下是哪个班负责,这不就叫他们班主任去办公室一顿数落,然后班主任第四节课故意教训他们这群兔崽子,专门等下课后压着他们批评教育。 磨磨蹭蹭到现在放行。 他们这个年纪,还算无忧无虑,每天日常就是读书考试,吐槽一两句老师校领导,八卦三四句学生之间的恋情。 话一起个头就能天南海北聊个没完,由卫生区卫生到两个月后郑思莞生日怎么庆祝,中间不知道跳转过几个话题。 居可琳一个都没参与。 坐在角落里,独自思念着。 杜思勉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问郑氏姐弟居可琳咋了。 郑思莞耸肩摊手:“我也想知道。” 司琮也捞肉的同时抽空瞥居可琳一眼,随口猜:“得相思病了吧。” “哈!”郑思莞立刻笑出声:“她相思谁啊,母单一个。” 司琮也发散着思维:“你们前段时间不去港城玩了吗,没准她来了段艳遇呢。” 郑思莞否定:“扯吧就,她碰上假期就出去浪,一年去八百个地方,这心里得装多少人。” 她这边刚说完,那边好姐妹就啪啪打她脸。 居可琳总算摆正歪半天的脑袋,屈尊降贵,亲自给他开一瓶汽水,两手拖着放到他手边:“你懂我。” “……” “???” 饭桌上一静。 或许是自己猜的,司琮也只愣了一秒,这一秒还是惊讶于自己的超强第六感。 其他三人则是惊讶于居可琳这朵“牡丹”开花。 杜思勉忙不迭问:“谁?谁谁谁?” 居可琳眼神递向郑氏姐弟:“他们俩知道。” “你——” 辣椒猛地呛进嗓子眼,又疼又麻,郑思莞捂着脖子侧过身咳嗽,另只手颤巍巍指着居可琳,活像她谋杀自己一样。 居可琳给她杯子里倒满果汁,让她平复平复。 郑思莞肺都要咳出来,郑朝亦回神:“李京屹?” 居可琳大大方方承认:“就是他。” * 假期注意事项广播完毕,安静的教学楼里登时爆发出剧烈响动,椅子划过地板的刺耳声音、男男女女的欢呼呐喊、各班班主任强行维持秩序的骂声,接连不断。 预示着国庆七天假正式开始。 当晚郑思莞他们就攒了个局,酒吧未成年禁止入内,他们也没想要给家里找事,就去KTV包了个豪华大包,旗号打得特漂亮:庆祝祖国母亲生日快乐。 每个年龄段就有每个年龄段该遵守的底线,底线之下他们不碰,底线之上他们擦着边蹦哒,所以包厢里那张两米长的茶几上摞满了各种酒,服务员过来上酒时,都是用超市购物车推来的。 居可琳自打从港城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天天惦记着几千公里之外,仅相处半个月的人。 和李京屹虽然每天都有聊天,但是隔着屏幕,总是少了些什么。 她极为不喜欢自己现在这种因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绕着他转的状态,浑浑噩噩一个月,她也差不多该清醒了。 李京屹说来找她,估计就是一时情绪上头,当不得真。 在心里告诫自己最后再放纵一个晚上,睡一觉明天醒来一切都要掰到正轨,她的生活重心必须得回到自己身上。 运气不怎么样,玩骰子她输最多,喝得酒也最多,聚会到后半程,酒精起作用,她脑袋晕乎得不行。 退出游戏中心,到沙发角落坐着。 点开李京屹对话框,扒拉着两人的聊天记录,撇撇嘴。 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CoCo:【骗子!!!!!!】 六个感叹号,足以证明她的愤怒。 包厢里光线暗,手机屏幕的亮光刺得眼疼,她反扣过手机,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过去。 聚会结束她也没有要醒的迹象,强行叫醒还得发脾气,郑朝亦这个工具人发挥作用,负责背她回去。 每次出来聚会,他都得保持清醒,不是背郑思莞就是背居可琳,任劳任怨国民好弟弟。 包厢里人都走差不多,郑思莞去上洗手间,郑朝亦检查三人有没有遗落什么东西。 检查到居可琳这边,才听见一阵震动的嗡嗡声,是居可琳手机。 他刚拿起来,震动消失,电话自动挂断。 屏保界面显示未接来电二十个,皆来自李京屹。 想起半个月前那次火锅局,得知居可琳竟然真的在一次旅行中春心萌动,他至少消化了两天。 说实话他是不赞同居可琳喜欢李京屹,就冲异地这点就难熬,更何况他们才认识十五天,彼此都不了解。 虽然青春期这个阶段,谈恋爱就是玩一样,但居可琳和李京屹未免太过不正经。 不过居可琳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拽不回来,他只能寄希望于李京屹,别辜负居可琳这第一份真心。 现在看李京屹打这么多电话,挺紧张居可琳,他对李京屹印象稍稍加两分。 “嗡嗡——” 又一个电话进来,还是李京屹。 关系再好也得有分寸,帮人接电话这事就有些越界,但郑朝亦又怕他打这么多电话是有什么急事,于是接通。 先自报家门,再解释:“我们今天晚上出来玩,coco喝多了,睡着了,等明天她醒了我告诉他,给你回电话。” 对面沉默两秒。 “好。” 切断。 郑思莞上完洗手间回来,抽纸擦干净水珠:“走吧。” 将居可琳扶到郑朝亦背上,三人打车回家。 郑朝亦告诉郑思莞李京屹打来二十多个电话的事情,评价:“这人还不错。” “长得是够配得上我们coco,人品咋样还不好说。”郑思莞和居可琳坐后排,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睡得舒服些:“coco喜欢就好,要是他对不起coco,你飞过去揍人。” 郑朝亦欣然应下:“没问题。” 御林景园安保严格,外来车辆进不去,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郑朝亦又背上居可琳。 居父在居可琳六岁时去世,母亲薛女士薛芷岚没有再婚,一直单身,平时不是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家里大部分时间只有居可琳和保姆阿姨。 凌晨三天,再有俩仨小时天都要亮了,现在回家把爹妈折腾醒,免不了一顿毒打,郑氏姐弟在居可琳家都有房间,把她送回卧室盖好被子,俩人就去各自房间睡觉。 三人一觉睡到中午,起床洗漱后下楼吃饭,坐在餐桌前,同款萎靡不振,哈欠一个接一个,典型放纵过头的后遗症。 昨晚居可琳提前给阿姨发过消息告知在外面玩,不用等她,今早在玄关处看见多出来的两双鞋,阿姨就知道郑家姐弟俩也在。 早上他们没起来吃早饭,中午她特意给做了养胃的粥。 “你们要不要去院子里吃?”阿姨拿着三副碗筷从厨房出来:“今天天气挺好,顺便晒晒太阳补补钙,才能长高个。” “行。”居可琳又是一个哈欠,边起身端着一盘清炒西兰花出去边发誓:“我再熬夜我就是狗。” 郑思莞跟上脚步:“加一。” 郑朝亦保持队形:“加二。”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阳光一日比一日温和,正午时分的太阳高高挂起,照在身上暖意融融。 三人各自捧着一碗粥,慢吞吞喝着。 郑思莞盯着天上飞的鸟看,机械地握着勺子舀粥往嘴里送,一个不察,黏糊糊洒一身。 她长叹口气,放下碗,回屋去找居可琳的衣服换。 “对了。”郑朝亦想起件大事,看向居可琳:“在KTV的时候李京屹给你打电话来着,打了二十来个,我怕他找你有急事,就接了,你赶紧给人回一个。” “?”居可琳活过来半条命:“你怎么不早说?” 撂下碗,从兜里掏出手机,拨过去。 “这不一醒就告诉你了。”郑朝亦安慰她:“放宽心,应该没啥要紧事儿,不然昨天他电话里就说了。” “滴滴”的忙音不间断,直到自动挂断都没有被接起。 居可琳再打过去,还是同样情况。 “没准是还没起。”郑朝亦说:“再港城时咱们能玩到一块去就是一类人,你看看咱们这德行。” 居可琳拿起一个奶黄包塞他嘴里:“吃你的吧。” 一声鸣笛夹杂着一声惊慌猫叫在安静的别墅区响起,吸引得人不自觉望过去。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隔壁院外。 郑朝亦好奇问:“你家隔壁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前段时间刚装修完。”她拨出第四个电话。 “嘭”一下,车门关闭。 “操?”郑朝亦惊得差点噎着,伸胳膊拍居可琳:“别打了,你看那谁!” “谁?”居可琳扭过头,怔住。 隔壁院子外,一男生立在宾利车旁,黑T黑裤,身段挺拔清健,五官轮廓勾勒出完美线条,面朝他们这边。 居可琳眼睛一亮,下意识上前两步:“李——” 她想叫他,才喊出一个姓,他就转到另一边。 从司机手里接过行李箱,拎着往屋里走,全程没再分一个眼神给她,冷淡到像是第一天认识那样。 “不是,他啥意思?”郑朝亦生气于李京屹的反应,大有要越过两个院子之间去找他理论的架势。 “有外人在吧。”居可琳帮他找个借口,把郑朝亦按回去:“吃你的饭。” …… 御林景园是京北数一数二的豪宅别墅区,还没开盘,就已经全部被预定出去,居家隔壁那家人生意出现问题,别墅抵押给银行拍卖,去年被人买下。 居可琳听薛芷岚提过一嘴,买主好像就是姓李。 李京屹说来找她不是唬她玩。 中午郑氏姐弟吃完饭就回家负荆请罪去了,居可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下午,纪录片追完三期,电影看完一部。 四个小时前,她发消息给他:【你家是在我家隔壁买了房子吗?】 没得到回复,像石沉大海。 原本打定主意不再受他影响,但是一想到他就住在隔壁,她就静不下心。 连接蓝牙音箱,随即播放歌曲,她打着一根烟。 抽第一口,手机一震。 李京屹回她一个嗯。 她又不是傻子,他态度转变她感觉得出来,只是觉得莫名其妙,找不到原因。 一根烟抽完,她打字:【出来见一面吗?我在院子里等你。】 不等他回话,她找出一件白衬当外套,特意买的男款,版型好看。 拿上手机下楼,到院子外的小径等他。 低着头,踢着一颗小石子玩。 石子骨碌碌向前滚,最后撞在一双白球鞋边,受阻停下。 居可琳顺着那双鞋抬头,看见一张她喜欢的脸,她笑:“都收拾好了?” “嗯。”他语气淡淡:“有事?” 居可琳前迈一步,如最开始那样,鞋尖与他相抵:“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李京屹答非所问:“刚搬过来挺忙。” 居可琳笑容缓缓敛起,她看着他的眼睛,在里面找不到熟悉的感觉,追根究底的欲望突然就消失。 “好。”她又扬起嘴角,礼貌有距离:“那不打扰了。” 转身进去,步履从容,没有回头。 李京屹目送着她离开,神情晦涩难辩。 半晌,弯腰捡起居可琳踢过的那颗石子握在手心。 高中if线(5) “诶你听说没?高三九班转来一大帅哥。” “不光听说了, 我还亲眼看见了,我操真他妈绝了,桃花眼有泪痣, 这一套搭配下来, 绝杀!” “跟司琮也比呢?” “那不是一个类型,司琮也是玩世不恭那种调调, 转校生是高冷范儿, 只能远观不能亵玩。” 国庆七天飞逝而过, 开学第一天,午饭时间, 四中学生只要得到消息的, 都得八卦几句。 没办法,学习太枯燥,狗掐架都能津津有味, 半天,更别提一个长相到身材都打眼的男生突然出现, 肯定会收获大批关注。 还是那家火锅店, 不过这次只有居可琳和郑朝亦一起吃饭, 郑思莞学校在超出预计时间一个月后终于完工,前天飞机飞回美帝上学。 旁边那桌女生兴致勃勃讨论着转校生, 郑朝亦听了一耳朵, 调侃:“你这情敌有点多啊。” 居可琳嘬一口汽水:“我又没喜欢的人, 哪来的情敌。” “?”郑朝亦一脸懵:“怎么就没有喜欢的人了?” 居可琳不怎么耐烦:“没有就是没有。” 郑朝亦想起那天李京屹冷漠的态度, 撂筷:“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揍他去。” 居可琳啧一声:“你老实点,别犯病。” 话音落,杜思勉笑嘻嘻的声音就递过来。 “咱们咋总是在同一家店碰上,这缘分真是绝了。”居可琳旁边有张空座椅, 杜思勉一屁股坐下,冲她挤眉弄眼:“还拼个桌?顺便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余光里,居可琳早就看见李京屹。 上次吃火锅时,她当众承认喜欢李京屹,今天他转学过来,司琮也和杜思勉知道他名字后,一下子就能对上号。 但是她现在已经不准备再喜欢,对于杜思勉的戏谑并不感冒,慢条斯理喝完最后一口汽水,站起来:“不用,桌给你们,我们吃完了。” 拍拍郑朝亦肩膀:“走了。” 其实郑朝亦还没吃完,才六七分饱,不过这时候他绝对不会驳居可琳面子,当即跟上,弟控恨屋及乌,连带着司琮也他们,他都没搭理。 人走后,服务员过来收拾换新。 杜思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情况?认错人了?” 司琮也觑一眼身旁盯着居可琳背影不眨眼的人,意味深长一笑:“人没认错,就是有人错了。” 绕口令似的,杜思勉脑袋发晕:“你说人话。” 司琮也不再解释:“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吃饭。” * 做完一套卷子,居可琳揉揉发酸的脖子,趿拉着拖鞋去角落小冰箱拿汽水喝,打开一看,库存已空。 床头柜电子表显示晚上九点半。 还不算太晚,居可琳拿着手机出门。 小区外左拐一百米就有家便利店,她爱喝的几款汽水那儿都有。 挑了满满一筐,结账时又在收银台旁边的冰箱里选一支雪糕,回去的路上边吃雪糕边拎着一大袋子汽水蜗牛似的往家挪。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两束车灯扫过来,她眯了眯眼,偏头避开。 等出租车开走,被晃到眼睛的眩晕感才得以缓解。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她并不想看见的人。 他也在看她,对视一眼,居可琳像是对待陌生人,若无其事迈进小区门槛。 脚步声逼近,下坠的胳膊一轻,手里拎着的一大袋汽水转眼到了李京屹手里。 “不用。”居可琳拒绝他帮忙:“我拿的动。” 李京屹没给她机会,手臂往后一背,躲开她,抬腿朝前走。 居可琳气笑,追上去抢:“给我!” 没能把自己的汽水抢回来,反倒被李京屹抱住,整个人陷在他怀里,下巴搁在他肩膀,脸颊贴着他脖颈。 居可琳瞬间僵硬,变得无比老实。 李京屹单手搂着她,弓着腰,脸埋进她肩窝,继而蹭一蹭。 像狗狗一样。 咕哝一句:“好想你。” 居可琳被他这一蹭,这一句想,弄得七荤八素,差点找不着北,紧接着就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冷笑一声:“别跟我这儿耍酒疯。” 说完,推他,没推动,他抱得紧,居可琳就探手到他侧腰,狠狠一拧。 耳边一声闷哼,李京屹被迫放开她。 居可琳瞪着他:“离我远点。” 伸手:“东西给我。” 李京屹看看她脸,又看看她摊开的掌心,忽而一笑,把自己手盖上去,牵着她。 “……” 居可琳甩又甩不掉,他简直像一块橡皮糖:“放开!” “以后大晚上不要自己一个人出来,不安全。”李京屹叮嘱她,带着她往前走。 “用你管?”居可琳怼回去:“你算老几。” “老二,我还有个堂哥。”李京屹一本正经地解释:“但我和他关系不好。” “并不关心。”居可琳冷漠脸,再次重复:“放手。” 李京屹自动忽略掉他不喜欢听的内容,自顾自跟她讲:“你中午吃饱了吗?” “你烦不烦?” “你们经常一起吃饭?” “关你屁事。” “你平常都几点去学校?” 居可琳就闭嘴了,不说话了,也放弃挣扎了。 跟醉鬼根本无法沟通。 她不理自己,李京屹也不介意,挺享受牵着她手散步的感觉,他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但事与愿违,不到十分钟就走到家门口,再纠缠下去让她家里人看见不好。 他把汽水还给她:“晚安。” 居可琳接过,从袋子里随便拿出一瓶汽水塞给他:“你的报酬,我们两清。” 转身时头发在半空划出弧度,李京屹闻到独属于她的馨香。 回到卧室关上门,居可琳将汽水一瓶瓶整齐放进小冰箱里。 完事后,摸摸心口,还是跳得厉害,她挫败的薅两把头发,搞不懂李京屹又是唱哪出戏。 失眠大半个晚上,第二天被闹钟叫醒,走路都发飘,一个巴掌大的三明治她啃了一路,校门口堵车,司机赵叔只好把车停在下一个路口,她自己溜达过去。 她现在急需咖啡续命,学校门口对面就有家咖啡店,她拉门进去,里面的人推门出来,俩人就这么碰个正着。 李京屹面容冷峻,眼眸漆黑,一如既往没什么温度,周身气质清清冷冷,不见半分昨晚喝醉缠着人不放的样子。 居可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擦肩而过时,她放话:“以后见到我你最好绕着走,再招惹我,把你腿打断。” * 居可琳和李京屹彻底进入陌路阶段,但是朋友圈有所重叠,两家又挨着,而且最近听薛女士说,自家公司要和李京屹他家达成合作,合同已经在走流程,要是一面都不见,不现实。 不过每次见面,李京屹一出现,居可琳就走人,实在走不了,她也没什么好脸色给李京屹。 久而久之,就有传言说居、李俩人不对付,具体原因不明。 事情的转机,是在十二月份。 国外放寒假,郑思莞迫不及待飞回来呼朋唤友给自己还有郑朝亦过生日。 他俩龙凤胎,同一天生。 居可琳和李京屹的事情她还不知情,居可琳没让郑朝亦说,所以过生日发邀请函时,郑思莞也发了李京屹一份。 郑父郑母极其宠爱宝贝女儿,专门请策划公司来家里布置场地,怕他们小伙伴玩不自在,饭菜准备好之后就走,家留给他们随便闹腾。 在生日趴上看见李京屹,郑朝亦拉下脸,拽着郑思莞到角落里小声嘀咕:“你怎么也叫他来了?” 郑思莞满头问号:“咋?” 郑朝亦忍不下去,将自己知道的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郑思莞,最后总结:“他这不就是耍人玩吗!” 郑思莞喝完一杯酒,玻璃杯戳在大理石台面,“哒”一下脆响。 “行。”她点点头:“今天就教教他怎么做人。” 找了个空酒瓶朝客厅沙发坐着的那堆人过去,说要玩游戏,酒瓶转到谁谁就喝酒。 杜思勉举手提问:“不配合着真心话大冒险?” “先喝,喝得差不多了再玩多有意思。”郑思莞理由正当:“省得你们一个个都端着放不开。” 其他人哄笑两声,催促着快开始。 郑思莞好歹在国外留学两年,环境比这些还在爸妈眼皮子底下讨生活的人要会玩,拿捏好力道,转酒瓶,十几秒钟后,瓶口成功对准李京屹。 郑思莞挑挑眉,从茶几上拿一杯酒递过去:“来吧。” 李京屹没有异议,接过去一口闷。 第二局还是转到他,他继续喝。 第三局郑思莞失手,转到杜思勉。 第四局又是李京屹。 …… 偶尔有失误转到别人,不过大多数都是李京屹喝,众人也看出门道,郑思莞就是在针对李京屹,估计是替好姐妹出气。 这么一来,就更好奇居、李二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 眼睛来来回回在他们俩中间扫。 杜思勉想帮忙,被司琮也按住,让他别掺和,得他们自己解决。 李京屹看得出郑思莞故意找茬,但他依然受着,因为她是居可琳朋友,如果换成其他人这么灌他,他早就翻脸走人。 喝得多了,酒精烘得脸红,他皮肤本就白,红起来格外明显。 居可琳垂下眼,站起身,朝郑思莞抬抬下巴:“该切蛋糕了吧你?” 言外之意是提醒她收手。 郑思莞也觉得教训到这儿就行了,竖起酒瓶:“是该了,那走吧,第一块给你。” 于是众人就转移到餐厅。 司琮也落在最后,倒了杯温水给他:“还行?” “嗯。”李京屹扯扯领口散热。 “这都多长时间了。”司琮也劝他:“惹人生气了就赶紧道歉,男生先认错不丢人。” “嗯。”李京屹挥手:“你去吧。” 司琮也就没再多嘴,有些话点到为止,感情这事儿,主角不作为,他们这些看客再努力也没用。 蛋糕共有六层,造型精美,最顶层插着1、8两个数字蜡烛,灯光关闭,郑氏姐弟俩带上生日帽,被众人围在中心许愿。 同每年一样,郑思莞总是会把第一块蛋糕分给居可琳,她吃两口,眼睛不由自主往客厅瞟。 沙发上空无一人,李京屹不在。 他真的喝不少,居可琳有些担心,环视着找他,最后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发现他的身影。 悄咪咪退出人群,蛋糕放在餐桌上,她跟上李京屹。 所有人都聚集在一楼,二楼幽静寂寥。 二楼是客卧、健身房之类,来参加生日宴的都有休息的房间,居可琳不清楚李京屹是哪间,挨个找过去太麻烦,正琢磨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时,腰间一紧,就被向后拖去,撞上一堵人墙,大脑还没有所意识,鼻子就先闻到熟悉的味道。 是苦柠香。 气味记忆总是要更加深刻。 李京屹毫不费力地搂着居可琳离地,抱她到露台,摊煎饼似的将她翻过来面对自己:“找我的?” “对。”居可琳承认:“来看看你死没死。” 李京屹蹙眉:“好好说话。” “既然你还活着,那我就不打扰了。”居可琳拨开他就要走。 李京屹擒着她腰,一手揽住:“我们不闹了行不行?” “你好搞笑啊李京屹。”居可琳皮笑肉不笑:“谁跟你闹了,你又以为你是谁,你也配?” 她说话李京屹不爱听,扎得他耳朵疼。 她今天化了妆,涂了口红,枫叶红,说话时嘴唇特勾人。 李京屹肖想已久,酒精冲击着神经,自制力失控,他低头吻住她。 居可琳猝不及防,从未和异性有过如此亲密,之前与李京屹都是在边缘试探,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他不甚熟练地吮着她唇瓣,还磕到她牙齿,舌尖探进来触碰到她的那一刻,难以言喻的酥麻同时淹没他们。 居可琳尝到他嘴巴里的酒香,李京屹分享走她嘴巴里的奶油甜。 思绪回笼,居可琳重重咬他一口,没留情面,铁锈味道盖过一切。 李京屹嘶声,后退,却依旧紧紧抱着她。 居可琳沉声:“你找死是不是?” 李京屹将她碎发别到耳后,顺势捏捏她耳垂:“还记不记得你在港城回来前一晚,我跟你说了什么?” 居可琳侧过脸,矢口否认:“我没去过港城。” “我说,”他屈指,刮蹭着她心口:“你这里只能有我一个。” 今晚生日宴都穿得礼服,居可琳是一件一字肩蓝金渐变长裙,前胸裸露,这次连布料都没有。 她忍着颤.栗一巴掌拍掉他手。 李京屹也不恼,转而掐住她下巴尖,逼她和自己对视:“我没过来之前,你跟郑朝亦怎么玩我都无所谓。” 他又亲亲她,嗓音轻缓:“现在我来了,只要你跟他分手,我就原谅你,什么都不计较。” 一个吻带来的副作用不小,居可琳脑子乱糟糟,只捕捉到他说原谅,立刻就要回呛,紧接着又反应过来他这一段话的所有内容。 蓦地皱眉:“你有病吧?” “分什么手?” “谁告诉你我跟他在谈?” “你又有什么能计较的?” 一连四个问题砸给他。 李京屹一顿:“你们不是男女朋友?” “是个屁!”居可琳问:“谁跟你说我跟他有一腿的?” “没人说,我以为是。”第一次在电梯里见面,郑朝亦帮居可琳擦头发,他就先入为主:“你们那样,我就以为是。” “我要有男朋友我还招惹你干嘛?” “我跟郑朝亦就是姐弟,他有喜欢的女生。” “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个道德底线败坏的人是吧?” “你鼻子下面那张嘴干嘛的?除了吃饭不会说话不会问是吗?” “什么都你以为,你以为对了吗就你以为?” 居可琳一句接一句扔给他。 脑子这时候也活络起来,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身边多得是朋友恋爱,再结合李京屹刚才那番“原谅”言论,她就明白李京屹的忽冷忽热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他误以为她和郑朝亦是男女朋友,从而耽误这么长时间,导致自己整个学期都没有好心情,居可琳就气得要死。 “滚远点。”她再也不想看见李京屹:“以后别在我眼前晃。” 李京屹不依,人挺惊喜:“所以你只喜欢我是吗?” 这时候他嘴巴就又会说话了,居可琳气还没消,板着脸,嘲讽勾唇:“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跟你玩玩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好歹也是成年人了别这么玩不起。” 论吵架,李京屹真不是她对手,他也不想吵,直接吻她。 物尽其用,嘴巴就应该在合适的时候发挥作用。 居可琳没想到他又来这一招,但已经尝试过一次,不再悸动难耐,又是掐他腰又是揪他耳朵,都没能拽动他分毫。 吻逐渐加深,她也逐渐平静下来。 不知不觉间,两条胳膊环在他肩膀,耳边充斥着水渍声音。 明明才喝一杯酒,她好像醉得比李京屹还厉害。 舌根发麻,她不太舒服,小幅度推推李京屹,示意他歇会儿。 在这个吻中得到安抚的不只有居可琳,炸毛的狗狗也乖顺下来,李京屹含一下她唇珠,最后放开。 “对不起。”李京屹道歉:“我不该误会你。” 一想到自己薄如纸的定力,被他亲两下就陷进去,居可琳难为情撇开脸:“一句对不起就想完事?” “那你想怎么办?”李京屹好脾气问。 “不知道,自己想。” “所以你是只喜欢我一个人吗?” “不喜欢。” “口是心非。” 居可琳气得扑过去咬他。 李京屹稳稳圈着她,唇角挑起浅弧,笑容几分得逞,在她耳边表白: “BB。” “我仲系好钟意你。” 冯X裴 京北时间上午十点。 上班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冯诗妤左手托腮,右手来回来去滑动鼠标滚轮,屏幕页面具体什么内容她也没仔细看, 眼睛呆呆聚焦在某一处, 表面挺淡定,实则心里在抓耳挠腮。 裴衍琛生气了。 当时为了骗他跟自己领证, 捏造怀孕事实, 然而还没等她找到机会坦白从宽, 谎言就被拆穿。 还是在裴衍琛隔壁邻居儿子的订婚party上被发现的。 起因是她听说有个自打裴衍琛来瑞士生活没多久就开始追求他的女生也会来参加party,被拒绝后依旧契而不舍。 她知道人女生长什么样子, 看到过照片, 当初李京屹为拿捏她,将裴衍琛调查的事无巨细,从他每天早上什么时候出门, 晚上什么时候回家,每周去哪家超市采购, 就差把一日三餐都搞清楚。 自然也不会放过他的感情状况。 裴衍琛应该挺欣赏那位女生, 冯诗妤了解他, 对于不喜欢女生的表白,他拒绝后绝对会与对方保持距离, 不会再给对方任何接触自己的机会。 而那个女生, 就李京屹发来的照片看, 裴衍琛和她一起看过画展, 听过歌剧,还在街头漫步。 她嫉妒得心肝脾肺,五脏六腑都疼。 欧洲人不管男女都个子高挑,人高马大, 冯诗妤一六五的身高放在国内来说还算不错,丢到国外,就是小巧玲珑。 她才和裴衍琛复合不久,而且还是她使手段逼迫后的结果,她不确定裴衍琛对她的喜欢还有多少,所以犯小心眼。 在不抢订婚女主角风头的情况下,盛装打扮一番,踩着十公分高跟鞋,然后不幸在草坪上摔了一跤。 她再三表示没事,裴衍琛还是紧张得不行,二话不说横抱起她要去医院,她逼不得已坦诚相告。 虽然实情都是从她嘴里说出,但主动坦白和被动坦白的区别,不亚于从南极到北极。 那天以后,裴衍琛就没再搭理她。 也不是不搭理,她问他问题他也会回答,有问有答,一板一眼。 没轰她走,但是搬去客卧睡,主卧让给她。 冯诗妤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很过分,一想起她告诉裴衍琛自己怀孕,把两道杠验孕棒拿给他看时,他惊喜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冯诗妤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俩人认识以来,他再生气都舍不得超过两天不理她,这次冷战,长达一个星期之久。 冯诗妤还没把人哄好,助理就打电话匆匆call她回国,是公司一个度假村项目出现问题,这个项目是她当初不顾股东反对硬要实施,她必须亲自回去处理。 又是忙活一个礼拜,冷战时长拓展到半个月。 怕项目再出现问题,冯诗妤暂时不能离开,等项目彻底结束后,她再过去瑞士。 敲门声唤回她思绪,她轻眨眼,扬声:“进。” 秘书捧着平板进来,提醒她别忘记今天晚上的饭局。 冯诗妤点头:“知道了。” 秘书出去后,她又没精打采起来,拉开左手边第一个抽屉,拿出两个红色小本,封面印着“结婚证”三个字。 回国前,她将两本结婚证都塞进箱子里,贴身携带,就是防止裴衍琛跟她离婚。 结都结了,这辈子都不会离婚。 即便是怨偶,她也要牢牢跟他捆绑在一起。 红底证件照上,两人头往一起靠,眼底喜悦弥漫。 冯诗妤食指指尖刮刮照片上,裴衍琛的脸,随后无奈长吁一口气。 …… 裴衍琛被领回冯家那年,他十岁,冯诗妤五岁。 冯、裴两家是世交,裴家是书香世家,裴爷爷更是书法大家,家里有间两百平米的书房,专门用来收藏字画古董。 裴家不踏足官、商场,与人和善,都没树过什么仇敌,但是名声在外,那价值连城的书房就足够惹人眼馋。 一伙盗匪就盯上裴家,筹谋许久,本是打算干完最后一票金盆洗手,结果中途分赃不均发生意外不小心将易燃物品扔进壁炉里,致使火灾发生。 书房里的字画古董都是裴家一代接一代传下来的,是裴家的根基,意识到火灾发生,裴爷爷第一时间冲到书房,裴父裴母将裴衍琛送出火场,又返回去帮裴爷爷搬运东西,最后不幸葬身火海。 裴家几代都是一脉单传,也没什么亲戚,葬礼是冯家帮忙保持,结束后就将裴衍琛一起从苏城带回冯家,当作自己孩子养着。 冯、裴两家虽然不在同一座城市,到逢年过节两家会聚到一起,大人们忙着聊天,冯诗妤就由裴衍琛照顾。 所以冯诗妤记事起就格外粘裴衍琛。 当冯母跟她商量裴衍琛以后会和他们一起生活,她会多个哥哥,她同不同意时,她疯狂点头。 她那么喜欢裴衍琛,根本就不用商量。 知道裴衍琛要来家里,冯诗妤又高兴又难过,高兴能同他朝夕相处,难过他至亲离世。 裴衍琛来家里前一晚,她兴奋得没睡着觉,天蒙蒙亮就在床上爬起来翻墙倒柜,找出自己最漂亮的裙子穿好,让阿姨给她梳一个公主头,在门口巴巴等着裴衍琛。 原本准备好一肚子安慰他的话,却在见到他以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啪嗒啪嗒掉眼泪,哭得稀里哗啦。 裴衍琛反过来哄她,蹲在她面前,给她擦眼泪,笑容和动作都十分温柔。 裴衍琛被裴家教得极好,即便在经历至亲离世后深陷悲痛,也没有将负面情绪带给过任何人,待人接物永远温和。 冯诗妤父母都忙,给不了她多少时间陪伴就用金钱来弥补,爷爷奶奶更是宠她宠得毫无底线,一个重音都舍不得对她说。 唯独裴衍琛。 他教她为人处事,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他是她人生路上的指明灯。 什么时候喜欢上裴衍琛的她不知道,察觉到这份喜欢,是在裴衍琛大三时,她趁着放月假偷偷去他学校找他,想给他个惊喜,然后看见他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 身边恰好路过他同学,冯诗妤听见他们说裴衍琛和那个女生很般配,郎才女貌,是公认的一对神仙眷侣。 那天四十高温,她却浑身冰冷,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不能动弹一步,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裴衍琛和女生并肩走远,期间有人骑自行车没刹住,他还伸手揽了下女生。 她完全接受不了裴衍琛交女朋友这件事,回到家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摔了很多东西,乒乒乓乓一阵响,保姆阿姨听得心惊,那时冯爷爷冯奶奶已经去世,冯父冯母在外出差,阿姨只能联系裴衍琛回来看看。 冯诗妤最听裴衍琛的话,全家都知道。 一个半小时后,裴衍琛回到家,敲冯诗妤房门。 冯诗妤以为是保姆阿姨,尽量按耐住火气,平静说自己没事,别管她。 裴衍琛继续敲:“阿妤,是我。” 亲人和朋友都叫她诗诗或者诗妤,只有裴衍琛叫她阿妤。 每次不管跟他闹多大矛盾,怎么生他气,他只要喊她一声“阿妤”,她就能立刻原谅他。 躁乱的心也由此抚平,她迈过一地狼藉过去给他开门。 “怎么了?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一到家就发脾气。”裴衍琛站在门口,没打算进去,自从他来到冯家,就没有独自踏入过冯诗妤的卧室。 冯诗妤讨厌他这种分寸感,不由分说把他拽进卧室,反锁上门,怕他跑,她先发制人,紧紧抱住他。 裴衍琛一愣,双手无措举着,投降的姿势:“阿妤?” 冯诗妤仰头看他:“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你先放开我。”他温声道:“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和小孩子是的。”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冯诗妤抱他更紧,贴他更近,固执问:“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裴衍琛多聪明一人,恐怕冯诗妤还弄清楚自己心意时,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冯诗妤这么一问,更是将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快要捅破,裴衍琛估计是想让她死心,点头说是。 “什么时候?”冯诗妤追问。 “有一段时间了。”裴衍琛像对待小朋友那样拍拍她肩膀:“阿妤,你先站好。” 冯诗妤满脑子都是他和那个女生相谈甚欢的模样,羡慕与嫉妒爬上心头,最后转化成不顾一切的偏执。 她两手向上攀,勾住他脖颈压下来,同时踮起脚迎上去,唇跟他的相碰,舌尖直接撬开他还未来得及做防备的齿关。 裴衍琛呼吸一顿,连忙扯开她,脸色难看到极点:“阿妤!” 他嗓音发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冯诗妤手握成拳,指甲扣着掌心缓解紧张,心脏还在胸腔里砰砰乱跳:“我下午去你学校找你了。” 裴衍琛看着她,不言语。 “我看到你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他们都说你们很般配。”冯诗妤跟他对视:“但我不觉得,你和我才般配。” “阿妤,我是你哥哥。”裴衍琛目光复杂,有自责有愧疚,仿佛是因为他没有教育好,起到好作用,才导致她误入歧途。 “哥哥又怎么了。”冯诗妤反驳回去,上前一步:“我们并没有血缘和法律关系,你只是我名义上的哥哥。” “你还小,分辨不清亲情和男女之间的感情,所以把对我的依赖当成好感。”裴衍琛耐着性子,依旧温声细语地和她讲道理:“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我妹妹,没人能取代。” “我分得清!”冯诗妤急急否认。 横亘在两人中间,最明显的是五岁的年龄差距,冯诗妤不愿被他一直当作小孩子看,她也明白裴衍琛在试图将她往“她对他只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妹妹对哥哥的占有欲”上面引。 于是脱掉西装外套,去解衬衫扣子。 最上面两颗本就敞开,她动作快,裴衍琛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解到第五颗,胸前沟壑若隐若现。 “阿妤!”裴衍琛钳住她放肆的手,厉声警告她:“你别胡闹!” 冯诗妤反将他一军,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柔软上:“还小吗?” 少女皮肤细腻光滑,在灯光照耀下,白到晃眼。 裴衍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冯诗妤抓得紧,身后地板又是乱七八糟的碎玻璃渣,他不能推,怕她摔伤。 只能略显狼狈地撇开眼。 认识、接触过冯诗妤的人,都觉得她脾气好,讲话温温柔柔,到那只是浮于表面的假象。 她骨子里的本质,是偏执。 “我喜欢你。” “你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她说。 冯X裴(2) 有她亲他在前, 她的表白此刻倒是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 “阿妤。”裴衍琛只看着她眼睛:“你先放手。” 冯诗妤在他眼神里看到对待无理取闹小孩子的包容,她突然间想通,他把她当作小孩子看, 那就随便他, 既然这样,她也不需要再顾及什么。 “那你先答应我。”她跟他谈条件:“在我对你没死心前, 你不许交女朋友。” 冯诗妤知道不能逼他太紧, 他最了解裴衍琛, 性格温润如玉,一旦触碰到他底线, 她也是最不好说话, 最不讲情面。 她首要任务是先稳住他,暂时退一步。 “好。”裴衍琛十分痛快:“我答应你。” 冯诗妤递出小拇指:“拉钩。” 很幼稚,是一贯哄小孩的举动。 但是在冯诗妤和裴衍琛之间, 却相当于承诺。 从小到大,俩人答应过彼此的事情只要拉过钩就绝无食言的时候。 裴衍琛垂在身侧的手抬起, 勾住她小拇指, 肌肉记忆地促使, 即便两人在这种混乱尴尬的情况下,还是熟练地翻转手腕, 小拇指缠在一起, 拇指指腹碰到, 盖章。 下一秒, 冯诗妤就松开他的手,覆在皮肤上的温热瞬间消失,连带着她心都仿佛空一块。 整只手得到自由,触感还残留着挥散不去, 裴衍琛背在身后,握了握拳。 “扣子扣好。”他垂眸:“去沙发坐。” 目的达成,冯诗妤就格外听裴衍琛的话,他说什么是什么,衬衫扣子扣到最顶端,脖子以下一寸皮肤都不露出来,垫着脚绕过地板上一堆破烂,坐到沙发上。 裴衍琛蹲下身,将她挥到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归置整齐,书本都放回书桌摆好,剩下一些摔碎的,他去浴室拿扫把簸箕收拾干净。 原本叫阿姨来弄就好,但是裴衍琛没有,他选择亲自善后。 每一次冯诗妤发脾气,都是他处理后续,亲力亲为。 冯诗妤在沙发扶手趴着,一瞬不瞬看着裴衍琛。 他穿一件休闲白衬衣,袖子上卷挽到小臂,衣摆扎进黑裤里,暖光灯些许模糊他侧脸轮廓,气质清隽出尘。 明明劝说好自己,还是不太甘心。 “裴衍琛。”她没再叫他哥哥,语气轻缓又郑重:“我会长大的。” 所以拜托你耐心等等我。 裴衍琛握着扫把的手不动声色一顿,没给任何回应。 …… 这晚过后,冯诗妤和裴衍琛再见面,如常相处,所有事情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裴衍琛答应冯诗妤不会谈恋爱,就真的没有谈,同时,也刻意拉开与她的距离。 冯父冯母待他很好,无异于亲生父母,对他未来规划也分外上心,早在他高中时,就问过他大学有没有出国读书的念头。 当时冯诗妤才上小学,还没搞清楚具体状况,就听见“裴衍琛”、“出国”这五个字,整个人都懵掉,难受得不行,那时也不懂什么前程不前程,只知道不能再天天见到裴衍琛,她哭着求裴衍琛别走,甚至还威胁说他要敢走她就饿死自己。 她吃饭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但只要裴衍琛给她夹,无论多不喜欢,她都会乖乖吃下去。 一家人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裴衍琛说他不走,好一番好声好气才把她哄好。 结果等到他大三这年,他申请了国外一所大学的交换生,并且准备留在那里读研。 当初他因为冯诗妤而留下,几年后又因为她而离开。 冯诗妤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任性妄为,阻拦他拥有更好的前途,那不是她的本意,她由衷希望他好,哪怕代价是跟他相隔千里。 他走那天,冯诗妤和父母一起去机场送他。 临别拥抱,冯诗妤侧脸贴在他心口,声音低到只有彼此能听清:“裴衍琛。” 他身上是好闻的木质香,她贪婪地嗅着:“我还没放下你,你就别想甩掉我。” “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无法收场的事。”她语气风轻云淡:“你了解我的,我没有看上去那么乖。” 话音落下,冯诗妤感觉到自己靠着的胸膛有一下起伏明显,她适时放开他,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有空我去找你玩。” 她冲他挥手,讲给父母听:“哥哥再见。” …… 第一次去找他,是高二国庆假期。 七天假,她骗父母说和同学去旅游,然后一张机票赶到伦敦。 她有裴衍琛公寓地址,去的路上还买了一个蛋糕,庆祝她和他时隔一个月再见面。 不巧的是,她来之前没有提前打招呼,裴衍琛和同学一起去聚会,没在公寓。 冯诗妤也不想打扰他,就坐在他公寓门口等,当然不排除到他回来时,想卖卖惨博他心疼愧疚的因素。 从傍晚等到深夜,她耐心出奇的好。 果不其然,裴衍琛凌晨一点多回到公寓,看见蜷缩在台阶上的她,皱起眉斥责她怎么没给自己打电话。 冯诗妤最会趁火打劫,借此机会,成功亲了他一口。 奔赴千里讨来一个吻,她觉得超值。 裴衍琛让她下次别再来,太远,她一个小姑娘不安全,冯诗妤说那你下次回去找我,裴衍琛不吱声,冯诗妤就也不听他的,计划下次元旦假期再来。 沉默许久,裴衍琛终于松口说寒假他会回去。 每次争执,裴衍琛总是会对她妥协。 有喜欢的人陪着,时间过得格外快,假期结束前一天,冯诗妤飞回国内,临走前,又和裴衍琛拉钩,确定他寒假回国,让他买周日的航班,到时候她好方便去机场接机。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冯诗妤每天晚上都会算好时差给裴衍琛打电话,聊上十分钟到半个小时,每次一到假期,冯诗妤就催着裴衍琛回来。 有时候还选个离京北远的城市旅个游,像是情侣一样。 虽然这一切都是冯诗妤强求来的,但也是裴衍琛纵容之下的结果。 本来是想着温水煮青蛙,但是时间一久,冯诗妤渐渐不满足于此,想要更进一步。 对于她的喜欢裴衍琛依旧不回应,不过她能肯定的是,裴衍琛并不是对她没有感觉,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却又在顾虑着什么,所以踌躇不前。 如果他不喜欢她,冯诗妤或许还会有耐心继续努力,但是他喜欢,她就只想立刻跟他在一起。 高三毕业后,她有一个相当长的暑假,裴衍琛在国外被事情绊住脚,忙到恨不得天天通宵,回不来,和她的联系也大幅度减少。 两人的关系进入瓶颈期。 这次她没再去找裴衍琛,她现在需要的不再是去裴衍琛面前刷存在感,缩短空间距离,她需要裴衍琛主动向她走。 他们之间有一百步距离,她能走九十九步,但是最后关键一步,在裴衍琛。 冯诗妤清楚知道,裴衍琛自己不跨出那一步,她再怎么表白,使劲浑身解数,就算脱光躺到他床上,他都能找条浴巾把她从头到脚裹严实,当个柳下惠。 正好朋友约她毕业旅行,她琢磨着换个环境能冷静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结果出去后,她魂不守舍,朋友问她怎么了,她一个人憋着实在难受,也急需求助,于是告诉朋友自己和裴衍琛的事情。 朋友震惊过后,很快就接受这个事实,两人一整天没出门,窝在酒店里针对性的想办法。 日落西山时,朋友提议她找个男生假扮男朋友,如果裴衍琛喜欢她,绝对会有所行动。 没有一个男人看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人在一起后,还能无动于衷。 这招方法虽然土,但是管用。 裴衍琛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和物,占有欲极强。 冯诗妤大学没选择留在国内,她早早就申请了裴衍琛做交换生的那所学校,只不过还没告诉他,想着到时候开学给他个惊喜。 她生日在六月末,正逢十八岁成人礼,自然是要大办一场。 裴衍琛没有明确表示能不能赶回来,视频时冯诗妤忍住失落,没什么所谓:“那你忙你的,回不来就回不来。” 裴衍琛抿唇:“阿妤,我——” “好了不跟你说了。”冯诗妤掌握着分寸,出声打断他:“我朋友叫我打游戏了,拜拜。” 不等裴衍琛回话,冯诗妤就切断视频。 朋友的确在叫她打游戏,只不过换做以往,跟裴衍琛视频才是头等大事,其他一切都得往后推,而今天,她将裴衍琛放在了末位。 裴衍琛看着通话结束,自动弹回到聊天界面的屏幕,捏捏眉心,压下心头那份莫名其妙的怪异,集中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早点完事早点回国。 电脑旁边的台历,六月三十号那天,重点圈出。 再抬头,是两个半小时后。 一看时间,到冯诗妤睡觉的点,他发去一条晚安。 等了五分钟左右,冯诗妤没回,他也没太在意,点开朋友圈放松一下心情,然后看见冯诗妤一分钟前发出的内容—— 一张普普通通游戏截图,重点在冯诗妤和另一个人的情侣名字上。 以及她的配文:合作愉快。 虽然现在多的是闺蜜之间用情侣头像、情侣昵称,而且一个游戏人物也分辨不出对方具体性别,但裴衍琛就是莫名肯定,叫冯诗妤一起打游戏的人是个男生。 他不由得坐直,调出键盘,光标在输入框里不停闪烁。 【男生?】” 想了想,又逐个删除。 【怎么不回消息?】 怎么看怎么冷冰冰,想在逼问,他重新输入。 【生气了?】 更不太行,不知道她这条朋友圈有没有屏蔽冯父冯母,万一他这么一评论,两个长辈看到,平白添麻烦。 思来想去,裴衍琛放弃评论的念头,只点个赞。 * 六月三十号那天,冯诗妤十八周岁成人礼。 Party地点定在冯父送给她的一套别墅里。 裴衍琛来不来,冯诗妤还是没有得到确切消息。 她拿着一支香槟,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 池面波光粼粼,清澈见底。 少男少女要么挂着泳圈要么坐着充气垫,或抗着水枪或直接用手打水仗。 冯诗妤百无聊赖地望着,时不时抿一口香槟。 朋友坐到她旁边,问她裴衍琛什么时候到。 冯诗妤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哪怕一个标点符号,她摇摇头:“不知道。” 泳池里闹腾得欢,几滴水飞溅过来,落在冯诗妤鼻尖,她揩掉,朋友拍她肩膀,下巴往另一个方向抬:“你哥。” 冯诗妤猛一回头。 裴衍琛穿着正装,身段挺拔有型,气质是在场男生不能比拟的成熟稳重。 他手里拿着一个礼盒,款步朝她走去:“阿妤,生日快乐。” 他眼底有连续数天通宵熬夜,睡眠不足带来的红血丝,冯诗妤看得分明。 他是真的很忙,冯诗妤从来不会怀疑他忙是在找借口骗她,此时此刻见到他出现,冯诗妤就不想再测试什么,只想好好抱抱他。 朋友大概是有读心术,猜到她要做什么,杵在她背后的手戳她一下,提醒她矜持一点,别忘记计划。 冯诗妤回过神,将礼盒搁到一边,笑容淡淡:“谢谢。” 没有丝毫迫不及待拆礼物的激动,也没有看到裴衍琛出现后的惊喜。 仿佛只把他当做一个普通朋友对待。 裴衍琛下意识拧眉,排斥她的客气疏离,如小时候每一次哄她那样,半蹲在她面前:“生气了?” 朋友极有眼力见的撤退。 “没有。”冯诗妤晃着酒杯,酒液摇摆,她低眸看着。 “那怎么不拆礼物?”裴衍琛问。 冯诗妤兴致缺缺:“等跟他们送的一起拆吧。” 她每年过生日,都会最先拆他送的礼物,她说他送的礼物和别人送的意义不同,要单独拆,不能和其他礼物混为一谈。 她要给他独一份的特殊。 但是现在,她将他送的礼物与其他归为一类。 裴衍琛拉住她手:“不是故意冷落你,最近急着结束项目,整个图队都在加班加点。” 冯诗妤当然相信他,面上表现出来的是另一副样子:“没事,你忙你的。” 她抽出手,欲盖弥彰解释:“被人看见不好。” 裴衍琛寄主在冯家这件事,整个圈子都知道,冯诗妤自小就和裴衍琛关系好,也是众所周知,以前裴衍琛跟随冯家一起出席宴会,冯诗妤总是站在她身侧,挽着他胳膊。 那时她从来没说过“不好”二字。 “阿妤。”裴衍琛叫她一声,却词穷。 “走吧。”香槟杯放到玻璃桌上,冯诗妤站起来:“我该切蛋糕了。” 来庆生的人多,蛋糕足足有七层,裴衍琛立在冯诗妤身后,给她带上生日帽,得到她一句礼貌的道谢。 点上蜡烛,冯诗妤闭眼,双手合十许愿,十几秒钟后吹灭,有个男生问她许的什么愿,看能不能帮她实现。 冯诗妤没做隐瞒,大大方方告诉大家:“许愿我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和他谈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 说话时,她眼睛亮晶晶地瞧着那个男生,腼腆笑笑,切下第一块蛋糕递给那个男生。周围人品出深层含义,纷纷打趣调侃,拖着长音发出“啊”的起哄。 裴衍琛在后面看着,肯定男生就是冯诗妤发过朋友圈,一起打过游戏的那个。 眼神稍暗。 她生日的第一块蛋糕,今年不再属于他。 她好像也如他所愿,开始在同龄人之间寻找喜欢,他该欢喜,该欣慰,但事实是,他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终于在男生拿出一束玫瑰花后,裴衍琛淡定不在,拽着冯诗妤离开现场。 这栋别墅他第一次来,不清楚冯诗妤卧室在哪,上到二楼,就近推开左手边第一扇门,带着冯诗妤进去,把她压在门板上。 “那个男生是谁?” “你要跟他谈恋爱是吗?” “那我呢?” “你不喜欢了?” 一连四个问题,越问语气压迫感越强。 房间没开灯,窗户打开一条缝隙,楼下欢声笑语隐隐约约飘上来。 冯诗妤在黑暗中眨眨眼,抑制住嘴边的笑,雀跃的心,故作从容:“我觉得你说得对,我或许是把对你的依赖当作男女的喜欢,毕竟我从小就想有一个哥哥,而你满足了我这个愿望。” “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她战术性停顿:“闹了你这么些年,打扰你了,对不起。” 称呼换回以前:“哥哥。” 随即,尾音消失被他吞吃入腹。 他含住她唇,抵开她牙齿,来势汹汹,冯诗妤毫无招架之力。 被迫仰着脑袋,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被他按在门板,她想依附他都没办法,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濒临窒息前,裴衍琛总算好心放过她,抱着她,抚着她后背给她顺气:“确定想明白了?” 冯诗妤靠在他怀里,喘息微重:“你又不喜欢我。” 裴衍琛答非所问:“在国外最后一个项目马上就能结束,最近一直在通宵赶进度,想着快点结束,我就能赶紧回来。 他捋着冯诗妤披散在身后的柔顺长发:“我也跟冯叔叔打过招呼,等回来进公司帮他。” 冯诗妤蓦然抬头,她懂他的意思。 他对从商不感兴趣,大学专业是生物医学工程,现在做出改变人生既定轨道的决定,是因为她。 裴衍琛低头亲亲她眼睛,给她吃下最后一颗定心丸:“我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合不合适,喜欢上你是不是件对的事情,但我更不想你不高兴。” 他说:阿妤,我们试试。 “如果足够幸运,我想一直陪着你。” 冯X裴(3) 确定恋爱关系后, 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裴衍琛找借口跟冯父说项目结束还需要一段时间,短时间内恐怕不能回公司任职。 冯父并没怀疑,完全表示理解, 让他先踏实忙自己的事情。 就这样, 裴衍琛陪着冯诗妤在国外又一起生活了两年。 期间冯诗妤无数次想告诉父母他和裴衍琛谈恋爱的事情,但是临了又放弃。 她怕父母知道后, 掺和进来指手画脚, 到时候恋爱不自由, 想着再等等,等到谈婚论嫁时, 再说也不迟。 结果, 还没等到这个时机,他们就分手了。 那段时间,他们经常吵架, 裴衍琛早出晚归,忙得跟她说话都没空, 冯诗妤开始患得患失, 明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还是控制不住去想他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于是查他手机,甚至还做出过跟踪的勾当。 在这段感情里, 她成为了一个超级侦探。 变得不再是她自己。 最终, 再一次争吵爆发后, 裴衍琛就以“不合适”为理由, 跟她提了分手。 她不同意,客厅里东西被她砸个七七八八,裴衍琛没再收拾,而是选择离开。 她当时堵着一口气, 没管他,随便他走,想着第二天他气消了,还是会同以前那样来哄她。 但是过去一周,裴衍琛都没有出现,没来找她也没给她发过任何消息。 她迟钝地反应过来,裴衍琛是认真的,认真的在和她分手。 她去找裴衍琛,却找不到他的踪迹,发消息就像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 或许裴衍琛本来就不喜欢她,只是被她缠得烦了,又或许是碍于她家对他有养育之恩,他不好拒绝,才被迫跟她在一起,等到差不多,再分手。 她是这么以为,也是这么劝自己放下。 直到她大四那年,她终于得知裴衍琛跟她分手的真相。 那年圣诞节,她提前回国,想着给父母一个惊喜,悄咪咪回到家,听见父母在谈论裴衍琛。 她脚步登时就钉在原地。 母亲一脸惋惜,说如果不是裴家遭遇横祸,裴家没有没落,裴衍琛和女儿真就是天生般配的一对,我们也不至于从中作梗。 父亲沉默几秒,叹息着念叨一句:衍琛对诗诗真没话说,如果不是我们用诗诗的前程威胁他,他决计不会舍得离开诗诗。 两句话传递出的信息量足够。 冯诗妤没有进去闹,父母一向强势,当初不顾她的意愿逼走裴衍琛,就不会因为她闹两天而妥协。 她就又回了伦敦。 动用自己身边的人脉去查裴衍琛在哪,但是有冯父冯母在前面挡着,她的资源又都是依附于家里,自然查不出什么。 大学毕业后回国,和圈子里的人待遇一样,父母给她安排相亲,她压根就不想去,收到居可琳发给她的照片后,她决定去跟李京屹见一面。 无非就是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抱团取暖,为共同的目标努力。 …… 在回忆里抽身出来,是秘书再次来敲门,提醒她差不多到出发时间。 今晚虽然是个私人饭局,但也挺正式,冯诗妤最近无心打扮,饭局开始前,她提前去韩允恩工作室里挑衣服化妆。 到店后,没想到会看见熟人。 韩允恩工作室一楼是各种珠宝钻石饰品,二楼是服装,还另辟出一方用来化妆,三楼是韩允恩个人设计空间,一间浴室一间卧室,卧室只有一张床,一张L型工作长桌,稿纸画笔铺满桌,有时候灵感爆发,能一个礼拜不出工作室,就闷在屋里画图,因为他设计中途不喜欢被人打扰,员工就在固定时间将一日三餐送到他门口。 灵感这个东西,出现得毫无规律,韩允恩在沉寂一年后,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就兴致冲冲,开始闭关。 工作室员工都是知道冯诗妤是自家老板至交好友,老板不在,他们也不会怠慢冯诗妤。 见她来,领着人上楼,并且告知她老板近期的情况。 冯诗妤过来时路过韩允恩常吃的一家甜品店,把买来的芝士蛋糕递给员工,让她下次送饭时转交。 冯诗妤一踏进二楼,就看见墙边沙发上坐着个出挑的男人。 双腿交叠搭着,单手支着额,拿本杂志百无聊赖地翻,时不时掀眼瞅一下对面更衣室方向,周围脚步声响起也没有分走他注意力。 冯诗妤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李京屹闻声偏头:“带居可琳过来看看。” 怪不得他上二楼,还巴巴望着更衣室。 冯诗妤点点头表示了解:“那不打扰,我去试衣服。” 李京屹不咸不淡嗯一声。 冯诗妤刚抬腿,第一间更衣室的门就打开,李京屹视线第一时间挪过去,居可琳脑袋探出来,先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李京屹,然后看见站在他旁边的冯诗妤。 一愣,对冯诗妤笑笑。 冯诗妤也微笑回应。 李京屹放下杂志,起身:“怎么了?” “头发卡拉链里了。”居可琳朝楼下努努下巴:“你去叫个店员上来。” “不用。”李京屹边说边往她那边走:“我给你弄。” “哒哒——” 拖鞋踩在木质楼梯发出拖沓声音。 冯诗妤挺惊讶:“出关了?” “出了。”韩允恩顶着鸡窝头,精神萎靡哈欠连天地从三楼下来:“你进去没问题,但别在里面干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儿啊,我洁癖。” 他举起手腕,像模像样看一眼:“限时五分钟啊,别超。” “……” 李京屹不留情面拆穿他:“表都没戴,别装。” 韩允恩当然知道自己没戴表,李京屹这个没眼力见的在他地盘还学不会低头做人,非指出来让他尴尬。 他重重一哼,吩咐招待冯诗妤的店员:“一会儿在门口挂个牌子,李京屹与狗不得入内。” 居可琳急忙忙确认:“李京屹不能进,不影响我吧?” 她立即表明立场:“我跟他没关系。” 她还挺喜欢这家店,无论是店铺装修风格还是饰品服装,都稳稳戳中她审美点。 虽然这家店是李京屹带她来,但不妨碍她过河拆桥。 韩允恩是个gay没错,但他对大部分男性的态度都不咋地,尤其是李京屹这种不在他审美上的。 和居可琳说话时,一改高贵冷艳,笑眯眯地:“不影响,你随时来我随时欢迎。” 又指着李京屹,严肃叮嘱店员:“认清他,下次他再陪人来,就让他在门外等。” 店员忍着笑:“好。” 李京屹懒得搭理再废话,一手握着门把,另只手覆着居可琳脑门推她进去。 门关上,他揽着居可琳腰将她翻过去,顺势捏一下:“又作是不是?” 这就是要算她跟他划清界限的账。 居可琳手捂在前胸,防止衣服掉下去,后靠在李京屹怀里,头后仰,枕在他肩膀,亲亲他下巴:“谁让你不招人老板待见。” 李京屹反咬一口她下唇,在居可琳疼得倒抽气后才满意,拉开距离,低颈给她解着头发,不忘解释:“我不知道冯诗妤要来,你开门前我和她就打了个招呼。” “我没误会。”居可琳笑笑,她是真没多想,但李京屹这么紧张,她也开心,转过脸,寻到他嘴唇,吻他。 头发解救出来,拉链拉到最底部,李京屹手伸进去,从后面绕至前方,居可琳掌心隔着礼服按在他掌背。 过会儿,居可琳感觉背一凉,一抹灼热印在她纹身处。 镜子里,她站着,长卷发偏分到一侧,礼服有些松垮,李京屹几乎要被她整个挡住,只有圈在她腰间的手臂完全露出,隐约能看见他单膝跪地。 触感湿润,几秒钟后,李京屹在她后腰红蛇纹身旁,吮出一枚红痕。 随即站起,拉链给她拉好。 “弄完就出来。”他临走前撂话:“时间不早了。” 居可琳忽然想起两人还别扭时,有一次在京北家里,李京屹早上过来叫她起床,多用了五分钟。 今天又来五分钟。 妥妥一时间管理大师。 李京屹开门出去,就看韩允恩坐在他之前的位置上,直勾勾盯着更衣室,见到他人,又抬起腕,这次戴上了手表:“五分钟,还真就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李京屹面无表情:“无聊。” 没再多给他一个眼神,下楼去给居可琳挑饰品。 冯诗妤与李京屹同时进更衣室,她挑了件款式简单的晚礼,香槟色,换好出来,居可琳也完事,俩人再一次碰面。 化妆师已经准备好,两人一块走过去,座位紧挨,简单交流两句,得知原来他们今晚要去参加同一场饭局。 之前或许听说过对方的名字,认识渠道也不算太正经,不熟稔,之间唯一的联系是李京屹,而且她们两个还是“前情敌”,没再有其他共同话题能聊,沉默就在两人当中蔓延。 没什么深仇大恨,两人对对方的印象都很平淡,但是冯诗妤对居可琳和李京屹的感情历程挺感兴趣,毕竟她跟裴衍琛与他们俩在某一方面来说,是同类。 家庭关系都挺复杂。 他们两个现在已经修成正果,冯诗妤这儿还任重道远,她琢磨着没准就能在他俩身上取取经。 于是就透过镜子,隔三差五瞄一眼居可琳。 好几次居可琳都跟她目光撞到,差不多是第五次,居可琳先抛出橄榄枝:“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有。”冯诗妤沉吟片刻,直接问:“你惹李京屹生气,过后都是怎么哄他的?” “?” 居可琳扭头,怎么都没想到冯诗妤是问她这种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惹李京屹生气的次数还真不少,至于怎么哄,只有色.诱,也只有这招最好用。 但—— 她看一眼冯诗妤,不太好意思明说。 冯诗妤应该不太适合走这种路线。 正纠结着该怎么回答,一道人影笼过来,李京屹出现在镜子里,手里端着一杯水,刚接的,温度正好,给居可琳,话是对冯诗妤说:“她不用哄,我自己就能好。” 居可琳喝水吞咽的动作一滞。 他还真会睁眼说瞎话,没少哄还差不多,每次哄完,她脖子以下就没有一处能看的。 不过在外人面前,他对她这份维护,的确讨她欢心。 冯诗妤也是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默默吃下这份狗粮。 看在合作过的份上,李京屹也好心给冯诗妤出个招:“他要在乎你,你试试苦肉计。” 他淡着神情:“断条胳膊断条腿,他不会不管你。” “……” 场面一静。 两位化妆师也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他。 这说的,也是人话? 居可琳却瞬间福至心灵,“苦肉计”三个字重新在她嘴上滚过一遭,明白点什么,在镜子里传给李京屹一个“回家我们再好好掰扯掰扯”的眼神。 李京屹接收到信号,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不再做声。 冯诗妤若有所思,还真听进心里去。 这方法虽然又损又血腥,她还没用过,但应该能行。 冯诗妤是个行动派,又事关裴衍琛,饭局结束回到家,她开始思考该怎么用苦肉计。 等到天亮,她就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还真不是故意为之,真就是个意外。 昨晚夜里下了场大雪,第二天起来,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里,路面积雪已经被过往车辆压实,行车慢吞吞,生怕一个打滑就制造出一起交通事故。 天气太冷,度假村的建造暂时停工,等年后开春,天气回暖再说。 冯诗妤只在度假村开工时去过一次,后面一直没时间,早就定好今天过去考察,她有强迫症,制定好的计划或者行程被打乱,她会很烦躁,所以雪天也并没有阻碍她的出行。 度假村在城郊,开车过去正常情况下两个小时,冯诗妤预感到会堵车,提早出发,避开上班高峰期,驶离市中心后,道路积雪足矣盖过鞋面。 她的车子不幸打滑,根本刹不住车,马路边有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在闷头走,眼瞅着就要撞到人家,冯诗妤打死方向盘,刹车踩到底,调转车头,直直就撞上路边大树。 其实不到二十迈的车速,就是出车祸也没什么大事,坏就坏在,冯诗妤车横着,树干卡在车身中间,冯诗妤这边的车窗碎裂,车门凹陷进去,她左小腿被刮伤,动不了,安全气囊弹出来,闷得她差点窒息。 学生也是一脸懵逼,亲眼目睹一场车祸发生,愣神快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察看,打120来救人。 冯诗妤看不见伤口,粗略估计着伤得不轻,疼得她眼冒金星,像她这种出门坐车,进屋有空调的人,冬天再冷,衣服也不多穿,她就穿一条紧身牛仔裤,布料包裹的轻微紧绷感消失,裤子撕裂开,血涔涔向下流,她甚至能感觉到温热血液划过的轨迹。 她唇色发白,学生见状都要吓哭,颤着声音问她有没有事。 冯诗妤意识不太清醒,强撑着把手机递给学生,让她给联系列表第一个人打电话。 说完,人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入目一片模糊,她缓缓眨两下眼,只有屋顶四周一圈灯带亮着暖光,不刺眼,明暗程度恰到好处。 “醒了?” 熟悉的温润嗓音穿进耳中,冯诗妤迅速转头。 裴衍琛坐在病床边椅子上,穿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喉结包裹在其中,弧度微凸,衬得气质有点冷。 “你怎么在这儿?”太过震惊,冯诗妤下意识想坐起来,一时忘记醒之前发生的事情,牵扯到伤口,她眉心一蹙,头也晕乎乎。 “你急什么。”裴衍琛眉皱得比她更深,托住她后脑:“躺好。” 冯诗妤压着他手一起枕着,侧过脸,贴着他掌心:“你不是在瑞士?” “你折腾成这样不是就想我回来?” 裴衍琛平静地看着她。 “我没有。”真是目的被看穿,冯诗妤心虚一秒,但紧接着又为自己辩解:“这次真的是意外,我没想到会出事。” 她长相本就惹人怜,现在因为伤口疼,脸色苍白,素面朝天,乌黑眼眸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裴衍琛哪儿还舍得再训她,转移话题:“饿不饿?” 冯诗妤没什么胃口:“不饿。” 她嘴唇干得绷得慌,裴衍琛拿过棉签沾湿水要给她润,冯诗妤不依,躲开。 她扬扬下巴:“你亲亲我。” 裴衍琛靠近她,顺从地低下头,在她唇上厮磨、含吮,他的吻和他人一样温柔,不急不躁循循善诱,就能把冯诗妤撩得七荤八素。 一吻完毕,冯诗妤望进他眼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接到你电话时,刚下飞机。”裴衍琛还捏着棉签,他扔进垃圾桶。 “来找我吗?”冯诗妤惊喜地笑弯眼睛。 “嗯。”裴衍琛许久没见到过她这么开心,情不自禁又亲她一下。 冯诗妤咬着他下唇不放他走,两条胳膊圈着他脖颈,鼻尖蹭着他脸颊,一下一下啄吻他。 裴衍琛任由她这么玩了会儿,在她咬到他下巴时,才出声制止:“好了,别撒娇了。” 那是他的敏感地带。 也是冯诗妤宣示主权的绝佳选择,她留过无数次牙印在他下巴。 冯诗妤还是不想松手,她太想他了,怎么都抱不够,但是空瘪的肚子不给力,咕噜叫两声发出抗议。 裴衍琛笑笑,拽下她胳膊:“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冯诗妤依依不舍:“那你快点回来。” “好。” 裴衍琛离开病房后,冯诗妤盯着屋顶发了会儿呆,然后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微信里有几条未读消息。 其中数量最多的,竟然是李京屹。 她好奇点开。 L:【听说你出车祸了?人还好吗?】 L:【李京屹说的苦肉计你听听就得了,别真干这事儿!不然你男朋友知道后得更生气。】 看到第一条消息时,她还纳罕李京屹那人怎么转性了,变温柔了,待到第二条,她便明白消息是居可琳发来的。 果然,第三条就是李京屹本人的澄清。 L:【上面两条是居可琳发的,她没你微信。】 冯诗妤瞅着第二条消息,长舒一口气,引用回复:【我没事,也没用苦肉计,车祸是个意外。】 至于裴衍琛是怎么认为,冯诗妤不敢深想,但根据他刚才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不再生她的气。 …… 居可琳那条提示一直盘旋在冯诗妤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小心翼翼观察了裴衍琛好几天,他待她一如往常,和他们才开始谈恋爱时一模一样,一直到她出院,冯诗妤以为这件事能彻底翻篇,然后就被当头一棒打回去。 起因是裴衍琛给她办完出院手续,陪她拆完线,回到病房后,冯诗妤挺发愁地叹口气:“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伤口不算深,但是很长,从脚踝骨一路蔓延,快到达膝盖,弯弯曲曲,像是一条蜈蚣匍匐在皮肤上,丑陋又狰狞。 裴衍琛坐到她旁边:“阿妤。” “嗯?”冯诗妤伸出一根手指触碰着伤口边缘。 裴衍琛将她垂落在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我们商量个事。” 他是正经的语气,冯诗妤心头莫名一跳,她抬起头:“你说。” “这次吵架,我不该跟你冷战,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以后都不会再犯。”裴衍琛先检讨自己,再引出下一步:“你也答应我,以后别伤害自己来让我消气,好吗?” “我真的没有,这次真的是个意外,我一开始是想着用苦肉计,因为李京屹用过这一招,还挺好用,但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办。” 冯诗妤无意间出卖掉李京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她都有点语无伦次:“雪天道滑你知道啊,我是想去度假村看看,定好的事情再改我会不舒服你也知道啊。” 她再次重复:“我真的没有。” “好,你没有。”裴衍琛擦掉她的眼泪,轻吻着她眼皮:“那以后尽量不发生这种意外好吗?” 冯诗妤又气又急,一把推开他:“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裴衍琛无奈叹气:“因为阿妤你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从小你犯了什么错,惹了什么事,从来不反省自己,只会用另一件更严重的事情来掩盖。”裴衍琛一字一顿,嗓音自始至终都平和,语气却隐隐透出厉色:“这次你骗我后把自己弄伤来缓解矛盾,下次如果我们两个还闹不愉快,你是不是还要故技重施?” 接通电话后,听筒里是颤巍巍带着哭腔的女声,告诉他手机主人出了车祸,裴衍琛身边杂音纷扰,他却出现短暂耳鸣。 赶去医院的路上心慌到不行,一边安慰自己不会出事一边又不由自主预想最坏的结果,他自责又懊悔,非要跟她置那么长时间的气,让她每天都提心吊胆。 明明他最是不愿意冯诗妤难过。 直到亲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她,悬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落回原位。 等她醒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冷静下来,想明白这起车祸的原因,平息下去的怒火就忍不住再次复燃。 她怎么就能这么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 冯诗妤最怕他这副模样,怕下一秒他眼神中就会流露出对她的失望。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她对待所有人处理所有事情都能做到冷静慎重,唯独裴衍琛,她总是急功近利。 伤口还没恢复好,还疼着,又被他训,冯诗妤及其委屈,一张嘴,话还没说,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那是我愿意的吗?我愿意把自己腿弄伤留一条难看的疤吗?”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又犹豫不决,还要赶我走,我就怕你因为我爸妈疏远我,所以才想了个‘怀孕’那个蠢招骗你领证,我就想要个踏实我有错吗?” 坚持这么久,她真的累了,一靠近裴衍琛,她就不再是个正常人。 闭上眼,扭过脑袋,破罐子破摔:“你也说了我从小就这样,我也改不了,你受不了那就走吧。” 身边下陷的床铺回弹,窸窣脚步声由近及远。 “咔嗒”一下,门关。 冯诗妤心空跳一拍,都没有仔细分辨关门声是在浴室方向传来,从床上站起来就要追出去。 一瘸一拐蹦了两下,裴衍琛就重新出现在视野里。 他沉着脸大步走过来,抱起她就近到沙发上坐好:“你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冯诗妤拽住他衣摆:“你不是走了吗?” “又被你气回来了。”他将用热水浸湿的洗脸巾敷到她眼睛上:“知道你说的是反话。” 热气腾腾,酸胀渐渐退去。 冯诗妤撇撇嘴,又牢牢抓住他手腕。 她的小动作总是能让裴衍琛心软,要说生气,不如心疼形容得更加准确,她当时说已经怀孕,为了巩固这个谎言,她每天都服用各种孕妇适用的保健品和药物,现在又把自己弄进医院。 他永远都不能接受她这种不惜伤害自身的偏执行为。 “阿妤,我不是非要你改。”他语重心长:“我只是希望你别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冯诗妤把洗脸巾拿下来,看他,小声回:“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她伸出小拇指:“拉钩。” 冯诗妤手白又漂亮,小拇指弯起弧度,指甲成裸粉色,裴衍琛没动,两三秒钟后,他起身,冯诗妤以为他要走,立即攥紧他手腕。 下一刻,冯诗妤就看见裴衍琛单膝跪在她面前,食指拇指捏着一枚不知道那儿冒出来的戒指。 “你回来这几天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我没怪过叔叔阿姨,也没怪过你,我只是担心自己给不了你更好,所以一直犹豫。”裴衍琛将她勾起的小拇指拉平,又拨开她握成拳的另外四指,戒指停在距离她无名指指尖半寸:“但是你这个脾气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在我跟前看着你总会听点话。” “戒指是跟你在一起第一年就定好的,款式应该没过时,这次我回来,本来是想跟你好好个婚,但是等你腿好还要一段时间,这期间你肯定又不踏实,那就仓促一点,以后再补。” 病房里安静至极,只有裴衍琛在缓缓低语。 “阿妤。”他问:“你愿意吗?” 简直是一句废话。 冯诗妤直接以行动回答他,手往前一伸,戒指怼进无名指。 冯诗妤上半身扑向他,抱住:“你不能反悔。” 裴衍琛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回搂她:“不反悔。” “拉钩。”她依旧执着。 “拉钩。”裴衍琛看不见,凭感觉勾上她小拇指,来回扯两下,最后盖章。 冯诗妤没有其他奢求,只有一点:“只要你在我身边,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裴衍琛对她从来没什么要求,但是现在,还真有一个:“以后离李京屹远点。”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馊主意。 害人害己。 一听就不是个什么好人。 冯诗妤心里大石头彻底落地,乖巧点头:“好。” 终章(1) 领证那天, 是个很平淡的日子。 居可琳起个大早去谈事情,回公司途中堵车,四车道十字路口路况非常糟糕, 一堵起来就没完没了。 居可琳单手把着方向盘, 左肘抵窗支着太阳穴,外面太阳刺眼, 她戴着一副黑超, 遮住大半张脸, 露出红唇,卷发半扎成高马尾, 耳垂一边一个圆形耳环。 慢悠悠轻踩油门, 滑行不到一米又猛踩刹车。 堵车最磨人耐心,车载音乐播放着麻辣鸡的《Automatic》,她跟着小声哼唱。 又一次压下刹车时, 她收到李京屹的消息。 问她完没完事,中午要不要去找他吃饭。 反正开车回公司也要路过博荣, 她回一个行。 三分多钟的歌曲结束, 拥堵路段还是没过完, 下一首歌节奏轻缓,钢琴曲开头, 居可琳瞥一眼中控屏, 是首粤语歌。 她以前真听不来粤语歌, 在她的既定印象里, 粤语歌大多都悲,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车里多出很多符合李京屹喜好的歌曲,李京屹的车里也都是她爱听的歌曲。 她突然又联想到家里, 无论是她的公寓还是李京屹的别墅,他们两个总是共用一个衣帽间,他们两个的衣服都穿插摆放,她每件吊带裙外都会罩一件他的衬衫或外套。 浴室里,她的瓶瓶罐罐霸占整个洗漱台,他的一些用品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李京屹的袖口有时会出现在她衬衫扣眼中当配饰,偶尔看上一条他的领带,就拿过来绑在包上或者来搭配她的中性衬衫。 居可琳的一些手镯,有时候也会套在他手腕。 她和他,在生活每一个细枝末节中相互融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互相属于彼此。 歌曲进到高.潮部分,一句“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她被短暂扯进一段回忆里。 是她第一次见到冯诗妤,冯诗妤来俱乐部找李京屹,她晚上自己回家,撞车那段。 当初与这句歌词产生共鸣,的确不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而现在,富士山真真实实成为她的私有物。 不经意转头,看见路边民政局,后方车辆鸣笛催促,她才发现前方车辆已经驶出一大截。 就像撞车那次一样,她脑子一热,打了转向灯左拐,车子顺利驶进民政局门口停车位。 手机贴在耳边,嘟嘟两声后,李京屹接起,略冷淡的熟悉嗓音钻进耳蜗。 “怎么了?” 居可琳盯着正对面门匾上“民政局”三个大字出神,李京屹没得到回应,在电话那端叫她到第三遍,以为她出什么事,语气发沉,问她在哪。 “李京屹。”居可琳叫他名字。 “嗯。”他又问:“在哪?” 居可琳不答反问:“你现在有空吗?” 手边堆着一摞待批阅文件,李京屹睁眼说瞎话,撂下笔:“有。” “你身份证在不在身上?” “在。” “那你现在去家里,把咱俩户口本拿出来,但我没跟我妈提前打招呼,你负责搞定,然后再给我找一件白衬衫。”居可琳不疾不徐地安排:“你今早出门穿的白衬就不用换了。” 李京屹倏然一怔,通话有几秒钟沉寂。 居可琳食指敲打着方向盘,调小歌曲音量,也沉默。 李京屹重复:“在哪?” 居可琳无意识握紧方向盘:“民政局门口。” “好。”他回两个字:“等我。” 挂断电话,居可琳不自觉笑笑,她经常心血来潮去做什么,李京屹从来不问她原因,不会觉得她莫名其妙,只会说好,然后陪她一起。 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哪怕他不理解,也不强行阻拦,即便是她要去撞南墙,他都陪着,等她撞疼,然后给她一个拥抱,再加一个吻。 居可琳在网上刷到过一篇帖子,内容是:如果凌晨三点我叫你去天台喝汽水,你是会骂我有病还是会陪我一起。 带入置换一下,如果是李京屹,他会跟她一起,再根据天气,给她戴上一件外套,最后再在兜里揣几个套。 如果条件允许,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解锁新地点的机会。 怎么说领证也是他们两个的事情,让李京屹一人去面对薛芷岚,不太地道,而且自己女儿要领证,亲妈还蒙在鼓里,也不太孝顺。 居可琳想了想,还是先给薛芷岚打了电话报备。 薛芷岚听后,愣半晌:“怎么这么突然?” “不算太突然。”居可琳看着左手中指的戒指:“李京屹都跟我求婚两年了,也该给他个正式名分了。” 女儿找到幸福,薛芷岚是高兴的:“户口本在书房,我打电话告诉阿屹具体位置。” 居可琳撒个娇:“谢谢妈妈。” 这一通电话挂断,居可琳后知后觉紧张起来,车里备着一套化妆品,她放下镜子,拿过化妆包补妆。 时间无端变得漫长起来,居可琳瞄着点钟,一分一秒仿佛被无限拉长。 过去大概二十分钟或许半个小时,她这边车窗被敲响,李京屹站在车外,居可琳明明一直在注意着时间,却没个概念。 她推开车门下去,目光在李京屹脸上逡巡,得到这人越来越不喜形于色的答案。 他性格本就内敛,在商场历练两三年,更是淡然,以后估计会更甚。 居可琳张开双臂:“你抱抱我。” 李京屹搂她腰,低头在她唇上啄一口。 “衣服呢?” “车里。” “车呢?”居可琳越过他肩膀左右打量。 李京屹拽下她手,五指扣住,牵着他去民政局边上的巷子。 民政局和隔壁写字楼中间有条仅够两辆车并排行驶的窄巷,一辆兰博urus擦边停靠。 李京屹新买的一辆SUV,用的是卖那辆法拉利Purosangue的钱。 他对SUV这种车型不感冒,但是必须得有一辆,至于原因,就是为方便做那档子事。 所以这就导致,居可琳每次看见这辆SUV,脑袋里就自动出现黄色废料。 她拧李京屹胳膊:“你精虫上脑?” 李京屹get到她的意思,面露无语:“你不是要换衣服?” 他戏谑挑眉:“到底谁上脑?” 居可琳连着“哦哦”两声,异常从容:“误会你了,对不起咯。” 打开后排车门,李京屹手掌在居可琳后腰推了下,居可琳矮身坐进去,习惯性带上门,遭到一道力阻拦。 疑惑回头,看见李京屹跟着上来。 居可琳不解:“你?” 跟上来干嘛? 李京屹握着她腰两侧,把她提到腿上坐着,居可琳今天穿了件缎面衬衫,两根带子在领口处系成蝴蝶结,他一扯,带子散开,继而去解扣子。 他挺冠冕堂皇:“我帮你穿,衬衫扣子多。” 意思展开就是,衬衫扣子太多,她没耐心扣。 确实是实话,每次居可琳穿衬衫,都是李京屹给她系扣子。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两人间的默契无需多言,居可琳哪能搞不清李京屹真正意图,她抓住他手腕,将他的话还回去:“到底谁上脑?” “罪名都按下来了,我得做实。”李京屹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不然你不就落空了?” “你滚啊。”居可琳又气又笑,他还挺会顺水推舟。 李京屹反攥住她动来动去挣扎的手,嗓音变低哑:“你配合点,我们快点结束。” 不需要她回答,李京屹说完直接堵住她嘴巴,把她所有话语都吞下去。 高挂天空的太阳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向西移动,紧挨着墙边的一辆兰博车身晃动着,幅度小到会让人产生眼花的错觉。 “哒”一下轻响,后排车窗降下一指宽,新鲜空气争先恐后涌入。 正值夏季,车前有一排柳树,知了不知疲倦地嘶嚷着。 居可琳趴在李京屹怀里,额头紧紧抵在他耳朵那处,呼吸时重时轻,一些声音克制不住在嗓子里溢出,李京屹捞起她脸,唇贴着她嘴角,亲昵吻着。 见她忍得实在辛苦,拿过丢在旁边的领带塞她嘴里,偏头怜爱地亲亲她耳垂,提醒:“别出声,开了车窗,别人听见影响不好。” 他也知道不好! 那他还干! 就没见过这么道貌岸然的人。 其实居可琳也有所预料,李京屹这人,她要做出点什么让他高兴激动的事情,他的回馈就是体现在行动上。 全程居可琳在上面,结束时她腰酸得差点直不起来,车内纸巾不够用,李京屹就用她咬过的那条领带翻过来给她擦干净。 擦完,他整整齐齐叠好,揣进西装内兜里。 这就是准备回去洗洗以后接着打。 饶是居可琳再放得开,也还是被他这个举动弄得脸红心跳。 李京屹裤子沾上水渍,衬衫揉出大片褶皱,幸好他车里常备换洗衣服。 居可琳只需要换一件衬衫,她下面穿的是条半身裙,刚才都没用脱,往上一推就行,方便得很,也不是容易起皱的料子,堆折半晌,放下来还是平整依旧。 收拾完后,李京屹先下车。 手往后递,要扶居可琳,结果被拍一巴掌,他转身,正好收到居可琳一记瞪眼。 居可琳还不解气,抬起手就想打他,李京屹预判到她的行为,精准捉住她手,递到嘴边吻一下:“领完证再打,不然不好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意形象。 居可琳只好暂时放过他。 填表、拍照、盖戳,流程很快走完,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民政局人很少,他们俩卡着民政局上午下班时间,领到两个小红本。 拍照时还有个笑料,摄影师是个女性,看见居可琳脸颊红扑扑,颜色极为自然,就问她腮红是什么牌子,哪个色号。 “这颜色真好看,像皮肤里透出来的。” 居可琳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跟腮红根本没关系,完全是她因为才做过一次运动。 随口胡编一个告诉摄影师,手绕到李京屹背后,狠狠掐他一下。 离婚登记处就在结婚登记处旁边,出去时居可琳随意瞥一眼,捏着结婚证一角,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着鼻尖,没怎么过脑子嘟囔一句:“离婚跟结婚的地方离这么近,还挺方便的。” 李京屹闻言,立刻抽走她手里的结婚证,眼神到语气凉到极点:“又找不痛快?” 居可琳眨巴眨巴眼睛:“我没那意思。” “离婚你就别想了。”李京屹垂眸睨着她:“你这辈子也就能进这么一次民政局。” 小心眼。 居可琳暗自腹诽他一句,伸胳膊圈住他脖颈,头微歪:“中午吃点好的庆祝一下呗。” 她换掉称呼,清晰叫出:“老公?” 李京屹喉结滚动,下颚收紧。 他现在不想吃饭。 只想再跟她做几次。 终章(2) 领证第二天, 居可琳下午外出去城南一个俱乐部签合同,离下班还有一小时,公司在城北, 再折腾回去不值当, 就提早下班。 当老板就是这点好,上下班自由, 来去全凭心情。 回到家, 李京屹就坐在客厅, 茶几上摆着五份文件。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居可琳惊讶于他竟然这个点在家。 自从居可琳大学毕业回京北后,李京屹能把工作带回家里来就不会在公司加班, 但他每天到家时间也基本都在六点半, 要是遇上堵车,有时八点才到家。 而今天,居可琳按亮手机, 屏幕显示四点半。 李京屹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招呼她过去。 西装外套搭在沙发扶手, 包包放在沙发角, 居可琳挨着李京屹坐下。 李京屹指着茶几上并排摆放的五份文件夹:“看看, 选一个最喜欢的。” 他起身:“我去给你洗水果。” 居可琳懵懵然拿起其中一份,第一页是地点介绍, 挪威特隆赫姆。 居可琳还以为这是李京屹做的旅游攻略, 想着带她去玩, 第二页第三页都是特隆赫姆风景照, 等翻到后面几页,看见下一项“确定婚纱服饰”,居可琳无限延长的反射弧总算找到归宿。 原来是婚礼策划方案。 居可琳不禁望向厨房,门开着, 李京屹站在中岛台前,穿黑T,左腕还戴着她当初硬套上的手镯,水声哗哗,他逐个搓洗着葡萄。 生活忽然间变得具象化。 她扭回头,拿出十二万分的仔细,一字不落,逐行逐句阅览起这五份婚礼策划。 看完第一份时,水果洗好,李京屹端到她面前:“你慢慢看,我先去书房回几封邮件。” 居可琳边看边在脑海中想象勾勒具体场景,正沉浸着,没空搭理他,比一个“OK”的手势回应他。 准备好策划让她挑选的人是李京屹,现在因为她太过认真而遭受冷落心生不满的人也是他。 拿起一颗葡萄送到她嘴边,等她咬住后,捏她脸,迫使她扬起脑袋,俯身抢走她含住的葡萄。 来这么一出后,才离开。 与强制开机相处,他这种突如其来地偷袭都是小菜一碟,居可琳心里没产生什么波澜,自己重新抓一把葡萄,慢悠悠吃着。 五份策划都看完,窗外天色渐暗,夜幕开始降临。 水果还剩一半没吃,她伸个懒腰,抱着玻璃碗,趿拉着步子去二楼。 踏入二楼,居可琳就刻意放轻脚步,踱到书房门口,倚在门框上。 家里每间房间都做过隔音处理,怕居可琳叫他时他听不见,书房门从来不关。 他在她面前一向没有秘密。 李京屹低着头,在写着什么东西,因为小时候跟他外婆学过一阵戏剧,李京屹无论站还是坐,姿态都特好看,板正但是不装。 他鼻梁架着一副半框眼镜,笔杆晃动,居可琳恍然间,仿佛看到高中时期的李京屹。 欣赏一会儿美人美景,居可琳吹声哨,吸引李京屹注意力。 “看完了?”李京屹不动声色扯过旁边一份文件盖在纸上。 “看完了。”居可琳走进去,自然又熟练地侧坐他腿上。 李京屹搂着她:“喜欢哪个?” “都喜欢。”每一个都深得她心,她第一次犯选择恐惧症。 李京屹很快作出决定:“那就办五次。” “那得多少钱?”居可琳往嘴里塞一颗葡萄。 自打自己当老板后,出去谈合作,分毫必争,对金钱得失就有了概念。 “没事。”李京屹算盘打得比她快:“办五次婚礼就能收五次份子钱,能赚。” 居可琳由衷佩服他这心眼:“那婚礼结束,你得躺多少人黑名单里。” 李京屹笑笑,一副“谁在乎”的傲慢样子。 居可琳嘴里葡萄吃完,他喂她一颗,又在她含住后,夺走。 “……” 什么癖好。 居可琳还有事要问他,就随他。 “那五份策划不是婚庆公司出的吧?” 每一份都像是为她量身定制,即便李京屹把她的喜好一点不差告诉给婚庆公司,策划也不会做到这种完美程度。 “我写的。”李京屹没想邀功,但她猜出来,他也不隐瞒。 “什么时候弄的?”居可琳想到她一回家就看见他:“今天没去公司?” “没去。”李京屹拿叉子叉起一块西瓜喂她:“跟你求婚后就开始琢磨这事了,今天最后润色了下。” “你好像很着急娶我。”居可琳挑挑眉,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 “嗯。”李京屹坦然承认:“盼十几年了,当然着急。” 居可琳一下子绽开笑容,抬起下巴,咬他嘴唇。 下一秒失重感袭上心头,身体腾空,李京屹抱起她,放到书桌上,接过她臂弯里的玻璃碗,搁到旁边,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扶着她背。 居可琳双手圈着他肩膀,双腿盘在他腰间。 两人嘴唇由始至终都没有分开,浅啄变深吻,衣服一件件剥.落,书桌上不断有东西掉到地上,包括那半碗水果。 铺着地毯,没造出什么声音,玻璃碗滚过两圈,倒扣过去,沉在碗底的水渍在地毯上洇出一片痕迹。 * 居可琳最终选择了第二套方案。 露天草坪婚礼。 婚礼定在第二年,也是夏季,就在领证后一天。 地点在意大利科莫湖,是阿尔卑斯山脉的一个冰川湖泊,蓝天白云环绕,青山矗立,湖水清澈,别墅错落有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梦幻小镇。 宾客由专机接送,提前一周到达,前几天有专业导游领着游玩,最后一天才是婚礼。 临近科莫湖畔的几栋别墅都已经定好,婚礼前五天,人都是按照关系分房睡,是一对的就睡一间,单身狗们要么自己睡要么嫌弃冷清就找人陪。 婚礼前一晚,由郑思莞起头,打着结婚前一天新郎新娘不准见面的旗号,将居可琳和李京屹分开,说是婚礼前最后的狂欢,分成男女两拨,在两栋别墅里,互不打扰。 其实狂欢也没狂到哪去,另一半就在隔壁那栋别墅,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知道,就是喝喝酒,聊聊天。 居可琳和李京屹是这七天里的主角,大家就是为参加他们婚礼而聚到一起,话题自然就围绕着他们两个。 之前在圈子里,是薛芷岚李政玄被人津津乐道,都琢磨着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强强联合,结果一年过一年,薛、李俩人没有好事传出,反倒是他们的闺女和儿子喜结连理。 当初李、冯两家订婚宴,李京屹那一番“豪言壮语”,即便已经过去三年,隔三差五还是会被拎出来当作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 薛芷岚李政玄一同出席过多次,圈子里所有人潜意识里早就把他们定为一对,所以居可琳和李京屹的事儿,怎么想怎么觉得有悖伦常,虽然他们不管是在血缘还是在法律方面,都从来没有过任何关系。 今天终于逮到机会,众人好好八卦一番,从两人什么时候看对眼起头问,再到谁先表得白,谁先捅破的窗户纸,拷打询问得一清二楚。 隔壁那栋别墅,男生那边就没这么八卦。 一楼有个唱K的角落,高睿霸占着话筒唱歌,自以为歌声优美,唱得如痴如醉,实际上调跑到西伯利亚,大韬忍了十秒钟,抓起一个麻将牌,从二楼丢下去:“公鸭嗓就别出来卖弄风骚了!” 高睿被砸中脑门,疼得跳脚,唱得声音更大,最后差点激起众怒,被群殴。 二楼支着几张麻将桌,四人一组搓得热火朝天。 三楼露台,李京屹和司琮也左柯让三人围着一张圆桌坐,在打扑克,每人脚边都摆着几瓶酒。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京屹今天牌运好得出奇,几乎把把赢,司琮也也还凑合,只有左柯让一人一直在输。 又输一局,司琮也手里剩下的牌一扔,往后一靠:“自个儿贴吧,省我们动手了。” 左柯让一脸苦大仇深,撕下一条卫生纸,在杯子里沾水,啪一下贴脸上。 他们打牌纯娱乐,不玩钱,就整点什么毁形象的乱七八糟点子,到时候快门一按,拍照留念,过后拿来威胁对方做牛做马,没有一次不成功的,特好使。 左柯让泄气,没骨头似的瘫在藤椅里,两条胳膊耷拉着,眼睛在剩下俩人身上来回扫视:“你俩偷着换牌了吧?” 李京屹洗着牌,修长的手指压在纸牌上,筋骨微凸,动作间纸牌碰撞,发出“啪嗒啪嗒”脆响,他抽空乜左柯让一眼:“玩不起?” 司琮也屈指扣两下桌面:“别污蔑啊,李京屹什么德性暂且不说,我多高风亮节一人。” 他不屑:“还能使诈?” 左柯让脸歪向李京屹:“听见没,他拉踩你。” 李京屹嗓音淡淡:“他有病。” 左柯让又看向司琮也:“听见没,他骂你。” 整个一挑拨离间的传话筒。 司琮也怜悯地看着他:“我们两个有老婆的人,不跟你这个孤家寡人计较。” “嗖”一下,一支利箭稳稳扎进左柯让心窝,他表面若无其事,嘴硬反驳:“我老婆也在这儿,谁孤家寡人?” “那是居可琳请过来的。”李京屹毫不留情拆穿:“不是因为你。” 聊起天,估摸着不会再打牌,他整理好纸牌,装进方盒里,往桌上一掷。 司琮也翘起二郎腿,掌心托着脸,皱起眉,装模作样思考着:“来这儿都一礼拜了,你前女友——” 适时停顿几秒钟:“好像一句话都没跟你说过吧?” 左柯让底气挺足:“说过。” 司琮也问:“你确定你没耍流氓?” 第二支箭再次射向心脏。 左柯让眼神幽幽垂下,还真被司琮也猜准,但他觉得他那不算耍流氓,就想亲邬思黎一下,结果还没碰到她,就被甩了一巴掌。 还得到一个“滚”字。 司琮也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李京屹这儿也达成心愿,就他还在追老婆的路上。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心情烦躁,拨开烟盒咬出一根烟,然后递给司琮也。 司琮也没接:“跟覃关一起戒了。” 左柯让一脸不耐:“你有必要重点强调?” 司琮也笑:“你非要往那方面想。” 左柯让翻个大白眼,烟盒又递给李京屹。 结果他更过分,来一句:“我只抽居可琳的烟。” 左柯让气得要死,冷呵一声:“她的烟镀金了还是怎么着?” 李京屹故作高深:“你不懂。” “……” 司琮也趁左柯让不注意,镜头对准他,将他满脸纸条的样子录个小视频发给覃关。 司:【宝宝给你看个好玩的。】 李京屹就很光明正大,直接怼着左柯让拍,发给居可琳。 L:【保存好,以后有用。】 左柯让脑回路挺奇葩,看他们俩人都拍自己发给自己老婆,他也学过来,找好角度,自拍一张发给邬思黎。 文字内容还没想好,就看见照片旁边多出一个红色感叹号,灰色小字提醒着他不是对方好友。 “……” 牛逼。 他深吸口气,踢踢桌子,问俩人:“你惹居可琳生气,都怎么哄?” 司琮也忙着跟覃关聊天,头也没抬:“我不惹我老婆生气。” 李京屹给出建议:“苦肉计。” 说完,他交代一句去上洗手间,起身走。 过一会儿,司琮也说去外面回个电话,离开。 三楼露台只剩下左柯让一人,静坐五分钟后,他有了主意,下楼。 …… 别墅周围植被茂密,李京屹站在一棵松树下,隐在暗处,等两分钟左右,居可琳从别墅里偷偷溜出来,径直朝他奔来。 李京屹抱住她,亲她一下:“喝酒了?” 居可琳软面条一样挂在他身上:“你没喝?” “喝了。” “那我也喝了。” 没什么营养的废话。 “你们打牌你没被贴条?”居可琳提起左柯让的照片。 “没。”李京屹低颈,鼻尖缓缓蹭着她:“运气好。” 居可琳被他磨得心痒,主动贴过去,启唇,和他接吻。 夜晚的科莫湖畔,静谧无声,偶尔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 路灯昏昧的光线勾勒出他们难舍难分的影子,投映在草坪。 居可琳和李京屹越来越能通过微小细节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心里都是紧张的,同时也格外期待,即将携手步入人生下一个阶段,是件特激动的事情。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只有对方才能疏解。 现在见一面,抱一抱,接个吻,就什么都踏实了。 怕出来太久被发现后又经历一番审问,居可琳没和李京屹多待,十分钟后就打道回府。 他们沿着小路散了会儿步,居可琳说自己回去就好,李京屹不放心,人生地不熟的,不安全,坚持送她到别墅门口。 然后就在别墅门口,跟其他两对不期而遇。 司琮也一样是送覃关回别墅,司琮也在后面抱着覃关走路,连体婴似的。 左柯让和邬思黎一前一后,前者像个癞皮狗似的揪着后者外套袖子。 对比起来,居可琳和李京屹只是手牵手,实在太过正常。 三对小情侣面面相觑,女生彼此间都很给面子,没说什么,一起进别墅。 三个男人目送着人进去后,气氛就变得怪异起来。 左柯让阴阳怪气啧啧两声,看李京屹:“不是上厕所?” 又看司琮也:“不是打电话?” 李京屹和司琮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擦着左柯让两侧朝回走,默契地选择不跟一条跳脚单身狗计较。 * 第二天婚礼如期举行。 宾客皆是正装出席,分坐在地毯两边,居父不在,薛芷岚带着居可琳走红毯,一路走过去,每一张洋溢着笑容的面孔都极为熟悉。 而红毯终点,是李京屹在等她。 轻缓悠扬的旋律在草坪上空盘旋,《Beautiful in white》,一首欧美经典金曲。 I found the one and my life had found its, 我找到了我的唯一, Missing piece, 我生命中的空缺被填补, So as long as I live and love you, 故此,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 Will have and hold you, 我会拥有你珍惜你。 歌词极为应景。 七八岁相识,互相陪伴着长大,十几个春夏秋冬都是他们一起度过,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咸,他们全都品尝过。 七年之痒早就过去,他们却每天都新鲜。 红毯短短几米,居可琳和李京屹在对望中,将过往逐帧回忆一遍。 后续就是那套按部就班的流程,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居可琳本来没想哭,结果在接吻时,她感觉到李京屹嘴唇在发颤,眼泪毫无征兆就涌出来。 她捧着他脸,小声笑他:“李京屹,你好没出息。” 李京屹不知道回什么,脑海里挺白,先嗯一声,然后:“我爱你。” 台下起哄热烈,掌声不断。 李老爷子坐在第一排,笑得红光满面,还不放弃畅想未来:“他们俩以后得生一男一女,谁的基因都不能浪费。” 薛芷岚和李政玄坐在他一左一右,想起之前那次老爷子提要孩子,结果被李京屹气到高血压的事情,沉默着不敢接话。 知道邬思黎不愿意挨着左柯让,居可琳安排座位时,特意把他们两个隔远,架不住左柯让脸皮厚,跋山涉水换到邬思黎旁边。 像昨晚一样,拽着她袖子,问她什么时候能原谅他。 邬思黎没搭理,但也没挥开他的手,左柯让就挺满足。 司琮也看得眼热,凑到覃关耳边小声商量再办一次婚礼。 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看见别人举行婚礼他就想再办一次,覃关觑他:“你干脆来个全球婚礼巡演。” 司琮也一万个赞同:“行啊,爱尔兰是第一站,第二站你想定在哪儿?” 有病。 覃关懒得废话,推开他压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专注看向台上,相拥接吻的一对新人。 他们, 好像亲了好久好久。 因为李京屹出的五份策划居可琳都非常喜欢,所以其他四个地方,就当作他们蜜月旅行的地点。 别墅人多嘈杂,一周时间相处下来,李京屹烦不胜烦,办完婚礼,他迫不及待要去跟居可琳过二人世界。 于是在婚礼晚宴结束后,所有人都七八分醉,互相搀扶着回别墅睡觉,没有一个人发现两位主角已经消失不见。 万米高空中,居可琳和李京屹已经踏上前往特隆赫姆的飞机。 关于特隆赫姆,有个挺浪漫的说法:新婚之夜永不结束。 这就很李京屹。 所以特隆赫姆定位蜜月第一站。 乘的是私人飞机,李京屹洗完澡出来,在居可琳旁边坐下:“累不累?” 居可琳靠到他怀里,翻看着其他人发在群里的照片,摇头:“不累。” 她仰起脖子,抬手碰碰他嘴唇,调侃:“终于不抖了?” 李京屹掐着她手指,咬一口。 居可琳调整姿势,嘬一下他喉结。 飞机上什么都没准备,就没打算做什么,一来一往互相撩拨一下,扯平。 李京屹陪着居可琳一起看照片,有认为不错的,就让居可琳顺手转发到他微信。 看着李京屹那个简笔画火柴人,并不符合他风格的微信头像,居可琳勾起好奇心:“你微信头像哪找的?” “你画的。” “嗯?” 李京屹拿过她手机,点开自己头像,而后看向她,冷白光亮照出他眼底,她的影子。 “我九岁那年过生日,你送我的个人肖像画。” *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我的身体是无序的风,在你身边找到了最终停泊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