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穿成梅西的背后灵》 孤魂野鬼 种花家时间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十九日凌晨，沈希打开电脑，裹着小毯子，虽然还发着高烧，脑袋烫的吓人，但这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她对于今晚决赛的期待。 因为口罩放开，全国的高校都提前放了大学生回家，这让沈希有机会能够在自家香香软软的大床上看心心念念的决赛，还不用担心动静太大吵到室友。 手机震动了几下。 ——准备好了吗，阿根廷必胜！ 是同为梅蜜的好友发来的消息。 沈希瞄着屏幕上的画面，掐着时间，拿着手机手速飞快地打了一句话发了过去。 ——阿根廷必胜！ 作为种花家的球迷看世界杯就这点好，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支持其他国家的球队。 沈希和朋友本来约好了一起在KTV看球，但同样因为口罩放开的原因，沈希非常不幸运地，是属于第一批中招的那群人，为了守护好友的健康，这个计划只能告吹。 这次的比赛隔着一层屏幕都能感受到阿根廷人想赢得大力神杯的决心，跑动的非常猛，几乎没有给法国队前锋留多少触球的机会。 在比赛第二十一分钟，登贝莱在防守迪马利亚的时候，伸出手扒拉了一下正带球在禁区里前进的迪马利亚，迪马利亚在禁区倒地之后，裁判给了一个所有阿迷都觉得公正无比的判罚——一个点球。 镜头切到了登贝莱，他瞪大了双眼迷茫的样子形象的样子，和屏幕前千千万万的法国队球迷简直一模一样。 梅西站在了罚球点前，一声哨响之后，对方门将扑向了球的反方向，球进了！在比赛进行的第二十三分钟，比分变成了1：0，阿根廷领先。 幸运之神似乎也站在了阿根廷这一边，在比赛的第三十五分钟，阿根廷组织了一次非常漂亮的反击，球传的极其漂亮利落，最后由迪马利亚一脚射门，这是一次非常赏心悦目的进球。 沈希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尖叫几声，然后在床上小幅度地跳了几下以示庆祝，整个流程下来竟然都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惊醒隔壁的爸妈。 但这种必胜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在比赛的七十八分钟，奥塔门迪在防守的时候同样伸出了手扒拉了对方进攻的球员，对方同样倒在了阿根廷的禁区内，裁判的哨声吹的毫不留情。 是法国队的点球，看到姆巴佩站在足球前的样子，沈希双标得毫不掩饰，觉得这个裁判也太严格了一些，丝毫忘记了在不久之前，自己还夸赞裁判的公正不阿，清正廉洁。 好吧，这就是球迷。 姆巴佩一脚射门，大马丁虽然预判正确了球的位置，但依然没有扑住这个射速极快的球。 电脑上的解说员语气激昂地说着目前地比分，念念叨叨地说着悬念又回来了…… 可是作为梅西粉丝的沈希根本不想看到任何悬念，她只想要阿根廷赢得痛痛快快，然后捧回这个梅西心心念念了几乎整个职业生涯的大力神杯。 去他喵的悬念。 沈希磨了磨牙，耐着性子在满屏法国球迷的欢呼声中继续看下去。 进了一球的法国队显得士气高昂，高卢雄鸡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场边的斯卡洛尼上前试图干扰法国队，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在演沈希。 然后，非常戏剧性的，姆巴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进了一球，短短两分钟，姆巴佩就扳平比分，阿根廷的所有优势都化为须有。 沈希难以置信的贴近电脑屏幕，两分钟进两球，即使不是姆巴佩的粉丝，沈希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法国年轻人真的很猛。 猛到沈希想要空降比赛现场，然后耍赖地巴拉住他的小腿。 她拿出手机，在和好友哀嚎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叫了姆巴佩的黑称。 ——龟龟是不是什么起点文男主啊，猛得像是有系统一样，明明长得像龟龟，不应该啊（流泪黄豆脸） 好友的信息回的很快。 ——谁说不是呢，心都快碎了（流泪黄豆脸x3） 在比赛进行到第一百零七分钟的时候。 沈希咬着手指，紧张到开始抖腿，开始祈祷劳塔罗这小子给点力，明明在俱乐部的时候靠谱的不得了，来踢国家队的时候就跟被下降头了似的脚臭。 称得上是三过球门而不入。 大头劳塔罗一脚射门，被挡了出来，梅西迅速上前补射。 进了！球进了！ 沈希和现场观众席上的阿根廷球迷们一样激动，在原地无声的蹦跶了几下之后，感觉差了点什么，又扔下披在身上的小毛毯，钻进柜子里开始翻找自己之前买的阿根廷球衣。 为了不错过任何的比赛细节，她特意把电脑的声音又调大了些。 但沈希觉得有点儿没必要，事实上她和好友已经开始庆祝了，加时赛的进球，基本上已经奠定了阿根廷顺利捧得大力神杯的完美结局。 绿泡泡朋友圈里的法国球迷开始唉声叹气，但是沈希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她非常缺德给他们挨个点了个赞，留下了自己同情的红色小心心。 事实上，沈希也没能得意太久，在加时赛的最后，因为蒙铁尔的手球犯规，裁判给了法国队一个点球。 一个——点球啊！ 沈希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在今晚算是彻彻底底地理解了什么叫变幻莫测。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这是临近高考的时候，隔壁班贴的励志标语，沈希莫名其妙记到了现在，已经大二的沈希被迫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乾坤未定。 她蔫儿吧唧地把阿根廷蓝白球衣摊在床上，试图在遥远的东方用玄学去影响姆巴佩的发挥。 但是不出意外的应该就是没有意外的。 球进了，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滚进了球网。 沈希的心脏跳的有些快了，今晚起起伏伏的心情和刺激的比赛都让她的脑袋烧的更厉害了。 她杵着脑袋，凑近看了眼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怪不得这么难受，沈希没把身体上的难受放在心上，只当是羊了再加上熬夜，这才出现了小小的不适。 她强撑着精神，半合着眼睛盯着接下来的点球大赛。 阿根廷队进了，进了，进了。 法国队进了，被扑出来了，踢飞了。 上帝写的一手好剧本，跌宕起伏算是给他研究明白了，这个决赛踢得可谓是精彩异常，在主持人抑扬顿挫的抒情讲解中，伴随着现场阿根廷球迷的欢呼庆祝声，阿根廷夺冠了。 沈希从被窝里钻出来，正打算在床上扭几下以示自己的激动，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刚站起来，还没开始蹦，她就两眼发黑地躺了回去。 心脏好像跳得更快了，眼睛一阵阵模糊。 沈希咳嗽几声，觉得自己确实该睡觉了，伸手合上笔记本，没用几秒钟，就昏昏沉沉的陷入了一片黑暗，床头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可能是好友发来的庆祝消息。 沈希这辈子的睡眠质量没有这么好过，甚至可以说是好得过了头，以至于她一直睡一直睡，感觉起码睡了有三天三夜一样漫长。 这导致她醒来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街头。 “冬天的太阳看起来有这么大吗？还有为什么大家都穿着短裤短袖，不冷吗，明明现在是十二月，沿海简直冷得像是在割刀子。”沈希穿着和周围路人格格不入的毛绒睡衣套装，眯着眼睛注视着头顶上不断散发着热量的大太阳。 但是出于合群的观念，被学校和社会规训了十九年的沈希，虽然没有感觉到热，但还是脱掉了身上的毛绒绒怪兽睡衣套装，剩下一件薄薄的棉质睡衣。 沈希双手撑着地，一个发力站了起来，周围的人明显不是种花家的长相，甚至不是亚洲人的长相，鼻高眼深。 绝对是外国人。 等等，沈希突然顿住身体，然后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的大街上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外国人？！ 她明明昨天晚上是在自家的床上睡着的，为什么醒来就出现在大街上，路上的行人还全都是外国人！ 不仅如此，临睡前的头疼脑热统统消失了个彻底。 沈希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的不得了，好到能超越苏炳添，追逐博尔特。 沈希不信邪的在路边尝试了几次折返跑，结果真的一点儿都不累，甚至连大气都不带喘一下。 如果她体测的时候，也能这么强就好了，综测就能轻松拿个优秀了。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沈希晃了晃头，晃得极其大力，晃得脸颊边的婴儿肥都抖动起来。 沈希把毛茸茸睡衣垫在地上，然后席地而坐。 她有丰富的经验，从小学六年级开始看魔卡少女樱的同人文，到现在，已经称得上是界的资深人物。 经过一个个排查之后，沈希很快就敲定了现在的情况。 她穿越了。 睡了一觉就穿越了。 没错，这么牛掰的经历终于也轮到00后身上了。 沈希坐在地上回忆了一番穿越女主的剧情线，觉得不用慌，虽然她是一个数学系的学生，并且英语烂的就像蒲公英一样，风一吹就散了。 但是，作为穿越文女主，语言这方面肯定是有金手指的，她肯定已经掌握了这个地方的语言，就像是武侠里面的废材一样，突然有一天打通任督二脉，然后无师自通。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沈希非常自信的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睡衣的领子，然后随机瞄准一个路人，站在了她面前。 沈希清清嗓子，刚准备开口，就猝不及防地看着路人穿过了她的身体。 就这样径直，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 被穿过之后，沈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些什么，胃里就升腾起来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心感。 她弯着腰，狼狈不堪的在路边干呕。 都快要把胃给呕出来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沈希一脸懵的捂住自己的脖子。 这一定是意外，刚刚绝对是幻觉，她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被穿过去呢？绝对是幻觉，沈希不停地安慰自己。 当她第十次弯腰干呕的时候，沈希终于学会了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说，她根本没有穿越，也不是什么女主角，因为沈希根本听不懂路过的人叽里呱啦在说些什么。 她根本就是死翘翘了，然后还变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只是为什么她会变成一个在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啊！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在外国啊，她生是种花家的人，死是种花家的鬼，呜呜…… 小孩 处于任何人都看不到也触碰不到的灵魂体状态的沈希，在街头游荡了四五天。 算是变相体验了一把hmeless的人生，《想要变成流浪者》是沈希初中的时候写的一篇作文。 那个时候的小沈希认为，只有流浪，才不会被社会规则约束，不用赚钱不用上班，甚至不用社交，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很天真的想法。 但如果你告诉沈希，这篇无厘头的作文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以一种很特别的方式实现，沈希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这篇作文的题目改成《想要变成世界首富》。 对于自己作文里描述的流浪生活，沈希算是体验得彻彻底底。 但这几天她也不是毫无收获，最起码她已经摸索出不少自己目前拥有的金手指。 首先，她是真的变成鬼魂了，还是那种任何人都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鬼魂，奥，除了狗，大街上的每一条狗都能看到她。 事实上，现在的她就算冲进银行抢mney都不用带头套，简直就是街头扒手最想要的金手指。 “但问题是，我这个状态，钱对我来说已经是彻彻底底身外物了。”沈希蹲在垃圾桶旁边，说完之后，虚空摸了摸流浪狗的脑袋。 流浪狗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希，好像在努力消化她的话，但听懂中国的普通话，对于一只土生土长的外国洋狗来说，还是太困难了些。 流浪狗最后还是很给面子地叫了一声，来回应沈希。 沈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谢谢你，你是我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小黑。” 沈希充分发扬了种花家的传统技能——给狗狗取名，包括但不限于小黑、小黄、小花、旺财、来福…… 此时又有一只胖乎乎的狗子朝这边走来，看见了不远处以同样姿势蹲在地上的沈希和小黑之后，狂奔而来，然后把嘴巴里的大鸡腿吐了出来，还贴心地用前爪往前怼了怼大鸡腿，示意沈希快吃。 “来福，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碰不到这个鸡腿。”沈希试图忽略掉来福那种同情怜悯的眼神。 可恶啊，她沈希竟然也有被狗包养的一天。 沈希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企图让自己心酸的泪水倒流回眼睛里。 “汪！”布莱恩听不懂眼前的人类说了些什么，她的话和主人说的话完全不一样。 听不懂。 见沈希抬头，来福还以为她是没看到地上的大鸡腿，急得在地上转圈圈。 “汪！汪！汪汪汪！”（吃呀！可怜的人类女孩，这是本汪爷为你找来的大鸡腿！） 这成功打断了沈希突如其来的伤春悲秋，她低下头，用手直接穿过了那个鸡腿，然后在来福面前，来来回回演示了三四遍。 边演示边解释：“你看，我根本摸不到好吧，不是我不想吃，是我摸不到。” 这一操作直接给在场的两个狗子都看懵了，小黑低下狗头，试探性地舔了舔，鸡腿确实是真的存在的。 一时间两个狗子都没了吃东西的心情，只顾着呆滞地看这个奇怪的人类。 这个时候，一个路人朝垃圾桶扔了个罐子，然后毫无阻碍的穿过了蹲在地上的沈希。 沈希又捂着胸口毫无形象的干呕起来，这已经是她这几天第N次干呕了。 这就是她的另外一个称不上金手指的技能，被大活人穿过之后，她本人会难受的干呕。 刚琢磨出来这个规律的时候，沈希一怒之下，狠狠怒了一下。 鬼！听起来多么有震慑力的一个字眼啊！ 就算不能大杀四方，再怎么说也应该让那些穿过她的人干呕才对吧，结果竟然是她这个孤魂野鬼本鬼干呕。 这技能简直lw到爆炸了！ 沈希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墙角，疯狂干呕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她一点儿也不想毫无征兆的再感受一次。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在你越小心，越想要避免某一件事发生的时候，那么这件事发生的几率反而爆炸性成指数状直线上升。 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嘭”的一声，一颗球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精准地砸到了沈希的额头上，这球力道强，速度快，砸的沈希眼冒金星，要不是她已经是鬼魂体了，她能立刻原地被这球送去见阎王爷。 老天爷！我再也不会叫你爷了，因为你根本没把我当孙女。 沈希眼里含泪。 好在变成鬼的沈希体质强悍，没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她抱住那颗“犯罪证据”，叉着腰，自以为气势汹汹地大骂四方。 但实际上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话。 “到底是谁！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竟然在大马路上踢球！” 说完这句话，沈希可疑地停顿住了，经过她这几天的观察，这个国家的大街上确实到处都有小孩踢球，反而没什么车。 好啊，就算能在大马路上踢球，那也不能往她脑门上踢，真的很痛好不好！ “可恶的臭小孩，最好马上前来自首！不然休要怪我不客气！” 这已经是沈希能骂出的最脏的词了，这不能怪她，要怪就只能怪她，那过于严苛的家规。 处于怒火中烧状态中的沈希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她面前站了一个看起来估计也就两三岁的小男孩。 小孩有一双格外明亮的大眼睛，还被剪了一个可爱的妹妹头，他揪着衣服下摆，看起来有点儿怕她的样子：“对不起，你能把球还给我吗？” 他说的话，沈希同样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虽然她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待了四五天了，但以沈希的语言能力，对于这里的语言，依然处于一种极度陌生的程度。 笑话，如果四五天她就能掌握一门陌生语言的简单对话的话，她也不至于都大二了，英语四级还没有考过。 但沈希用套着拖鞋的大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小孩肯定再说一下类似于把球还给他的话。 “凭什么要还给你。”沈希一个甩头，非常高傲地用鼻孔对着前来讨要“犯罪证据”的小孩。 他最起码要道个歉吧，不要以为年纪小，看起来很萌，就可以逃脱成年人的制裁…… 等……等……等一下？！ 面前的这个大眼小孩是在和她讲话？！ 他他他，能看到她？！ 等下……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球？足球？ 她不是碰不到任何东西吗！ 惊吓状态下的沈希一下子松开了足球，捂住脸颊，张大嘴巴，和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包一模一样。 正在等里奥.梅西捡球回来的大孩子们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反而看到了里奥在和空气说话，看起来奇怪的很。 “嘿，里奥，你怎么了，为什么和空气说话。”其中一个从地上捡起了被他们踢飞的足球，好奇地问。 “她说的话我听不懂。”里奥.梅西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黑头发黑眼睛还穿着睡衣的奇怪大人——沈希。 “她？她是谁？”孩子们转了转脑袋，没有发现周围有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人。 但是里奥信誓旦旦地和他们说他们刚刚踢到了人，还是一个黑头发的女人。 还没等孩子们商量出个所以然来，从远处陆续传来，妈妈叫他们回家吃饭的声音。 球最后回到了里奥.梅西的手里，大孩子们纷纷和他告别：“妈妈喊我回家吃饭了，明天再一起踢球，再见，里奥。” “再见。” 告别了小伙伴之后，这一小块空地上就只剩下看起来只有三岁实际上已经四岁了的里奥.梅西还有持续震惊到现在的沈希，以及地上的来福和小黑。 里奥等了一会儿也没能等到这个被他砸了的大姐姐说些什么，只好转身离开，他妈妈也在喊他回家吃饭了。 沈希猛然回过神来，那个唯一能看到她的小孩竟然要走了，她赶紧追了上去。 小孩就是小孩，甚至还没有她大腿高，沈希仗着自己腿长，三两步就追上了走了有好一会的里奥.梅西。 “嘿，你竟然能看见我。”沈希伸出自己的魔爪，试探性地放到了小孩看起来就非常好rua的头发上。 热乎乎的、潮湿的触感，她真的能触碰到他。 沈希又加重力道，毫不客气地揉了一把，然后傻兮兮地开始笑起来。 她到底想要干嘛。 “你为什么跟着我。”小里奥停下了脚步，站定。 “嗯？”沈希还是不知道小孩叽里咕噜说了什么，就好像小孩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样。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站在夕阳下大眼瞪大眼，对峙了好一会儿，小里奥还是没能等到对方说些什么，于是低下头，转过身体就要离开。 “等一下等一下。”沈希一把捉住小孩肉乎乎的手臂，果然手感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她双手合十，作出祈求状拜了又拜，然后手脚并用地表达起了自己一丝。 演示了好一通，沈希用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重重呼出一口气。 好家伙，大学体测八百米都没这么累。 可是眼前的小孩还是一脸懵懂地看着她，沈希绝望了。 但俗话说的好，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沈希余光看到了她之前唯二的小伙伴——来福和小黑。 她飞快地跑到来福和小黑身边，然后用自己的手臂反复穿过两个小伙伴，还加上蹩脚的英文讲解：“dg ’t tuch me ，nly yu.” 再怎么说英语也比中文好懂。 沈希又一个箭步冲到小孩面前，用手碰了下他的小手：“yu ly yu.” 总之在好一通解释下，小孩看起来似乎终于理解了她表达的意思。 “你是天使吗？”小里奥的眼睛里散发出亮闪闪的光芒，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刚踢完球，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天使刚刚还摸了他的头，他流了很多汗…… 小里奥用一只手抱住球，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偷偷闻了闻，还好不是很臭。 沈希满意地拍拍手，然后又rua了一把小孩的妹妹头：“没错，就是这样，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能看到我，甚至能触碰到我。” 他姓梅西？！ 就这样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的，竟然共同达成了一个共识。 那就是带（跟）她（他）回家。 跟着小孩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么多天以来一直只能和小黑还有来福说话的沈希，终于等到了一个人类能和她一起说话。 虽然对方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依然不影响她的表达欲。沈希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倒霉的经历。 讲着讲着，就到了小孩家里。 因为路上耽搁了点儿时间，这导致小孩的母亲非常生气，一边帮小孩洗手，一边碎碎念地唠叨着些什么，看样子，沈希猜应该是在责怪他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 沈希好奇地站在旁边听着，没想到全世界的妈妈都是这样的，哈，她正在幸灾乐祸的笑着，不经意间和镜子里的小孩对上了眼。 短暂的心虚之后，沈希对着镜子里的小孩，推着自己的鼻子做了个鬼脸。 小孩果然还是小孩，没忍住笑出了声音，然后，然后当然就是被妈妈教训的更惨了，还被打了两下屁股。 “里奥，你的态度很有问题！”妈妈赛丽亚刚熄灭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 “对不起，妈妈。”里奥.梅西老老实实地道歉，但是跟着妈妈走出洗浴室之后，悄悄回头对着沈希同样做了个鬼脸。 逗得沈希哈哈大笑，她一点儿也没有收敛自己的音量，反正除了小孩，这里也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唔，一二三四五，餐桌上总共坐着五个人，小孩的爸爸妈妈，小孩的两个哥哥，还真是一个大家族，作为家中独女的沈希好奇地转来转去。 高涨的兴奋情绪在看到小孩妈妈给小孩擦嘴的时候，突然就像被吹破了的气球一样，“咻”的一下瘪了下去。 沈希突然意识到，如果她真的死了的话，那她的爸爸妈妈一定很难受，爸爸每天早上都会给她带早餐来着…… 阳光明媚的像是春天里翩翩起舞的小蝴蝶一样的沈希，突然就变成了夏日暴雨下被摧残得左右摇摆的小蘑菇。 里奥.梅西几乎是立刻就关注到了沈希的变化，他快速解决掉盘子里的晚饭，然后灵活的跳下桌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赛丽亚还没来得及给小儿子擦擦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 仔细关上房门，里奥.梅西坐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而天生拘谨的种花家基因让沈希坐在了旁边的小凳子上，没有和小孩一起坐到他那张小床上。 “里奥。”小孩突然出声。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沈希正在上演一出悲伤逆流成河，被小孩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她茫然地抬起头，“啊”了一声。 “里奥。”小孩腼腆地冲她笑了一下，然后又咬字清晰的重复了一遍，边重复边用手指指着自己，“里奥。” “里奥？”沈希跟着小孩的发音，缓缓地念出了这个名字，她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觉得自己念的标准极了。 小孩也毫不吝啬地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这让她开始沾沾自喜，不愧是她，还是有那么点儿语言天赋的，四级没过纯属就是运气问题。 等会…… 里奥？沈希又念了一边这个名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里奥……里奥.梅西。 这不就是梅西的名字吗！ 沈希恍然大悟，眼前这小孩竟然还和梅西重名，这个名儿在国外这么常见的吗？ 没等沈希继续细想，小孩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手心，示意到她了。 沈希立刻心大的把这个问题抛掷脑后，一字一顿的念着自己的名字：“sh——en——沈，x——i——希，沈——希。” 在她殷切的眼光下，里奥张开嘴巴，非常认真：“sh——en——，x——i——ci，——ci。” “不不不，”沈希把头摇的比拨浪鼓要起劲多了，她这个时候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shen——xi——，沈——希。” 里奥握紧了小拳头，更认真了：“g——ci——” 重复几次之后，沈希决定简单一点儿：“好吧，那你也可以叫我希希。” 她张大了嘴巴：“希——希——” 里奥学着她也张大了嘴巴，字正腔圆：“c——c——” “希希。” “cc。” “希希。” “cc。” …… 好吧，最后沈希妥协了。 双方友好的完成了名字交换，沈希也从今天开始痛失自己的本名，拥有了一个听起来更像宠物而不是一个花季少女的新名字——cc。 晚上十点左右，里奥就倒在小床上睡着了，明明上一秒还缠着沈希说话，下一秒就立马没声儿了。沈希抽出自己被小孩紧紧牵住的手，不禁感慨道：年轻真好啊，倒头就睡。 她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看看，发现只要是里奥触摸过的东西，她都能碰到。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沈希开始往男频文方向找线索，她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开启一场虐恋情深的样子。 笑话，除了这个和梅西同名的小屁孩以外，都没人看得见她，哪儿来的虐恋对象。 所以说，她这个样子更像是男频起点文里面的金手指？男主的金手指？ 在幽幽的月光中，沈希缓慢地转过头，目光闪闪地看着床上正在流哈喇子的大眼萌娃。 没错了，他就是男主。 洋人版——龙傲天！ 有点儿无聊了，但又睡不着，哪有大学生十点多就睡觉啊，夜生活也刚刚开始好不好。 沈希听到客厅传来隐隐约约的电视的声音。 她想起来，卧室门是里奥开的，也是里奥关的，那么按照她最新发现的规律，她完全可以自己悄悄打开房门。 沈希立马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把动静减少到最小，生怕吵醒床上睡得正香的“龙傲天”，现在的“龙傲天”正长身体呢。 屏住呼吸，一鼓作气，然后，她的手从门把手穿了过去。 Fine。 在这一刹那，沈希作为一个合格的数学系学生，智商突然飙升，侦探版本沈希限时上线，马上就意识到了这其中唯一的变量。 里奥接触这些物品的时间。 因为下午那颗足球被小孩接触的时间相当久，所以她能够长时间的触碰到那颗足球，而这个门把手，只被小孩触碰了几秒钟，所以这个时候她当然触碰不到。 换而言之，小孩触碰了这些物品几分几秒，她就能碰到这些物品几分几秒。 至于穿墙，很不幸，作为灵魂体的沈希，没有这个技能，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事实上，沈希确实没办法穿过墙壁，地面这些东西，就像是程序员忘记修复的BUG一样。 没事干的沈希只能选择睡觉了，她打量着房间所有的家具，最后发现只有小孩的床上能勉强再挤下一个她。 于是沈希毫无心理负担的把睡梦中的小孩往旁边推了推，给自己腾出了还算宽敞的位置，舒舒服服地入睡了。 感觉有人一直在说话，可是cc是谁啊？这里根本就没有cc，只有她沈希。 沈希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小孩的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他肉乎乎的小手还不停的在她脸上不知轻重地拍来拍去，小小声地喊她：“cc，cc，cc……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踢球？” “好了，我醒了，我醒了。”沈希捉住在她脸上动来动去的小手，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小孩子不需要睡眠吗，起的那么早？” 说话间，她看到了墙壁上挂着的钟表，立马嘘了声。 哈哈……怎么已经下午一点了…… 家里只剩下他们俩，里奥着急地扯着她，小短腿迈的飞快：“cc，快点儿，我要迟到了。” 然后，沈希看了一下午小孩踢球。 重复的日子里时间过的飞快，沈希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年多了，在纯外语的环境下，沈希的语言能力突飞猛进，已经能和里奥无障碍沟通了，甚至能轻松地看懂电视上的所有节目，并且听懂街坊邻居的八卦。 每次一想到这里，沈希就忍不住得意的仰天大笑，她沈希竟然也能熟练的掌握除了普通话和方言以外的第三门语言了。 “今天要去哪里？”沈希被小孩推出了房间，她扯着嗓子大声的问。 “外婆带我一起去看比赛，你不准进来。”里奥一把关上门，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快速换好。 沈希用头轻轻磕着门，语气好笑：“上帝！你才五岁。” “我是个男人，一个五岁的男人。”房门的突然打开，让沈希一个踉跄，在原地跳了好几段霹雳舞才稳住身体。 “男孩，你是一个五岁的男孩。”沈希纠正他的说法。 …… “为什么还不开始？”沈希凑近小孩，小小声地问。 “因为人不够。”里奥同样用气音小小声的回答她。 场边的教练有些生气，焦急地踱步。 “你想上去踢球吗？”坐在里奥右手边的外婆突然这么问。 “想。”里奥点点头。 然后外婆立马举起里奥的手臂，向教练推荐自己的外孙。 里奥的外婆肯定是e人，沈希分析着。 教练上下打量了一下瘦瘦小小的里奥，开口拒绝：“不行，他太小了。” 外婆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做退缩，自豪地继续介绍：“他已经快六岁了，跑的就像子弹一样快！” 没错，沈希赞同的点头，可是，等下，小孩不是才五岁吗，外婆竟然还会谎报年龄。 沈希掩着嘴巴偷摸着笑，乐着乐着，感觉这个场景有种维和感。 一丝微妙的熟悉感逐渐缠绕上心头，很是熟悉，但是沈希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类似的场景。 教练被说服了，看着小里奥发问：“你能踢什么位置？” “所有位置。” 一件球衣被扔了过来：“换上球衣，上场吧。” 小里奥像小子弹一样冲进了场，但他和场上其他的孩子比起来，真的是太小了，小小一只。 教练看了一眼场上，自言自语：“这是梅西家最小的孩子吧……希望他踢得能像他两个哥哥一样好。” 沈希正好走到教练身边，听此言，遂作被雷击状，矗立原地，呆若木鸡。 梅西？所以说这个唯一能看到她的小孩是里奥.梅西？ 现在沈希知道这个场景为什么熟悉了。 这不就是梅西纪录片里面的场景吗…… 所以说，她不仅变成了鬼，还穿越到1992年的偶像身边了！？ 某人的另一面 这很复杂。 非常复杂。 不论是从沈希的心情来看，还是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这都很复杂。 所以说她死翘翘之后，老天爷还附赠了一次穿越大礼包？ 场上的小里奥不负众望，带球贼猛，像个灵活的小跳蚤一样在球场上穿梭，沈希已经在他身上看到了未来球王的影子。 第二球踢进的时候，场边观赛的家长们都站了起来，为这个梅西家最小的孩子献上了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尤其是站在教练旁边的沈希，她又蹦又跳，像个窜天猴一样，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加油助威：“里奥！里奥！里奥！” 五岁进两球，汗流浃背了吧，你们这群踢足球的。 里奥.梅西进球之后，没有意识到他应该做出一些耍帅的庆祝动作，他只是被围上来的队友们又亲又抱，头发被来回摸了个遍。 然后他就从一阵欢呼声中，准确无误地听到了沈希的声音。 原因无它，纯粹是因为沈希实在是太活泼了，还有那一身睡衣特别显眼。 里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为了不让沈希尴尬，还是抬起头冲她地方向笑了一下。 可惜沈希这个不靠谱的主，光顾着自己庆祝了，压根儿就没看见。 种花家有句老话，用来形容目前的这个场景就非常合适，只是这对象有那么丁点儿的不合适罢了。 这句老话叫做——偏向瞎子抛媚眼。 沈希躲过人群，蛇形走位安全来到外婆身边，笑眯眯地开始和她搭话，虽然知道对方根本听不见：“外婆，和你说哦，你外孙可是会成为球王的男人。里奥.梅西可不是一般的强，而是非常非常非常强。” 教练脸笑得像是盛开的向日葵，灿烂极了：“你可以每天下午带他来这里，跟其他人一起训练，其他孩子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 外婆笑了，欣慰地点点头。 沈希接话接的很快，那种自家孩子最牛叉的气质拿捏地非常完美。 “那当然，你眼前的这位可是里奥.梅西。” 回家的路上，everbdy的心情都显得相当不错。 外婆牵住小里奥的手，停住脚步，弯下腰，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听着，里奥，你以后要成为全世界，全世界最棒的足球运动员。” 沈希也停住倒着走的脚步，看着和纪录片里几乎一样的场景，凑到外婆耳边，小声给外婆提前剧透：“里奥.梅西，你的外孙，在长大之后，真的成为了全世界最棒的球员。” 自从知道眼前这个妹妹头大眼萌娃就是里奥.梅西之后，沈希对于偶像梅西的印象在不断被刷新。 1994年，梅西七岁，升入小学。 沈希对于国外完全不同的教育模式感到好奇，在数学课上听的津津有味。 毕竟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专业对口，让沈希轻松地回忆起，自己那没享受多久就没了的快乐大学躺平时光。 在沈希沉浸在“两个苹果怎么样分给五个小伙伴”这个问题里的时候，里奥简直坐立难安，屁股动来动去，好像椅子上放了针，他才这样坐不住。 这个时候坐在他后桌的辛蒂娅摇了摇他的椅子。 里奥心领神会，偷偷抬起头看了眼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指点江山的数学老师，然后又看了一眼在他位子旁边席地而坐、听得认真的沈希。 确认安全之后，里奥在纸上快速写下一行字，然后团成一个小球，精准地向后一抛，投掷到辛蒂娅的桌子上。 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叫上卢卡斯还有斯卡利亚，我们去踢球。 两个小伙伴一拍即合，说干就干，在数学老师背过身去誊抄题目的时候，手牵着手开溜。 里奥还不忘记扯上沈希。 改天去听听看隔壁的初中课程好了，顺带着再把高中的课程也听一听。 沈希给自己制定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听课计划，然后就被小孩戳了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小学生带着跑出了教室。 “等等。”沈希惊呆了，试图阻止这两逃课搭子，“我，你，你竟然逃课！” 天知道，沈希作为一枚绝对纯正的种花家乖宝宝，从幼儿园开始就没有逃过课，大学也没有。 “是我们逃课了，你也参与了cc。”里奥边跑边戳穿沈希话语里的漏洞。 辛蒂娅跑在前面，只能听见好像有人在说话，她放慢脚步，转过头来询问：“是你在说话吗，里奥？” “没有。”里奥撒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为了掩护沈希的存在，他已经撒了无数这样的谎话了。 “好吧。”辛蒂娅停下脚步，嘱咐里奥，“我去叫卢卡斯和斯卡利亚，你去老地方等我们。” 几分钟之后，终于消化了球王小时候竟然逃课的事实。 但沈希还是没消化好自己竟然逃课这件事。 “我竟然逃课了。”沈希加强语气。 在等待小伙伴的间隙中，里奥用脚颠球，颠到三十个的时候，他听到了沈希的自言自语。 “cc，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说你没有逃课。”他认真地替她分析。 “嗯……嗯？”沈希一愣，“对哦，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得不说，这新的脑子就是比旧的要好使。 在街边踢完球后，里奥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小伙伴们一人买了一根棒棒糖。 “我想要草莓味的。”沈希纠结了半天，才决定好要什么口味，她指了指那根粉色包装的糖果。 上次吃的是香橙口味，这次吃草莓味，那下次就吃葡萄味的好了。 沈希闲闲地站在柜台前，等着里奥付钱。 “里奥，我们只有四个人，为什么拿五只棒棒糖。”卢卡斯又数了一遍，确实是五只，他没数错。 “因为我今天既想吃樱桃味的棒棒糖，又想吃草莓口味的。”里奥数好相应的硬币，然后递给老板。 哦~ 熟悉的既要又要文学。 沈希变成鬼之前，在red bk上刷到过太多这样的伪鸡汤文学。 但现在，沈希可以非常肯定地说，人生就是得既要又要还要，这才不是什么困难的单选题，根本就是简单的多选题而已。 不然她怎么能吃到这么多美味的南美小零食嘞。 “好吧。”卢卡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他也说不出来到底具体哪里不对劲。 “嘿，里奥，上次的比赛踢得很不错。”老板顺手摸了一把纽维尔老男孩队未来之星的头发，非常大方地把硬币塞回到了里奥手里，“就当是感谢你让我看到了那么精彩的进球。” 小伙伴们立刻欢欣雀跃，并且非常给面子地唱起了里奥的名字：“里奥！里奥！里奥！” 里奥.梅西面对这样的情况依然会感到不好意思，他捏着两根棒棒糖，不知所措的挠挠头，又动动脚，可谓是一分钟做了八百个假动作。 总的来说，就是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沈希就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了，她伸手捏了一把小孩肥嘟嘟的小脸蛋，懒懒地斜靠在柜台上：“我觉得你非常有眼光，这可是里奥.梅西的进球，精彩是肯定的。” 一般来说，人不能太得意，当一个人太得意的时候，就会发生一件不那么美妙的事情了。 晚饭时间到了，各家的妈妈都扯开嗓子喊自己的小淘气蛋儿回家吃饭。 沈希还没得瑟多久，就被小孩呼啸而过的小伙伴穿过了身体。 一个辛蒂娅，一个卢卡斯，还有一个斯卡利亚，三个小孩像小旋风一样穿过了沈希。 沈希上一秒还在春风得意地炫耀着自家的宝贝金疙瘩，下一秒就狼狈地蹲在路边干呕。 “cc，你又忘记要避开人了。”这个角落很少有人经过，小里奥上手拍拍沈希的脊背，摸到了单薄肌肉下面凸起的一节一节的脊椎骨。 cc的身体和他的一样，她的背后也有一条长长的骨头，里奥后知后觉地、终于发现了这个事实。 因为剧烈的干呕，沈希眼角泛着泪花，她倔强地抬起头：“抛开事实不谈，难道你的三个小伙伴就没有一点儿责任吗？” 里奥把手里捏了有一会儿的草莓棒棒糖递给沈希：“可是，他们都看不到你，cc。” 人生总有意外 “爸爸，我比赛要迟到了！” 小里奥穿着纽维尔老男孩球队的队服，一边不停地拍打浴室的门，一边提高音量大声喊。 沈希盘腿坐在马桶盖上，抬头看了眼浴室里的钟表：“说实话，我觉得他们真的忘记你还在家里了。” 话说，浴室里放个挂钟真是一个奇怪的习惯，谁会在洗澡或者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看时间啊。 一个费解的摆设地点，这是沈希最终的总结。 “可是他们说好了要去看我的比赛。”里奥又开始拽门把手。 “是这样的，所以大家一起组团去看你的比赛了，只不过忘记把你带走了。”沈希亲眼看着他的动作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粗暴，颇有一种想要把手拽下来的趋势。 “你这样会把门把手拽下来的。”沈希出声提醒他。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如果事情有某种变坏的可能，那么无论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于是，就在沈希话音刚刚落下，紧接着她就听见了不妙的声音，一声金属断裂的“咔哒”声音，而背对着她的小孩也顿住了动作，然后缓慢再缓慢地转过身。 “它真的被我拽下来了，cc。”小孩表情无辜，手上拿着一截门把手，彻底断送了他们以正常途径出去浴室的所有可能。 “这可是和拉科鲁尼亚的比赛，是一场一定要赢的决赛。你知道吗，cc，赢了的队伍成员每个人都会被奖励一辆自行车，那可是一辆自行车！”里奥把手里的门把手放在洗手台上，转身和沈希一个劲儿地说着自行车的事情。 “停下，里奥，我当然知道赢得队伍会被奖励自行车，你和我说过起码不少于十次，关于这件事。”沈希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很少有人知道，里奥.梅西小时候也会这样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一样吵个不停，一点儿也不省心。 他的内向只针对不熟的人。 沈希有些怀念当初一开始的那个腼腆又爱害羞的里奥.梅西了。 “cc，你知道怎么出去吗……”里奥抬起头，期冀地看向在马桶上打坐的她。 要知道，沈希最受不了的就是小孩这样的神情，微微抬起头，眼神闪闪地对她散发出可爱光波的bulingbuling攻击。 一个大眼萌娃这么信任地看着你，谁受得了啊！更何况这个萌娃是她的偶像好不好！ 可是，可是，沈希真的不知道怎么出去，如果出的去，她怎么会陪他在窄小的浴室里待这么久，连电视都看不了，真的很无聊…… 等等，wait waittttttttt…… 沈希电光火石间，猛然间就想到了自己变成鬼之前看过的纪录片。 是的没错，又是这部纪录片。 沈希当然忘不了这个情节点，事实上，她对于现在正在经历的这个剧情点简直称得上是印象深刻。 在当初纪录片上映的时候，她就一直很疑惑，浴室的窗户在这么高的上面，幼年mini版本的里奥.梅西究竟是怎么爬出来的。 然后沈希眼神不自觉飘向右手边上面那个窄小的窗户。 “对了！我们可以从窗户那里爬出去！”偶像就是偶像，沈希只是轻飘飘的一个眼神，里奥.梅西就马上规划好了出逃路线。 脑子转得不是一般的快。 “可是……” 可是这扇窗户是封死的，开不了的呀。 沈希话都还没说完，甚至只来得及开了个头，小里奥就已经举起了一个木制小板凳。 这个小板凳是让以前的里奥能够上洗手台放的。 虽然现在的里奥.梅西已经长大到不需要辅助就可以够上洗手台，但这个小凳子也没有被移走，就一直闲置在浴室里，反而是沈希经常站上去玩。 “我只要用力一扔，就能把这个玻璃砸破，然后爬出去，只需要我跑快点，就还能赶得上比赛。”里奥侧过头看了眼钟表上的指针，做出了非常乐观的猜想，“最起码还能踢二十分钟！” 他举着小板凳的手跃跃欲试，沈希感觉他已经在瞄准了。 “你真聪明，cc。” 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唯一说的一个单词就是可是，她…… “等下，”沈希深吸一口气，伸手轻松抢过他手里的小板凳，“还是让我来吧，我力气可比你大多了。” 沈希站在马桶盖上，高度正好与窗户持平，在扔之前，她眨了下眼睛，又爬下来，把小里奥安排在浴室的最角落，反复预测距离，确定玻璃碎渣不会崩到他身上。 “好了，小孩，快背过身去，我要砸了。”沈希抡圆了胳膊，用力一挥。 总的来说，她已经被带坏了，现在做起这种事情来，连一点儿罪恶感都没有了。 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小板凳轻轻松松击碎了玻璃窗户，发出清脆又刺耳的撞击声。 “成功了！成功了！我们快爬出去，cc。”里奥欢呼。 所以说当时的他到底是怎么爬出去的，沈希看看被打破窗户的高度，又看看里奥目前的身高，百思不得其解。 里奥的欢呼声也渐渐平息下来，他也盯着那扇通往自由的窗户，显然和沈希想到一块儿去了。 但没过多久他就有了主意，牵住沈希的手，抿着嘴角开口：“cc……” …… 一分钟之后，沈希的肩膀上多了一个站着的小男孩。 这下，沈希多年以来的疑惑终于被解开，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所以说，幼年的里奥.梅西竟然是靠着她才从浴室里逃脱成功的是吗？ 真.工具人.沈希不仅要充当人型梯子，还要和老妈子一样时刻操心着自家宝贝疙瘩的安全问题：“里奥，你小心点儿，记得避开那些玻璃，它们会划伤你的手臂的。” 肩膀上的宝贝疙瘩小腿一蹬，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就这样轻轻松松地爬上了窗户，然后不管不顾的往下跳。 “cc，轮到你了，你快出来。”里奥在外面催促着沈希，他已经习惯了什么时候都和沈希待在一起，从来没有想过他完全可以自己去。 小小的身影在外面焦急的快要蹦起来了。 沈希端详着马桶，计算着她有多大的几率能从马桶上，斜着蹦上右边一米远、三米高的窗户。 答案当然是零，这根本就不符合牛顿的第一第二包括第三定律。 “你先去吧，里奥。”沈希有气无力地说着，“这个窗户太高了，我一个人爬不出来。” “快去吧，去赢一辆自行车回来，里奥。” 里奥还是迟疑了一小会儿，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才撒开腿奋力地奔跑。 紧接着一个穿着红黑色球衣的小小身影在街上狂奔着，路过的行人只能看到球衣背后印着的号码——11号。 沈希在浴室里甚至都还没想好该怎么打发时间，就被一股肉眼看不见的力气拉扯着飘了起来。 里奥.梅西刚刚是怎么从窗户翻出去的，她沈希就怎么被看不见的手从窗户，以同样的方式扯了出去，中途甚至脚不着地，就这样悬浮着，一路飘到了里奥在的那个体育场。 体育场一到，这股神奇的力量就立马消失了。 沈希“啪唧”一下，屁股着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和愤怒的小鸟被发射时才有的音效。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设定！ 她竟然是飘过来的，这符合物理学吗？ 又把地球的地心引力放在哪里？ 牛顿都要把棺材板掀翻了好不好！ 沈希一脸见了鬼了的表情。 完完全全已经忘记了自己变成了鬼的这件事本身，就已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了。 请待在3km以内 比赛时间真的像里奥.梅西乐观猜想的那样，还剩下二十分钟。 目前场上的比分是0：2。 但是很不幸的是，进了两球的并不是纽维尔老男孩，而是拉科鲁尼亚。 教练奇科.多明戈斯一把抓住刚跑到的里奥，语气焦急：“臭小子，你跑到哪里去了？要知道，你可是我们队伍的主力！” 虽然带着点儿埋怨的味道，但语气里更多的是惊喜和欣慰，以及那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就好像是赛前吹下大大的牛皮，宣称要踢爆拉科鲁尼亚，结果在比赛的时候反而被对方踢爆了，在最后自家队伍的大杀器终于来了，这不得马上扬眉吐气一把！ 奇科.多明戈斯紧紧牵住里奥.梅西的手，眼神回到场上，又被气得声音再次抖了起来：“天呐！帕布里托，拜托！你不能这样射门！” 然后抓紧时间示意裁判：“裁判！换人！换人！” “帕布里托，过来这里，过来这里！” 沈希这一下摔得有点儿狠，自从变成鬼之后，她就几乎没有感受到过疼痛，除了难受的呕吐感。 小时候外公老是喜欢吓唬小沈希：如果你不听话，屁股就会摔成四瓣。 现在长大后的沈希，终于体会到了这种和屁股摔成四瓣不相上下的疼痛。 奇科.多明戈斯不浪费任何一秒钟时间，弯下腰来，和小里奥商量着战术：“嘿，听着，对方门将有个致命的漏洞，他不擅长扑低位球，懂我意思了吗？” 坐在离他们起码有十五米远的沈希，一字不落的听清楚了奇科.多明戈斯的“小声密谋”，更别提场上的对方球员和对方教练了。 沈希摸着自己发麻的屁股，慢悠悠地站起来，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教练先生，你完全可以再大声一点儿的，干脆贴在对方门将耳朵旁边说好了，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上，冲！里奥！加油！”奇科.多明戈斯脸上的笑容灿烂的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 一副“这下好了，你们等着输吧”的表情，属实是非常欠扁。 但是欠扁也没办法，因为里奥.梅西一上场就扭转了局势，所向披靡，球一个接着一个地进，比分逐渐被拉开。 在梅西一家人的欢呼声中，教练吹响了哨子，做了个比赛结束的手势。 里奥的爸爸豪尔赫用照相机记录下了儿子进球的每一个激动瞬间，队友们纷纷激动地朝里奥跑去，他们本来想跳到小英雄的身上，但目测了下里奥的体型，改成了围在他身边庆祝。 里奥.梅西就像是小国王一样被队友们围在中间，就连教练都毫不吝啬对他的夸奖。 这次沈希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场边庆祝着小孩的又一次胜利。 一方面是因为屁股被摔疼了，但更重要的是，她在思考，刚刚那股奇怪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又是因为什么才出现的？ 这真的是太奇怪了，说不定是她还没开发出来的新技能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个，沈希就充满了兴趣，她就说嘛，作为一个穿越者，怎么会没有金手指呢，这完全不符合穿越的规定嘛。 她躲在看台的小角落里，支着脑袋，摆出一个思考者雕像的同款姿势，开始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地寻找着事情的线索。 难道是只要她沈希在场，里奥.梅西就能战无不胜？ 那她起的是什么作用，人型应援棒？自带技能加成的那种？ 唔，好没用啊。 沈希嫌弃了一会，又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有好几次赖床睡懒觉，里奥根本叫不醒她，干脆就自己去和小伙伴踢球，也没见他回家提过自己输了啊。 每次都是睁着大眼睛告诉她，他又是这样再那样，踢得对方落花流水、叫苦不迭。 哦，对了，关于睡懒觉这件事，沈希必须要为自己申辩一句，这才不是因为她懒，纯粹是因为春困夏乏秋盹冬眠这些外部因素的影响。 那是因为什么呢？ 沈希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是这场比赛特别重要？ 也没有吧…… “cc？”沈希的小可爱突然出现，语气带着一丝天然呆，“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嗯嗯……”沈希往旁边挪了挪，给小里奥腾出一小块空地来，“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里奥没有和往常一样坐下来，他看起来不太开心，嘴唇微微翘起，表情沮丧。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里奥？”沈希还在想着刚刚没想明白的事情，这让她看起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里奥憋了一会儿，发现沈希眼神盯着远处的建筑，显然已经不知道在哪里神游了。 这个时候的里奥.梅西到底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沉不住气，嘟嘟囔囔地就把自己介意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以为你还在家里，但是你出现在了这里……” “嗯。”沈希象征性的敷衍一下。 “所以你为什么不给我庆祝。” “嗯。”沈希又应了一声，等到一分钟之后，刚刚里奥说的话才慢悠悠地晃进沈希的脑子。 紧接着，沈希立马反应过来小孩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了。 她正在经历一场大脑风暴，沈希可以发誓，她的脑子这辈子没有转的这么快过，就连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个紧张过。 首先，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说什么已经有很多人在帮你庆祝了，所以根本不缺我巴拉巴拉这样类似的话。 其次，她也不能表示出他已经赢过很多比赛，所以一次小小的胜利就不用庆祝了。 这会打击小孩子的自信心。 最后，她更加不能说一些类似于不能骄傲，骄兵必败的这些种花家小孩从小听到大的“教诲”。 种花家打击式的教育不适合里奥.梅西，里奥.梅西也完全不需要这些。 所以说，所以说……所以说她该怎么说呀！ “哈哈。”小孩的表情越来越委屈，皱巴巴的好像可爱的小京巴，沈希尬笑两声，感觉自己如果是一台电脑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已经把自己的cpu干烧了。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选择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沈希也不例外，她的左手搭在右手臂上，无意识的摸来摸去，然后摸到了湿湿的液体。 好像还有点儿刺痛，沈希松开到处抠抠的左手，摊开手，鲜红的血液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把她吓了一跳。 她滴老天鹅，她什么时候受的伤？ BUT，站在她面前的小孩受到的惊吓，显然要比她这个当事人要多得多。 小里奥别说生气了，他被沈希满手的血吓了一跳，愧疚和心疼的泪水立刻就蓄满了眼眶，蓄势待发。 沈希立马顾不上自己，下意识就想伸手把手上的血擦在自己的衣服上，但是看着自己身上唯一一件的睡衣。 沈希一点儿不带犹豫地就转变了方向，毫无公德心地把手上的血都抹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抹干净之后，她才伸出手指，轻轻蹭了下小孩的眼眶：“别哭啊你，我这个就是看起来吓人，其实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真的，还没她刚摔得屁股痛。 但在她苍白无力的解释下，小孩看起来越来越伤心，越来越难过，眼泪也越来越多，鼻尖都憋成了粉红色。 像一只小羊羔似的。 “哎，哎，哎，你别哭啊，不信你看，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沈希急了，干脆拧过胳膊，把伤口展示给里奥看，然后她以一种极其扭曲，看起来好像是异形人变身的姿势看到了自己的伤口。 一条被割开，起码有七厘米长的伤口。 沈希沉默了。 这好像看起来确实很吓人哈…… 她一时间藏起来也不是，继续展示下去也不是。 根据地球人意外穿越温馨说明，金手指是必须有的，但是金手指点在哪里就是不可控的了。 在小孩放声哭出来的前一秒，沈希右手臂上狰狞扭曲的伤口，就像变魔术一样，“chua”的一下就复原了。 白皙柔软的肌肤上看不出一点儿受伤的痕迹。 沈希立马松了一口气，努力装作淡定的样子装叉：“你看，难道你忘了，我才不是脆弱的人类，里奥。” 说完，她还伸手迅速rua了一下小孩的头发，但只有沈希自己知道，她缩回来的手在激动的颤抖。 金手指！传说中的金手指啊！ 里奥吸了吸鼻子，试图把眼泪憋回泪腺里去，但憋泪对一个才九岁的小孩子来说，还是过早了一些。 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的里奥，一把撞进了沈希的怀里，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得嘞。 沈希忧郁地看着这个把她的睡衣当作擦脸巾的小屁孩。 这可是她唯一的一件皮肤啊！ “其实，我是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拉过来的。”沈希从小就是个心里憋不住事情主儿，这样的性格说好听点儿叫做直来直往，说难听点儿就叫做缺心眼儿。 “就你离开没多久，我就被提了起来，一路飘到体育场。”沈希边下台阶，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刚刚的场景。 “因为这次我离你太远了。” 因为刚哭过，小孩的眼睛红红的，他突然抬起头，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什么？”沈希没理解，她停下脚步。 “里——奥！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该回家了。”爸爸豪尔赫推着自行车对着独自一人正从看台上下来的里奥喊道，他身边还站着妈妈和哥哥，以及里奥的小妹妹。 “来了，爸爸。”里奥应了一声。 “嘿，里奥，什么叫这次离你太远了。”沈希追上里奥，低下头凑近他的耳朵。 里奥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小声的开口，声音软软的：“因为这次的比赛场地太远了，超过3km了，cc。” 秘密 看台角落的墙壁上，赫然留下那两个个暗红色的血手印，还有拖行着下滑的血迹，能随机让几个路过的大妈吓出尖叫。 因此罗萨里奥市的警局里又多了一个解不开的离奇悬案，不过这些都和沈希还有里奥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了。 里奥推着自己刚赢回来的自行车，和家人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爸爸豪尔赫拿着相机，自豪的夸夸其谈：“令人最难以置信的是，比赛只剩下了短短的二十分钟，事情好像已经成了定局，但是里奥却实现了惊天的逆转……” 豪尔赫边说边比划着，他看起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回应，他只是想要说话而已。 这是中年男人的通病，全世界的中年男人都这样，沈希的爸爸也是这样的。 他们有时候不是在寻求认同，也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捧场，他们只是想要表达而已。 just talk。 男人旺盛的表达欲啊。 沈希听了一会，坐在自行车的车座上，用脚点地，划拉着自行车前行，她把身体向前倾，头低到和车把手一个高度，下巴轻轻磕在里奥的手背上。 “里奥，你是怎么发现这个3km法则的？”沈希不能接受自己竟然没有小孩发现得早这个事实。 他是就一这么丁点儿大的小孩！而她沈希是正儿八经的成年人好不好！ “里奥，里奥，里奥～”沈希耍赖地叫着他的名字，“等晚上的时候，你和我讲讲呗。” 沈希没等到小孩的回答，倒是等到了里奥哥哥的声音。 “你们应该给里奥买一辆更大的自行车。” 更大？ 沈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头呆脑地看了眼给自己骑都刚刚好的自行车，又看看里奥的小身板。 还要大吗？ 里奥凭借着多年以来和哥哥斗智斗勇的经验，一秒钟就听明白了哥哥罗德里戈话里的调笑之意。 小里奥没有犹豫，迅速一个挥拳的动作，然后一个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了罗德里戈的肚子上。 “嗷！”罗德里戈被打的痛呼一声。 然后的然后，沈希才反应过来，罗德里戈是在贩剑。 这就是多子女家庭的特点，哥哥姐姐们不是真的讨厌你，他们有可能只是单纯想要贩贩剑，提高一下自己的口才，活跃一下家庭气氛罢了。 “打的好，里奥。”但是沈希无条件站在偶像这边。 “别理他，里奥。”爸爸豪尔赫出来主持公道了。 罗德里戈也不介意自己被弟弟打了一下，只是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话说，里奥，你是怎么从家里逃出来的。” 坐在自行车上的沈希和推着自行车把手的里奥，非常同步地低下了头，心虚的好明显。 “抛开事实不谈的话，这真是个好问题。”沈希没有让罗德里戈的话掉在地上。 “天呐！”妈妈赛丽亚停住了脚步，她的眉毛皱的紧紧的，浴室窗户的碎玻璃让她心生疑虑，“家里这是进贼了吗？” 而爸爸豪尔赫和哥哥罗德里戈则了然地看向低着头的里奥。 好在大家并没有因此责备里奥，反而把这件事当做趣事分享给了周围的邻居。 “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发现3km规则的。”沈希把里奥刚刚关掉的灯又重新按起来，房间里又亮堂了起来。 里奥左脚压住被子的一边，身体一翻滚，把自己卷进被子里，然后把头也埋进被子里：“我好困了，cc。” “可是现在才九点半，”沈希感觉有些不对劲，“你平时不是十点才睡的吗？” “因为我因为跑了很久的步，还踢了比赛，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里奥的声音透过松软的棉被传了出来，带着点儿闷闷的沉，反正听起来似乎是真的困得不行了。 “好吧。”沈希半信半疑的松开了手。 “晚安，cc。”里奥终于舍得从被子探出头，去按电灯的开关。 “晚安，小孩。” 人体眼球对于暗适应的时间要远长于明适应的时间，对于突然的黑暗，沈希睁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渐渐能在黑暗里看清楚房间的摆设。 她低头想要去看看小孩有没有继续蒙着头，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睡觉姿势。 虽然沈希自己小时候就爱这么睡。 但这并不妨碍她纠正里奥的睡姿。 然后沈希在低头的一瞬间，和眨巴着大眼睛，看起来清醒的不得了，没有一丝一毫睡意的里奥对上了眼。 嗯？没睡着？ 下一秒，沈希以猛虎下山之势按住了里奥，比她动作还快的是她的声音：“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小孩你很不对劲！” “没有，没有，没有。”被老虎压住的小绵羊里奥直接闭上了眼睛，上演了一出掩耳盗铃，主打的就是只要我否认，你就奈何不了我。 “为什么不和我说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沈希也是犟驴脾气，打破砂锅问到底，没别的什么，就是单纯好奇而已。 平时一向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她当做树洞的里奥却一反常态。 “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这是我的秘密，cc自己不是也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我吗！” 里奥的语气加强，沈希确信，如果不是怕引来爸爸妈妈，他的声音绝对会比现在还要大还要刺耳。 怎么突然变成她的问题了？ 沈希简直就是蒙在鼓里听打雷——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她的疑惑已经具象化了，黑色的瞳仁里面浮现出巨大的问号。 “我没有秘密啊……”看着小孩炯炯有神的眼睛，沈希囧囧地，迟疑着开口。 “那我也没有秘密。”里奥快速打断了她，灵活的左扭右扭，又把自己扭回被子里，“我要睡觉了。” “哦。”沈希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多久，在里奥都睡熟之后，沈希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睁得贼大。 她失眠了，莫名其妙地失眠了。 旁边的小孩又往她这边拱了拱，右脚一踹把被子踢到了一边，熟练地把自己翻了个面，左脚再一伸，直接翘到了她的肚子上。 平时睡眠质量贼拉好的沈希，根本没想到里奥.梅西的睡相能这么横。 她伸出手，扒拉下他的腿，然后捞过差点儿掉在地上的被子，第五六七八九次，给他盖好。 所以说，她到底隐瞒了他什么秘密呢？ 难道是她没告诉他，她到底几岁？ 不会这么小气吧。 还是关于她到底属于鬼的范畴还是天使的替身…… 总不能是因为她说不清楚她是怎么来这里的吧？ 可她确实也不知道啊…… 沈希一晚上就较着劲儿，脑瓜子里使劲想啊想，就差往自己脑壳壳上钻个洞了。 但这一晚上，还真就让她想起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来。 因为是鬼，所以一晚上没睡，沈希的脸看起来依然水汪汪的。 说起来这也算是沈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加在美貌点上的金手指。 比如说再怎么熬夜皮肤都不会变差长痘、无论如何么也晒不黑、怎么吃也不会发胖……等等这之类。 毕竟再怎么样她沈希也是一只穿越的鬼，如果变成鬼了还要爆痘过敏脸色蜡黄，那也未免太没有逼格了一些。 于是里奥醒的时候，头一次没有在另一半床上看到呼呼大睡的沈希。 沈希围在正在餐桌上看着报纸的豪尔赫，急得原地打转。 “你难道，难道就从来没有发现过，里奥长得比同龄人矮了那么一些吗！” 第 8 章 沈希这个人…… 哦不，是沈希这只鬼，有一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不耿耿于怀。她的好奇心来的强烈，去的也快。 一晚上的时间，她早就把昨天晚上的小小插曲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让豪尔赫和赛丽亚意识到自家的足球天才里奥的身高问题。 沈希在爸爸豪尔赫身边转了一会儿之后，正好看到了从卧室里出来的小里奥。 “嗨，早上好呀，里奥。”沈希第一个向里奥打招呼。 “睡得还好吗？”妈妈赛丽亚从厨房端出两杯牛奶。 她没有生气吗？ 他以为她会生气。 “早上好，妈妈。”里奥先回应妈妈的问好，然后对着站在爸爸身后的沈希也回了一句早上好。 “早上好，里奥。”豪尔赫以为是对他说的，头也不抬，应了句早上好，过了片刻，豪尔赫抖了抖手上的报纸，突然抬起头。 “里奥，你得多喝点儿牛奶，你正在长身体。”他叮嘱道。 没错！就是这个！ 沈希挪动身体换了个方向，让自己能够正对着豪尔赫，她乌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豪尔赫，满心希望他再多说些什么。 可惜，豪尔赫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并没有意识到里奥的身高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只是发育慢一些罢了。 看着里奥乖乖喝下牛奶之后，豪尔赫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手上那份没看完的报纸上。 可恶。 沈希只好想一些别的办法来提醒这一家子粗心的大人们。 要不直接告诉里奥好了，然后让里奥去和爸爸妈妈说，这样的效率是最高的。 但是，沈希设想了一下，如果在她念小学的时候，有个人信誓旦旦地保证，她以后绝对考不上清华和北大，即便把门板竖起来读，她最后也只勉强够上了个211。 沈希不仅不会相信，还会很伤心，这是妥妥的诅咒啊！哪里来的乌鸦嘴，马上赶走才好。 就算他说自己是从未来回来的也不管用！ 更别提是这种会影响未来职业生涯的事情了。 还是得让豪尔赫和赛丽亚自己发现。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沈希经常会找各种理由让里奥摸摸纸、笔、电视遥控板以及家里的台式电脑。 至于为什么，这当然是因为要瞒着小里奥。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非常快，尤其是在忙碌充实的时候，沈希甚至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在沈希日复一日的暗示下，豪尔赫和赛丽亚终于从家里莫名其妙敞开的报纸、自动跳转到儿童健康频道的电视机以及会自己打开的关于生长激素缺乏症的电脑页面上，意识到了某些之前他们可以去忽略的问题。 “里奥，醒醒，你忘了我们今天约了去看医生吗？”赛丽亚在小儿子的卧室门口，轻轻敲着房门，语气温柔。 里奥.梅西在刚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不让爸爸妈妈随意进出他的房间了，赛丽亚和豪尔赫尊重小儿子的意愿。 而房间内的沈希就没有这么温柔了，她双臂大力摇晃着还试图把自己缩进被子里的小孩，一点儿也没有手下留情。 “醒醒！里奥，你就要迟到了！” “再睡一会儿，就五分钟……”里奥眼睛都睁不开，口齿模糊地试图让沈希住手。 再睡五分钟，多么熟悉的台词，沈希活着的时候都快要把这句话说烂了。 她可不会上当。 沈希深吸一口气，两只手分别捏住被子，威胁道：“再不起床，我就要掀被子咯？” …… 三分钟之后，里奥穿戴整齐从卧室走了出来。 “是比同年龄的小孩要矮上一些。”儿童保健科的医生拿着里奥.梅西的腕骨x光片，“骨头的发育上看一切正常，骨头的年龄和孩子的实际生物年龄相差不大……” 头发有些花白的小老头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可一大段话里面，愣是让人抓不住重点。 沈希听的比四级听力还要认真，可小老头的表达能力比四级听力还要抽象。 里奥坐在椅子上点着头昏昏欲睡，根本就没在听。 最后一家之主豪尔赫最先忍不住，他有些不礼貌地打断了医生小老头的话：“所以里奥为什么会比同龄人矮？” “这个嘛……”医生小老头沉吟一下，模棱两可，“从x光片和抽血化验的结果上来看，他并没有任何问题，可能是因为运动量过大导致的，您也知道，有些孩子的生长发育天生就要比普通人要慢一些……” 沈希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老头的话这么多！ “所以里奥没有任何问题？”豪尔赫从一堆废话里抓住了重点。 “是的……” ？？？ 沈希一下子就懵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告诉你人类不是哺乳动物，其实是卵胎生动物一样，人生观一下子就被颠覆了个彻底。 沈希看球，但作为颜狗伪球迷，她看的球不多，并且只关注梅西的比赛。 但即使作为梅西的球粉，她也完全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梅蜜。 因为大部分比赛在时差的作用下，基本上出现在凌晨零三点这种逆天时间。 沈希熬不了大夜，事后又觉得看回放很没意思，经常就看看进球精彩瞬间糊弄了过去。 可是关于里奥.梅西因为生长激素缺乏症，地球上差点儿失去一个伟大的球员这件事，沈希说不上是人就在现场吧，好歹也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结果医生说根本就没有这回儿事…… 沈希彻彻底底地迷茫了，她坐在树下，久久凝视着正在空地上和小伙伴一起踢球的里奥.梅西。 刚从医院回来，他就迫不及待的拿着皮球出来了，豪尔赫和赛丽亚也松了一大口气。 他们或许也期望孩子能够在绿茵场上开辟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但更重要的是孩子无病无灾，这才是对家长最大的宽慰。 这个里奥.梅西确实是里奥.梅西，之前的所有生活经历都对的上，但这个里奥.梅西还是那个沈希了解的里奥.梅西吗？ 答案毫无疑问是否定的。 沈希不明白，既然这样，那她的穿越又有什么意义，她所拥有的上帝视角的未来的记忆，对现在的这位里奥.梅西，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不是吗？ 她用尽所有的办法，绞尽脑汁地终于让里奥的爸妈比原定的轨迹提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提前去看了医生…… 结果完完全全是吃咸鱼蘸酱油——多此一举。 靠，真想和这个该死的世界同归于尽。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倦怠感猛然席卷了沈希。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只觉得原本清晰的未来规划突然变得迷雾重重了。 这种感觉就好比是高中学了三年的理科，最后大学专业去了汉语言文学一样操蛋。 “我们回家吧，cc。”里奥抱着皮球，戳了戳正在发呆的沈希。 “嗯？”沈希这才发现这一小块空地只剩下他们两个了，辛蒂娅、卢卡斯和斯卡利亚已经不见踪影了，“哦哦，他们都已经回家了啊。” 好吧，日子还得继续，就算眼前的这个不是沈希熟悉的那个里奥.梅西，那也是平行时空的另一条时间线上的里奥.梅西。 不管细节再怎么变，他都是沈希的偶像。 马马虎虎，得过且过。 是沈希坚定奉行的人生字条。 没有生长激素缺乏症困扰的里奥.梅西，听起来就更强了呢！ 事实上，老天爷总爱和沈希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就好像是在故意捉弄她，只为了看她一脸震惊然后又呆头呆脑的样子。 在里奥.梅西十岁生日刚过之后没多久，一个非常平平无奇的午后，豪尔赫和赛丽亚一脸沉重的带着里奥去了之前的那个医院。 这是一次没有事前告知的突然出行，起码沈希和里奥是这样认为的。 这次他们来的是内分泌科，这次的医生比之前的那位话痨小老头要年轻不少，一头光溜溜的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看起来就很让人信任，专业能力很强的样子。 迭戈.舒瓦泽坦。 沈希站在他旁边，凑过去看他胸前铭牌上的名字。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以及之前的各种检查，他患有生长激素缺乏症。”医生双手在桌子上交叉。 “医生，这是什么意思？”赛丽亚满眼的焦急，她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里奥这是由于生长激素缺乏导致的矮小症，如果没有人工的干预和治疗……”医生谨慎着自己的措辞，企图安抚下这对父母的情绪。 赛丽亚几乎没办法听下去，她立刻就打断了对方的话：“你的意思是他没办法长高了？” “除非我们现在就开始着手治疗，否则，对于他自己来说，想要正常长高会很困难。” “那么治疗内容大致是什么？”豪尔赫伸手轻拍赛丽亚的后背，安抚着妻子的情绪。 不论是汉语还是西语都没办法描述出沈希目前的心情，这是极度震惊和再一次被老天爷戏耍的恼火的双重情绪。 而这两种情绪双管齐下，沈希表面上反而看不出任何多余的反应。 就像是一条死的透透的咸鱼一样，就算你当面说沈希的坏话，她都不带分你一个多余的眼神的。 怎么？说是十岁查出来的生长激素缺乏症，就非得卡在十岁这个点儿查出来是吧？就算提早半年也不行…… 这个愚蠢至极的发现让沈希的心情很不好，嘴角冷冷地勾起一抹冷笑。 周身散发出“姐的冷酷，零下八度”的非主流气息。 第 9 章 一家三口人还有一只鬼，就这样一路沉默到回家，这在梅西家是极其少见的画面。 毕竟一家子除了里奥之外，全都是外放的话痨e人，结果今天通通内敛得像天生的i人。 就连平时最爱讲话的豪尔赫，今天也只是沉默抚摸着小儿子圆溜溜的脑瓜子，把他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 直到最后，这个一家之主才无声的叹了口气，低声安慰起里奥：“嘿，听着，里奥，你不需要担心，这根本不是问题，有治疗的方法不是吗，你还是可以继续踢球的。” 里奥低着脑袋，听到了父亲的安慰，也没有抬起头来，语气平平：“我知道，爸爸，我没有担心。” 说完就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妈妈赛丽亚出声叫住了他，赛丽亚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和心疼：“里奥……” 沈希看到小孩停住了脚步，然后终于抬起了他一下午就没抬起来过的头。 他对着赛丽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妈妈，我没事。” 得了吧，小脸都快挤成苦瓜了，还说自己没事，干脆别叫小里奥了，改名叫小苦瓜好了。 沈希好几次凑过去想要和小孩说话，但都被无声的拒绝了。 这小破孩，怎么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才多大点儿人，就想着装深沉。 这是一场无声无息的缠斗，全程沈希和里奥两个人都没有出一点儿除了喘气声之外的任何声音，就这样莫名其妙开始了暗暗较劲一场斗争。 最后，沈希头发凌乱的坐在地板上，床上的里奥被挖出了半个身体，还是幼年体的未来球王撅着屁股，只顾着把自己的头深深埋进被子里，连个透气的缝隙都不给自己留一个，像个鸵鸟一样，试图这样把自己难受死。 沈希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还是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把长长的到处乱飞的发丝一把捋到脑后。 她扬起手瞄准小孩翘起来的屁股，真想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揍这个臭小孩一顿，最好把他揍得大哭一场才好。 但最后她只是用蛮力把里奥从被子里挖了出来，看到他憋得红彤彤的脸蛋儿，意识到他这个根本不是在折磨他自己，明明就是在折磨她沈希才对。 不然明明憋死的是他，为什么难受的却是沈希。 鲁迅先生曾经的一句话说的就非常好，正所谓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沈希也记不清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反正今天在她这里，这句话就必须得是鲁迅先生说的。 “要不要出去散散步。”最后，沈希也只是软下声音，轻轻捏了一把他嫩嘟嘟的小脸蛋，“偷偷的，就我们两，谁也不知道的那种。” “好吗，里奥？”她的声音柔软的就像是里奥最爱吃的那样，还带着让人怎么也无法抗拒的甜蜜。 在沈希目不转睛的凝视下，小里奥没有像之前一样把自己埋起来，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于是在这个夜黑风高，明月高照，微风徐徐的夜晚里沈希带着小里奥，悄无声息地从家里溜了出来。 这是沈希活着包括死了以来，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这可比逃课要刺激得太多。 无比新鲜的体验让沈希的心情逐渐高昂起来，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背着老公偷腥一样刺激。 “咪咪，咪咪~~”沈希对着路边的小猫咪吹起了不成调的口哨，不论是黑猫还是白猫，反正只要是猫，就统称为咪咪。 沈希跟着小孩一起在一颗大树下席地而坐，里奥和小伙伴们经常在前面的这块小空地踢球，这里称得上是他们几个的秘密基地。 只不过平时坐在这个树下面的是沈希，因为这棵树下经常会掉下来不知名的虫子和鸟类粪便，所以人迹罕至，大家都不爱往这下面站。 但这些对沈希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不管是小虫子还是鸟粑粑，对沈希来说都是无用的物理攻击，反正碰不到她，而且呆在这里，让她避免了被陌生人从身体里穿过去，干呕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智慧树上智慧果，智慧树下你和我~~ 沈希的心里莫名其妙开始响起这首零零后们耳熟能详的童年回忆。 “嘿，里奥，要不要猜谜语？”沈希用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不说话的里奥。 “不要。”里奥只想继续em下去。 “猜猜看嘛，你就猜猜看嘛。”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知道自己猜不到，所以才拒绝我吧。”沈希突然停止了用肩膀撞击他的动作，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了然神情。 “那就算了吧，我想也是，你应该是猜不出来的。” 欲擒故纵，《孙子兵法》第十六计，意在为了进一步的目的，暂时去故意的后退一步。 “你都不说，怎么知道我猜不出来。”傻乎乎的鱼儿果然上钩。 沈希伸手按下嘴角的笑意，一脸严肃地开口：“一名非常著名的足球运动员，他的姓，是一只表示肯定的绵羊。” 过了五分钟之后，里奥.梅西还是没想出来，他捂住耳朵，阻止沈希试图报答案的恶劣行径：“我想想！我想想！” 沈希趴在他的耳朵边，恶魔低语：“可是你已经想了好久了，我还是直接告诉你答案吧。” “不行不行，不可以，cc是大坏蛋。” “你要是能猜出来，就真的是见了鬼了。”沈希老神儿在在，身体后撤一步自信开口。 果不其然，小里奥搜肠刮肚，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差不多的答案来。 里奥很想知道答案，但之前不让沈希公布答案的也是他。 这个年纪的孩子面子看的比天大，不好意思开口认输。 只好一眼一眼去瞟坐在身边，抬头赏月的沈希。 沈希当然注意到了小孩祈求的眼神，这么大一双眼睛看着她，怎么会没感觉。 但沈希偏偏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目不斜视且专心致志地欣赏着天上那颗黄橙橙的月亮，直到里奥别扭又小声地叫了她。 “cc……我猜不出来。” 沈希也没有故意吊着小孩的胃口，因为她自己也快要憋不住答案了，答案在她这里憋了这么久，没有说出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她咳嗽两声清清嗓子，然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声音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以前都没人爱听沈希讲笑话，因为沈希那狗屎一般的笑点，每次都会先把自己逗乐。 “me～～ssi～” （Sí在西语中表示是。） 她把自己的声音抖动成小羊咩咩的叫声。 小里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实在没能忍住，和沈希一起大笑出声。 过了好几分钟，小里奥才勉强止住笑声：“cc，这是冷笑话，根本不是什么谜语。” 沈希还在咯咯直乐，她的笑点低，一但有人陪她一起笑，她就会一直想笑，根本停不下来，简直比炫迈还持久。 “这就是谜语，一个有趣的谜语。”沈希伸手捏了捏小孩笑成粉红色的脸蛋，直到把他的脸掐成年画上的福娃娃，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 里奥.梅西就是要多笑笑，苦大仇深的苦瓜模样根本不适合出现在他的脸上，看起来都不可爱了。 里奥任由沈希在他脸上胡作非为，不带抵抗一下子的。 乖巧的像是真人一比一大小的限量款手办，沈希觉得自己的心脏里面就好像装了一锅被煮开的开水，装满喜爱的泡泡“咕隆咕隆”地连续不断的往上冒，然后在空气中在散开。 沈希点了点小孩高挺的鼻尖：“好了，不要担心了，你未来会成为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足球运动员，你的球迷简直遍布全地球。” “谢谢你的安慰。” 沈希飘悠悠的力气让里奥的鼻尖痒痒的，他用手轻轻蹭了蹭发痒的鼻尖。 “这才不是什么安慰，这是一个必然会发生的事实，里奥，拜托，我可是天使。” 就让她借用一下天使大人的名头好了，沈希在心里默默给耶稣画了一个虔诚的十字，感谢上帝。 沈希很自信里奥这次肯定会相信她了，毕竟小时候的他一直喊她天使cc，不过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不喊她天使cc了的？ 沈希在脑海里仔细思索了一番也没有找到相关的记忆。 “可你不是天使，cc，你是我的背后灵。”里奥这次的声音相当坚定。 “什么？”沈希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不可置信的反问，“谁是背后灵？” 不等小孩回答，她又加重语气强调一遍：“我是天使！退一万步讲那也是天使的替身！” “cc是我的背后灵。”里奥伸出细细白白的手指头，认真地开始掰着手指头一件事一件事给她分析。 “背后灵可能会在出生的时候就开始跟随，也可能会在成长的途中出现，cc就是在我四岁的时候出现的，而且别人都看不到也碰不到cc，只有我可以。最重要的是，cc不能离开我超过3km的距离。” “所以cc你不是天使，你是我的背后灵。” 最后，里奥还学会了综上所述，并且下了个结论，把沈希平时讲话的逻辑学了个十成十。 Hly shit…… 沈希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反驳小孩的任何一句话，所以说她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偶像的背后灵？！ 但不管怎么说，听起来也是一个牛叉的身份，沈希对于新身份接受良好，她理直气壮地接受了背后灵的设定，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还据理力争说自己是天使来着。 “没错，我就是你的背后灵。” 第 10 章 “我会不会再也长不高了，cc。”小里奥把自己的手挤进沈希的手心。 沈希摊开的手一收紧，把小孩的手攥进手心，微微使劲捏了捏。 “你当然会长高。”沈希回答的毫不犹豫，里奥觉得她的语气确信的就好像她见过未来的里奥.梅西一样。 如果沈希拥有读心术的话，她绝对会给小孩一个清脆的弹脑瓜蹦，感情她之前说的话都被当作耳旁风了，她沈希当然见过未来的里奥.梅西，虽然是隔了一层屏幕。 “你未来肯定超过了一米七，起码有一米七二。” 净身高1米69，穿上鞋1米72妥妥的。 沈希突然松开小里奥的手，站起来亲自比划，总觉得用语言三言两语说不明白，还是实物更直观。 她站直了身体，然后凭借感觉用手给出了7厘米的距离，往自己头上一加：“你看，你以后能长到这么高！” 里奥的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他站起来走到沈希身边，重新牵住她纤长柔软的手，昂着小脑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对沈希口中那个未来的期望。 “可我现在这么矮……” 沈希赶紧打断他的悲观的观点：“你的偶像不是马拉多纳吗？马拉多纳才165呢，他不也很厉害吗？更何况你绝对、百分之一百会长到一米七。” “我的偶像还有赫拉多.马蒂诺和艾尔玛。”里奥补充道。 ……沈希沉默。 沈希对这两个人的了解仅限于知道名字以及他们的长相，至于他们的其他方面，沈希算得上是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的沈希肯定没法用他们来安慰里奥，于是她开始非常明显的转移话题，生硬的就像是一电饭煲夹生的米饭。 “你猜猜看我爸爸有多高？” 里奥已经习惯了和沈希聊天的时候，话题跳跃的跨度会非常大，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问出了个非常致命的问题：“cc你也有爸爸吗？” “呵呵。”这两声冷笑是从沈希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多稀奇啊，多新鲜呐，没想到吧。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没有爸爸，我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石猴子，我当然会有爸爸。” “那你的爸爸也是背后灵吗？他是谁的背后灵？” 很好，沈希的拳头硬了。 她双腿一弯，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反正她的睡衣是弄不脏的。 然后沈希花了整整半个小时，给里奥.梅西解释了自己本来是和他一样的地球人类，纯纯滴种花家良民，只不过死了之后，就来给他当背后灵了。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沈希就差把自己小学开始英语就一直不及格的事情也抖出来。 “那你以后会不会突然消失，cc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里奥的突然紧紧抱住了她，两个小手臂用力的紧。 怎么突然问这么感性又充满哲学意义的问题，沈希伸手兜住团在她怀里的小孩，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在他还尚显的单薄瘦弱的脊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你会吗，cc？”她才一会儿没有回答，小孩就忍不住抬起头，步步紧逼地追问她，“cc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里奥的眼尾多了可疑的晶莹水珠。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明明下午听说自己长不高的时候都没哭。 沈希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泪水，手伸到小孩背后，悄悄地把泪水蹭到他的的衣服上，再抬起头的时候突然就被小孩的情绪感染到了，她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都说戏剧来源于生活，就在此时此刻，文艺女神突然眷顾了沈希，让她在除了写作文之外的情况下，化身文艺青年。 “没有人永远陪伴你，但永远都有人爱你，里奥。” 她的声音带着点儿微微的沙哑，伴随着一阵应景的微风，沈希都快把自己说哭了。 结果，这句话的唯一听众非但没有一丝被感动到的样子，还因为这句话生气了。 事实上，从偷摸着回到家，再到被赛丽亚抓包，赛丽亚忧虑地看着里奥不好的脸色，最后只是象征性地批评了他几句。 最后再到洗漱完躺在床上，里奥.梅西都没有在和沈希说一句话。 沈希可以确定他就是在生她的气，因为自从她说出那句文艺满分的话之后，他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了起来，又变成了小苦瓜，并且拒绝和她手牵手。 沈希直挺挺地躺在床的左半边，头一歪就看到被用来划分区域充当三八线作用的玩偶。 这张床本来就小！加了一个玩偶之后，就更小了！ 沈希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忍不了了！ 她深吸一口气，腮帮子鼓鼓的就像是塞了两个小气球在里面。 太莫名其妙了！即使士可忍，她沈希也忍不了了！ 沈希一个鲤鱼打挺，在黑暗中坐了起来，闷声把自己的那个枕头往地上一扔，人往旁边一滚，直接滚到枕头上。 里奥决定他明天也不要再理沈希了，她实在是太坏了。 “你讨厌我了吗！”里奥难过得莫名其妙，他突然出声，语气也不如平时一样无害，就像棉花里夹杂着碎石粒，磕磕绊绊的，挺硌人。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回答，她是他的背后灵，本来就应该一直陪着他才对。 “儿大避母，你都10岁了，我不能和你继续睡在一张床上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妈宝男的。”沈希心里怄着气，道理说起来一套儿一套儿的，比平时还要伶牙俐齿。 “你才不是我的妈妈！”沈希听见臭小孩用力翻了个身反驳她，然后小小声地念叨了一句，“坏cc。” 因为安静，这句坏cc清晰无比地传到了沈希的耳朵里。 沈希迅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哼”，然后模仿着他的句式和语气反击回去。 “臭里奥。” 没有去管躺在床上的里奥是不是又说了些什么，沈希用左手把枕头按在自己的左耳上，然后往右边一翻，这样一来，两边的耳朵就都堵上了。 她现在的姿势，就像是汉堡包里面的那块肉饼一样，被枕头夹在里面。 耳边清净了很多，只能听到她自己缓慢的心跳声，“咚咚”有力的蹦搏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反正沈希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她规律的不得了的心跳，再加上地板硬的就像是酷刑，根本就不是人睡的。 沈希给自己做了30秒的心理建设，然后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自己。 什么儿大避母，呸呸呸。 首先，她沈希就不是这小破孩儿的妈妈。 其次，她根本算不上人类，她沈希就是一个鬼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一貌美如花的女鬼。 退一万步来讲，鬼还在意什么男女之防？ 没错，他们鬼才不在意这些条条框框！ 她要睡床！ 沈希猛得睁开眼睛，蹑手蹑脚地把自己的枕头悄咪咪地摆回属于她的那半边床，然后又小心再小心地把那个傻叉玩偶拿了起来，生怕吵醒拿屁股对着她的里奥。 拿到手之后，沈希毫不犹豫地把这个碍眼的玩偶扔得远远的，她本来以为玩偶毛绒绒的，接触地面肯定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结果一声响亮的“啪”，在宁静平和的黑暗中炸开。 靠，她忘了这个傻叉玩偶还有两个大塑料眼睛了。 沈希一时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一直用眼睛去瞄床鼓起的那一团小孩。 直到确定小孩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沈希才敢继续开始她的大业——回床睡觉。 她继续偷偷摸摸地、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一点一点把自己的体重放到床上。 样子猥琐的就像是溜进农村鸡窝里偷吃的黄鼠狼。 最后，沈希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扯过一小块里奥身上的被子，盖在自己的肚脐眼上，眼睛一闭，美美进入梦乡。 要知道，保护好自己脆弱的肚脐可是种花家的第一原则。 沾枕头就睡的沈希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床另一半边的的里奥.梅西根本就没有睡着。 他侧着身体一动不动，直到感受到一直以来都属于沈希的那半边床微微下陷，传来匀称绵长的呼吸声之后，他才闭上眼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