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始皇得到我的强国系统》 强国系统 公元前230年始,秦王政先后灭韩、赵、魏、楚、燕、齐,并于公元前221年,完成统一大业,德兼三皇,功过五帝,登基为帝,史称“始皇帝”。 从此,诸侯割据、战火纷乱的战国时代正式宣告结束。 这本是天大的喜事,该举办一场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庆典。不料始皇帝之子,刚刚年过十五的赢青峤却染了风寒逝世。 先秦墓地。 墓外,百名披盔戴甲的士兵横列成森严肃穆的方阵,如同乌压压的黑夜。 嬴政一袭袀玄之衣立于高台,未戴冕旒,面色严肃地望着墓室。 瘦如枯槁毫无生息的少年躺在深黑棺木当中,身着典型的上衣下裳纯黑秦服,为了避免传染,他下半张脸上盖着一块黑布,其余肤色则惨白得如同薄薄的蜡纸,而裸/露的手臂像是浮尸般微微肿胀了起来,更添了一分凄惨。 其他皇子和公主都侧过头去不看赢青峤的尸首,有的是忌讳,有的是不忍,也有的是不敢直视。 嬴政将众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然后才把视线落到了赢青峤苍白的脸上。 一周前,一封密函被呈到他面前,内容是发现了韩国残党的踪迹。 韩国作为六国中第一个被灭掉的国家,当时嬴政的灭国经验还没有那么丰富,基本上占领后就是一团乱,许多韩国贵族潜逃别处,成为了一股残党势力。 现在他已经完成了一统六国的壮举,当然是要回过头来肃清残党,稳固统治。 但嬴政也没想到这群残党居然这么大胆,趁着他迁天下富商往咸阳,就购入了一座咸阳城靠郊外的宅府,大咧咧地住在嬴政眼皮子底下。 可等嬴政派人过去查看,已经人去楼空。 嬴政推测应当是有人在背后相助,给他们通风报信,这个人既要有钱又要能得知他下的密旨,无非是皇室贵族、世家官员。 赢青峤的母亲是韩国公主,虽住在宫内,但也拥有自己的积蓄,同样也在他的怀疑范围之内。 只是没想到,没过几日,他这儿子就患病去世了。 因为母族,赢青峤从小就跟嬴政不亲,又因为天资平平,性格孤僻,便越来越不受宠。 如今嬴政看到他的面容,竟有些恍惚,原来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他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最后再看了赢青峤一眼,便一挥衣袖,示意道:“下葬吧。” 几名脸上蒙着厚厚黑布的侍官连忙应旨,合力将棺木板抬起并慢慢关上,赢青峤的面容逐渐消失在嬴政的视野当中。 墓室中冷风穿堂而过,烛火幽微,刚刚闭合的木棺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密集而激烈的撞击声,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不一会,还传出了一阵类似于指甲挠着木板的声音,令人牙酸不已。 这古怪的动静听得人直发憷,众人俱是一惊,顿感一股寒气从身体深处窜了上来,后背阵阵发凉。 这是有野怪窜进去了?还是里面的尸首…… 没有人敢继续往下想了。 站在棺木两边的侍官深深打了个寒颤,连话都说不利索:“大王……陛下,是否要开棺?” 嬴政眉头紧锁,什么东西在作怪? 他沉声:“开!” 把下完葬的木棺又重新打开,秦国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但陛下有令,他们不得不从。 侍官们连大气都不敢喘,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棺材板,露出一条幽暗的缝隙。 嬴政刚往前踏出一步,他的子女们和下官便齐齐紧张喊道:“父皇/陛下—” “无碍。”嬴政径直走向木棺,停下脚步后向棺内看去,对上了一双清澈而迷茫的双眼。 少年从大开的棺口中腾地坐起身来,面色仍然苍白,但已不再死气沉沉,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赫然是赢青峤! “青峤公子?!”众人大惊失色。 这竟是死而复生! 是幻觉吗?几名皇子擦了擦眼睛,再往木棺看去,赢青峤依旧坐在那里,没有消失。 是真的活过来了! 他们满脸不敢置信,如果不是这里是深山墓室,他们都想抬头看看天空,看一下是否生了异象,才会产生如此灵异之事! 嬴政是当中最为镇定的人,立即吩咐:“先秦列祖受不得叨扰,带公子青峤到附近行宫,其他人先回宫去,让夏无且立刻到行宫等候!” “凡是接触过公子青峤的人,都尽速清洁洗净身体,衣服焚烧,免被传染。如有异状,尽速禀报。” 临了,又补了一句:“再召几个方士。” 而坐在棺材中的赢青峤看着周围一圈如临大敌,仿佛见了鬼的人们,表情变得比他们还要生无可恋。 没有任何挣扎的举动,就乖乖被带去行宫了。 他还在消化系统告诉他的信息。 不久前,他还跟着导师一起前往骊山秦始皇陵考古实习,结果刚到入口,便一阵天摇地动,山崩海啸,石室瞬间坍塌,将他们全部掩埋。 待赢青峤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又黑又闷,还很狭窄的地方,脸上还裹了一块布,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开始不停挣扎。 很快,耳边就响起了一个声音,它自称是“强国系统”,并且告诉赢青峤他已经穿越到了秦朝,成为了秦始皇的儿子。 “那我是扶苏?还是胡亥?”赢青峤一开始根本不信,他觉得自己是被埋在了掉落的石块底下。 但随之一阵记忆猛地灌进了他的脑袋,令他头痛欲裂。 而后棺木就被打开了,底下数名身着哀奠素服的皇子贵女,数百用作陪葬的金铜器皿与乐器玉珏,无不在告诉赢青峤他真的穿越了这个事实,还是穿越到了人家的下葬现场。 那这位不怒自威、霸气十足,样貌雍容轩昂,一身帝王打扮,目视得有一米九的男人难不成就是——始皇帝?! 赢青峤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嬴政,不由得想起了《太平御览》中有关秦始皇样貌的记载:“虎口,日角,大目,隆鼻,长八尺六寸,大七围,手握兵执矢,名祖龙。” 真是一点都没说错,本人的气势甚至比文字描述得更加锋利尖锐,赢青峤几乎都不敢和嬴政对视。 这可是他灭六国一统天下的威武老祖宗啊! 行宫内。 “参见父皇。”赢青峤作揖,但由于是第一次行礼,动作还有些生涩,但是隐藏不住他激动的心情。 原本他去考古秦始皇陵,就是因为他非常喜欢秦始皇,没曾想还有机会见到真人! 他恨不得立刻抱住始皇陛下的大腿喊:“我的老祖宗,快把世界攻打下来,我不想翻译国外的研究资料啦!” “你重病未愈,免礼罢。”嬴政摆摆手。 此时,夏无且已经匆匆赶到,还没喘几口气,就打开随身药箱,替赢青峤检查了起来。 他在路上已经从侍官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事,可真正看见活生生的赢青峤时还是一阵难以置信。 下葬前,他确定过赢青峤已经没有生命迹象,所患风寒的确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救。为何又活了过来? 他替赢青峤把了脉,表情慢慢变得凝重。 “状况如何?”嬴政问。 “启禀陛下,公子之前应当是陷入了假死状态,才会看起来毫无声息,可公子虽然已经苏醒,但这风寒依旧和下葬前一样严重。”夏无且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另外,陛下还是离远些为好,小心被感染。” 听见这话,赢青峤硬生生把想咳嗽的感觉憋了回去,怪不得一直感觉晕乎乎的,原来是感冒了。 嬴政皱了下眉,这不就是在说赢青峤依旧时日无多吗? “陛下,我有一策,可为您排忧解难!”这时,一名方士大胆出声。 嬴政:“说。” 他叫方士过来,其实起的就是凡人之术医不好就用仙人之术医的心思,方士此时提议,正合了他的意,嬴政自然不会阻拦。 “我这里有一味仙药,是用珍贵的人参和雪莲炼制而成,只要公子服下,定能药到病除!”方士信誓旦旦道。 他打开华贵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颗漆黑光滑,足足有拳头大的药丸,还散发着一股奇妙的味道。 夏无且一向看不惯方士,看见他大夸其词,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什么方士,不过就是蒙骗陛下的骗子,肯定治不好! 对啊,肯定治不好!赢青峤诡异地附和上了夏无且的心声。 其他人可能都把这味道当成是仙药的特殊之处,但赢青峤分辨得出来,这分明就是化学制品的味道! 一想到古代的丹药,赢青峤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这里面加了多少重金属?应该都相当于下毒了吧! 赢青峤忍不住询问:“请问您是不是还在仙药里加了朱砂?” 嬴政瞥了一眼赢青峤,这又是何意? “公子慧眼识珠啊,我在里面加了足足半升朱砂,要治风寒,就要驱寒,硝石能有效引起体热,自然也能驱寒。”方士自卖自夸道。 半升?!这是致死量吧! 绝对药到命除! 赢青峤受不了方士的胡说八道了:“那你可知朱砂含毒,还是剧毒?” 他狠狠瞪了方士一眼,天天生产含朱砂、硫磺、水银的丹药给始皇陛下吃,始皇陛下没活过五十说不定就是你们害的! 听见赢青峤所言,嬴政一惊,一统天下大业完成后,他就开始注意自己的年寿,寻了一班方士来。 虽然他还没开始吃丹药,但这群方士天天把不同种类的,号称“延年益寿”的丹药呈递到他御案前,若真的有毒,这与谋害有何异?! “青峤,说清楚,是何毒?” 赢青峤:“回陛下,朱砂经高温灼烧后能提取一物,叫水银,一旦喝下穿肠烂肚,痛不欲生。” 方士怒了,梗着脖子反驳:“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这丹药治好过不少人,怎么会有毒。陛下,您英明神武,一定要相信我啊!” 嬴政脸色沉了下来,让人捉了只小鼠。 灰毛老鼠“吱吱吱”地叫了起来,侍官掐住它的嘴巴,将掰碎的丹药灌了进去。 众人屏息观察,老鼠还是活力满满地到处跑着。 方士神情立刻舒缓,眉间闪过一丝得意:“公子可能是病得胡言乱语了,我这丹药的的确确是救命神药啊!” 可没过几秒,老鼠就口吐白沫趴到了,身躯还不时地抽搐着。 内侍官剖开老鼠的肚皮,竟然真的穿肠烂肚了,红花花的肠胃搅成一团,触目惊心! 嬴政震怒:“你有何话要狡辩!” “我我……陛下饶命!草民绝无毒害公子和陛下之意……”方士彻彻底底慌了,连忙跪下求饶。 可丹药已经板上钉钉确定为有毒了,嬴政哪会再听他解释,“拖下去,关入大牢!” 爽!江湖骗子也不是这么好当的!赢青峤在心里疯狂鼓掌。 解决完方士一事,嬴政按耐下内心翻涌的愤怒,冷静地向夏无且道: “你需要什么草药告诉侍官便是,朕让他们尽快准备,尽量保住青峤的性命。” 就要种田 侧殿中。 夏无且为赢青峤施以针灸,“公子,此处可疼?” 赢青峤点点头。 “那这里呢?”夏无且又换了个地方施针。 “疼疼疼疼疼……” 赢青峤小声叫喊,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哪里都疼,不用再问了夏无且大人! 不过针灸之后,赢青峤出了一身汗后,的确感觉舒服多了。 夏无且已经大致了解状况了,他招来侍官,让他找一些祛风胜湿通络的草药来,“就这么多,快去快回。” “遵命,夏大人!”侍官刚想离开,就听到躺在床榻上的赢青峤喊了声:“等等,先别走!” 夏无且疑惑,“公子有何事?” 赢青峤硬撑着身体坐起来:“我从前温书,从古籍里找到一个药方,也许可以治疗风寒。” 夏无且将信将疑,“公子请说。” 赢青峤:“用水1斗,煮取3升,用时7升蒸;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用水12升,煮取5升,用时7升蒸;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用水1斗,煮取3升,用时7升蒸[1]。” 夏无且越听眼睛越亮,仿佛看见了什么珍宝似的。 这几样药草的确能治疗虚寒腹痛,还能活血补血,搭配起来应该确有奇效! 他激动不已:“公子可还记得是哪本古籍!” “不记得了,只记得此唤''''麻黄汤''''。”赢青峤摇摇头,但依旧有些心虚。 写《伤寒杂病论》的张仲景都还没出生呢,他怎么说得出口。 “这几样草药分辨不易,你便在此处照顾公子,我亲自去给公子熬药。”夏无且对侍官说毕,便匆匆离去,神色甚是兴奋。 这等新奇药方,他定要自己试一试! 夏无且走后,赢青峤才有时间静下心来整理思绪。 不整理不要紧,一整理更加糟糕。 原主竟然跟韩国残党有勾结! 半月前的一次踏青,有一位自称是原主叔父的男子找到了原主。叔父说自己从小和原主母亲一起长大,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只可惜她被韩国皇室送去和亲,从此一别,就再未相见。 而韩国已灭,秦皇又下令统一货币,叔父家迅速落魄,流落四海,不得已只能来投奔原主。 这位叔父用尽花言巧语,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听者落泪,闻者忧伤的可怜角色,还说自己只是想要个落脚的地方,等休整好,马上就会离开咸阳。 原主母亲在原主幼时已经病逝,只记得她很温柔漂亮,除此之外便再无印象,如今叔父告诉了他许多母亲从前的往事,形象便一下子丰富起来。 这让原主分外憧憬和怀念叔父口中那个活泼开朗的母亲。 况且左右不过是提供一栋住宅,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他便应了下来。 而之后,原主便常常前往叔父家,期间也见过不少举止打扮怪异、不像是秦国子民的流士,但都被叔父用“这是跟随他的仆人”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三天前,原主偶然听到了府吏奉令搜查某处,他一听住址,发现就是他提供给那位来历不明的叔父的,这才察觉这位叔父可能有蹊跷。 于是赶忙前往,可昨日还人丁兴旺的住所今日便萧瑟空荡,连一人也无。 那叔父早已逃之夭夭了。 不仅如此,待原主回宫几日后,他就感染了风寒,没撑多久便去世了。 如果说原主缺一个古代版的防诈骗中心,有点缺心眼,这叔父则是缺大德! 仗着人家只是个怀念母亲、涉世未深的天真少年,就肆意利用他来为自己谋取情报,真是坏得很! 说不定这风寒也与叔父有关! 但是尽管原主是被骗的,他犯的也妥妥是死罪,要是被发现就完蛋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狱开局! 赢青峤烦闷地在床榻上打滚。 趁着药在咕噜咕噜地熬煮着,夏无且就立刻把药方的事禀报了秦始皇。 嬴政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喜色,“夏无且,你找多几个病人,试验这药方效用如何。” 风寒此病可大可小,但在秦军和役夫中属于高发病,前者为他大秦征战沙场,后者为他大秦建设各种工程,都是他大秦子民。 若夏无且所说无假,那不仅他的儿子能活下来,秦军和役夫感染风寒之后的存活率也会大大提高。 这麻黄汤对他大秦可是大有益处! 不过,这竟然是赢青峤提出来的,没想到他还有这方面的才能。 * 麻黄汤熬煮时间不短,赢青峤睡了一觉,侍官才把麻黄汤端来。 赢青峤憋着一口气,捏着鼻子把麻黄汤全喝了下去。 滚烫的药液流过喉咙,直入小腹,像是有一团火焰在身体里散发着盈盈热气,感觉全身的寒意都在此刻散去了,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只不过喝完之后,嘴巴全都在泛着浓烈的苦味,舌根都在发麻,感觉讲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他连忙去泡了个澡,洗去身上的汗水。 之后连着三天,他都要一醒来就喝这麻黄汤,到最后闻到麻黄的味道就生理性地想吐。 不过,见效也很快,三天之后基本上就已经痊愈了。 养病的这几天,赢青峤也没闲着,开始钻研小篆,结合曾经在学校里学过的知识,已经认得七七八八了。 还好他的魔鬼导师在他读研究生时还要时不时抽考他,让他把知识点记得牢牢的。 等赢青峤从行宫离开,回到咸阳宫,三天没动静的强国系统突然响了起来。 “检查到宿主身体已恢复到正常水准,请宿主选择任务类别。” 他面前飞起了一个光幕,上面显示着三个强国类别:农业、工业、文化。 赢青峤毫不犹豫选了农业,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况且他天天喝药,现在可是馋得不行! 系统紧接着说:“现颁布新手任务:获取稻谷种子,并开荒十亩田地,限时三天,失败将受到电击惩罚。” 啊?还有惩罚? 他病才好没多久唉,这电击不会要了他的小命吧? 赢青峤:“我可以抗议吗?” 系统只是个冷酷无情的机器:“抗议无效。” “行吧。”赢青峤定睛一看,竟然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他连忙思索起来:获取稻谷种子简单,但是十亩地去哪找? 咸阳边上倒是有很多荒地,但问题又来了,得找到足够多的人手! 而且,还需要工具! 一下子,一堆事情砸在赢青峤头上,真想立刻晕过去。 赢青峤环视一圈,看到了原主宫殿里的几名宦者,原主记忆里面并没有他们,应该是新派来的。 见到赢青峤看着他们,四名宦者迅速拥了上来,低头弓腰恭恭敬敬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唉唉,”赢青峤连忙扶起他们,“以后不必对我行这些礼节,我确实有事情要请你们帮忙。” 宦者互相对视几眼,都对赢青峤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子请说。” “我想找两个人跟我出宫一趟。”赢青峤道,“对了,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 “奴等还未起名,恳请青峤公子为奴等起名。” 赢青峤想了想,“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你们两个就叫天玄和地黄吧。” 刚好他们是要去种地的,这个名字也很符合。 但得到名字的两名宦者却表现得诚惶诚恐,“感谢公子赐名,可奴一介奴籍,怎敢以天地为名!” 这倒是他思考欠妥了,这里是秦朝,天即天子,也就是皇帝,现代可以随随便便起“龙傲天”“赵日天”之类的名字,但这里不行。 “那就简单一点,叫东风、北风、西风、南风吧。然后东风,北风,一个时辰之后 ,你们两个跟我出宫一趟。” 之后,赢青峤回到房中,蹲在地上,在泥板上一点一点地把“犁壁”的结构刻出来,他宫中倒是有用于书写的布帛,但他不擅长用毛笔,画出来有点抽象,还不如用刻的。 原本还想把“耧车”和“曲辕犁”的结构图也一并刻下,以备不时之需。但光刻“犁壁”已经花了他半个多时辰,手还酸得不行,只能作罢。 赢青峤揉揉酸疼的手臂,等闲下来了,一定要把纸给造出来,刻泥板太折磨人了。 犁壁是汉朝大力推广和广泛使用的农具,犁壁与犁铧一起构成犁体曲面,将犁铧移来的土壤加以破碎和翻转,能大大提高农田的垦耕效率[2]。 而秦朝其实已经将石犁与铁锄头相结合,生产出了铁犁,有了犁的基础,制造犁壁就更为简单,也更为快速。 只不过赢青峤也不确定制造犁壁需要多久,也许三天过去了才会有成品,但总要试一试才知。 刻完结构图后,赢青峤在东风的指引下找到了专门为王室服务的工匠。 在秦国,私自铸造新型农具是犯法的,但赢青峤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是皇子,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他处死。 他让东风把泥板递给工匠,问:“若要研制成物,需要多少时间?” 工匠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犁壁的结构,越看越是惊讶,此物既有犁的结构,又进行了巧妙的改进,他已经能想象出来这对农业有多大益处。 “此物虽难度不达,但甚是新奇,最快也需要三到五天。” 赢青峤叹了口气,“尽快吧!” 工匠看见赢青峤丧气的神色,“公子可是急用?” “嗯,所以拜托你了!”赢青峤眼含期待地注视着他,还掏出了一袋钱币,“耗损的材料所需价额全都由我来出!” 工匠心中突然涌现出了巨大的动力,“奴一定尽快研制出公子所需之物!” “好,我相信你!” 给工匠鼓完气后,赢青峤就马不停蹄地带着东风和北风出宫了。这一路也很折磨,咸阳城内道路还较为平整,越靠近村庄,路就越是泥泞陡峭,马车摇摇晃晃,像是在大海中被波浪推来倒去。 下车后,赢青峤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把一袋钱交给东风,嘱咐道:“你到村庄里雇三十黔首到南边的荒地,记得让他们都带上农具。” 东风从来没碰过这么多钱,接住钱袋的时候手都在抖,他忍不住问:“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赢青峤莞尔一笑:“开荒。” 但赢青峤不知道,在他出宫不久后,嬴政便来到了他的宫殿。 他没看到赢青峤,便问:“公子在何处?” 西风不敢直视龙颜,头快低到地里去了,又怕始皇会生赢青峤的气,声音都有些颤抖:“回禀陛下,公子……是出宫去了。” 病刚好就到处乱跑? 嬴政蹙眉,“去哪了?” 西风不敢有所隐瞒:“公子只带了两名宦者去,也未言明地点,奴不知。” 真是胆子大过头了,出宫连侍卫都不带一个! “等他回来,立刻让他来见朕!” 可谁知,赢青峤竟然一连三天都没有回宫! 咸阳宫中。 嬴政上完早朝,留下了长子扶苏。 这个季节,正值洪涝频繁爆发之际,而今年形势更为严峻,竟是南阳郡患了水灾。 南阳郡紧靠咸阳,如果不及时止水,可能灾害就要落到咸阳头上了。 公子扶苏如今已是及冠之年,读圣贤书十余年,却甚少走出咸阳望向世界。嬴政准备让扶苏也加入到治水的队伍当中。 留下他,也是要商议此事。 “父皇,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扶苏一袭翩翩白衣,气质温润如玉,恭恭敬敬地揖手领命。 嬴政眸中闪过一丝欣慰,刚想让扶苏退下,他派去例行问赢青峤近况的赵高却突然回来了。 “陛下,青峤公子貌似还未回宫。” 三天,已经三天过去了,这混小子到底是跑哪去撒野了? 他怎么记得,赢青峤小时候还挺乖巧的?现在居然夜不归家,也不跟任何人说? 嬴政召来了他派去在暗中护卫赢青峤安全的侍卫。 “赢青峤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他沉声问道。 “报告陛下,青峤公子……”侍卫有些吞吞吐吐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在附近农庄耕田。” “朕可是少了他一口吃喝?”嬴政脸色有些黑,竟然要自己种田? “陛下息怒,公子年纪尚小,应该只是看那些黔首种田觉得有趣,等他厌了倦了,就会回宫来了。”赵高劝慰道。 “青峤许是在外面玩得忘了时间罢,父皇不要伤了身体。”扶苏也应和道。 嬴政脸色稍戚,“身为皇子,应当做天下人之表率,怎能天天折腾黔首?让他立刻回宫来!” 侍卫有些挣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陛下,公子是在和黔首们面朝黄土,一同耕作。” “而且,他们使用的农具臣从未见过,但却比普通的农具效率要高上许多。” 后世之人 “新手任务已经完成,奖励:十亩荒地进化成肥沃优良的膏腴之地,只要在此地上种植的作物,会比平常作物成熟的速度快上二十倍。” 赢青峤把腿从水渠里用力拔出来,清俊的脸上沾着一点黄泥,他抻了抻酸疼的腰,这三天他日出而作,日落也不归,还好结果是好的。 不仅任务完成了,奖励也还算丰饶。他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挨个把赏钱发给雇佣来的黔首们,并一一谢过。 帮他免于电击惩罚,就是救他命的恩人,当然要好好感谢! 离开时,却有一名妇人挡住了赢青峤的去路,她不知道赢青峤是什么身份,但能出得起赏钱的身份一定不俗,所以她的动作也极为恭敬,几乎要五体趴伏在地上。 赢青峤怎么敢受此大礼,他连忙托住妇人,“是有什么事要拜托我吗?尽管说就好,我一定会帮你的。是不是有什么冤屈要申诉……” 妇人摇了摇头,说出了众黔首的心声:“公子,能否把那犁壁售于我们。” 在金钱的诱惑下,工匠只花了一天半就做出了初版的犁壁,比起真正的犁壁,许多细节还不完善,比较简陋,但还是比现在的农具好用多了。 因为只有一个,所以黔首们都是轮流使用,但用过的人都对这只犁壁念念不忘,不仅省力还提高效率,他们都很想拥有! 也是多亏了这一只犁壁,赢青峤才能在第三天结束之前堪堪耕完这十亩田地。 “这个……”赢青峤有些为难。 只是一个犁壁,不说卖,就算送给他们都行。 但这本来就是他私自制造,万一始皇陛下追究起来,追究到这几个黔首身上怎么办?这不就是给他们带来灾祸了吗? 不过看到这黔首们饱含期待的几十双眼睛,赢青峤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北风提议道:“这犁壁利国利民,只要公子回宫后立即将它汇报给陛下,想必陛下也不会追究公子您私造农具之事。” “你说得对。”赢青峤展颜,“那这犁壁就赠予你们吧。” 洗净身子后,赢青峤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路上,强国系统又发话了:“现颁布进阶任务:研发杂交水稻,限时五天,失败则宿主与韩国残党勾结之事败露。” “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两天吗?”赢青峤听到又有任务,忍不住开始抱怨,“等等,我没听错吧?” 杂交水稻?! 这是什么一步登天?! 杂交水稻历史并不短,早在清朝,清圣祖康熙就曾派人研究过杂交水稻。理论上来说,知道正确的理论,研发出杂交水稻不是不可能。 但只有五天时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这惩罚,也是让他死啊! 这要怎么办?! 赢青峤深深叹气。 “我能问一下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吗?” 这下,强国系统倒有了反应:“升级任务:将咸阳城粮食产量提高一倍,限时一月,失败抹杀。” 这个任务更是难得有点荒谬了,赢青峤简直要崩溃。 但他还要去面见陛下,只能把这件烦心事先抛在脑后。 回宫后,赢青峤先去寻了工匠。 “公子,此为奴在上一版的基础上改进的犁壁,与结构图上的更为相近,可用年效也更久。”工匠指了指地上崭新的农具。 赢青峤认真一看,工匠所做的几乎和汉代文物记载的铁口犁铧完全一致,他上手试了一下,竟然也比上一版更加轻便。 能在王宫工作的工匠,果然很有实力。 “好!”赢青峤喜笑颜开,“你的贡献,我会如实禀报给陛下的!” 工匠激动起来,他的名字竟然能被始皇陛下听见,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王耳可在?”一名宦官在门外唤道。 王耳就是工匠的名字。 “在。”王耳连忙前去开门。 “陛下召见你,速速跟咱家走一趟。”宦官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犁壁,此物结构甚像农具,想必这就是陛下关心之物。 于是他接着道:“把这器物也一并带上。” 王耳连忙应旨,转头道:“公子,奴先离开一会。” 赢青峤:“去吧。” 宦官没进门来,待王耳跟赢青峤说话,才发现赢青峤也在这。 他的神色变得激动,跨进院内,“青峤公子,您可终于回宫来了!陛下已经寻了你好几天!快去面见陛下!” 赢青峤心神一震,始皇陛下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他,该不会已经发现他给韩国残党提供帮助了吧! * 赢青峤跟王耳一道踏入殿内。 殿内不只嬴政一人,还有几位负责农业的官员。 “陛下,青峤公子回来了!”宦官立即将这个“喜报”告诉了嬴政。 嬴政淡淡地瞥了眼赢青峤,轻轻地“嗯”了声。 赢青峤脆弱的小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更加惴惴不安。 这是什么意思?要追他的责? “王耳,此物可是唤犁壁?”嬴政却把赢青峤搁在一旁,向王耳发问。 王耳虽是官匠,但能见秦始皇的次数却少之又少,这怎能让他不激动。他平复了下心情,“陛下神通广大,此物正是犁壁,是公子让奴所造。” 几名大臣早已围着犁壁上下其手,他们都是真真正正下过农田的人,一下子便看出了犁壁的巧妙之处。 “陛下,这犁壁若能推广,今年粮食产量肯定会再往上升!”一名大臣道。 “是啊是啊,陛下,咸阳更新迭代完后,可否先把犁壁提供给我们汉中?” “应该轮到我们邯郸!” 几名大臣不顾形象地争抢了起来。 赢青峤暗中观察,终于确定了,始皇陛下叫他来应该是问他和犁壁相关的事,但是为何又放他在一旁冷落他? “肃静,切勿对陛下不敬!”看场面变得混乱了起来,赵高连忙喊了一声,尖细的嗓音在大殿中彻响。 嬴政并不恼,详细地询问了王耳使用技巧、耗费材料、可使用年限等等与犁壁有关的问题,大致了解清楚后,就让王耳退下了。 他用指腹摩挲着龙椅,“犁壁的生产与推广朕自有定数,不必争抢。” 没多久,几名大臣也离开了。 嬴政踱步到赢青峤面前,“麻黄汤、犁壁之事朕均已知晓,只是朕很好奇,你到底是从何处得知这些神奇之物?” 自从赢青峤死而复生后,宫中便有流言:赢青峤是得了仙人相助。 原本嬴政只是随意听了一耳,没有放在心上,可赢青峤接二连三地拿出神奇之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流言的真实性了。 “儿臣……”赢青峤分外紧张,他原本已经想好了借口,一切都可以用“从古籍上看来,但是忘记是哪本古籍”来解释。 可面对嬴政,他竟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到强国系统对他的压榨,拳头紧握,豁出去了。 “可否请赵高大人先出去一趟,我有话想跟始皇……父皇单独说。” 赵高看着嬴政默许的模样,识时务地离开了。 “没有闲杂人等了,想说什么,直言便是。”嬴政倒要看看他这儿子能编出什么花来。 赢青峤扑通一声跪下,大声道:“其实我并不是您的儿子,真正的赢青峤已经在那场风寒中去世了,我只是后世而来的一抹幽魂。” 赢青峤把他借尸还魂还有强国系统的事全都跟嬴政说了,可谓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他隐瞒了自己是在秦始皇陵遇难的事,本来就很难活,要是让始皇陛下知道他还试图进入秦始皇陵,下场可能更惨! 从赢青峤开口始,嬴政就一直陷入震惊当中,赢青峤讲的每一件事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一瞬间怀疑赢青峤是不是得了癔症。 但如果赢青峤所说为真,那就能解释他这几天为什么要突然跑去开荒耕田,又为什么突然能拿出这么多神奇之物。 可是借尸还魂,后世穿越,还有那个强国系统,不管哪一样拎出来都像是胡言乱语,真的能相信吗? 嬴政压下心中的惊诧,“此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说你不是朕的儿子,朕又如何能相信?” 赢青峤:“始皇陛下您横扫六国,登基为帝,让秦朝成为第一个大一统的国家,这亦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言!” “那你又为何要和朕说这个?” 提起这个赢青峤就来气,他义愤填膺:“只因强国系统欺人太甚!若不是王耳及时研发了犁壁,我恐怕完不成耕十亩地的任务,可任务依旧源源不断,惩罚一个比一个重,简直不让人活。” “而且,有一件事,我实在是不愿意隐瞒陛下,这关乎到陛下的安全。这个身体的原主曾经被一位韩国而来的叔父所欺骗,将宫中许多密辛告诉了他,还借钱给他买下了城郊的住宅当残党的据点。” 既然已经自爆,那就贯彻到底,赢青峤连裤衩子都不要了,他把自己在叔父府上见过的人,听过的事,尽数告知嬴政。 不出赢青峤所料,听见这事的嬴政脸上俱是怒色。 他的怀疑竟然是真的,背叛他的真的是他的好儿子! 被欺骗? 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宫中密辛明令严禁外传,更别说还是传给一个刚认识不过一月的陌生人。 况且,这叔父话里话外都在说“他沦落至此都是嬴政作的怪”,他这儿子还能对叔父的话深信不疑。 嬴政敢说,“赢青峤”定然是存了报复他的心思。 同时,嬴政也彻底懂了赢青峤为什么要自爆,怕是系统用这事来威胁他。 “但我着实不知那群残党逃向何处,可能还潜伏在咸阳当中,伺机对陛下下手,陛下您请多加小心。”赢青峤真诚道。 “关于残党下落,朕已派人前去追查。”嬴政缓缓吐出胸口闷气,想换个话题来调节心情,“那朕大秦未来如何,应当福泽百年,延绵万世吧?” !终究还是来了! 这一刻,赢青峤比他刚自爆时还要紧张。 “夏殷周为天子,皆数十世。秦为天子……”赢青峤深吸一口气,“二世而亡。”[1] 说罢,他连忙解释,“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叫贾谊的人说的。” 所以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二世而亡?竟是二世而亡!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嬴政面上脸色不改,内心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不过难保扶苏以后不会因为观念不和被他冷落,这二世不一定是扶苏。 所以到底是哪个无能子孙,让他泱泱大秦顷刻即亡! 胡亥之罪 嬴政面色黑如锅底,“这不成器的二世究竟是谁!扶苏、将闾……还是高?” “《史记》记载:燕人卢生使入海还,以鬼神事,因奏录图书,曰亡秦者胡也。但当时您却以为胡是指北方的匈奴。”赢青峤叹气,“其实不然,这个胡是胡亥的胡啊!” “哦,这《史记》是后世编纂的一本史书,写书的人名为司马迁,被尊称为太史公。因为秦朝没有官方的史书,所以后世很多人都是通过《史记》来研究秦朝历史。” 这番话,让嬴政对赢青峤又信了几分,大费周章写一本史书来骗他,这样的操作未免太离奇。 况且他觉得以赢青峤表现出的文采来看,应该写不出史书。 嬴政眉头锁得死死的,“这逆子做了什么!” 目前,胡亥只是一个八岁的稚童,身为嬴政的幼子,他说话甜,又冰雪聪明,所以嬴政对他的关注和宠爱也比别的儿子要多。 但胡亥怎么会是二世呢?难道胡亥日后展现出了治国的才华,得到了他的青睐? “胡亥做的事可多了,他可谓是坏到了骨子里!”赢青峤毫不犹豫道,他保证嬴政听完就会把逆子的子去掉! “事情要从一块石头说起,秦始皇三十六年,天上掉下了一块石头,上面竟然刻着今年祖龙死这几个字!” 纵观整个沙丘事变,可以简称为一块石头引发的血案。 嬴政冷哼一声,“不过是故弄玄虚。” 如果一句话便能让他死,那那些六国余孽天天在背后咒骂他,怎么也不见他有事? “可是以后的陛下您知道此事后,大发雷霆,不仅令御史速速查办,还让太卜替您算卦。御史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而太卜解卦给出了游徙的建议,所以您开始了第五次巡游。” “本来您想让胡亥跟着右丞相留守咸阳,但胡亥闹着要去,您就把他也带上了。”说到这里,赢青峤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您当时没有答应,可能就不会发生之后的惨案了。” 听见这话,嬴政心中更加沉重,这胡亥到底闯了多大的祸? 赢青峤很快给他解了惑。 “在回咸阳的途中,陛下您生了重病,当您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后,便给扶苏写了一封诏书,让扶苏公子送您的遗体回咸阳安葬,但是这胡亥伙同李斯、赵高掩盖了您死亡的消息,篡改诏书命令扶苏和蒙恬自刎,还对外公布说陛下您立了胡亥为储君!” “而赵高胡亥等人为了掩盖住你死亡的消息,竟然还用咸鱼来掩盖您尸体发出的味道!”讲到这里,赢青峤尤为愤怒。 立下如此多利在千秋功绩的祖龙大大,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他怎么能不生气! 嬴政感觉脑子“嗡”地一声响,怒火攻心,骂道:“胡亥竟如此狼子野心,胆敢谋逆篡反,真是胆大包天!” 扶苏也算带他不薄,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直接要除掉扶苏! 再一想到自己身为全天下第一位帝王,尸首却要遭到臭咸鱼的侮辱,嬴政更是想要把这几人碎尸万段! 赢青峤继续道:“还好蒙恬将军机灵,觉得这封诏书有诈,没有乖乖听令,还劝扶苏也不要自杀,可惜他的劝告没有起到作用。” “你是说,扶苏真的自刎了!”嬴政有些不敢置信。 连查都不查一下,就把皇位这样拱手让人,他几十年的培养都是白费了吗! “没错,”赢青峤点了点头,“蒙恬将军拦都拦不住!只是蒙恬将军也不敢抗旨,虽然没自杀,但还是把三十万大军的兵符交给了王离,自己被关进了监狱。” “如果蒙恬将军知道您死了的消息,一定会率领大军杀了这乱臣贼子,取他狗头!可是……” 赢青峤都不忍心讲了,“赵高担心蒙恬蒙毅两兄弟势力太大,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便向胡亥造谣说秦始皇原来钦定的太子是他,却遭到蒙恬兄弟二人的反对,因而作罢。胡亥信以为真,不释放蒙恬,还囚禁蒙毅,之后又派人逼他们自杀。” “蒙恬将军一开始并不愿意,声辩要见胡亥,可使者不许,最后将军只得服毒自尽,可怜了将军一片忠心!” 一代为始皇征战沙场,破匈奴踏百越,忠心耿耿的大将军,至此落下帷幕。 蒙恬的确是个好将领,嬴政内心稍稍有些宽慰,至少还有一个蒙恬是让他放心的。 可是,这剧透还远远未结束! “胡亥的狠毒还不仅如此!”赢青峤继续补充,“他一上位,就到处诛杀大臣和他的兄弟姐妹,右丞相冯去疾和将军冯劫为免遭羞辱自尽而亡,六位公子戮于杜县,公子将闾昆弟三人囚于宫内被逼自刎,十位公主也惨死,皇宫内一时间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当时,将闾他们对赵高派来逼他们自杀的人说: “宫廷中的礼节,我们没有任何过错。朝廷规定的礼制,我们也没有违背,听命应对,我们更没有一点过失,为什么说我们不是国家忠臣,却要我们自裁? ” 来人却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被定罪处死,我只是奉命行事。” 将闾三人相对而泣,最后引剑自刎。 他们都死于莫须有的罪名,有的甚至无罪也被生生赐死,这很多都是胡亥打小便相识的兄弟姐妹、朋友师长,可见胡亥是多么阴毒! 赢青峤叹气,秦朝的镇国大臣全都被杀光了,还摊上一个肆意妄为的暴君,走向灭亡也是注定的。 光凭语言,嬴政就足以想象到那是一副何等触目惊心的画面。 胡亥可真当是一点当帝王的天赋都没有! 赵高蛊惑他诛杀大臣摆明了是要往朝廷中输送他赵家的人,以此获得更高的权力。 可胡亥竟然被赵高那个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放任宦官势力壮大,真当是愚蠢至极! 他的大臣,他的孩子,他辛辛苦苦一统六国,打拼下来的大秦基业,全都让胡亥这个残暴无道又愚蠢的二世摧毁了! “赵高作为臣子,不辅佐君王,反而将朝堂变成他的一言堂,”嬴政冷笑,“这是想把朕大秦的国姓从嬴改成赵啊!” “对啊!赵高不怀好意,居心不良,就是彻头彻尾的小人!最是擅长挑拨离间!” 赢青峤愤愤不平:“他对胡亥说汤武弑君,没人说他不忠,卫辙拒父,没人说他不孝,以此挑动胡亥谋反;又对李斯说扶苏若是上位肯定会重用蒙恬而冷落他,以此说动李斯跟他们一起谋害扶苏,他才是一切的主谋者,陛下你一定不能放过他!” 赵高能言善辩,能在嬴政身边待这么久,也多半是因为他这张巧嘴,所以嬴政并不意外他能说动胡亥李斯跟他狼狈为奸,反而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之前赵高帮胡亥作弊,朕派蒙毅去彻查此事,蒙毅审问他后发现罪证确凿,按律当斩,这赵高怕是在那时就记恨于朕与蒙家兄弟了。” 赢青峤立刻道:“可是陛下后来看在赵高为国有功,办事机敏的份上,饶了他一命,让他官复原职,陛下您已经足够宽容了。可明明是赵高自己犯了死罪,却不仅不领情,还恨陛下您,说到底还是赵高心思狭隘!” 嬴政看赢青峤一副比自己还生气的模样,心情反到轻松了些,“赵高最会操弄人心,只是朕倒是没想到李斯这样能言巧语之人,也会被赵高蛊惑。” 他还记得李斯那篇《谏逐客书》,引经据典,字字珠玑,硬是改变了嬴政的想法。 赢青峤:“我想是因为赵高跟他说如果不参与政变,就会失去丞相之位;失去丞相之位,将难得善终;不仅自己受祸,亦将连及子孙。*” 嬴政微笑,这笑意却延续不到眼底,“可谁能保证扶苏上位就会第一时间铲除掉李斯?” 扶苏民间和朝廷呼声高,便是因为他出了名的“仁”,满脑子儒家之言。 李斯是觉得扶苏的仁义都是装出来的吗?非也,李斯是了解扶苏的个性的,他只是不想承受一丝一毫失去丞相职位的风险。 扶苏上位,治国根本可能就会倾向于儒家,而李斯身为法家代表,他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因为他的权力可能就会因此而被削弱。 说到底,赵高就是抓住了李斯贪图权位富贵的心理。 “陛下说的没错!所以李斯与虎谋皮,最终也没有落得好下场,全家都惨死了,可谓是一步错,步步错!”赢青峤赞同道。 嬴政:“胡亥赵高之行为内因,定也有外因,取代朕大秦的是何人?” “项燕之孙名为项羽,被后世称为西楚霸王,在巨鹿之战中以少胜多击败了秦军主力四十万大军,一战成名。后来更是杀了在位仅仅四十多天的秦王子婴,一把火烧了咸阳宫。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西楚霸王?嬴政经过这么多轮打击,心情已经很平静了。 项燕负隅顽抗,让他花了不少功夫才拿下楚国,是他统一六国路上巨大的阻碍。 而他的孙子竟然成了灭秦之人,这一家子武将都不是好惹的主。 可如若不是胡亥赵高联合逼死了他的大将军蒙恬,他大秦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赵高之罪 竟然连咸阳宫也被烧了!西楚霸王,果然是粗人一个! 嬴政愠怒:“这霸王绝不能再留!” “但是陛下,那项羽现在才十岁,还是个小孩。”赢青峤分析道,“我觉得这项羽可以试着招揽,他这个年纪还不懂深仇大恨,况且现在也成了我们大秦的人,要是即日起给他灌输要为大秦厉兵秣马的观念,或许能让他成为大秦的实力名将!” 初出茅庐便能以少嬴多打胜仗,的确是个能人,若能招服自然是最好,只是楚人算是六国中最恨嬴政的了,此事难度不小。 “此事朕会考虑。”嬴政道。 能采纳他的建议真是太好不过了,赢青峤一直羡慕汉武帝有卫青和霍去病两大名将,虽然秦朝名将也不少,但那可是关山度若飞的飞将军和封狼居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少年将才。 若是能收付项羽和军事天才韩信,那大秦将如虎添翼! 夜色慢慢褪去,宫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亮光,两人这一番交谈,竟已持续了一整夜。 嬴政却依旧神采奕奕,“朕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这具身躯也是朕的儿子,你就没有想过坐上这张龙椅?”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赢青峤在胸口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嬴政来了兴趣:“为何?” 竟然还会有人对权力不屑一顾? “因为我没有这个能力,一点治国之术都不懂,把国家交给我就等于自取灭亡。” “而且当帝王也太不自由了。” 这个观点倒让嬴政觉得很新奇,“帝王乃一国之君,全天下都是帝王的所有物,他想做之事无人阻拦,想要之物应有尽有,怎么会不自由?” “可是帝王每日都要上朝,操劳国家大小事务;费劲心思平衡各种世家大臣侯爵的势力,以免一家独大;还有不管去哪都需要带一大群护卫,想一个人静静都只能在皇宫里静,这怎么叫自由呢?”赢青峤反问。 天天上早朝,这跟天天有早八有什么区别?还比早八要起得更早唉! 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 “依朕看,你对于帝王应尽的职责甚是了解。”嬴政道。 赢青峤搞不清楚嬴政的用意,有些慌张道:“总而言之,我对于皇位绝无觊觎之意,请陛下放心!” “行了。”嬴政收起了继续逗赢青峤的心思。 “你得到的那块灵田,朕会派人守着,杂交水稻之事,朕也会派农官辅佐你。今天就谈到这吧。”他挥挥手,示意赢青峤退下。 “你得到的那块灵田,朕会派人守着,杂交水稻之事,朕也会派农官辅佐你。今天就谈到这吧。”嬴政挥挥手,示意赢青峤退下。 却没想到赢青峤一脸惊讶:“我真的可以走吗?陛下不治我反叛之罪?”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走不出这个宫殿们的准备了,结果始皇陛下竟然会让他离开,而不把他关押起来当成获得先进技术的工具吗? 嬴政似乎看穿了赢青峤的想法:“既然你认为这反叛之罪是你犯下的,为何还唤朕陛下?” “我……不对,儿臣……”赢青峤立刻改口,却一时不知该接些什么。 始皇陛下的意思难道是承认他以后就是赢青峤?这是缓兵之计,还是在拉拢他? 赢青峤想了一会,又把脑袋里的疑问都晃了出去,始皇陛下的心思其实他能猜透的,想那么多也没用。 “你勾结残党为过,主动检举为功,但显然还达不到将功补过的标准,日后,你作为皇子,应为朕大秦效力,绝无反心。你可愿以此立誓?”嬴政凝视着赢青峤的眼睛。 赢青峤毫不犹豫道:“当然愿意!我定会全心全意为秦国人民谋福祉!” 说罢,又觉得讲得太过随便不够庄重,便立刻噗通跪下,深深叩首。 但因为跪得太猛,差点五体投地。 …… 嬴政:“朕会给你配备一个新的礼仪老师。” “不用了不用了。”赢青峤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转身离开大殿。 在一只脚迈出殿时,他又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嬴政的命令:“顺带把赵高给朕叫进来!” “遵命!”赢青峤一下子乐了,这死太监肯定是要遭殃了! 殿外。 赵高守了一夜,精神已经有些萎靡,可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陛下竟然与青峤公子谈论了一夜?这是何等的青睐! 难道这储君之位,又多了一个有力的竞争者? 耳边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赵高惊醒,看着来人道:“扶苏公子今日来得可真早,天才微微亮。” 扶苏浅笑:“因为有要事要找我父皇商谈,父皇可在殿内?” “陛下在,只是……”赵高显得有些犹豫。 扶苏:“有话不妨直说。” 赵高凑近扶苏,小声道:“陛下与青峤公子彻谈整夜,看来是相谈甚欢。” “赵高,陛下让你进去。”这时,赢青峤却出现在了两人身后,冷不丁地出声,还狠狠地横了赵高一眼。 赵高一下受到惊吓,却飞快变得平静,“好的,扶苏公子,不若和高一起进去面见陛下?” 仅仅一夜,赢青峤对他的称呼就从赵高变成了赵高大人,他可是中车府令! 莫不是陛下表现出了对赢青峤的欣赏? 可赢青峤竟这么沉不住气,还没得势就先得意起来了,看来不值得他拉拢。 赢青峤不知道赵高在想些什么,他之所以会瞪赵高,是因为听到了他跟扶苏说的话。 死到临头了还暗戳戳地挑拨离间,走过路过都要tui一口! “好啊,那就一起进去吧。”扶苏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暗中交锋。 “不行,陛下只说了让赵高一人进去,兄长若是也跟着进去了,说不定会惹得陛下不快。”赢青峤阻拦道。 扶苏疑惑:“父皇宽宏大量,应该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责怪我吧?” 嬴政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你,但是很可能会因为你之后自刎的事而对你大发雷霆啊! 你跟赵高一起进去,不就是找死吗? “陛下心情好像不太好,兄长还是不要触陛下的霉头为好。”赢青峤灵机一动,“对了,我在宫外寻到了一种美食,兄长要不要来我宫内一起品尝?” “但我已经用过早膳,而且我找父皇还有事要商谈。”扶苏想要拒绝。 “等陛下召见完赵高,你再找他也不迟,就跟我走嘛,真的很好吃!”赢青峤抱住扶苏的手臂,想要硬拉他走。 扶苏拗不过赢青峤,并且他也是个对弟弟妹妹很照顾的哥哥,“好吧。” “那赵高你快进去吧,陛下应该已经等你很久了。”赢青峤回头朝赵高微笑,只是这个笑容可一点都不和善。 看来他是看走眼了,这赢青峤城府不简单啊,竟然这么轻飘飘地就化解了他的挑拨计。 不过也罢,他只是试探一下扶苏公子是否有争夺储君之意,现在这个结果也不算坏。 赵高敛去眼底的探究:“那两位公子请慢慢享用美食,高先行一步。” * 扶苏一进赢青峤的寝宫,就注意到了摆在地上的石磨,还有洒了一地的黄白色粉末。 他捻起石磨上的一点粉末,放到鼻尖嗅了嗅,“这是麦?” “是的!”赢青峤提起盖在桌上的竹罩,揭开了湿布,底下是一个白花花且光滑的大团子,似乎是由这麦磨成的粉做成的。 “这东西……好吃吗?”扶苏闻不到这白团有什么味道,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玄妙之处。 “这叫做面团,是用小麦磨成的面粉多次加水搓揉或是摔打而成,不同的操作方法能做成不同种类的美食。” 扶苏恍然大悟,“所以这是生的?” “没错!现在的面团不好吃,但是等会它就会变成超级美味的食物!”赢青峤高兴道。 他拍了两下掌,东风和北风就立刻提了一个大锅上来,还点燃了柴火。 水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冒起了热气,在空气中飘起一团白雾,这里面加了油,锅烧热后,就慢慢散出了略带焦味的香气。 赢青峤把油抹在石桌上,将面团拉伸成长条状,再将其切成了厚度长度都合适的面胚。 他把两个面胚叠加,拾起筷子将连接部分轻轻按压,面胚经过纵向拉扯和旋转后落入油锅中,冒出“滋哇滋哇”的声音。 面胚很快就膨胀了起来,染上了金黄金黄的色泽,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 赢青峤看准时机捞起油条,递给扶苏,“这个叫做油条,跟普通的面团做法不同,多经过了一道用石碱、明矾混合水‘打碱花’的工序,兄长尝尝吧,小心烫哦!” 看扶苏接过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吹凉油条,咬了一大口,像是一只看见了小鱼干的猫。作为一个南方人,他挂念这一口很久了,要是能配一碗白粥就更好了。 扶苏闻到油条表面传出的酥香气味,馋虫也被勾了出来,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撕下了一块油条塞入口中。 一嚼,外表酥脆,内陷松软,油脂在唇齿间迸发,却一点都不腻,反而更加香脆可口。 作为皇子,扶苏尝过不少山珍海味,可油条的滋味仍然让他觉得新奇,美味至极! 他吃完一根,就迫不及待地夹起第二根,完全不顾公子的风度。 “大家也一起来吃吧。”赢青峤招呼起周边的下人们来。 下人们都放下手中的事,配赢青峤共享起这份美味来。 但赢青峤也没忘记他那忙于政务的始皇陛下,嬴政一夜未眠,还动了火,跟赵高一谈肯定也要几个时辰。 要是再不吃早餐,对身体损害更大。 赢青峤单独留了一份,用小的竹罩保温,向扶苏道:“兄长可以顺便把这一份送给陛下吗?他应该还未用早膳。” “好!”扶苏吞下最后一口油条,喜开颜笑:“油条甚是美味,父皇肯定也会喜欢的。” 只是熬了夜还吃油的东西会不会对身体更不好? 赢青峤想了下,“只吃这个有点单调,我再做两道吃食吧!” 他早就让东风准备了多的面团,将一个面团反复拉搓成细条状后,撒入锅中,做了一碗清汤面。又将另一个面团分成几个剂子,加入肉馅和菜碎,蒸成了鼓鼓囊囊的包子。 淡黄色的面条躺在味道浓郁的汤汁之中,点缀着一颗翡翠般的青菜,入口筋道爽滑,即便已经滑入胃中,香味也还仿佛盈余在口腔中。 包子口感松软,内馅汁水丰富,辅以蔬菜的清爽脆口,与油条和清汤面都是不一样的滋味,但同样非常美味好吃。 扶苏感觉自己进入了仙境,吃得肚子浑圆,都有点飘飘然了。 他不吝夸赞:“青峤,你做的吃食着实美味,手艺比起御厨也不差!能否把这几样吃食的做法教给御厨?” 此等美味,他想天天吃! “兄长,我正有此意。”赢青峤笑眯眯道。 扶苏心满意足,“那我就先把早膳带去给父皇了!” 他来到嬴政所在殿前,让守在殿前的宫人禀报嬴政。 宫人很快便返回,“陛下让公子您进去。” 扶苏微笑,带着提着饭篮的宫人进入了殿内。 一来,便听到了他父皇暗藏怒气的声音: “赵高,这可是你赵家子弟,不仅饱中私囊,私自增加田税,竟还被残党抓到把柄,给他们提供出咸阳的车马?” “这可是叛国重罪,你可说,你绝无反心!” 随后,又传来了赵高慌张的声音:“陛下请息怒,他虽是赵家子弟,可高与他见面不过两三回,和陌生人无异,高对大秦忠心耿耿,愿赴汤蹈火,高保证绝对没有为他提供便利,也绝无反大秦之心!” “若陛下不信,高大可一头撞死在这里,以示清白!”赵高满脸焦急。 “你这是在威胁朕?”嬴政脸色沉郁。 “高绝无此意,请陛下相信高!”赵高连忙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扶苏求见。” 宫中遇刺 “限你三天,给朕查出真相,若是还找不到那群残党,你就提头来见!” 说罢,嬴政气消了些,才对扶苏道:“进来吧。” “是,高定会全力以赴。”赵高灰溜溜地离开了。 扶苏看了眼仓皇逃离的赵高,悄悄弯了下唇角,提着食盒到了嬴政面前。 “父皇消消气,听说您一夜未睡,那早膳定不能少。” 虽然一路上走过来食物已经有些凉了,但香气依旧,包子皮薄馅厚,油条和面条卖相极佳,令人食指大动。 “这些都是青峤捣鼓出来的,他很关心父皇您的身体,一做好就特意让儿臣送来。” 嬴政懂了,这又是赢青峤做的后世的吃食吧? “放在一旁罢,你找朕应当不单单只是送早膳?找朕何事?” 扶苏也不敢忤逆他父皇的命令,微微劝了一句:“父皇还是吃些,不要伤了身体。” 便立即说出了正事:“父皇,儿臣近日结识了一位西域来的游士,他想将西域的宝物献给父皇您,不知父皇您是否愿意见他一面。” “那你认为呢?朕是否应该设宴接见他?” “儿臣认为,”扶苏正色道,“来者不善。” “但儿臣不能隐瞒父皇,所以特来禀报。” “哦?”嬴政来了兴致,“那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异样?” “并无,儿臣查过,此人的确是从西域来往咸阳,沿途都有留下痕迹。”扶苏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那你为何会觉得来者不善?” “他一城不过停留一两天,可却处处留有痕迹,儿臣觉得此行未免太过刻意,并且既然为游士,可留在一城的时间却又太短,睡一觉便要动身,更像是伪造,或是目标确凿。” 嬴政眼底划过一丝满意,“那就更要见了。” 为何? 扶苏不解,若是见了,可能会深陷危险。 “莫非父皇已经有了计策。” “扶苏,你刚刚也听到我跟赵高说了什么吧?” 扶苏恍然大悟,激动道:“父皇莫不是想将计就计,用设宴引残党上钩?” 嬴政笑而不语,扶苏还不算愚钝。 “你可用过早膳?没有,便坐下一起吃。” 扶苏有些惊喜,父皇喜欢独处,很少邀请他一起用膳。 “用过了,但是好像还没吃饱。” 嬴政轻笑,“这设宴之事,便交由你来做,但青峤也已十六,不小了,你便带上他一起。” 扶苏:“儿臣领命。” 嬴政观察着扶苏的神色,不一会垂头尝了一口面条,爽滑弹牙,味道着实不错。 他姿态优雅,却又有风卷残云之势,把桌上的吃食通通扫进腹中。 * 赢青峤很快便从扶苏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兄长,那我要做什么?” 扶苏思索,“那游士说宝物乃传家之宝,一直不让我看,我怕到时候平平无奇,落了父皇的面子。” 赢青峤懂了,“所以我们是需要找能让父皇满意的珍宝当PnB对吧?” “什么是普兰比?”扶苏听不太懂。 糟糕,露馅了。 赢青峤连忙解释:“就是备用计划的意思。” “原来如此,你说的没错,我们需要再寻一珍宝。”扶苏道,“蒙恬将军胜利归来,也要在此次宴会上一同庆祝。” 那就是说排面要做足? 赢青峤沉思,有了! “放心,就交给我吧!”他信誓旦旦道。 转眼便到了宴会开始之日。 “公子可有带兵器?”负责检查的侍官问道。 “并无。”赢青峤摊开手,还转了个圈给他看。 “请进。” 赢青峤观察了周围,守在殿外的护卫非常多,个个神色肃穆,手执利器,连一只苍蝇都跑不进去。 殿内已经有许多人就位,赢青峤看见对秦始皇点头哈腰的赵高,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恶狠狠的。 这太监怎么还活着? “青峤,许久未见,你好像长大了不少。”一道声音从面前传来。 赢青峤抬头一看,是公子将闾和公子高。这两兄弟从外地特意赶回来赴宴,身上还带着些风尘仆仆。 “见过两位兄长。”赢青峤压下心中的怨念,却注意到了站在将闾和高身侧的一个稚童。 这个年纪的皇子,该不会是…… 公子将闾注意到赢青峤的眼神,“哦,我们正巧在路上遇到了胡亥,便顺路和他一起过来了。” 果然如此! 赢青峤打量了几下胡亥,就是一个普通的孩童,顶多能看出是被富养的,真看不出来以后会长成那样虐杀亲人和大臣的变态。 “胡亥,怎么不叫人?青峤是你的兄长。”公子高道。 “他不是都死了吗?谁知道活过来的是不是真正的兄长,也许是个孤魂野鬼呢,我不叫!就算他真的是赢青峤,反正父皇也不喜欢他,我为什么要叫?”胡亥昂起下巴,显得分外跋扈。 好吧,他错了。果然人坏,不是某一天突然烂掉,而是从根上就腐烂了。 胡亥颇受嬴政宠爱,公子将闾和公子高也不敢对他说重话,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赢青峤皮笑肉不笑,“如果我是孤魂野鬼,肯定先把你带进地府,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骂吧骂吧,看你还能活多久! “你有这个能耐你就来啊,我可不怕你!” “胡亥,莫逞口舌之快。对待长辈要有礼貌。”扶苏从不远处走来,他打了个圆场,“好了,宴会快开始了,我们坐吧。” 胡亥看见扶苏,只能悻悻作罢。 活该,被骂了吧。赢青峤在心中窃笑。 很快,宴会开始了。 嬴政位居高位,冕旒串珠垂荡,彰显着他尊贵的身份,他举起酒樽,“今蒙恬将军平定楚地叛乱,顺利凯旋,诸位共同举杯,为他庆祝!” “贺喜蒙恬将军!”数位大臣一起恭贺道,豪迈地一饮而尽。 赢青峤放下酒杯,搓了搓手,非常激动,因为接下来,就轮到他准备的表演了。 只见,编钟奏响,琴声悠扬,一位身披秀色云肩,着牡丹霞帔,水袖轻盈的漂亮姑娘踏步而出。 她白面朱唇、明眸皓齿,却蹙眉看着一张米黄色轻薄的“布帛”,上面留有墨迹,似乎是写了什么。 紧接着,她开口了,声音抑扬顿挫,又不同于普通的歌,而是另外一种独特陌生的唱腔,婉转又别有韵味。 “这几日老爹爹疾病好转,举家人才都把心事放宽。且偷闲来机房穿梭织布,但愿得二爹娘长寿百年。适方才那地保来把帖送,为什么军帖上还有父名?老爹爹近几年衰老多病,哪能够到边关去把贼平?*” 观众们恍然大悟,原来那“布帛”上写的是征兵名。 秦朝实行军功制,在座的多是武将,他们都暗自摇头,这等年老士兵上战场就等于送死,不过是白送敌方人头。 这女子会怎么做呢? 女子接着唱道:“我花木兰心如麻无心纺织,恨敌寇犯边关侵我乡邻。可惜我曾学就浑身武艺,不能够分亲忧为国效力。我去上阵怕爹爹他不肯应许,父年迈又怎能前去抗敌?*” 原来是替父从军。 秦风女子善知兵,在座宾客都不感到意外,只期待花木兰能在战场上如何表现。 花木兰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她别过父母弟妹,摇身一变成了刀马旦,身披大红铠甲,两只靠旗在狂风中呼呼飘扬,整个人英气十足,意气风发。 霎时,多种乐器齐鸣,鸣出肃杀而紧迫的旋律,激昂动人,似乎让人置身于战场。 花木兰快马加鞭渡关山、斩敌军千军万马,一点不输同行的男子,足足奋战十二载,才卸甲归乡。 …… “这巾帼英雄留美名!*” 一曲唱罢,众人恍惚回过神来,心中还依依不舍,脑海中仿佛还残留着花木兰英姿飒爽的身影。 赢青峤随着众人一起鼓掌,看见大家好像都对这新奇玩意很满意的样子,不禁露出了笑容。 没错,他准备的表演便是后世的戏曲,只不过是结合了秦朝国情进行了大幅度改编,变得有些不伦不类的《花木兰》。 不过,看大家的反应,即便不至于大获成功,应该也还算是接受良好。 不出赢青峤所料,嬴政最关心的便是花木兰最初受到的那封征兵令,准确来说,是写着征兵令的那张“布帛”。 “青峤,这是何物?”嬴政摩挲了下“布帛”的表面,虽不及布帛光滑,可却能非常牢固地锁住墨水,并且非常容易携带。 什么?这奇物竟是来自于赢青峤? 场下的胡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闪过一丝妒色。 陛下果然聪明,一下子就知道是他准备的。 赢青峤站起来,“回禀父皇,此物名为纸,可以用于书写。” 廷尉李斯看见纸眼睛一亮,天知道他们每天把奏折刻在竹简上有多艰难,搬来搬去也非常耗费气力,若是能把竹简都换成纸,那该多省事! 只是…… “请问青峤公子,纸造价可是颇为昂贵?”李斯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 “恰恰相反,纸一点都不贵,还很便宜,因为它只需要用渔网、抹布、树皮就可以制作出来了。”赢青峤笑道。 随后,他用只有他和嬴政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陛下,纸还是中国四大发明之一,现在的还只是半成品,后世的纸不仅洁白光滑,还质地坚韧。” 嬴政大喜过望,“不错,此物甚得朕心,赏!” 他借此机会,“扶苏,是不是有一位西域来的游士要进贡宝物给朕?” “启禀父皇,正是。”扶苏不卑不亢道。 “那就把人召来,朕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宝物。” 游士早已在殿外等候,他的服饰极具异域风情,乍一看像是一个金人,长相也与秦人大不相同,高鼻梁眼窝深邃。 但一口秦语却说得很溜。 “草民想为陛下献上的宝物是一册仙术。” 游士掏出一袭竹简,并讲出了他得到这仙术的故事。 他曾经路过一个海边城池,那里有个人叫做茅盈,精通道术,号称真人,他有个叫做茅蒙的长辈,曾经在华山得道成仙,承云驾龙,此仙术便是来自于这位升仙的茅蒙。 又是“仙”,经过方士给出的延年益寿丹药原来有剧毒那事,嬴政就已经对带“仙”的东西有阴影了。 只不过,既然是仙术,那嬴政自然不会错过。 “赵高,你去把仙术拿给朕。” 游士低下头,眸中却闪过一丝喜色,双手瞬间激动得紧握。 赵高照做,将竹简带到了嬴政身侧,想要递给嬴政。 然而嬴政没有接过,反而道:“赵高,你读给朕听。” 游士心脏一跳,可恶,这嬴政竟如此谨慎,明知是仙术,却不独吞,还让赵高读出来? 赵高有些迟疑,他莫名想起了之前荆轲刺秦的事,竟然和现在这个情况诡异的相似。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为何犹豫?”嬴政抬眸看他。 “高现在就念。”赵高顾不得这么多了,将竹简拿远,缓缓展开。 只见,一道尖细的黑影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竹简射出,直冲赵高面门而去。 是暗器! “残暴赵政,你毁我楚国,杀我族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拿命来!”游士瞬间暴起,从舌下吐出刀刃,向着嬴政冲去。 “有刺客!保护陛下!” 殿内立刻乱了起来,呼喊声不绝于耳。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嬴政身侧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呆滞在原地。 然而游士速度奇快无比,不过瞬息,刀刃便离嬴政只有几寸距离。 这么严,竟然还能有刺客,明明历史上没有这起刺客案啊,怎么办怎么办? 陛下有危险! 赢青峤慌得不行,他来不及想,便立刻跟刺客一起冲向了嬴政。 他死了嬴政也不能死。 要是嬴政死了,可就天下大乱了! 自爆第二弹 突然,“咻咻咻”的声音响起,数支箭矢飞驰而来,贯穿了游士的血肉,把他射成了一个“箭人”。 紧接着,蒙恬从盔甲内抽出小型青铜剑,疾步一刀,瞬间封喉。 游士的头颅滚落几下,昭示着他行刺彻彻底底失败了。 赢青峤提着的心终于沉了下来,但是总感觉很奇怪。 秦律明文规定,不管是文官武官,还是平民贵族,上殿都不能携带任何兵器。 作为秦朝大将军,蒙恬肯定不至于知法犯法,但为什么他会有剑? 下一刻,赢青峤回想起那从始皇陛下背后射出的箭矢,突然有如醍醐灌顶。 该不会这都是提前计划好的吧? 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嬴政全程面不改色、也没有一丝要逃的趋势,还特意让赵高把仙术朗读出来,这一切更加佐证了赢青峤的猜测。 但是至于为了一个刺客这么大动干戈吗?嬴政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 赢青峤瞄到角落里幸运逃过暗器,吓得瘫软在地上的赵高,所有线索在一瞬间连了起来。 还有一个目的——铲除赵高! “陛下,臣救驾来迟,您没事吧?”蒙恬单膝下跪。 “没有受伤不代表没事,”嬴政站起来,踱步到扶苏面前,愠怒教训道:“扶苏,你不是跟朕保证绝对不会出现一点差池吗?刺客都到朕面前来了,你是怎么做事的!” 扶苏有些慌乱地跪下:“是儿臣的错,儿臣罪该万死。” 他一转身,朝着众大臣朗声道:“更让朕伤心的是,你们当中,还有人背叛了朕!” 大臣个个都提心吊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全都把关心陛下的话吞到了肚子里,噤声不语。 他们面面相觑,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背叛嬴政,陛下说的到底是谁? “赵高,朕真的对你很失望。”嬴政垂眸,居高临下地望着赵高。 赵高刚才绝处逢生,狂躁的心跳都还没平复下来,就听到了嬴政的话语。 他跪下叩首,声音颤抖:“陛下,冤枉啊!高若是认识这个刺客,刚才就不会打开那个藏有暗器的竹简了。” “那你方才为何迟疑了?”嬴政反问,“暗器离你如此之近,你却毫发无伤,蒙恬,若是刚才打开竹简的是你,你能逃得过吗?” “启禀陛下,臣能反应过来,但暗器速度奇快,臣也没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蒙恬的回答更是给了赵高沉重一击,他双腿发软不止,求饶道:“高不久前才死里逃生,真的只是运气好,高绝无背叛陛下之意啊,望陛下明察秋毫!” 但是他心中也知道,这一次自己应当是逃不过了。 嬴政这是存心想把他置于死地啊! “报——”御史大夫攥着几卷布帛,声音从宫门飘荡进了殿内。 “陛下,臣的属下在中车府令赵高家中搜寻到他与韩国残党暗中交流的密报,特来呈递!” 嬴政看完密报,怒火中烧,手指攥得咯吱咯吱作响。 他把密报摔到赵高面前,“铁证如山,你现在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陛下,高真的对此一无所知,陛下……”赵高语无伦次,在慌乱中找到了一个盲点:“方才这刺客大喊的是替楚国报仇,可御史大夫找到的证据却是高与韩国有勾结,分明是有人在陷害高!” 嬴政面色淡然,“蒙恬,你去检查下那刺客的尸首。” 蒙恬听命,翻动查看着刺客的尸首,他把刺客身上的衣服掀起来,竟然在边角位置找到了一个被绣上去的“韩”字。 赵高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了。 “来人,把赵高打入大牢,秋后问斩!”嬴政一句话,宣告了赵高的结局。 哇哦,陛下这招真是高啊! 赢青峤在心中感慨,让赵高去打开竹简,被射死正合了他的意,若侥幸逃生,便能反手指控他和刺客有勾结。 想必那衣服应该是扶苏准备的,才会刺有“韩”字,一切都在陛下的计划之中。 赵高啊赵高,始皇让你三更死,怎会留你到五更? 这次,该让你尝尝被冤枉的滋味了吧! * 两日后,赢青峤听到赵高的刑罚被改了,从普通的斩首示众,竟演变成了车裂,也就是五马分尸的极刑。 竟然成了和嫪毐一样的刑罚,看来嬴政真的对赵高的所作所为憎恨至极。 当然,赢青峤对此只会拍手称快。 同时,杂交水稻的任务时间已到,强国系统宣判:“任务失败,惩罚已生效。” “升级任务:咸阳城产粮翻一倍,限时一月,失败者——抹杀!” 在和大臣商议要事的嬴政突然感觉一阵清明,很快,一段信息便被强行灌入他脑中。 赢青峤何时遇到那位叔父,和他具体谈论了什么……全都成为了嬴政记忆的一部分。 这就是强国系统的能力吗?太奇妙了。 只希望这系统真的如他的名字一样,是让秦国富强壮大,否则,就凭这轻易让人抹杀的能力,他怕他某一天也会有生命危险。 嬴政唤了一个取代赵高的内侍:“把青峤叫来。” “那臣等就先行告退了。”李斯道。 “你们都留下,等青峤到后,朕与他还有事要告之几位。”嬴政一副有些神秘的样子。 蒙恬和李斯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迷茫。 一刻钟后,赢青峤匆匆赶到。 哇,好多人哦。 他没有贸然问话,只是静观其变,但是他大概能猜出来嬴政想要干什么。 “前些日子青峤死而复生的事诸位都有所耳闻吧?”嬴政开口了。 李斯依旧搞不懂嬴政的用意,只能老实回答:“回禀陛下,有。” 蒙恬:“臣也听家中小辈说过。” “青峤是被仙人所救,那仙人给予了他一神器,唤作强国系统,此物可知过去,通未来,还有各种丰厚的神奇奖赏,前提是要完成系统所命令之事。”嬴政道。 “没错!”赢青峤拿出他这几日在灵田精心培养的蔬果,此蔬菜通体火红,整体成月牙状,底部尖尖。 “这是我用从刺客那找到的种子培养出来的新作物,叫做辣椒;还有其他诸如麦子、藜之类的作物,现在已经成熟了,马上就可以派人去收割,整个过程只花了五天!” “这便是强国系统的神奇之处!” 那刺客的身份已经查明了,他其实是楚国人,因为混血的长相,经常去西域经商。 听到楚国灭亡的消息,他便千里迢迢从西域赶回来,准备刺杀秦始皇,为国报仇。 说来也是意外之喜,他从刺客的包袱里找到了来自西域的少许种子,其中就有辣椒和土豆! 所以赢青峤马不停蹄地把种子播到了灵田中,他已经在畅想能做多少美味的食物了。 薯条、薯片、麻辣火锅、水煮牛肉……只是想一想,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什么?!”几位大臣都煞是惊愕。 没想到公子竟然有此奇遇! 几位重心国事的大臣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地向赢青峤提问。 数十个问题一下子砸到了赢青峤头上。 “让我先问!”蒙恬凭借着人高马大,挤到了赢青峤面前,“青峤公子,秦朝持续了多少年,可比那商周之流要来得长远?” 你们不愧是君臣,问的问题都一模一样。 赢青峤瞅见嬴政默许的神色,把秦朝之后的历史,还有在场每个人的结局都说了出来。 “子婴为秦王四十六日,楚将沛公破秦军入武关,遂至霸上,使人约降子婴。居月馀,诸侯兵至,项籍为从长,杀子婴及秦诸公子宗族。遂屠咸阳,烧其宫室,虏其子女,收其珍宝货财,诸侯共分之,秦从此灭亡。*” “这项燕之孙竟如此可恶,把我大秦咸阳炬为焦土!等我下次出征,一定要把那项籍的首级带来。”蒙恬愤怒道。 “让我说,更可恶的是那奸贼赵高,做了如此多不耻之事,所幸陛下已经将他除去,不然就是为害我大秦!”另一大臣搭嘴道。 在一众七嘴八舌中,李斯的沉默就极为明显。 他没想到以后的自己竟然会如此糊涂! 可嬴政居然还让他知晓强国系统之事,说明他依旧还是陛下信任的人。 李斯诚恳俯首道:“感谢陛下愿意给臣一个机会,臣以后定会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到这个,赢青峤真的很好奇。 “李斯大人,你为何会与虎谋皮,做出让胡亥篡位之事?难道真的是(像后世说的那样)害怕扶苏一旦成为皇帝,就会罢黜法家?” 李斯苦笑摇头,“也许罢,但臣也不知道之后的那个李斯是怎么想的。” 伪造遗诏,这与背叛嬴政有何异? 竟然还让陛下的尸首遭受了臭咸鱼的折磨与侮辱,之后的那个他怎么会蠢到答应。 他真的是罪该万死! “肃静。”嬴政沉声,“蒙恬,那项籍就交给你,他既然能得霸王之称,你便去试试他的实力,只是那项籍年纪尚幼,你尝试能否将他收为义子,至于他那叔父若不能招安,便杀无赦。” “李斯,不要辜负朕给你的机会,郡县制要尽快落实下来。” …… 连着吩咐五六条,嬴政神情才缓了下来。 “青峤,你的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 “王耳已经在做耧车和曲辕犁了,有了着两样农具,以后种田就省力多了!”赢青峤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叭叭起来。 杂交水稻难度太大,他选择暂时放弃,以后再慢慢研究,直接进行到第三个任务,先活下来再说。 “灵田我只留了一小部分做试验,其他我都让黔首种上了五谷杂粮,应该不用太过担心。” “对了,这是我这几天根据记忆默写下来的后世医书,叫做《伤寒杂病论》,陛下可以拿去给夏无且,以后就能治好更多的病!” “还有我刚刚拿出来的辣椒,是一种非常好的调味佐料,做出来的菜非常香,陛下你一定会喜欢的……” 赢青峤疯狂献宝,他的袖子就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停,朕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嬴政被他念得头疼,最开始惊喜,但最后都惊喜得麻木了,“但青峤你还未及冠,天天如此勤恳,不利于身体发育。” “从明日起,你便和其他兄弟一起去上学堂吧。” 养鱼“能手” 什么?! 赢青峤如遭雷劈,“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民以食为天,而他以睡觉为天,甚至以前上大学宁愿选杀手教授,都要特意把课表调到没有早八的程度。 “为何不可?你若能劝服朕,朕就不让你去。”嬴政勾唇。 赢青峤脑筋动得快,一秒能想出十八个理由,但是他真的不想骗嬴政。 “那我,不是,儿臣还是去吧。”他垂下头,已经想到明天睁开眼后会有多痛苦了。 “朕也不是强求你,若强国系统颁布了要事,你就先去办,学堂只是帮你补充对秦朝的了解,毕竟你是后世来人。” 唉?赢青峤讶异。 学堂不用天天上了,这难道就是——以退为进? “好!”他欢欢喜喜的离去。 * “青峤公子,青峤公子,是时候洗漱去学堂了。” 大清晨,西风被其他三人推着进了赢青峤的寝宫,轻声呼喊。 除了出宫耕种那三天,公子一般都是睡到临近中午才起来。 现在才卯时,他不得不提心吊胆,小心行事。 谁知,赢青峤竟然已经醒来了,还已经穿好了衣服。 这可真是太稀奇了,青峤公子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西风怀疑了起来。 “西风,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是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觉啦。”赢青峤叉腰道。 “公子,学堂不会吃人,您不用如此紧张。”西风一眼就看穿了赢青峤的内心,毕竟公子的衣服都要被攥成咸菜了,看不出来也很困难。 你不懂,这是学生对于学校天生的恐惧。 赢青峤叹了口气,“带我去学堂吧。” 西风边领着赢青峤朝学堂的方向走去,边道:“公子前些天吩咐奴做的亵裤已经做好了,全都是用上好的丝绸制作而成,陛下听闻之后还赏了珍贵的蚕丝。” 哇,高端,上流,但是那得有多凉! “不对,陛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穿不穿亵裤是个人习惯,并且是件私密的事情,所以赢青峤就没有禀报嬴政。 但问出这个问题后,赢青峤就觉得自己是在明知故问,陛下手眼通天,他每天在干什么,陛下肯定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用回答了,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有。”两人已经来到了学堂前,西风将手上的书箱递给他,“这是必学之书,陛下特意吩咐奴等帮公子您准备的。” 赢青峤接过沉甸甸的书箱,还真的有种第一次被老父亲送去上学的感觉。 造纸术刚上交给嬴政没几天,这些教材还是用竹简制作的,但公子公主们用于写课业的竹简已经被替换成了纸。 秦朝教学,最重要的是《商君书》和《秦律》,夫子今日讲的便是《秦律》。 除此之外,赢青峤还发现书箱里有一本《习字简》,应当是用来充当字典的。 他需要一边对照着《习字简》,一边翻译《商君书》,这繁杂的操作反而让他没有了困意。 但没想到,坐他前面的那个比他大一点的少年在夫子讲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趴下呼呼大睡了起来。 “子婴公子,子婴公子。”夫子清了清嗓子,朗声喊道。 秦王子婴?他也在这里吗? 赢青峤好奇地四处观望。 “子婴公子!”一直没得到回应,夫子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度。 坐在赢青峤前面的少年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他猛地站起来,“我在。” 原来他就是那个被抽问的倒霉鬼,不对,原来他就是赢子婴! 赢青峤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夫子看了眼竹简,问:“凡讯狱,必先尽听其言而书之,各展其辞,虽知其诞,勿庸辄诘。*下一句是什么?” “其辞……其辞……”赢子婴不出意外地卡壳了,这一卡就是好几分钟。 赢青峤秉持着同学爱,“嘶嘶”两下引起了他的注意,然后用气音道:“其辞已尽书而无解——” “噢噢,”赢子婴得到了提醒,顺畅地背了出来:“其辞已尽书而无解,乃以诘者诘之。” 夫子看了他一眼,还是放过他了,“坐下吧,公子请不要再睡着了。” “不会的不会的。”赢子婴拍着胸膛保证道。 下课,赢子婴转过头来,“你是青峤吧,刚才谢谢你了。” “不用谢,你是子婴对吧?”赢青峤问道。 “对啊。” 赢青峤问出了后世很多史学家想知道的问题,“那你是父皇的孩子,还是父皇弟弟的孩子?” 还有一种猜测,说子婴是扶苏的孩子,但子婴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年龄不太对得上。 赢子婴很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我们以前见过吧,你不记得吗?” “不记得。”赢青峤摇头。 赢子婴弯起嘴角,“那你猜?” 赢青峤撑着脸,“好吧,我换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困?” “我养的鱼死掉了。”赢子婴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低落。 “所以你就伤心了一晚上?” “当然不是,我是花了一整个晚上把鱼的尸体捞起来烧掉,避免疫病传播啊。”赢子婴道。 赢青峤分外讶异,“一整个晚上?!这是有多少条鱼?” 他以为就是花园里的小池子。 “一个池塘的鱼,大概有一亩。” 一亩也能养个大几百条了吧,怪不得要捞这么久,赢青峤恍然大悟。 “所有的都死了吗?会不会是患了鱼病,现在正值夏季,天气炎热,寄生虫滋生,很容易患鱼病。” “什么是寄生虫?”赢子婴不懂。 “呃,动物体内生活着的虫子,就是寄生虫。”赢青峤解释道。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青峤你好像很了解养鱼,”赢子婴顺水推舟地邀请道,“能不能跟我一起去看看?” 赢青峤想了想,今天也没什么事干,便答应了:“可以。” * “上马吧。”赢子婴牵来了两匹赤色马,肌肉流畅、毛色顺滑、神骏非凡,看着就是上乘的骏马。 赢青峤看着帅气的赤色马两眼发光,但内心却升起了一股浓浓的难为情。 因为,他根本不会骑马! 而且他通宵骑马,算不算疲惫驾驶啊?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呢。 “你怎么还愣在这里?”赢子婴疑惑。 赢青峤只好如实说了。 “真奇怪,以前围猎你也有参加啊,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赢子婴疑惑更深,“算了,那你坐马车吧,我来带路。” 因为真的变了一个人。赢青峤默默在心中吐槽,但嘴上还是答应得好好的。 不过等他有空了,一定要学会骑马,秦朝子民个个骁勇善战,他怎么能例外呢! 沿途,赢青峤都撩开帘幕看向马车外,咸阳城内还是老样子,但靠近郊外,他就看见了犁壁、耧车的痕迹。 黔首们埋头耕作,累还是累的,但效率比以前高太多了。 再加上,现在恰好是夏季,5到6月,冬小麦成熟收割,7月中下旬,春小麦成熟收获,加上灵田不间断的播种生产,完成升级任务还是有希望的。 赢子婴的池塘在山脚下,泉水从山上流到池塘中,轮回往复,附近除了一个人烟稀少的村庄就是一块大平地。 赢青峤环顾四周,这地方真不错,依山傍水,风景好,可利用的资源也很多。 “系统系统,工业板块可以现在开启吗?” “只要宿主完成升级任务,便可以开启其他板块。” “好。” 赢子婴绕着池塘找了一会,看见一块有些焦黑的土地,“这就是我烧鱼尸的地方,但夜太黑,我应该没捞完,还有几条漏网之鱼。” 他也是野,直接脱了靴子就跳下了池塘,快到赢青峤都没有反应过来。 “唉?!”这池塘看起来不浅,万一出现了意外怎么办? 赢青峤有些焦急。 还好,赢子婴很快就从水中冒出头来,手上还抓着一只肥硕的鱼。 他浑身湿淋淋地爬上岸,把鱼扔到赢青峤面前,“你看看是什么病?” 古有闰土刺猹,今有子婴捉鱼,厉害。 赢青峤给他竖了大拇指,然后开始观察起鱼的情况来。 这鱼完全不动弹,看样子已经死了一会了,但是没有外伤,也没有任何白藓或赤皮的病症。 他甚至把鱼割开来,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不应该啊。 赢青峤沉思一会,“你给鱼用的饲料是什么?” “就是蚯蚓、蚕蛹、螺之类的小虫子。”赢子婴想了一会,“哦,我还在附近摘了点草,给他们补充营养。” 他顺手一指,“就是那边的草。” 赢青峤跑去认真看了一眼,此种草基部窄楔形,边缘微反卷;两面绿色,下面稍淡;气香烈,味辛,看起来煞是眼熟*。 他一拍手掌,“我知道了,这是莽草,有毒!” “真的吗?他就跟普通的草没两样啊。”赢子婴甚是惊讶。 “嗯,莽草枝、叶、根、果都有毒,尤其是果壳毒性最大,一旦误食可能会头晕呕吐腹泻不止,一般是用来给农田除虫的。你养的鱼应该是吃了莽草被毒死了。”赢青峤肯定道。 他灵光一闪,对了,农药! 他就说他好像一直忽略了什么,原来是农药! 种田怎么少得了农药呢? 继续上交 早在周朝,农民们便已经开始用莽草除虫,虽有好处,可隐患也不小,若是一不小心误食了有毒的莽草,可能就会有丧命的风险。 赢青峤思索片刻,打定主意研发些更温和的农药。 赢子婴叼了根草,有些懊恼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害死了这群鱼。” “唉,我真的不适合养任何动物。” “不用这么说吧,”赢青峤安慰道,“你不识得莽草,这就是个意外而已,以后有经验就会养了。” “你不懂。”赢子婴惆怅,“我已经养死过一群鸡和一群鸭,现在又多了一池鱼,连老鼠看到我都会逃之夭夭。明明都是按竹简上说的养的,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原本是想养来给附近的黔首们吃的,还好没派出去。” 这是什么魔鬼体质? 赢青峤绞尽脑汁,“至少驱赶老鼠也是一个好能力。” 但这好像并没有宽慰到赢子婴,反而让他更加郁闷了,但他并没有郁闷多久,很快就乐观了起来。 “算了,既然你这么了解这些东西,这个池塘就送给你吧。” 赢子婴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抹笑容:“就当是我报答你在课上帮我解围的恩情。” 送都送了,岂有不收之礼。 “那就谢谢你了!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请你吃好吃的!”赢青峤高兴道。 在他持之以恒的努力下,辣椒已经多到了可以做菜的程度,他正准备晚上回去就做到麻辣水煮鱼尝尝,正好可以邀请赢子婴一起去。 “不用了,”赢子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要回去睡觉。” 不过等之后赢子婴知道自己错过了怎么样的美食,便恨得捶胸顿足。 经赢子婴一提,赢青峤竟也有了些困意,“好吧,以后有机会,我再请你。” 两人就此别过。 在回寝宫之前,赢青峤风风火火地寻了丞相隗状,就是那个被司马迁把名字写错成“隗林”,导致名字错了两千年的倒霉鬼。 “公子找臣何事,可是为了那系统的任务?”隗状问道。 “丞相,我又在强国系统中搜寻到一味可以为农田驱虫的中药,也许能一定程度上防止虫灾,而且还是无毒的。”赢青峤道。 隗状听到有防虫的草药,并不惊喜,毕竟早八百年已经有这种东西了,但无毒着实让他高兴了一把。 “是何种草药如此神奇!” “此草名为辣蓼草,南北方皆可生长,因其具有辛辣的气味,还能产生挥发性的油脂,所以有驱虫的妙用。”赢青峤兴奋道。 “不仅如此,辣蓼草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可以入药,也可以作为蔬菜适用,还能给鸡鸭等肉类去腥,做调味剂。” “还有,据《天工开物》记载,辣蓼草还能制作酒曲,一草多用,可谓是农户的宝藏小草!” 他像是个直播间的带货主播,给隗状源源不绝地推荐了起来。 赢青峤话里有许多生涩的词汇,不过隗状是个聪明人,略一思索,便能从字面上理解了。 “公子说得没错,仅仅一种草便有如此功效,的确是宝藏小草。”隗状微笑,“臣马上就派人去寻辣蓼草,在咸阳附近种植下去。” 只是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辣蓼草能做酒曲的能力也一并公布。 目前,酒还是属于贵族专供,在民间不仅价格昂贵,并且还是明令禁止的,譬如《商君书》规定:“贵酒、肉之价,重其组,令十倍其朴”,《田律》也有相关规定:“百姓居田舍者,毋敢沽酒,田啬、部佐禁御之,有不从令者有罪。” 也就是禁止农村中的地主和富户以剩余粮食酿酒、沽卖取利。 目的其实是想要农民集中精力生产粮食。 但目前情形已经改变,在青峤公子所获强国系统的帮助下,酒和肉的产量应该也会和粮食一样直线上升,这两条律令应当也会在不久之后改变。 可毕竟还没有切实改变,一切只是他的猜测,所以他才如此犹豫。 “公子,针对这一点,您有何建议?” 治国之事竟然也让他参与了吗? 赢青峤瞪圆了眼睛,蹙眉沉思了一会:“我认为可以公布,就算没有辣蓼草做酒曲的法子,农户们应当也早就知道别的酿酒方法了。” “至于禁酒令,我认为可以解除,演变成官府自酿自卖,扩大酒的消费量的专卖政策!” 隗状不解,“届时,农户能自造酒,又如何会购买官府的酒?” 赢青峤嘿嘿一笑,“其一,农户造酒一个周期至少也需要几年,而官府却能源源不断地提供,并且质量也会比农户自造的高;其二,酒的种类有很多种,只要官府制造出农户目前做不成的酒,就一定能保证官府的专卖政策能大赚特赚!” “莫非公子又从强国系统那寻到了什么神物?”隗状激动。 “我是想到了一物,叫做白酒!” 白酒?白色的酒? 隗状没从这个名字中感觉到什么特殊之处。 “白酒又名烧酒,《本草纲目》中记载:烧酒用浓酒和糟入甑,蒸令气上,用器承取滴露……其清如水,味极浓烈,盖酒露也。” 赢青峤笑容更盛,“白酒长盛不衰,危急时刻还能用来处理伤口,并有驱寒,治痛风的功效。如果白酒成为官府专卖酒,应当能迅速畅销!” 隗状被说动了,“等陛下议事完毕,臣马上把公子之言禀报给陛下。不过,公子所言《天工开物》《本草纲目》是何物?” 他已经好奇很久了。 “《天工开物》记录了许多农业和手工业的生产技术,是一部百科全书式的科学巨著;而《本草纲目》则是一本药学巨典。这两者都是后世代代相传的宝书。*” “原来如此,公子是否可以……” “不可以!”赢青峤知道隗状是想问他能不能把这两本书也默下来,交给陛下,但不是他不想,是他记不全,只能在遇到某些事的时候偶尔想起其中的一两个法子。 之前之所以能把《伤寒杂病论》默下来,是因为小时候被身为中医的爷爷和爸爸强制背过,但后面他就进入了叛逆期,玩了好几年。 “那公子可否告知臣——臣后世声誉如何?”赢青峤所说的后世两字到时提醒了隗状。 做官的大多都在乎后世的名声,隗状位居丞相,更是在意。 上次被那蒙恬挤开了,他完全没有机会问有关于自己的事。 “呃……”赢青峤犹豫了一会,“秦朝没有流传下来官方编纂的史书,所以关于您的史料只有寥寥几句,很多后世之人甚至只知道秦朝官场有李斯、蒙恬,多的可能就加一个王翦。” “所以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秦始皇还有隗状这个丞相,不过这也与丞相您作风低调有关。” 扎心了公子。 隗状感觉心隐隐作痛,只得安慰自己:莫得姓名总比赵高那种佞臣令人唾弃遗臭万年的坏名要好。 可赵高后来权侵朝野,一家独大唉! 隗状感觉心更痛了。 聪明人的痛苦就是:不能用傻子的方法安慰自己,因为他们总能发现漏洞,又无法欺骗自己。 “没事,丞相,在某一件事上,你远超李斯蒙恬蒙毅赵高冯劫!” 隗状眼睛一亮,“公子,这怎么说?” 赢青峤笑眯眯:“你死得没他们惨啊!” 隗状捂着心脏,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赢青峤看着隗状的表情,有些困惑,他没说错呀。 李斯全家惨死,自己也受了酷刑,蒙恬蒙毅冯劫相继被胡亥逼死,历史上赵高被秦王子婴所诛杀,现在更是被五马分尸。 隗状的结局史料上没有记载,应当是寿终正寝了,在这一点上,隗状丞相遥遥领先啊! * 赢青峤回宫睡了一觉,一觉起来,已经天黑,他感觉肚子在咕咕叫了。 “东风,把我那口大锅拿过来。” 他的厨具已经升级了,这口大铁锅是秦朝最好的工匠给他炼制的,虽比不上后世的精度和硬度,但做个菜还是够用的。 不过这也提醒他,要把冶铁提上日程了。 东风给他准备的鱼十分肥美,到手上时还活蹦乱跳的,看来肉质应当也不错。 赢青峤露出笑容,除鳞剖腹下锅一气呵成,再洒下红彤彤的辣椒,辛辣的香味一下子爆开来了。 “好呛!”一旁观察的东南西北风四人都猛烈地咳嗽了起来,眼睛也忍不住渗出泪水。 “公子,你是在弄什么毒物啊?”东风边抹泪边问。 “怎么能用毒物来形容这道麻辣水煮鱼,你这是在侮辱它!”赢青峤摸了把粗盐,洒在滚烫的红色汤汁里。 水煮鱼很快就出锅了,赢青峤得意地夹起一块鱼肉,递给东风,“你先尝尝。” 公子这是要让他试毒吗? 东风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把鱼肉吃到了嘴里,鱼肉的鲜美与辣椒的刺激碰撞出了一种更过瘾的滋味。 东风吃得有些陶醉,他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神奇的食物,明明嘴巴很烫,还有痛感,像是被数只火蚁啃咬着,却完全停不下来。 赢青峤:“嘿嘿,好吃吧?” 东风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了,只能点头。 赢青峤自己夹了一块鱼肉尝了尝,却是扁了扁嘴,辣味足够让唇齿生津,可粗盐的苦味也很明显,还需要多加改进。 “这一锅你们拿去给大家分了吧,北风,你记住做法了吗?” 赢青峤是偶然发现北风有做菜的天赋,而且记忆力非常好,只要看过一遍,就能完美复刻出来。 “公子,奴已经记住了。”北风道。 赢青峤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那你再做一锅,但是盐要少放一点,我去问问父皇吃不吃夜宵。” 建冶铁厂 隗状丞相行动很快,在经过嬴政同意之后,便着手起了生产白酒与农药之事。 在赢青峤的指导下,工匠们很快造出了像样的白酒,还靠着自己的经验,做出了不同度数的白酒。 这令赢青峤十分惊叹,古人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他还带着白酒去向嬴政献宝,邀始皇陛下共饮,然而始皇陛下自己喝了足足半壶,却不允许赢青峤沾一滴酒。 不过这烈酒深得杀伐果断的陛下的心,又赏了赢青峤不少东西,赢青峤现在已经有一个偏殿用于存放嬴政的赏赐品。 他决定自己死之后,一定要把这些赏赐品都带进墓里,方便以后的同行考古研究。 后来赢青峤又去找了扶苏和赢子婴,想要跟他们饮酒赏月,却连一个影都没见到,之后才听说扶苏已经前往南阳郡治水了。而赢子婴,应该又是跑到别的地方去冒险了,学堂也见不到他。 白酒储藏不断增加,等时机成熟后,就可以着手开发白酒专卖线了。 而关于农药,也有了小小的成效。 赢青峤经常能在出宫去灵田的路上,看见农户们喷洒着由辣蓼草做成的喷剂,脸上还隐隐挂着笑容。 偶尔还会听到有人在分享他家的农田常常生虫,有不少麦子被虫蛀光了,还咬得身上总是一块块红肿。现在有了辣蓼草的帮助,问题虽不能迎刃而解,却得到了很大的缓和。 半月后,农户收割了上一年种下的麦谷。 他们都喜气洋洋的:“以前,粮产上交田税之后,只能刚够温饱,现在还能存下一点!” “是啊是啊,我家七口人,每次交了田税后日子就得过得紧巴巴的,从来没有吃得这么饱过!”另一位农户也高兴道。 “对,再过几月,明年的田税也能攒下来了!”农户们畅想着未来,在严苛的秦律下,他们的生活日复一日的枯燥,垦土、种粮、收粮、必要的时候参军争取军功,心也如同死水一般。 现在,他们仿佛对生活有了盼头,连种田时都更加卖力了! “不知道造这些新农具和农药的奇人是谁?” “听我那当官的侄子说,这新农具还要农药,都是宫中的青峤公子所做,他可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有位消息灵通的农户忍不住把这个秘密分享了出来。 “果真?真想见他一面!” 前两句让赢青峤听得满脸笑容,但听到后面几句,他就有点承受不住了,立刻坐上马车回到了咸阳宫内。 等到他回宫,系统便立即宣布他的任务成功了。 “恭喜宿主完成升级任务,奖励优良稻种麦种X30,灵田扩充至三十亩。”强国系统散发着莹莹光亮,现在只剩下工业和文化两个选项了。 赢青峤犹豫片刻,他提早把造纸术上交,上次在宴会上给始皇陛下演的一场戏曲,竟也成了咸阳近日来的贵族潮流。 不少官员就算不开宴会,也会召些乐伶来唱一曲《花木兰》来解解闷,甚至还自创了不少新的剧目。 在这样严肃且沉闷的秦朝,戏曲这种新鲜玩意非常吸引人们的注意,迅速火遍了大街小巷,就连黔首们也有所耳闻,有的还会模仿着唱上一两句。 在这样的基础上,怎么看都是开启文化板块比较划算。 赢青峤略一思索,还是点了工业,秦朝目前百废待兴,更需要工业的帮助。 “现颁布初级任务:拥有一间造铁厂,限时十五天,失败者受黥刑。” 黥刑,即面部刺字,是秦朝的刑罚之一。 赢青峤没想到系统还这么会入乡随俗,他小声嘟囔:“该不会以后还有失败受宫刑之类的吧。” 强国系统只冷冰冰地回了他四个字:“无可奉告。” 在赢青峤听来,这就是“有可能”的意思。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而后便风风火火去了章台宫。 嬴政一看到他来,想起一月之期也已到,便问:“寻朕何事?可是又有新任务?” 赢青峤先是拜见了始皇陛下,再问候了几位大臣:“王绾、冯劫、李斯大人好。” 紧接着才回答道:“没错,新的任务是拥有一间造铁厂,限时十五天。” “所以你这是来向朕要冶铁作坊?” 赢青峤:“是的,我要给他们进行技术升级,还有应该有不少房屋需要重建。所以还请陛下帮我召一百役夫。” “重建?才一百人够吗?”嬴政疑问。 “绰绰有余!”赢青峤笃定道。 “哦?”嬴政好像懂了什么,“你又想到了什么新奇的法子?” “办法就是——水泥和石砖!” 石砖众人都听过,咸阳宫的建造也使用了空心钻和方砖,但这水泥他们就从未耳闻了。 “公子,这水泥是何物啊?把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只会变得更软罢?怎么能用于造房?”李斯率先问道。 赢青峤:“水泥用的不是泥土,而是石灰与火山灰,等它硬化之后,强度很高,防腐蚀能力也很强,不仅能抵抗淡水,还能抵抗海水的侵蚀,是后世建筑主要使用的材料。” “水泥浇灌之后,硬化只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如果在炎热的夏天,甚至只需要六个小时到十二个小时。” 身为基建狂魔的嬴政眼睛快要放光,在秦朝,进行基建时石料的损耗是非常大的,也经常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导致人力减损。 水泥的损耗必定会比成堆的石料要少,并且水泥凝结速度也很快,还能缩短建造所需的时间。 有了这水泥,不仅房屋会变得更加结实,更能防风御灾,他建陵墓修宫殿也会变得更加方便! “实物长这样。” 话音落下,白色光芒猛地闪耀起来,瞬间覆盖了整座宫殿,如同一百颗夜明珠同时绽放光芒,像是神迹一般。 而后,殿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木桶,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灰色湿润混合物,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这便是水泥。 这是赢青峤不久前发现的系统新功能,只要输入相对应的材料,就能合成他所想要的产物,有点像是游戏《我的世界》。 不过一样物品只能合成一次,所以只能起示范作用。 众人惊讶,这强国系统竟然能凭空变物! 冯劫抚了抚须髯,这水泥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咸阳黔首们每日一倒的粪便尿水? 李斯走到木桶旁,看着这其貌不扬的水泥,有了个点子:“若是把这水泥铺在道路上,道路是否就能变得坚硬且平坦?” “丞相果然大才,后世最常见的便是水泥路!”赢青峤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李斯眼睛一亮,对嬴政道:“陛下,南阳郡洪涝频繁,又暴雨连绵,导致道路泥泞,送赈灾物资的车马常常陷在泥土之中,不仅容易让物资损毁,还危险丛生,也大大降低了送达的效率。” “若是把道路都用这水泥铺平,便能根治这些问题。” 李斯这番话正中嬴政心中所想,扶苏于半月前已经出发治水,这期间给他写了不少密信,几乎每一封信都有提到雨天及暴雨后车马难以行走的问题。 水泥路不单单是能帮助治水,日后他若是要攻打胡人,水泥路也能帮助他大大提高行军速度。 在战争中,有时候一秒就能决定胜负,这水泥路可太关键了。 “说得不错,这事便交由你去做。”嬴政转向赢青峤,“青峤,你把造水泥之法教给李斯,造铁厂之事,若有任何需要,你也可以去找李斯。” “没问题!”赢青峤一口答应下来。 * 赢青峤把赢子婴送给他的池塘,又转手给了李斯。 原本是想等水排研究出来之后,在那块好地方上建一座冶铁厂,但现在只有十五天,他只能在现成的冶铁作坊上改造。 水力冶铁和水力造水泥之间是有共同之处的,最终都是借助水力来冶炼产物。 赢青峤便想让李斯在那处建一座水泥厂,更加方便造水泥路。 “这便是水排的结构图,”赢青峤对李斯道:“马排用马一百匹冶铁一百二十斤,若是改用水排,在同样时间内,可以冶铁三百六十斤,足足提高了三倍!” “强国神器果然不凡!”李斯喜形于色,“这水排臣速速命人研究,谢青峤公子大恩!” “不用谢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哪是什么大恩。”赢青峤连忙道。 “非也,青峤公子有所不知,您给隗状丞相的建议,让陛下赐予他全家直系子孙爵位,现在您是朝堂的大红人,想跟您结好的人数不胜数,门庭若市!”李斯解释道。 他若是能把赢青峤交代的事情做好,想必陛下对他的愤怒也会有所消减吧! “是吗?”赢青峤有些惊愕,他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昨日上学堂遇到了胡亥,还得到了那个小兔崽子一个大大的白眼呢! 不对,好像学堂里的其他人对自己的确变得热络了许多,明明第一天的时候理他的人没有几个。 李斯的心思活络了起来,劝道:“既然公子已经露其锋芒,在此事上还是敏锐些为好。” 赢青峤是忙得昏头了,并不是真的迟钝。 他看出李斯话中有话,便故意道:“不知扶苏兄长何日归来,之前不知道他去治水,没有让他给我带特产,真是太可惜了!” 他只想建设美丽大秦,不想陷入水深火热你死我活的党争之中,饶了他吧! 与嬴政辩论 “公子既然已经有所考量,那臣便先告退了,多谢公子将此宝地赏赐于臣。”李斯总算是看出来赢青峤是一点野心都没有。 “好的好的,你快走吧!”赢青峤说完,又紧急叫住了李斯:“还有一事,想要拜托李斯大人您。” 李斯停住脚步,“公子无需拜托臣,您的吩咐,臣定当全力去做。公子所吩咐为何事?” “那帮我建造铁厂的役夫,可否尽量选些罪行较小的,十五天后便直接释放他们?” 秦朝生生息息运作主要是靠严苛的秦律,秦律对于君王巩固政治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当下,如此多六国余孽还蠢蠢欲动,需要严苛的秦律来约束那些崭新的秦朝子民,但秦律也后来成为了让秦朝毁灭的根本原因。 可是秦律修改之事不可急,与赵高胡亥项羽不同,秦律触及到秦朝的根本,赢青峤拜托法家兼位列九卿掌管司法刑狱的廷尉的李斯,其实也本着要试探嬴政底线的意思。 若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就证明嬴政其实也认知到了秦律的缺陷,以后赢青峤若是提出修改秦律的请求就会顺畅许多,不需要每次都提心吊胆,生怕惹得嬴政对他不快。 毕竟改革,追求的是君臣一心。 而借由李斯之口试探嬴政的反应,那样嬴政发火他也看不到,只会对李斯发火,算是赢青峤对后来走了歪路的李斯的一点点小报复。 偶尔挨一顿骂,有益身心健康,李斯大人加油! 赢青峤在心中默默为李斯“鼓气”。 “公子真当是宅心仁厚,”李斯嘴上说着恭维的话,但内心却是不认同的。 这虽是小事,可以小见大,例外有一就有二,长此以往,秦律的公信力就会下降,甚至于崩塌。 所以他不出赢青峤的意外,毫不犹豫地把难题抛给了嬴政: “只是臣也不能私自修改刑罚,此事臣必须要先请示陛下。” 章台宫中。 嬴政很快从李斯口中得知了赢青峤的请求,语气中似有不悦: “岂有此理,他是把朕大秦律令当成儿戏不成?” 作为老谋深算一统六国的秦始皇,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赢青峤的心思? 从小就被送去赵国当质子的嬴政最是明白,仅仅几个人是不会让一个王朝彻底覆灭的,必定是王朝内部的制度出现了问题。 赢青峤无非是想要让秦律的规定变得轻松些,也想间接告诉他秦朝灭亡的真正原因。 嬴政想到跟赢青峤观点相似的扶苏,又更加头疼了,他的孩子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那陛下意下如何?”李斯问道。 嬴政面色晦涩不明,“他有事要求朕,还要通过你,让他亲自来见朕。” 其实赢青峤早就在章台宫外了,他心情颇为忐忑,绕着旁边的小湖转了一圈又一圈。 知道嬴政要召见他,心脏跳得更快了,甚至比第一次自爆借尸还魂还要激烈。 毕竟以前都是骂别人,现在却相当于要骂嬴政本人做得不足! 宫内,嬴政双手随意搭在龙椅上,却是气势非凡,脸上一点表情也无,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想法。 他从前虽然也位居高座,俯视着赢青峤,但总体感觉是平等对待赢青峤的,偶尔还能感受到一丝亲情。 而这一次,嬴政不仅压迫感十足,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威慑感,仿佛是把赢青峤当做一位真正的臣子。 赢青峤内心不停打鼓,始皇陛下该不会是对他生气了吧? 这种感觉让他回想起了在先秦墓地中第一次见嬴政,那时候他也是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听说你想要释放役夫?”嬴政一挥玄色带金衣袍,似乎掀起阵阵风,锋利的双眸紧盯着赢青峤。 “是的。”赢青峤点了点头。 嬴政紧接着问道:“役夫服劳役,本就是他们的责任,为何想要释放?” 赢青峤挺直了脊背:“《韩非子》所言:赏善不遗匹夫, 罚过不避大臣;赏厚而信, 刑重而必。役夫虽是带罪之身,但也应做到赏罚适度且分明。他们日夜不息为我赶工建厂,应为大功,所以我才想释放他们。” 嬴政原以为以赢青峤的性格,会直接为役夫伸冤,直言他们并不是真的有罪,而是秦律过于严苛导致他们有罪。 赢青峤这样的说法反到出了嬴政的意料,看来是有思考过的。 赢青峤看着嬴政略微缓和的神色,乘胜追击:“法度包括赏和罚, 二者不可偏废。主张趋利避害, 以利益诱人, 使其供驱使。若是国家政策让百姓得不到利益,只有恐惧,长此以往,必会积攒民怨,这对陛下您的统治也十分不利。” 嬴政却并不动摇:“恐惧又如何?商君主张让民众丧失自尊与自信,相互检举揭发,终日受恐惧统治。他们恐惧于朕,反倒不敢轻举妄动。” 这便是商鞅驭民五术中的辱民政策。 “朕一统六国,令天下共主,民众是否恐惧?朕改制为郡县,千百年的旧制度不复存在,民众是否恐惧?如果朕要因民众之恐惧而放弃,那如何能让国家改革?” “你之前说过,朕一统六国,让往后几千年都处在大一统中,即便分裂也只是短暂的;朕设郡县,奠定了往后几千年的统治制度。难道朕做的这些事是错误的吗?况且对朕所做作为最恐慌的是那儒家之流,朕让皇子与平民同样无法拥有封地和爵位,也摧毁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难道那些废物一代又一代霸占着祖宗的爵位,就是正确的吗?” 始皇陛下的话术果然厉害,连赢青峤差点都被带到坑里,开始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了。 他重整思绪:“陛下一统六国,设立郡县,当然福泽千秋万代。可是操纵恐惧的不仅是权势人物, 感到害怕的也不仅是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即便是有权势的人物本身也会出于惧怕无权无势之徒有朝一日揭竿而起剥夺他们的权势而被恐惧所攫持。*” “不说曾经,未来的您会因为对亡秦者胡的恐惧,32年使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 略取河南地; 33年出兵西北斥逐匈奴, 自榆中并河以东, 属之阴山……又使蒙恬渡河取高阙、陶山、北假中, 筑亭障以逐戎人;34年谪治狱吏不直者, 筑长城及南越地。*” “虽然取得了一定益处,可却迅速让民力消耗衰弱,既劳民也伤财!” 赢青峤每一句话都情真意切。 之后几次出兵匈奴居然都成功了,还有那长城的设想竟也成了真。嬴政对于未来的自己很满意。 其实嬴青峤想说的道理他都懂,但是赢青峤忽略了一个重点——强国系统。 同样的赋税,对于以前的民众来说是严苛的,但对于现在的他们,却是可以适应并有剩余的。 同样,在史书上劳民伤财的举动,在未来却不一定如此。 这不代表嬴政不愿意改秦律,早在得知强国系统存在那一天,他就已经在思考怎么改了。 有了强国系统的帮助,秦朝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秦律当然也要跟上时代的步伐。 今天这番谈话,只是想看看赢青峤的决心有多坚定而已。 赢青峤的表现不能说让嬴政满意,各方面都显得青涩,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赢青峤还在滔滔不绝:“还有像上次楚国残党对您的刺杀,也会让您对六国感到恐惧,此后还有好几次,譬如历史上最著名的博浪沙事件。韩国的旧贵族残余分子张良, 在您二十九年趁秦皇东游之际, 找了一位大力士试图用铁锤砸中您乘坐的车马, 幸好最后误中副车而未能成功,不过陛下您也大怒, 大索天下, 求贼甚急。” “可恶的韩国余孽,竟敢刺杀陛下!”蒙恬将军怒气冲冲地闯进殿内,打断了赢青峤的话语。 他身为武将,虽也懂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但平日还是习惯直言直语:“青峤公子,这张良在哪,臣立刻就去砍了他的头!” 赢青峤被蒙恬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一跳,缓了一会才劝道:“蒙恬将军您别生气,那张良是个名留青史的治国人才,我觉得还是先试试能不能招为己用吧!况且我也没有神通广大到能知道他的下落。” “管他什么人才,此等刺杀陛下之辈,怎能招安!”蒙恬转向嬴□□首:“陛下您可千万不能听青峤公子之言啊!” 作为未来会被刺杀的对象,嬴政倒是非常淡定,毕竟刺杀没有成功,并且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绝对不会让刺杀再次发生。 但张良是个人才倒引起了他的注意,只是蒙恬匆匆闯来,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也只能把疑问暂且压在了心里。 嬴政抬眸:“蒙恬,你闯进殿中是有何事要告知朕?” “陛下,南阳郡又发大水,这次洪涝比之前的都要严重,”蒙恬神情沉重,眉头紧皱如同起伏连绵的山峦,道: “扶苏公子及其随行部队,暂时失去了联络。” 史禄此人 “臣已经把消息封锁了,等待陛下您下令。”蒙恬道。 嬴政立刻道:“蒙恬,你马上带一队人前往南阳郡寻找扶苏的踪影,朕会再组织人马抢险救灾。” 他深深皱着眉,表情有些凝重,这水灾竟如此严重,十日以前,南阳郡郡守已经来报把几乎所有的黔首都转移到高山之上避难了,然而十日过去,水灾还是连绵不绝,仿佛是一个只进不出的深渊。 今年是他一统天下的喜年,却频发天灾,是否是一个不祥的征兆? 嬴政召来了文武百官,就治水一事再一次开始讨论。 “陛下,臣等能做的都做了,咸阳新收获的粮食也都送去南阳郡了,目前也只能等待水灾自己平息。”冯劫面色沉重道,说罢幽幽地叹了口气。 “道理朕当然懂,南阳郡不仅人口多,物产也丰饶,相当于大秦的粮仓,朕不能坐以待毙,让水灾毁了南阳郡。”嬴政心情也十分压抑。 “陛下,”太卜向嬴政深深鞠躬,“臣有要事禀报,此事忧关秦朝未来,请陛下原谅臣僭越之言。” 嬴政:“说,朕不会怪你。” 太卜脸色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臣已经夜观星象,又以龟甲算卦,南阳大水是大秦一大劫难,若是无法治水,秦朝未来必将会走下坡路。” 南阳大水关键程度又上一个等级,让嬴政更烦闷了。 “不过卦象显示,会有一奇人降世,让南阳大水平息,臣以为这奇人定当是一治水能臣,陛下可以派人去搜寻一番。”太卜继续道。 奇人? 嬴政以及几位知道强国系统的大臣霎时间向赢青峤投去目光。 眼前不就有一位奇人吗? 赢青峤感受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灼热的视线,懵懵地指了下自己,做了个口型:“我?” 几位大臣点头如捣蒜,连嬴政也目含期许。 对此,赢青峤只能摊摊手,表示他也还没想到方法。 治水并非一朝一夕能成的事情,就连现代发生洪涝,也只能让人避难。若是真要治水,最有效的方法当然是修水利工程。 但是南阳郡他不了解,真不如像太卜说的那样,找一位善于治水的能臣因地制宜,修建防水工程。 等等,治水能臣?赢青峤还真想到了一个人。 不久,百官散去,只有几位重臣留下。 嬴政对赢青峤招招手,“朕看你应当是想到法子了,说说吧。” “法子没有,但我想到了一个人,他叫做史禄,是一名监御史。”赢青峤说道。 “史禄?朕知道这个人,能力不错,但他能担当治水重任吗?” “肯定能的!”赢青峤笃定道,“在后世,史禄所修建的灵渠与都江堰、郑国渠并称为秦朝三大利国利民的水利工程。按史料记载,您应当马上就会出兵收取百越之地,而这史禄开凿灵渠,为部队运粮,让陛下您大获全胜。” “史禄此人,仅靠目测步测丈量地势高低,铁椎铁钻开凿渠道,就能准确无误地修成灵渠,灵渠可以延长流程,减缓流速,便于通漕,又可以扩大湘江的灌溉面积,可谓一举两得。*” 听赢青峤这么一说,这史禄的的确确是个难求的人才,定然能与修建都江堰的李冰父子相提并论。 嬴政思索,“那便让那史禄速速入宫来,朕让他担任南阳治水大使,明日便跟蒙恬一起出发赶往南阳郡。” “陛下,我能一起去吗,我也很担心扶苏兄长的安危。”赢青峤主动举手道。 嬴政还没发话,丞相王绾就已经反对了:“万万不可啊青峤公子,您对于陛下和大秦都极为重要,决不能以身涉险。” “也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啊,南阳治水也极为重要不是吗,重要的事就要交给重要的人去解决。”赢青峤道。 “陛下,虽然我也没有想到具体的办法,但是我这个人最会随机应变,又有强国系统可以给我提供帮助,您就让我去吧!” 最后一句,他拖长了语调,有些耍赖的意味了。 耐不住嬴政态度坚决:“不许去。” “你骑术如此差劲,能跟得上行军速度吗?” 仅一个问题便直击赢青峤的内心,他完全没办法反驳。 走出章台宫的赢青峤忍不住仰天长啸: “高考怎么不考骑马!” 既然没办法跟去治水,他只能先去忙强国系统颁布的任务。 赢青峤到了冶铁作坊,这里本来就有一套完整的冶铁体系,他做的就是改进技术。 首先是“百炼钢”技术,只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反复加热锻打的次数,减少夹杂物,就能让铁加工成为钢。 “青峤公子,新生产出来的钢奴等已经拿去试过了,用钢所造的农具比原来的要坚硬许多,也更加耐耗损。”王耳一看见赢青峤,便迫不及待地跟他报告。 王耳手艺精湛,赢青峤就把他调来管理这家铁厂,当然报酬也很丰厚,工资是以前的两倍。 也是在那会赢青峤才知道,原来王耳是神秘的墨家子弟。 这真是意外之喜,王耳还找来了几个他以前的同僚,技艺同样不凡,曲辕犁便是这几个高超的工匠一同锻造出来的。 目前,也正在进行水排的研究,应当在不久之后便能投入使用,到那时,铁的产量就能突飞猛进。 “没错,青峤公子您提供的炒钢技术奴也尝试过了,”王耳的同僚王山神情激动,“所得到的钢是奴所见过精度最高的,刀枪也砍不断!” 炒钢,顾名思义,就是将生铁炒成熟铁,由于经过了脱碳和反复热锻,千锤百炼,百炼成钢,钢的质量便大大提高。 “做得不错,”赢青峤思索,只要把新的冶铁炉做好,再用水泥建几座能容纳炉子的窑,他这造铁厂就算是改造完成了。 “这一批钢铁先别送去水泥厂,蒙恬将军要带队前往南阳治水,我们要连夜把马车加固一下,以免粮食被洪水冲走。”他继续吩咐道。 “奴马上就去办!”王耳和王山领命。 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赢青峤好像想起了什么。 马车,马…… 对了,还有很重要的马鞍和马镫没有研发! 有了这两样宝物,他练马术也会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