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请斩妖》 第一章:青峰骨妖 六月二十四,弯月初悬,青峰岗。 一处雕梁画柱的庭院内,两个硕大红灯笼闪烁着烛光。 “吱呀!” 少年轻推半掩的朱门,只见一名女子怀抱琵琶,轻挑弦瑟,指间流情。 “姑娘你好!我叫牧南!” 素衣少年,手持折扇,修长的黑发无风自动,向着女孩行了一礼。 “奴家红袖,不知公子来这所为何事?”女子收了琴瑟,芙蓉如面,细柳如眉,秋水般的眼波打量着少年的相貌,随即缓步上前,头顶上的珠玉发簪随着少女的身姿,微微颤动。 “姑娘这首《西洲曲》琴声悠扬,嗓音婉转,如高山流水觅知音,在山涧回荡,小生是去京城赶考的秀才,今夜在山中留宿,听闻此雅乐,心痒难耐,特来拜访!”牧南真诚的目光,落在半抹香肩上。 女子上下打量着少年,翩翩公子,白皙俊朗。 “公子喜欢听曲?” “喜欢!如姑娘般貌美,嗓音悠扬,更是喜欢!”牧南眨了眨眼睛,天真无邪。 “那……请公子入院,听奴家弹上一曲?” 红袖大大方方地伸出玉手,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小子孟浪了!”牧南拱了拱手,跨过门槛,手中折扇刷的一声,如孔雀开屏。 “公子平素里,都听什么曲?奴家也不知喜好……” 红袖找来红木板凳坐在牧南身旁,轻解罗裳,身上道道芝兰香气直扑少年鼻孔。 牧南轻摇着折扇:“什么都可以,我不挑剔。” “这倒是为难奴家了!”红袖将琵琶放下,继续问道:“公子可是有些燥热?一直扇着扇子。” 薄纱随着话音滑落,峰岩重叠,香肩盈盈。 “可不是嘛!”牧南神态自若的解开外衣,眼光递向红袖:“女子体阴,比不得血气方刚的男人。” “公子知道的倒是不少。”红袖侧过娇躯,任由牧南将衣服披在身上。 忽然,一道红烟冒起,透过道袍,直喷了出来。 女子痛苦的高声怪叫,气急败坏下,五指向下插向牧南咽喉:“啊!死贼道竟然反穿道袍!” “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牧南向后一跃,躲开女子五指,接着掐诀一指:“敕!” 道袍听令越收越紧,几乎裹在女子身上。 痛得她来不及再次追击,一面撕扯着身上的道袍,一面满地打滚。 短短几息,道袍支离破碎,她全身血肉也被一片片扯了下来,只剩下一具燃烧着森然鬼火的人形枯骨,带着如铜臭般的殷红血迹。 曾经秀丽的面容也被腐蚀了半边,如同斑驳的墙皮块块脱落,早没了刚才的柔媚动人,只剩下几丝皮肉勉强挂在脸上,怒目圆睁下极为狰狞。 眼底更是涌出氤氲的血红妖气,顺着脸颊向下流淌,将满身骨架遮盖的严严实实后,继续向四周蔓延。 所过之处,哪里还有什么庭院? 枯骨作梁,人颅为灯!便是那楼宇瓦片,都是白骨咬合。 白骨尸魔立在中间,冷风习习,妖气震荡! “哪来的毛头小子?敢来青峰岗撒野!” 话音未落,右臂突兀的长了三尺,指尖骨爪带着森然鬼火,蜷缩间犹如金铭碰撞。 牧南不敢怠慢,左掌搭于右手背,灵力急速涌动灌注在折扇上。 “呼”扇面燃起熊熊大火。 “我乃巡天监三旗副旗长,有人向巡天监通报,青峰岗妖物作祟,以迷途之人交欢为名,行害人之事!三旗受命,派我降妖除魔!” “巡天监?” 女子眼神闪烁,吃不准牧南所说是真是假。 巡天监监察天下妖魔鬼怪之事,自己的微末道行,吃点凡人“欢心”、应付假道人不在话下,可面对巡天监,无异于自寻死路。 何况,来人自称是副旗长! “副旗长又如何?中了我的百炼骨毒,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乖乖我与我交欢!” 牧南嗤笑,露出丝丝不屑:“你把我的离火扇当成什么?” 红袖一怔,心生悔意,这登徒子时不时的摇扇,竟没引起自己的警觉。 紧接着转念一想:此事已不能善了,她眼中不由得露出几分狠戾: “巡天监也不能恣意妄为!” 右臂一甩,一条长蛇般的骸骨蜿蜒曲折的袭向牧南,妖气鼓荡下怨魂鬼哭狼嚎,好不渗人。 “离火扇!敕!” 牧南并未躲闪,左手一指,一道赤红火焰自离火扇中喷射而出,迎向骨爪。 “轰!”两两相撞的瞬间,火焰顺着骸骨快速向女子身躯蔓延,所过之处,尽化灰飞。 白骨尸魔见状,已生惧意,一把扯掉右臂任由其在地上扭动几下,再拍胸骨! “呔!”八根肋骨应声断裂,落地的瞬间化成尺长骨剑,破土而出,带着哨音射向牧南。 紧接着怪叫一声,调转躯干,用力深蹲一跃而起,噌的一声凌空远跳,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想跑?” 牧南后仰躲过八支骨剑,半空中扭转腰身,手腕挥动一声,轻喝:“离火绽放,皆归于尘!敕!” 呼! 离火扇上五根扇骨同时喷出蓝色火焰,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卷向女子。 “啊!” “女子”躲闪不及,避无可避,被离火焚烧痛得入魂,当场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 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直至成了一堆骨灰。 牧南收了法术,一抬头,四周胡乱堆砌着具具朽骨,新老不一,还有道道魂影顺着骨间飘出,茫然的呆立在原地。 “尘归尘,土归土。” 牧南咬破指尖,在手心画了一道简单的符篆:三下五除二的将女子所害之人的魂魄送入地府。 拍了拍手,尘埃落地。 再环顾四周,哪还有什么庭院?哪还有一点滔天妖气? 不过是一个荒草丛生的坟茔,连墓碑都没有。 牧南粗略的打扫一下战场,没有急着离去,而是盘膝一坐,静息凝神。 神识飘荡,很快便来到昏暗的祭坛上。 硕大的百妖转经筒,悬在半空悠悠自转,散发着古朴气息。 经筒上,空白的格子在经文的装饰下,显得极为庄重。 小格六十四,中格二十八,大格七,顶格一,合一百之数。 “当!” 梵音如诵。 转经筒缓缓的停了下来。 最下方的格子上,浮出一个图案。 “青峰骨妖!” 一如既往的磁性声音传来:“与洛河书童相恋,苦等其功成名就,未果。因情生恨,死后腐而不化,终成妖邪,于青峰岗布设迷阵,杀生害命五十七,其罪当诛。” 声音戛然而止,转经筒再次启动,自转起来。 牧南下意识的向旁边一跳,“轰”! 一个木箱掉了下来。 每当牧南斩杀妖物,转经筒上浮现图案,就会有奖励从筒底掉下来。 这次的奖励,也是木箱。 上一次斩杀才成气候的兔妖,没有经验,傻呵呵的站在下面。 脚趾被砸得肿胀,到现实中,一瘸一拐了好几天。 轻车熟路的打开木箱,光华渐渐敛去。 牧南伸手取出箱中宝物。 【南明离火】: 先天八卦离位之火,乃是神兽朱雀一族的伴生火种,融于己身,可煅烧灵根至纯净无瑕。对阴神鬼物伤害加倍,若配合离火扇,更可破一切邪魔异宝。 牧南的意识里,出现这道感应。 说的便是这南明离火的用处。 “离火扇本就焚烧周天,再有南明离火的加持,再对战骨妖,根本不用绕来绕去的!” 木箱化作点点星光,缓缓飘散。 和上次诛杀兔妖一样,拿走奖励,箱子就会消失。 退出神识,还未等在现实中瞧个究竟,指尖光华一闪,南明离火便钻入自己体内,如灵力般在周身运转。 暖烘烘的,还有几分燥热! 等回宗门再慢慢研究吧,牧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下山!” 离火扇唰的一声张开,修长的鬓角随风而动。 第二章:巡天监的穹碧阁 沿着羊肠曲径,一面小跑着颠下去,一面哼着小曲。 “东边不亮西边亮,晒尽残阳我晒忧伤!” 没错,牧南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一名没黑没白的“牛马”。 前世靠着微薄的收入攒了半辈子,加上身为农民的父母接济,终于付上首付买了套房。 谁知,开发商只建个华丽的大门,就把房子卖了。 关键是,暴雷了! 牧南无奈的走在门后的荒草上,想着一身月供咒骂着开发商,脚一空,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孔桩里。 等再次醒来,耳边却响起一个声音:“诶,小子,愿意做我弟子么?” 三年了! 牧南以为,当年定是凭着他过人的天资,才能在一众流民堆里,得到师父淑云仙子的青睐,被收为弟子。 谁知道,她只是懒! 不光懒,还酗酒! 此时,正在山脚茅草掉了一半的凉亭里,半披血红大氅、瘫倚长凳、抱着和上半身一般大的酒葫芦的淑云仙子,正开怀痛饮。 见牧南哼着不知名的调调走的欢快,饶有兴致的问道:“解决了?” “不然呢?欣赏美女醉酒?” 这声美女,可一点不含恭维的味道! 记得第一次相见时,她面如芙蓉,眉如柳叶,半抹酥胸最为迷人。 尤其是满头步摇叮叮当当响的清脆,让他险些当场认作义父! “咯咯!”淑云标志性的银铃笑声响起:“不愧是我的副旗长!” 牧云撇了撇嘴。 不仅是副旗长,还是第三席、第四席直到第七席小旗官,甚至联络官、卫生员! 毕竟,三旗只有他和淑云仙子两个人。 “怎么样,我教你的苍火坠好用吧?”淑云仙子一脸得意的继续问道。 苍火坠? 点个灯都费劲,还敢用来降妖? 牧南的心里话险些脱口而出,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淑云喜欢听好话,关键是发起酒疯来,六亲不认! “那是相当好用!才交手,我就用上了苍火坠!把那骨妖烧的哟,满地打滚,痛哭流涕。我还不忘说上一句,我师父淑云仙子的苍火坠,岂是你等小妖能承受得了的?那小妖,一听是您老人家,磕头如捣蒜!您猜怎么着?” 淑云仙子听的饶有兴致,咕咚咚的饮尽最后一滴酒,递着鼓励的眼神示意着:继续,不要停。 牧南会意,接着说道:“本想着看在师傅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可惜还未学会怎么熄灭苍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骨妖被烧的一命呜呼。浑身黢黑,和总旗长似的!” “不对呀,不该是烧的渣都不剩么?”仙子额头花黄挤成一团,总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我啥修为?师父啥修为?” 牧南不着痕迹的奉承,又引的淑云仙子一连串的大笑,连带着半边脑袋的翡翠蝶舞金步摇,跟着乱颤。 不用问,另外半边,肯定是拿去换酒了。 “行了,骨妖的差事完成,赶紧回去交任务!” 淑云仙子的话,显得迫不及待。 “敕!”大袖一挥,酒葫芦和吹气球似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三倍:“带你回巡天监!” 修行九境,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 须到了筑基境,脱离凡胎肉体,才能御器飞行。 牧南才不过练气圆满,尚未筑基,自然要让师父载上一程。 …… 巡天监所在地,名出云岛,和云一样飘在半空。 因此各旗小旗官以上出任务,都是扶摇直上。 当然,也有如牧南一般没有筑基的弟子,想要出入巡天监,就只能走那条极不符合常理的通天梯。 作为副旗官还需要爬天梯的,就只有他了。 被其他旗的弟子暗地里嘲笑也就罢了,淑云仙子把他扔在天梯下,一面骑着酒葫芦看热闹,一面喋喋不休:跟我学了三年,连筑基都筑不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三旗副旗长?撒泡尿把自己浸死算了! 你还知道三年? 牧南暗暗腹诽,有数的那点资源,都让你一个人换酒了,还什么贵喝什么! 我能练气圆满,全靠着在内务处打杂,换的那点灵石。 现在能一口气爬上天梯,更是因为平时为了这仨瓜俩枣,天天领清扫天梯的任务! 才登上出云岛,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粗气,淑云仙子便一把拎着来到“穹碧阁”。 穹碧阁高三十三丈,一丈一层,共三十三层,取的是“星辰艳穹碧”的意境,可牧南最不愿来的,便是这里。 总感觉那三个金晃晃的大字在骂他。 “先说好了,奖励二八开!”淑云仙子一把拽住作势进门的弟子,强调道。 “师父,你一直在山下凉亭喝酒,事成了就要两成?”牧南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情愿。 “什么两成?我是说,你拿两成!” “什么!”牧南的声音高了两倍,不可置信的喊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哦!两成太多了?那就一九开!我九!”淑云仙子的额头,从紧皱着开始舒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行!最多五五!”牧南的头摇的像拨浪鼓,死活不进门领取奖励,看得执事老张一脸焦急。 “我说,牧南,再不进来,我可就换班了!” 淑云仙子反倒显得更着急,一挥手:敕! 一道强风生生的将牧南推进阁门。 老张有些秃顶,却死活不愿意剃光头,被风一吹,仅剩的几根头发,随风摇摆。 好在面善,笑起来,慈眉善目的。 “张老,交差!”牧南极不情愿的打着招呼。 “唔!监天盘上显示,任务确实完了。”长老在一个硕大的屏幕上,快速的分着手指。 然后顺手拿出天秤,一块一块的往一侧放灵石。 直到第九块天秤归平,又将灵石取出一块块的摆在桌子上:“一共九块,牧南,要不要数数?” 完! 一九分,自己一块都剩不下。 “张老,你不是都数了两遍了?一共就九块,还没你头发多……”牧南一把抓起灵石,转身要走时被张老喊住:“牧南,任务牌子!” “我根本没接任务啊!” 牧南的话语刚一出口,猛然醒悟:被坑了!准是师尊又一次以我的名义代接的任务!怪不得一定要让我来领奖励呢。 转身望向老张,可怜巴巴的问道:“张老,能退不?” 张老摇了摇头:“咱巡天监,可不兴退啊!” 牧南索性搬过来一把椅子,贱兮兮的凑上身前:“张老,嘿嘿,任务这块您是行家,有啥提点的?” 张老是出了名的公正不阿、铁面无私。 怎奈有个小娇妻,无意间听到牧南哼唱青花瓷,弄得心直痒,央求着张老来要。 “嗯!青花瓷的曲词,给我抄一份?” “小事,小事!晚间亲自送到院上!”牧南满口答应着,期待的看向张老。 “青州城外三十里,李员外家的儿子,得了癔症!”张老把先前的牌子抽回来,换了一个,重新交给牧南:“妖小,给的还多!” 第三章:离火筑基而已 牧南左脚才跨出穹碧阁的大门,便四处张望着寻找师父的身影,人不在! 他挠了挠头,忍不住嘀咕道:“今天师尊转性了?” 话刚落音,淑云仙子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一把抢过牧南手中灵石,论速度,论娴熟,简直是绿林老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不多不少,正好九块!”笑涔涔地数完之后,她一股脑儿地把灵石塞进袖口,还拍了拍,好像不拍一下不放心似的。 这架势,明摆着就不想给牧南留一块! “不是一九么?上次还欠我半块呢!”牧南同志悲愤地看着师尊,委屈地抗议道:“算上这次,我至少能分一块!” 淑云仙子把没放灵石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笑着安慰道:“这么久了,早忘记了!不过为师刚刚给你接了个大活,就算补偿了!” “你还能接什么好活计……”牧南撇了撇嘴,眼神瞥向师尊的另一条衣袖。 “今天扫天梯,奖励灵石一块!”淑云举起一根手指,勾了勾:“一块哦!” 牧南眼中燃起精光,一脸疑惑的说道:“内务府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明天九一道门造访!”淑云故作神秘,眨着眼睛:“上四宗哦!” 天下道门不知凡几,却以九一道门、和合仙宫、青云派、群英宗为首,统称上四宗。 而巡天监代天道巡视监察妖魔鬼怪之事,却不在道门之列。 知道这一点时,凌牧云想到了锦衣卫。 连穿的衣服都差不多,尤其是总旗长那个黑老头! 五爪金龙大红袍,和行走的红包似的。 “谁接的谁扫!”牧南把手伸到师父面前:“除非先钱!” 淑云脸上阴晴不定,犹豫了很久,仍旧不肯拿出一块灵石:“大不了扫天梯时,我就在下面等你!当师父的还能少了你一块灵石?” 牧南的手没有缩回来,师尊的话,不能信! 第一次被她带着降妖,说好了在一旁掠阵,等他靠着“灵活走位”,头破血流的干掉兔妖,一回头:仙子贪杯仙人醉,师傅在大树下正睡得鼾声四起。 …… 在巡天监扫天梯,是个力气活。 六千四百阶。 但摸到胸前的灵石,牧南就像打了鸡血,奋力的挥舞着扫把。 当最后一阶光洁如玉,恰晨曦掠过,霞帔金顶,红云若火。 万千阳光透过云层一束束洒在身上,牧南体内,之前获得的南明离火突然开始起了反应。 血脉里的火焰和远方的太阳,交相呼应,犹如绵延不绝的烈火交织。 刹那间,他的五脏六腑、内外宫景、四肢七窍,乃至明堂黄庭,无不舒畅通透,一股难以抑制的力量隐约在他体内奔腾,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随时喷薄欲出! “灵台清明!意守玄关!” 淑云急迫的声音传来。 师尊很少一本正经,一旦一本正经,就绝对是正经事。 牧南不敢怠慢,席地而坐,抱元守一。 任由淑云指尖在其周身穴位游走,恍如清泉流过,梳理近乎狂暴的灵气。 不知过了多久。 原本在周身乱窜的灵力,像是找到了一条通往明天的归宿,全部汇聚到他的丹田气海中,形成一个灵气的漩涡。 牧南蓦然睁开双眼,精芒流转。 南明离火在他瞳孔中跳动,而后渐渐隐入,与灵力气旋完全融为一体。 “啊!” 内心深处的积郁如泉水般不自觉涌出。 他长啸一声,这啸声穿过云层,直达天际。 阳光似乎受到了召唤,骤然大亮,霎时间云烧的赤红! 更有鼎铭之音传来,悠扬绵长,声声入耳。 出云岛上方,红霞漫天,火烧云般的景象几乎覆盖了整个小岛 “总旗长升天了?” “没有雷劫,怎么可能是总旗长渡劫飞升?” “那怎么会有天音来贺?” “像是天梯那边!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巡天监的弟子交头接耳,不明所以,而后纷纷御剑飞行,直奔天梯。 “以离火筑基,引天地异象!此子前途无量,莫要让淑云酒鬼耽误了才是!”总旗长黑着脸,双眼炯炯有神。 “天音?谁的运气这么好,收了个绝顶天赋的弟子?”各旗长也放下手中事务,眼神穿过云层。 “这……”淑云仙子的感受更为直观,用手指着牧南许久,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牧南引起的轩然大波,他并不知晓,此时正处在疑惑中:“这就筑基了?” 巡天监弟子筑基,哪个不是在长辈精心呵护下,耗时百日时间,小心翼翼。 还要辅之天价筑基丹,就这,经历个三五次成功,都算天才。 自己扫个天梯就筑基了? 牧南试着挥了挥手,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灵气的波动,更有南明离火伴随周身。 仿佛离火在舞蹈,灵力在呼吸。 这是一种新的境界,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就像是云端漫步,海底潜行。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淑云仙子,这等弟子若是被其他旗挖走,尤其是总旗长那老匹夫,哭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 “嗯哼!”清了一下嗓子,对牧南说道:“行了,筑基完了!赶紧去青州做任务去吧!” “难道不该巩固下修为,等其他道友祝贺?”牧南不知道师尊为何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不解的问道。 上次谢玄筑基,他可是送了全部灵石当做贺礼。 “这等小事,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淑云仙子一面推着牧南快走,一面左右张望。 “嘿嘿,师父,你没啥表示么?再不济,给把代步的灵剑也行。”牧南搓着手,一脸期待的望着淑云。 按惯例,弟子筑基,作为师父的总要表示表示。 像一旗的旗长,出手贼大方。 唯一的好友谢玄筑基时,给的是阴阳照火镜。 飞行时,镜面阴阳图旋转,和天神下凡一样。 “没有!” 淑云摆了摆手,大言不惭的说道:“原来有个混元圈还不错,本想留着来着。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酒瘾犯了……” 见牧南鄙夷中带着丝丝落寞,又把话接了回来:“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 牧南的眼里再次泛出一丝明亮。 “九一道门每次来,都会在筑基弟子间组织一次比试,唤作基友会!目的是激励后学末进,前三名有丰厚的奖励。得了榜首那个,更能在泛剑阁挑选一件灵器。” 巡天监弟子,多剑修,以至于剑阁里的灵器,以剑为主。 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脚下一把大剑,更加威风,更加仙风道骨。 鉴于剑的形式多种多样,有大有小有轻有重,涵盖广泛,故取名泛剑阁。 “我才刚刚筑基,就要和筑基圆满甚至快结丹的人比试?” 牧南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这便宜师父是靠不上了,好在重生后神魂变异,斩妖后转经筒会给奖励。 说不定哪天它一高兴,就奖励一把堪比阴阳照火镜的灵器。 “不去也得去!”淑云不管不顾的说道:“每一旗都要派一个筑基弟子,真巧,你正好筑基!” 牧南此时才回过味来,意味深长的盯着她,说道:“师父,取了名次,你也有好处吧?” “没有!”淑云矢口否认道:“一点都没有!” “那我就不参加了!或者故意认输!”牧南一甩袖,耍起脾气。 “就有点灵石啊、仙草什么的,不值钱。” “一九开,我九!”牧南心思一动,狮子大开口。 “什么?你怎么不去抢?二八,我八!”淑云急得跳脚,重新开价,见牧南不以为然的表情,一咬牙:“三七,这是我的底线!” “五五!一口价!”牧南伸出五根手指:“师父你想好了,这可是你白得的!” 淑云脸上阴晴不定,最后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迸出两个字:“……成交!” “啪啪啪!” 三击掌,君子协定! 说话间,已有御剑弟子从出云岛飞出,淑云仙子望了一眼,赶紧推了牧南一把:“赶紧上路!现在就走!三天时间足够一个来回,还能赶上比试。” 牧南望了一眼天梯,转身,向山下掠去。 “路上多练练苍火坠!”淑云仙子祭起酒葫芦,匆匆飞走前不忘记叮嘱道。 牧南一怔。 练苍火坠? 炼气期她一共就传授了三个法术:苍火坠、御器术、冲天雷。 只学了前两个。 第三个是她记错了,要到结丹期才能学。 “先练御器术。”牧南唰的打开离火扇,一脸期待:“不知道御扇飞行,是何等模样!” 第四章:你管这叫妖小? 牧南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跋涉了一个时辰之后,他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窥探着远处。看到四下无人后,他匆匆钻进了旁边的树林。 “万物可御,听吾号令!敕!”牧南将离火扇扔在半空,左手掐诀,口念敕令,凌空一指。 刹那间,离火扇绽放出夺目的红光,扇面豁然展开,凭空生长几倍,在空中盘旋三圈,才堪堪停下。 牧南情不自禁地纵身跃上扇面,稳稳坐好,一时间意气风发:“出发!青州!” 扇随意动,意由心生,梦寐以求的御器飞行终于实现。 最让他满意的是扇骨,从尾部喷出五道火焰,在体内南明离火的加持下,散发着青红色的光芒,不比那阴阳照火镜威风? 尤其是骤然加速时,还有呼啸声震的耳根生疼! 一路上,牧南沉浸在首次飞行的快感中,忽上忽下,好不自在! 原本需要一天的路程,只用了一炷香时间,便抵达了青州附近。 由于员外府在城外三十里,不需要青州城,可直接飞往。 若是在城内,还要费尽心思的在城外落脚,然后再步行进城。 否则,一不小心落下惊扰凡人的罪名,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当牧南绕过青州城,飞到李员外城外庄园时,李员外与管家正在门口焦急的踱着步子。 “老爷,老爷!天上那个黑点,应该就是仙师!”管家眼尖,率先发现了牧南的踪迹,抬着手指给李员外看。 “把手放下来,莫要指指点点,小心冲撞了仙师!”员外慌忙出言提醒。 李员外年过半百、面容和善,只是连日来的忧虑使得他神情憔悴、眼窝发黑,但到底是大户人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随着流光倾泻直下,仙师身影越来越清晰,李员外赶紧欠身,与管家一直行着拱手礼。 不敢有丝毫不敬。 离火扇缓缓的降低了速度,在离地一丈时悬在半空。 牧南翻身落地,一挥衣袖,离火扇绕着头顶一面旋转一面迅速缩小,到他手里时,已和普通折扇没什么两样。 “唰!”折扇轻展,尽显雅致。道袍飘逸,仙风道骨。 李员外心生敬畏,暗自思量“仙师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还请院内歇息!” 总听闻仙师乘风而去,御风而来,今日得见,仙师一身锦衣道袍,两鬓垂肩,肌肤如玉,碧眼芳瞳,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他不由得暗暗激动,眼睛浑浊:“我儿有救了!” “不辛苦,不辛苦!”牧南沉浸在御器飞行的喜悦中,随口说道:“劳烦员外久等!” 自古道门上不朝于天子,下不谒于公卿,此时,倒省了繁文缛节。 “不久不久!小老二能等得仙师降临,是我等荣幸。”李员外才稍稍直起的腰身,赶紧再低了下去,暗暗思忖着:“难不成巡天监仙师都这么客气?上次来的那个远游道士,鼻孔可是朝着天上的!” “员外早备好了茶水,请仙师移步。”管家先行一步,推开大门。 “嘘!” 牧南只感觉,冷风迎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间七月,正是流火季节,可院内阴气,直让人毫毛耸立! 张老说,妖小。 就这架势,哪是小妖小鬼能闹出的动静? “难不成张老和师尊合起来坑我?”牧南仔细的琢磨着,一侧头,见李员外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心一横干脆的说道:“不管了,既然来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然后轻舞离火扇,一缕缕热浪无形中驱散着彻骨寒气,对李员外说道:“先看下令公子吧!请员外带路。” “仙师这边请!”李员外始终半欠着身子,侧身引牧南前行。 随着几人脚步,牧南发现,越是靠近院内,越是能够感受到那股阴森气息,等到了一间偏房外,呼出的气体竟能结出冰凌。 管家紧了紧衣服,瑟缩着脑袋,颤抖着双手,在李员外的点头示意下,推开了房门。 “咕噜”一个十来岁的清瘦少年,裹着棉被,嘴角流涎,正对着地上的火盆热炭,嗤嗤的自言自语。 只是口齿不清,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哎!”李员外叹了一口气,从衣袖取出手帕给少年擦了擦嘴,对着牧南说道:“让仙师见笑了,犬子原来并不是这样。小老儿愚钝,却得了个聪明伶俐的儿子。” 牧南点了点头,按屋内的摆设,笔墨纸砚和只写了半边的清秀字体,倒是可见一斑。 “把具体情况说下吧。” 李员外抹了把眼眶的浑浊,娓娓道来。 员外的儿子唤李明,是其小妾王刘氏所生。 生李明时王刘氏却得了大出血,只看了她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便恋恋不舍的闭上了双眼。 自幼丧母本就有些可怜,再加上体弱,多害病。 李员外便将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了儿子身上,悉心照料,生怕有个闪失。 试问,青州城的郎中、隐士,哪一个没去过员外府?哪一个不是捞了个盆满钵满? 爱子心切的员外从不吝啬,能补的都补了、能用的都用上了,但李明仍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好在李明勤勉好学,让员外心疼之余,又有几分的欣慰。 七天前,李明在书房临摹碑书,忽然惊恐的大喊大叫起来,手中指着房梁喊着鬼、鬼。 圣人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少年自幼苦读圣贤,可真在现实中见了,又是另一番光景。 待员外等人听到屋内慌乱赶来时,已是这般模样。 牧南听完李员外的叙述点了点头,疑惑的问道:“员外怎会把府宅建在此处?” “仙师有所不知,小老儿在青州府内有处偌大的宅院,可五日前,一个远游的道长不请自来,说可治好犬子,条件就是那处宅院的地契!”李员外苦笑一声,继续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我可以再赚,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想他有什么闪失……” “小老儿就把地契给了道长,他收了地契,就说我儿受了鬼怪惊吓,丢了魂魄,他要回去准备一下。这一走,已是第五天,却迟迟不见归来。” “小老儿猜想,或是那道人心思不良,可犬子情况,如仙师所见,哪还能耽搁。哎,无奈下,小老儿便向道府司递上拜帖,请得仙师前来。” 道府司是道门在人间所设的类似办事处的机构。 如果有妖魔作祟,任何人都可以至道府司汇报相关事宜。 再由道府司内各道门在人间的话事人,将事宜传至天下道门。 在这一块,巡天监与天下道门并无不同,唯一的区别在于,巡天监的管辖范围宽了些,涉及天下妖魔鬼怪,不像其他宗门,有个类似势力范围的划分。 这里不得不提一点,所谓天下道门的说法,佛家并不认同。 他们更喜欢自成一派,和儒家一起,喊着佛道儒三分天下的口号。 听完李员外对事情的详细阐述,牧南猜想他定是受到了假道士的欺骗,然而此类事情并不在巡天监管辖范围内,只能内心感到惋惜。 再看少年这副模样,牧南判断他并非简单的癔症或被鬼邪缠身,而是像丢失了魂魄,再加上院子内弥漫着阴气,可见事情并不简单。 “员外,可否将令公子扶至庭院?”牧南将双指在眉前一抹,环顾屋内后,开口说道。 “遵仙师指令!”李员外不敢怠慢,在管家的帮助下搀扶李明出门,临行前还不忘记带上暖炉。 院中也是寒冷,他依旧关心着儿子的身体。 “你就别跟着了!” 牧南突兀的话音让李员外一愣,没等开口询问,只听砰的一声,房门无风自闭,连带着窗户的插销、门闩,全部自动锁了起来。 “妖孽,还不现形!是要道爷请你么!” 第五章:为母则刚 牧南语气不善,啪的一声将离火扇摔在桌面上,目光盯向床头。 床头逐渐凝聚起一片雾气,雾气汇聚成一个半透明的妇人形象,跪在地上。 披肩长发略显凌乱,面色煞白,毫无血气,尽管屋内有热炭加温,温度仍然持续的降了几度。 “妾身李贺氏,见过仙师!” 妇人身形全部凝聚,却不似那种穷凶极恶之人,倒有几分慈眉善目,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忧郁。 “哼!还懂的礼数!既然知道仙家到来,还敢隐匿身形?就不怕术法之下,魂飞魄散!”牧南说着,食指与中指间冒出三尺长焰。 苍火坠! 练气期时灵时不灵的,谁承想,筑基后竟能随心所欲。 而且,指尖的火焰分明就是南明离火! “仙师!”女子下意识的向后挪动身形,显然是惧怕了离火之威,显然是害怕离火的威力,她语气急促地说道:“请听妾身诉说原委,我之所以不敢现身,并非对仙师不敬,实在是因为……是因为怕吓到我儿子。他身体本就虚弱,再也受不得半点惊吓。” “嗯?”牧南皱了皱眉头:“妖孽,在本尊面前,还敢狡辩!” 妇人一皱眉头,突然面露凶相,唰的一声起身向前踏出一步:“你也要害我们母子么!” 阴风阵阵,吹得满屋的炭火忽明忽暗,火星四溅。 牧南一愣。 妇人的双腿仍在颤抖,显示出她确实害怕牧南的修为,但她的语气坚决,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 或许其中有隐情? “哼!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你先讲清楚!否则,术法之下,定斩不饶!” 牧南握拳,收了苍火坠后,挥袖一招,一条木凳唰的一声滑到他的后面。 施施然坐下,静待妇人启齿。 “仙师!”妇人见状,慌忙再次跪下,低声啜泣两声,才开口说了事情原委。 原来,女子本是李员外的宠妾,生李明时得了血崩,不久便撒手人寰。 这一点与李员外所说一致,倒合的上。 然而,女子对孩子满怀眷恋,始终放心不下幼子李明,凭着一股执念滞留在阳间,不肯入六道轮回,想着时刻护佑其子成长。 若是这般倒还罢了。 李员外有个原配,唤作李刘氏,任由丈夫辛苦耕耘,却始终没留下个一儿半女。 一直耿耿于怀。 在李员外娶了小妾,准备延续香火时,就产生了丝丝妒忌。 尤其是小妾怀孕时,李员外更是将小妾宠上了天,原本恩爱的夫妻,多了一个人,还夺走的自己的丈夫,她如何能忍? 李刘氏也曾多次暗示妇人,要将她腹中胎儿收为己出。 试问,哪个女人肯把十月怀胎的爱子拱手送人? 于是,妇人便婉言拒绝了李刘氏。 个中龃龉,想来别有精彩,或是言语间,有些冲突,更加剧了李刘氏的嫉妒。 好巧不巧的,小妾生了儿子后离世。 李刘氏本想着员外会再如以前一样,与自己相濡以沫。 哪知李员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李明身上! 李刘氏失望至极,把所有的过错归咎为小妾心机,进而迁怒于李明,平常素日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找碴欺辱这个本就体弱的孩提。 妇人因牵挂儿子而不肯入轮回,又如何忍得幼子受她如此欺负? 于是,她便趁着一轮明月高悬之日,魂魄附身于李刘氏,驱使她投井自尽。 李刘氏是远近闻名不好招惹的悍妇,且是被害而亡,没有行凶之人认账,又入不得轮回。 一时间怨气冲天,拼着魂飞魄散,势必要讨回公道。 如此,就成了母亲护子心切、李刘氏欲除之而后快的局面,两个早已成了孤魂野鬼的女人,围绕着李明明争暗斗的不可开交,甚至深更半夜孤苦狼嚎。 以至于坊间传闻,李员外府闹鬼,言之凿凿的,好像亲见一样。 原本二“人”旗鼓相当,谁也打不过谁,孰知,李刘氏不知怎么的,靠上了一个游方道人,修为精进了。 妇人在以后的争斗中,渐落下风。 七日前,李刘氏更是趁妇人不备,提着头颅吓走了李明的一魂一魄。 妇人知道后,气势汹汹的找李刘氏算账,却险些被打的魂飞魄散,伤了元气。 这也是其身形半透明的原因。 自此,再也不敢离开其子半息,时刻守在身旁,防止李刘氏再出什么幺蛾子。 “请仙师做主!”妇人叙述完扑腾一声跪了下去,捂面哭泣,哀声恳求。 “哎!”牧南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妇人惦念其子,情有可原之处未尝不可与巡天监商量,却自作主张的走了极端。 他随后说道:“人鬼殊途,成人尚不能承受阴气侵袭,何况他还是个孩子?那李明自幼体弱,就是你在身边导致。” “妾身愚昧,还请仙师指教!”妇人听后顿悟,满脸悔意,虔诚地央求着。 “还指教什么,念你爱子心切,我可不追究你的过失!且给你开了路引,往生去吧,但害李刘氏,难念要遭阴兵责打!”牧南说完,并拢双指于手心画符:“尘归尘,土归土!黄泉奈何……” “仙师!”一声仙师,打断了牧南施法:“我已不能往生!请仙师明察!” 说罢,伸手探入心窝处,取出两团寸长一脸茫然的魂魄,小心的捧在手心。 不是李明吓走的一魂一魄,还能是谁的? 人有三魂七魄,少则痴傻,多则排异,无论多魂少魄,都不能入那轮回。 妇人忍着受伤之躯,生生打散自己的一魂一魄,以阴气温养其子,这般举动无异于飞蛾扑火,稍有差池,便会神魂魄散,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全凭着一缕执念撑着。 所谓为母则刚,莫过如此。 牧南不禁动容,沉默良久,一挥手,将李明的一魂一魄收在掌间,在妇人紧张的眼神下,解释道:“你幼子魂魄,我自会还于其身,让其回归本体,你莫要纠结。” 妇人缓了缓神,五体投地跪拜,感激的说道:“谢仙师成全,只是那李刘氏,怕是会趁着妾身不在之机,又从中作梗,还请仙师做主。” 没了一魂一魄,又受了重伤,自身尚难保全,还在想着儿子? 牧南摇了摇头,没有点破妇人现在的境况:怕是连三日都坚持不下去了。 “不为自己考虑下么?” “仙师,妾身一生所系,莫过于幼子,若他安好,便无憾了!”妇人的声音平静,显然是只要李明无恙便虽死无憾。 “麻烦!”牧南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巡天监并不管人间善恶,凡人作奸犯科自有阳间律法约束,但若你所说属实,李刘氏为鬼害人,我自会处置。” “妾身所说,句句属实!但有假话,死于魂飞魄散。” 鬼魂所属,若是以其他言语,还能道句鬼话连篇,可最是忌讳以自身魂魄发誓:“只求仙师开恩,再让我看一下李明。” 妇人眼神哀切,依恋不舍。 却让牧南彻底动了恻隐之心。 前世,他如愿考上大学,母亲在车站为他送行,直等到车没了踪迹,还不肯离开,心中牵挂,莫大于母爱。 种种画面纷至沓来。 “李贺氏,我有一法,可让你不至于魂飞,可终生陪伴李明左右。”不待妇人激动着开口,牧南继续说道“但此法有个弊端……” “谢仙师成全!无论何种后果,妾身都愿意承受。”妇人浑身颤栗,显然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此后岁月,你只能附身于院中杨柳,终身无法离开寸步,更无法言语。” 牧南说这话的时候,是有遗憾的。 第六章:是谁在作祟? 巡天监之人,从炼气期便须学习两个技能,一是超度流魂,送其轮回,二是安置残魂,赏善罚恶。 牧南之所以遗憾,是他没有第三种方式,让妇人日夜陪伴其子。 若是妖物,还可以赐予其敕封,讨了度牒,给与其行走世间的身份。 尽管如此,妇人仍旧是感激涕零,不禁的千恩万谢:“仙师大恩,无以为报。自会每日为仙师祈祷,万般顺意,还请受妇人一拜!” “免了吧!魂木相依,正其轮回!敕!”牧南单手掐诀,一道金灿灿的符篆凭空显现,在他一指之下,包裹住妇人魂魄。 在空中划了一抹弧线,射入院中杨柳。 霎时间,杨柳随风而舞,枝条垂垂,像是温柔的手,拂向李明。 屋内的温度,连带着室外,立即回暖,热浪瞬间灌注进来。 七月流火,终入了李员外府。 牧南神色黯然的跨出房门,对院中杨柳说道:“终生无法离开寸步,也算是对你害人之事的一个惩罚。” 杨柳闻言,人性化的把枝条垂的更低了。 “仙师!我儿可还能医治么?”李员外同样感受到了温度的变化,知道屋内妖邪已除,一面恭谨的行礼,一面试探的问道。 “莫要急躁!” 牧南的话还未说完,李员外却会错了意,以为他与上一个道人一样故意拉长声调,目的是讨些好处,于是开口说道:“仙师,若是治好了犬子,我这处宅院,连带庄园三百亩田地,均赠与仙师!” 李员外的语气很诚恳,看不出一点虚情假意。 “那倒不必!除魔卫道,本就是巡天监职责所在。”牧南摆了摆手,将手中一魂一魄射入李明体中,接着凌空一指,一团白色光华几乎同一时间没入他的体内。 “归去来兮!”牧南的声音如同天籁,不大,却传的悠扬。 李明闻声开始伸展身体,眼睛开始有神,片刻后环顾左右:“父亲,好累!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快,给仙师扣头!”李员外半百老汉,见儿子不再痴傻,老泪纵横,先跪了下去:“仙师大恩,没齿难忘。” 李明不明所以,但仍旧随之跪了下去。 “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等且听清楚。” “仙师但且吩咐!”李员外没有起身,反倒是把头压得更低,等着牧南继续吩咐。 “将李贺氏的棺椁挖出来,葬在此树下,逢年过节或是有喜有悲之事,莫要忘记家祭。”牧南说着,指了指院中杨柳。 “仙师吩咐,莫敢不从。管家,去书房取地契来!” “不用!此间事尚未了结,须去你青州老宅看上一眼。员外若是方便,可前行带路!” 牧南说着,转身向府外走去。 他见不得那棵杨柳,颤抖着柳枝,如哭如泣。 李员外叮嘱管家好生的照料李明,小跑着跟上牧南脚步,引着向青州城而去。 三十里,对于凡人来讲,实在是一段不近的路程。 牧南暗暗的度了一缕灵力,助李员外行走。 当用了一个时辰,李员外惊骇的发现已到青州城。 李府。 已经换了牌匾,改作“道济天下”。 牧南嗤然一笑。 为虎作伥的假道人,敢用这四个字,何等的恬不知耻! 此前,李员外曾提及有个游方道人,毛遂自荐主动提出要帮他驱妖,加上妇人的话,牧南心生疑窦,猜测这个道人是否为了霸占钱财而故意为之。 再看此间牌匾,即使再愚钝的人,都能猜出原委:道人暗助李刘氏取得争斗先机,再以降妖之名,行霸占李员外钱财之实。 “嘭!” 牧南指尖迸出一道火线,射向金字牌匾,牌匾应声落地,瞬间烧成灰烬。 这般道人,焉敢用此等牌匾? 就在牌匾落地的同时,府内匆匆跑出一人。 此人尖嘴猴腮,身穿白道袍,腰间系一根红绦,头发用黑丝线扎成两个高髻,上面插着三根银簪子,手持阴阳幡。 “何人敢来道爷这撒野?” 牧南不屑的望着来人,折扇唰的一声合上:“哪家山上道人,竟敢做出谋财害命的勾当!” “吾乃九一道门门下一柱峰弟子,识趣的,都会叫上一声张道人。”张道人看着面前锦衣少年,不过十五六年纪,心生轻视:“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崽子,可有名姓?” 还没等牧南报上家门,张道人却把目光移向李员外,猜测是他从中作梗另请了高明,便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李员外,除了我,没人能降的住你家的妖物,看你一把年纪了,也该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 李员外皱了皱眉,暗自沉吟。 他家的妖邪不是已被身旁的仙师消除了吗? 城外庄园已不似寒冬腊月般严寒,不就是最好的佐证? 那张道人的话,又指的是什么? “哼!好大的口气,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牧南神情一凛,正色道:“我乃巡天监第三旗副旗长牧南,你家道首正好到访巡天监,看来,我须带你去理论一番了!” 道门之间,相互都会给几分薄面。 假道人即是九一道门门人,牧南确实不好私自处置,一不小心凭空树敌,引起道门之间的龃龉,就难于收场了。 同时,张道人一听面前少年竟是巡天监副旗官,心里有些发虚。 他所做之事上不得台面暂且不提,早前,因以道术魅惑良家,做了龌龊之事被逐出师门。 如果真要和少年去了巡天监,被九一道门知道他仍打着其旗号行这等龌龊事,追究起来怕是成那孤魂野鬼都是奢望。 “你……你……”张道人结巴着“你”了半天,脑子灵光一闪,生出一丝侥幸,说道:“你巡天监又能如何?我与李员外交易,是人间之事,巡天监也管不着!” “规矩倒背的熟!”牧南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可规矩没让你驱鬼害人!既然做了这等勾当,那巡天监,就要管上一管了!” 天下道门有个默契的规矩,便是不断人间是非,不惹俗世因果。 任你在阳间伤天害理,只要局限于凡人之间,自然有人间律法处置。 但若是以术法行害人之事,无论受害者是修行之人抑或凡人,天下道门均可惩恶扬善! “空口白牙,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若是仅凭猜测印证,确实需要耗费口舌解释,怎料张道人做贼心虚,竟祭起手中阴阳幡。 一抹绿光骤然弹出,袭向李员外。 不宣而战?而且是袭击凡人? 单凭这一条就已足够定其罪责! 牧南不由得讥讽道:“怎么,急不择途?” 张道人之所以下狠手,明显是乱了分寸,想逼迫少年救治李员外,进而以此来拖延时间,寻求脱身之计。 果然,一式过后,张道人闪身窜回府内,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可他万万没想到,少年的术法并不羸弱,苍火坠半路上直接将绿光截停,李员外未受到分毫伤害。 而牧南紧随其后,几个闪身,追了上来! 道人见少年越来越快,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知道自己计谋不成,也无法逃脱,索性不逃了:“巡天监逼人太甚!” 他转身将阴阳幡抛入上空,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阴阳幡上黑气喷涌,刺耳的鬼哭狼嚎随风而起,听起来颇为瘆人。 伴随着张道人的术法,一个鬼气森森的黑影从幡内爬了出来,赤红的双眼满是怨气,头顶上冒出两个不伦不类的小角。 第七章:冠名学堂! 怨鬼! 按怨鬼现在的情形,假以时日便能从鬼魅之境中脱胎换骨,进化为鬼魔。那时,可是堪比金丹期大修的存在。 随着鬼物被黑气笼罩住整个身体,看起来更加可怖。阴风逐渐呼啸,寒气更为逼人,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桀桀!” 怨鬼旋转着头颅,忽上忽下,又哭又笑,发着怪叫,直让人毛骨悚然。 而此时,阴阳幡内的黑气仍在持续涌出,里面还伴随着其他亡魂的身影。显然,张道人已经控制了其他亡魂并补充着怨鬼的力量。 单是破坏轮回这一条,又是死罪难逃! “苍火坠!”牧南也不想浪费口舌,双指并拢,苍火坠从指尖迸出,犹如一条火龙,咆哮着冲向怨鬼。 “桀桀!” 面对袭来的火焰,鬼物不躲不避,骤然变大身躯,接着将周身鬼气吸的干干净净。 “啊!” 一声尖啸,再将鬼气从口中全部喷出。 鬼气与火龙在半空中轰然碰撞。 若是寻常道火,难免会被鬼气湮灭,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然而,牧南所使用的苍火坠并非普通火焰,而是南明离火,对阴魂鬼物的伤害加倍。这些普通的鬼气在南明离火的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呼!” 鬼气与火龙僵持了不到一息时间,便像大厦将倾般迅速崩溃消散。 火龙趁势焚烧了所有的黑气,锐气不减,向着阴阳幡冲了过去。 "啊!" 怨鬼被烧毁本体后,痛苦而又绝望的哀嚎。 她拼命地挣扎,却因受制于阴阳幡的束缚,无法逃离。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鬼身逐渐缩小,几乎被烧得透明。 此时,恰好李员外循着声音赶来。 当他看到幡中鬼魂的模样,惊诧地喊道:"春兰!" 怨鬼听到李员外的声音,明显一怔,双眼渐渐恢复清明,凝望着他,流露出深情而又悲切的神情。 "老爷,恨我吗?“她的声音有一丝凄苦。 "不恨!我怎能对与我相濡以沫的妻子心生怨恨!"李员外痛苦地望着渐渐消失的结发妻子,泪水滚滚而下:"我时常去你的坟茔看你,和你说话,怕你孤单。原来,你在这里……" "足够了,心里有我,就足够了,老爷!"怨鬼的话语还未落下,就被苍火坠所化的火龙焚为青烟,渐渐消散。 然而,牧南怒了。 尽管他默念了两遍静心咒,却依然无法平息心中那股强烈的愤怒和冲动:“我要了你的命!” 或许是因为那位妇人母爱如山,对儿子的深深关爱让她变得坚定而果敢,也可能是因为李刘氏的嫉妒生怨,被张道人利用和驱使,却仍旧为李员外的一句春兰而恢复神智,更或许是因为张道人无视生灵的痛苦,他的冷漠和自私让牧南满心阴郁不抒发不得痛快。 此时,牧南的双眼闪烁着南明离火。 “拼了!”张道人此时才从少年的苍火坠中回过神来。 再见眼前少年如同一头野兽,他原本存有的侥幸心理如同怨鬼一般荡然无存。 从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气,在腰间拔出匕首,朝着五指切去,动作迅速而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悯。 指尖落地,鲜血迸出!他强忍着剧痛将血洒在阴阳幡上。 血祭阴阳幡! 一时间,阴阳幡鬼气缭绕,疯狂自转,虽然没有冤魂再次冒出,但阴森气息却比刚才更甚。 “副旗长又如何!先逃过阴阳幡的摄魂吧!” 血祭法器,使其威力成倍增加,是邪修最喜欢用的术法,但多用童男童女的纯净之血。 张道人此时哪里来得及寻找什么童男童女,只能用自己的精血激发阴阳幡。 阴阳幡受到血气滋养,旋转的越来越快,忽大忽小,在牧南的脑海里形成虚影。 一时间,他只感觉头昏脑涨,魂魄几欲离体。 牧南不敢轻敌,默念静心咒,丹田灵气疯狂运转,同时,体内南明离火席卷万物,向着虚影冲击而去。 直到彻底恢复清明。 “哼!离火绽放,皆归于尘!敕!” 牧南并拢双指,灵力疯狂涌入离火扇。 折扇颤抖,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心底愤怒,自行凌空,五根扇骨同时放出五道火焰,直卷向阴阳幡,直卷向张道人。 “妈呀!” 南明离火配合离火扇,可破一切邪魔异宝! 只一个照面,阴阳幡连象征性的反抗都没有,便被烧的只剩下骨架,和烧火棍一般无二,扑打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无数截。 而张道人过于依仗阴阳幡,面对突如其来的火焰,躲闪不及,肉身便也一同烧成了黑炭,滋滋的冒着青烟和难闻的恶臭。 这声怪叫,是他临死前最后的遗言。 甚至,连他的魂魄都没来及离体,就被南明离火烧的烟消云散。 与李员外的两个夫人一样,再也没有轮回的说法。 修了邪法,鼓弄怨魂,自食其果。 李员外见一切烟消云散,瘫坐在地上。许久,蓦然抬头,语气哀伤的问道:“仙师,我错了么?” 牧南张了张嘴。 错了?爱子心切,倒也无可厚非。 没错?冷落了枕边人,致使今日结局。 “巡天监不断家务事!”最后,他只能用这一句搪塞过去。 李员外听牧南这么说,摇了摇头,强打精神起身,拱手行礼道:“仙师,我略备薄礼,望仙师笑纳。” 牧南忽然想起长老所说,给的多。 接着嗤然一笑,说道:“我自有奖赏,员外有心了。不如把所备财物办个学堂吧,积善之家,多有福报。” 这话确实是无心之说,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难道因为李明屋内的笔墨纸砚?或是前世的记忆作祟? 上一世,即便自己过得如一滩烂泥,仍旧是见不得人间疾苦。 把仅剩的钱财,供给了一个即将辍学的贫苦儿童。 刚入城的时候,他同样看到了衣衫褴褛的孩童,仍旧趴在草堂外,聆听着草堂内朗朗的读书声。 “谨遵仙师法旨,敢问仙师尊姓?”李员外先是一愣,接着发自内心的尊敬起来。 不愧是仙师之名!所行之事,都是人间大义! “牧南!” “那小老儿就以仙师之名,开设牧南书院,但凡贫困子弟,均可免费入学!只是不知,是否冲撞了仙师名讳?”李员外后面的话说的格外小心。 冠名了? 牧南阴郁的心情得到缓解,对着李员外说道:“无妨!你自行定夺,我等尚有要事,且不多加逗留,就此告辞。” 话罢,几个闪身,便出了青州城。 留下李员外对着牧南闪身的方向,躬身一拜。 牧南在城外奔了十余里,寻了一棵参天大树一跃而起,在树杈上盘膝而坐。 神识一沉。 如上次一般,转经筒缓缓地停了下来。 最下方的格子上,浮出一个瘦脸尖嘴的道人图像。 “血道子!” 磁性声音继续说道:“修行天赋奇高,却因长相不端而备受嘲讽,久而久之,心生扭曲,行为放荡,后被废除修为逐出师门。偶然得一页控魂术秘诀,另辟蹊径,再入修行。先后收集流魂八百,怨魂四十,取阴生岁月童男童女性命五人,其罪当诛!” 声音结束后,转经筒再次开始转动。 “轰”! 奖励掉落下来,依然是木箱。 前两次的奖励分别是离火扇和一缕南明离火。那么这一次的奖励会是什么呢? 牧南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箱。 【玉蒲团】: 取材于他山之玉,饰以聚灵铭文精心雕琢而成。坐于其上,能有效加速天地灵气的吸收,进而提升修行速度,达至一日千里的境地。同时,此物能使使用者心思沉静,灵台空明,灵窍生莲,提高悟性。 所谓一念一清净,心如莲花开,形容的便是玉蒲团的作用。 第八章:你竟然筑基了! 牧南退出神识,双手光华一闪,手中出现一个两尺方圆的玉蒲团,不重,触手温婉,恰应了那句君子温如玉之说。 “先尝试一下!” 牧南心中好奇,将玉蒲团置于身下,盘膝吐纳。 果然与祭坛感应所说的一模一样,原本需要引动的天地灵气,似醍醐灌顶般涌来,再由周身引动,汇入丹田气旋。 “比平素打坐修行,快了三倍不止!” 牧南心生狂喜,再单手掐诀,一指玉蒲团:“万物可御,听吾号令!敕!” 玉蒲团荡起道道涟漪,似红莲绽放,听令飞起。 牧南一跃而上。 “叮” 仙乐起! 笛子、玉箫、琵琶等管弦乐,悠扬细腻,委婉动听;大鼓、小鼓、锣钹等乐器,高吭激烈,威武雄壮。 灵动不失威严,轻松更显庄重。 尤其是那道道涟漪,将天上罡风阻止在玉蒲团之外,无需消耗灵力来抵御罡风。。 更令人惊喜的是,飞行中竟可同时修行! 可不要小看了这个功能,设想,如果需要长途跋涉,别人耗费灵力维持御器,而自己却优哉游哉的一面打坐修行,一面赶路,等到了地点,气不喘心不跳,面色红润,甚至修为还增长了一截! “速度确实比不上离火扇,但修行不就是……开心赶路!快乐修行!我爱玉蒲团!” 牧南坐在蒲团上,聆听仙音渺渺,心情愉悦的向巡天监掠去。 今日的出云岛,雾气大了许多。 牧南瞥了一眼天梯,一时间感慨万千。 三年了,终于不用再爬这六千四百阶了。 想罢,他御着玉蒲团,也如行色匆匆的巡天监其他修者一般,扶摇直上! “你筑基啦!” 正在得意,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不用回头,只听那独一无二的破锣嗓音就知道是谢玄。 牧南打趣道:“玄子!你还没给我贺礼呢!” 谢玄五短身材,皮肤黝黑,但酷爱红妆,心中最敬佩的,莫过于总旗长。 因此平常打扮,也和总旗长一样,大红道袍、高道髻,看起来和鼓囊囊的红包似的。 好在他修行努力,天赋不低,经得住开玩笑,所以,在巡天监里颇有人缘。 “咱兄弟还能少了这个?”谢玄嘿嘿一笑,加紧步伐赶了上来,继续说道:“南哥,你什么时候筑的基?不要告诉我,早上那个人是你!” 谢玄比牧南小了一岁,却比牧南早来巡天监五年,更是在一年前便已筑基。 但自从认识之后,便一直“南哥南哥”的叫着,从未改口。 平日里,两个人没事的时候,总爱坐在三旗的塔顶,看着飞来飞去的女修、女弟子窃窃私语。 奢想着与哪个结成道侣,说些一辈子对她好之类的话。 截至上个月,谢玄已经准备对第十二个女修一辈子好了。 “怎么了?”牧南明知故问道。 谢玄满脸兴奋的说道:“南哥你不知道啊,早上,咱巡天监弟子,不知道谁筑基了,闹的那个动静哟,天音来贺,红霞铺锦!” “还有这事?” 牧南并非刻意隐瞒,他想的是低调一些,暂且藏拙隐藏实力,说不定在基友会上,就有奇效。 何况,谢玄的嘴巴,和大喇叭似的,不用一时半刻,整个巡天监都知道早上筑基的,是三旗牧南。 谢玄挠了挠头,也没有往深了想。 牧南那酒鬼师父的癖性,他多少知道一些。 在有数的资源下骤然筑基,对于自己的兄弟牧南来讲,似乎绝不可能。 “咱兄弟什么时候说过谎?这动静,整个巡天监都知道了。”谢玄得意,仿佛筑基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一脸自豪。 牧南没有继续到底谁筑基这个话题,转而说道:“玄子,我要去穹碧阁交差,你呢?” “正好,我也去!”谢玄打量着牧南的玉蒲团,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南哥,你那师父淑云仙子忒不靠谱!就给了你这么个破蒲团?要不要考虑一下来一旗,我师父道立神仙,那可是求贤若渴,几乎到了横槊赋诗的地步!肯定不会亏着你!” 修行九境中,自高至低,渡劫、大乘、合体、炼虚、化神、元婴、结丹、筑基、炼气,分别对应着相应的道号,是为天真道士、神仙道士、幽逸道士、山居道士、尊者道士、居士道士、祭酒道士、了凡尘道士。 一旗旗长是大乘修为,便称上一声道立神仙。 如果是女修,如三旗旗长淑云,则要唤作淑云仙子。 至于炼气,只能算半个道士,却没有道号。 牧南此时,算作了凡尘。 了却俗世,超凡出尘。 只是,除了渡劫、大乘、合体期修士,其他修行之人,很少自报道号,叫起来很是拗口。 “你要是知道,我早上筑基后,师父一毛不拔。你眼中的这个破蒲团,还是凭着我自己的机遇得来,会不会再拖着我去淑芳苑门口,堵着仙子的门讨公道。” 牧南一脸苦瓜相,却没说出心里话。 谢玄这兄弟义气。 上次牧南与他抱怨了师尊几句,他便死活拉着牧南到淑云仙子的寝宫门口,口口声声的讨个公道。 当然结局很可悲。 被淑云仙子打的屁股隆起,胖了一圈,连带着牧南,都被扇了几巴掌。 当然,谢玄也是硬气,拧着头扬言找师尊道立神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道立神仙给了谢玄一把灵石,让他买糖吃,却死活不肯去三旗讨说法。 巡天监有传言说,淑云仙子曾借着酒疯,拔了总队长三根胡须! 虎口拔毛的角色,谁愿意轻易招惹? 但对于谢玄所说跳至一旗的事,牧南只当他开个玩笑。 真若离开三旗,他内心怎会舍得。 先不说淑云仙子在一众流民中收他为徒,相当于给了他新生,这份恩情,如同再造。 单是波涛汹涌这块,整个巡天监,就没有比得上自家师尊的!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穹碧阁。 照常的领取奖励,倒没甚稀奇,只是这次奖励确实不菲,竟足足有灵石二十块! 看得谢玄一脸惊诧:“南哥,你这是接了个大活啊!” “九死一生,九死一生!”牧南心虚,不敢提自己用一首青花瓷换了任务信息的事。 “以后有这活,咱得一起组队!”谢玄同样领了奖励,十块灵石。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锦囊,连同任务奖励一同塞到牧南手里:“南哥,这些算作筑基的贺礼!” “你不用交给你师父?”牧南迟疑的接过锦囊,开口问道。 “我师尊差这点玩意?给我买糖都是一把把的拿!哪像你师父!” 谢玄的话音还没落,就感到背后冒着丝丝凉气,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小胖子,你的屁股又痒了?” 这声音不是淑云仙子,还能是谁? 谢玄听罢,犹如被电击一般,立刻缩着脑袋,拔腿就跑:“回见,南哥!” 牧南看着谢玄的背影摆着手,无奈地笑了笑,转过头来,却看见自己的师父正贪婪的盯着他手里的灵石。 牧南不由得瘪着嘴,干笑了一声:“师父,你是属狗的吗?怎么闻到味儿就来了?” “巧遇,巧遇!”淑云仙子尴尬一笑,眼露精光,盯着牧南的灵石和锦囊,吞咽着口水:“把灵石给我。” 牧南赶紧将灵石捂在怀中,小心翼翼的,生怕师尊一把抢了去。 可看她执拗的伸着手,同时用上了杀手锏:委屈的眼神,加上精致脸,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牧南苦着脸,只好把任务奖励的二十块灵石塞到了她的手心。 淑云仙子接过灵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这次还算大方。”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差点忘了告诉你……” 第九章:师父,你又想白嫖? “什么事?估计不是好事……” “那九一道门来了个花容月貌的美女子,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哦,怀薇!谢怀薇!同是筑基修为,我寻思着给你说媒,撮合成道侣!”淑云言之切切,说得一本正经。 “还有呢?师父,怕不是你又找了由头,诓骗我灵石。”牧南不以为然的说着,将谢玄给的十块灵石放到锦囊里,小心的拍了拍,一脸满足。 “嗨,怀薇!这里!正提起你呢。”淑云对着牧南的后方摆着手,见牧南没有回头,啧啧称赞:“大,真大!” “什么大?”牧南攥紧锦囊,小心的问道。 “颤巍巍的,你说什么大!”淑云瞪了牧南一眼,继续挥手喊道:“真是巧了!正好,我给你介绍我的弟子……” 看样子,二人已经熟稔了? 而且,师尊不像在说谎…… 牧南好奇的扭过头去,没人! 坏了! 师尊又摆了自己一道! 等他下意识的捂住锦囊,手却一空,连锦囊也没了。 “这小胖子,简直就是财神爷啊!啧啧!”师尊一脸喜色的将手里的二十个灵石塞进锦囊,再塞入宽大衣袖。 “师父,那锦囊里的灵石,是玄子给我的筑基贺礼!”牧南争辩道:“你怎能也拿了去?” “什么贺礼不贺礼的,别人给你贺礼,我不用回礼么?还有,给你找道侣,不用聘礼么?日常花销用度,哪个少的了?”淑云碎碎念了片刻,自己都感觉有些脸红,又抠抠搜搜的从袖里摸出两块灵石,塞到牧南手里:“小孩子,拿那么多灵石,容易被坏人惦记!” “师父,我觉得你是骗子!”牧南说着,赶紧将灵石塞进衣袖,一脸委屈的说道。 “别小气嘛,三旗就咱俩,还能亏着你?”淑云又一次搂住牧南的肩膀,岔开话题:“长高了!这三年,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也不容易。” 牧南无视了师尊的言辞,一脸严肃的说道。“师父,我决定了,我要跳到一旗!” “一旗有什么好?”淑云撇了撇嘴,转而笑嘻嘻的对着他说道:“有什么比带一个大美女逛街,更有面子?你师父我,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要气质有气质,这可是一旗给不了的。” 说完,还自顾自的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理是这么个理,但面子又值不了灵石。”牧南仍旧感觉亏了,心有不甘地嘟囔着。 “诶!局限了!有时候,面子最重要!你要是实在气不过,大不了我的腰让你搂一下!” “当真?”牧南虎躯一震,目光灼灼,盯向师尊的傲然。 “皮痒了是不?”淑云佯装生气作势要打,接着眼珠子一骨碌将手落下,说道:“险些忘记说了……” “师父,我就剩两块灵石了,还是你刚刚可怜我,塞给我的!”牧南神情哀切,丝毫不比那李贺氏少上一分。 “正事!不骗你那点芝麻绿豆的玩意。”淑云仙子桃眼流波,附在他耳边说道:“今年基友会的规则变了!” 九一道门每五年来访一次巡天监,往届基友会,都是每五年一举行。 比试的方式是巡天监和九一道门各出十名筑基修士,一轮一轮的进行淘汰赛。 前三名奖励,由九一道门和巡天监一同承担。 而各自为门派争光的弟子,自行奖励另算。 因每次的奖励都十分丰厚,总有一群没能参加基友会的修士,认为自己一定会在比试中取得名次,却无缘参加。 因此,两家道首一合计,今年的比试,换了一种方式。 秘境历练! 关于巡天监秘境的起源,总旗长们也并不清楚。 有一种传言,称秘境是在巡天监建立之初,由天规所赐。然而,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已无从考证。 可以确定的是,秘境的开启方式仅掌握在总旗长手中,且每六十年开启一次。 且秘境也仅有一层,能供一百名筑基期修士进入,多余的人或者非筑基期修士,无论修为高深与否,均会排异而出。 秘境中妖魔鬼怪数量极多,即使每六十年斩杀一次,数量仍然不见减少。 幸运的是,秘境中设有天规禁制,一旦修士的生命受到威胁,便会启动防护措施,无人能够破解,直到秘境结束,修士便可传送出来。 本次基友会,恰好赶上了秘境的开启时间。 比试方式也就随之发生了变化。 首先,进入的弟子数量成倍增加,为此,九一道门专门用飞行灵器万里舟拉来数十个筑基修士,凑了五十之数。至于为了这场历练,九一道门花费了什么代价或许诺了什么好处,几乎鲜有人知。 其次,所有历练弟子将以斩杀妖怪的数量的多少作为评判依据。秘境关闭时,将按照数量多少进行排名。 前三名奖励不变,秘境中所得与宗门五五分账。因此,参与秘境历练绝对是一个打破脑袋往里钻的事。 “师父这个规矩对咱三旗很不友好。”牧南听闻师父的叙述后说道:“三旗就我一个人参加,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是不是有些孤家寡人的感觉。” 淑云仙子一拍牧南肩膀,安慰道:“去秘境要什么照应?再说,咱不杀妖只收资源,少一个人,就多分一份!乖徒弟,你想想啊,六十年开一次的秘境,薅把草都带着灵气!” 淑云说完,两眼放光,仿佛身前已堆满了灵草。 “我还是不去了。”牧南故意说道:“得了资源也得被你抢了去,白耗费功夫,还不如在院里打打坐,更实在。” “咱不是说好了么,奖励五五分账?” “什么?你啥都没干,还要分秘境里的奖励?不去!坚决不去!”牧南把头摇的,都快出重影了。 淑云仙子眉头一扬,说道:“我怎么会什么都不干?六十年前,我可是去过秘境,当然会把里面的经验传授给你,顺便说一句,我还发现秘境里的一个天大的秘密!” 牧南没兴趣听师父所说的天大秘密,反而是绕着她转了一圈,眼神上下的打量着,直看得仙子不自在,才开口说道:“六十年前的老女人,说你半老徐娘,都抬举师父你了。” “乒!” 淑云仙子照着牧南的后脑勺拍了一下,自顾自的说道:“秘境里有几株七窍玲珑果,上次我去看,还没熟,这次肯定熟了,那东西,巡天监回收都是三枚极品灵石一颗!” 牧南双眼放光。 灵石分三种,仙品灵石、极品灵石和普通灵石。兑换的比例是一千灵石换一枚极品灵石。 关键是有价无市! 极品灵石,可是合体期修为以上的强者修炼的重要资源。 至于仙品灵石,淑云仙子都没见过,更不用谈什么兑换比例! “对了,我记得还有一个地方,有几株百转金洁草,含苞待放,若是结了果实,换把道器绰绰有余!那东西,可是炼制渡劫丹的主要材料之一!总旗长加上这些旗长,哪个不得要上一颗?”淑云仙子循循善诱,说的牧南口水直流。 第十章:陈郡谢氏谢怀薇 道器! 修真法器分为三种,灵器、道器、仙器,普通道门有一两件灵器已能镇宗,若是有那么一件道器,再加上一点点运气,步入中等宗门行列,指日可待。 至于仙器,除了上四宗和巡天监,还没听说哪个宗门有这等法器。 这也是大宗门的优势所在,灵器满天飞,筑基就有! “义父!我要去秘境,为您搜罗各种奇珍异宝,咱俩的发财大计,就在秘境之中!”牧南将胸脯拍的砰砰作响,斗志昂扬的说道。 “等等!”淑云仙子打断了他的话,揶揄道:“我老么?” “老?哪个不开眼的瘪三,把这么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奇女子,说成老的?别让我听见,否则,非活剐了他!”牧南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正色道。 “上道!”淑云仙子打了一个响指,继续说道:“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 “师父吩咐,莫敢不从,只是,莫要误了进秘境的时辰。”牧南嘴上答应,脸上却显得很为难。 “去岛下买个酒能用多少时间?对了,要神仙醉!今天有钱了!”淑云仙子将锦囊递了过来,没等牧南伸手接过去,又收了回来:“一灵石一斤,这里是六十四灵石,要打六十四斤,若是缺斤短两了,我说不定脑子不好使,就忘了秘境某个异宝的藏身之所……” “一斤不少!放心吧师父!”师尊将锦囊举过头顶,牧南上前一抓,扑了个空。 “还有,品质不能低了,比如掺水或者以次充好,我可是一闻就能分辨出来。”淑云仙子说完,确定牧南眼里满是真诚,才把锦囊再次递了过去。 “师父,我去打酒,你去做什么?”牧南接过锦囊,虽然做的是过路财神,但仍旧志得意满。 “总旗长找我,等谈完了事,还要给你画秘境地图!”, …… 淑云仙子的酒葫芦,颇重。 牧南不知道,它是道器还是灵器。 说是灵器吧,师父是三旗旗长,拿一件灵器属实有些掉身价。 说是道器吧,貌似只能用来盛酒,没见过师父用它对敌。 然而,背着酒葫芦,却如同背负着一座山似的,颇为吃力。 所以,牧南从心里上不愿意帮师父打酒,关键是没有油水。 出云岛下有座城池,名为出云城。 在巡天监修行者的口中,通常称之为山下出云城,但若要较真,这座城池实际上距离山脚有五十里之遥。 毕竟,出云岛下方的群山,地势陡峭,山势险峻,更有猛兽出没,凡人难以接近。 传说在这座岛屿的正下方,有初代总旗长镇压的护山吼,负责镇守这一片群山峻岭。 但这些都只是传言,具体详情或许只有总旗长才知晓。 牧南御着玉蒲团,飞行倒是不慢,转眼间便来到了城外。 出云城三个字,写的龙飞凤舞。 牧南驻足城门,感慨道:“第一次来到出云城的时候,我还是个流民。” 他就是在城外被师父淑云仙子莫名其妙地选中,成为了她的弟子。 出云城作为出云岛附近唯一的一座城池,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甚至是孤立无援。 但出云城千百年来,都是人家净土,不受战乱。 皆因这座城并不受人家王朝大奉管辖,连城主敕封都来自巡天监。 有出云城的凡人曾戏言,说出云城就是仙凡的入口。 此话倒是有些道理。 所有进出出云城的人都需要经过严格的盘查,没有通关文牒的人是不允许私自进入城内的。 但是巡天监的成员是个例外:制式的衣服,考究的用料,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牧南以巡天监的身份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城内,直奔烧酿坊而去。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给淑云仙子打酒了,路途很是熟稔。 “掌柜的,打酒!神仙醉!”牧南将酒葫芦抛在地上,将锦囊推到柜台上,开口说道。 烧酿坊的老板胡戈,三十来岁,浑身腱子肉,眼神刚毅,长相也算得上棱角分明。 不过由于长期酿酒、调酒,整日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甚至,总是忘记刮胡须,以至于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有些邋遢。 “牧南来了?又给你师父打酒?”胡戈向门外张望,没见到淑云仙子的身影,眼神里闪过一抹失望。 “她今天没空来,你别瞅了。”胡戈的心思,牧南自然懂得。 有一段时间,牧南甚至怀疑神仙醉,就是胡戈故意给是师父酿的。 没准,就存了捡尸的心思。 “唔,唔!我看看天气。”胡戈嘴硬的说道,然后讪讪的拿起酒葫芦,拖入后堂。 牧南知道,胡戈也有修为,且修为不低。 一来,烧酿坊只酿灵酒,而灵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酿的出的,且他只收灵石。 二来,就说这个酒葫芦,胡戈举重若轻的模样,至少达到了结丹境。 只是为什么在这出云城开家酒坊,就不得而知了。 牧南等待的时候百无聊赖,目光游离间忽然看到了一道亮丽的身影从门前掠过。 女子身着浅绿色紧身罗衣长褂,发散如瀑,纤腰一束,玉腿轻分;五官玲珑精美,面似桃花,珠圆玉润;皮肤粉腻如雪,冰肌玉骨,软语娇音。 最让人称道的是她的身材,袅袅婷婷,凹凸有致;尤其是胸前气质,能与师父不分高下。 煞风景的是旁边一个魁梧男修,剑眉长脸,道髻被玉簪束着,同穿了一件绿色大氅,后背的巨剑像门板一样宽大。 牧南不愿承认的一点英气下,衬托着女子的娇小。 “哎!”牧南无来由的叹了口气,直想说好什么都被什么……不巧被女子听见。 她寻声而视,目光如水,才一回眸,仿佛鲜花绽放出万紫千红。 “看什么看!小心挖下你的乌珠!”男子以粗犷的声音喝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不看我,怎知道我在看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牧南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女子身上移开,开口讥讽道。 都怪师父,提什么大,现在好了,跟偷窥被抓现行似的。 “嘿!小贼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等道爷我扒了你的皮!”男子不依不饶的向前迈了一步,身后巨剑咣当一声拔出半截,几乎挡住了一束阳光。 胡戈刚打完一壶仙人酿,从后堂出来,见到眼前的景象,开口喝道:“出云城禁止打斗!” 声音很大,生生打断了牧南的反唇相讥。 胡戈说的没错,出云城内打斗,无异于打脸巡天监,天下道门哪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哼!”男子眼神闪烁,最终因忌惮巡天监威名,恨恨的看了牧南一眼:“别让我遇见你!” 牧南用调戏的口吻回应道:“等你哟!” 嘴炮谁不会打? 男子的脾气明显不好,如干柴一般,一点就着。 好在女子赶紧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说道:“哥哥,算了!” 这才暂时压住了他的火气。 不过,这声哥哥,从丹唇迸出的甜美,如黄莺婉转,如珠玉佳音,恁是好听! “好了好了,喏,酒打好了!赶紧回去,淑云等着呢。”胡戈扯了一下牧南的胳膊,催促道。 待二人走远,牧南才从女子的声音中回过味来,对着他们的背影,威胁道:“哼!下次见到,一定要你好看,背个门板了不起?” 至于二人听没听见,他就不知道了。 牧南转身背起又重了几分的酒葫芦,出了城门,才御起玉蒲团不到十息,就见前方熊熊大火伴随着漫天飞舞的道术。 "难道有人在争斗?"牧南心中不禁产生了疑惑。 修士之间,不全都是一团和气,总有些龃龉用话语难以解决。 此时,就需要一较高低,分个胜负。 这一较高低也有讲究,分为文斗和武斗,文斗纯粹看修为,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武斗比术法,真刀真枪的对战。 原本,牧南并不想凑热闹,但听到围观之人喊着什么“诶哟,真白!”“怎么往那招呼!”之类的话。 他的兴致被点燃了,赶紧调转身形,一脸兴奋的冲了过去。 出云城的凡人,即使炼不出那一丝灵气,也多多少少会点功夫,通俗说,就是练家子。 更因仅靠出云岛,见惯了修真者,对他们的术法倒也不感觉有什么稀奇。 甚至还有点喜闻乐见。 第十一章:坤土:伏 “客人也不能如此无礼!” 牧南赶到的时候,恰听见巡天监八旗第七席凌风说话。 一般来说,修行境界自筑基开始,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分别对应着巡天监一至十旗的第七席、第六席、第五席、第四席、第三席、副旗长、旗长。 每一旗的筑基期修士,或比武或投票,最终选出一人,称为第七席,也唤作小旗官。 其他筑基期修士,便须听令于第七席。 结丹期第六席以上直至第三席,均按此类推。 通常,有席位之称的,在同境界里都有极高的威望或修为出类拔萃,很少有例外。 三旗除外,牧南除外。 一般来说,各旗副旗长由合体期担任,能很好的辅助旗长处理旗内任务事宜。 但副旗长一职乃是旗长的得力副手,须要由旗长认命。 这种认命也算是旗长的特权之一。 而淑云仙子,直接任命了牧南为三旗副旗长,不为别的,只为跑腿! 当然,巡天监还有一个例外,便是总旗。 总旗不在一至十旗序列,单独为一旗。 总旗长吕苇乃渡劫期大能,也是人界唯一一个渡劫后没有飞升,滞留人间的修士。 其下不列各席位,乃是被称为元老院的机构,元老院下设执事及各部门,负责整个巡天监日常运转事宜。 至于进入元老院的条件,极为玄学,且备受诟病。 好像很随意,任何修为都可以进入,也好像很严苛,元婴大修想进去,都要找人说辞。 由此可推断出八旗第七席凌风是筑基期的修为,且是八旗一众筑基期弟子中的佼佼者。 和他交手的是背着“门板”的男子,听旁边观众议论纷纷的,叫他谢怀谷。 而站在一旁观战的恬静女子,就是谢怀谷连看都不愿让人看一眼的亲妹妹谢怀薇。 九一道门少有的来自同一世家的一门双修士。 “巡天监就是如此待客?你的眼珠子在我妹妹身上瞄来瞄去,别以为我没看见!” 谢怀谷轮着巨剑,每一挥砍都带着强烈的风暴,仿佛连空气都被割裂,步伐沉重而有力,步步紧逼。 凌风手握道剑进行防御,剑身灵气闪烁,身法灵活,眼神锐利,全神贯注地应对着谢怀谷的攻击,丝毫不敢懈怠。 如果说谢怀谷的剑法势大力沉如狂风骤雨,那么凌风的剑法则如细水长流流水,灵活多变。 不几式,二人已打得火起,每招每式,都能掀起巨大的漩涡,让在场的观众大呼过瘾。 忽然,谢怀谷大喝一声,剑气瞬间凝聚为一道巨大的光束,犹如天降神光。凌风来不及反应,被这道剑气直接击中,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 “下一次,直接要了你的命!”谢怀谷显然没有留手,用了全力。 反观凌风,挣扎着起身,扭了扭脖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凛然一笑:“术:尽数折杀!” 手中的道剑凌空分化,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八转十六。 十六把飞剑齐齐升空对着谢怀谷。真若飞将过去,十六把飞剑还不把谢怀谷捅成刺猬? 一时间,在场众人皆屏住了呼吸。 牧南也在飞剑中嗅到了杀机,正想着如何阻止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轻喝:“住手!” 循着声音望去,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八旗副旗长沈四同背手站立,身姿佝偻,捋着山羊胡子,站在道剑上出言阻止。 凌风手一挥,道剑光华一闪合成一把,然后躬身向沈四同拱手行礼:“尊副旗长法旨!” 话罢,收剑转身,不打了! 围观的人见状,纷纷骚动起来。 这感觉就像入了洞房,正风光旖旎时,女子忽然说,今日诸事不宜,属实让人憋屈。 牧南倒无所谓,在人群中与沈四同四目相对,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接着御起玉蒲团,直奔巡天监。 牧南虽然只有筑基修为,但架不住是三旗名正言顺的副旗长,级别高。 在低级弟子中或许不以为然,甚至会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在旗长和副旗长那,面子上还是过的去。 …… 巡天监,断袖阁。 断袖阁是三旗所在地的统称,此名源于“断静于无相,袖内睹太初”的意境。 寓指三旗隐秘刺杀的职责。 不过,牧南端详着手中的酒葫芦,百思不得其解,这酒葫芦和隐秘刺杀有什么关联? 而且,自入门开始,师尊可从来没教过他任何一项与隐秘刺杀有关的道术。 显然名不副实。 然而,偌大的断袖阁,只住了牧南和师尊淑云两人,显得有些寂寥。 牧南收了玉蒲团,打起精神,直奔淑芳苑。 师尊喜欢醉酒,多半的时间都在寝宫淑芳苑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抱着酒葫芦。 “师父,酒来了!”站在门口,他敲了敲门。 不敲门不行,师尊有一点狂野,衣物乱丢,包括里面穿的。 “进来吧,回来的这么晚,打酒用这么长时间?”从门缝飘来淑云仙子嗔怪的声音。 牧南闻言,推门而入。 淑云正在专心致志的写写画画,见弟子归来,没有抬头,一挥手酒葫芦自行飞到她的身边。 “嘟嘟”的灌了几口,才上舒一口气,说道:“快来看看我给你写的攻略!” 牧南一听来了兴致,三步并作两步的凑了过去,扯了个凳子坐在师尊身旁,然后瞪大了眼睛:“师父,你把这鬼画符叫做攻略?” “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潦草!”淑云仙子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继续说道:“看这里,我给它起名叫芳草地,须沿着曲径通幽摸索着进去,路上可能有妖物阻挡,要么尽量避开,要么强势突入,里面是百转金洁草,取三株便可,千万不能多摘!如果是结了果实的,当我前面的话没说,多多益善!” “这里,我管它叫兔儿峰,你需按我所画的方位,一圈一圈的爬上去,有禁制,不能直达顶峰,否则会引起反制!到了顶端,就会见到七窍玲珑果,记得轻拿轻放,不要伤了根。而且,爬此峰还有个谜语,你且记好……” “棒槌山!到了之后不要傻呵呵的爬上去,上面就一个光滑的秃顶,有时候会有点露水,没什么稀奇。你就在山底一丈范围的杂草堆里,寻两枚妙欲花生便可,估计多一颗都没有。” …… 随着师尊的指指点点,牧南大概明白了师父画的是什么,不停的点着头,把整个鬼画符都记在心里。 “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淑云仙子抿着嘴,吭哧了半晌直把牧南等的着急,才继续说道:“到这里,有一个狐族图腾,用灵力灌注,直到变为赤红,会出来一缕魂魄,你且说:听风吟待花开,他就会告诉你关于秘境的天大秘密。” “这么简单?”牧南一脸质疑。 “就这么简单!”淑云郑重其事地说道。 “师父,狐族图腾这里,你特意标的红点,看着不远,实际上在秘境深处吧?”牧南用手比量着图中的比例,疑惑的问道。 “远是远点!不过,为师现在就将咱断袖阁的看家本领教给你,包你一路平安。”淑云仙子接下来的语气显得庄重:“土遁术!” 第十二章:总旗长师父! 天下遁法,无不出于五行。 曰金遁,曰木遁,曰水遁,曰火遁,曰土遁,惟土遁最为便捷,因为土无处不在! 牧南全神贯注的听着师尊的讲解,牢牢记下秘法,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脑海中浮现了谢怀薇的身影。 可淑云仙子接下来的话瞬间浇灭他心中的幻想:“土遁术过于逆天,因此,受天规所限最忌淫邪!一旦误入歧途,任你有通天修为,那土也会成为你天然的坟墓。我看你一脸的淫笑,定是……” “师父,我怎么会有那种龌龊的心思?”牧南赶紧打断淑云仙子接下来的话,矢口否认道。 “那就好!赶紧回去调整状态,再把路径熟悉几遍,印在脑子里。”淑云仙子说完,推了牧南一把,叮嘱道:“切记,名次不重要,资源才是关键!” “师父,我还是想争取下名次,都筑基了,还没合适的灵器御使飞行。”牧南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玉蒲团不是挺好用的么?”淑云仙子诧异的问道。 得! 看来什么事都没瞒住。 可师尊怎么知道他有玉蒲团,难道…… “师父,你偷窥我!”牧南用手指着淑云,紧接着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 “等你突破化神期,就什么都明白了!小小筑基,我还用的着偷窥?啧啧!”淑云仙子咂了咂舌头,流露出不屑的神情:“我虽然不知道玉蒲团和离火扇是哪来的,可哪个师父会贪弟子的奇遇?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修真之人,身负气运,谁没有几场机缘? 在巡天监,确实没听到过师尊眼红弟子宝物的先例。 “嘿嘿,师父哪里话,我不是寻思着用剑飞行更大气些么。”牧南脸上堆满了谄笑。 “破灵剑有什么好,说起来我还真有一物要送给你!”淑云仙子说完,从拇指撸下一个扳指,递给牧南:“储物戒,灵力驱动,神识沉浸其中装取物什,能装下很多东西!” “师父,我丹田气海够用!”牧南斜眼看了看,略带轻视。 到了筑基期,丹田气海可纳万物,储物戒的功能似乎有些多余。 “你那是什么眼神?除了灵器道器仙器等需要温养之物,纳入气海有些好处,其他东西散发的气息,久而久之,会让灵气不再纯净,这可是修行大忌。不要算了!” “要!要!师父赏赐怎能不要?”牧南赶紧接过储物戒,套在自己的大拇指上。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好不容易赏点东西,怎能不要? 何况,还关乎自己的修行! 告别师尊,牧南回到了闲逸居。 闲逸居原名更是不堪:琼己楼。 牧南第一天进入断袖阁,死活不愿住在这,最后,在他一再坚持下,连夜改名闲逸居。 整个居所空旷大气,是一栋单独的三层楼宇,一层会客,二层修行,三层休憩。 除了谢玄,少有人造访。 因此,牧南落得清静。 他喜欢这种安静的生活方式,不受外界干扰,可以专注于自己的修行。 然而,今日是个例外。 牧南才祭出玉蒲团准备修行,谢玄和曹操似的,说到就到,经不起念叨。 “总旗长叫你过去。”谢玄神神秘秘的附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 “总旗长叫我?”牧南心头一紧,慌忙吞咽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心脏。 除了几个旗长和元老院的人能时不时的见上总旗长一面,巡天监其他人哪个受过总旗长召见? 再看谢玄的口气,不像玩笑。 而且,谁会拿总旗长开玩笑? 牧南赶紧把最近的所作所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没什么疏漏,虽然依旧不解,但心却放了下去。 “麻利点,别让总旗长久等!”谢玄见他迟疑着,出言催促道。 “还在等我?”牧南的话才喊出口,就被谢玄捂住了嘴:“小点声,总旗长说,不让我告诉别人,尤其是你师父。” “在哪?”牧南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仍旧压低了声音。 “在出云峰下。” 出云峰是出云岛唯一的一座山峰,因其过于稀缺,周边特意留了空地没建琼楼玉宇,因此却有些人迹罕至。 牧南跟着谢玄一路小跑,紧赶慢赶的赶到出云峰时,总旗长双手拄着一根拐杖,一脸慈祥的望着两人。 想来确实如谢玄所说,特意在等牧南。 “巡天监断袖阁三旗副旗长牧南,拜见总旗长!” “巡天监监天阁三旗小旗官谢玄,拜见总旗长!” 牧南和谢玄双双行礼。 “辛苦了。”总旗长点了点头,对谢玄说道:“改天我嘱咐一下道立,对你多加培养。今日之事,还请保密。” 谢玄脸上一喜,慌忙拜谢,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牧南,识趣的退了下去。 他知道今天的主角是牧南,总旗长的话客气,也有让他避嫌的意思。 待谢玄走远,总旗长开始仔细的打量起牧南。 牧南眼光同样望向总旗长。 干瘦、黝黑,赤膊裸脚,皮肤和树皮一样充满沟壑,且十分粗糙,两眼深陷却炯炯有神。 除了那件拖地的红色大氅辨识度极高外,任谁都不会把这个老头认成人间第一高手。 “嗯,你叫牧南,三旗副旗长。”总旗长吕苇率先开口。 牧南慌乱间,竟忘记自己已经行过拜礼,再次躬身抱拳:“巡天监断袖阁三旗副旗长牧南,拜见总旗长!” “免了!没有外人,就不用行什么大礼了。”吕苇用拐杖轻轻扶住牧南双臂,继续说道:“南明离水筑基,引天地异象,嗯,不错,不错。” 语气中满是认可。 “回禀总旗长,南明离火乃弟子……” 牧南无意隐瞒,在渡劫期大能面前说谎,无异于掩耳盗铃。 “哎!”吕苇打断了牧南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毋庸多言。” “那……总旗长召属下前来,是有所吩咐?”牧南见吕苇和蔼,善解人意,胆气也壮了起来,开口问道。 “什么总旗长不总旗长的,生份了!”吕苇满眼笑意地望着牧南,说道:“以后,就咱俩在场时,叫我师父便可。” 话说到这份上,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就真的是愚钝了。 摆明了吕苇要收他为弟子,却不好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毕竟,作为总旗长抢了三旗的独苗,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 牧南先是一愣,接着按捺住内心喜悦,非常识趣的扑腾一声跪了下去:“弟子牧南,拜见师尊!” 废话,天下第一强者!这名头报出去,谁敢不瑟瑟发抖?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吕苇称赞了两句,手中光华一闪,一道红芒随即射入牧南的眉心,接着如南明离火般在他的周身游走,最后沉入丹田气海。 “师父!”牧南不明所以,不解的问道。 “莫要惊慌。”吕苇慈祥的扶起牧南,说道:“早年间,偶然得了半缕都天神火,始终无法参悟透彻,今日就当做见面礼,赠与自家弟子。” “你以南明离火筑基,说不定以后就用得上,即使用不上,参悟一下,也大有益处。” “弟子谢过师父!”牧南赶紧又施一礼。 “今日,再传你一式苍火坠的进阶术法,名双莲苍火,正适合你现阶段使用。”说罢,又一道光华射入牧南眉心。 双莲苍火的吟唱语、手印、连同解说,在牧南的脑海中一一展现。 “多谢师尊传道!” 牧南忽然想到一个成语:醍醐灌顶。 这种传道方式,比费劲吧啦口干舌燥的讲解,不知道强了多少!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回去以后,除了勤加修行外,对淑云小妮子谦让些,她属实不易。”吕苇话音才落,拐杖一点地面,道道涟漪如波浪般扩散开来。 牧南眼前画面一转,竟不知不觉的回到了闲逸居,哪还在什么出云峰? …… 第十三章:进阶术法,你是来看笑话的? “总旗长亲自收我为徒,话里话外,是因为南明离火?”牧南仔细的琢磨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总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 但无论是总旗长,还是称呼其为师尊,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他没有恶意! 盘点着今天的收获,土遁术、双莲苍火、半缕都天神火,还有淑云师尊给的攻略。 巡天监弟子若是想学习术法,方法无非两种:一是师父言传身教,二是用出任务的积分到双峰楼换取。 牧南也曾去过一次,最差的术法都要五十积分,而他出一次任务,只有一个积分!自从被双峰楼执事大声喝唱:“三旗副旗长牧南,积分三分”,引来一阵异样的窃窃私语后,他就再也没去过。 丢不起那人。 此时牧南得意间感慨道:“有师父的感觉真好……等等,为什么是半缕都天神火?难道总旗长师父还留了一手?” …… 闲逸居小院,灵气涌动。 牧南坐在玉蒲团上,专心的吐纳天地间游离的灵气。 内视之下,气海中旋转的灵气漩涡宛如一个微型龙卷风,充斥在整个丹田。 如果说,才筑基时它的速度像一头负重前行的黄牛,那么此时,因为有着玉蒲团加快天地灵气的吸收的作用,灵气漩涡的远转速度更像是一匹奔腾的骏马。 当牧南调动灵气进行周天运转时,还能听到汩汩之声,如同大江大河奔流不息。 “再试下双莲苍火!” 牧南两指并拢急速翻转手心,在身前一挥,口述咒语:“万象包罗,终为灰烬!双莲苍火!” 五束赤红火光自指尖迸射,直直射入面前的青石板。 “这就完了?”牧南惊讶地看着自己刚刚发动的双莲苍火。 原本以为能轻易击穿前方的青铜大鼎,谁知,它径直的射入地里,甚至,青石板上连点痕迹都没有! “哪里出问题么?”他开始疑惑。 “轰!” 就在牧南还在思考到底哪里出了岔子时,突然,五柱火光冲天而起,青石板瞬间爆裂,青铜大鼎只在眨眼间变得火红,然后,像蜡烛一般滴答滴答的淌出铜水。 大鼎熔化了! 牧南惊愕地望着持续了十息的火光消失在泥土中,任由铜水在身前缓缓流动。 他慢慢地张大了嘴巴,双莲苍火作为苍火坠的进阶,威力恐怖无比。 任你铜皮铁骨,炼体炼筋,在双莲苍火下,都要化作灰烬。 “不过了,拆家了?”淑云仙子正在饮酒,忽然间看到闲逸居火光冲天,闪身前来,却见场地上一片狼藉,忍不住开口问道。 “啊,淑云师父来了,我在练苍火坠!” 牧南神情的慌乱并没有引起淑云仙子的怀疑,她只当南明离火的威力非普通道火能比,苍火坠的威力自然就大了许多,且闲逸居被破坏,牧南现在的反应也属正常。 但她却在牧南的话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眼珠子牧南身上打量了半天,才开口说道:“淑云师父?怎么叫的这么生份,难道……明珠暗投,准备换个师父?” “师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牧南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潜意识里有两个师父,因此叫师父的时候下意识的予以区分。 此时赶紧提高了声调掩饰刚才的失语:“我对师父的敬仰,那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师父这么说,是对我一片赤诚的侮辱!” 这一招喧宾夺主,让淑云仙子一怔,好像真的是她说错话一眼。 等反应过来,又马上咧了咧嘴,使劲拢了一下衣领,满脸嫌弃的说道:“真肉麻!让别人听见,还以为你准备乱伦呢。练功去练功房,不要在院里瞎折腾!” 说完,淑云仙子慌忙转身,好像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似的,双手在身上乱拍一通。 “师父,这就走啊,不进屋坐下?”牧南见师尊离开闲逸居,开口问道。 “不了,省得耽误你收拾院子!”淑云仙子摆了摆手,接着打了个冷战:“麻,真麻!” 院内,又剩下牧南一个人。 “是不是因为都天神火,双莲苍火才这么大的威力?” 牧南琢磨几息,赶紧再次盘膝内视丹田气海:那若红若蓝的都天神火,还安静的躺在那。 与转经筒奖励的南明离火不同,都天神火始终没有和灵力融合。 “半缕就是半缕,二半吊子还装的特立独行。”从内视出来,牧南愤愤不平的说道:“总旗长师父以前肯定是开烤鱼店的!要不怎么会留一手。现在来看,这么大的威力,不是双莲苍火和南明离火共同作用的结果,单纯是因为进阶术法的缘故” “不过,以南明离火为基础的双莲苍火都已经是这般威力了,再加上都天神火,岂不是无敌了?” 想着想着,双眼不觉间泛起精光,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青铜鼎气化的场景。 “对了,还有一式土遁术,那可是三旗的看家本领,现在也试上一下” 牧南再次盘膝打坐,补充损失的灵气,待灵气充盈后,一跃而起。 迫不及待的按着师父的讲解,让灵力在整个身体穴位窜动,随着十四经穴如烛灯般点亮,他看了眼院外后竖起中指,念道:“坤土:伏!” 话音才落。 “咚!” 牧南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便撞在了柱子上。 声音之大,如撞洪钟。 连带着着整个小院的瓦片,都被震落下来,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你又在做什么?”淑云仙子一脸无奈的再次来到闲逸居,却见弟子半个身子埋在土里,半个身子抱在檩柱上,立马明白刚刚的那声巨响来源何处。 “哈哈,出云岛……哈哈……三尺下有天地禁制,哈哈……连我都无法在这里使用土遁,你竟然……哈哈!”淑云仙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牧南这才从满眼金星里缓过神来,抱怨着说完,然后可怜巴巴的望着师尊:“师父,你还笑,快来拉我一把!” 他下半身如陷入淤泥之中,粘稠的难以动弹,而且随着土层的凝固,双腿如同被大地紧紧箍住一般。 “自己慢慢爬上来吧,我现在没空,得回去笑会。哈哈!” 淑云仙子大笑着离开,显然抱着见死不救的心思。 牧南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用双臂撑着,和蜕茧一样吃力的往上爬。 他没敢自此使用土遁术,若是不经意间又触碰了什么了不得的禁制,撞个头破血流倒也罢了,关键是师父下一次肯定会拍着大腿笑! 不过,虽然土遁术使用失败,但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却清晰的萦绕在脑海里。 牧南仔细体会刚才那一瞬,整个身体似乎与大地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自己的大地,还是大地是自己。 尽管在使用道法中,需要紧闭着双眼,可地下盘曲的树根、孤石,都一一闪现在脑海中,比神识还要清晰。 那原本坚硬的土层如同无物,毫无阻拦,速度更堪比御空飞行,唯一的缺点是极为耗费灵力。 “游走在土里,突然爆发!出他个不意,攻他个不备!谁能防得住?”牧南像拔萝卜一样从土里拔出脚踝,双手抱头,顺势躺在地上,一脸兴奋的想着。 不经意间,脸上流露出阴险的笑容。 第十四章:谢玄第十三个对她好一辈子的人 收获太大了,一天学的术法,比三年还多。 等后续再熟练几遍,到了巡天监秘境,还打什么妖啊,发财才是硬道理! “南哥!”谢玄突兀的声音吓了牧南一跳:“你这一脸阴险,明显没想好事!” 平日里闲逸居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今天怎么有点人满为患的感觉。 牧南鲤鱼打挺起身,一脸无辜。 谢玄再次造访,肯定是来打探总旗长给自己说了什么,他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的想好了说辞,然后瞥了谢玄一眼,明知故问道:“啥事?” “哦!是这样,快帮我想首诗!磅礴大气的,显得我高大威猛!”谢玄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望着满院狼藉,继续说道:“南哥,你这是不过了,还是被抢了?” “哦!要诗?” 准备了几息自认为完美的说辞没用上,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总有点不吐不快的感觉。 牧南更没有解释院内情况,一脸诧异的看着谢玄的身材,问道:“你要诗做什么?还要磅礴大气的!” “嘿嘿!”谢玄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一股公猫叫春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那九一道门不是来访么?距离秘境开启还需要两天,不知谁起了个头准备在客云间举办吟诗会,说什么修行不忘风雅,我这不寻思着露上一手嘛。” 牧南斜着眼睛打量着谢玄,自牧南进入巡天监,两个臭味相投的人便腻在一起,他很难不知道他心里装的什么。 “果然还是南哥最了解我。九一道门有个女修,叫谢怀薇,长的那叫一个天怒人怨!关键是我打听到,她也参加!那我就不得不好好表现一下了。”谢玄咂着嘴唇,然后一本正经的郑重点头,说道:“要是和我结成双修道侣,我一辈子对她好!” “哈哈,小玄子,你对谢怀薇好一辈子,前面那十二个,要是吃醋了怎么办?”牧南打趣道。 谢怀薇已经是谢玄第十三个准备对她好一辈子的人了。 “以前年轻,不懂爱情!”谢玄重重地点了点头:“现在懂了!” “玄子,你没找个镜子照一下?你和那谢怀薇……不搭啊!”牧南审视着谢玄,揶揄着继续说道:“你跳起来,能够得着嘴?” “个不在高,有嘴就行!再说,怎么不搭?我师尊道立神仙说了,我是他见过的天赋第二高的弟子。”谢玄昂着头,补充道:“原来是第一来着,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筑基搞出那么大动静,害得我变成第二了……”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写诗?”牧南打断了谢玄的话,他口中的那个天杀的,就在眼前。 “我猜的啊!”谢玄的脸和翻书似的,又是谄笑又是无奈的:“我寻思着你字写的好,吟诗弄月的,也该会点,不像我,连字都写不好!” 牧南的字,在巡天监是出了名的好:细腻不失刚健、飘逸带着沉稳,令人赏心悦目。 凭着一手好字,他没少赚灵石,有好多才分到住处的弟子,换门匾时都要让他代上几笔。 “确实会点,不多。”牧南谦虚的说道。 “整一首,我先用着。”谢玄随手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毛笔,用口水在笔尖上润了一下,像小学生做笔记一样,竖起耳朵。 “嗯!听好了!”见谢玄难得这么认真,牧南清了清嗓子,随口念道:望岳。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小学生必背古诗词,还不是张口就来? 谢玄接连用口水浸润笔尖,蜘蛛爬一样的字在绢纸上快速浮现。 只是,在牧南看来,有些浪费着纸张。 “岱宗是啥?” “是山名!” “齐鲁呢?” “是地名!”随着谢玄的发问,牧南泛起一点点思乡之情。 前世,自己的家与齐鲁大地一墙之隔,是武王伐纣的决胜地。 “好诗,真是好诗!”谢玄吹干绢纸上的墨迹,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我先回去背一下,省的到时候出丑!” 牧南看着他囫囵吞枣不知其意的模样,总感觉辜负了诗圣的千载英名。 送走了谢玄,他准备收拾下小院。 放眼放去,又是坑,又是铜,黢黑还冒着烟,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闲逸居遭劫掠了。 在整理时,牧南突然奇想。 既然双莲苍火能将铜化成铜水,那何不把原来院内的大鼎重塑一下? “万象包罗,终为灰烬!双莲苍火!” 满地青铜在大火里快速融化,牧南分出灵力,包裹着铜汁,小心的塑型…… 不得不承认,他的美感确实过于欠缺。 而且在灵力的控制上,比之大能也有差距,不能随心所欲的将灵力化线,以至于脑子想到了,但手却没跟上。 最终呈现的成品似碗非碗,似盆非盆,不伦不类,但绝不是青铜鼎的模样。 “反正大鼎放在院里,也不过是个装饰,这个铜雕看着就挺好嘛,不如就命名为生命之源吧!”牧南自我安慰后,越看越满意,不禁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连连点头。 最后,还不忘记以灵力控制离火,在盆身上刻上了四个大字。 生命之源。 忙完这一切,牧南再次盘膝坐在玉蒲团上,再次修炼。 谢玄已经是筑基中期了,他才刚筑基,现在藉着玉蒲团的助力,要迎头赶上才是。 可天不随人愿。 谢玄又来了! “南哥!快,跟我走一趟!”谢玄显得有些急躁,拉着牧南的胳膊不有分说的就往院外走时,眼睛瞥向了生命之源,舔着嘴唇问道:“南哥,这……是不是有点明目张胆了?” “你懂什么?艺术!” “艺术是这样的?”谢玄挠了挠头,重新拉着他向会客间跑去。 牧南稀里糊涂的跟着,问道:“玄子,怎么火急火燎的?” “你给我写的那首诗,他们说无病呻吟!”谢玄一脸无奈。 怎么可能?诗圣的诗怎么会让人说成无病呻吟? 牧南不禁诧异,甚至还有几许义愤填膺、同仇敌忾。 他倒要看看,何种大才敢如此的大言不惭! 等二人气呼呼的到了吟诗会现场,才恍然大悟。 吟诗会有主题的,以残月为吟咏对象! 诗圣的望岳是千古流传,大气磅礴,但绝不是说残月弯弯。 怪不得说谢玄无病呻吟呢。 主持吟诗会的是十旗的第六席,结丹强者钟婷。 今晚,她没像以往那样穿巡天监的制式蟒袍,而是着了一袭上衣下裳、圆袖交领、中缝垂带的服饰,轻盈、飘逸中再搭配上那一脸柔媚、半分垂髻,大方的谈吐、空灵的声音,倒让一干男修春心萌动。 “……这首是来自九一道门一柱峰谢怀谷的诗词,我们来看下他又有何高见:明月明月挂在天,只有一牙少半边。要是多了那半牙,定是十五月儿圆!……” 第十五章:我只须略微出手 九一道门共有五峰,分别为一柱峰、擎天峰、商夏峰、稽首峰、旖旎峰。 谢怀谷恰好在一柱峰,和张道人同门。 钟婷接连念了几首所谓的附庸风雅,在牧南看来,珍品不多,不堪者倒是不少,现在正好念到谢怀谷写的“打油”诗,听的他尴尬症都犯了。 “南哥,赶紧再想一首,我得找回面子!”谢玄之所以拉着牧南来吟诗会,是因为一会评选出十篇进入第二轮赛诗。 再经第二轮选出三篇最出色的上台露傻上一面。 吟诗会没设置什么彩头,更没有奖励,但面对着一众筑基修士,尤其是女修士,赏脸露脸展现自我,相当于有了优先择偶权。 “你不是跑题了么?还能进入前十?”牧南听完谢玄讲的规则,一脸不解的问道。 “嘿嘿,南哥,那不得不说下我的人缘了……”谢玄略显神秘的说道:“那首诗虽有点言不达意,但绝对是好诗,再加上兄弟们的抬举,嗯嗯,评委们允许我重新写一首!” “花钱了?”牧南注视着前排的十位评委,问得直截了当。 “小钱!十颗灵石!”谢玄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耳语道。 牧南瞥了他一眼,低下头凑到他的耳朵边说道:“玄子,有句话说,亏谁不能亏了兄弟,这样,我在这候着随时给你写诗撑场面,你也不让我白写,不能亏兄弟不是?一首诗换你十颗灵石,但可保你进前三。” “成交!”谢玄满脸兴奋,已经着手准备上台演讲的言辞。 新月似银钩,弯弯挂客愁。相思万里外,薄暮倚层楼。 这首于谦的《见新月感怀》,重点在于表达思乡之情,与九一道门千里迢迢赶来,隐隐相寓。 牧南将这首诗拿出来,连谢玄这个大老粗都不禁对其伸出了拇指。 当谢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将诗交上去的时候,牧南开始认真打量起吟诗会来。 场地并不宽敞,再加上来的人确实不少,整个客云间的庭院,几乎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 这些人中,既有真心喜欢诗歌的,也有借着机会找人搭讪的。 更令人惊讶的是,还有结丹期修士混杂其中。 当然,这里不乏熟悉的面孔,牧南的眼神一一扫过,直停在了谢怀薇身上。 到底是有着绝世容颜。 她身边三三两两的修士,拼命的献着殷勤:端茶倒水的,问东问西的,嘘寒问暖的,不一而足。 好在谢怀谷的心思都在吟诗会上,没守在妹妹身边,否则,牧南怀疑客云间应该会比现在还热闹,说不定吟诗会变成基友会,提前召开了。 “……经过各位道友的投票评选,获得吟诗会前十名的有:巡天监第四旗小旗官邓景,九一道门旖旎峰内门谢怀薇,巡天监第一旗小旗官谢玄,九一道门……恭喜以上道友!也请以上道友准备下一轮的诗词。” 钟婷道出评选结果,牧南并不感到惊奇。 一众修士,能在苦心潜修中写出一两篇诗文,实属不易,还能好到哪去? 《见新月感怀》在这些诗中,用出类拔萃都显得有些玷污了于谦。 不过他来的稍晚,没有听到谢怀薇写的什么。 即使同样不怎么样,想必前三之列必会有她,毕竟,颜值决定一切。 牧南正胡乱的猜测时,谢玄赶了回来,贼眉鼠眼的看了半天,将一小袋灵石塞到他的袖口,迫不及待的说道:“下一首,下一首!” 道立神仙对谢玄的宠溺,已经到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地步,何况是区区灵石? 以至于谢玄的灵石和大风刮来似的,从来没缺过,出手也阔绰。 “记好了,接下来这首,绝对算是横空出世!”牧南掂量下灵石,美滋滋的脱口而出:“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如钩。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不赖,真不赖,南哥真才子,不来吟诗会可惜了!”谢玄奋笔疾书,时不时的还问上几句哪个字怎么写,然后,继续一脸兴奋的跑到台上交诗。 牧南摸着口袋寻思着,要是自己爱出风头也参加什么吟诗会,怎会有白花花的灵石入账? 有时候,运筹帷幄可比冲锋阵前,有意思的多。 听着台上钟婷一首首的念着第二轮是诗文,还要讲解上几句,牧南百无聊赖,便用储物戒一块块的收纳灵石。 正玩得不亦乐乎,耳边飘来女子的声音:“道友,来参加吟诗会?” “陪朋友参加!”牧南顺着声音侧头,只见一女子笑盈盈的盯着自己。 女子弯弯的峨眉下明眸善睐,秀挺的琼鼻衬托着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樱唇嵌在晶莹如玉的瓜子脸上,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说不出的灵动。 “在下牧南,巡天监三旗……弟子,见过道友!” 牧南没有报副旗长身份,只用了弟子二字。 巡天监女修,尤其是筑基期的,他基本上都面熟,可来人阙面生,第一次见,应是九一道门之人。 如果报上副旗长名号,多少有些耐人寻味,若对方追着问缘由,还要耗费口舌解释。 “我叫朱紫,九一道门旖旎峰的。”朱紫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牧南听得认真,可她忽然换了一副嘴脸,伸出如玉小手,说道:“你口袋的灵石分我一半。” 牧南和踩了尾巴猫一般后跳一步,脱口而出:“凭什么?” 长得好看也不能这般无礼!哪有一见面向人要灵石的! 而且,还是牧南的灵石! “就凭你和棒槌的话,我都听到了!如果我要是举报你们作弊,哼哼,那丢的可是巡天监三旗的脸。”朱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接着说道:“如果你愿意分我一半的话,那我的耳朵,肯定是听错了。” “你这算不算敲诈?”牧南显得有些无奈。 虽然三旗没有什么脸面可讲,但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好歹想留着这一层面皮。 “算!”朱紫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敲诈是违法行为!”牧南一脸肉痛的嘟囔着,同时用神识从储物戒中调出一半的灵石,一块一块地数给朱紫。 看似给的是灵石,实则是他的满腹辛酸苦水。 而朱紫阴谋得逞后的满足和喜悦,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饕餮的狰狞。 “……恭喜以上三位道友,获得前三名,也就是本届吟诗会的状元、榜眼、探花!” 牧南的心思全在灵石身上,不光没听谢怀薇写的什么,甚至,连前三名是谁都不知道。 此时也伸长了脖子,仔细听钟婷接下来说什么。 “有请探花,九一道门旖旎峰朱紫!” 朱紫正在专心致志地数着灵石,哪有空闲上台露面?直到钟婷喊了三次,她依旧无动于衷,钟婷才接着说道:“看来朱紫道友是高人不露相,既然如此,我们尊重她的选择。现在,我们有请榜眼,来自巡天监一旗的谢玄道友!” 谢玄早已等得不耐烦,钟婷才报完名字,他就唰的一声蹿了上去,在台上拼命地向台下的谢怀薇挥手示意,直到下面响起了片嘘声,他才开口说道“在这里,我要感谢我师尊的谆谆教导,让我时刻以书为枕,才有今天的学富五车,同时,我要感谢……” “妈呀!”牧南听着谢玄的得奖感言,双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丢死人了!” 但凡认识谢玄的都知道,他能认真的看上半小时书,都得看太阳从哪边出来。 以书为枕倒是真的,毕竟,见到书就想睡这件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为了他,道立可没少下功夫。 “有一点必须承认,牧道友的诗文写的非常出色。”朱紫收了灵石,听着谢玄的获奖感言,栖身并立在牧南身边,称赞道。 牧南的心仍在滴血,对朱紫的怨气颇大,完全忽视了她的称赞,无奈又酸涩的说道:“……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敲去十七块灵石。” 转念间,才想起来眼前女子竟是第三名,继续说道:“你怎么不去台上露露脸?” 第十六章:秘境历练开始! “我这副皮囊,还用得着露脸?光是道友送的肉麻情书,连起来都能从巡天监接到九一道门。我要选双修道侣,肯定是要那种举世无双,盖世英豪,这些人,明显不符合我的审美。” 朱紫的这番话让牧南感到有些不屑,他嘲讽道:“说得好像你才是谢怀薇一样。” “哼!谢师姐有的我都有!”朱紫立刻反驳,仰着头一脸傲娇:“谢师姐没有的,我也有!” 然而,牧南望着她的盲目自信,将目光从朱紫的脸部向下移,接着摇了摇头,说道:“啧啧,你没有。” “什么没有?”朱紫心思单纯,没注意牧南的目光,追问道。 牧南心底泛出一丝得意,看着朱紫气鼓鼓的追问,就像报了敲诈灵石之仇似的,淡淡地说道:“就不告诉你!” “哼,小气!”朱紫跺着脚生着闷气。 此时,台上传来了钟婷的声音:“现在,我们有请今晚的女状元,九一道门旖旎峰谢怀薇!真可谓才貌双全,巾帼不让须眉……”随着钟婷的话音落下,台下传来了一片接一片的欢呼声。 “谢怀薇!” “谢怀薇!” “有内幕!”牧南不在欢呼的男修之列,尽管在他眼中谢怀薇确实长得不错,可总觉得有些儿戏:“诗魂李商隐如果知道自己的诗没有夺魁,不知道会不会被气的跳起来!” 在牧南的预测中,谢怀薇肯定是要进前三的。 就那么十个评委,还只有钟婷一个是女修,她没进反而该怀疑巡天监里有鬼了。 但状元不是谢玄,一时间让他感到不快。 再加上稀里糊涂的没了十七块灵石,他垮着脸,闷闷不乐的离开了吟诗会。 朱紫看着牧南离去的背影,跺着脚焦急地喊道:“你给我站住!还没说完呢!你去哪?” “去压诗魂的棺材板!” …… 断袖阁,练功房。 巡天监每一旗都有几间练功房,这些房间不仅宽敞气派,而且充盈着充沛的灵气。 最重要的是禁制完善,元婴期以下的修者皆可在此随意施展法术,而不会对巡天监设施造成任何损害。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牧南一直闭门苦修,除了在玉蒲团上打坐修行,还不断练习各种法术,如苍火坠、双莲苍火、地遁术等,努力的将所谓的攻略印在脑子里。 直到淑云仙子强行打开了练功房的大门。 “秘境试炼要开始了,乖徒弟,请收拾收拾,准备动身吧!” “师父,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对于师尊的突然客气,牧南总感觉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嘿嘿,对于即将横空出世的财神爷,我可要好生的招待。”淑云仙子坦然道:“我六十年前进去那一次,光是换的灵石,就让我喝了三十年的酒,懂了吧?” 牧南张了张嘴,又闭上。 想到能躺在灵石堆里睡觉,他一时不知道该用何言语来形容内心的兴奋。 等那股兴奋劲过去,他才开口问道:“师父,还有啥指点的没?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您老人家未来几十年的酒钱,千万不能藏着掖着。” “嗯……该说的都说了。”淑云仙子敲着脑壳沉思片刻,似乎确实没什么可交代的了,再次叮嘱道:“里面的妖,能避则避,收集资源要紧。” 说完,带着牧南出了断袖阁。 可牧南内心却是另一番计较。 收集资源肯定是头等大事,毕竟,那都是白花花的灵石,如果顺便斩杀几个妖物得到转经筒的奖励,那可是双倍快乐。 毕竟,转经筒给的奖励,向来是充满惊喜的。 离火扇、玉蒲团、南明离火,哪一件都不是普通的东西。 再者,不小心得了个名次,那可谓三倍快乐。 不过,牧南对于名次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他不过是筑基初期,而且是刚刚筑基,与筑基中期、筑基圆满的修士相比,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等二人来到巡天监的道场,却发现早已人声鼎沸。 一甲子一开的巡天监秘境,吸引了几乎所有弟子前来,瞻仰它的神秘。 虽然说修真无岁月,但进过巡天监秘境的弟子,实际上寥寥无几。 按淑云仙子所说,这些旗长中进过巡天监的,只有她和四旗旗长郭尚。 其他人,要么是入门的时间晚,时间没赶上,要么是入门的时间早,秘境开的时候已过了筑基期。 还有几次轮到秘境开放的时候,总旗长竟然不在巡天监。 再加上巡天监每十年收一次弟子,且条件严苛,更加剧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道场极为宽阔,分为上下两层,内外两场。 在下层内场的人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团,九一道门和巡天监弟子以若有若无的中轴线分列两边。 这两边又同时分成了几队。 九一道门五队,巡天监九队,牧南单独一队,淑云仙子已去了二层。 都是以所在峰、所在旗为依托,隐有报团取暖的态势。 比如谢玄,也只是给牧南摆了摆手算作招呼,丝毫没有表现的过于亲近。 这种情况也好理解,秘境开放的基础仍旧是基友会,那么,道门之间、各峰各旗之间,就会为了有数的名额明争暗斗,说好听点是为荣誉,是难听点是为了脸面。 至于峰内、旗内各自有什么龃龉,就要到秘境里再说了。 外场站的是各旗、各峰无缘进入秘境的人,一脸艳羡的望着场内。 道场二层比一层小得多,总旗长和一个长髯紫袍老者站在最前,俯视着下方众人。 后面是各旗旗长和九一道门的各峰峰主。 包括淑云仙子,平时大大咧咧的每个正形,如今也是站的一丝不苟。 “肃静!” 随着吕苇的声音传遍道场的每一个角落,嘈杂的道场开始鸦雀无声。 “时逢甲子,秘境重开,水泛木浮,移根换叶……”总旗长洋洋洒洒的说了半个时辰,摆了摆手一个请的姿势,九一道门道首张献天真礼让了一下,又洋洋洒洒的说了半个小时。 既然成为天真,肯定是渡劫大能,场下所有人也只能屏住呼吸,听得一丝不苟。 大意无非是多么荣幸、共襄盛举之类。 接着由元老院强调进入秘境的规矩和注意事项。 与淑云仙子说的差不多。 牧南又多记了几点:秘境内的妖邪并无善辈,可放心杀之;不能强抢已收入囊中的珍材异宝;秘境禁制只能保住性命不能判定伤情;秘境分为外围和中心,妖魔各有不同,越靠近中心位置,妖魔的修为越高;秘境持续四十八个时辰。 六十年前最高者,已达臻境。 随着元老院的解说,场下开始倒吸凉气。 妖魔鬼怪修行同样分为九境,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臻境、化境、渡劫,按元老院的说法,秘境内最高修为已相当于人类合体期强者。 而且,还是六十年前。 “肃静!” 总旗官仍旧是一句话止住了场内的喧哗:“现在,我宣布,秘境开!” 就在所有人还在疑惑秘境隐藏在哪时,总旗长开始庄严的念诵着神秘的祭文。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念的是什么。 祭文的内容,更像是一种远古的咒语,每一个字从他嘴里吐出,都会化作肉眼可见的蝌蚪金文,从他的唇间迸出,在出云岛上空排列成一篇金光闪闪的圣文,犹如星辰连珠。 那圣文散发出古老的光芒,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敕!” 总旗长最后一个字,声音明显大了许多,同时手中拐棍一指天空。 那圣文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所触碰,字迹开始逐渐放大,当与敕字相连时,天空中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一幅如瀑布般的光幕从那缝隙中垂下,壮观而神秘。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任由光束拂过身体。 然后似被裂缝吸着一般,犹如白日飞升,扶摇直上。 最后,场内只剩下牧南傻呵呵的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左右打量:“这是被区别对待了?” 第十七章:此乃英俊风流倜傥扇 “徒弟,接着!” 随着淑云仙子的声音,一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飞来。 牧南一愣,慌忙挥手,一块古朴的玉牌被他接在手心,可还没来得及弄清到底怎么回事,光华一闪,他也同样被吸入光束牵引着,直奔裂缝。 “琐事繁忙,加上这两天没黑没白的教导弟子,就把谱牌的事忘了。” 淑云仙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话,丝毫没有任何尴尬。 等牧南纳过闷来,才一脸无奈的望着这个不靠谱的师父,撇了撇嘴:“师父,你能不能靠谱一次?” 回应他的,只有淑云仙子尴尬的摆着手,和挥泪告别似的。 场景一转。 巡天监秘境内。 难怪淑云仙子绝口不提组队之事。 甚至领着牧南到达道场时,看见一队队站得整齐,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嘴角上扬。 现在他知道了。 所有进入秘境的修士都会被随机传送到地图的任何一个地点。 无论中心还是边缘。 这就充分证明了总旗长的那句说辞: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在一众进入秘境的修士中,运气好的,一睁眼便遇到仙草灵珍,嘴角止不住的流着口水。 运气不好的,还没睁眼,就被一个光球笼罩着离地三尺俘在半空,任由身旁的大妖围着光球敲敲打打,满嘴谩骂。 估计等到秘境结束时,他们的祖先坟墓都得冒黑烟。 牧南属于运气好与不好的。 说他运气不好,一睁眼身旁就是一颗五百年生的回灵赤果,红艳艳的散着异香。 此果生食可持续不断的回复灵气,直至耗尽,更可炼制成回灵散,用以回复损耗的灵气,是游历修士最喜之物。 说他运气好,对面不到一米远的鼠妖正盘膝在回灵赤果前专心致志吞吐灵气,忽然间出现一个人,让它忍不住提溜着小眼睛一脸警惕。 “嘿嘿,你好,我叫牧南。”牧南尴尬的笑了一下,开口说道。 “你好,我叫灰伶。” “今天天不错。” “确实,阳光明媚的。” “那个……没事的话我得走了,大家挺忙的!”牧南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回灵赤果,吞咽着口水。 “你要就走,眼睛瞎看什么呢?”灰伶赶紧将回灵赤果护在身下,三寸长的黑指甲指着自己的鼻子,似宣誓主权一般说道:“我的!” “天材地宝本该是无主之物,怎么就成了你的……”牧南小声的嘟囔着。 “我守了这颗回灵赤果十二年,才等到它成熟。”灰伶向前一步,将回灵赤果掩在身后,重申道:“所以,它一定是我的!” 牧南并不想因一颗回灵赤果得罪一个不知道修为几许的鼠妖,何况,秘境内奇珍异草不计其数,又不是只有一颗回灵赤果。但回灵赤果散发的香气太诱人人,以至于他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说出了心里话:“啥味的啊?” “哦,我知道了,你想抢我的回灵赤果!”灰伶犹如恍然大悟,桀桀一笑冒出一股妖气,不像刚才那般和善,倒是有几分狰狞。 随着妖气越来越盛,原本尖嘴猴腮的人脸换成了一个极小的鼠头,披在身上的草衣寸寸迸裂,硕大的鼠身炸起了灰毛。锋锐的牙齿闪着凶光,声音也变得更为尖锐,眼光不善的看着牧南。 同时身后浮现出一个氤氲的地鼠虚影。 妖气化形! 筑基大妖!而且已经是筑基圆满! 如果本体虚影化作实体,便能进一步跨过筑基进入结丹境。 “误会,全是误会!”牧南紧张的后退了一步,然后以最大的诚意在脸上挤出歉意:“灰爷,您看要不这样,我给你点其他东西当做补偿,这事就算了。” 灰伶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又向前一步,逼得牧南连连后退,才妖气鼓荡着说道:“人类修士向来奸诈贪婪,无缘无故的给灰爷东西,肯定是存了害人的心思。”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牧南拍了拍胸膛,装作受了极大的委屈,痛心疾首的说道:“以灰爷的聪明才智,想要诓骗何其艰难?再者说,我这小道人想害灰爷您,得有那个本事不是?” 灰伶听了牧南的话,五爪先在下巴挠了一下,又抚摸了右边的脸颊,不无得意的说道:“你这小道士说话还挺实诚,灰爷可是被誉为千百年来最具聪明才智的灰神……就是不知道你准备孝敬点啥,要是能让灰爷满意,那想抢回灵赤果的事也就算了。” 灰伶之所以没有轻易出手,单纯的不想因打斗误伤了身后的回灵赤果,再加上有好处好捞,说过去也算是一举两得。 “唰!”离火扇凭空出现,进而开屏,丝丝流光萦绕扇身,一看就不是凡物。 牧南背起左手,右手扇动两下,说道:“这英俊风流倜傥扇在小道人手里属实是有些埋没。倘若是灰爷气质,在有一把这样的扇子在手,走到哪还不得让一堆母老鼠……母灰仙望眼欲穿的?” 灰伶小心的看着离火扇,在身前形成一个妖气屏障,防御着牧南突然暴起。 片刻后,见他仍旧是人畜无害的,才壮起胆子试探着摸了几下扇身,只是非常小心,每摸一次便会迅速的收回爪子。 直到确定“英俊风流倜傥扇”没有危险,才大起胆子一把抓过扇子,满意的连连点头,学起牧南样子扇着离火扇:“你这小道士,还挺会办事!” “离火绽放,皆归于尘!敕!”牧南脸上的逐渐笑意消失,随着一声轻喝,离火扇上忽然喷出五道火焰,以迅雷之势卷住鼠妖。 “啊!你这贼道!耍诈!”在牧南“敕”字离口,灰伶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等火焰袭来,就只剩下连连怪叫,慌忙扔掉手中的“英俊风流倜傥扇”,可现在发觉异常哪还来得及? 南明离火如跗骨之蛆,瞬间便将鼠妖裹住,任由它死命的扑打,仍旧是无事无补,反倒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南明离火毕竟不是凡火,随着火势越来越旺,漫天妖气都被烧的越发稀薄。 灰伶眼见无法熄灭身上火焰,忍着剧痛趴在地上,将妖气渗入土里,做起法来:“瓜瓞绵绵,童子童孙,速速来救!” 也就在这个间隙,牧南本想趁机离去,可看了一眼回灵赤果仍在那散发着诱人清香,实在按捺不住心底冲动,闪身绕过鼠妖,一把拽起收入储物戒。 只耽误了一息,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 牧南抬头望去,瞬感头皮发麻:密密麻麻的老鼠,无穷无尽,相互堆叠,如同洪水般,遮天蔽日的涌来。 有那些跑的稍快的,来到鼠妖身旁,想都没想便奋不顾身的一跃,扑向鼠妖身上的南明离火。 瞬间,化作一团血气,消散一空。 “捅了老鼠窝了!”牧南看着还在前仆后继的鼠妖,脚底赶紧抹油:“坤土:伏!” 蚁多咬死象,铺天盖地的老鼠如果都这么不要命,没等鼠妖烧死,自己的灵气先要耗尽。 毕竟南明离火想要持续燃烧,靠的是他的灵气驱动。 随着牧南的地遁术施展,他整个身形直直的没入土里,接着以土遁术跑了十数息,估摸着跑了几十里,才堪堪回到地面。 牧南将回灵赤果从储物戒取出,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灵气逼人,浑身通透! “不知道这个值多少灵石!” 忍着一口将回灵赤果吞入腹中的冲动,牧南左右张望,发现暂时没有危险,身影没入土里,沉下神识来到祭坛。 第十八章:烧焦的灰伶 百妖转经筒沉重的旋转着。 牧南站在百妖转经筒下等了许久,仍不见其有停止的迹象,左右也没有木箱掉落,便疑惑的退出神识,自言自语道:“按理说,南明离火该熄灭了,难道没把鼠妖烧死?” “不管了,发财要紧!” 虽然没有百妖转经筒的奖励,可是已有回灵赤果作为收获,不至于过于遗憾。 牧南闪身回到地面,还没来得及仔细的打量秘境,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毛发的焦糊味道,紧接着一道强大的妖气向他的背心袭来。 来不及防御! 牧南侧身翻滚,躲过偷袭,在起身的刹那,苍火坠自指尖迸发! “轰!” 火光与妖气碰撞,巨大的声浪掀起阵阵狂风,吹得沙尘四起,草木断折。 等烟尘散去,他才看清偷袭之人。 不是鼠妖,还能是谁? “桀桀!”灰伶的毛发仍旧冒着点点火光,在它的身上呲呲作响:“小贼道,我好生待你,你却偷袭于我,还抢走我回灵赤果,是何道理?” 牧南两指一拢,做好随时发难的准备,冷哼一声:“哼!你与我说话间,地下三尺有妖气化作尖刀,分明是存心不良!” 灰伶一怔,他用这种方法曾越级杀过刚结丹的大妖,怎会被眼前这筑基道人发现? “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先说你怎么找到我的?”牧南反问道。 自土遁术至现在,不过几十息,纵然鼠妖嗅觉灵敏,也不该来的这么快,他一时有些不解。 “哼!我身为灰神,所有灰类均是我的耳目,寻你踪迹,简直如探囊取物!”灰伶一脸傲然的拍打着身上的火星,不问自答:“灰爷我以息壤之气开了灵智,怎么会怕你区区道火?” 鼠妖之所以没被烧死,确如他所说,是得了一丝息壤之气而开的灵智,对火焰有一定的抗性,但南明离火的熄灭还要得益于他那无穷无尽、悍不畏死的鼠子鼠孙,生生耗没了火焰。 此时这么说,显然是对南明离火极为忌惮,有意诓骗眼前少年。 牧南一凛,再看灰伶眼神似有闪烁,会心一笑,说道:“那就让你再尝尝南明离火的滋味!” 鼠妖一听,彻底露出慌乱马脚,不自觉的后退几步,换了一副嘴脸说道:“桀桀,少侠,和谐、和谐……说说怎么样才能把回灵赤果还给我?” 灰伶尽量的装作和蔼一些,连称呼都从贼道变成了少侠,可满脸的烧伤加上被烧的秃毛的鼠头,怎么看都与人畜无害没有多大关系。 “在秘境之中,回灵赤果应该算不上过于珍贵吧?”牧南答非所问,却心里已在盘算要什么好处。 毕竟,能让所有老鼠当做眼线带来的收益,比回灵赤果要大的多。 “少侠,小灰也不瞒您,回灵赤果在我这里,也不过是能让我修为快上一些,你知道……” 鼠妖的言之切切在牧南耳里全是水分,用南明离火烤干还能滴下两滴:“还不瞒我?回灵赤果是你用来结丹之物吧?” “嘿嘿……嘿嘿!”鼠妖笑的有些谄媚,好像浑身被看穿一丝不挂的站在少年面前:“少侠好眼力,道爷好手段!确实如少侠所说,我指望着回灵赤果结丹,少侠有所不知,在这里实力为尊,修为至关重要,小灰上有老小有小的,都指望着我呢。” 随着鼠妖的话,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乎在佐证它确实有那么多老老小小的需要照顾。 牧南点了点头,手一挥:万象包罗,终为灰烬!双莲苍火! 五道赤红火焰在鼠妖面前射入土里。 “少侠,不是谈的好好的么,怎么忽然动手了呢!欺人太甚,把灰爷……”鼠妖一跃后退两三丈,五爪蹭的一声凭空长长了三尺,泛着寒光。 呼! 在火焰没入的地方,窜出五根火柱!似乎能焚烧周天。 双莲苍火作为苍火坠的进阶,比离火扇的威力更大,看得鼠妖浑身发颤,硬生生打断了它后面的话。 “咕咚”鼠妖害怕的吞咽着口水,五爪瑟缩着变成正常大小,挠了挠烧焦的额头尴尬的说道:“头痒,头痒!少侠不要误会!” “哼!”牧南的冷哼吓得鼠妖一哆嗦,见双莲苍火取得了威慑效果,继续说道:“回灵赤果给你倒无不可,但需为我做三件事!” “三件?太多了!”鼠妖的小脑袋拼命的摇着,比拨浪鼓还快。 牧南一指双莲苍火,火光更胜、更狂野,周身温度骤然升高,隐有一言不合就要不死不休的架势,鼠妖见状赶紧将话收回来:“三件就三件,只要是力所能及,请少侠吩咐!” 牧南怎会不知鼠妖话里留了余地?但他并没有准备为难鼠妖,所说之事也非要星星要月亮那等触不可及的事:“第一件,让你的童子童孙帮我通风报信!” “为少侠命,乐于效劳!”鼠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听到只是通风报信这等信手拈来的小事后,大大方方从手中幻化出一颗皱巴巴的黑色果实,怯懦着放在地上:“少侠,把这颗果实含在嘴里,就能听懂灰语,也可与我千里之遥凭空对话,但时效只有三天。若是不够的话……” “够了!”牧南打断了鼠妖的话,一招手,果实飞到面前,忽然眼睛圆睁怒气盈天的说道:“你竟然想毒我!是想试试我火焰威力否?” 其实,牧南并不敢确认这个果子是否有毒,说这话的目的不过是想诈一下鼠妖。 “少侠哪里话?这果实唤作灰族通灵果,可是灰族特有之物,难看是难看了些,可是一点毒都没有!”鼠妖慌忙开口解释,五爪在胸前人性化的挥舞。 “哦!我看错了!”牧南见鼠妖脸色变化,猜想确实如它所说,通灵果五毒,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第二件,我要秘境的地图。” 自进入秘境,他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秘境规模,如果有一张地图,规避妖物,收罗天材地宝、奇珍异草,自然是事半功倍。 何况,鼠妖在秘境的时间久些,知道的地方肯定不少。 “少侠,秘境宽广,而且每个大妖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我确实拿不出地图。”鼠妖见牧南皱了皱眉头,赶紧补充道:“但我可以把知道的,给少侠画出来!” 牧南点了点头,他要的便是这句话。 人都有城池,何况妖魔之物领地意识本就更强,鼠妖的话肯定没有什么虚假。 鼠妖见牧南认可,将地面沙土摊平,以树枝作笔,一面写写画画,一面讲解着各处的注意要点。 地图覆盖了的地域非常广泛,并详细标注了每个区域的大妖及其修为。尤为关键的是,兔儿峰的信息也在地图中,这与淑云仙子提供的所谓的攻略不谋而合,相当于进行了定位。 牧南满意的点着头:“不亏,不亏。”且不说三件事,就是这地图的价值,也比得上回灵赤果。 “换个人,可画不出来这么详尽的地图。”鼠妖自豪的说道:“全赖我的童子童孙们活动范围广泛。现在请少侠说第三件!” 回灵赤果没入手,它心中总是有些忐忑,炫耀完地图便催促眼前少侠说第三件事。 怎知,牧南沉吟片刻,竟难为情的说道:“第三件嘛……我还没想好,要不先欠着?” 鼠妖一听他还没想好第三件,当场便要翻脸,妖气波动难以抑制,空气瞬间掀起了阵阵风浪:“少侠莫不是还在诓我!” 第十九章:富贵险中求 牧南料定鼠妖会翻脸,心中早有了计较,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回灵赤果,毫不犹豫的扔给了鼠妖进行安抚,说道:“怎会随便诓你,我可是巡天监最实诚的人。” 所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般道理他还是懂的。 鼠妖一愣,慌乱间匆忙接住回灵赤果,然后瞥了一眼浑身仍在冒着火星的皮毛:巡天监最实诚的人?刚用扇子烧我的不是不知道有多诡诈! 无论如何,灰伶的目的已经达到,此时倒是没有出尔反尔,毫不犹豫将回灵赤果吞了下去,满意拍了拍小腹,才开口说道:“难得少侠讲信誉,第三件事只要不是让我送死,我灰爷自然会投桃报李,需要灰爷时,以通灵果通知我即可。” 牧南望着鼠妖一溜烟的破开土地,逃也似的消失,心里略感后悔:刚还小灰呢,才得了回灵赤果就变成灰爷了,这信用能信得过? 不过,有地图到手,不怕找不到与回灵赤果相媲美的天材地宝! 牧南将攻略与地图仔细的对照一番,直到没有差错才正式打量起秘境来。 他所处的位置在秘境中下层西南角,放眼望去,尽是荒漠,还夹杂着一两株小草和枯败的树木。 向东远望,似有重重叠叠的高山,郁郁葱葱的高耸着。 向西、向南则仍旧是越发荒凉的沙漠。 向北便有另一番光景:连绵不绝的草地,在微风下和波浪似的起伏不定。 “兔儿峰在东北方向……”牧南思忖道:“如果使用土遁术的话,大约一个时辰便可以到达峰底,不过越往北越接近中心区域,面临的妖物也将更强,须小心才是。” “坤地:伏!” 他默默地运转起土遁术,小心翼翼地避开地底的孤石和不知名的巨大树木的粗壮根系,迅速向兔儿峰的方向靠拢。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牧南就感觉到地面剧烈微微震动,伴随着术法的轰鸣声。 “有修士斗法?” 恰土遁术比较消耗灵力,须要打坐回复,牧南便好奇的从地底探出半个身子,循着声音望去。 三男一女四个修士,看衣服制式全部是九一道门之人,正与一条十几丈长、水缸粗细、鳞片散发着虚白光华的巨蟒激战。 术法在天空中飞舞,巨蟒半立着怒吼。 “这是有多想不开,竟然和结丹大妖交战?”牧南望着巨蟒头顶上环绕的一颗银白色拳头大小的妖丹,摇了摇头。 妖兽结丹比修士结丹要艰难得多,但一旦妖兽结丹,其实力将发生质的飞跃,同境界下的修士鲜有能与之相敌。 进入秘境的都是筑基期修士,尽管九一道门以四敌一,毕竟境界上还是差了一截。 场面上,巨蟒看似身上血迹斑斑,落了下风,但妖丹依旧光华灼灼,显然并未伤了根本。 反观九一道门,华丽的术法中明显有了疲态,飞剑刺在巨蟒的鳞片上只有叮叮当当的声响,已经无法刺破蟒身,给其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激战是十几式,随着巨蟒一声长嘶,平地狂风起。 方圆百丈内树木连根拔起、孤石翻涌呼啸,全部朝着它那血盆巨口飞了过去。 九一道门四人见状,立即御剑向相反的方向飞行,试图逃脱妖风的范围,但效果并不大,只能在空中苦苦的支撑。 牧南更是沉入土里,直感觉狂风骤止,才探头探脑的从土里冒出来。 而巨蟒见吸足了空气,腹部鼓胀的大了三倍不止,只见它眼皮一眨,眼珠由黑变红,接着嘶吼一声,又将腹中之物全部喷射而出。 一时间,腥臭带着急速行驶的石木、枯骨,如同流矢一般射向四人。 其中女修一个躲闪不及被巨石砸在胸部,一口鲜血喷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抬起手中长剑,巨蟒的妖丹已如流星般袭向她的头颅。 若是实打实的挨上这一击,怕是和阎王有亲戚,也要当场魂飞魄散。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光球凭空出现,罩在女修身上! “咣!” 妖丹与光球相撞的瞬间,声响镇的这方天地,地动山摇。 女修颤抖着双腿跪在地上,得益于天地规则的护佑,她保住了性命,但也意味着失去了继续在秘境历练的资格。 剩下三个男修眼见无法取胜,而巨蟒又开始鼓荡妖风,眼神对视短暂交流后立即前后有规律的排成一排。 后面之人将灵力渡给前面之人,最前方的修士马步抱拳,一指苍穹,列阵:“三才剑阵!” 剑随声至,悬在半空,微微一颤,金光流转。 “嗖!” 随着一声“去”字,哨音悠扬,三把剑体在空中化作“一”字,首尾相接,向着巨蟒接踵射去。 三才剑阵作为九一道门秘法,生生的将三人修为合为一股,堪比金丹。 更有一股似乎来自远古的气息,让巨蟒感受到了危险。 巨蟒不敢怠慢,伏下身体盘成一团张开大口,蟒身快速蠕动着,随之一道红光喷薄而出射入头顶的妖丹。 妖丹受了红光,瞬间变得妖艳,似鲜血欲滴,迎着飞剑飞了过去。 “砰!砰!砰!” 三声脆响,三次碰撞。 飞剑寸寸断裂,三个男修同一时间,颓然的跪在地上,口吐鲜血不止。 而妖丹也发出一声清脆。 如鸡卵破壳,裂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纹。 妖丹受损,巨蟒顿时怒不可遏,一口妖丹没入腹中,咆哮着向三人袭去。 怎奈光球再次出现,巨蟒只能对着四人喷着狂风,巨大的蛇尾打在光球上,连带着阵阵涟漪,直让场面如世界末日般狼藉。 直过了好一会,发现确实无法破开光球,才悻悻的趴在地上,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富贵险中求!”牧南在远处看的真切,巨蟒妖丹破碎,相当于跌落一个境界,又经过此番鏖战,想必已是强弩之末。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时! 看好方位,估算好距离,牧南以土遁术在地底游走。 躲过孤石,绕过盘根,每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 等到了巨蟒身后一丈,随手准备突然发难。 巨蟒似乎觉察出一样,缓缓地挺直了半个身体,警觉地四处张望,却始终没法发现任何异常。 非常人性化的歪着硕大的头颅,诧异地想了半天,最后归咎于妖丹受损引起的惊悸,又伏下蟒身温养破损的妖丹。 只不过三息,突然,五根赤红火柱自巨蟒四周横空出世,直入云霄。 将它团团地围在火柱中间。 同一时间,牧南也从地底一跃而出,目光紧紧地盯着巨蟒,暗道:“这巨蟒并非凡物,不知道是否破得了双莲苍火。” 巨蟒受炙烤浑身吃痛,目光凌冽的盯着牧南:“嘶,卑鄙小人,焉敢欺我!” 伴随着话音,它的身体开始缩小,试图躲避双莲苍火的灼烧。 奈何火势丝毫不减,任由它身形怎样缩小,火焰始终跟随它的身躯蔓延。 不一刻,它的鳞片开始赤红卷曲,显然是经受不住南明离火的灼烧。 “巡天监第三旗牧南!”牧南双手结印祭出离火扇,随时准备以南明离火补上一击。 离火扇更是随风而长,顷刻间大如磨盘,扇骨上嗤嗤地冒着蓝色火苗。 巨蟒身形再次缩小,变得不足一丈长,以减小火焰的烧伤面积,同时将妖丹祭出,把所有的妖气全部灌注至妖丹里面。 妖气殷红,与双莲苍火隐隐对峙:“嘶,巡天监么?好想念那种味道,大补!” 第二十章:黄雀在后:钟灵养魂草 牧南神色一凛,口气不善的问道:“你袭击过巡天监弟子?” 巨蟒没有回话,忽然目露凶光,张开血盆大口鼓荡腥风。 不料,火随风势,双莲苍火反而越烧越旺。 “雕虫小技!”巨蟒腹部急速收缩,紧接着“嘶”的一声,便要故技重施,想将灼灼燃烧的烈火吸入腹中。 它的腹部坚如磐石,更有酸液可腐蚀万物,刚对战九一道门时,便用了这一式取得奇效。 然而,南明离火毕竟不是凡火,几丝火星才被他吸入腹中,便如猛火遇油,在它的肚子中爆燃起来。 “嘶!”巨蟒吃痛,才鼓起的腹部迅速干瘪喜爱去,想着将肚子里的火喷射出来。 可火焰似乎无穷无尽,顺着它的食道蔓延至喉咙,喷出的火焰没有激射而出,却将它的头颅裹在其中。 “嘶嘶”巨蟒此时也顾不上妖丹了,痛苦的连连怪叫,手足无措的翻转蟒身,肚皮朝上。 忍着剧痛回首间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呼! 这一咬不要紧,巨蟒开膛破肚后腹中之火与双莲苍火的五根火柱瞬间连成一片,大火熊熊,仿若人间炼狱! 任由巨蟒翻滚拍打,均无济于事,只挺了十数息时间,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化为一团巨大的焦炭,连带着黢黑的妖丹也被烧成粉末。 “如果不是妖丹受损,想必,蟒妖凭借着妖丹应能顶住南明离火的灼烧,待我灵气耗尽,便能破火而出!”牧南拍了拍胸脯,一阵担惊受怕,然后目光转向九一道门四人:“这就不得不感谢下,我们亲爱的九一道门兄弟了!” 九一道门的三个男修还在昏迷中,尚未清醒,牧南也不识得对方名姓,可定眼一看稍微远些的女修,他咧了咧嘴。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盼来早与来迟! “诶哟,这不是敲了我十七块灵石的朱紫么?”牧南围着护住朱紫的光球敲敲打打,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怎弄得这般狼狈?哈哈……” 见牧南笑的肆无忌惮,在光球里的朱紫愤怒的睁着杏眼,嘴唇微微颤抖:“死牧南,有本事你进来,别让本姑娘出去,否则,有你好看!” 护佑光球的作用,除了护佑里面之人的性命外,还能隔绝声音。 因此,朱紫的话语只能被她自己听见,而无法让光球外的牧南听到。 牧南的声音,朱紫同样听不到。 搞清楚情况后,牧南灵光一闪趴在光球上,一脸猥琐盯着她破损衣服下的裸露肌肤:“啧啧,和西方享乐屋似的,一排排的美女陈列着……” 朱紫被他一脸贱笑羞得耳根赤红,奈何身体不能动弹,只有嘴唇翕动着,骂些登徒子、无耻、败类之类的话,却只能任由牧南放肆的打量着。 牧南自然不会辜负她的“赞扬”,捋了捋头发,唰的一声打开折扇,不停的点头,目光里满是赞赏。 这种一言不发的回应,让朱紫火气更甚,把所有能想到的最难听的话,都骂了一遍仍不解恨,又重复了一遍。 可换来的却是牧南看似无奈的摆着手:“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大点声!” 玩累了的牧南倚靠在光球外,祭出玉蒲团,盘膝回复灵气后,神识沉入祭坛。 “当!” 梵音渺渺,庄重而空灵。 转经筒缓缓地停了下来。 仍旧是最下方的格子浮出图案。 “红河毒蟒!” 磁性声音一成不变:“偶得一缕红河魔修戾气开化灵智,凡三百年筑基,二百年结丹,修魔杀之道,喜食凡人血肉以炼精,更残杀修士一十六。嘉和六年被巡天监修士捆缚羁押于天狱,其罪当诛!” 百妖转经筒缓缓启动,牧南期待的奖励如约而至。 还是木箱! 待光华闪过,一颗绿色药丸安静的躺在其中。 【菩提解毒丸】: 以海上仙山千年菩提为原料,辅之百年炼蜜、芡实、青黛,于八卦炉中熬制七天,方成此药丸。吞服后七日内,可避业障,百毒不侵,兼具提神醒脑、抵抗魅惑的效用。 牧南退出神识,端详着手中鸡卵大小的药丸陷入沉思。 吞服? 不是嚼服、不是含服,是吞服! 犹豫了片刻,牧南始终无法下口,便将其收在储物戒中,祈祷着在秘境中用不到菩提解毒丸。 才收了玉蒲团起身,牧南忽然想起祭坛的声音:天狱? 难道所谓的秘境是用来关押妖物的? 所以才有天狱之说? 牧南摇了摇头没有深想,回头看了眼朱紫,自言自语道:“四个人传到同一个地点的可能性并不大,还是同门相传,几率更小。” “四个人对结丹大妖动手,也不该是一时冲动。” “那么,结果显而易见,你们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奇珍异宝!” 牧南舔了舔嘴唇,轻敲了一下朱紫所在的光球,见她怒目圆睁便又讪讪地转过身去。 本想着问下四人到底在追什么,可看她的样子,显然不会相告。 当然,牧南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循着四人一妖打斗的痕迹寻去,总能有所发现。 打定主意。 一路上,红河毒蟒留下的鸿沟、若有若无的妖气、破碎的草木、斑驳的血迹、剑气的残痕清晰可见。 仅仅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便来到了一处漆黑的洞穴。 牧南以苍火坠萦绕指尖当做火把,顺着洞口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 洞穴内倒是异常宽敞,大约有三间房屋那么大,只是无端的有些冰冷。 在洞穴的正中间,有细碎的蟒鳞凌乱的铺在地上,还有一把石凳在西北角,不知有何用处。 整个房间一览无遗,再无一物。 牧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难道自己猜测错了? 九一道门四人纯属偶然,还是组团运气不好的那种? 就在他悻悻的准备离开时,“滴答”一声放缓了他的脚步。 他十分确定,洞中干燥,且没有水源,这声音便显得有些突兀且蹊跷。 “苍火坠!” 屏住呼吸又没了声音,不死心的牧南连续向洞顶打出了三道苍火坠,一时间,整个洞穴亮如白昼。 再次沿着洞穴仔细搜罗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幻听了?”牧南疑惑不解的打量着静悄悄的洞穴。 “滴答!” “在这!”再次静息等来了如水滴般的声响,牧南一个闪身来到了洞穴的正中间。 声音来自蟒鳞之下! 为了印证内心的猜测,他赶紧将鳞片丢在一边,仔细的翻找着。 直到几乎整张蟒鳞全部抬开,一株钟灵养魂草如婴儿般晶莹剔透,安静的长在一块冰玉上。 寒气来自冰玉,声音来自钟灵养魂草。 钟灵养魂草共十二支花芯,每隔五分钟,都会有一支花蕊亮起,伴随着“滴答”之音,似在报时一般。 实际上,此草对于修行并没有任何助力,却是濒死之人的救命稻草。 无论是何种伤势,只要还没魂飞魄散,将钟灵养魂草吞食进去,每一个根花芯都可延续其一个时辰的寿命,直至十二颗花蕊耗尽。 对于修士而言,十二个时辰足够被带回宗门,被施以灵丹妙药,起死回生。 可以说关键时它是修士的第二条生命。 然而,此物极为罕见,在巡天监之内仅能从药典中获取相关记载,并无实物可供佐证。 牧南心中不胜欢喜,对九一道门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的同时,他迅速地撬起了整块冰玉,连带着钟灵养魂草一同收进储物戒。 顺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刚才诛杀红河毒蟒的地方。 第二十一章:三个到底是三哥! 对着还处在昏迷中的九一道门三个男修,一一行了拱手礼,而后,看了眼朱紫,扬了扬手上的储物戒指。 朱紫在光球里,虽然不能动弹,可却看到了牧南去而复返,再加上他一脸得意的炫耀储物戒,怎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虽说秘境所得,需要上交宗门,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可九一道门四个筑基修士,其中一个还是大圆满,拼着受伤之躯只为了红河毒蟒守护之物,却不成想便宜了眼前的登徒子! 想到这,朱紫不由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梨花带雨的望着牧南。 “我只想报那十七块灵石的仇,犯不着呕出二两血吧?”牧南见不得女人哭泣,尤其是像朱紫一样漂亮的女人。 迟疑片刻,他施展了土遁术。 有道是眼不见心不烦,牧南决定远离是非之地,反正朱紫在护佑光球里,生命安全完全不用担心。 再次破土而出时,仰望兔儿峰,脑海中各种画面连绵不绝闪过,让他不自觉的心跳加速。 淑云仙子所谓的兔儿峰,和前世的圣母峰一模一样:“难道师父也喜欢凡间勾栏之所,听过白兔、玉峰等虎狼之词?” 牧南脑补了半天,念了一遍静心咒这才稳下心境,仔细的回想着师尊中攻略所说:需穿至两山之间,在左边的山峰上走三圈,不能一次登顶,需退下山来至右边的山峰,如法炮制走上三圈,再移步左边的山峰,还要严格按着她所画的线路、步法,按部就班一圈一圈爬上去。 虽然看着极为麻烦,但上面有七窍玲珑果,一颗可是价值三枚极品灵石! 诛杀一次炼气期的妖物,最好的任务才给二十个灵石,在这上面取一颗七窍玲珑果,相当于出了五十次炼气期任务。 牧南兴奋的搓了搓手,望了眼两峰之间,从储物戒指中取出菩提解毒丸,试探着在嘴边比量一下,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 又取出灰族通灵果,只在鼻子下闻了一下,一股难闻的酸臭气息直入心脾。 让他紧皱双眉,只欲作呕。 按灰伶的地图所述,兔儿峰有一魔物唤作魅姬,擅长幻术,喜食温热鲜血。 这也导致了他现在的处境极为“被动”:想要击败魅姬,就需要一口吞下菩提解毒丸,对,鸡卵大小!如果向灰伶问计,就要把灰族通灵果含在嘴里;就此放弃的话又极为不舍,极品灵石就在山顶,冲着他不停挥手,一副任君采撷的可爱模样。 前世穷怕了,这世攒来攒去、省吃俭用,可直到现在,能拿出来的全部“存款”也才不过五十颗灵石,还要时刻防备着师父对他的灵石动手脚,甚至没到筑基期就被迫这下山接任务。 巡天监的弟子,哪一个不是筑基了才去历练?师尊的行为,无异于雇佣童工! 牧南叹了口气,经过内心的剧烈挣扎,把灰族通灵果收进储物戒:宁愿被菩提解读丸噎死,也不能让通灵果“遗臭万年”,只有上山的决心不成不变。 绝不是为了那几颗灵石! 他找了棵臂粗小树倚靠,最好吞服前的准备工作,一狠心,将整颗菩提解毒丸塞进嘴里:除却有些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口腔这个因素,味道还不错,酸甜爽口还带着沁人的清香。 牧南深呼一口气,脑海中想象着极品灵石给自己鼓气,喉结翻动。 解毒丸才到喉间的刹那,他后悔了。 看似光华的丸药变的粗糙无比,并且卡在喉咙里,使他呼吸困难,胸部发紧,如果非要形容一下这种感觉,就像喉咙被一个皮塞子堵住一样。 牧南慌忙仰起头拼命地吞吐,可解毒丸吞不进去、吐不出来,就卡在那里! 没有时间想什么其他办法了!再顾及形象,就要去冥府报道了! 他一把将离火扇伸进喉间,用扇尾快速的抖动,推着解毒丸入腹。 等一口气提上来,又赶紧学起海姆立克急救法,死命的抱着小树挤压前胸,直到解毒丸完全入胃,才堪堪停止。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十几息,却犹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呼!” “穷都不怕,怕你个破丸子!”牧南大口的呼吸,捋顺气血,不由得自嘲道:“哪天沦为凡人,至少靠着吞剑这一手绝活,也能混个温饱!” 说话间,绕至山脚,再走到攻略中所说的位置。 两峰之间颇为平阔,且鲜有高大树木,倒是芳草萋萋。 上山的羊肠小道几乎寸草不生,清晰可见,似乎常有人来往。 仔细观察,与攻略所说曲径通幽别无二致。 复前行,牧南走了不到百步,只见山谷间雾气重重,透过薄雾,灰伶提示的魔物正在搔首弄姿。 魅姬! 单从姣好的面容和火辣身材来说,魅姬不愧其名,尤其是比基尼装束足以让每一个男人血脉贲张。 但如果光靠外表的话,魅姬其实谁也魅惑不了,因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魅魔头上如羚羊的尖角、背后的黑色肉翅以及和鹿蹄一样的脚,可怖的特征足以让除了三哥以外的人抱头鼠窜。 “牧少侠,我是怀薇啊!”魅姬扭动着细腰,撩动着兰花指,话音轻柔。 这一幕让牧南满头黑线。 如果没下定决心吞下菩提解毒丸,或许还能看到娇柔丰润的谢怀薇,正一脸娇羞的呼唤自己。 可解毒丸让他眉清目明,心神坚定,百毒不侵。 眼前魅姬矫揉造作的样子,实在是不堪入目。 “你没事吧?”牧南忍着上去给她一耳光的冲动,一脸轻浮的说道。 魅姬一愣,不明白眼前少年指的是什么,可仍旧是扶住身边乱石,装作楚楚可怜:“我被人暗算,受了伤,怕是走不了了……” 随着她的话音,背后双翅轻轻摆动,一道道不易察觉的涟漪在空气中荡漾着。 牧南使劲的拍着额头,想要将要满脑子的不堪拍出脑海,不无无奈的说道:“魅姬,你能不能换个花样?” 他此时才佩服起三哥来,三哥到底是三哥,什么都下得去手。 他本来想接着调戏两句,可两侧山峰顶上正有大把的七窍玲珑果等着他,怎会浪费时间与魅姬乱撩,看她拙劣的表演? 这感觉就像看了皇帝的新装一样,刺眼。 魅姬收了“神通”不再惺惺作态,声音有些沙哑,道:“你个禽兽,没受到魅惑波影响?” “你才是禽兽!你全家都是禽兽!”牧南忽然被骂,一时不知道是何原因,拧了下脖子双指一并,苍火坠蓄势待发:“你个让人作呕的羊头怪!” “哈!”魅姬干笑一声,说道:“还敢狡辩?放着我绝色容颜不动心,却对一棵可怜无辜的小树做那般无耻行为,说禽兽都是对禽兽的侮辱,简直是禽兽不如!” 牧南顿觉脸上犹如火烧一般,红中透紫,显然有些挂不住:“你看见了?” 得益于菩提解毒丸,他没中魅姬的术法,可吞咽的过程确实不雅,又是深喉又是顶撞的,难免让别人看了产生什么不好的误解。 “承认了?我在山上瞧的清楚!诶!”魅姬说完,打了一个冷战,鄙夷和不要钱似的甩在少年身上。 “苍火坠!” 现在去解释什么:我是为了制服你,才吞的解毒丸,你爱信不信,属实有些多余。 而且,牧南承认,此时他有恼羞成怒的成分在其中作祟,才会突然出手发难。 “禽兽!”魅姬肉翅拍打旋转,躲过火龙。 “轰!” 第二十二章:这种要求,我一辈子都没见过! 火龙没入乱石,一声巨响,石屑纷飞,熔岩流淌。 “再来!苍火坠!” 牧南一击不成,再接一记,对着魅姬接连使用苍火坠。 魅姬再躲。 一时间,少年苍火坠连绵不绝,魅姬轻盈躲闪,整个山谷,硝烟弥漫,火势汹涌。 “嗤!” 牧南的苍火坠越来越急,魅姬一个躲闪不及烧伤了肉翅。 “找死!”本存着戏谑心思的魅姬张开大口,残缺而锋锐的牙齿散发着妖异黑气,“啊”一声尖啸,连绵不绝的音波一圈圈如同天罗地网,向牧南袭来。 所谓:一入死心与世绝,幽幽啸声不染尘,心意思想妄断情,魅姬狂啸无活人。 魅姬怒之尖啸是她两大看家手段之一,所过之处,无论草木枯石,尽数摧折,连带着苍火坠所化的火龙,也不能幸免。 牧南不敢直撄其锋,又躲闪不及,只好弓步抱肘,以灵气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音波如同大锤,接二连三的打击在屏障上。 “咔!” 屏障经受不住音波的持续攻击,开始不稳出现细小的裂痕,牧南的身体更是被推着后退了十几丈,双腿在地上犁出一条尺深的沟壑。 但好歹防住了魅姬的第一波攻击。 “有两把刷子!”魅姬轻虐一笑,胸口鼓荡,双手半曲形成一个喇叭模样,放在嘴边:“让你尝尝更厉害的波霸大喇叭!啊!” 牧南受了刚才的音波攻击,已是天旋地转,双耳流出鲜血,此时正嗡嗡作响,可见怒之尖啸威力如何。 魅姬再接一式威力更甚的音波进阶之术--波霸大喇叭,再以刚才的方式防御,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他在第一式中发现了怒之尖啸的弱点:随着他被音波推开,距离拉得越来越远,音波在范围扩大的同时,威力也变得小了许多。 想透这个关节,牧南灵光一闪,皓齿下闪过一记术法:“坤土:伏!” 一瞬彻地百丈,遥遥的对着魅姬招手,喊道:“我跑出去啦!” 待音波散去,再抽身折返,一面喊话一面发起反攻:“我又跳回来啦!苍火坠!” 魅姬躲过苍火坠的袭击,嘲讽着闪身到牧南身边,张大嘴巴,继续施展怒之尖啸。 牧南再次使用地遁术躲开音波攻击范围,如此反复折腾了七八次。 如果说音波攻击不能见效,魅姬还能忍受,可每一次她都能听见那个贱兮兮的声音:我又跳出去了,我又跳回来啦,怎么样怎么样,打我呀,笨蛋! 魅姬就像黄花大姑娘被街头泼皮调戏了一样,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趁着牧南地遁术折返的瞬间,从残缺不去的齿间迸出四个字:“魔之禁锢!” 话音才落,她的肉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 魔之禁锢是她的第二个看家手段,是向魔王献祭肉翅获取短暂的空间禁锢能力。 牧南以地遁术折返,苍火坠还在指尖尚未发出,几乎毫无防备的就被一股从天而降的血红妖气裹住,如同一只蚊蝇被蛛网缚住悬浮在半空中,任由他如何挣扎,也难以动弹分毫。 “你倒是喊啊!你倒是叫啊!你个肮脏龌龊的小瘪三!”魅姬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刚才被少年气得不轻,此时趁机把气全部消掉。 “来打我啊!来打我啊!”见牧南满脸歉意中带着委屈,魅姬又学起牧南说话,接着心有不忿道:“你看看你刚才那贱兮兮的样子,求我打你?这种要求,我一辈子都没见过!打你又怎么样?” 说话间,手指化成一个细长的弯钩,从魔之禁锢所化的妖气外围伸到牧南的左胸,戏谑的说道:“喊啊!你倒是喊啊!喊破喉咙也没用!” “还喊啥呀,你的弯钩弄的我小心脏扑登扑登的跳个不停,哪还有心思。”牧南无奈的嗫嚅道。 但空间禁锢内,除非外力迫入,否则,即便使用术法都难如登天, 他一时无计,心中焦急,慌忙调转丹田气海灵力,护住心脏,开口拖延时间道:“你是想慢慢的挖出我的心脏,让我体会死亡的恐惧么?” 为了配合说辞,除了故意拉长“慢慢”两个字的音调,还装作吓破了胆,声音中带着哭腔,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魅姬明显一怔,紧接着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眼神一亮,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你这小禽兽,行为不检点,玩得也挺变态啊!那就……试试?” “饶命啊,大王!”牧南配合着她开始连连求饶,却心生一计,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险浮上心头。 自己的南明离火已与灵气融合,既然在里面不能施法,那在外面呢? “现在求饶?晚了!啧啧!”魅姬怪笑着继续伸长弯钩,缓缓刺入牧南的皮肤,一抹血珠在指尖流转,变态的舔了舔嘴唇。 弯钩越来越深,牧南浑身颤抖。 魅姬却将弯钩向外拔了一下,然后继续刚才的动作向心脏缓缓探去,面露猥琐,道:“你越害怕我越兴奋,因为只有心脏紧缩时,才最筋道,口感也最好。” 牧南心口已是血流如注,顺着魅姬的指尖,穿过禁锢,流入她的掌心。 “到底是年轻,血气方刚,口感也好得多!啧啧!”魅姬感叹着舔了下手心,一脸享受,却没注意血流速度之快,超过常理,不知不觉间地上滴了一大滩。 就是此时!弯钩已触碰到他心脏之时! “万象包罗,终为灰烬!双莲苍火!” 牧南双指一挥,灵气顺着血线迸入土地,分成五股。 “轰!” 魅姬愣神的刹那,双莲苍火平地起。 瞬间便将二人包裹在内,火势熊熊连带着血红妖气也被烧的日渐稀薄。 成了! “耍我?”魅姬幡然醒悟,下意识地收了一下弯钩,再狠狠的直戳少年心脏。 怎奈为时已晚。 随着南明离火的燃烧,魔之禁锢彻底失去作用,牧南以苍火坠反冲,直接闪身出了双莲苍火的范围。 “嘶!” 只不过闪得太急,还挂在他胸口的弯钩,直接钩掉了他一块心头肉,痛得他倒吸凉气。 魅姬见牧南闪身而出,慌忙调转身形,也如他一般准备脱身而出。 “想逃?” 牧南忍着剧痛,双指一挥,双莲苍火如遇热油,瞬间火势大涨,任由魅姬左冲右突,仍旧如蔓草难除将其笼罩其中。 魅姬几次躲闪不成反倒弄巧成拙,将全身沾满了火焰,此时像火人一般慌不择路,冲撞着双莲苍火,可迎来的却是更为猛烈的灼烧,口中哀求之声不绝于耳:“少侠饶命!” “晚了!”牧南将魅姬刚才话还给她,眼睁睁的看她直挺挺摔在地上,抽搐着化为焦炭。 “千古定律:反派死于话多!”打了一个响指,却被伤口带着疼得呲牙咧嘴。 牧南才看了眼胸口伤口,正汩汩地流着鲜血。 赶紧原地盘膝而坐,回复灵力的同时,再控着灵力修复伤口。 约半个时辰,伤势基本痊愈,灵力充沛,牧南神识一沉,来到祭坛。 上次百妖转经筒给的奖励菩提解毒丸,虽然难以吞咽,可却在与魅姬交手时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既然妖物名为魅姬,音波和禁锢自然是其看家手段,但依托却是魅惑。 如果他没有提前防备,被魅姬占了先机,哪怕一个愣神,近距离音波轰击,还不是当场五脏六腑炸裂? 虽然有天规禁制不至于丢了性命,但肯定要吃些肠穿肚烂的苦头,同时也将失去秘境历练的资格。 第二十三章:师父的谜语有点乱 “阴山魅姬” 磁性的声音如约而至:“产于阴山魅族。其祖为逃避战乱,迁徙阴山,受阴气侵袭丧失理智,与羚羊苟合,杂交此族,生而为魔,邪魅异常。阴山魅姬喜食人心,吸取魂魄,曾于幽州祸乱一方,嘉和六十六年被巡天监修士捆缚羁押于天狱,其罪当诛!” 随着百妖转经筒的介绍,接下来便是奖励环节。 【缚妖符】 一次性符篆,使用时须念动咒语:太阴为笔,癸水为墨;虚危上应,龟蛇合形;缚妖之法,威慑万灵。祭出后可将化神期以下妖物捆缚一炷香时间。切记,不可对已缚住的妖邪发起攻击,否则将破坏缚妖符符文,使其失去效用。 牧南退出神识,端详着手中散发着古朴光泽的符篆,面露狂喜。 越靠近秘境中心,妖物也愈发强大,守护的天材地宝肯定也更加珍贵。 此符篆虽然只是一次性道具,但一炷香时间,足够把妖魔洞府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简直是杀人越货……不,是秘境历练的不二利器! 将缚妖符收入丹田气海,牧南再次仰望兔儿峰。 高耸雄伟,感慨万千。 魅姬之事,师尊淑云仙子在攻略上只字未提,想必是怕他有所顾忌,不肯前来。 以此推断,那芳草地、棒槌山妖物也不简单。 不过,魅姬已死,那么,只需沿着她给的攻略按部就班,即可将七窍玲珑果收入囊中。 牧南在曲折蜿蜒的羊肠小道上缓缓向山顶爬去,却始终不能直抵峰顶。 师尊当时给了一记谜语:弱柳好花尽拆,晴陌。陌上少年郎,满身兰麝扑人香。狂摩狂,狂摩狂。记得那时相见,胆战,鬓乱四肢柔。泥人无语不抬头,羞摩羞,羞摩羞。 开始时他不知道其中深意,以为不过是师尊的无病呻吟,直到被禁制传送至山脚许多次,才一条条的悟出师尊谜语的谜底。 “弱柳好花尽拆,晴陌。”这句谜语暗示着在经过弱柳扶风的地方时,需要先将眼前的枝条折断,以确保道路畅通无阻,不受任何遮挡。 而“陌上少年郎,满身兰麝扑人香。”则是指需要采摘路边的兰花麝草涂抹在身上,这样在前进时,兰草就不会将你视为异物,方可顺利通过。 “狂摩狂,狂摩狂。”指的是在经过五指挡路的时候,需要快速通过,不能瞻前顾后,否则会超过通行的时间,而被拒之门外。 “记得那时相见,胆战。”这句说的是在另一侧山峰的半山腰行走时,动作要轻柔,一如初见。 “鬓乱四肢柔。”这句谜语更是指出,在过了前面所说的地方之后,脚下的路曲径怪石嶙峋,需要有极高的四肢协调性才能通过,如谢怀谷那般山一样的僵硬之人,自然无法通过。 “泥人无语不抬头。”快至山顶时,见到一个留着披肩发的泥人雕塑,风一吹便发出“呜呜”之声,此时将灵力打入其体内,会发现其微微颤抖,让开一条通道。 最后一句“羞摩羞,羞摩羞。”牧南在开始的时候走了两次都没有成功,直到第三次无意间坐在山顶的石凳休息而没有被传下山时,他才理解了这句谜语的深意:或许“羞”与“休”同音,意思是爬山劳累,提醒上山之人需要小憩。 至于羊肠小路为什么寸草不生,他猜测是天地规则所致,所有的非禁制类的草木生物都被移送到了其他地方。 “以修士之躯,竟然爬得如此劳累!”牧南气喘吁吁的到了长宽丈许的山顶,才抱怨一句,便感觉浓郁到几乎液化的灵气扑面而来。 还没等好好体会一番,又长大了嘴巴:入眼有整整十株七窍玲珑果已是披红抹绿,鲜嫩多汁,随风摇曳时一副愿君多采撷的模样。 “不虚此行啊!不虚此行啊!惊鸿一般短暂,盛开在你眼前!” 牧南调整下呼吸,让略微颤抖的手恢复平静,唱着前世最喜欢的歌曲。 然后一面小心翼翼的采摘,一面话音轻颤地自言自语道:三枚极品灵石,六枚极品灵石,九枚极品灵石…… 等所有的七窍玲珑果收入储物戒,牧南一脚踩在禁制下,被瞬间传送至山下。 “如法炮制,去另外一峰!简直是双倍快乐!一路春光啊,一路荆棘呀,惊鸿一般短暂,如夏花一样绚烂!” 在他看来,刚刚采摘的是左边山峰的珍果,只需反其道而行,便可登上右边的山峰,自然就能收获更多的七窍玲珑果。 但事与愿违! 右侧山峰的禁制与左边截然不同,在遇到的第一道关卡——杨柳下,无论是绕行、砍枝、爬树,都无法通过。 牧南不死心的祭出玉蒲团御器飞行,可凭空一道炸雷险些荡得他神魂出窍,才灰溜溜的收了灵器,痛心疾首的作罢。 “淑云师父到底是何等妖孽,竟然能摸索出一条上山之路!”感慨间,视野开始模糊,牧南的目光蓦然望向天空。 天色忽暗。 秘境之内的天空似一块幕布被拉扯一般,变幻快得出奇,似乎再有几息时间,便会伸手不见五指。 晚间视线不便,妖邪却异常活跃,这几乎是修真界的常识。 “先上左边山峰!” 山顶灵气浓郁适合修行,而且,还有什么地方比兔儿峰更安全、更适合作为栖息之所? 再次登峰显得轻车熟路,早不似刚才那般青涩,等到了山顶,天空如墨染一般漆黑,吝啬的没有一颗星辰。 牧南祭出玉蒲团,在山顶打坐修行。 世间灵气算不得稀薄,但每次修行都需仔细感悟,才能引动天地灵气入体。 大一些的宗门,尤其是上四宗和巡天监,都占据着洞天福地,灵气比世间要充裕许多,但与兔儿峰顶相比,仍旧是差了太多。 浓郁到近乎液态的灵气,在玉蒲团的催动下,于丹田气海汇聚,使灵气漩涡旋转的越来越快,似乎在席卷万物。 如果不是秘境开启时间有限,牧南真的想就在这里一举突破至结丹境。 “嘘!” 不知不觉间,仿佛只过了一刻,天再次放亮,接着忽然万千阳光洒落。 白昼打破黑夜,突然降临。 “兔儿峰顶僻静,几乎没有任何打扰,修行起来简直是神速!”牧南感悟着一晚所得,筑基初期境界已完全稳固起来,灵力漩涡大了一倍不止,南明离火与灵气的联系也越发紧密。 最重要的是灵力似乎有了变化,像是受到了南明离火锤炼一般,纯净无瑕。 举手投足间,都能感受到其带来的力量。 “可惜!”牧南恋恋不舍的收起玉蒲团。 福地虽好,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进发棒槌山。 棒槌山在兔儿峰的正北约三百里距离,按正常来说,不过是刻钟时间。 可再往北已开始靠近地图中心,妖魔的修为将会是结丹乃至元婴期,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才是。 一踩兔儿峰禁制,牧南眨眼间被传到山下。 …… 谢怀薇和谢怀谷乃是世家出身,同出陈郡谢氏。 陈郡谢氏作为千年家族,在凡间王朝与王氏有着“王谢”的美誉,实力堪比中等宗门,底蕴自不必说。 因此,谢怀薇和谢怀谷在进入秘境后,第一时间便取得了联系,且没过多久便成功汇合。 二人亲兄妹,没有什么尔虞我诈的,经过昨日齐心合力,可谓是收获颇丰。 尝到甜头后,经过一夜修整,第二天便早早的醒来,向着秘境中心进发。 只是才走到兔儿峰,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 有人捷足先登! 第二十四章:尔要尝尝我宝剑锋利否? 如此这般倒也罢了,遍地狼藉和魅姬的焦黑尸首,显然经过了一番苦战,还取得了胜利。 那两峰的奇珍异宝,怕是早被掳掠一空。 “妹妹,我们继续向北?以我筑基圆满修为,加上你的回春功,与结丹初期妖物一战也是胜券在握。想必越是靠近中心,那天材地宝也更加珍贵。” 来兔儿峰的,不止是牧南,也不会仅有谢氏兄妹。 毕竟,它是如此雄伟挺拔,和风向标似的,总会让传送至附近百里的修士趋之若鹜。 谢怀薇听哥哥这么说,点了点头:“哥哥所言极是,不过,就是不知道前面的人修为如何,是原道折返了还是如我们一般,继续深入。看峡谷的打斗痕迹,想必不是善茬。莫要在他后面吃灰才好。” “看来,我们要加快些脚步了,若不是秘境禁制过于蹊跷,飞行起来不便不说,还容易暴露位置,咱兄妹能在他们背后吃灰?”谢怀谷耸了一下肩膀,身后巨剑向上一颠,看起来十分沉重的样子。 就在两人还在遗憾晚了他人一步之际,忽然间,前方十丈一道身形突兀的显现。 谢怀谷第一时间将巨剑持在手里,挡在妹妹身前,目光不善的盯着来人。 待双方一愣,定睛一眼,原来,是半个熟人。 “九一道门一柱峰谢怀谷?”牧南定住身形,错愕道。 “你又是巡天监哪旗弟子?来这里做什么?”谢怀谷没收收回巨剑,只是换了个姿势将其扛在肩上,口气显得有些生硬。 “这说起来有些话长了!”牧南平素不爱抛头露面,与九一道门更是素无瓜葛,便是在吟诗会也没有认识几人,自然不会信任这个有一面之缘的谢怀谷,因此存了含糊其辞的想法。 “那就长话短说。”谢怀谷说话有些许霸道,但不像表面上看起来是那种愣头青,牧南不明白为什么做起事来,又打又杀的。 “你妹妹谢怀薇呢?”牧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长话短说,更不知该如何说起,也没有说起的必要,因此故意岔开话题。 “哦!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在出云城盯着我妹妹看个没完没了的那个……那个……”谢怀谷一时语塞,不知道对面少年名姓,索性不再继续说下去:“我当时说了,在见到你,一定要你好看,你看,这不就见到了?” 谢怀谷说完,身躯一震,巨剑砰的一声飞起,悬在头顶。 再加上他那如山一般的身体,几乎挡住了半抹光线。 “哥哥!”谢怀薇的声音恰如其时,一如既往的悦耳:“莫要凭空生出事端,浪费时间。” 但场中局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才出口威胁再收回刚才的话,无异于覆水再收,如果直接收了巨剑,总有些挂不住脸。 好在牧南顺坡下驴,给了他一个台阶:“谢兄,秘境之大无边无际,能巧遇也是缘分,何必打打杀杀的误了时间,便宜他人?你说是吧,怀薇?” “好你个泼皮无赖,怀薇也是你叫的?”谢怀谷听了牧南前半句,还觉得十分有理,本想着就此作罢,各奔各的缘分,可后半句“怀薇”两个字,却让他十分不爽。 牧南强装一愣,无辜道:“怀薇?什么怀薇?我和你妹妹又不熟,怎会喊怀薇?” “还敢狡辩,你……” 谢怀谷的巨剑迎风长了一倍,显得更加宽大,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趋势。 “哥哥!他说的确实是谢怀薇!” 谢怀薇不想纠缠,此时替牧南狡辩道。 “哼!”谢怀谷无奈的看了眼妹妹,见她眯着杏眼摇头,冷哼一声,巨剑恢复正常大小,嗖的从头顶插入身后剑鞘:“今天就饶了你,等出了秘境再找你算账。” 三番五次的被谢怀谷威胁,就是泥人也有三分气性,何况牧南本不是一个怯懦之人? “我看,还是就在这解决吧,省得夜长梦多!” 呼! 离火扇唰一声张开,扇骨处火光盈盈,蓄势待发。 “尔要尝尝我宝剑锋利否?”谢怀谷再次激起怒色,他才收了巨剑对方却动用术法,这让他如何忍得? “哥哥!”谢怀薇向前一步,玉臂按了一下兄长的胳膊,让他稍安勿躁,接着对牧南说道:“这地上妖物是道友所杀?” 魅姬如焦炭一般的残躯和山谷火烧一般的痕迹,再加上离火扇冒着火光,她有理由猜测诛杀妖物的便是眼前之人。 “你好,我叫牧南,南有嘉鱼,烝然汕汕的南,不是南方的南!”牧南抱着折扇,翩然一礼。 “问你妖物事情,不是问你名姓!”谢怀谷不解风情的插话道。 “哦,是牧南道友,九一道门旖旎峰谢怀薇这厢有礼,敢问牧道友妖物是你所杀?”谢怀薇见惯了太多的修者、高才乃至王侯富贵垂涎自己的美貌,见到她时总是拼命表现。 久而久之,早习以为常。 在她看来,牧南的话倒也不显得突兀,只是如那些人一般,想要留个好印象罢了。 “不巧遇到,便顺手杀了!”牧南话里轻描淡写,但却忘记了自己破损的上衣,还留着昨日的血迹。 “那……道友定收了什么奇珍异宝,不知可否告知?” 秘境规矩中有一条,不能强抢已收入囊中的珍材异宝,其用处不过是两家道门交好,莫要为了筑基期眼中的宝物伤了和气。 谢怀薇话中之意,是想以此推断再向北的奇珍异宝价值几许,却没有什么觊觎宝物的心思。 “白浪费时间!还受了轻伤!却不知这山有禁制,根本上不去!”牧南摇了摇头,一脸遗憾的说道。 “哦?”谢怀薇明眸闪动,望了眼兔儿峰,向谢怀谷使了个眼色。 谢怀谷点了点头,领会其意,双指一并:“御剑:敕!” 身后巨剑变得如帆船一般大小,悬在半空。 “有禁制,可要小心点,说不定就遭了天谴什么的。” 牧南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倒让谢怀谷更加不屑,道:“那要看修为!巨阙剑下,无物不破!” 说完,凌空飞起,一跃而上。 “轰!” 还没飞过十丈,炸雷不偏不倚在劈在谢怀谷头上。 看得牧南直咋舌:“得亏是身板好,换个人,还不得瞬间关在光球里?” “有禁制!”谢怀谷浑身冒着青烟,满头黑发直立,像一个刺猬一般,垂头丧气的对着谢怀薇说道。 谢怀薇点了点头,伸出五指轻轻一挽,念道:“万物复苏,始于春霖!” 莹绿色的光芒从她指尖射出,包裹住谢怀谷全身,不用数息,被雷劈得外焦里嫩的谢怀谷就焕发了新肤,光洁如新。 如果不是知道前因后果,牧南肯定会以为谢怀谷有什么特殊的嗜好,比如暴露皮肤之类的。 “牧道友,我见你伤势已好,但恐怕会留下疤痕,我所修炼的回春功,恰对此类伤病有奇效,倒可以医治。”谢怀薇医治好兄长,对牧南说道。 “啊?”牧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确认她的眼神没有虚假,才掀开上衣露出前胸,趋步向前:“这不太好吧。” 确实不好。 这行为看得谢怀谷火大,看得谢怀薇掩面娇羞。 “不用脱!”谢怀谷的声音几乎与炸雷一样大,怒气噌的一声上来,巨剑再次凌空。 “早说嘛,我又不知道!”牧南一副受害人的委屈模样,把上衣整理好,等着谢怀薇使用术法。 “万物复苏,始于春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