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结婚的我心里只有钱》 感谢大哥的话费 十一月的森城开始降温了,冷风顺着窗户上的破洞呼呼地往屋里吹。 北冬一进门就被吹得打了个喷嚏,他走到窗边,拿出塑料袋里新买的挂面和酱油,把塑料袋团吧团吧塞进破洞。 堵完洞,他两三步走进厨房,烧水、下面,煮熟后倒了点酱油。 刚拿起筷子,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北冬手比脑子动的快,习惯性地挂掉后,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电话是林元嘉打来的。 只是同事的电话。 他打开微信,对方的视频通话拨了过来。 接通后,林元嘉的脸还没看清,咋咋呼呼的年轻男声已经回荡在窄小的房子里了。 “北哥你怎么老挂我电话?” “咱俩认识了两星期,你就没有接过我的电话!” 北冬一边拌面,一边对他说:“习惯了,最近骚扰电话有点多。” “以后给我打微信。” 话音落地,林元嘉立马指责:“但是我下午给你打了微信电话,你也没接。” 北冬继续解释:“白天忙着找工作,没时间看手机。” 说着,他点开林元嘉的微信,扫了眼错过的消息。 【在吗?】 【北哥你在在干啥?】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歪?人呢?】 ………… 十几条消息,愣是没有一条说正事。 视频里的林元嘉还在碎碎念:“这么忙啊,连回个微信的时间都没有,工作这么难找的嘛……” 北冬知道他还能念叨好一会儿,打断道:“你找我什么事?” 林元嘉这才说起正事:“你看见组长群里发的消息了吗?” “他说不夜前段时间请的网红效果很好,今天的卡座包厢全部订满了,这两天暂时都没活。” 北冬皱了皱眉,放下筷子。 不夜是森城新开的一家酒吧,北冬和林元嘉都是这家酒吧的气氛组组员。 每晚晚上十一点到凌晨四点负责舞池充场,单纯地凑人数热场子。 林元嘉继续说:“然后我就收到组长的私聊,问我要不要去舞蹈组。” “舞蹈组要在点酒后表演,我和他说我不会跳舞。” “然后他又问我要不要去VIP组,VIP组要陪吃陪玩陪酒,还不如舞蹈组呢,再说了我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学生,怎么能去卖身……” 北冬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看见组长给自己发了微信,随手点开。 【气氛组组长田军:北冬,你看见群消息了吗?】 【气氛组组长田军:店里这段时间应该都不需要普通的舞池充场了,傅老板知道你的状况不太好,说愿意给你一个好的机会。】 【气氛组组长田军:你考虑好可以随时联系傅老板,你们俩加了微信了吧?】 看到“给你一个好的机会”这行字,北冬冷笑一声。 林元嘉话音一顿,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北哥怎么了?” “田军也给我发消息了,”北冬把组长的聊天框从主页删除,对林元嘉说,“他让我去找傅景斌。” “啊?”林元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找他干嘛?” “不是,傅景斌那傻逼不是一直在骚扰你吗?他想潜规则吗?!” “差不多,”北冬端着面走到客厅,懒洋洋地说,“估计是想让我卖身。” “艹!”林元嘉骂了句,看向屏幕上无美颜无滤镜的人。 暖黄的灯光尽数铺洒在他瓷白的皮肤上,像是为他镀了层柔光,琥珀色的眼瞳无比通透,夭桃秾李的五官愈发动人。 林元嘉即便天天在酒吧见各种类型的帅哥美女,还是觉得北冬的皮相最好看,一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并不女气的漂亮。 “妈的,有钱真好,”林元嘉忍不住又骂了句,羡慕地嘀咕,“我要是财富自由了我也想包养你。” 北冬:“……” 骂完,林元嘉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八卦地问:“他有说包养费多少吗?” 北冬摇头:“没,想让我自己去谈吧。” 林元嘉盯着他看了会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过了几秒又露出副想说什么的表情。 北冬瞥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林元嘉犹犹豫豫地问:“你是怎么想的啊?” “我听说傅景斌的傅,是赴森控股的那个傅!” 公司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北冬随口问:“赴森是什么公司?” 林元嘉震惊:“你不知道?” “你不是森城本地人吗?” 北冬:“不知道。” 不是本当地人。 准确地说,这具壳子是森城本地人,他不是。 北冬是一个月前穿过来的,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好不容易长到大学毕业即将重启人生,结果在回学校领毕业证的那天出了车祸。 再一睁眼,就穿到了这个世界。 这具身体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但不是孤儿,有妈妈,可惜亲妈得了重病。 原身办了很多信用卡套现,各种借钱,最后病没能治好,还留下一屁股债。 欠钱其实没什么,要命的是这具身体没上过大学,只有个高中毕业的文凭。 没学历没人脉,北冬根本找不到高薪工作。 森城这种大城市,连便利店店员岗位都一堆人争抢,不夜的气氛组工作是北冬唯一找到的工作,现在还丢了。 林元嘉一说八卦就来劲,越说越兴致勃勃地:“赴森就是咱们市搞房地产的那个公司,傅景斌是赴森老总的二儿子!” “你肯定在街上看见过他们公司的招牌,森城一大半的小区和商场都是傅景斌家里投资的,怪不得一天换一辆车,还随随便便请那么多网红……北哥?北哥?” “北哥你在听吗?” 北冬回过神,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林元嘉心里一跳:“北哥,你该不会真的在考虑傅景斌吧?” 北冬点点头:“本来不想的。” “听你说他家里那么有钱,可耻的心动了。” 林元嘉沉默片刻,连忙劝他:“别啊。” “傅景斌那种大少爷肯定就是玩玩。” 北冬淡定地说:“我也只想和他玩玩。” 玩玩他的钱。 林元嘉磕磕绊绊地说:“可是、可是……” 见状,北冬凑近摄像头,笑眯眯地说:“放心,我只是把傅景斌放在工作备选项,不是真的要卖给他。” 林元嘉这才松了口气,下一秒,又听见一道似笑非笑的嗓音:“我要卖,肯定也得拍卖。” 林元嘉:“???” 北冬面不改色地吐出四个字:“价高者得。” 林元嘉:“……” 两人闲聊了会儿,北冬挂了电话,吃完冷掉的酱油拌面,北冬把碗筷放进水槽,套了件外套下楼,准备去其他酒吧碰碰运气,找找舞池充场的工作。 傍晚六点,华灯初上,车水马龙,轿车一辆接着一辆地往前压,行人在斑马线呼啸而过。 北冬在公交车里颠簸起落,白着脸往前走了几步,挤到窗边的位置,扑面而来的又是汽车发动机令人作呕的热气和尾气。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回忆原身留下的账本。 为亲妈治病欠的债总共一百多万。 四张信用卡借了三十万,年利率16%-20%,可以分期每个月慢慢还。 高利贷借了七十万,年利率高达50%,这个比较麻烦,而且越拖越麻烦。 还不起钱,就会变成失信被执行人,然后找不到好工作,继续还不起钱,陷入恶性循环。 仔细比较的话,卖身这个选项似乎还不错? “滋滋——” “滋滋——”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个不停,北冬闭着眼睛置之不理。 “你好,你的手机……”身旁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声音。 打扰到了别人,手机才被大发慈悲地拿了出来。 还没举到眼前,对方的电话已经挂了。 北冬飞快地看了眼,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 屏幕上除了这个未接来电,其余全是各大银行的催债短信。 【邮储银行:您尾号为2764的信用卡11月应还款人民币6235元。】 【交通银行:您尾号为4325的信用卡本期应自动还款7232元,因还款余额不足自动扣款失败。】 【招商银行:您尾号为6545的信用卡本期应还人民币8215元,最低还款3247元。】 【浦发银行:您尾号为2534的信用卡11月应还款5832元。】 他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谢谢,更想卖身了。 “北海街道到了。” 公交车的机械女声响起,到站了。 北冬收回思绪,快步下车,站在公交站台吹了会儿冷风,手机又震个不停。 是刚才打来的陌生号码。 他以为是高利贷的电话,眼睛也不眨地挂了。 下一秒,陌生号码给他发了条短信。 在一堆银行催债短信中,这条信息格外清新脱俗。 【184XXXX7972:你好,我是傅景斌的大哥,据我所知他这段时间在骚扰你……】 北冬随手地点开短信,想看看大哥后面的话。 【真是家门不幸。】 北冬勾了勾唇角。 下一秒,对话框内又出现了两条消息。 【请问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或者根据你的时间定个地点,我们具体面谈。】 北冬没回复。 首先,短信一毛钱一条。 其次,他和傅景斌没关系,和傅景斌的家人更没关系,没必要浪费时间精力。 本以为傅景斌大哥会比傅景斌识趣,没想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走了五分钟的路,北冬的手机就没有安静过。 挂断,又打,挂了打,打了挂。 反复四次后,北冬忍无可忍地按下接听键,不等对方开口,不耐烦地吐出三个字:“没话费。” 接着立马挂断电话,打开免打扰模式。 这下世界清净了。 北冬正要收起手机,目光陡然顿住。 他收到了一条震撼人心的短信。 【充值提醒:您好,11月16日您成功充值1000.0元,当前您的充值账户余额为1008.47元……】 北冬:“???” 卧槽? 卧槽卧槽?! 【184XXXX7972:现在有话费了吗?】 北冬飞快回复:【有的,大哥!】 【感谢大哥的话费,祝我大哥成首富。[玫瑰玫瑰]】 沧海遗珠 财神爷降临,北冬不再节约这点短信钱,笑眯眯地打字:【电话或者面谈我都可以,听大哥的。】 大哥二话不说发了个定位过来。 北冬点开,跟着导航走过去。 目的地是家咖啡店,门口贴着招聘启事。 北冬看了两眼招聘海报才推门进去,大概是因为在饭点,咖啡店里的客人一览无余,就三个。 一个正在吃蛋糕的女孩,最先排除。 一个三十多岁西装革履的儒雅男性,坐在窗边喝着咖啡。 一个穿着黑色印花衬衫的帅哥,吊儿郎当地跷着腿。 北冬的视线在帅哥坐姿上顿了顿,不假思索地走向窗边。 “你好,我是北冬,请问您是傅先生吗?” 西装男顿了下,缓缓点头:“你好,我的确姓付。” 北冬坐到他对面,看着西装男周正的脸庞,慢吞吞地说:“抱歉来晚了。” “您看起来和您弟弟长得不太像。” 西装男眼里带了些茫然,迟疑地回道:“可能因为我和他不是同一个父亲。” 北冬惊了,他记得赴森老总是个男人,是傅景斌他爹。 同母异父,还姓傅? 这信息量是不是太大了点? 西装男对他震惊的表情没什么反应,倒是坐在过道对面的帅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北冬瞥了眼,帅哥低头玩着手机,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在憋笑。 他清了清嗓子,对男人说:“傅先生,您不用对我说家里的私事。” “我主要是来和您聊一下您弟弟骚扰我的事情。” 西装男搅拌咖啡的手一僵,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嗓音都高了几分:“我、我弟弟还只是个孩子。” 北冬瞳孔地震,这亲哥滤镜也太厚了。 本以为是财神爷来送精神损失费,没想到是来找茬的。 看在一千块话费的份上,他深吸了口气,说了一句好话:“我知道,在您心里,他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北冬皮笑肉不笑地说:“傅景斌性骚扰我这件事,严格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他。” “要怪就怪他大脑发育不完全,只能用下半身思考。” “脑袋装屌,张口就骚。” 西装男:“???” 隔壁帅哥:“噗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过于猖狂,北冬余光看到对方都已经笑趴在桌上了。 西装男恍惚了会儿,慢吞吞地说:“那个……北先生。” 他生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放慢语速,咬着字音强调道:“您应该认错人了。” “我弟弟不叫傅景斌,叫付枫,还在读小学。” 北冬:“?” ??? ???!!! 北冬呼吸暂停,耳根瞬间发红,烫到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艹啊啊啊啊啊啊! 他!认!错!人!了! 北冬表情僵硬到麻木,尴尬得甚至不敢看对方的脸,垂着眼睛磕磕绊绊地道了声歉。 “没事没事,西装男也很尴尬,礼貌地说了句,“我先走了。” 说完,他火急火燎地离开。 西装男快步走过带起的风像是在北冬脸上打了一巴掌,让他脑袋逐渐清醒。 店里就两个男客人,不是西装男的话……只能是衬衫帅哥了。 所以刚才的笑声,是在嘲笑他认错人了。 北冬睫毛颤了颤,动作极为缓慢地扭头,看向过道旁的男人。 男人吊儿郎当地靠着椅背,脑袋稍侧,薄唇扯起,桃花眼微弯,一副玩世不恭的大少爷模样。 看清楚正脸后,能分辨出他的眉眼和傅景斌有两分相像,但不像是傅景斌的哥哥,反倒像是弟弟。 男人懒洋洋地站起来,走近,坐到西装男刚刚坐过的地方,语气还带着笑意:“你好,我也姓傅。” “我也和我弟弟长得不一样,我比他帅,比他高。” 回答完北冬一开始问西装男的问题后,他继续说:“主要是想和你聊一下我弟弟骚扰你的事情。” 北冬:“……” 男人促狭道:“北先生,怎么不说话?” “你这次可没认错人。” 北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上男人眼里的细碎笑意,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是么,你怎么证明你是傅景斌的哥哥?” 傅钦戎挑了下眉,食指划了划手机屏幕。 接着,北冬收到一条短信。 【184XXXX7972:1。】 北冬面不改色:“我怀疑我大哥手机丢了。” 傅钦戎:“……” 四目相视,气氛仿佛被凝固。 片刻后,傅钦戎再次拿起手机轻点屏幕。 “叮咚——” 短信提示音再次响起。 北冬低头一看。 【充值提醒:您好,11月16日您成功充值1000.0元,当前您的充值账户余额为2008.17元……】 是财神爷,错不了。 他眨了眨眼,立马露出一个笑容:“您比他高比他帅,一看就是傅景斌的大哥。” “别说大哥,您当他爹都绰绰有余。” 傅钦戎坦然接受夸赞,得意地说:“是吧,我也觉得。” “我很适合当傅景斌他爹。” 话虽是北冬开的,但他也没料到对方竟然真的顺着他说下去了。 是个大孝子。 他呼出一口气,扯回正题:“傅先生找我是想谈些什么?” 傅钦戎:“我那个满脑装屌张口就骚的不成器的弟弟,最近对你很上心。” 北冬一愣,忽略对方抄袭自己的词汇,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傅钦戎:“我可以给你一百五十万……” 北冬这会儿听出来哪儿耳熟了。 电视剧里都会说给你一笔钱离我儿子远点。 财神爷是想让他离傅景斌远点? 只要给钱,他能有多远滚多远。 正期待着,北冬便听见傅钦戎慢条斯理地吐出最后三个字:“嫁给我。” 北冬:“???” 他恍恍惚惚地说:“傅先生,你弟弟骚扰我,你找我就是想和我结婚?” 傅钦戎反问:“不可以吗?” 可以,但没必要。 北冬回过神,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傅钦戎的脸,五官轮廓挺拔利落,唇角挂着抹散漫的笑,弱化了他的锋利,增添了些许桀骜恣肆。 是他偏好的长相类型,见过的话肯定有印象。 原身在妈妈病床边守了一年多,欠下一屁股债,就更不可能有机会认识傅钦戎了。 为什么不给钱让他离开? 为什么要结婚? 为什么找了他? ………… 一堆问题冒了出来,北冬简单粗暴地问出当前最关心的问题:“一百五十万税前税后?” 傅钦戎:“……税后。” 北冬继续问第二关心的问题:“为什么是我?” “这说来话长,”傅钦戎顿了顿,也简单粗暴地回答,“主要原因就是我看傅景斌不爽。” 北冬哦了声,看出来了。 思索片刻,看在钱的份上,他友情提醒:“如果只是为了气一气他,我可以假扮你的男朋友,不需要结婚。” 傅钦戎懒懒散散地摇头:“不行。” “咱们搞人家心态得拿出真凭实据。” 北冬嘴角抽了抽,看起来吊儿郎当,竟然还挺严谨。 傅钦戎又说:“当然,还因为家里催婚催的急 。” “与其被别人安排,不如我自己挑人。” 北冬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所以就挑了弟弟的骚扰对象?” 傅钦戎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对。” “你家境恶劣,父母双亡,没有学历,还和傅景斌有牵扯,是个很完美的结婚对象。” “……” 北冬丝毫没感受到自己是在被夸完美,只感觉出对方似乎是和家里人有仇。 他忍不住问:“您和傅景斌是亲兄弟吗?” “亲啊,”傅钦戎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同父异母的亲。” 北冬这下懂了。 “这段婚姻关系只需要维持一年,不然就,”傅钦戎顿了顿,组织措辞,“不然就便宜你了。” 北冬:“……您放心,我这人不爱占小便宜。” 傅钦戎:“……” 北冬:“我想看一看协议结婚的具体条款、注意事项,再考虑。” 傅钦戎不正经地挑了下眉,拖腔带调地吐出两个字:“考虑?” 即便没说下一句话,北冬还是察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大概就是,本少爷这么好的条件你还需要考虑? 当然得考虑,卖身可是大事。 北冬面不改色地说:“干这行的,吃的都是青春饭,尤其是像我这种……” 他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勉强找出合适的成语:“沧海遗珠,千金难买。” 傅钦戎笑了笑,刚想说话,手机震了震。 看到来电显示,他才想起来等会儿还有约,对北冬说:“今天怕是没这个荣幸和沧先生讨论具体协议了,我等会儿还有个约。” “这是我助理的号码,”他给北冬发了个条短信,又说,“他之后会联系你。” 北冬点点头。 傅钦戎往店外走,路过北冬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自上而下的视角,北冬低着头,后颈肌肤白皙,被灯光映照出了莹润的细腻光泽,耳后根还未消散的红意格外显眼。 看起来乖巧安静,和刚才口齿伶俐的怼人模样截然不同。 傅钦戎默念了一遍北冬刚才说过的词汇,愈发觉得他好玩,想逗逗人:“想吃什么随便点,记我账上。” 话音落地,果不其然,看到北冬瞬间扬起笑脸,两边唇角都笑出了梨涡。 诚恳地说了句:“谢谢老板。” 傅钦戎低笑了声,见手机震个不停,压下话茬,径直往外走。 离开咖啡店,他接起电话:“陆总找我什么事儿?” 电话那端响起一道年轻的男声:“和音浪文化的合作谈下来了,对方请我们吃饭,再聊聊具体细节。” 傅钦戎:“陆总牛逼。” 陆君同:“所以你人呢?” “我啊……”傅钦戎开门上车,余光瞥见咖啡店的北冬正在和服务员点单,拖着尾音说,“相亲呗。” 陆君同顿了顿:“你真听你爹的话和林大小姐相亲了?” 傅钦戎漫不经心地说:“何止林大小姐,还有方二小姐,张家那刚成年的小姑娘……” “糟老头子恨不得把我这个废物儿子每家送一份,换点值钱的项目,最好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当质子。” 陆君同诧异地问:“全塞给你了?你那俩弟弟呢?” “我记得傅景斌傅景城和你就差了一两岁,也到年纪了。” 傅钦戎轻嗤了声:“他们俩随爹,丑。“ “不像我,我像我亲妈,又好看又招小姑娘喜欢。” 陆君同:“……你活该相亲。” 知道傅钦戎和家里人不对付,他又问:“你怎么想的?” 傅钦戎系上安全带,不紧不慢地回道:“结呗。” “省的糟老头子整天惦记着送我去和亲。” 陆君同安静了会儿,追问道:“你准备找谁联姻?” 傅钦戎想说不是那些大小姐,是个被傅景斌折腾的男生。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决定尊重北冬:“一颗沧海遗珠。” 陆君同:“???” 婚检 “您好,您的抹茶千层和提拉米苏。” 穿过来后,北冬就没有碰过蛋糕这种“奢侈品”。 他两三口解决了一个抹茶千层,他伸手去拿被服务员放到桌对面的提拉米苏。 指尖碰到冰凉的碟子,北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财神爷是说记他账上没错。 但是人都跑了,怎么记账?! 北冬连忙喊来服务员:“你好,刚才那个穿黑色印花衬衫的男人付过钱了吗?” 服务员迟疑地说:“好像没有。” 北冬:“???” 服务员立马说:“稍等,我去收银台核实一下。” 很快,咖啡店的店长走了过来,对北冬露出一个标准微笑:“先生您好,傅先生已经吩咐过了,您不用担心买单的问题。” 北冬愣了愣:“这家店是他的吗?” “是的,”店长没有隐瞒,“整条街都是。” 北冬默默地握紧勺子。 店长又说:“傅先生说过,您想打包也可以。” 听到这话,北冬笑眯眯地说:“麻烦每样都给我打包一份。” “好的,稍等。” 等待期间,北冬一边吃提拉米苏,一边在网上搜索关于傅家、赴森的新闻。 只能查到赴森控股的董事长叫傅兴崇,关于他家庭的八卦新闻很少,翻了半天,只看到两条关于说傅兴崇大儿子的八卦。 【赴森总裁大儿子和新生代演员谈恋爱!】 【震惊!赴森太子爷和众多网红明星谈过恋爱,谈过的都说好!】 除此之外的豪门秘辛就都查不到了,连傅景斌这个儿子都是查无此人。 北冬继续往下划,手机震了震,弹出电话。 是个陌生号码。 想到财神爷刚刚提过的助理,他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你好。” 手机那端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北冬是吧?” “给你打了两星期电话,终于不装死了?!” 北冬皱了皱眉,不是财神爷的助理。 是高利贷的电话。 对方提高音量,声音近乎咆哮:“我知道你住在双林街道的廉租房那儿!也知道你这段时间都在不夜打工,告诉你,月底要是再不还那一百万,别怪我们不客气——” 北冬面无表情地挂掉电话。 “您的东西打包好了。” 北冬道了声谢,不再拖延,利落地拉黑高利贷电话,接着点开傅钦戎之前发的短信,保存助理的号码。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偏头看向店长:“对了,我看到你们店门口的招聘启事了,可以问一下咖啡师每个月工资大概多少吗?” 店长实话实说:“除去五险一金,四五千一个月。” “好的,谢谢。”北冬点点头,提着两大袋甜品离开。 他径直往外走,路过门口的招聘启事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五千,还不起一张信用卡。 一百五十万,可以还清所有钱了。 再犹豫下去,就对一百五十万不礼貌了。 北冬走在冷风中,给财神爷的助理发短信。 【你好,我是北冬,想咨询一下协议结婚的具体细节。】 ………… 北冬提着两大袋甜品回家,他一个人吃不完,给林元嘉打了两个电话又没人接,便都放进了冰箱。 隔天的早饭是蛋奶可颂和巧克力麦芬,午饭是榴莲千层和布朗尼。 北冬本来晚饭准备吃巴斯克和巧克力千层,结果晚饭前接到了傅钦戎助理的电话,说是接他去餐厅。 对方没直说是谈合同,而是说:“北先生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考虑。” 有人来接,还能白嫖一顿饭,北冬欣然同意。 巴斯克和巧克力千层再放一天也能吃。 “好,我在……” 不等北冬报出小区名,便听见对方说:“我们已经在您楼下了。” 北冬应了声,看来财神爷早把他查清楚了。 下楼后,远远地就看到锃光瓦亮的豪车停在破旧的廉租房小区门口,看起来格格不入。 车门打开,驾驶座上坐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戴着副眼镜,气质十分精英干练。 男人看见北冬的模样后,微微一怔,很快回过神,自我介绍道:“北先生,我是傅少的助理简丛,叫我小简就行了。” 北冬:“简助理。” 他坐到后座,系好安全带,刚闭上眼睛准备休息,听见简丛说:“放在您手边的文件袋里的是……” 他顿了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是傅少亲手写的的合同。” “您可以看一看。” 北冬拆开文件袋,沉默了。 还真是亲手写的。 嗯,手写的合同。 “……” 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A4纸。 甲方:_____ 乙方:_____ 北冬看了两眼下划线,还挺直的。 下面就是合同的内容了。 1、乙方要扮演好甲方妻子的角色,一切以甲方需求优先。 2、乙方居住地由甲方决定,需随叫随到。当然,特殊情况下可以请假(什么是特殊情况也由甲方决定) 3、乙方需和甲方领结婚证。 4、甲方会无偿赠与乙方一百五十万人民币。 5、婚姻关系持续一年,甲方有权提前结束,乙方无权。 本来还有第五条,似乎是写不出来了,还被人用笔划黑了。 北冬沉默地把纸塞进文件袋,开窗通风。 见他看完了,简丛缓缓开口:“因为需要领证,您和傅少财产方面的合同会有专业律师拟定。” “关于傅少亲手写的协议结婚合同,到餐厅后,您可以和他再商议。” 北冬闭着眼睛,随口说:“不用,挺好的。” 简丛沉默了会儿,忍不住问:“您觉得哪儿好?” 北冬想了很久,终于找出一个优点:“字挺好。” 简丛:“……” 北冬说的也是实话,这份手写协议,只有字是好看的。 财神爷的字和他的外表一样,挑不出什么毛病。 ………… 订的餐厅位于市中心,路上不巧赶上了晚高峰,原本三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地堵到了一个小时。 好不容易到了餐厅,简丛脸上浮现出一丝急切,对后面的北冬说:“北先生,傅少不喜欢等人。” 北冬敷衍地应了声,揉了揉有点发胀的眉心,勉强加快了一点脚步。 他低着头往前走,走过拐角,忽地撞上了一堵坚硬的肉墙。 对方身上的香水味儿扑面而来,淡淡的木质香,并不难闻。 “不好意思。” “没事,我大人有大量。” 吊儿郎当的懒散嗓音在头顶响起,北冬愣了愣,抬头一看,撞进了傅钦戎漆黑的眼睛。 点漆似的桃花眼映出了他的身影,似是在专注地凝视着他,看起来多情又散漫。 “脸怎么这么白?”傅钦戎的眼神在北冬苍白的脸颊上转了转,懒懒地看向简丛,“小简,你怎么照顾的我们这颗千金难买的沧海遗珠?” 北冬:“……” 他嘴角抽了抽,对傅钦戎说:“我没事,就是有点晕车。” “晕车啊,”傅钦戎长长地应了声,似笑非笑,“可能是上岸不习惯,缺水了。” 北冬:“……” 简丛:“……” 北冬扯起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说:“是不太习惯,麻烦您低下头。” 傅钦戎知道他接下去肯定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又耐不住好奇的性子,低头问道:“低头有什么用?” 北冬面无表情地说:“倒点水出来。” 言下之意,倒倒你脑子里的水。 傅钦戎:“……” 旁边的简丛脸颊抽搐了一下,把这辈子伤心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都没能压下扬起的嘴角。 傅钦戎凉凉地睨了他一眼:“小简啊,你脑子里也进水了吗?” 简丛正了正神色,严肃地说:“抱歉,我家有面部神经抽搐的家族病史。” 傅钦戎没计较他的烂借口,抬脚往前走:“走吧,我饿了。” 包厢就在走廊尽头,宽敞豪华,甚至有个单独的露天庭院。 北冬看见傅钦戎进门后在墙上按了个按钮,接着餐桌和庭院之间的玻璃门缓缓往两边挪动,清新的草木气息蜂拥而进。 虽然是半露天的,但没有任何寒风。 新鲜空气让北冬隐隐作痛的脑袋缓解不少,坐到傅钦戎对面的位置。 傅钦戎翻了翻菜单,随口问:“有什么忌口吗?” 北冬:“没有,都可以吃。” 傅钦戎懒洋洋地说:“那我就随便点了,这家是偏家常的中餐,你应该吃得惯。” 北冬微微一怔,他的确吃不惯西餐法餐的食物。 点完菜,服务员低声问:“傅少,酒水还是老样子吗?” 傅钦戎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北冬的眼瞳是通透的浅琥珀色,抿着唇时嘴角没有弧度,本该是冷漠的模样,却因为苍白的面颊和没有血色的唇瓣显出了几分脆弱。 “我老样子,给他一杯柠檬水,温的。” 傅钦戎随手把菜单扔到旁边,掀起眼皮盯着北冬:“我听小简说,你已经看完合同了。” “觉得有问题吗?” 北冬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傅钦戎把桌上的另一份文件袋,推到北冬面前:“那可以签字了。” “反正等菜也是闲着。” 北冬拆开文件袋,里面是笔和一式两份的协议。 这次的协议比车上那张纸稍微正式点。 不再是手写的,是打印出来的。 双方签完协议,各自保留一张,餐厅的菜也开始上了。 北冬低头看了看合同上甲方的名字。 傅钦戎。 挺好听的名字,不过和财神爷本人的形象有些反差。 瞥见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北冬把合同塞进往文件袋,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他吃饭的速度很快,也很认真,专心致志干饭。 五分钟就解决了一碗饭,吃完饭继续吃觉得最好吃的几样菜。 北冬喝了口柠檬水,抬眼看向傅钦戎。 傅钦戎歪歪斜斜地靠着椅背,袖口卷起,露出结实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食指漫不经心地轻点杯壁,整个人都透着股随性散漫的气质。 北冬有点渴,又喝了口柠檬水,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老板,协议第一条,乙方要扮演好甲方妻子的角色,一切以甲方需求优先。” “请问这个需求,包括生理需求吗?” 傅钦戎眉梢轻轻地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当然,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如果我对你有需求,会去找你。” 北冬哦了声,垂着眼睫若有所思。 财神爷话里有话。 “对你有需求找你”,而不是“有需求找你”,也就是说他身边有其他人能替他解决需求。 傅钦戎故意问:“现在才想起这茬,后悔了?” 北冬实话实说:“那倒不是。” “我就是在想……” 你需要我扮演妻子,真的只是为了气一气傅景斌吗? 傅钦戎:“在想什么?” 北冬顿了顿,问出另一个自己更关心的问题:“想您身体健康吗?” 傅钦戎:“?” 北冬眨了下眼,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我没有别的意思。” “单纯地字面意思。” 傅钦戎:“……” 北冬又问:“我们领证前会做婚检的吧?” 担心财神爷恼羞成怒,他十分贴心地补充了句:“万一我也有病呢?” 傅钦戎气笑了,也??? 怎么就也了?! 长嫂如母 傅钦戎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想要说什么扳回一局,绞尽脑汁,憋出了一句:“明天早上别吃饭!” “带你去医院做全套体检!” 北冬礼貌性道谢:“谢谢。” 傅钦戎凉凉道:“你应该的。” 北冬笑眯眯地说:“你也应该的。” 一个在说应该感恩,一个在说应该去体检。 傅钦戎自我感觉喝了酒影响发挥,决定跳过有病没病的话题,转而说:“明天体检完给你转账。” 听到这话,北冬的唇角立马翘了翘,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好的,谢谢老板。” 傅钦戎瞥了两眼他的梨涡,又倒了杯酒。 还是笑的时候乖。 两人一个安静喝酒,一个安静夹菜。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面对面坐着。 直到确定北冬不会再动筷了,傅钦戎才开口打破安静:“吃好了?” 北冬点点头:“吃撑了。” 撑到嗓子眼。 傅钦戎放下酒杯,起身道:“走,带你去玩。” 北冬眨了下眼,看了眼桌上另一副干干净净的碗筷。 这顿饭财神爷没动过一下筷子。 他迟疑地问:“你不吃吗?” 傅钦戎瞥看他:“不喊您了?” 北冬愣了愣:“那……您不吃吗?” 傅钦戎:“……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就是想臊一臊北冬。 失败了,他索性直接回答问题:“不吃。” “太清淡了。” 北冬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此刻确定先前不是自己的错觉,傅钦戎的确在照顾自己。 难怪谈过的都说好,大少爷人是花,但够贴心啊。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傅钦戎停下脚步,偏头看了过来,神态漫不经心:“怎么?” 北冬挪开视线,随口说:“我觉得这家店还挺好吃的。” 听到这话,傅钦戎脑海里回放北冬刚才风卷残云的吃饭速度,桃花眼含了丝笑意:“看出来了。” “这家厨子说不上顶好,你吃撑了,”他顿了顿,理直气壮地说,“得有我秀色可餐一份功劳吧。” 北冬:“……” 那你一口不吃是觉得我长得不够秀色可餐? 他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了回去。 自己可没傅钦戎这么自恋。 再说了,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 如果傅钦戎觉得他长得丑,肯定是因为眼神不好。 傅钦戎的车就停在餐厅门口,和他的人一样张扬,是辆瞩目的橙色兰博基尼。 走到车边,傅钦戎随手把协议扔进车里,将车钥匙递到北冬面前:“你开,我喝酒了。” 北冬摇头:“我不会开车。” 傅钦戎疑惑地看他:“我记得你有驾照。” 北冬实话实说:“有驾照和能上路是两码事。” “好吧,”傅钦戎也不放心让他开爱车,转身走向路口,“那换个方式过去。” 北冬跟着他屁股后面,本以为傅钦戎是让助理开车来了,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到了不夜门口。 餐厅和不夜就隔了两条街。 北冬愣了下,原来是来不夜玩啊。 这么近为什么还要开车? 傅钦戎像是看出了他想问什么,慢悠悠地说:“本来想嚣张点,让你开着豪车,领着帅哥,狠狠打脸傅景斌。” “可惜你不会开车,只能单纯地领着帅哥进去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满脸惋惜:“帅哥没豪车,滋味少一半。” 北冬:“……” 他越想越觉得哪怕没有自己,傅钦戎靠这张嘴也把傅景斌气个半死。 晚上十点,不夜刚开业。 北冬站在入口处,远远地看见卡座稀稀拉拉地坐着些人。 舞池的人更多一点,没有想象中那样人挤人。 店里看起来比有舞池充场气氛组时冷清多了。 北冬拿出手机看了眼气氛组的群消息,都是些闲聊的废话,田军没有喊人来当气氛组。 想到田军私发的微信消息,他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傅钦戎往里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扭头问:“这破店卡座低消多少?” 酒吧的卡座都有最低消费要求。 北冬想了想,回道:“有三档,我记得是两千、四千和八千。” 八千档是商务卡座,就在北冬以为傅钦戎大手一挥说“咱们去最贵的”的时候,他听到傅钦戎骂骂咧咧地说:“八千?” “他怎么不去抢?!” “傅景斌这小王八犊子还真敢坐地起价。” 傅钦戎扫视一圈,见店里的人不多,冷笑道:“难怪就这么点人。” 北冬点头附和,财神爷骂的开心就好。 反正骂的不是自己。 片刻后,他问:“那我们还要进去吗?” “去,当然去。” 傅钦戎大手一挥,说出了和北冬想象中截然相反的嚣张话语:“咱们去白嫖!” 北冬:“……” 白嫖,也就是纯蹦迪。 北冬缓缓开口:“老板,舞池充场气氛组一晚上五百。” 傅钦戎动作一顿:“嗯?” 北冬继续说:“我们两个人进去就让傅景斌赚一千。” 傅钦戎连一杯酒钱都不想给傅景斌花,更别说给人赚钱了。 沉默半晌,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艹。” 北冬忍不住笑了笑,还想说些什么,手机震了震,弹出了林元嘉的电话。 傅钦戎瞥了他一眼:“你去接电话吧,我要抽根烟冷静冷静。” 老板发话了,北冬也乐得清净,走向街边安静的角落。 这个点不是蹦迪高峰期,酒吧门口的人不多,北冬长相又出挑,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其中一个路人看见他后愣了愣,连忙拿起手机:“喂,斌哥,我看到北冬了。” “就在店门口,好像是出来打电话的。” 北冬全然没有在意路人的目光和话,走了几步路,能听清楚林元嘉的声音后,才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林元嘉扯着嗓子喊道:“我!说!我刚刚才看见你的消息!” 北冬拿远手机:“别喊,耳朵要聋了。” 林元嘉恢复正常音量,解释道:“我昨天手机摔了,今天修了一天和我说修不好,气得换了个新款,刚刚才在平板微信才看见你昨天发的消息。” 北冬嗯了声:“没事。” 林元嘉:“你在哪儿呢?刚刚为什么那么吵?” 北冬实话实说:“我在不夜。” 林元嘉的音量又陡然拔高:“什么?!你在不夜?!” “哥你不会真去找傅景斌了吧?!那蛋糕是他买的吗?!” 北冬:“不是,我没有……” 林元嘉似是没听见他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你欠了笔钱对吧,总共多少?我回家求求我爸妈给我,然后你慢慢还我钱,我不收你利息。” “傅景斌那家伙真的不是什么好狗,我听我朋友说,他私底下还在放高利——” 北冬提高嗓音,认真地说:“小林,我没有去找傅景斌。” 林元嘉的话嘎然而止:“——嘎?” 北冬解释:“蛋糕是一个财神爷请我吃的,今晚也是陪财神爷来的不夜……嗯,玩。” 林元嘉愣了愣:“财神爷?是你朋友吗?” 北冬随口说:“差不多。” 林元嘉松了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我真以为你去找傅景斌卖身了。” 北冬:“没。” 没卖给傅景斌,卖给他哥了。 “那你现在找到其他工作了吗?”林元嘉缓了会儿,说道,“找不到的话我去问问我舅舅,他单位好像缺个文员,我让他给你开后门……” 北冬笑道:“谢了,不用。” “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闻言,林元嘉瞬间操起了老父亲心,追问道:“什么工作?工资多少?” 北冬不介意告诉林元嘉自己协议结婚的事。 林元嘉是他在这个世界勉强算的上朋友的人了,虽然主要靠林元嘉巴巴地往他身边凑。 他就是有点担心说了实话,林元嘉又会提回家求爸妈给钱之类的话。 北冬思索片刻,换了种表达方式:“演员工作。” 听到演员两个字,林元嘉心里的疑虑消失的干干净净,乐呵呵地说:“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真以为你是演员呢。” “我当时还问我朋友来着,你是不是明星,认不认识你……” 知道林元嘉一张嘴就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北冬敷衍地应了两声,说道:“晚点再和你聊,我现在有事。” “哦哦好的,那先挂了。” 北冬准备原路返回去找傅钦戎,刚走到店门口,就看到了傅景斌。 傅景斌穿着身休闲西装,穿的人模狗样,英俊的眉宇和傅钦戎有几分相似。 但真切比较起两人的话,傅景斌还是差远了。 财神爷的气质长相是令人心动的风流散漫大少爷。 傅景斌则是既谈不上正经,又谈不上风流,两样都不沾边,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北冬知道今天来不夜的目标是傅景斌,脚步顿了顿,飞快地发了条短信。 【傅景斌出现了,门口!速来!】 短信刚发出去,傅景斌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北冬。” 北冬抬眼看过去,傅景斌换了个站姿,这会儿做作地倚着轿车。 不脏吗? 傅景斌把他目光的停顿当成了欣赏,贪婪地看着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 片刻后,再次开口:“你瘦了。” 北冬在心里默默回道:你瞎了。 傅景斌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问:“工作的事,考虑的怎么样?” 北冬慢吞吞地回道:“我觉得不太适合。” 傅景斌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神情:“怎么不适合?” “田军是怎么和你说的?” 田军就是不夜的气氛组组长。 他能怎么说?不都是你指使的么? 北冬扯起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说:“他说你愿意包养我,让我赶紧求求你。” 傅景斌脱口而出:“不可能。”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稍微有点失态,轻咳一声:“我只是让他告诉你有个好的工作机会。” “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北冬静静地看着他演。 傅景斌继续说:“是这样的,我朋友的自媒体公司有个主播岗位空缺,要求不高,主要是看脸,你很符合。” “而且工作内容也不难,培训一段时间就行了,我朋友让我推荐几个人给他,才让田军问你一声。” 北冬眨了下眼,装,你继续装。 这屁话骗鬼鬼都不信。 如果是正儿八经的工作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说清楚?非得含糊其辞让人误会? 要是原身那不谙世事的高中毕业小屁孩,说不定还真被傅景斌这番话给唬住了,还会因自己误解傅景斌感到愧疚。 再蠢点的话,甚至能把之前傅景斌骚扰的言行举止当成错觉,对他感恩戴德。 北冬自小一个人摸爬滚打长大,了解傅景斌这种以退为进的套路。 他撩起眼皮,吐出三个字:“不用了。” 傅景斌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这和他预期的回答不一样:“为什么?” 手机嗡嗡一震,北冬低头看了眼,财神爷回了短信。 【来了宝贝~[玫瑰玫瑰]】 “……” 不知道傅钦戎在哪儿抽烟,北冬敷衍地说了个理由,继续拖延时间:“我找到其他工作了。” 傅景斌一愣:“什么工作?” 北冬照搬刚才对林元嘉说的话:“演员。” 演你大嫂,吓不吓人? 傅景斌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 森城的星探、经纪人都被他敲点过了,那个不长眼的公司敢签下北冬? “……演员?” 北冬抿了抿唇,正要开口,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散漫嗓音:“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聋了?” 傅景斌抬眼看过去,原本还算和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看着傅钦戎径直走到北冬身后,上半身懒懒散散地往前一倾,像没骨头似的倚着北冬,下巴亲昵地搭在北冬肩上。 北冬不仅没躲开傅钦戎地触碰,甚至眉眼都舒展开了,全然没有刚才心不在焉的样子。 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一目了然。 “你们、你们……”傅景斌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问,“是什么关系?!” 傅钦戎眉梢轻挑,右手搂住北冬的腰,惟妙惟肖地模仿起傅景斌话里的停顿:“我们、我们还能是什么关系。” 说完,他又嗤笑了声,不紧不慢地说:“当然是你求而不得的夫夫关系。” 话音落地,北冬看到傅景斌被气得脸都扭曲了一瞬,盯着傅钦戎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傅钦戎还嫌不够刺激傅景斌,用拖腔带调的欠揍语气说:“给你介绍一下。” “北冬,我老婆,你大嫂。” “长嫂如母,四舍五入,他是你妈。” 北冬:“……” 你牛逼。 牛逼 北冬偏了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傅钦戎恰好也歪头看了过来。 两人本来就紧挨着,同时扭头的动作,令他们的距离近到近乎鼻尖相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气息扑在脸颊上有点发痒,北冬的身体本能地想往后仰头避开,优秀的职业素养让他压住了这股冲动。 他顺势偏头,在傅钦戎脸颊上亲了一口。 还刻意发出了响亮的“啵”的一声。 傅钦戎目光一怔,搂着他腰的右手无意识紧了紧。 傅景斌看见北冬主动亲了傅钦戎,还发出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声音,眼睛都要红到滴血了。 下一秒,北冬突然朝他看了过来,弯唇一笑。 傅景斌被他笑得晃了下神,紧接着又被北冬的话拉回了神志。 “乖儿子,喊人吧。” 傅景斌见北冬不仅亲了人,还站在傅钦戎那边,气到脸上青筋暴起,手都开始抖了。 他颤巍巍地指着北冬:“你、你……” 你了半天,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婊、子!” 北冬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只见傅钦戎往前走了一步,右手抬起落下,在傅景斌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啪——” 傅景斌被打懵了。 傅钦戎拎起他的衣领,冷笑道:“你亲妈是婊子,这个妈可不是。” 嚯!北冬眼睫轻颤,这可是百度都搜不出的豪门秘辛。 傅景斌像是被戳到了怒点,反射性地咆哮道:“你妈才是婊子!你妈还他妈的是个神经病!” 北冬忍不了了,敢骂我婆婆? 瞥见傅景斌抬了抬手,似是要打人,他立马伸手把财神爷拉到自己身后,冲着傅景斌骂骂咧咧地说:“傅景斌!你别狗眼看人婊!” “你特么的才是神经病,语言中枢先天缺陷,舌咽神经迷走神经发育不完全,张口闭口除了骂娘就是发骚!” 傅景斌被他骂得一愣,暴怒的扭曲表情浮现出一丝委屈,他低吼道:“你、你竟然为了傅钦戎骂我?!” “???” 这不废话吗?! 北冬只觉得荒唐,嘴角抽了抽:“我不仅为了他骂你,还为了我亲婆婆骂你!” “好!骂得好!”傅钦戎站在一旁鼓掌,见缝插针地补充道,“他是为了我们这个家骂你!” “……” 傅景戎说不过傅钦戎,更说不过北冬,被他们俩一唱一和气得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几人站在路边本来就比较显眼,这会儿又起了争执,不少路人纷纷驻足张望,还有人拿起手机拍照录像。 北冬对此淡定自若,他拿钱办事,被拍了就被拍了。 想着,他瞥了眼傅钦戎。 傅钦戎看起来更无所谓,单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站着,甚至还抽空对路人说:“这我亲弟,不夜的老板。” 路人当然不认识他是谁,但知道不夜是什么。 酒吧的招牌明晃晃的在头顶挂着呢。 “啊,原来是不夜的老板啊……” “什么?是不夜老板吗?” “哪个啊?” “第二矮的那个,好像是弟弟。” ………… 傅景斌脸皮是三人中最薄的一个,被围观群众这么盯着窃窃私语,他发青的脸色又转而变红。 “你们、你们……”他憋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能回怼的话。 “艹你妈的。”傅景斌忍无可忍地骂了句脏话,拳头握了又松再握。 他狠狠地剐了傅钦戎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气急败坏地跑进不夜。 主角之一走了,围观群众便看向北冬和傅钦戎。 北冬毫无压力地朝着众人笑了笑:“兄弟姐妹们,没事了。” “散吧散吧。” 他模样出挑,态度又大大方方的,围观群众不禁心生好感,听话的纷纷散开了。 有几个路人走到不夜门口的时候,人群已经散开了,不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个社牛好奇地问傅钦戎:“兄弟,刚才这儿怎么了?” 傅钦戎淡定地说:“刚才不夜,哝,就这家酒吧的老板。” 他指了指不夜的招牌,继续说:“老板他哥哥带着对象来给他捧场,结果被这个不孝的弟弟一通乱骂。” “啊?”社牛震惊,“给他捧场都骂娘?什么情况啊?” 傅钦戎摇摇头,面不改色地瞎扯:“不太清楚,好像是有什么狂躁症,会无缘无故骂人打人。” “你们换家店玩儿吧,免得进去了莫名其妙挨打挨骂。” 社牛看向身旁的朋友:“咱们还是去老地方吧。” “网红推荐的店也不一定好。” 傅钦戎笑眯眯地附和道:“对对对,安全第一。” 他回到北冬身边,冷不丁地说了句:“虽然没有豪车,但我还是帮你狠狠打脸傅景斌了。” 北冬一愣,想起了傅钦戎之前说过的话。 【本来想嚣张点,让你开着豪车,领着帅哥,狠狠打脸傅景斌。】 除了豪车,嚣张、帅哥、打脸三样傅钦戎都做到了。 打脸还是真正字面意义的打脸。 北冬一抬眼,对上傅钦戎的眼睛。 点漆似的桃花眼看着他,眉宇之间是平常的轻挑散漫,再配合傅钦戎说的话食用,有几分像是讨要奖赏男狐狸精。 北冬夸道:“老板牛逼。” 傅钦戎商业互夸:“你也牛逼。” 北冬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们这个家很牛逼。” 傅钦戎:“……” 北冬在不夜兼职了半个月,从来没有见过傅景斌吃瘪,更别说刚才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了。 他慢吞吞地说:“我刚真以为傅景斌会不管不顾地揍你。” 傅钦戎轻嗤了声:“他不敢。” 北冬有些疑惑,从傅景斌对傅钦戎的态度看来,不像是不敢的样子。 他没问出口,傅钦戎还是解释了:“他爹那个糟老头子,最讨厌家里的事成为普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想当他爹的大孝子,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自动手。” 北冬恍然大悟,难怪他在网上搜不出多少关于傅家的八卦新闻。 “走吧,”傅钦戎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再不走,傅景斌那傻屌说不定就反应过来,准备让酒吧的人来揍我了。” 北冬跟着他往前走。 没走几步,傅钦戎脚步顿住,拉开了路边停着的车的车门。 北冬认出了这辆停在黑暗中的车,是简丛刚刚接他的那辆商务车。 车离不夜的店门很近,显然傅钦戎都准备好跑路的后路了。 上车后,北冬打开车窗,系好安全带,安详地闭上眼睛。 傅钦戎瞥看他,视线从北冬精致漂亮的眉眼缓缓往下滑,落在他饱满的唇瓣上。 北冬的唇形很好看,唇肉丰满,不笑的时候唇角也微微上扬,像是天生带笑似的。 刚才就是被这张嘴占了便宜。 傅钦戎停顿片刻,挪开视线。 ………… 夜深了,道路通行无阻。 商务车一路疾驰,卷起滚滚尘土,很快就抵达了双林大道的廉租房小区。 车一停,北冬第一时间拉开车门下车,站到车外了才对傅钦戎说:“老板再见。” 傅钦戎嗯了声,懒懒提醒:“明早接你去体检,别忘了。” “记得带上户口本。” “我记得的。” 北冬应了声,转身往小区走。 他住的楼栋在小区最里侧,小区不大,走起来不算远。 十几年的老小区没有电梯,北冬只能爬楼梯。 走上楼道,隐隐听见上面有人在聊天。 走到二楼,聊天声才清晰起来。 “给我根烟。” “火呢?这都要我再说啊。” “不是说他晚上都在家么?” “都几个小时了还没回来。” “要不咱先进去?” “回来看见门开了他还敢回家?” 北冬刚走到四楼,就听到了这句话,左眼皮一跳。 他脚步顿住,侧身往外看过去。 走廊中间,他家门口站着四五个正在抽烟的男人,各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脚下还踩着钢管木棍。 北冬记得楼里没有这种东西,明显是这些人带来的。 “再等等,”其中一个光头男人说道,“强哥怎么吩咐的,我们就怎么干。” 强哥两个字一出,北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放给他高利贷的那个人叫方强,他的小弟们都尊称他一声强哥。 这些人是在等他。 北冬身体一僵,正要往后退,手机突然嗡嗡一震,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几人瞬间看了过来。 北冬眨了下眼,扭头就跑。 “那谁啊?跑什么?” “妈逼的就是那小子!” “赶紧追过去!” 男人们的骂声回荡在楼道内,夹在着铁棍划过墙壁的刺耳噪音,在黑暗处显得无比阴森。 北冬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往楼下跑。 他连拿出手机报警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暗骂家里的wifi不懂事。 平常没信号,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倒给他连上了。 跑下楼,北冬没看保安亭,径直往外跑。 就算有保安,他也不能坑没剩几颗牙的大爷。 北冬看向小区门口,傅钦戎的商务车还停在门口。 傅钦戎站在车边,懒懒散散地抽着烟,指间星火明灭。 似是察觉到了动静,突然抬眼看了过来。 视线交汇,北冬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财神爷可不能挨打。 他喘着气往外跑,路过傅钦戎时,没有丝毫犹豫停顿,想继续往外跑,跑到人多的地方或者附近的派出所。 傅钦戎看到他的动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第一时间伸手拽住他的胳膊:“跑什么。” 北冬此刻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张开嘴喉咙灼烧般的疼痛,一下子发不出声音,只能往后指了指,示意他松手。 傅钦戎也不是真想让他回答问题,一手拉开车门,另一手直接把他推了进去。 北冬大口地喘着气,透过车窗看到傅钦戎按了按车钥匙。 “哒”的一声,车门锁了。 与此同时,高利贷的人已经追到了傅钦戎面前。 傅钦戎掐灭烟,掀起眼皮,冷冷地说:“有事?” 几人这趟来是有任务的,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 为首的光头男往车里看了眼,确定北冬就坐在车上,才晃了晃手上的钢管,恶声恶气地说:“你和那小子什么关系?” 傅钦戎:“他老板,怎么了?” “他老板?那行,”光头男提高音量,用钢管指着车里的北冬说,“你知道他欠了一大笔高利贷吗?!” “哥几个今天就是来要债的!” “今天要是不还钱,你这车别想要了,人也别想走!” 话音落地,他身旁的几个小弟抄着武器围住了傅钦戎。 北冬左眼跳的更厉害了,立马掏出手机拨通110。 傅钦戎即便是被围住了,也还是那副散漫的大少爷站姿,丝毫不怯场。 他嗤笑了声,轻蔑地说:“要钱,早说啊。” “多少?” 光头男愣了愣,站在他身旁的小弟老实地回答:“一百多万。” 傅钦戎露出一个目中无人的冷笑,拿出钱包,翻出一张金卡。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卡,傲慢不屑地抬手,对光头男说:“密码六个六,里面有五百万。” 光头男:“???” 车里的北冬:“???” 就欠了一百万啊! 光头男仔细地看了眼卡,他在强哥那儿见过这种卡,卡是真的。 他惊呆了,哪儿来的人傻钱多的傻逼啊? 傅钦戎啧了声,不悦地说:“不是要钱吗?” “是、是要钱……”光头男恍恍惚惚地接住了卡。 傅钦戎不耐烦地说:“拿了钱就滚。” 他不再多看几人一眼,转身上车关门,一脚油门往前开。 他单手转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手机上飞快地点了点。 北冬在他上车的时候就想说话,但没想到傅钦戎关门后直接开车,晃得他往后一仰,脸色一白,话也都被迫咽回去了。 离光头男等人一定距离后,傅钦戎才看了眼后视镜,见后座的人脸色难看,放慢车速,转动方向盘停到街边。 北冬这才活过来。 他颤巍巍地系上安全带,哑着嗓子说:“老板,我们还是回去吧。” 傅钦戎瞥看他,没好气地说:“回去挨揍?” 北冬白着脸,缓缓举起手机。 他的手机界面仍处于和110的通话中:“我刚报警了。” “我们回去把那张卡要回来。” 想起傅钦戎在不夜时的抠搜表现,他话音一顿:“等等,那卡里真的有钱吗?” 傅钦戎漫不经心地点头:“有啊,五百万。” 北冬闭了闭眼,痛心疾首地说:“老板你糊涂啊。” “我只欠了七十万,你那可是五百万,如果钱多烧的慌还不如给——” “我”字还没说出口,他听见傅钦戎不咸不淡地说:“我上车的时候把卡挂失了。” 挂失了,高利贷的人就不可能取得出钱。 北冬怔了一秒,被五百万这个数字砸晕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也是,傅钦戎又不是真傻,怎么可能真的白给别人钱。 他回过神,清了清嗓子,立马对手机那端的警察说:“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要纠正一下。” “不是暴力斗殴事件,我们是被抢劫了。” 众所周知,暴力斗殴和抢劫的量刑不是一个等级的。 暴力斗殴最多判三年,抢劫则是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傅钦戎目光凝固在北冬苍白漂亮的脸上,缓缓吐出两个字:“牛逼。” 早点喊我 “北线先生,我们已经派附近的民警赶过去了,您和您老板先确保自身安全……” “好的,谢谢,麻烦了。” 北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本来就不舒服的脑袋更晕了,嘴唇更是白到毫无血色。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出现在他眼皮底下。 掌心朝上,四指弯了弯,做了个拿过来的手势。 北冬迟疑地看过去。 傅钦戎吐出两个字:“手机。” 北冬把手机递给他。 傅钦戎接过,对电话那端的接线警员说:“一共五个男人,老大是个光头,晚上在有灯的地方应该挺显眼的。” 北冬:“……” 傅钦戎瞥了眼后视镜,看到那些人消失在街道尽头,继续说:“他们现在不在小区门口了,往北走了,可能是去找附近的ATM机。” “我下属身体不舒服,先带他回去休息。” “明天早上再到派出所配合调查。” 说完,傅钦戎挂掉电话,把手机还给北冬,似笑非笑地说:“ 北冬摇下车窗,扑面而来的新空气让他舒服不少。 他解开安全带,对傅钦戎说:“谢谢老板,那我先回家休息了。” 傅钦戎撩起眼皮,笑眯眯地问:“还敢回家?” “不怕那几个人发现取不出钱,又回来找你麻烦?” 他唇角扬着,明明是在笑,但语气是惯常的拖腔带调,嘲讽意味十足。 北冬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刚才又帮了忙,没有回怼。 他认真地回答傅钦戎的问题:“警察不是已经过来了么?” 傅钦戎反问:“来了就一定能抓住人?” 有道理。北冬犹豫地说:“那我去附近网吧将就一晚上。” 傅钦戎睨了他一眼:“家里有什么贵重物品吗?” 北冬想了会儿,家里值钱的东西,能卖得早就被卖光了。 现在最值钱的东西…… “冰箱。”虽然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但它依然健在。 傅钦戎:“……拿得动的贵重物品。” 北冬:“没有。” “非要说的话,冰箱里还有两块蛋糕。” 说起蛋糕,他忍不住想,虽然冰箱制冷效果不太好,但现在天气冷,蛋糕应该不会坏的吧? 傅钦戎半阖着眸子,视线落在北冬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上:“昨天店里打包的?” 北冬诚实地点了点头。 傅钦戎拿出手机,敷衍地应了声:“没有就算了。” “我让简丛带人去你那儿拿户口本和身份证。” 他系上安全带,懒洋洋地说:“坐好。” 北冬怔了怔:“去哪儿?” 傅钦戎:“送你去网吧将就一晚上。” ………… 不夜 “每个月花那么多钱在你们身上是请你们来玩的吗?!” “门口都闹成那样了就没有一个人去看看?” “你看了?你看了他妈的怎么不喊人?!你在看戏吗?!” 主管一边厉声训斥站成一排的保安,一边悄悄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傅景斌阴沉着一张脸,脸颊上的手指印若隐若现:“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你们几个都不用来上班了!” 主管连连点头。 忽地,电话铃声响起。 傅景斌接起电话:“说。” “斌哥,我是方强,来和你汇报下北冬的事。” 傅景斌这才记起来自己昨天吩咐过的事。 电话那端的方强继续说:“我的人刚刚在小区里堵到了北冬,但是、但是吧……” “但是你妈逼,”傅景斌怒气冲冲地骂道:“有屁快他妈的放!” 方强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期间出了点岔子,北冬不是一个人。” “他身边还有个人傻钱多的二世祖。” 一听这描述,傅景斌就猜到是谁了,冷笑道:“傅钦戎?” 方强实话实说:“不清楚他叫什么名字。” 傅景斌面无表情:“今晚北冬就和傅钦戎那傻逼在一起,除了他还能谁。” 方强连连附和:“是是是。” 傅钦戎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对上方强手下专门催债的地痞流氓毫无胜算。 想到这里,傅景斌心里稍微舒坦了点:“他进医院了没?” 方强:“啊?没、没有。” 傅钦戎:“你手下的人连个傅钦戎都打不过?!” 感受到他的滔天怒意,方强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他们没动手。” “您昨天让我们吓唬北冬,别伤到人……” 傅景斌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妈的,我让你们别打北冬,没让你们别打其他人!” “你们比不夜的这群保安还要废物!” “见到人都能给我放跑了?他妈的……” 破口大骂了好一了会儿,他才深吸一口气,问起另一个重要问题:“傅钦戎把北冬的钱都还了?” 方强实话实说:“他是给了张五百万的金卡。” 傅景斌咬牙切齿地说:“全都取了 !” 方强声音越来越低:“但是刚刚试了下,卡里的钱取不出来……“ 傅景斌:“……” “没用的东西!” 他气得一脚踹翻面前的茶几,把手机狠狠地砸到地上。 手机碎片崩到了站在旁边的主管,主管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傅景斌冷冷地看向主管,哑着嗓子问:“傅钦戎今晚在店里还做了什么?” 主管低下头,小声说:“他到非吸烟区抽了两根烟。” 还赶跑了两个刚要坐下的客人。 第二句他没敢说,生怕傅景斌拿自己撒气。 傅景斌火冒三丈:“其他的呢?” “他今晚点了多少酒?” 主管:“没、没点。” 傅景斌难以置信:“那傻逼都来酒吧了还没点酒?” “当时有点吵,我可能没听清楚,”主管先铺垫了一下,才继续说,“听见他好像嫌卡座的低消太贵。” “就、就说要……” “要什么?” “……白嫖。” “???” 傅景斌被今晚接二连三发生的戏码气的眼前发黑。 “我草他妈的傻逼傅钦戎!” ………… 北冬讨厌坐车,每次坐车的时候,能开窗开窗,能闭眼闭眼。 他在车上处于度秒如年的状态,不看手机时间的话无法客观地感受坐车时长。 因此不清楚傅钦戎开了大半个小时的车,从廉租房所在的郊区,开到了市中心。 直到停车下去,看到眼前的别墅豪宅,他才意识到傅钦戎刚才说送自己去网吧是随口一提。 北冬:“这里是?” 傅钦戎漫不经心地说:“私人网吧。” 北冬沉默地点点头,开在奢华别墅区里,私人的不能再私人了。 傅钦戎领着他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二楼的客房都是干净的,你随便挑一间。” “衣服什么的……”他顿了顿,似乎对这里也不太了解,迟疑地说,“应该都有备着,你等会儿自己找找。” 别墅装修豪华,一尘不染,干净到没有人味儿,像是许久都没有人来住过似的。 北冬打量着豪宅。 傅钦戎打量着他,脸颊和唇瓣逐渐恢复了血色,不像刚才死了一星期那么惨白。 傅钦戎收回视线,坐到沙发上,没骨头似的往后一靠,跷着腿问:“北冬,你夜盲吗?” 北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傅钦戎又说:“我刚刚就站在车边,车也没挪过位置。” “你看不见?” 北冬这下反应过来了。 傅钦戎继续挖苦他:“我都拽住你胳膊了,你还当做没看见我,还想跑?” 北冬解释道:“他们人多,还有武器。” “找你帮忙也只是……” 他顿了顿,瞥了眼傅钦戎的身板,虽然看起来比自己结实点,但双拳难敌四手。 傅钦戎凉凉地问:“也只是什么?” 看出他对刚才发生的事很不满意,北冬把“多个人挨打”这句咽了回去。 思索片刻,他勉强委婉地说:“给那些人多了个选择。” 傅钦戎嗤了声:“你以为我是你们小区那没几颗牙的保安大爷?” “你早点喊我的话……” 北冬抬眼看他。 傅钦戎唇角轻扯,缓缓补充后半句话:“我难道不会跑吗?” 北冬:“……” 所以刚才是情况紧急,没来得及上车? 我欠我的 傅钦戎对逃跑一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算完了北冬刚才的账,他又问:“那几个流氓以前也找过你麻烦?” 北冬回忆片刻,皱眉道:“之前只是打电话发短信之类的让我还钱。” “今天是第一次找到家里。” 原身借的七十万高利贷,还款期限是明明是这个月月底。 北冬上辈子没借过高利贷,不清楚高利贷的催款模式是否都是这样,提前开始恐吓催债。 沉思片刻,他认真地对傅钦戎说:“明天收到转账,我会尽快还钱的。”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后一句话傅钦戎只从简丛嘴里听过几次,在每次简丛认为犯了错的时候。 他挑了下眉,歪歪斜斜地倚着沙发靠背,打量面前的人。 北冬敛着眉眼,稠丽的五官没有怼人时的鲜活,更没有微笑时的乖巧,像是个无情汇报工作的下属。 但他实际年纪小,才二十,身材又是纤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模样莫名透着些可爱。 傅钦戎拖腔带调地应道:“知道了。” “如果以后再有这种情况……” 北冬掀起眼皮看他。 下一秒,男人慢条斯理地说:“我肯定跑得比你快!” 北冬:“……” 傅钦戎拿起手机,划了划屏幕,头也不抬地说:“你去休息吧。” 北冬点点头,礼貌地说了声晚安,转身上楼。 走上二楼,他近挑了在楼梯边的房间。 北冬在衣柜里翻出新的睡衣,匆匆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 隔天,北冬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 他匆匆洗漱穿衣下楼,偌大的客厅只有简丛一个人,双手飞快地敲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似乎在处理工作。 听见动静,简丛抬头看了眼,朝着北冬露出一个职业的标准微笑:“北先生早上好,傅少还没起。” “请您稍等一会儿。” 北冬点点头,坐到沙发上。 他耐心地等到十点半,忍不住问简丛:“要等到几点?” 简丛理所当然地说:“等到傅少睡醒。” 北冬:“……不用去喊他起来吗?” “不需要,”简丛推了推眼镜,习以为常地说,“傅少醒了就会起来的。“ 北冬沉默,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不知道傅钦戎什么时候能起,北冬问了简丛别墅的wifi密码,开始玩手机。 点开微信,找到了昨晚害他被高利贷发现的罪魁祸首。 林元嘉昨晚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 【木木少爷:卧槽,我朋友今天去不夜玩给我发了短视频。】 【木木少爷:他居然在店门口骂人。】 【木木少爷:你有看到现场版的吗?】 【木木少爷:就是这个,你快看!】 北冬点开视频,果然是昨晚发生的事情。 拍摄者的视角只能拍到他和傅钦戎的背影,因此林元嘉没认出他来。 三人只有傅景斌的正脸清晰可见,拍摄者甚至放大镜头,对准傅景斌青红相间的脸。 嘈杂的人声中,傅景斌那一句“艹你妈的”格外清晰响亮。 从另一个视角看傅景斌当时的模样,北冬忍不住笑了笑,回复道:【看见了。】 蓦地,头顶响起一道低哑散漫的男声:“大清早的就开始回味我的牛逼之处?” 北冬扬起笑脸:“我在看我优秀工作的证明材料。” 傅钦戎对上他琥珀色的眼睛,微微一怔。 之前见北冬的时候都是在晚上,这是头一次,琥珀色的瞳仁在阳光映照下变得更浅,像是剔透干净的宝石,又含着细碎的笑意,看得人心里一跳。 傅钦戎挪开视线,看向一旁的简丛。 他盯着简丛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遍,总算是平复了心跳。 简丛被他看着有些疑惑,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傅钦戎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有点子丑。” 简丛面无表情:“……可能和我家家族病史有关。” 傅钦戎睨了他一眼,懒懒地问:“让你去他家拿的东西呢?” 简丛立马起身,把桌子上的两个袋子拿了过来。 傅钦戎朝着北冬扬了扬下巴,简丛脚步一顿,把袋子递给了北冬。 北冬接过看了看。 一个袋子装着户口本和身份证等等的文件,另一个袋子里则装着两块蛋糕。 和他放在冰箱里的巴斯克和巧克力千层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的包装,同样的商店Lg。 说是几乎,因为两者差就差在这袋子里的甜品显然是新鲜的。 北冬愣住了。 傅钦戎食指转着车钥匙,提笼遛鸟似的往外走:“带上你的贵重物品,先去医院体检。” 走出别墅,眼熟的橙色兰博基尼已经停靠在车道上了。 敞篷车的风吹起来坐起来比普通开窗通风舒服不少,北冬没有那种被困在车里颠簸的感受,难得欣赏了一番森城的城市景观。 体检的医院是私人医院,傅钦戎是VIP客户,有专门负责的医生和护士,全程1对1保姆级服务。 北冬抽完血,坐到一旁开始吃蛋糕。 两三口就解决了一整块巴斯克,接着吃巧克力千层。 傅钦戎抽了几管血的这点时间,眼睁睁看着他吃完了两块蛋糕,和猪八戒吃人参果有的一拼。 他忍不住问:“你吃这么快能品出什么味儿?” 北冬舔了舔唇:“甜,好吃。” 知道这蛋糕是傅钦戎特地安排的,他又补充了一个字:“新鲜。” “是么,”傅钦戎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难怪你家的冰箱都是贵重物品。” “真保鲜。” 北冬眨了下眼,傅钦戎不损人利己的时候,还挺利其他人的。 他也笑眯眯地夸道:“主要是得感谢钞能力,感谢老板。” 被商业互了一波,傅钦戎笑道:“想吃什么和护士说,让她们给你带来。” 不吃白不吃,北冬立马说:“要一杯甜豆浆,两个肉包,两个茶叶蛋。” 一旁的护士应道:“好的,傅少呢?” 傅钦戎:“一杯无糖拿铁。” 护士迟疑地问:“其他的不需要了吗?” 傅钦戎点头。 北冬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傅钦戎捕捉到他的目光,斜斜地看他:“我没胃口。” 北冬哦了声,没说什么。 傅钦戎继续说:“因为怕我有病。” 北冬脚步一顿。 下一秒,听见傅钦戎又说:“怕你也有病。” 北冬:“……” 这人看着吊儿郎当,实则内里焉儿坏。 把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然后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冷不丁翻出来。 ………… 私人医院的效率很高,两个多小时做完了所有检查项目,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傅钦戎把报告单甩到北冬面前,趾高气昂地吐一个字:“看。” 北冬接过,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看。 傅钦戎身体出乎意料的健康,各项指标都很完美达标。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胃功能紊乱这么个小毛病。 “你的。”傅钦戎说。 北冬乖乖把体检报告给他。 傅钦戎看不懂具体指标,直接看医生的诊断结果。 他目光一顿,有些诧异:“营养不良?” 北冬十分淡定,他穿过来的时候原身家里就两个钢镚。 身体只有营养不良,他已经很满意了。 对上男人黑漆漆的眸子,他笑着安慰道:“老板放心,不会传染。” 傅钦戎:“……” 北冬继续说:“你可以安心吃饭了。” 听到吃饭两个字,傅钦戎又瞥了眼诊断结果,转身道:“走吧。” “营养不良沧先生。” 北冬没反应过来:“什么沧先生?” 傅钦戎:“沧海遗珠先生。” 北冬笑容一僵,这个梗还没过去啊?! 两人开车在附近晃了圈,餐馆没挑好,先看到了民政局,索性先去领了个证。 工作日的下午,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民政局的人不多,从进去到拿着小红本出来,总共就花了十几分钟时间。 拿了结婚证,就近在民政局隔壁的中餐馆吃饭。 坐下后,傅钦戎把菜单递给北冬。 北冬什么都爱吃,记得傅钦戎上次说不喜欢清淡的,便点了几个辣口重口的菜。 看着桌上的红油辣椒,傅钦戎挑眉:“你能吃辣?” 北冬点头:“能,我不挑食。” 傅钦戎随口问:“那怎么还营养不良了?” 北冬实话实说:“穷的。” 傅钦戎夹菜的动作一顿。 穷到营养不良,穷到两块蛋糕是贵重物品,北冬的生活远比资料上介绍得还要惨。 北冬不觉得穷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他敏锐地感受到财神爷似乎不知道他穷到这个地步,甚至对他贫穷的程度有些不适。 他咬着筷子看向傅钦戎,正巧撞上对方不经意瞥过来的一眼。 北冬朝他眨了下眼,满脑子都是“老板行行好,可怜可怜我,涨点工资吧”这句话了。 片刻后,只见傅钦戎缓缓抬手。 是可怜他了。 可怜他了一瓶鲜奶。 傅钦戎对服务员说了句:“给他拿瓶鲜奶。” 北冬拿着五块钱一瓶的光明鲜牛奶,不禁沉思,那个壕气冲天给他充话费的财神爷去哪里了? 这就是结了婚的男人吗? ………… 吃完饭,北冬以为傅钦戎要带自己去转账了,没想到男人一脚油门,载着他去了派出所。 看着瞩目的蓝色派出所门牌,北冬好奇地问:“那几个人抓到了?” 傅钦戎点头,慢悠悠地往里走:“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让我们过来做笔录,配合调查。” 北冬愣了下:“早上给你打电话,我们下午才过来?”。 傅钦戎就是单纯地忘了这事,刚在路上看到警车才记起来。 他淡定自若,面不改色地说:“人都在派出所了,跑不了。” 走进屋,北冬一眼就看到光头男锃光瓦亮的光头。 光头男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其他几个小弟则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旁。 “警察姐姐,那两人什么时候来啊?这都下午三点了。” “别叫我姐,我没你年纪大,人家受害者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傅钦戎走过去,吊儿郎当地回了句:“着急坐牢吧。” 女民警:“……” 光头男:“……” 女民警抬头看了他一眼,听出他的声音有些耳熟,狐疑地问:“昨晚是你报的警?” 傅钦戎点头。 女民警上下打量他,皱眉道:“上午八点就给你打电话了,怎么现在才来?” 听到这话,北冬诧异地看向傅钦戎。 他还以为财神爷是被电话吵醒的,合着接完电话还睡了个回笼觉。 傅钦戎:“有点事。” 他的语气是惯常的散漫,女民警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事?” 傅钦戎歪头看向北冬,纠结该说哪一件事。 北冬看到他的眼神,还以为老板是要求他履行协议第一条【扮演好甲方妻子的角色,一切以甲方需求优先】。 甲方现在的需求……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北冬朝着女民警笑了笑,截取今日片段行程,对女民警说,“我们去了趟医院。” 女民警怔了怔。 北冬继续说:“我们俩个都有点病。” 女民警:“……” 傅钦戎:“……” 好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女民警摆摆手,不再追究他们迟到的事,指了指光头男等人:“你们俩看看,昨晚就是他们五个吧?” 北冬看过去,每张脸都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对,就是他们五个。” 光头男看着他毫无攻击性的漂亮脸蛋,气焰嚣张地说:“警察姐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吧?” “说了几遍别叫我姐姐,”女民警扭头看向北冬,“欠钱是怎么回事?” 北冬没有隐瞒,轻声说:“半年前妈妈得了重病,家里没钱,家里就剩下我一个高中生。” “然后一个叫方强的人说愿意借我钱,不过利息很高,我那会儿也不懂什么是高利贷,就问他借了。” 他的声线清亮透彻,低声说话的时候,软了几分,似是带着难以启齿的委屈。 傅钦戎看过去,只见北冬低垂着睫毛,眉心微拧,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是伶牙俐齿,也不是乖巧安静,而是傅钦戎没有见过的另一副小白花姿态。 小白花停顿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后来钱花光了,妈妈的病也没能治好。” 说罢,朝着女民警露出一个勉强的浅笑。 女民警霎时心软得不像话,连忙拉开椅子让他坐下。 傅钦戎则想起北冬昨晚对傅景斌说的职业——演员。 不得不说,北冬演得是真的好。 不愧是沧海遗珠。 女民警温柔地安慰了一句北冬没事,接着恶狠狠地看向光头男等人:“你们谁叫方强?!” 光头男立马说:“我们谁都不是。” “方强是我们大哥!” 女民警怒斥:“高利贷是违法的!” 光头男眼神闪躲,不吱声了。 女民警冷声质问:“所以你们持械混进益民小区是想让他还钱?” “是!”光头男梗着脖子,重复刚才一直在嘀咕的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女民警厉声呵斥:“高利贷暴力催收也是违法行为!” 光头男连忙说:“可我们没有动手打人,算不上暴力催收。” 北冬附和地应道:“我也觉得。” 光头男惊异地看向他,第一反应是这小子怕了。 北冬继续对女民警说:“姐姐,欠条还款时间是这个月月底,还有一周时间。” “他们的确不应该来找我还钱。” 光头男附和道:“对啊,还款日期都没到,我们着急什么。” 北冬看了他一眼,理解地说:“对,你们不着急讨钱。” “你们昨天就是,”他顿了顿,字正腔圆地吐出五个字,“单纯的抢劫。” 光头男:“???” “什么抢劫?!”他瞪大眼睛,提高音量,“你他妈在瞎几把胡说!我根本就没抢你钱,我连你的头发丝都没碰到!” 北冬点点头:“你们是没有抢我,你们抢了我老板。” 话音落地,一道懒散的男声附和道:“对,你们碰我头发丝儿了。” 光头男循声看过去,看清楚傅钦戎的长相后,咆哮如雷:“你他妈的放屁!!” “我们放高利贷的为什么要抢劫?!” 傅钦戎眉梢一挑,有理有据地指责:“谁说放高利贷的就不能抢劫了?” “你不要自我歧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光头男:“???” 傅钦戎振振有词地说:“再退一步说,北冬欠的高利贷,和我傅钦戎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拿他的钱,反倒抢走我的卡?” “就是在抢劫我!” 北冬点头附和:“是,我欠我的高利贷,你们抢你们的劫。”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光头男目光呆滞:“啊?” 啊啊啊啊??? 密码 光头男被两人一唱一和地搞懵了一瞬,听见女民警的声音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对傅钦戎说:“不对,不对。” “你们有关系的,你说你是他老板!” 傅钦戎下巴稍扬,语气格外欠揍:“我是他老板,又不是他爹,有什么义务替他还钱?” 光头男逐渐找回理智:“你说你是他老板,替他还钱,那金卡就是你自己主动给我们的!” 话音落下,他身旁的几个小弟你一言我一语地起哄道:“对!就是!” “你是主动给的。” “不是我们抢的。” “你还一副很屌的样子!” 五个男人同时扯着嗓子叫唤,派出所内像是炸开了锅。 女民警眉心紧皱,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安静!” 她喊来了两个同事,将光头男和四个小弟拉开,接着指着光头男说:“于志,你来说。” 光头男立马说:“就是这个自称北冬老板的人把卡给我的。” “警察姐姐,你不信可以调监控。” 女民警:“我同事已经去调取监控记录了。” 傅钦戎随手拉了张空椅子,懒懒散散地往下一坐,摆出副大少爷姿态:“行,等监控。” “我的律师也快来了。” 监控比律师来的快,不到十分钟女民警就收到了事发时的监控片段。 益民小区是政府出资建成的廉租房小区,监控设备也是政府由提供的,摄像头很高清,电脑清晰放出了当时的场景。 光头男等人各持武器追在北冬身后,站在车边的傅钦戎及时将北冬推进了车里,以一敌五。 放到最后的一分钟片段,光头男激动地说:“看见没?!是这小子主动给的卡!” 傅钦戎纠正:“不是主动,是被威胁。” 他赖洋洋地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这么个弱不禁风不堪一击的大少爷,比那破小区没几颗牙的保安大爷好不了多少。” 北冬:“……” 你昨晚还说比大爷跑的快呢。 傅钦戎似是看出了他内心的吐槽,瞥了他一眼。 北冬眨了下眼,挺直背脊,扭头对光头男说:“对啊,你们五个人的胳膊都要比我老板的大腿都粗了,一个个还都拿着武器,谁见谁不害怕。” “我老板手无缚鸡之力,对上你们他吓都快吓死了,连门口的保安大爷都跑不过。” “他当然要交卡,不然交命吗?” 傅钦戎沉默了,这话虽然是为他好,怎么听起来怪不爽的呢? 光头男看着他们俩瞎扯不打草稿,张口就来,气得脸都扭曲了。 缓了会儿,才对女民警说:“警察姐姐,你自己看监控。” “当时这小子屌的一批啊,把我们全给唬住了。” 闻言,北冬笑了:“你知道什么叫做色厉内荏、外强中干、虚有其表吗?” 四字成语,字字铿锵。 光头男:“……” 傅钦戎:“……” 北冬偏头对女民警说:“而且是他们几个先围住威胁我老板,说''''不给钱的话,车别想要,人也别想走’。” “姐姐,这应该算是胁迫吧?” 女民警点头:“当然算。” 北冬继续说:“然后我老板说,''''要钱,早说啊,多少''''。” “他当时肯定是吓懵了,就听懂一个钱字。” “你们就是在胁迫抢劫财物,欺负我表里不一的老板。” 光头男脸色变了变,此时此刻才反应过来当时的文字游戏。 北冬义正辞严:“不然为什么我只欠了七十万,你们拿我老板五百万的卡?” 轻飘飘的一句话,光头男一口老血差点儿呕了出来。 他是说要钱,可没说要五百万啊! 他瞪大眼睛,朝着女民警叫屈道:“不是,是他自己给我那张五百万的卡。” 傅钦戎纠正:“被你们抢的。” 光头男咬牙切齿:“你、你是故意害我!故意给我那张卡!” 傅钦戎嗤笑了声,欠欠地说:“不好意思,五百万是我钱最少的一张卡了。” 光头男:“……” 争执之间,简丛带着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傅少,律师带来了。” 傅钦戎扫了眼律师,挑眉道:“小赵啊,好久不见。” 被他喊作小赵的男人点了点头,一脸冷漠地说:“的确好久没有在警局见到大少了。” “先生前段时间还夸您懂事不少。” 傅钦戎啧了声:“小赵啊,这次可不是我惹事,是我被欺负了。” “这伙人抢了我五百万。” 赵律师扫了眼光头男几人,神情高冷,仿佛在看什么蝼蚁杂碎。 接着径直走到女民警面前,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森函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叫赵康顺。” 森函律师事务所是森城赫赫有名的金牌律师事务所。 光头男听到这个头衔,再加上傅钦戎和律师刚才的简短对话,明白过来傅钦戎不是普通的富二代,甚至都有专门处理麻烦的森函律师。 这哪儿是什么人傻钱多的二世祖,这是钱多搞事的二世祖啊! 光头开始慌了,下意识地去摸手机,摸了个空。 他们的手机在进派出所的时候就被警察扣押了,联系不到外界。 这下光头男更慌了,强哥让他赶紧把这事解决,没想到事情没解决,他自个儿要被解决了。 北冬看着他抖个不停的脚,脸上冒出的冷汗,知道这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光头男椅子边上,轻声道:“《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抢劫罪】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抢劫公私财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这声音淡淡的,却清晰地传入光头男耳里,抖腿的动作僵了僵。 北冬低垂着眼睫,继续说:“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一、入户抢劫。” “二、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抢劫的。” “三、抢劫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的。” 北冬每念出一条,光头男的心跳都会再快上几分。 既庆幸这一条说的不是自己,又畏惧下一条会是自己,接着生出更多的恐慌惊惧。 北冬欣赏了会儿他的表情,慢慢悠悠地说出第四条:“四,多次抢劫或者抢劫数额巨大的。” 听到最后几个字,光头男脸色唰的白了。 北冬笑了笑:“放心,五百万不算抢劫数额巨大。” 光头男快要停滞的心脏又跳了跳。 下一秒,又听见北冬慢条斯理地说:“五千到两万元才是数额巨大。” “……” 光头男刚刚好转些许的脸色更差了,他因为催债进过不少次拘留所,也做过几个月牢。 但几个月和十年以上、无期徒刑是天壤之别。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地说:“不、不可能,你肯定又在瞎几把乱说。” 北冬一脸无所谓:“不信你问警察姐姐或者律师呗。” 光头男是想问,但民警正在和律师交涉,眼神都没有分他一个。 北冬见吓唬够了,抛出了甜枣:“我是受害者,我可以不起诉你们。” “我只想知道,方强让你提前催债的原因。” 光头男没吭声,一旁的小弟忍不住开口:“干我们这行的,讲的就是义气!” “志哥就算坐牢、就算被判无期,都不会背叛强哥的。” “无期就无期,谁怕谁。” 几个小弟年纪小学历低,初生牛犊不怕虎。 光头男听见一个两个喊着无期,后脑勺都冒出了一层汗。 他两手在裤腿上来回抓挠,手臂青筋区凸起。 北冬看着他,继续说:“你们取过钱了吧?” “取钱记录、监控记录、还有人证都有,方强怎么帮你?” “就算他请到了厉害的律师,顶多让你被少判几年,”他顿了顿,摆出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想要减轻处罚,还是需要受害者的谅解书。” 光头男闭了闭眼,狠狠地擦了把脸上的汗,对小弟们说:“强哥肯定不希望咱们出事,你们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说完,他扭头看着北冬,低声说:“强哥只是让我们吓唬吓唬你。” “我真的没骗你,还钱期限都没到呢,我们放高利贷也有是职业道德的,不然谁还来借钱。” 北冬眯了眯眼睛,方强吓唬他得不到任何好处:“为什么要吓唬我?” “还是说……别人让他吓唬我的?” 光头男犹犹豫豫地说:“我、我不太不确定。” “但昨天晚上拿到卡后,听见强哥给一个人打电话,喊得是斌哥。” 北冬瞬间了然。 名字带斌,还和自己扯得上关系的人,就只有傅景斌了。 光头男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是谁吗?” 北冬反问:“你连名字都说不出来,我怎么知道是谁?” 说完,他又问:“你们几点去的我哪儿?” 光头男老老实实地说:“五六点吧。” 北冬低垂着眼睫,若有所思。 光头男等了会儿,没等到他下一个问题,小心翼翼地问:“那、那起诉的事?” 北冬回过神,对他说:“放心,我不会起诉你。” 听到这话,光头男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 北冬转过身,只见傅钦戎站在两米之外,斜斜地倚着桌子,桃花眼半阖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北冬顿了顿,慢吞吞地走过去,小声说:“报告老板,抢劫案的幕后主使,其实是你弟弟。” “是么,”傅钦戎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问,“所以你刚才说不起诉他?” 北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 “我只说我不起诉他,”他眉梢微扬,理直气壮地说,“又没说你不会起诉。” 傅钦戎怔了一秒,低笑出声。 北冬气定神闲,本来这起案子起诉的人就不是他,他可没钱请大律师。 傅钦戎笑了好一会儿,堪堪止住笑声。 他眉眼舒展,唇边还带着些许笑意,冷不丁地冒出了句:“他们抢走的张卡,密码还记得么?” 北冬脱口而出:“六个六。” 傅钦戎点头:“密码分你一半。” 一半密码,三个六,666。 北冬:“……” 好烂的梗。 你有种把卡里的钱分我一半啊! 北冬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还有三个六不给我,怕我骄傲啊?” 傅钦戎面不改色:“不,还有三个要给我自己。” “你一半我一半,幸福生活永相伴。” 微信 傅钦戎挨着桌子,脑袋稍侧,垂眸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北冬。 自上而下的视角,北冬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脸显得更小了,漂亮的琥珀色眼瞳里尽是无语。 傅钦戎甚至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分密码?你丫的怎么不分钱? 傅钦戎笑了笑,慢悠悠地喊了声:“小简。” 不远处的简丛立马走了过来:“傅少。” 傅钦戎朝着北冬微微扬了扬下巴,简丛便立马心领神会,拿出手机和U盾,飞快地操作起来。 片刻后,北冬手机震了震。 他拿出来一看,是银行的短信。 【工商银行:您0841账户与25日16:13 收入1500000.00元,余额收入1500018.00元,对方,傅钦戎。】 北冬看见短信上的零,怔愣了一瞬,无语的脸庞瞬间笑逐颜开:“谢谢老板。” 声音听着似乎都甜了点。 傅钦戎盯着他唇边的小梨涡,心情舒畅不少,继续逗他:“就这么一句?” 北冬眨了下眼,心想这一百五十万是自己应得的。 谢谢老板那句是出于礼貌地送了点回礼。 不过看在一百五十万的份上,他勉为其难地又送了句赞美:“一声老板一生情,一生有你才会赢。” 傅钦戎:“……” 这种话自己说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从别人嘴里听见,的确挺一言难尽的。 北冬看见他的表情,唇角的梨涡更深了。 划了划手机屏幕,连上派出所的免费wifi,开始鼓捣余额。 信用卡总共借了三十万,全部都要利息,早还早省钱。 北冬一张卡一张卡地还钱,没几分钟就花了三十五万。 剩下的钱分别买了几款低风险随用随取的理财产品和大额存单、一年期存款。 在微信零钱通放了一万块,以备不时之需。 他没有遮掩屏幕和操作,傅钦戎一瞥就瞥见了,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个叫方强的,借了你七十万?” 北冬点点头。 傅钦戎:“他主动借你的?” 北冬又点点头,原身的日记本上是这么写的。 在医院打电话借钱,被拒绝了,正巧被来医院催债的方强听见,便主动借了他钱。 方强不是什么好人,主动借钱想来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 北冬这会儿收到钱心情好,多说了两句:“那笔钱不急着还。” “该着急的人是方强。” 小弟大概率要坐牢,又没能完成傅景斌的吩咐。 方强如果又安排人来暴力催收,北冬觉得自己还能再帮忙送几个小弟去吃牢饭。 傅钦戎盯着他看了会儿,又问:“还打算还这笔钱?” 北冬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说:“要还的。” “不还钱被起诉就是失信被执行人,以后考不了公务员。” “公务员?”傅钦戎挑了挑眉,神情诧异,“以后想当公务员?” 北冬实话实说:“那倒不是,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也是,”傅钦戎懒懒地点了下头,不经意地说,“你还挺懂法,知道失信被执行人不能当公务员。” 北冬:“这是常识。” 傅钦戎悠悠看他,桃花眼多了几分玩味:“刚才你和大光头说了抢劫罪也是常识?” 北冬笑眯眯地说:“那是我临时百度的知识。” 傅钦戎还想说些什么,忽地,不远处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大少。” 赵律师和女民警谈完了,正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傅钦戎嫌弃地啧了声,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小赵,怎么了?” 赵律师缓缓提醒:“这起案件的缘由我会如实告诉傅先生。” 他嘴里的傅先生,也就是傅钦戎的生父。 傅钦戎掀起眼皮,吊儿郎当地反问:“你什么时候替我瞒着过了?” 赵律师对他这副态度习以为常,看了他一眼,又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北冬:“包括那位先生的存在。” 傅钦戎敷衍地哦了声:“说呗,我和他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吗?” 赵律师被他噎了一句,微微皱眉:“难道没有吗?” 傅钦戎笑眯眯地又说:“我和他可没见不得人,我们俩光明正大。” “小赵啊,你虽然年纪大,但思想也够封建啊。” 赵律师:“……” 傅钦戎看见这张冰山脸出现了丝裂缝,满意地笑了笑。 余光瞥见北冬还在玩手机,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小赵,你知道抢劫罪是我国刑法第几条吗?” 赵律师面无表情:“大少平时少看点没用的电视剧,律师办理案件不需要一字一句地背诵法条。” 傅钦戎总结:“所以你不知道是第几条?” “是我国刑法二百……”赵律师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有大概印象,但不能确定到具体第几条,便改口道,“二百多条。” “大少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傅钦戎拿起手机,点开浏览器的同时抽空应付了他一句:“我来考考你。” 赵律师:“……” 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傅钦戎低头打字,看着浏览器跳转出来的页面。 【抢劫罪法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 他指尖轻点屏幕,二百六十三啊。 下一秒,傅钦戎眉头一皱。 等等,刚才沧海遗珠和大光头说的是第几条来着? 二百、二百多少来着? 直到离开派出所,傅钦戎也没能想起来当时从北冬嘴里听到的是什么,只记得赵律师说的“二百多条”四个字。 赵律师看着那辆瞩目的兰博基尼驶离后,拨通一则电话:“傅先生。” “大少又惹事了,他的新情人欠了二少名下投资公司的债,双方昨晚发生了矛盾,现在二少的人涉嫌抢劫罪被拘留了……” ………… 离开派出所的路上,北冬吹着冷风,垂眸沉思。 高利贷是原身半年前借的,傅景斌是他穿来后在不夜打工才认识的。 以傅景斌的演技……能肯定当时的确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原身借高利贷只和方强有关。 被催债则是因为自己蓝颜祸水,因为傅景斌满脑装屌。 昨天,在他和傅钦戎去不夜之前,方强的人就去找他了,所以和昨晚那一出闹剧无关。 为了吓唬他…… 北冬撇了撇嘴,意识到了他们的真正目的。 傅景斌迟迟没有等到回应,着急了,让人吓唬自己、逼自己为了钱去找他。 这样的话……不夜的舞池充场工作被取消是不是和自己也有关系? 抵达别墅,一连上WIFI,北冬打开微信,给林元嘉发消息:【你朋友这两天去不夜玩,有说店里人很多吗?】 林元嘉秒回了消息。 【木木少爷:没,他说比以前空不少。】 【木木少爷:还问我是不是老板没钱了才不请我,笑死。】 北冬看着这两条消息,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傅景斌到底是拿了什么离谱的古早强制霸总剧本啊? 忽地,冷不丁地响起一句:“抢劫罪是刑法第几条来着?” 北冬指尖顿住,随口说:“好像三百多条吧。” 他抬眼看向傅钦戎,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傅钦戎搬出应付赵律师的话:“我就想考考你。” 北冬敷衍地哦了声:“老板这不太好吧。” 傅钦戎笑了:“哪儿不好了?” 北冬:“我卖身不卖艺的。” 傅钦戎:“……” 四目相视,微信提示音接连响起。 【木木少爷:怎么突然问这个?】 【木木少爷:田军喊你去充场了吗?】 【木木少爷:感觉昨晚傅景斌这么一闹,今天的人肯定更少。】 北冬眨了下眼,低头回消息:【没有,我就好好奇问问。】 【木木少爷:好吧。】 傅钦戎听着他手机的提示音,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咱俩还没加微信对吧?” 北冬点点头。 傅钦戎拿起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放到他眼皮底下,懒洋洋地吐出一个字:“扫。” 北冬扫码,片刻后,屏幕上出现一个微信账号。 【森城第一深情】 北冬沉默,这身突然也不是很想卖了。 陈年眼疾 冷风吹过,北冬手一抖,向森城第一深情申请了添加好友。 他还没来得及对傅钦戎的微信名发表什么看法,便听见对方似是嗤笑了声,缓缓道:“南北东西?” “你这名儿还挺省事。” 北冬:“你的名字也挺……情深义重。” 傅钦戎瞥了他一眼,随手给他的微信改了个备注。 打完字低头一看,森城第一深情仍然张扬地挂在北冬微信界面的顶端。 对方似乎没有任何要给他改备注的意思。 傅钦戎挑眉:“你就让我这么裸奔?” 北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啊?” 傅钦戎稍稍扬了扬下巴,指向手机:“万一哪天带你回家,傅景斌傻屌偷看了你手机,偷翻你微信,看到个毫无备注的我,岂不是给他乐坏了?” “连个备注都没有,算什么真爱。” 北冬眨了下眼,真爱什么的暂且不提,傅钦戎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备注是需要的,指不定哪天就被别人看见了。 就是备注什么好呢? 财神爷?曾经的财神爷已经堕落了。 傅钦戎?太普通太正经了。 老板?可能会被看出发现他们不可告人的关系。 老公?宝贝?宝宝? ………… 太阳西沉,冷风一阵阵吹过。 北冬无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傅钦戎看了眼他被风吹得发红的指关节,转身道:“进屋好好想。” “外面乌漆嘛黑的,你夜盲都犯了。” 北冬回过神,不是很懂傅大少爷的脑回路。 对方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桃花眼轻轻挑起,悠悠地说:“不然对着我这张如有神助的帅脸,还能想不出来?” 北冬:“……你是会用成语的。” 傅钦戎笑眯眯地说:“彼此彼此。” 别墅有恒温系统,一进屋北冬的身体就暖了不少。 傅钦戎进屋没多久,电话铃声响起,便去了后院接电话。 北冬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会儿,看见简丛提着文件包匆匆走来。 “北先生。” 北冬指指院子的方向:“傅大少在院子里接电话。” 简丛停在他面前,微笑道:“我是来找您的。” 他拿出文件袋,递给北冬,解释道:“这是您和傅少的财产协议,傅少已经签过名了。” 北冬应了声,拿出合同。 他握着笔,犹豫片刻,没有直接签名,而是低头认真地浏览每一条内容。 见状,简丛愣了下,迟疑地问:“需要我为您解释某些条例的意思吗?” “不用,”北冬摇摇头,随口道,“我就随便看看,学习一下。” 简丛茫然:“学习什么?” 北冬:“学习这种协议该怎么写。” 简丛更茫然了,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您想以后想当律师吗?” “不是,”北冬一边看合同,一边面不改色地瞎扯,“为下一次婚姻做好准备。” 简丛:“???”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瞥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后,立马闭嘴,眼观鼻鼻观心。 北冬翻看完全部的条例,确定没有问题,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最后一个字,才觉得气氛似乎过于安静了。 他看向身旁的简丛,简丛垂着眼睛没吭声。 北冬眼皮一跳,偏头看向院子的方向。 果不其然,傅钦戎像没骨头似的,懒懒散散地斜倚着墙,桃花眼黑漆漆的,没有笑意。 傅钦戎凉凉地说:“刚领了证就开始惦记下一次婚姻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北冬想了想,迟疑地说:“未雨绸缪?” 傅钦戎嘴角一抽:“……你怎么不说有备无患呢?” 北冬慢吞吞地应道:“也不是不行。” 傅钦戎气笑了,他刚才是在问问题吗? “北冬,你这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北冬微微一怔,这是他两天来第一次听到傅钦戎正儿八经地喊自己全名。 他抬眼看向傅钦戎,琥珀色的眼瞳带着几分探究打量。 这是生气了吗? 男人薄唇轻扯,不是在笑,但也没有任何生气的痕迹。 话说回来,他们俩就是普普通通的雇佣关系,没必要生气,而且合同上也没写不能未雨绸缪。 北冬认真想了想,觉得可能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 他对傅钦戎保证道:“协议期间,我不会有任何出轨外遇的行为。” 说完,北冬又觉得这话过于绝对,补充了句:“当然,除非甲方有这个需求。” 协议结婚第一条,乙方要扮演好甲方妻子的角色,一切以甲方的需求优先。 万一甲方有点奇怪的绿绿的XP,又来了个合眼缘的锅,北冬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傅钦戎:“……我是有钱,不是有病。” 北冬没说话,心想,很多有心理精神疾病的病人都不认为自己有病。 再者,现在没病,万一以后有病了呢? 傅钦戎没有再扯着这个话题不放,再说下去,北冬指不定又能给他安上顶什么变态的帽子。 他掀起眼皮,对简丛说:“把我车上那个文件袋拿来。” 简丛应声去拿。 傅钦戎懒洋洋地开口:“重要文件自己收好。” 客厅就剩下两个人,这话是对谁说的显而易见。 北冬心想,他好像没有称得上是重要文件的东西。 等到简丛拿着东西回来,看到熟悉的文件袋,才想起来,是昨晚签的结婚协议。 北冬把结婚协议和财产协议、还有刚领的结婚证装进同一个文件袋里,想起协议第二条。 乙方居住地由甲方决定。 他问傅钦戎:“我现在是需要一直住在这里吗?” 傅钦戎纠正:“暂时。” 北冬点点头:“那我把东西放到卧室。” 傅钦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坐到沙发上,慢悠悠地问简丛:“小沧的资料上,有写他高考报的专业吗?” 简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傅钦戎嘴里的小沧是指北冬。 他思索片刻:“我记得是本市的一所语言类职业院校。” 傅钦戎挑眉:“语言类?不是法律的?” 简丛低头从手机上翻出北冬的个人资料,肯定地说:“对,英语专业。” “北先生高三的时候母亲检查出来子宫癌,既要养家又要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森城外国语职业院校是他能就读的最好的一所学校。” “虽然考上了,但他没有就读,应该是学费问题……” 简丛的声音稳重低沉,汇报起工作的时候没什么情绪波动,像个机器人似的,和北冬清亮的声线语气截然不同。 傅钦戎听了会儿,打断道:“小简啊,你平常备点润喉糖。” 简丛顿住,一脸茫然。 傅钦戎懒得解释,转而问道:“如果你和……” 他对上简丛戴着眼镜的脸,把“我”字咽了回去,改口道:“你和陆君同协议结婚了。” “也会像那小没良心的,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吗?” 简丛推了推眼镜,恪尽职守地回答问题:“一年一百五十万,相当于是月工资十万,年终奖三十万。” 说着,他微微一笑:“傅少,这种条件的合同,我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签了。” 傅钦戎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懂了。” “陆君同那工作狂,的确远不如我有魅力。” 言下之意,他一百五十万能协议结婚,全靠自身的魅力。 简丛:“……”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你们能协议结婚,主要还是靠北先生的贫穷。 忽地,手机铃声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客厅。 傅钦戎看了眼来电显示,说曹操曹操的电话就来了。 他接起电话:“陆总今儿又有什么吩咐?” 陆君同直截了当地说:“今晚的同学会你忘了?” 傅钦戎想了会儿,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这么件事。 他坦然地应道:“是给忘了,你们结束了吗?” “刚开始,新荣记老包厢,”陆君同顿了顿,迟疑地说,“不少人都带了家属,你要把你那、那沧海遗珠带来么?” 傅钦戎往楼梯的方向看了眼,悠悠起身:“算了。” “大晚上的,我可不想吹冷风。” 陆君同疑惑:“什么冷风?” 傅钦戎没解释,挂掉电话,偏头对简丛说:“我走了,你留下看看小沧有什么需要的。” 说完,径直走出别墅,坐进跑车合上敞篷,扬长而去。 新荣记 傅钦戎抵达包厢的时候,众人已经玩儿开了,见他姗姗来迟,起哄道:“傅大少终于来了,来,先自罚三杯!” 傅钦戎爽快地干了三杯酒,扫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陆君同。 男人西装革履,长相温润俊美,正笑着和身旁的女人聊天。 灯光下,陆君同唇角的梨涡格外显眼。 傅钦戎等他们俩聊完,走过去,冷不丁地问道:“老陆,你发春了?” 陆君同笑容一僵:“你说什么?” 傅钦戎追问:“那怎么我两天没去公司,你就偷偷整了个容?” 陆君同:“???” “谁整容了?”他嘴角抽了抽,夺下傅钦戎手里的红酒杯,塞给他一整瓶白酒,“你喝多了吧,再喝点儿进医院洗洗脑子。” 傅钦戎抱着酒瓶,点漆似的眼睛在他唇角来回扫视,下巴微抬:“不然你嘴边怎么多了两个坑?” 听着他质问似的语气,陆君同嘴角抽得更厉害了:“我看你是真喝多了。” “我从小到大都有这梨涡,好吗?” 傅钦戎更诧异了:“真的假的?” “老陆,整都整了,咱没必要整容羞耻。” 他拍拍发小的肩,安慰道:“虽然你长得是没我帅,但别人也有眼瞎的啊。” 陆君同:“……” 他一把拍开傅钦戎的手,喝了口酒,勉强压下在公共场合骂脏话的冲动。 陆君同和傅钦戎从幼儿园开始上的就是同一所学校,自小一起长大,见过对方最丑最惨的模样。两人的关系好到如果他们面前剩下一条裤子,其中一个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抢来穿上,毫不留情地嘲笑另一个光屁股的人。 陆君同自诩是世界上最了解傅钦戎的人,没想到对方居然连他脸上有梨涡都不知道。 陆君同呵呵一笑,讥讽道:“您老这眼神还说别人眼瞎,自个儿瞎了整整二十七年。” 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深深地看向傅钦戎:“说起来,你这陈年眼疾是被哪位在世华佗治好了?” “今天居然能看清我的脸了?” 话音落地,傅钦戎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跳出一张夭桃秾李的漂亮脸庞。 男子汉 傅钦戎愣了一瞬,立马给自己倒了杯酒。 掩饰似的喝了一口,才恢复平常散漫的模样,对陆君同说:“你那俩坑又小又浅,需要什么在世华佗。” “我去了趟医院做视力检查就好了。” 陆君同瞥看他:“你眼睛真有毛病?” 傅钦戎拉开椅子坐下,懒懒地说:“不是。” “普普通通的婚检罢了。” 陆君同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惊讶道:“婚检?这么快?” 傅钦戎淡定地说:“别说婚检,证也领了。” “趁现在糟老头子在国外赶紧解决了,免得出幺蛾子。” 陆君同清楚他家的破糟心事,更是了解傅钦戎协议结婚种种原因。 安静了会儿,操心地问道:“他靠得住吗?你们谈清楚了吗?协议上都写明白了吗?确定人家能配合好你吗?” 傅钦戎往后一靠,跷着腿敷衍地点了点头:“协议那种东西又没法律效力,就吓唬吓唬小孩。” 谈到北冬,他唇边的笑意真实了几分:“他挺好的。” “我昨天带他去找了傅景斌,今天才确定领证。” “你不在场,没看见傅景斌那嘴脸,”傅钦戎乐得给自己倒了杯酒,笑道,“丑得和他爹如出一辙。” 他话音顿了顿,突然记起北冬那儿有当时的视频,拿出手机道:“等会儿,我记得小沧那儿有视频。” 傅钦戎点开微信,给北冬发消息。 陆君同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看到了微信备注:沧海遗珠。 北冬很快就回了消息,傅钦戎点开视频,看了一遍才转发给陆君同。 接着切回和北冬的聊天对话框:【有没有其他视角的?】 【南北东西:我问问我朋友。】 一分钟后。 【南北东西:没有其他视角的了。】 【南北东西:这个视频不好吗?】 傅钦戎慢悠悠地打字:【不好,没有拍到我的英姿。】 拍摄者的视角只拍到了他和北冬的背影,大部分时间甚至只对着傅景斌青红相间的脸。 【南北东西:有啊。】 【南北东西:[图片]。】 傅钦戎点开图片,极度模糊的视频截图中,被人用红色画笔圈出了一个……屁股? 他乐了:【那你说说,帅在哪儿?】 【南北东西:男子汉大屁股。】 傅钦戎:“???” 下一秒,六个夺人眼球的大字消失了。 “南北东西”撤回了一条消息。 【南北东西:刚刚打错了。】 【南北东西:男子汉帅屁股。】 【森城第一深情:……】 西颐小区,别墅内。 北冬擦了擦湿漉的头发,两指放大截图,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图片。 画质虽然有些模糊,但仍然能看出男人笔直修长的双腿,窄而翘的臀部。 男子汉帅屁股六个字,主要是因为不久前在傅钦戎面前说错话了,这会儿拍拍甲方爸爸的马屁。 而且傅钦戎的屁股……看起来的确挺不错的。 北冬拍马屁的时候还是带了几分真心。 他又看了两眼图片,把注意力从屁股上挪开,打字道:【腿也又长又直。】 【森城第一深情:?】 【森城第一深情:占我便宜?】 北冬看着占便宜三个字,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下一秒,手机嗡嗡一震。 傅钦戎发了条语音过来,拖着尾音,语调欠欠的:“我隐约记得有个人说自己不爱占小便宜。” 北冬指尖一顿,记起了这该死的熟悉感的源头。 【这段婚姻关系只需要维持一年,不然就便宜你了。】 【您放心,我这人不爱占小便宜。】 手机又震了震,又是一条语音消息发了过来。 北冬点开,听到傅钦戎似是恍然的“啊”了一声,接着懒懒散散地说:“不爱占小便宜,爱占大便宜。” 说到大字的时候,他还特地加重了读音。 当初随口一提的小便宜,被记到了现在。 北冬一脸麻木。 须臾之间,灵感喷涌而出,想出来了该给傅钦戎备注什么。 不是财神爷、不是老板,更不是老公、大少爷之类的称呼。 应该是祖宗。 祖宗,可以远观不可靠近。 祖宗,得被人供起来。 北冬低头改了备注,回复了祖宗六个要点。 【……】 等了会儿,没等傅钦戎发新的消息,他放下手机,偏头问一旁的简丛:“傅钦戎这段时间也会住在这里吗?” 简丛实话实说:“不确定,要看傅少心情。” 北冬慢吞吞地哦了声。 简丛缓缓开口:“北先生,今晚您想出去吃晚饭还是点外卖?” 北冬往外看了眼,原本停着跑车的位置空荡荡的。 如果要出去吃,只能坐简丛的商务车。 他眨了下眼:“外卖报销吗?” 简丛顿了顿,应道:“餐饮都能报销。” “您想吃什么?” 北冬大手一挥:“不吃最好的,只吃最贵的。” 简丛面露诧色,他刚才听见了傅钦戎那两句语音消息。 本以为北冬会收敛些,没想到更叛逆了。 北冬看出他在想什么,理直气壮地说:“既然要占他便宜,那就贯彻到底。” 简丛:“……” 他默默地打开外卖软件,推荐道:“我知道有一家素菜馆很不错。” 北冬凑过去看了眼,看到一碗普通的素炒三鲜都四位数了,目光顿住。 他犹豫地说:“只吃素不太好吧。” “我还在长身体。” 简丛和北冬几次接触下来,发觉北冬还挺爱开玩笑的。 他心想,北先生才二十岁,年纪小,贯彻到底的豪言壮语应该只是随口一说。 正准备换一家平价些的餐馆,耳畔再次响起那道清亮好听的嗓音:“你怎么退出了?” 简丛动作一顿。 北冬:“这家店挺好的,够贵。” “先点几份素菜,再去其他店点几个荤的。” “水果和零食也都安排上。” 简丛把手机递给北冬,让他自由点菜。 客厅轻柔的灯光落在北冬瓷白的脸上,光晕似是为他披上了一层雾,纤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拨开雾气,展露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 对上这张脸,简丛心想,这不是占便宜,这是听完傅少欠揍的话应得的。 …… 一顿晚饭,点了四家店。 北冬吃得心满意足,不得不说,四位数的素菜,吃起来就是不一样。 菜点了很多,吃不完也没浪费,把没吃完的菜重新打包,放进冰箱。 万一半夜饿了还能当夜宵。 解决了晚饭问题,简丛又问:“北先生,在衣食住行方面,您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北冬摇摇头,衣食住行,只要不用他掏钱,他什么都不挑。 简丛推了下眼镜,继续说:“那我按照傅少的习惯安排了,保洁阿姨之前是一星期来一次,我让她每天来打扫一次,厨子比较难找,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找到。” “傅少说您不会开车,所以没有给您配车……” 听到配车两个字,北冬忍不住打断道:“等一下,这个配车是送我的还是借我的?” 简丛沉默片刻,解释道:“您有使用权。” 北冬眨眨眼:“还是给我配一辆吧,我会努力克服困难。” “如果是敞篷跑车就更好了。” “油费能报销吗?” 简丛迟疑地说:“我不确定。” “傅少以前的……”他话音顿住,改口道,“合作对象,没有提过这种要求。” 北冬哦了声,淡定地说:“那麻烦你帮我问问,能报销的话要油车,不报销的话要电车。” 简丛沉默地点了点头。 半晌,他继续问:“其他方面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北冬想了想,摇头道:“暂时没有。” 简丛露出一个职业微笑:“好的,您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北冬应了声,和他互加了微信。 当晚,傅钦戎没回别墅。 北冬当然没有不识时务地问人家回来么,祖宗指不定在哪儿逍遥快活呢。 第二天早上,北冬热了昨晚的剩饭剩菜,充当早饭。 接着坐公交车回了趟廉租房,整理东西,打扫了一遍卫生。 休息期间,给林元嘉发消息:【小林,你有同学想租房吗?】 林元嘉就读的森城大学就在廉租房附近,两人也是因此结识。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林元嘉的微信电话打了过来:“北哥,你怎么突然问起租房了?” 北冬:“我想把我住的房子转租出去,租期还有一年。” 林元嘉:“你要搬家了吗?” 北冬:“对,住在廉租房这儿不方便工作。” 林元嘉:“好啊,我帮你去学校群里问问。” “哥你什么时候搬啊?搬去哪儿?” 北冬:“今天搬,我现在在整理东西。” “搬去林安区。” 林安区是森城的中心城区之一,房价不菲,租房的价格也很高。 林元嘉知道北冬不可能主动搬去那儿,犹豫片刻,问道:“哥你签公司了吗?是公司给你安排的住处?” 不等北冬开口,他又说:“我上次和家里人说有个朋友在当演员,他们说现在娱乐圈有些公司很恶心的,故意签人然后不安排工作,为了骗违约费。” 北冬估摸着自己要是说签了公司,林元嘉能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索性对他说:“没签公司,就签了一个角色的合同。” 林元嘉:“那你住的地方是剧组安排的吗?” 北冬应了声。 林元嘉松了口气,注意力全被转到了角色上:“你演什么角色啊?” 北冬想了想,简明扼要地介绍:“一个堕落的财神爷的老婆。” 林元嘉迷茫地问:“啊?” “财神爷有老婆吗?” 北冬面不改色:“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林元嘉似懂非懂:“那你演人家老婆的话,要穿女装吗?” “我可以看看你穿裙子的照片吗?” 北冬:“……不用穿。” “是个gay佬财神。” 林元嘉沉默了,gay佬财神什么的,听起来一点儿都不正经啊。 他小心翼翼地问:“哥,你不会被潜规则吧?” “那gay佬会不会乘机吃你豆腐啊?” 北冬起身倒了杯水,想到傅钦戎放荡不羁的模样,随口道:“应该不会,他好像情人还挺多的。” 听到这话,林元嘉更不放心:“还是个渣男?!” “那不更有可能吃你豆腐了!” 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哥你别妄自菲薄啊,他肯定会借着拍戏的机会对你做什么不轨之事,我要是他我都不会错过这个天上掉的馅饼啊!” 林元嘉越说越觉得这角色不行,连忙说:“哥,要不你还是等我周末回家和爸妈借钱吧,我总觉得你这角色不太对劲。” 北冬心想,你直觉还挺准。 的确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不用,你回家了也不需要帮我借钱,”他强调完这件事,才对林元嘉说,“其实我答应出演这个角色,一部分原因是人家长得还挺帅的。” “娱乐圈真的挺乱——”林元嘉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哥你刚才说什么?” 北冬耐心地重复道:“gay佬财神挺帅的。” “屁股也翘。” 林元嘉:“?” 没有兄弟情 林元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替北冬担心还是替gay佬财神担心。 沉默半晌,他重操回老父亲心,语重心长地说:“那你记得多吃点豆腐,千万别吃到亏。” 北冬笑了笑:“好。” 他这人虽然不挑食,但唯独不爱吃亏。 林元嘉又念叨了几句,被室友喊着去上课,匆匆挂了电话。 北冬在窄小的廉租房里转了一圈,在各个角度都拍了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南北东西:双林街道益民小区四楼出租,有意者联系电话151XXXX6245。】 他拿出原主的记账本,把信用卡的账单划掉,盯着方强那笔账若有所思。 忽地,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叮咚叮咚弹出数条微信消息。 北冬第一反应是有人来问房子信息,点开一看,是傅景斌在发神经。 他还以为经过不夜那么一闹,傅景斌没脸再来找他了。 【傅景斌:为什么要出租房子?】 赚钱呗。 【傅景斌:你要搬家?搬去哪儿?】 关你屁事。 【傅景斌:你要搬去和傅钦戎住了吗????】 北冬嫌弃地啧了声:“这方面还挺有脑子。” 【傅景斌:傅钦戎不是个好东西!】 【傅景斌:他就喜欢玩弄别人,都不知道玩过多少模特小明星了!你别信了他的鬼话!】 【傅景斌:上次还有个女的大着肚子找到家里来!】 【傅景斌:他就是个烂人!】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北冬低头想要打字,指尖触及键盘,想起了自己现在的本职工作,截图发给傅钦戎。 【南北东西:需要拉黑他吗?】 【南北东西:还是说点其他的?】 北冬等了会儿,都没等到傅钦戎回消息,估摸着祖宗还在睡觉。 傅景斌的消息倒是嗡嗡嗡震个不停。 【傅景斌:我说的是真话!】 【傅景斌: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傅景斌:你要相信我,他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烂人!】 北冬等不到傅钦戎的回复,决定自己发挥:【他不是烂人。】 【傅景斌:???】 【傅景斌:他把小明星肚子搞大了,还不负责,让人家打了!】 【傅景斌:这他妈的不是烂人?!】 北冬面不改色地打字:【你不懂,这叫尊重生命。】 隔着手机看不见傅景斌的表情,他看向对话框顶端。 “对方正在输入中”这一行出现、消失又出现,反复多次,傅景斌连一个字都没发过来。 可以轻松地想象出手机那端傅景斌气急败坏、无能狂怒的模样。 北冬思索片刻,继续打字,抛给傅景斌一记重磅炸弹:【他对我很好。】 【我们是真爱。】 傅家老宅 看到北冬发来的两条消息,傅景斌气得手都在抖,语无伦次地骂道:“我、我我……” “艹他妈的,放他妈的狗屁——” “景斌!” 坐在旁边的傅夫人忍不住呵斥道:“别以为你爸爸现在在国外,就能在家随便乱说话了。” “就你这破脾气,现在要是养成习惯了,等你爸回国了就改不掉了。” 傅景斌深咬牙切齿地说:“妈!是傅钦戎那傻逼!” “他、他气死我了!” 听到傅钦戎这个名字,傅夫人坐直身体,精致妆容浮现出一丝厌恶:“在骂他啊,那小畜生是该骂。” “说起来他最近在做什么?” 傅景斌想说那畜生最近他妈的在抢我的人,但又不想北冬被傅钦戎连累的挨骂,连未来婆婆的面都还没见上就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他深吸一口气,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那二世祖除了吃喝玩乐还能做什么,要么就是在陆君同公司里混日子。” “他命倒好,和姓陆的关系这么好,”傅夫人皱了皱眉,鲜红的指甲用力戳了戳傅景斌的眉心,不满地说,“傅钦戎这么个二世祖都知道抱朋友的大腿,混个岗位,你怎么就不知道抱抱你弟的大腿?” “你弟弟的影视公司做的这么好,你爸爸肯定看在眼里,以后说不定就让他继承赴森了。” 傅景斌嘴硬道:“抱大腿算什么本事,我自己的事业挺好的。” 傅夫人冷笑:“你的事业?是前天被傅钦戎闹了事的破酒吧?” “还是挂着投资狗头实则放高利贷的羊肉公司?” “你那破酒吧的新闻多亏你弟弟第一时间压下来,不然就在市里传开了,还有你那狗屁倒灶的高利贷公司,当初和你爸说的是搞投资,公司一开你居然放起了高利贷?” “赚那么几个子儿,还要害得老娘替你提心吊胆,生怕你爸爸追究。” “别以为这一年没事,以后都不会有事!有人会看你这个傅家老二的面子,也有人想拿你这老二的身份开刀。” 她是越说越来气,骂了好一通后勒令道:“赶紧把你那垃圾公司关了。” 傅景斌敷衍地应了两声,他回家是想和亲妈同仇敌忾,骂傅钦戎出出气,骂着骂着自己倒惹了一身骚。 他烦躁地翻了翻微信,想叫几个狐朋狗友出去喝酒。 忽地,手机弹出方强的电话。 “斌哥,不好了。” 傅景斌眼皮一跳。 一旁的傅夫人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扭头看了过来。 傅景斌调低音量,起身往外走:“哪儿吃饭?” 方强:“斌哥不是吃饭,是公司出事了。” “我知道,”傅景斌强忍着怒气,余光瞥见亲妈还在打量自己,继续说,“你给我点个龙虾和螃蟹,酒就不用了。” “啊?龙虾?啊好、好的……” 傅景斌加快步伐,走出门确定妈妈听不到后,才咆哮道:“好你马了个壁!” “傻逼玩意儿,赶紧说怎么回事?” 方强飞快地说:“上次找北冬催债的那几个人被警察抓了。” 傅景斌冷笑:“他们又没做什么,拘留两天不就出来了?” 方强低声道:“他们是没对北冬做什么,但他们、他们拿了傅大少的卡。” 傅景斌:“那卡里不是没钱吗?!” 方强:“不是没钱,是取不出来钱,现在傅大少请了森函的赵律师,以抢劫罪起诉他们了……” “抢劫?”傅景斌难以置信,声音瞬间提高八度,带着几分尖锐,“傅钦戎这畜生还有脸说我们抢劫?” “我他妈的还没告他抢了我的人呢!” 方强:“……斌哥,你那好像不能告的。” 傅景斌大声吼叫:“我他妈的难道不知道不能告吗?!” “我是傻逼吗?!” 怒吼声回荡在院子里,正在修剪花草的几个花匠忍不住看了过去。 傅景斌狠狠地剐了他们一眼,一脚踹断了脚边的小树,恶狠狠地对方强说:“赶紧想办法把这件事处理了!” 方强:“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赵律师是森函的王牌律师,而且实际情况又、又……总之这种情况大概率是会被判成抢劫的。” “律师说只能想办法往暴力催收那方面靠。” 傅景斌脱口而出:“不行,森函是爸爸的事务所,他肯定会把公司的事告诉爸爸。” 他脸色愈发阴冷,沉沉地说:“公司的事不能让爸爸知道。” “就让那几个废物去坐牢,你等会儿来我这儿拿钱。” ………… 北冬赶在午饭时间回到了西颐小区的别墅。 虽然没有人做饭,但跟着傅钦戎吃外卖。 一进门,便听见简丛在向傅钦戎汇报:“赵律师已经正式起诉于志等人抢劫了。” “不过抢劫可以说是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如果想要……” 说着,他似乎听见了身后的动静,话音顿住,回头看了看。 北冬朝他眨了眨眼,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男人斜靠着沙发,懒懒散散地跷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扔着葡萄,葡萄扔歪了,才勉为其难地动了动身体去接,像是个古代在听宦官呈报的昏君。 听不见简丛的声音了,傅钦戎才撩起眼皮。 对上北冬的脸,他眉梢轻轻挑了下,桃花眼似笑非笑:“又没话费了?” 北冬脚步一顿:“有的。” 傅钦戎哦了声,拖腔带调地说:“那就是故意不回我消息。” 北冬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好几条微信消息。 【祖宗:你拉黑了?还是回了他什么?】 【祖宗:给我康康。】 【祖宗:人呢?】 【祖宗:人?】 【祖宗:?】 【祖宗:狗狗呲牙.jpg。】 北冬解释道:“我没流量,在路上收不到消息。” 他的手机套餐是最便宜的套餐,没有流量,所以养成了一出门就关流量的习惯。 傅钦戎:“为什么不用话费买流量?” 北冬心想,能用免费的WIFI为什么要花钱买流量。 有重要事情的话,能给他打电话。 不重要的微信消息,缓缓再看也行。 这话他没对傅钦戎说,怕祖宗让他用话费买流量。 那两千块钱话费他还想多用几年呢。 北冬截了两张和傅景斌的聊天记录,转发给傅钦戎,转移他的注意力。 傅钦戎点开一看,先是低笑,接着放声大笑,抱着手机笑倒在沙发上,笑得整栋别墅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笑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坐直身体。 察觉到简丛的眼神若有似无地往手机上飘,傅钦戎笑眯眯地说:“小简啊,不是我不想给你看。” “我就是怕你那面部神经抽搐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样的话,对我的眼睛也不太好。” 简丛:“……” 傅钦戎划了划手机,顺手把截图的笑料转发给陆君同:【牛逼吧?】 陆君同大概在忙公司的事,没有回复消息。 傅钦戎把手机扔到一旁,问北冬:“方强联系你了吗?” 北冬摇摇头。 傅钦戎:“上次那大光头已经被起诉了,卡他是实打实拿了,坐牢免不了。” “方强大概率会因为这事找你。” 说完,他又端起了果盘,吊儿郎当地往嘴里扔葡萄。 北冬看着他这副纨绔做派,一时间看不出他突然提到方强的原因。 想了想,索性直接问:“老板想让我做什么吗?” 傅钦戎上下打量他的细胳膊细腿,心道,就这营养不良的身体能对方强做什么? 不被方强威胁什么就挺好的了。 他收回视线,懒懒地说:“方强要是主动给你什么好处,你就收着。” 北冬迟疑:“让我写谅解书也行吗?” 傅钦戎点头,理所当然地说:“行啊,毕竟打狗也要看看主人。” “我和傅景斌虽然没什么兄弟情,但还是有些,”他顿了顿,浮夸地叹了口气,缓缓吐出四个字,“父子情谊。” 北冬:“……” 好的,大孝子。 傅钦戎还想说话,手机突然弹出两条微信消息。 陆君同回复了。 【陆君同:牛逼。】 【陆君同:这么牛逼的人脸上有坑吗?】 傅钦戎手指一顿,下意识地看向北冬。 北冬安安静静地站着,他不笑的时候,虽然唇角是微扬着的,但看不到梨涡。 傅钦戎理直气壮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想了想,他又打了一句:【别整天忙着工作,有空多低头。】 【陆君同:?】 傅钦戎:【利用你脸上那两坑,把你脑子里的水倒倒出来。】 第 13 章 惦记我的 第13章 其实哪怕没有傅钦戎提醒,北冬也做好了方强会找自己的准备。 但方强找他的速度之快还是快到有些出乎意料。 当天晚上,北冬刚洗完澡,就收到了方强的短信。 【136XXXXXX91:北冬,我是方强,你这两天有空吗?我想因为于志的事和你道个歉。】 北冬当然是有空的,还清了信用卡债务,现在有钱有闲,还有大别墅住。 就是不知道祖宗这两天有没有事。 他放下手机,随意地擦了擦头发,下楼找傅钦戎。 在客厅餐厅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人。 以为傅钦戎今天不住在这儿,正准备发消息,突然瞥见院子里有道身影。 男人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漫不经心交叠,左手是红酒杯,右手指间夹着烟,猩红的火光明灭。 北冬走过去,喊了声:“老板。” 傅钦戎偏头看他,随手掐灭烟。 北冬开门见山地说,“方强联系我了,问我这两天什么时候有时间。” 傅钦戎:“和他约明天中午。” “下午有个电影的首映,带你去玩儿。” 北冬迟疑地问:“你和我一起去见方强吗?” 傅钦戎歪头看他,唇角一扯:“大晚上的,想得倒挺美。” 北冬:“……” 傅钦戎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解释道:“我要睡到中午再起。” “你挑个林安区的餐厅,吃完再让简丛直接送你去首映礼那儿。” 说完,他又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傅景斌和你说的小明星什么的,都是假的。” “不用信。” 北冬有些诧异,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这几天接触下来,他大概对傅钦戎有了一定了解。 说笑的时候吊儿郎当。 说正经事的时候更吊儿郎当。 傅钦戎根本不在意自身形象,巴不得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放荡二世祖。 这样的人,居然莫名其妙撇清了和小明星的关系? 北冬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说:“我没信。” 傅钦戎挑了下眉:“你是不相信傅景斌,还是相信我?” 北冬眨眨眼:“我相信我的直觉。” 傅钦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的直觉是我没和小明星在一起?” 北冬:“我的直觉是你不会让小明星打胎。” 眼前的男人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嘴也挺欠的,但骨子里的教养很好,不会做出那种逼人打胎的事。 “原来我在你心里——”傅钦戎说到一半,唇角的弧度凝固,突然琢磨过来北冬的言外之意。 不会让小明星打胎,不是不会让小明星怀孕。 傅钦戎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在你心里就是随便让人怀孕的人?” 北冬看出他似乎对这件事不太满意,慢吞吞地说:“这不好吗?” 傅钦戎嘴角抽了下:“你说说好在哪里?” 北冬张口就说:“好在你身体健康,精力雄厚。” 傅钦戎:“……” 从这方面来说,北冬的确是在夸他。 男人总不能承认自己不行。 他凉凉地说:“我还以为你会说好就好在我屁股翘。” “屁股翘,好生养?” 北冬看他翻起了旧账,干巴巴地说道:“俗话是屁股大好生养。” 傅钦戎瞥看他:“男子汉,大屁股?” 北冬:“……” 这茬是过不去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您很有自知之明。” 说完,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冻得他打了个喷嚏。 傅钦戎斜斜地睨了他一眼,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身上单薄的睡衣,不正经地说:“不用这么把我放在心上。” 北冬一脸茫然。 傅钦戎慢条斯理地吐出一个字:“您。” 北冬明白了,你,您,多了个心。 上次傅钦戎也不乐意听见这个您字。 觉得他是在讥讽么? 他的确是在讥讽没错。 忽地,手机震动,弹出短信提示音。 方强回复了。 【136XXXXXX91:当然当然,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一阵冷风又刮了过来,北冬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该和傅钦戎说的已经说完了,也不想被翻旧账,他吸了吸鼻子,对傅钦戎说:“没其他事我先回去睡觉了。” “晚安。” 说完,他又补充了句:“你,晚安。” 傅钦戎吊儿郎当地举了下杯,示意自己听见了。 听着身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低头喝酒。 人虽然走了,但空气中仍然充斥着浅浅的沐浴露香味,杯子里的红酒仿佛也沾染上了这股淡香。 一口酒,唇齿间尽是北冬身上的浅香。 傅钦戎喉结滚了滚,把那股香味吞进肚子里。 鬼使神差地,发了条微信消息。 【我没碰过那小明星。】 消息咻的一声发了出去。 傅钦戎盯着这行字看了会儿,轻嗤了声。 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真是喝酒喝昏头了。 他把手机扔到一旁,满上酒,一饮而尽。 ………… 另一边 北冬哆嗦地跑回卧室,钻进被窝暖和了会儿,才解锁看手机。 【祖宗:我没碰过那小明星。】 北冬目光一顿,第一反应是:没碰过人家,被人家怀孕找上门了? 你们有钱人玩这么花的吗? 紧接着,意识到那可能是傅钦戎自导自演的另一出戏码。 为 什么莫名其妙告诉他? 喝醉了? 北冬对老板和老板情人之间的床事没有任何兴趣,都是成年人??[,总是有需求的。 问题又回来了,所以为什么要告诉他? 北冬盯着傅钦戎的消息看了会儿,慢吞吞地回复:【[大拇指大拇指]处变不惊,百忍成金,[玫瑰玫瑰]。】 傅钦戎没有秒回消息。 北冬在网上搜了好一会儿的林安区最贵餐厅,和方强定好时间地点。 又过了半个小时,才收到傅钦戎的回复。 【祖宗:?】 下一条是语音消息,北冬点开。 男人散漫微哑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卧室:“我知道我人帅腿长屁股翘。” “你惦记着我的,”说着,男人顿了顿,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精、力。” “算是情有可原。” “不过大晚上的,别想太多,小心晚上睡不好。” 北冬:“?” 好个倒打一耙。 他嘴角抽了抽,犹豫片刻,关掉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闭眼睡觉。 再回复下去,说不定能给他安上个性骚扰的帽子。 一夜好眠,一觉睡到天亮。 ………… 隔天,醒来洗漱下楼,北冬在冰箱里翻出一袋吐司,一边吃一边慢悠悠地回复被晾了一晚上的微信消息。 【醒了,昨晚睡得很好。】 傅钦戎没有反应,肯定还在睡觉。 北冬坐到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电视上播放的是娱乐八卦新闻。 他穿越以来,不是在忙赚钱还债,就是在想怎么赚钱还债,根本没有精力兴致关注这些娱乐板块。 现在不一样了,北冬难得放松放松,乐呵呵地看了好一会儿。 “新一代小花疑似恋情曝光,电影《青花重》女主演陈星颖近日被狗仔偷拍到和神秘男子的出入餐厅……” 北冬津津有味地看到一半,别墅的门突然被打开。 简丛领着一堆人进来了。 “北先生,这些是傅少吩咐的造型师。” 北冬还没看清楚造型师的脸,就被一个身姿妖娆的男人师拉了起来:“宝贝儿,我叫Eric。” “我先给你量一量三围。” “宝贝儿,手抬一下,这边也抬一下。” Eric嘴上虽然喊着宝贝,但动作十分规矩,一边量一边称叹道:“傅少从哪儿发现你这么个宝贝的。” “你身材比例真好,就是太瘦了,得多吃吃。” “哎呀,皮肤真好。” “你不是娱乐圈的吧,从来没听说过你。” ………… 简丛站在一旁,敬职敬业地提醒道:“傅少说不用做北先生的发型,很快会乱的。” Eric从助理的推车上挑出几套衣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北冬的发型,扭头 看向简丛:“确定不需要做发型吗?” “宝贝儿的发型普通至极,多亏了这张脸顶着。” “可以修剪,不用吹头定型,”说着,简丛搬出傅钦戎的原话,“傅少说,定型没用,可能会更丑。” Eric给傅钦戎做过很多次造型,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忍不住嘀咕:“是去首映礼还是大冒险啊。” 简丛继续说正事:“除了北先生的衣服,傅少秋冬的衣服也都送到这里。” 北冬偏头看他,听出这话的意思是傅钦戎这段时间会住在这里。 “宝贝儿,”Eric掰正北冬的脑袋,一边修剪头发,一边问道,“你有偏好的穿衣风格吗?” “或者喜欢哪家的设计师?VERSACE?DIOR?PRADA?” 北冬淡定地说:“我喜欢贵的。” Eric扑哧笑出了声:“我第一次听到这么清纯不做作的要求。” 北冬的造型很省事,稍稍修剪了一下头发,脸上抹了点护肤品就完事了。 他换了套Eric搭配的衣服,跟着简丛出门。 门口停着两辆车,一辆是简丛开的黑色商务车,另一辆则是傅钦戎张扬的跑车。 北冬径直走向商务车,被简丛喊住:“北先生。” “今天开这辆,”简丛指了指跑车,“傅少说这辆车没油了,让我顺便去加个油。” 北冬开门上车,下意识瞥了眼燃油表,看到上面过半的数字,目光一顿:“油还挺多的。” 简丛没有吭声,傅少怎么吩咐的他就怎么说怎么做。 北冬也没多想,系上安全带。 忽地,手机震了震,弹出一条微信。 【祖宗:这么高兴?】 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北冬有些懵,刚打了个问号,眼睫一抬,看见了前面的聊天记录,立马明白傅钦戎的逻辑。 【祖宗:我没碰过那小明星。】 【南北东西:醒了,昨晚睡得很好。】 【祖宗:这么高兴?】 北冬:“……”! 第 14 章 拿别人的钱 第14章 北冬无语凝噎,下一秒,傅钦戎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祖宗:行吧。】 这两个字颇有大发慈悲的意思。 这么高兴? 行吧。 那你就去高兴吧。 北冬甚至都能想象出如果这话是从傅钦戎嘴里说出来的,他能是个什么样的懒散嚣张姿态。 北冬低头打字,刚打了一个字,手机变弹出了没有网络的提示,询问他是否要开流量。 手指还没按到开启的键,跑车便启动了。 虽然简丛开车很稳,但北冬还是不太能接受在车上玩手机。 他讨厌被闷在车里的感觉,玩手机并不能让这种感觉减弱消失,反而会加强晕车感。 北冬抿了抿唇,收起手机,决定不搭理傅钦戎。 他偏头看着街道景色,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毕竟拿了一百五十万的精神损失费。 这是他应得的。 就让祖宗得意会儿吧。 ………… 订的餐厅是森城的国宾馆,方强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包厢,见包厢里没有人,他支开服务员接起电话:“王总,我这两天公司有点事,实在是走不开。” “等事情解决了再请您吃饭,之前答应您的事就放心吧,我手上真有两个好苗子,农村的家庭,盘靓条顺,爸爸赌博欠了几百万,普通工作哪儿能一时半会儿赚到那么多钱,女孩胆子又小,肯定会签你们经纪公司的。” 王总:“都是女孩?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个男生欠了不少债么?” “现在捧男生更赚钱,女粉丝追星更爱砸钱。” 方强叹了口气:“那小子命好,被我老板他哥看上了。” 王总迟疑地问:“傅钦戎那二世祖?” 方强:“对。” “那小子倒会抢人,妈的,”王总骂了句,对他说,“要是有其他男的好苗子记得给我留着。” “您放心,肯定的。” 方强挂掉电话,点了根烟。 一年前傅景斌说要开个投资公司,他想抱傅二少的大腿,屁颠屁颠主动请缨。 没想到傅景斌这投资根本就是投着玩儿,投什么亏什么,根本捞不到油水,差点儿倒闭的时候,他又干起了放高利贷的老本行,算是赚了点钱。 他后面算是搭上了傅景斌的人脉,认识了几个娱乐公司的人,给长得好看的欠债的人提供一份能赚钱还债的工作。 那些人进公司到底是去当明星模特还是鸡鸭他不管,他只管收回远远高于本金的债。 想到钱,又想到北冬的脸,方强心底懊悔万分,当初就不应该因为北冬哭的样子心软,把还债的时间延长到了半年。 拖到现在,小可怜勾搭上了傅钦戎,飞上枝头变凤凰,钱也要不回来了。 “妈的,命真他妈的好。” 方强低声咒骂了一句 ,按铃喊来服务员,把怒气都撒在了服务员身上:“怎么回事?我都在这儿坐了半天了,还不上茶?” 服务员忍着怒气,挤出一个标准微笑:“抱歉,现在就给您上。” 方强冷哼了一声,拿出皮夹里的欠条和支票再三确认。 傅景斌不想被亲爹知道投资公司实际上是高利贷公司,给了他五百万。 于志几人必须得按抢劫罪判,他们莫名其妙背上一口名为抢劫的大锅,既受了委屈又要坐牢,五百万的大头都花在了他们身上,让他们拿了钱乖乖听话。 剩下的五十万,他得付律师费和解决谅解书。 傅景斌和傅钦戎水火不容,绝不可能找傅钦戎服软,那就只能找另一个受害者北冬了。 好在北冬欠了公司七十万的本金,加上利息一百多万…… 方强盯着欠条看了会儿,越想越觉得没必要再给北冬钱了。 这欠条够值钱了,剩下的钱难道不应给自己当辛苦费吗? 忽地,身后响起了动静。 方强扭头看过去,看到服务员身旁的北冬后,愣了愣。 和半年前在医院见到的小可怜形象截然不同,现在看起来更好看了。 怪不得能勾上傅家兄弟。 方强露出一个笑容,起身招呼道:“北冬,真的是好久不见,你又帅了不少。” 北冬点点头,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你也胖了不少。” 方强:“……” 北冬第一次见方强,本以为会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没想到是个挺年轻的小胖子,看起来不会超过三十岁。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还没点,”方强把菜单递给北冬,“你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北冬眨了下眼:“真的吗?什么都可以随便点?” 方强:“当然。” 他上下打量北冬,心里暗笑,一顿饭能吃多少钱? 就算把这家店所有的菜都点一遍,也就几万块。 即便现在傍上了傅家大少,从头到脚都换了身大牌,里子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北冬:“那我就不客气了。” 方强笑道:“我就怕你和我客气。” 点完菜,服务员又拿出一份窖藏酒水单:“请问需要什么酒水?” 北冬扫了眼酒水,目光顿住。 方强笑道:“想喝什么也随便点。” 北冬对服务员说:“那要一瓶这个。” 服务员:“82年的茅台。” 方强笑容一僵,低头看酒水单。 一瓶要四万块。 “再来一瓶这个。” “好的,一瓶-05年的罗曼尼康帝。” 方强脸上的笑容差点儿挂不住了,罗曼尼康帝,十几万的红酒,他都只跟在傅景斌屁股后面尝过一次! 两瓶酒加起来就二十万了。 北冬似是注意到他的 眼神,突然看了过来,笑眯眯地说:“强哥你看,我没有和你客气吧。” 我他妈的是在和你客气啊!方强咬着后槽牙,艰难地维持住笑容:“北冬啊,你能喝这些酒吗?” “能喝,”北冬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差点儿忘了我下午还有事。” 方强稍稍松了口气,酒水不开还能退。 下一秒,又听见北冬说:“那就打包吧。” 方强:“……” 北冬朝他眨眨眼:“可以吗?” 方强挤出笑容:“可以,当然可以。” 今天这顿就算花二十万,他自己也还能剩三十万。 菜和酒水很快就开始上了。 北冬吃了两天外卖,挺馋新鲜热乎的饭菜,拿起筷子一心干饭。 方强开门见山地说:“北冬啊,哥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今天找你,主要就是想向你道歉。” 北冬头也不抬地吃饭。 方强叹了口气,“是这样的,于志他们啊,把你和另一个欠债的人搞混了。” “不然你的还款期限都没到,我们真没必要催你,如果真的想催,老早就可以催了,没必要最近这段时间才催。” “你当初的情况不好,我是亲眼看见的,要是真缺这笔钱,当初就不可能借给你。” “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大好人,但偶尔也有想做好事的时候,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我那个短命的弟弟。” “我弟弟走的时候和你那会儿差不多大,我爸妈死的早,就剩这么个弟弟,结果还得了重病……” 方强絮絮叨叨地卖了五分钟惨。 北冬无动于衷,还多吃了一碗饭。 方强讲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又看着北冬一口接一口地夹菜,忍不住拿起筷子。 他筷子还没碰到菜,北冬突然开口说:“我吃饱了。” 方强:“???” 他一筷子菜都没夹到呢,你就吃好了?! 北冬擦擦嘴:“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方强连忙喊住他:“等等。” 北冬掀起眼皮,静静地看着他。 方强看他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妈的个破兔子,不看看当初是谁借了你钱,现在攀上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怒气,笑呵呵地说:“其实今天这顿饭,我还有件事想求你。” “我想求你签个谅解书。” “他们是做的不对,不该吓到你和傅大少,的确得去坐牢吃点教训,但被判十几年、无期徒刑什么的,还是有点太久了。” “这件事是我们公司的纰漏,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话音落地,北冬眼皮底下多了一张欠条。 言下之意,欠条还你,以后互不相干了。 北冬心底冷笑,小胖子还挺会算 计,以债抵债。 方强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劝道:“你放心,签谅解书这事不会让你在傅大少那儿为难,他们还是会因为抢劫罪入狱,谅解书顶多让他们被少判几年。” 北冬眉梢挑了挑,傅景斌居然不挣扎一下?改成暴力催收? 是……怕高利贷的事情暴露? 方强还在说:“这欠条的本金加利息也有一百多万,金额远高于正常的赔偿金。” 北冬垂眸看着欠条,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比较原身日记本上的字,确定是原身的字迹后,收起欠条。 “好。” 方强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谅解书拿出来。 签完字,北冬指了指桌上的酒,问道:“酒我能打包吧?” 方强嘴角抽了抽,心里骂了句你记性倒挺好。 “当然可以。” 他收好谅解书,故作贴心地问道:“菜要不要也打包点?” 北冬没有和他客气,对服务员说:“麻烦把桌上的菜都打包带走。” 方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是让打包菜,没让打包所有菜啊。 他这一口都没吃呢。 服务员动作非常利索,很快就把所有菜都打包好了,对北冬说:“先生,我们会帮您拿到门口。” “谢谢。” 北冬道了声谢,径直离开包厢。 方强对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嘴角抽搐,北冬甚至连一瓶可乐都带走了。 “服务员!点菜!” 片刻后,服务员拿着菜单和账单来了。 方强看到账单上长长的一串零,脸色变了变:“个、十、百、千、万……十万?百、百万?” 方强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尖着嗓子难以置信:“一百万?” “不是你们讹人啊?怎么能吃到一百万啊?!” “你们家所有菜加起来才多少钱?!” 服务员淡定解释:“您的朋友打包走了一些酒水。” 方强骂道:“两瓶酒撑死了二十万!你们怎么算的账?!” 服务员:“那位先生一共打包了店里剩下的六瓶罗曼尼康帝。” 方强:“???”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服务员耐心重复:“六瓶05年份的罗曼尼康帝,还有一瓶八二年的茅台。” 她看着方强的脸色,脸上的微笑格外真实:“您朋友询问是否能打包时,我们都在场。” 潜台词,你自己说的能打包,别想赖给他们店。 方强眼前发黑,意识到自己被北冬摆了一道。 他颤巍巍地拨通傅景斌的电话:“斌、斌哥。” “我刚刚和北冬吃完饭,已经拿到了他的谅解书。” “就是这个、这顿饭……” 傅景斌不耐烦地问:“饭怎么了?” “给了你五百万,你连一顿饭都请不起了?” 方强连忙说:“不是……北冬,他吃了一百多万,拿了——” 不等他说完,傅景斌骂骂咧咧地打断道:放你妈的死猪屁,开个猪场都吃不了一百多万,他怎么可能吃那么多? ?本作者啾啾大王提醒您最全的《协议结婚的我心里只有钱》尽在[],域名[( “你他妈的自己喝了多少钱的酒?别想赖在北冬身上,他什么人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别把你在公司搞得小手段用在老子身上,老子他妈的不是傻逼!” 傅景斌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方强瘫坐在椅子上,精神恍惚。 傅景斌不报销,他更不可能去找有傅大少做靠山的北冬算账。 这一顿饭他不仅没能捞到油水,还要倒贴五十多万? ???? ………… 简丛加完油回到国宾馆门口,看到北冬抱着个大纸箱走了过来。 他连忙下车去拿,看到箱子最上一层的打包盒后,疑惑道:“您打包了很多菜吗?” “不多,就几样。”北冬把最上面的几个袋子拎起来,露出了底下的茅台和罗曼尼康帝。 简丛看着这一箱价格不菲的酒,沉默了。 “方强让我打包的酒水,”北冬一脸淡定地问,“你知道哪里能卖酒吗?” 简丛点头:“您要全部卖了吗?” “这个不用,卖不掉,”北冬拿出箱子里的可乐,笑了笑,“我自己喝。” 靠着简丛的人脉关系,北冬在附近的一家酒馆卖了酒。 前往首映礼商场的路上,北冬的嘴角就没有下去过。 一顿饭,血赚一百万。 主要还是得感谢傅钦戎给了自己这个狐假虎威的机会。 怎么感谢? 北冬想了想,决定发自真心地道一声谢。 想什么来什么,跑车刚停进车位,北冬耳畔突然响起一道喇叭声。 他偏头看过去,只见黑色的商务车停在面前。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男人散漫不羁的眉眼。 傅钦戎单手搭在车窗上,桃花眼微阖,视线在北冬凌乱的发丝上顿了顿,缓缓往下,停在他上扬的唇角,似笑非笑:“还高兴呢?” 北冬弯了弯眼睛,笑眯眯地说:“高兴。” “午饭吃得很高兴。” “谢谢老板。” 傅钦戎被他笑得晃了下眼,想说什么,瞥见有车来了,改口道:“我先去停车。” 他踩了脚油门,开向前方的空车位。 停好车,简丛已经拿着跑车钥匙站在边上了。 “傅少,油已经加好了。” 傅钦戎接过钥匙,掀起眼皮看向不远处身形瘦削的人。 北冬低头看着手机,鼻尖到唇珠再到下颌是一条流畅漂亮的线,像是被造物主精心雕琢过似的,好看的不像话。 忽地,似是察觉到了目光,北冬抬眼看了过来。 还在笑,唇角扬着,梨涡勾人。 傅钦戎莫名有点心痒痒。 高兴成这样,看来方强给了不少。 傅钦戎转了转车钥匙,漫不经心地问简丛:“上次在警局给他打钱的时候,他有笑这么久吗?” 简丛低头:“我记不清了。” 傅钦戎就随口一问,不是真的想要得到确切的回答。 他慢悠悠地继续说:“拿别人的钱,也会笑这么开心啊。” 简丛脚步一顿,看向傅钦戎。 傅钦戎半阖着眸子,若有所思地说:“这应该算是……” 简丛正想为北冬说几句好话,下一秒,听到傅钦戎不紧不慢地吐出四个字:“一举两得。” 简丛:“?” 傅钦戎:“拿着别人的钱,冲着我笑。” “既省了钱,又赚了笑。” “小简,我简直是商业鬼才啊!” 简丛:“???” 简直是神经病啊!! 第 15 章 屁股翘 第15章 北冬知道傅钦戎在偷看自己,但他不知道原因。 等到进了电梯,看到镜子里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他觉得自己明白了。 在看自己的鸡窝头。 北冬伸手拨了拨头发,整理发型。 他的发质偏软,早上造型师又把他的头发剪得短了些,随便捋了下就恢复原样了。 幸好早上只是剪了头发,没有定型。 不然风一吹可能都恢复不了原样。 北冬指尖一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傅钦戎特地吩咐的。 他看向镜中的傅钦戎。 男人没有穿正装,而是穿了件黑色长款风衣,站姿散漫,侧脸轮廓分明,薄唇挂着抹不咸不淡的弧度,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大少爷气息。 忽地,男人偏了偏头,漆黑的桃花眼直直地看了过来。 偷看被抓包,北冬眼睫一颤,本能地挪开视线。 下一秒,耳边响起一道轻笑声。 “想看就看呗。” 说完,傅钦戎又体贴似的,缓缓吐出三个字:“合法的。” 北冬:“……” 他面无表情地说:“难怪你刚才一直在看我。” 傅钦戎坦然点头承认:“是啊,我看你笑得……” 后半句话没动静,北冬忍不住抬眼看他,笑得什么? 傅钦戎似笑非笑地补充:“笑得还挺好看。” 他桃花眼微弯,含着笑意,盯着人说的时候,给人一种在说情话的错觉。 北冬有些诧异:“我知道,我是挺好看的。”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有些自恋,对傅钦戎商业互夸:“老板你眼光也好。” 傅钦戎笑了:“你夸我还是夸自己呢?” 北冬:“一举两得。” 傅钦戎:“……” 这四个字还有点耳熟。 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北冬本以为傅钦戎会问他中午和方强那顿饭到底吃得怎么样。 没想到走出电梯,到电影院了,傅钦戎都没有问关于方强的事。 傅钦戎不问,他当然不会主动提。 反正卖酒靠的是简丛的人脉关系,没有瞒着傅钦戎。 刚走到影院,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打招呼:“傅少。” 北冬撩起眼皮,对上了王总的绿豆眼。 虽然是在和傅钦戎打招呼,对方的眼睛却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 傅钦戎抬手搭上北冬的肩,懒懒地应道:“王总啊。” 中年男人这才稍稍收敛目光,笑道:“傅少,王总太生疏了,喊我王哥就行。” 傅钦戎嗤笑:“那就叫你老王吧。” 老王两个字没什么,老王吧三个字听起来就不对味儿了。 王总笑容僵了僵,他看着面前两人搭肩的动作,一时间分辨不出北冬的身份。 到底是方强说的那个小情人?还是哪家的小少爷? 他把话题转到北冬身上:“傅少,这位是哪家的小少爷? 当然是我家的?[(,”傅钦戎挑了下眉,直截了当地介绍,“北冬,我老婆。” 王总没把老婆两个字放在心上,理所当然地认为北冬是傅钦戎现在的情人。 和方强打电话谈到北冬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看到北冬的脸,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方强废物。 这么个宝贝居然都能放跑了? 王总心里在骂人,面上笑呵呵地问北冬:“北冬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玩一玩?” 北冬歪头看向傅钦戎,傅钦戎也在看他。 没有任何指示,似是在好奇他的答案。 北冬收回视线,随口说:“在玩儿呢。” 王总愣了下:“你已经签公司了?是哪家?” 北冬搬出应付林元嘉的话:“没签公司,就签了个合同演戏。” 傅钦戎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王总看着他们俩眉来眼去,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傅大少哄小情人玩儿,给他安排了个戏。 便没有追问具体的合同,而是笑道:“那更好了。” “这个名片你收着,如果想合作,可以随时找我。” 名片递到北冬眼皮底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拦截。 傅钦戎接过名片,懒洋洋地对北冬说:“老婆,咱谢谢老王吧。” 北冬朝着王总礼貌性地道了声谢。 王总被他这一笑笑得目眩神恍,连傅钦戎喊自己老王八的事都给忘了。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回过神,骂了句:“方强真是个废物东西。” “好好的一棵摇钱树被这么个二世祖撬走了。” 王总看向身旁的秘书,低声道:“等会儿让那几个媒体拍拍姓傅的,写点宣传电影的稿子。” 秘书迟疑地说:“傅家那边……” 傅钦戎他爹傅兴崇是圈里出了名的不喜欢传播家里的八卦,有关傅家的八卦新闻,即便写了,也会被第一时间买下来。 王总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老傅总在国外,傅钦戎这二世祖又不在意那些东西。” “小傅总那儿我等会儿说一声就行了,他肯定乐得见他哥哥的八卦。” 小傅总指是傅景斌和傅钦戎的弟弟,傅家老三傅景城。 傅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儿子,创办娱乐经纪公司在今年发展壮大。 王总和他有生意上的往来,两人还算熟识。 秘书听王总这么一说,便立马通知待命的媒体:“傅少来了,你们准备准备过来,多拍点照片。”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句:“稿子写好直接发出去就行,王总都安排好了。” ………… 另一边 傅钦戎一进影厅,直接把王总的名片扔进了保洁的垃圾桶里:“那老王八,年纪一大 把,公司屁点大。” 他对北冬说:“那老东西要是和你说娱乐圈的事,就当他在放屁。” 北冬点点头。 傅钦戎抬脚往前走,瞥见放映厅里不少人都在看北冬,隐约还听见有人问这是哪位明星。 他挑了个人少的区域坐下,冷不丁地问北冬:“你想进娱乐圈吗?” 北冬实话实说:“没兴趣。” 听到这话,傅钦戎有些好奇:“为什么?” 上次提到公务员的时候,还给自己多条后路,怎么到娱乐圈就没兴趣了? 北冬随口说:“我怕上午出的道,下午退的圈。” 傅钦戎不放过他,又问:“你有那么多黑历史吗?” “资料上没写啊。” 北冬笑眯眯地说:“不用看资料,主要看老板你。” 换句话说,黑历史都靠你。 傅钦戎瞥看他:“比如说?“ 北冬正想说话,影厅内的灯突然全关了,周围的闲聊声也陡然安静下来。 电影即将开始。 北冬侧了侧身,右手抵在扶手上,凑到傅钦戎耳边,轻声说:“比如说……” “当红男星,酒吧失德,无痛当妈。” 他声音压得很低,近乎气音。 傅钦戎觉得北冬不是在对自己说话,而是在朝自己吹气吐香。 他根本没听清北冬在说什么,只闻到幽淡的香味,覆在皮肉上的浅香混合着些许沐浴露的佛手柑香,淡淡的,甜甜的。 傅钦戎喉结滚动,情不自禁地摩挲指腹,想喝点什么。 像昨晚喝酒的时候一样,把这香味吞吃入腹。 片刻后,他起身道:“我去买水。” 北冬哦了声,看向大屏幕。 屏幕上正在播放片头,影片名为《怦然有你》,看色彩和背景音乐,似乎是部爱情喜剧电影。 北冬眨了下眼,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陈星颖。 早上那个八卦新闻的女主角。 北冬稍稍坐直身体,正想认真看电影,突然听见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北冬。” 北冬循声看过去,在荧幕的白光映照下,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傅景斌此刻也看到他,眼睛一亮,快步朝他走来。 北冬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不知道他等会儿又要发什么疯,起身往外走:“去外面。” 一走出影厅,傅景斌就火急火燎地质问:“傅钦戎带你来的对吧?” “你知道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是谁吗?!” 北冬:“陈星颖。” 傅景斌瞪大眼睛:“你知道?!” 北冬:“片头放了啊。” 傅景斌嘴角抽搐,转而说:“那你知道陈星颖是谁吗?” 北冬迟疑地说:“新一代小花?” 傅景斌深吸一口气 ,不再拐弯抹角:“她就是傅钦戎那个姘头!” “之前就是陈星颖大着肚子找到傅家,想让他负责!” 北冬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来以为傅景斌是为了方强的一百万。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诋毁傅钦戎。 傅景斌一开始不知道首映礼的事,刚刚在狐朋狗友群里看到Eric替傅钦戎和他的新任情人做了造型,才连忙让助理去查什么事。 查到首映礼、陈星颖的名字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傅景斌既因为北冬和傅钦戎来看电影生气,又得意于自己抓到了傅钦戎的把柄,能让北冬看个清楚。 他的表情怒中带喜,喜中掺恨,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显得他的脸都有些扭曲。 傅景斌看着北冬瓷白漂亮的脸蛋,继续说:“傅钦戎今天带你来陈星颖的首映,不可能安了什么好心!” “他、他肯定为了让陈星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别想着仗着怀孕嫁进来傅家。” “傅钦戎就是个垃圾。今天是陈星颖被这样对待,明天就是你!” 北冬没忘自己在傅景斌面前艹的真爱人设,北冬摇摇头:“他不会那样对我。” 傅景斌低吼道:“怎么不可能!” 北冬:“我是男的,不会怀孕。” “……” 傅景斌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你、你你……” 你了半天,他才终于组织好语言:“你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傅景斌脸色扭曲,咬牙切齿地说:“你现在就和我去找陈星颖,傅钦戎肯定在她那里!” 北冬犹豫地说:“这不好吧。” “要尊重他的隐私。” 虽然有点想吃瓜,但还是得尊重老板的隐私。 傅景斌咆哮:“去她妈的狗屁隐私!” “说实话你不信,让你去看又不去,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又帅又有钱,你到底看上傅钦戎什么了?!” 他气得晕了头,完全忘记他们是在公共场合,声音越来越高,几乎咆哮:“他有哪点比我好?!” 说着,傅景斌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去抓北冬。 北冬后退躲开,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男人结实有力的胳膊顺势搂住了他的腰。 下一秒,北冬听见头顶响起傅钦戎吊儿郎当的声音。 “我当然哪哪儿都比你好。” “身体健康精力雄厚,处变不惊百忍成金。” 北冬:“……” 傅钦戎继续说:“更重要的是,我人帅腿长屁股翘。” “至于你么……”他话音未顿,视线从傅景斌的脸缓缓往下挪,最终停留在屁股上。 傅钦戎淡定自若地说:“你屁股太瘪了,没我翘。” “???” 傅景斌活这么大,从来没被人说过屁股瘪。 屁股翘不翘他不在意,但想到之前一次又一次地被傅钦戎的胡话说的丢了脸面。 他忍无可忍,学着傅钦戎,厚颜无耻不管不顾地怼道:“你他妈的屁股翘有什么用!” “有老子几把翘吗?!” 几把翘三个字回荡在寂静的等候厅内。 余音绕梁,回声不断。 紧接着,北冬看到前方角落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相机,对准刚刚说出豪言壮语的傅景斌狂拍。 “咱们今天是要写傅二少吗?” “蠢,二少也是傅少啊!” “可是这、这怎么写啊?” “豪门少爷翘鸡期待《怦然有你》!” …………! 第 16 章 傅钦戎 第16章 北冬人都麻了,兄弟俩一个比一个牛逼。 说自己屁股翘顶多是自恋。 说自己几把翘这丫的是性骚扰吧! 他抬眼看向傅景斌,傅景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察觉到角落里的记者和相机。 大概是因为傅钦戎没有回应他几把翘的话,傅景斌像取得胜利了似的冷笑一声,又说:“男人屁股翘有个屌用?!” 北冬天马行空地想,屁股翘,的确是有个屌用。 忽地,身旁的傅钦戎动了动。 北冬第一反应是又要打傅景斌巴掌了? 紧接着,只见傅钦戎往前走了一步,没有对傅景斌动手,而是侧了侧身,懒洋洋地开口道:“傅老二,大庭广众之下,别和我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毕竟我们只是,”他嗤笑了声,用拖着尾音的欠揍语气说,“萍水相逢的父子关系。” 傅景斌听见父子两个字,瞬间回想起不夜门口发生的事,脸色愈发难看,抬起胳膊就想揍人。 拳头还没落到傅钦戎身上,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暴喝:“干什么的!” 影院的保安赶过来了。 他们听见了刚才的咆哮声,没听清在喊什么,只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斗殴事件,拿着盾牌和防爆叉急匆匆地过来。 首映礼的安保工作很到位,保安们不是小区门口的缺牙大爷,而是各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人,穿着统一的保安制服,极有威慑力。 走在最前面的保安看到傅景斌一副要打人的姿态,一个箭步冲上前,用防爆叉把傅景斌给叉到了墙上。 “不许动!!” 他的速度快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被制服的傅景斌更是一脸懵逼。 北冬眨了下眼,歪头看向傅钦戎。 傅钦戎没恼保安坏了自己的挨揍计划,乐得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傅景斌。 “咔嚓——” “咔嚓咔嚓——” 过了几秒,傅景斌才被相机的声音拉回神志,他脸色涨红,死死地抓住防爆叉,冲着保安咆哮道:“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 保安看着他的脸,又看了看他胸口没有工作牌,迟疑地说:“你不是明星吧?” 傅钦戎乐呵呵地插嘴:“他这张脸可当不了明星。” 傅景斌怒吼:“我他妈的是你爹!” 等候区闹出来的动静不小,王总收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看到傅景斌被保安制服的惨状,眼前一黑:“赶紧把人放开!” “这可是傅二少!” 保安连忙收起防爆叉,看了眼傅景斌的脸,恍然大悟,不是明星,是个老板。 王总连忙扶住傅景斌,连连道歉:“二少真是对不起,影院是新开的,这帮人以前没见过你……” 说完,他扭头怒斥保安:“你们怎么回事?!” “没有人告诉过你们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吗 ?” 保安委屈地解释:“就是知道我们才第一时间赶过来。” “我们是看到这、这位老板想动手打人,才动的手。” 王总心想傅二少打人怎么了?就是杀人都没必要拦。 他怒斥道:“自己不长眼,别甩锅给二少!” “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们几个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傅景斌额角青筋暴起,就算王辉辞了这帮保安,他的脸面还是已经丢了。 而且当着王辉和众多保安的面,又不能再对傅钦戎动手。 妈的,他咬着后槽牙,一把夺过保安手里的防爆叉,狠狠地扔到地上,冲着王总吼道:“你他妈真是好样的!” 王总鞠躬道歉:“二少骂的都对。” 傅景斌嘴角狠狠地抽了下,骂了声艹,一脚踢翻旁边的垃圾桶,大步往外走。 走过拐角,看到了挂着工作牌偷偷摸摸的几人。 几人举着的手机和相机没来得及收,傅景斌再傻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被他们看了好一会儿的热闹,恶声恶气地骂道:“看屌啊!傻逼!” 听到这话,记者的目光缓缓往下。 傅景斌咬牙切齿:“你们她妈的哪家公司的?!” 记者小声说:“辉娱的。” 辉娱,也就是王辉公司的人。 傅景斌闭了闭眼,料想王辉也不敢让人放自己的新闻,怒气冲冲地走了。 等到他离开,实习生小声问:“哥,真的要写那个翘鸡期待吗?” 记者:“废话,王总都吩咐了。” “二少也没说不让写,现在赶紧写。” “有钱人的心思你别猜。” ………… 另一边,王总懒得和喊自己老王八的傅钦戎寒暄,敷衍地向道了声歉,借口有事就走了。 留下几个保安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王总让我们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那今天还要干吗?” “今天是不是该去谈赔偿金?” ………… 傅钦戎走过去,递给他们一张名片,开门见山地说:“我公司正好缺保安,看你们的活干的不错。” “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这儿。” 保安队长愣了下,连连道谢:“谢谢谢谢。” 他看了眼名片上的信息,又说:“谢谢傅部长。” 听到部长两个字,北冬的目光从傅钦戎手上的名片,缓缓挪到了傅钦戎脸上。 男人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偏头看了过来,眉眼散漫,唇角挂着抹吊儿郎当的笑:“你也想去应聘保安?” “就你那营养不良的体检报告,应该直接被刷下去。” 北冬实话实说:“我只是在惊讶老板你居然是部长。” 傅钦戎挑了下眉,也递给他一张名片。 北冬低头看名片,路荣网络公司。 研发部副 部长傅钦戎。 好吧,还是个副部长。 傅钦戎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懒洋洋地说:“副部长这个岗位才是至关重要。” 北冬抬眼看他。 傅钦戎理直气壮地说:既不用干苦力,也不用承担责任,还能拿高薪水。” “这种自甘堕落的工作,非常考验一个人的思想品德。” 北冬:“……” “这种岗位的确非老板你莫属了。” 傅钦戎没再聊工作的事,转而问道:“电影还要看么?” 北冬反问:“老板你还想玩吗?” 傅钦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玩了,玩具都气跑了。” “那我们回去。” 往外走,路过售卖区,北冬听见有人喊道:“帅哥,你的东西。” 傅钦戎对北冬说:“我去拿个东西。” 他走到售卖区的柜台,拿起上面的两杯可乐和一桶爆米花。 刚才刚买好爆米花,就听见了傅景斌的声音,东西都没拿就过去了。 傅钦戎把爆米花和一杯可乐递给北冬:“我刚刚是来买可乐和爆米花。” 北冬不在意他刚才去做什么了,满眼都是香喷喷的爆米花,笑眯眯地说:“谢谢老板。” 傅钦戎看着他的笑容,悠悠地说出下一句话:“没找陈星颖。” 北冬脚步顿了顿,这是傅钦戎第二次撇清和陈星颖的关系了。 “没想到傅景斌来的这么快,”傅钦戎瞥了眼北冬纤细的手腕,漫不经心地说,“下次早点喊我。” 北冬点头应道:“好,下次不会让你错过好戏。” 傅钦戎喝可乐的动作一顿,偏头看过去,对上一双认真的琥珀色眸子。 不是在说笑调侃,而是像下属向上司保证什么。 傅钦戎心底莫名的有些闷,唇边笑意减淡:“不是戏不戏的事。” “傅景斌要是突然发疯,就你这营养不良的细胳膊细腿扛得住?” 北冬想了想,改口道:“好,老板放心。” “我不会受工伤的。” 傅钦戎:“……” ………… 回到西颐小区,傅钦戎坐下没多久就走了。 北冬一个人美滋滋地在客厅吃爆米花,看电影。 看完电影临近晚饭的时间点,傅钦戎和简丛两张饭票都不见踪影,北冬便热了热打包回来的菜。 吃到一半,林元嘉突然发来了数条微信消息。 【木木少爷:卧槽,我刷到了傅景斌的八卦!】 【木木少爷:可怕的大数据,可怕的傅景斌!】 【木木少爷:北哥你现在在拍戏吗?】 北冬回了条正在休息,林元嘉的微信电话就打了过来。 “北哥!我把新闻链接发给你了,你快去看,我真的要笑死了。” 北冬点开链接,一看就看到了 醒目的新闻标题。 【不是吧?豪门少爷翘鸡期待《怦然有你》!】 正文内容非常还原,一字不落地写出了傅景斌几把翘的原话,又如何被影院保安制服,配图更是将傅景斌的侧脸拍的清清楚楚。 北冬一边笑一边看评论。 【八卦标题怎么还错字啊?】 【一看楼上就没看新闻内容,这个翘鸡是真的翘鸡。】 【有钱人玩的真花啊,震惊全家八百年。】 【不是,这标题居然可以放出来?没被口口?】 【是不是陈星颖那个绯闻男友啊?】 【仔细一看好像是有点像诶。】 ………… 林元嘉听着他的笑声,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我这两天找人打听过了,傅景斌这家伙读书的时候谈过几个对象,玩得可花了,大学毕业后就没找过。” “有可能是年少纵欲过度,现在阳痿了,越没有什么,就越在意什么,不然哪个男人会在公共场合说这种话啊……” 北冬听他说个不停,扒拉完剩下半碗饭。 林元嘉说了好一会儿傅景斌,才转移话题:“对了,北哥你的房子我问过了。” “我几个室友想租,马上要开始期末月了,现在图书馆的人爆满,位置都抢不到,他们就打算就近租个房子复习。” 益民小区离林元嘉的宿舍就十分钟步行时间,比去图书馆还近。 北冬问道:“你室友是我之前在不夜见到的那几个男生吗?” 林元嘉应道:“对的。” 北冬记得那三个男生,阳光开朗,长得也挺帅的。 他思索片刻,对林元嘉说:“你们想住的话,我可以免费提供。” 林元嘉:“不行不行,我要是一个人租还能厚着脸皮不给你房租,还有三个拖油瓶就算了。” 北冬笑眯眯地说:“当然不是白给你们住,还需要你们帮我个忙。” 林元嘉好奇地问:“什么忙?” 北冬:“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面谈吧。” 林元嘉乐呵呵地应道:“周六吧,没课,我们一天都有空。” “行。” 和林元嘉定好时间地点,北冬随手把傅景斌的新闻转发给傅钦戎。 【祖宗:[玫瑰玫瑰]】 片刻后,北冬刷到了傅钦戎的朋友圈。 转发了傅景斌的新闻,点评内容只有四个字:家门不幸。 北冬默默地点个赞。 ……… 夜里,傅家老宅 傅夫人美美地敷上面膜,点开朋友圈,没过多久,刷到了傅钦戎的朋友圈。 下一秒,一道尖锐的女高音贯彻整座老宅。 “啊啊啊———” “傅景斌!!!” 傅夫人冲到傅景斌卧室前,狠狠地踹开门:“傅景斌!” “你今天下午在发什么疯?!我让你去处理好那破公司!你她妈的做了什么好事!” 骂了一通见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她一把掀开被子,对着傅景斌就是一巴掌。 你还有脸睡觉?!⑾[(” 傅景斌喝了一晚上酒,睡得不省人事。 被打了好几个巴掌才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火冒三丈的亲妈:“啊?” 他捂着一阵阵发疼的脸:“妈你打我干嘛?” 满身酒气扑面而来,傅夫人气得又给了他一巴掌,把手机扔到他面前,咬牙切齿地说:“你看看傅钦戎朋友圈发了什么东西!” 傅景斌脑袋还昏昏沉沉的,盯着手机上的小字看了很久,才缓缓解释道:“这、这是傅钦戎气我的,他说自己屁股翘。” 傅夫人吼道:“傅钦戎不要脸你也不要脸吗?!” 刺耳的女声回荡在卧室内,傅景斌稍稍清醒了些,哑着嗓子说:“妈,我这个总比傅钦戎说自己屁股翘厉害吧?” 傅夫人:“???” 她深吸一口气,端起床头柜上的水,直接泼到傅景斌脸上。 “你他妈现在清醒了没有?!” 傅景斌被冷水冻得一激灵,困意完全消散。 “醒了醒了。” 他扯起被子擦了把脸,倏忽间醍醐灌顶。 “艹!我知道了!” “傅钦戎是故意那样说的。” 傅夫人放下杯子,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傅景斌如梦初醒,傅钦戎这杂种是故意在北冬面前说自己屁股翘的。 竟然用屁股勾引北冬?! “傅钦戎这个贱人!”! 第 17 章 老祖宗 第17章 “贱人!” 傅夫人当然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不耐烦地说:“赶紧给你弟弟打电话。” “让你弟弟把这件事处理好,再去打听打听你爸爸的口风。” 听到爸爸两个字,傅景斌有点怂了:“妈,爸应该不会看见吧?” 傅夫人冷冷地说:“最好没看见。” “要是看见了也好,我看你被他打断一条腿才会清醒点,知道在外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傅景斌紧张地咽了咽了口水,连忙下床洗了把脸,摸出手机想去看傅钦戎的朋友圈。 点开傅钦戎的主页一看,发现他根本看不到那条朋友圈。 妈的被拉黑了。 傅景斌立马给傅景城打电话:“景城,我……” 不等他说完,傅景城打断道:“新闻我已经看见了。” 傅景斌:“妈和你说了?” 傅景城:“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能看见傅钦戎的朋友圈?” 傅景斌惊讶:“你没被他拉黑?” 傅景城:“没有。” 傅景斌气不过:“他没拉黑你也没拉黑妈,凭什么只拉黑我!” 傅景城冷声道:“傅钦戎做事向来随心所欲,连爸爸的面子都不给,还会给你面子吗?” “和你说了多少遍,别在明面上和他闹得不好看。” “不是我的问题,是他来找我茬,”傅景斌顿了顿,他和傅钦戎的纠葛一时半会儿说不完,索性转而说起正事,“我看不到新闻,是哪家媒体发的?” 傅景城冷冷地说:“王辉的公司。” “???” “他怎么敢的?!”傅景斌难以置信,想到了在影院看到的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记者,“不是,王辉的公司不和你的公司有合作么!” 傅景城:“我问过了,他是准备让人写傅钦戎和陈星颖的新闻,记者误会了,以为他指示的傅少是你。” “真的假的?”傅景斌还是有些怀疑,“王辉那小子该不会其实是傅钦戎的人吧?故意来搞我?” 傅景城:“不会。” 傅景斌:“你怎么这么肯定?” 傅景城懒得搭理他,继续说:“新闻已经撤了,跟风的营销号那边也打点好了。” “爸爸那边还是白天,助理说开了一整天的会,应该是没看到。” 傅景斌松了口气:“那就是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傅景城声音沉了沉,语气愈发严肃,“这几个小时该看见的人都看见了,傅钦戎微信加了多少人你不清楚?” “不止是那帮纨绔,还有和爸爸交好的叔叔伯伯,他们万一和爸爸提起来……” 傅景斌刚落回原位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结结巴巴地问:“那、那怎么办?” “爸要是知道了真的会打断我的腿。” 电话那端安静片刻,响起傅景城有条不 紊的声音:“你这几天安分点,跟我一起请他们吃个饭。 好、好的。 ………… 路荣网络公司 后天和音浪签合同了?_[(,你这几天来公司盯着点。” “行。” “对了,傅景斌的事你搞出来的?” 傅钦戎没骨头似的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懒懒地说:“话是他自己说的,新闻是他弟的人发的。” “和我可没关系。” 陆君同看了眼微信上的截图,又问:“你要是没使什么手段,新闻照片怎么没一张你的露脸照?” 傅钦戎回忆片刻:“傅景斌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顺便挡住了北冬。 他把这一句话咽了回去,继续说:“傅景斌那没脸没皮的,几把翘这种骚话都说得出口,我可不想被人说和那傻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 说完,他稍稍坐直身体,歪头看向陆君同:“说到傅景斌,那小子害的几个小保安被影院辞了。” “我给了他们名片,人要是过来了,你记得收下。” “行,正好公司也缺保安,”陆君同点点头,看向傅钦戎,“你还是很关心公司的。” “这样吧,周末森大的秋招演讲你去。” 傅钦戎就是知道陆军同突然夸他关心公司,没安什么好心。 他扯起唇角,语气不咸不淡:“我看起来很闲吗?还得去干秋招的苦力?” “不是闲不闲的事,”陆君同实话实说,“你不是自诩绝世大帅逼么,去卖点色相,吸引点高材生过来。” 傅钦戎挑眉:“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夫。” “不太合适干那档子事。” “你只是协议结婚,有什么不合适的?”陆君同扔给傅钦戎一瓶饮料,坐到沙发上,缓缓说,“还是说你……假戏真做了?” 傅钦戎懒洋洋地说:“假戏真做岂不是给小沧占了大便宜。” 忽地,鼻尖多了股淡淡的香味。 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北冬身上好闻勾人的浅香,喉结上下滚动。 傅钦戎单手打开饮料,压下渴意,随口说:“老陆你喷的什么香水儿,真熏人。” 陆君同皮笑肉不笑:“没喷香水,就你那什么造型师送来的沐浴露。” “我记得和你那儿的是同款。” 傅钦戎恍然,难怪觉得有点熟悉。 小沧用的也是这款。 陆君同瞥了他一眼:“难闻是吧,你自己身上的味道闻不到?” 傅钦戎敷衍地说:“多亏你的体味把它熏臭了。” 陆君同:“……” 傅钦戎喝完了一整罐饮料,脑海里北冬的身影还是挥之不去。 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随手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吃了没?】 【沧海遗珠:吃了。】 【森城第一深情:吃了啥?】 【沧海遗珠:国宾馆打包的菜。】 ?本作者啾啾大王提醒您最全的《协议结婚的我心里只有钱》尽在[],域名[( 看到这行字,傅钦戎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难怪营养不良。” 陆君同没听清他在说什么,问道:“什么不良?” 傅钦戎收起手机:“你的思想有点不良。” 陆君同:“……” “走了,你自个儿慢慢加班吧,”傅钦戎起身往外走,拨通简丛的电话,“厨子找得怎么样了?” “做五休二?也行,让他明天开始上班,然后继续找周末的。” ………… 北冬这两天过得很安逸。 傅钦戎早出晚归,没有找他,别墅里每天有阿姨负责打扫卫生,一日三餐有厨师负责,虽然简丛说了厨师周末会放假,但总比没有厨子好。 带薪休假,包吃包住,不要太爽。 周六早上,北冬下楼,看到傅钦戎斜斜地倚着落地窗,正在打电话。 他穿了身西装,修长的双腿漫不经心地交叠,眉眼低垂,侧脸棱角分明,看起来难得正经了些。 “我自己开车过去。” 傅钦戎说完,挂掉电话,掀起眼皮看向楼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Eric把衣服送来了,我让阿姨放到二楼的衣帽间了。” 北冬点头应道:“好。” 傅钦戎的目光在他微扬的唇角上顿了顿。 笑容转瞬即逝,两个浅浅的梨涡也昙花一现,像是片作弄人的羽毛,冷不丁地搔了你一下,勾得人心痒痒。 傅钦戎挪开目光,懒懒地问:“不去看看?” 北冬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了,他和林元嘉约的十点。 他对傅钦戎说:“等会儿回来再去看。” 傅钦戎随口问:“要出门?” 北冬实话实说:“去见个朋友。” 傅钦戎眉梢轻轻地挑了挑。 北冬眨了下眼,见他还盯着自己,迟疑地说:“是在不夜兼职时候认识的,男性。” 说完,觉得男性好像有点奇怪,又补充了句:“刚大一,还是个小孩。” 傅钦戎觉得有些好笑,你自己才多大。 他刚想开口,听见北冬又说:“我把廉租房出租了,去给他送钥匙,顺便请他吃顿饭。” 傅钦戎敷衍地恩了声,下一秒,突然意识到,北冬这是在向他解释、汇报行程。 他轻扯唇角,似笑非笑地问:“你以前在不夜兼职的时候,也会和老板说这些?” 北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不会。” 傅钦戎长长地哦了一声:“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北冬想了想,犹豫地说:“因为你不止是老板。” 傅钦戎陡然漏了一拍。 他设想的是北冬会怼回来,而不是这么一句有些暧昧的话。 他掀起眼皮,凝视着北冬透彻的琥珀色眼睛。 不止是老板?还是什么? 他和北冬之间的关系,除了老板,就只剩下……老公? “假戏真做”四个字莫名其妙在浮现出来。 傅钦戎不紧不慢地问道:“还是什么?” 北冬理所当然地吐出两个字:“祖宗。” 傅钦戎:“?” 他唇边的笑意一僵:“什么祖宗?” 北冬愣了下,祖宗还有分类的? 思来想去,就只有老祖宗和小祖宗。 老和小之间,他迟疑地做出选择:“……老祖宗?” 傅钦戎气笑了:“老?” 北冬现在身份证上的年龄二十,傅钦戎则二十七了。 按身份证比较的话,对北冬来说,傅钦戎的确有点老了。 傅钦戎凉凉地问:“你觉得我很老吗?” 北冬见这位“老”祖宗面上没什么情绪,眼神也凉凉的,一副很不满意“老”字的模样。 他立马把老当益壮四个字吞了回去,改口道:“老奸巨猾的老。” 傅钦戎:“……“! 啾啾大王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8 章 不高兴 第18章 傅钦戎活了二十八年,被人夸过帅、夸过高,被人骂过败家、纨绔,但是从来没被人说过老。 ?啾啾大王提醒您《协议结婚的我心里只有钱》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再说了,老奸巨猾是用来夸人的吗? 他唇线拉直,语气不咸不淡:“我一个芳龄二八的黄花大帅哥,老奸巨猾?” 北冬沉默了,芳龄二八的黄花大帅哥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的确不是老奸巨猾,是老厚脸皮。 “这么说起来,”傅钦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斜斜地看他,“你在私底下就是那样喊我的?” 北冬摇摇头,私底下你是gay佬财神。 他实话实说:“之前不是让我给你改微信备注么,我就给你改了个祖宗。” 傅钦戎没好气地问:“不是老祖宗?” 北冬:“老祖宗差辈了。” 傅钦戎:“……” 他冷哼了声,微抬下颌,一副纨绔不羁的大少爷做派:“给我看看。” 北冬点开微信,把两人的聊天对话框放到他眼皮底下。 傅钦戎看了眼,的确是单纯的“祖宗”两个字,他又问:“所以这备注是什么意思?” 意味着你是事儿逼。北冬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地说:“意味着我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傅钦戎盯着备注,祖宗两个字,说好吧,总觉得有点讽刺意味,说不好吧,听北冬亲口喊了几次又觉得有点顺眼。 好像还有点儿亲昵? 片刻后,他勉强挑出了这个备注的一点毛病,对北冬说:“你这备注太寡淡了。” 北冬看了眼手机屏幕,迟疑:“那我再给你加两朵玫瑰。” 傅钦戎瞥他:“为什么是玫瑰?” 符合老年人的气质。北冬随口扯了理由:“因为玫瑰见证了我们的初遇。” 【祖宗[玫瑰玫瑰]】 改完备注,他抬眼看傅钦戎。 男人唇角微扬,笑得散漫,桃花眼里染上了些许笑意,像是不再计较“老祖宗”一事。 “你和你朋友约的哪儿?” 北冬:“大学城。” 傅钦戎转身往外走:“顺路,送你过去。” 北冬眼睛一亮,立马道谢:“谢谢老板。” “不客气,”傅钦戎脚步顿了顿,慢悠悠地说,“我吧,尊老爱幼。” 说到“老”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读音。 北冬假装没听懂,淡定地说:“我相信老板你的思想品德。” “是天生的副部长。” 傅钦戎:“?” ………… 周六上午,大学城的几所高校似乎都在举办活动,道路格外拥堵,水泄不通,开出去两米,要停五分钟。 坐在敞篷跑车里,北冬对堵车没什么感觉。 傅钦戎有些烦躁,拿起手机看了眼。 【简丛:傅少,我已经到森大了。】 【傅钦 戎:堵着,怒.jpg。】 消息刚发出去,前面的车突然动了。 傅钦戎放下手机,轻踩油门。 堵车的状况似乎好转了些,从开出两米停五分钟,变成了开两米停五十秒。 频繁的一开一停,不仅令人心里愈发烦躁,生理都有些不适了。 傅钦戎皱了皱眉,小沧本来就晕车,现在…… 他偏头看向北冬,在心里默默补充后半句话。 ……还挺精神的? 北冬歪着脑袋,惬意地眯起眸子,他的皮肤很白,在阳光下几乎白到发光,以至于面颊和鼻尖的微红格外明显,像是雪地上掉了几片花瓣,可爱的很。 完全没有一点儿晕车难受的迹象。 “没晕车?” 北冬点点头:“多亏老板的车技好。” 傅钦戎挑了下眉,堵车的烦躁感褪去不少:“你几点结束?” 北冬想了想:“约的是午饭,大概下午会回去。” 说完,他迟疑地问:“老板下午有事吗?” “没,”傅钦戎收回视线,悠悠道,“就关心一下你。” 北冬愣了愣。 下一秒,听见男人模仿他先前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毕竟你对我来说不止是下属。” “还是千金难买的沧海遗珠。” “……我现在好像有点晕车了。” “?” 傅钦戎把北冬送到目的地后,直接开进森城大学的停车场。 十几分钟的车程堵了近一个小时,简丛已经做好了傅钦戎不高兴的准备,没想到大少爷下车的时候唇边挂着抹若有若无的笑。 “小简,让你订的车到哪儿了?” 简丛愣了一秒,连忙看了眼物流信息:“还在海运中,大概十二月中下旬会到。” 傅钦戎算了算时间:“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 “晕车的人开车就没关系了吧?” 简丛点点头:“绝大部分是没关系的。” 傅钦戎:“正好这段时间让小沧学一下开车。” “你这几天……”他掀起眼皮看着简丛,想象了一下简丛教北冬的画面,眉心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算了,还是我教吧。” “你车技不行。” 简丛:“?” 傅钦戎睨了他一眼,语气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毕竟小沧坐我的车,不会晕。” 简丛面无表情地推了下眼镜,在心里阴暗地想:坐您的车不晕,想必是以毒攻毒了。 ………… 另一边 北冬先和林元嘉碰面后,先带着他廉租房实地考察了一番。 确定林元嘉还要租后,才叮嘱道:“这里没几张椅子,你们要是想在桌上学习的话,得买几张椅子。” “无线是包年的,电费水费在App上缴,其他没什么要注意的了。” “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联系我。” 林元嘉点点头。 北冬把钥匙递给他,问道:午饭想吃什么? 林元嘉:什么都行。 北冬想了想:我刚看到你们学校边上新开了家火锅店?[(,去吃火锅吧。” “你室友现在应该都起了吧。” 林元嘉知道他说的那家火锅店,上周刚去吃过,连忙劝道:“哥,那家有点贵,人均大几百呢。” “我那三个室友,一个人能吃两个人的量!得花个几千块。” “你不是还欠着钱么,请我们吃个麻辣香锅麻辣烫就行了,我们食堂的香锅就挺好吃的。” 麻辣香锅不贵,食堂的麻辣香锅就更平价了。 北冬知道林元嘉是在替自己着想,笑道:“欠债的事我已经解决了。” “请你们吃大餐,主要是因为想请你们帮的忙有点复杂。” 林元嘉的注意力完全被他说的解决欠债一事吸引了,追问道:“真的假的?” “你什么时候还清的?” 他知道北冬欠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娱乐圈刚入行的新人工资也不可能很多。 “真的。”北冬锁上廉租房的门,转身往外走。 林元嘉跟上去,犹犹豫豫地问:“哥你、你怎么赚那么多啊?” “进的什么剧组啊,这么大款?” 北冬脚步顿了顿,对他说:“我是解决了欠债,不是还了钱。” 林元嘉一脸茫然,这两者不一样吗? 仔细想想,好像是不一样。 解决什么的…… 林元嘉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问:“哥你把债主怎么了?” 北冬笑了声:“目前还没对他做什么。” “你别瞎想。” “能解决债务,主要是因为我欠的钱也不合法。” 林元嘉更茫然了:“啊?” “你欠了什么钱?” 北冬淡定地说:“高利贷。” 林元嘉惊了。 他家境很好,亲戚朋友们的条件也不差,他对高利贷的认知全都来源于电视电影。 高利贷?那不就是□□? 不还钱就砍手砍脚的那种? 他脸色变了变:“哥怎么敢借高利贷啊!” “早点和我说啊,早知道我肯定就回家找我爸妈要钱了,我手上是没那么多钱,但我爸妈有啊,这点钱他们……” 北冬知道他一旦念叨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打断道:“没事了,现在已经解决了。” 林元嘉小声问:“放高利贷的嗝屁了吗?” 北冬:“……不是。” 他简明扼要地对林元嘉说:“前段时间方强、也就是放高利贷的人来找我暴力催债,正好遇到了老、gay佬财神和我在一起,gay佬财神家里挺厉害的,让律师把催债的人送进警局了。” “他们为了让我签谅解书,就把欠条还我了。” 林元嘉震惊了:还可以这样? ▊想看啾啾大王写的《协议结婚的我心里只有钱》第 18 章 不高兴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他喃喃道:“要是这样多来几回,岂不就发家致富了。” 北冬:“不行,我们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林元嘉回过神,挠了挠头,讪讪道:“我就瞎说的。” “欠债解决了就好,哥你以后缺钱还是问我爸妈借吧,他们的钱就是我的钱,等于你向我借钱。” 北冬笑了笑,没有应声。 林元嘉问起正事:“对了,哥你说的帮忙,是什么忙啊?“ 北冬:“就是帮我向方强借几笔钱。” 林元嘉:“?” 你刚刚还说自己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你、你要伙同我们去借高利贷钱发家致富吗?” “是借钱,”北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目的不是为了钱。” 林元嘉疑惑:“那是为了什么?” 北冬不紧不慢地说:“为了报恩。” “当初医院宣判妈妈救不了的时候,方强突然出现,借了我七十万,劝我再拖一拖,让妈妈继续住ICU,在病房里受罪。” “借我的七十万的本金,又让我在半年内还一百多万,还在还款期限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催债恐吓,想把我逼上绝路……” 林元嘉越听越不对劲,感觉方强一开始主动借钱就有点问题啊。 听到后面催债恐吓就更疑惑了,都这样了还要报恩? ??? 北冬看出他在想什么,笑眯眯地说:“毕竟钱是真的借给我了。” “我对他这份恩情无以为报,只能恩将仇报了。” ………… 借钱不是小事,借高利贷就更不是小事了。 即便说清楚了自己会负责支付借款期间的利息、提供薪酬等等,北冬也还是是做好了被林元嘉和他的室友们拒绝的准备。 如果他们不同意,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求助傅钦戎。 没有料到几个大男孩直接答应了,答应地非常爽快,豪气冲天地说:“北哥你放心,这个仇,不是,恩,我们一定给你报了!” “我借他个一千万,把他的家底全部掏空!” “那我借他个两千万,就是不还!” “嘿嘿,对!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欠债的才是大爷!” ………… 几人越说越来劲,你一杯酒我一杯酒,大中午的喝完了一箱啤酒。 北冬滴酒未沾,接到傅钦戎电话的时候,他刚刚把四个醉汉送回寝室,准备离开。 “在哪儿?” “森大寝室区门口。” “等着。”傅钦戎发号施令般吐出两个字,便挂了电话。 北冬在路边等了会儿,熟悉的张扬跑车出现在眼前。 敞篷是合上的,北冬动作顿了顿,慢吞吞地上车。 他刚坐下 ,安全带还没有系上,傅钦戎突然凑了过来。 男人半个身体都离开了驾驶座,单手撑在扶手盒上,极具倾略性地压了过来,北冬甚至都能闻到傅钦戎身上淡淡的香味,混着极淡的烟草气息。 北冬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下一秒,男人突然掀起眼皮,漆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他:“紧张什么?” 北冬嘴硬道:没有紧张。?[(” 傅钦戎瞥了眼面前蜷缩紧扣着安全带的手指,拖着长长的尾音哦了一声。 他歪着脑袋,继续用欠揍的语气问道:“你刚才以为我想做什么?” 北冬刚才其实什么都没想,纯粹是因为在密闭空间内,和老板挨得太近有些不适。 他不吭声,傅钦戎也没有逼他回答,而是说:“我刚在闻你身上的味道。” 北冬:“?” 你是狗吗? 话到嘴边,堪堪咽了回去。 他反客为主,笑眯眯地问道:“好闻吗?” 傅钦戎嗅着空中混合着酒味的浅香,懒懒散散地应了声,坐回原位。 他喜欢酒,也挺喜欢北冬身上的香味。 但没料到一加一的结果远远大于二,以至于刚才情不自禁地凑近去闻。 傅钦戎拿起手边的矿泉水,喝了两口,压下喉间的渴意,才悠悠地问道:“喝酒了?” 北冬摇头:“没,他们喝了。” 傅钦戎:“没喝就行。” “带你去开车。” 话音落地,他打开敞篷,踩下油门。 北冬以为按傅钦戎的纨绔大少爷人设,开车应该是赛车、飙车,再不济也得开个卡丁车吧? 结果傅钦戎载着他去了一栋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 因为周六放假,停车场里没几辆车,格外空旷。 傅钦戎随意停下车,解开安全带,对北冬说:“下车,你来开。” 北冬诧异地看他。 傅钦戎挑了挑眉:“不是想要配车吗?首先得会开车吧。” 北冬反应过来了,他还以为车的事没戏了。 没想到傅钦戎还记得。 他迟疑地问道:“老板你要教我开车吗?“ 傅钦戎瞥了眼他没什么弧度的唇角,吊儿郎当地说:“有我这么个大帅哥教你开车,你就高兴吧。” 北冬嘴角微微一抽:“我这是高兴的表情吗?” 他根本就没笑吧?! 傅钦戎盯着他看了两秒,忽地笑了,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大发慈悲般地说:“也行。” “那就偷着乐吧。” 北冬:“……”! 啾啾大王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9 章 上一次开车 第19章 协议第一条,乙方要扮演好甲方妻子的角色,一切以甲方需求优先。 虽然北冬不知道傅钦戎为什么莫名其妙想教自己开车,但还是乖乖坐到了驾驶座上。 可能祖宗今天又想考考他了? 正想着,便听见男人懒洋洋地抛出了个问题:“上一次开车是什么时候?” 北冬上一次开车是大一在驾校的时候。 他想了想,对傅钦戎说:是上一次的时候。?_[(” 傅钦戎:“……” “操作都记得吗?哪边是油门哪边是刹车?” 北冬:“左边是刹车,右边的油门。” 傅钦戎嗯了声,微抬下颌:“那就开吧。” “自动挡的车多开开就行了。” 北冬点点头,伸手抓住方向盘,一触碰到冰凉的黑色真皮,指尖不由自主地微颤,心跳也逐渐加速。 他上辈子是车祸死的,被困在出租车里数个小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一步一步降临,以至于他对封闭的车厢都有心理阴影。 坐在敞篷车里能减少大部分窒闷的感受。 但是吧,让他亲自开车又增生了另一种压力。 北冬深吸一口气,缓缓踩下油门。 他开的很慢,十几码车速龟速前进。 傅钦戎一开始以为他是因为没开过车紧张。 直到看着北冬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消失,双手颤得越来越厉害,才微微皱眉,喊他停车。 开个直线怎么怕成这样? 他给简丛发了条信息,傅钦戎缓缓开口:“撞到不用你赔钱。” 北冬抿了抿唇,清亮的嗓音都变得微哑:“我不是怕赔钱。” 傅钦戎听出他的声音都变了,语气愈发缓和:“那怕什么?” “怕我骂你?” 北冬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怕死。” 傅钦戎无声地笑了下,想说怼人骂人的时候都没见你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看着北冬苍白的侧脸,上半身微微前倾,手指漫不经心地搭上方向盘,对北冬说:“你知道一辆车上什么位置最危险吗?” 北冬迟疑地说:“驾驶座?” 傅钦戎:“不,是副驾驶。” “遇到危险情况时,驾驶员会本能地避害,向左闪避,副驾驶就暴露在危险之中。” 北冬微微一怔,抬眼看他。 傅钦戎见他没什么反应,心想平时挺机灵的,这会儿就反应不过来了? 他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补充了句:“我坐在副驾驶上,现在最危险的人是我,懂?” “所以不用怕。” 傅钦戎静静地看着北冬,看着他黑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抬眼,露出透彻漂亮的琥珀色眼睛。 接着恍然大悟似的地说:“所以平常我都坐在最危险的位置上。” 傅钦戎:“?” 他沉默地看着北冬,北冬也沉默地看着他。 半晌,北冬打破安静:“我下次坐副驾驶的时候再怕。” 傅钦戎:“……” 北冬慢吞吞地说:“老板,看在我平常都坐在最危险的地方的份上,可以借一下你的律师吗?” 傅钦戎偏了偏头,缓缓眯起眸子:“嗯?” 北冬直接了当地说:“我想告方强放高利贷。” “傅景斌前两天刚出了事,最近应该会很安分。” 方强还亏了一大笔钱,肯定在想办法搞钱,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傅钦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准备怎么解决?” 北冬犹豫地说:“问你借一下律师解决。” “具体怎么实施,我得先咨询律师。” 傅钦戎应道:“行,借你。” 北冬松了口气。 他向傅钦戎借律师,不是单纯地为了律师,更是想知道傅钦戎对傅景斌的态度。 虽然知道傅钦戎和傅景斌的关系不好,闹出了几次矛盾,但毕竟他们有同一个父亲,对付傅景斌的公司和之前发生的小打小闹不同。 如果傅钦戎拒绝,说明傅钦戎需要顾忌傅景斌,那么他只能对付方强,不能动傅景斌的公司。 傅钦戎同意了,就说明什么都不用忌惮。 北冬弯唇笑道:“谢谢老板。” 傅钦戎见他脸色逐渐好转,拿起手机,点开赵康顺的微信,推过去北冬的名片,简单粗暴地打了一个字:【加。】 【森城第一深情:我老婆有事找你。】 【森城第一深情:见他如见我,懂?】 【赵康顺律师:……】 傅钦戎:“我把你名片推给他了,就上次处理光头的小赵,他对案件比较了解。” 北冬点点头,又道了声谢。 过了会儿,简丛的声音在停车场内响起:“傅少,北先生。” 傅钦戎解开安全带,下车道:“让小简送你回去,我公司还有事。” 他径直走向不远处的电梯,路过简丛时,脚步微顿,叮嘱了句慢慢开。 北冬刚下车,简丛便往他手里塞了杯热饮:“这是您的热可可。” “傅少让我开这辆车送您回去。” “谢谢。”北冬坐在车上,低头小口地喝热可可。 微烫的暖流顺着喉管往下滑,驱散了寒意,冰凉的手脚都暖了起来。 简丛笑了笑:“您应该谢傅少。” 北冬点点头,想给傅钦戎发微信感谢,拿起手机见没有流量,又放了下去。 等回去了再发也一样。 一个小时后,办公室里的傅钦戎收到了一条微信。 【沧海遗珠:谢谢老板的热可可。】 【沧海遗珠:[玫瑰玫瑰]。】 傅钦戎看了眼时间,挑了下眉,打断正在汇报工作的简丛:“你什么时候 给他的热可可?” 没有指名道姓,简丛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个他是指北冬,回道:“在公司停车场的时候。” 公司到西颐小区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现在都过了一个多小时。 傅钦戎明白了,停车场没网,回去有无线了才知道给他发微信。 小没良心的,连点流量都不舍得给他开。 “路上他脸色怎么样?” 简丛会议片刻,实话实说:“北先生脸色比平常苍白。” 傅钦戎点点头,忽略自己让北冬学车的事情,镇定自若地说:“你车技的确不行。” 简丛:“?” 傅钦戎放下手里的钢笔,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对了,小沧的资料上有写过他出过车祸吗?” 简丛摇头:“没有。” 傅钦戎:“那他妈妈生病和轿车、公交车之类的有关吗?” 简丛思索片刻:“也没有。” “北先生的母亲是胰腺癌去世的,和车祸无关。” 傅钦戎半阖着眸子,手指不经意地轻点桌面。 没出过车祸,也不是因为妈妈…… 那小沧为什么一副对开车坐车有心理阴影的样子? ………… 景投投资公司 方强在办公室里狠狠地甩飞镖,把靶子当成北冬出气。 上次被坑了那么多钱,他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梦里都是北冬笑眯眯地打包罗曼尼康帝的模样。 给傅景斌打电话发消息也没回应,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于志的事,后来在看见“翘鸡”事件,更没敢去打扰傅景斌了,只能把苦水往肚子吞。 忽地,秘书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来了几个大学生,想借钱,资料挺好的,经理让我来问问您相见吗?” 方强眼睛一亮,立马追问:“男的女的。” 秘书:“都是男生,说是以前在不夜气氛组兼职,所以才找到公司这儿。” 方强记得王总说缺男生,立马放下飞镖,转身往外走:“我去看看。” 普通的借款不会上报方强这儿,除非借款人的外形条件良好。 他快步走向会客室,里面坐着四个年轻的男生,各个五官端正,不算是大帅哥,但都是小帅哥。 小帅哥就小帅哥吧,总比没有好。 方强在心里叹了口气,北冬那样的的确难得一遇。 他推门走进会客室,朝他们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是公司的总经理,叫方强。” 林元嘉立马和室友对视了一眼。 方强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以为这是在紧张,笑道:“你们喊我强哥就行了,我们这是小公司,总经理什么的就是个名头。” 他翻了翻林元嘉等人填的信息,故作关心地问道:“你们才大一,借钱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林元嘉照着北冬教得那样说:“就是学校寒假有个去英国玩的项目,班里同学都去。 ” “但我们几个家里不同意,所以想……” 方强笑了笑,心道年纪轻轻这么虚荣,面上还是贴心地说:“你们年纪小,是该出去看看。” “你们一个人就借五万啊?五万去英国不够的吧。” 林元嘉愣了下:“刚才有人说我们没工作没固定资产,顶多借五万。” 方强点头道:“按理说是这样,你们在不夜也打工过,我和田军是老熟人,看在他的面上,能给你们多借点。” “看到你们几个,就想起了我去世的弟弟,他生病前也想出去旅游,可惜后来……哎,反正都没能出去好好旅游一次。” 说完,他还做作地叹了口气。 林元嘉好奇地问道:“能借多少?” 北哥让他们争取把个人借款数额控制在十万到五十万之间。 少了不好判刑,高了怕方强起疑心。 方强又看了眼他们填的信息:“你们四个,就三个要借啊。” “这样吧,一个人四十万怎么样?” 林元嘉有些惊讶,直接从五万跳到四十万? 其中一个舍友忍不住说:“这么多?你不怕我们还不了吗?” 方强笑了笑,不怕你们不还,就怕你们还了。 想是这么想,为了让几人能安心借钱,他解释道:“要是因为生病什么的来借钱,那肯定不会借。” “但你们是出国外玩啊,这钱也不是让你都花了。” “就是想让你们备着点钱以防万一,毕竟国外和国内不一样。” “你们几个又都是森城大学的高材生,在国外搞点代购或者其他赚钱的行当,这笔钱又是启动资金。” 林元嘉迟疑地问:“那利息呢?” 方强:“这边的借款不上征信,所以利息是比较高的,你们既然过来,肯定也知道这件事。” “正常的年利率是百分之五十,但你们几个是森大的高材生,又是田军的人,我破例给你们降低点,百分之四十。” 说着,他话锋一转:“利率是可以降,但钱得提前早点还。” “按咱们公司的流程来说是这样的,第一次借钱不能拖太久,以后老客户了能放松点。” 方强笑了笑:“反正你们主要是寒假去英国花点,四个月的还钱期限也够了,对吧?” “早点还的话,利息还少。” 林元嘉见他一口一句为自己好的模样,胃里直犯恶心,真他妈能装啊。 秘书给几人泡了茶,俯身在方强耳边低声道:“信息都核实过了,没有问题。” 方强让她拿借款合同来,先签下自己的名字,接着笑呵呵地对林元嘉等人说:“你们考虑好就签个名。” 林元嘉立马拉着舍友签名,拿了钱离开,一到街上,就拨通北冬的电话汇报进展。 “拿到了,对,他亲自签的。” “懂的懂的,这笔钱我们不会动,打进来什么,警 察叔叔转出去的时候就是什么样。” ………… 傅家老宅 傅景斌由于被勒令不许出去惹事,被逼着在老宅闷了整整七天,整天除了吃吃喝喝睡睡,就是跟着教程练臀,日子过得格外健康。 睡得正香呢,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房门大开,傅夫人冲到了床边,披头散发宛如女鬼,尖利的嗓音咆哮道:“傅景斌!” “让你在家里安分点你他妈的做了什么?!” 傅景斌眼睛都没完全睁开,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接着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他茫然地捂着脸:“妈,我、我就喝了一瓶红酒啊。” 不至于又打又骂吧? 傅夫人简直要被他的蠢样气得呕血,抬手又是一巴掌扇了下去:“这种时候了你还有脸喝酒?!” “你弟弟让你在家安分点别惹事,你听不懂吗?!” 傅景斌被扇得两脸通红,脑袋总算清醒了:“不是,妈,我这一周都没出过门。” “怎么去惹事啊?我真没有。” “你还敢顶嘴?”傅夫人的嗓音猛然又高了八度,几乎要穿透屋顶,“你有能耐啊!” “不出门都能给我惹事!” 傅景斌:“???” 他一脸懵逼地看了眼枕头边上的手机,满屏的未接来电、微信短信。 【斌哥,不好了,公司出事了!!】! 啾啾大王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