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们的特级咒灵老师》 第 1 章 （一） “怪刘海，眯眯眼。” “颓废男人婆。” 以上，是五条悟对同期们说的第一句话。 （二） 五条悟——五条家的六眼神子不顾家族反对——在气晕好几个五条家族老的前提下，一意孤行、我行我素坚持就读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后续简称高专）。 与此同时，同年就读高专有： 未来的特级咒术师——咒灵操使夏油杰； 罕见的反转咒术师——家入硝子。 宽阔的教室内，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三个素未谋面的同期，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人肯先开口。 好像先开口就输了。 得益于咒术界得天独厚的历史环境——指高超的致死率，保守的封建思想以及无法稳定遗传的咒术天赋，注定高专就读的学生多不到哪里去，哪怕最多学生的一届也没有超过五个人。 这一届的高专新生，不出意外只会有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这三个学生。 老师人数比学生多，是高专的一大特色。 （三） 众所周知，五条悟是五条家的神子，可以说是从小被整个五条家供着起来的存在。 任性自我，桀骜不驯是五条悟的特色。又因为一直以来的教育和傲视群雄的实力，造成五条悟自身的高傲和目无下尘的冷漠。 一开始，五条悟并没有把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放在眼里的。 诚然两个同期，一个是刚入学就被评断拥有【一级咒术师】实力；另一个是拥有反转咒术，可以治疗他人的顶级辅助。 无论放在哪里，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天赋和能力都是天花板的存在，但这丝毫不影响五条悟没有把这俩人放在眼中。 绝对的实力，让五条悟有资格去任性和我行我素。 他和绝大多数人之间存在天然的横沟。 （四） 左看看右看看身旁的同期们，五条悟淡粉色的嘴唇张合，吐出堪称毒舌的评价。 “怪刘海，眯眯眼”——夏油杰； “颓废男人婆”——家入硝子。 一句话重伤两个人，某种程度上，五条悟不愧是最强呢！但凡不是最强，他这种鸡掰性格迟早被人打死。 坐在五条悟左边，长相清俊古典，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少年不知道被评头论足的家入硝子是怎么想。他只知道自己在看到五条悟居高临下的点评和目无下尘的眼神后，自认为好脾气，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不二评价的夏油杰忍不住攥紧拳头。 他在压制自己的内心无名的火气。 如果不这样做，夏油杰怕见面第一天就给五条悟的脸蛋上留下“爱的印记”——让五条悟的脸蛋和自己的拳头来个亲密接触。 还不知道五条悟意味着什么，以及六眼加上无下限术式这种bug组合的夏油少年，今天也在为了友好的同期感情而努力。 被diss的另一个当事人。 家入硝子把头转向窗户所在的方向，不愿看幼稚鬼五条悟和刘海的确很奇怪的夏油杰。 家入硝子：只想吃瓜，勿cue。 夏油杰：……硝子你？ （五） 东京高专，百年老校。 咒术界唯二的培养人才的专业学校。 为了保持不被人知的神秘性，高专建立在远离城市的偏僻市外。交通不便，日常出行要么乘坐辅助监督的车子，要么步行半个小时搭乘电车。 位置偏僻除了意味着远离城市，也意味着占地面积的变大。毕竟在市中心建学校和在荒郊野外承包山头建立学校，单论买地的成本就是天壤之别。 从历史遗留的神秘主义原因，再到现实中无法忽略的成本问题，造就东京和京都两所高专不约而同选择建立在远离人烟的荒郊野外。 极具年代感的鸟居外，夜蛾正道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正站在门口。 作为高专即将上任的校长，同时也是一年级新生的班主任，夜蛾正道为什么没有待在教室迎接新生，而是站在高专大门喂蚊子？这里不得不提堪比搅X棍的咒术高层。 事实上，咒术高层心仪的高专校长人选并不是夜蛾正道，而是某个高层派系的咒术家族子弟。只是在上任高专校长的举荐和夜蛾正道本人一级咒术师的实力和人脉，各种方面的叠加下，咒术高层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夜蛾正道的校长身份。 作为承认夜蛾正道担任高专校长的合法性，高层趁机提出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就是夜蛾正道现在站在大门口的原因。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高层方的代表却迟迟不见人影。 夜蛾正道本来就对高层趁着自己担任校长一事，大肆在高专安插人手一事心有不满，关键对方派过来的人还是这么没有时间观念的家伙。 一想到对方会在高专担任的身份，夜蛾正道本来就没有表情的脸变得更黑，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浑身散发着心情不好别惹我的无声警告。 妥妥的黑.道大佬气场，反正就不像教书育人的一校校长。 只能说夜蛾正道的长相太有欺诈性。 （六） 距离约定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 依山而建的道路，一道白色的身影由远到近，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进入夜蛾正道的眼中。 与此同时，一抹耀眼的金色也蛮横的闯入视野，以一种不容忽略的方式彰显存在感。 “初次见面，夜蛾校长～～” 来人站在夜蛾正道三步远的地方，仰起头看着今后的上司，用极具古韵的声调打招呼。只是配上拉长发音的说话方式，怎么看都像挑衅呢。 “还请多多指教～～”咧开嘴，露出一个称得上灿烂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 已经给对方贴上一个“大.麻烦”的标签，表面上，还不想和高层撕破脸皮，夜蛾正道不露情绪的回答。“还请指教。” 无论是夜蛾正道还是高层代表，双方都没有伸出手，握手示好的打算。两人要么双手抱胸，要么把手敛在宽大的袖子里面。 某种程度上，这怎么不算默契呢。 回应夜蛾正道的，是对方笑得越发灿烂的笑容。 （七） 一年级教室内，班主任迟迟不来。 三个一年级新人——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本来就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好学生，加上五条悟开启了就停不下来的挑衅，等夏油杰反应过来。 ——拳头直接砸在五条悟的脸上。 五条-还没有领悟反转咒术-没有时刻开启无下限-悟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疼痛，瞪大隐藏在墨镜下宛如苍穹的六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怪刘海同期。 放下翘在书桌上的大长腿，五条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傲视群雄的身高带来极具的压迫感。五条悟看着动手后面露心虚的夏油杰，漂亮的娃娃脸露出狰狞的笑容。 “怪刘海，你居然敢打老子。”猫猫暴怒。 被五条悟猝不及防的拉近距离的盛世美颜暴击到，又瞄到对方白皙脸蛋上的红印，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但追求正论的夏油少年，必须承认冲动过后他心虚了。 但是这件事不能全怪他。 任谁接收五条悟长达两个小时的垃圾话，以及把腿放在他（夏油杰）的书桌上这一得寸进尺的做法，在提醒对方放下脚后得到的是晃动桌子的进一步挑衅后，控制不住情绪给第一次见面的同期“爱的一拳”，也是情有可原吧？ 夏油杰觉得自己还能狡辩……解释一下。 五条悟表示他并不想听。猫猫只想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砰！” 重物落地的巨大响声，卷起满地烟尘。 夏油杰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 速度好快，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踹到地上。夏油杰知道自己轻敌没有重视对方，但五条悟出色的力气和速度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推崇正论的夏油杰习惯保护弱小，但是某种程度上弱小的存在对他来说更多是一种符号，是需要他保护的群体，而不是一个个鲜活的人。 五条悟不留余地的一击，打碎夏油杰对他“漂亮花瓶”的刻板印象，也让夏油杰把五条悟从需要保护的弱势群体中剖离开来，真正意义上的把对方当作鲜活的人类，而不是一个需要保护的符号和象征。 可喜可贺，两个小时的碎碎念和亲密接触的“爱的一拳”的高昂代价，外加猫猫暴怒的反击后，终于带来夏油杰放在心上的直视对待。 夏油杰啊，是一个和五条悟有着不相上下的高傲自我的家伙呢。 区别五条悟不加掩饰的一视同仁的鄙视众生的做法，夏油杰的高傲隐藏在他好好学生的假象下，更加的隐蔽让人难以发现。 很难说五条悟不间断的挑衅着夏油杰，是不是看穿对方隐藏在好人面皮下的傲慢。 没错，就是傲慢。 认为自己应该保护弱者，及其自然的把自己放在强者的身份上，不是傲慢又是什么呢？ （八） 早在五条悟把腿放在夏油杰桌子上，并且火上浇油的去挑衅对方的时候，家入硝子速度飞快的躲在一旁，表示不参合两个男生的“友好”交流。 硝子：奶妈只想吃瓜，不想掺和。 果然，硝子刚躲在小角落，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打斗就开始。 你一拳，我一脚，打得那叫一个不留情面真情实感。你来我往，拳拳到肉，还能听得拳头撞击.肉.体以及感受到地面震动的声音，彰显男儿本色。 作为顶级辅助的家入硝子表示： 刺激，精彩。 打，打个大的。 只要打不死，剩一口气都能奶回来。 家入硝子的无心劝阻，五条悟和夏油杰逐渐忘我上头的互殴中，一年级教室晃动的频率和幅度越来越大，做好随时被拆迁的准备。 （九） 夜蛾正道打开一年级教室大门，入目就是黑发狐狸和白毛猫猫互殴的场景。 “夏油杰！五条悟！”夜蛾正道咆哮，走到两人身旁一人一个正义铁拳，“都给我住手。” 物理住手！ ……嗯，很咒术界风格。 一天被两个人打。五条悟捂着受伤的头，墨镜垂下眼睛，一眼万年的六眼凝视着夜蛾正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可置信。 被高层代表放一个多小时鸽子，还要收拾学生打架互殴以及破坏教室的烂摊子，夜蛾正道校长接收到五条悟真情实意的控诉后，完全不心虚呢。 笑死，又不是他和同期打架以及破坏教室，他干嘛心虚。相反，夜蛾正道知道自己下手力气多大，先不说五条悟刚刚开了无下限压根打不到他，哪怕真的打到力气也就一点点。 五条悟的注意力在夜蛾正道上，另一个当事人夏油杰则把视线放在和夜蛾正道一起走进来，穿着羽织相当古代风的另一个人身上。 看着虽然给五条悟和夏油杰“爱的铁拳”，但是隐隐把对方护在身后，以及难掩警惕看着自己的三个新人。 身穿白色羽织，留着一头耀眼金色长发的青年走到讲台，望着在场四人咧开嘴巴，笑得花枝招展的灿烂。 “一年级新生带队老师，大家好啊。”无视没人附和的尴尬，青年自顾自的说道，“接下来进行第一节课，实操课。” “顾名思义，打架。” “以及，自我介绍一下。” “我的名字是，平子真子。” 和灿烂笑容形成对比的，是青年灰色的眼睛深处，冰冷刺骨的打量和审视。 第 2 章 （一） 阳光明媚的天气，碧蓝得没有一丝乌云的天空，微风吹过百年老树的树梢带来沙沙作响的声音，仔细听树林内还有鸟雀此起彼伏的啼鸣。 是一个很适合户外活动的日子。 （二） 今天第一次见面的五人，站在高专的训练场上。 除了不打不相识，硬要和夏油杰贴贴黏在一起的五条悟，夜蛾正道强势站在家入硝子和平子真子中间。 丑萌丑萌的。 看着手中被夜蛾正道硬塞进来的布偶，本身不喜欢这种丑萌布偶，也过了玩娃娃的年纪，但是知道夜蛾正道是一片好心后，家入硝子体贴的没有把娃娃还回去而是拿在手里。 家入硝子知道，这是夜蛾正道对她的保护。与此同时，也是对那位一年级带队老师的戒备。 看着不远处突然弯腰驼背，站没站相，但脸上笑容还是阳光开朗可以说是灿烂的平子真子，家入硝子在对方将视线移到身上时，连忙垂下眼睛不再看他，顺便表示自己的无害。 回想平子真子从初次见面就一直挂在脸上没有消失的笑，家入硝子在心里想着。 太假了这种笑容。 （三） 看着对面师生四人无需多言，默契十足的和自己拉开距离的举动，平子真子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传说中的大反派。 不对啊？他的定位难道不是主角吗？就算不是主角，再不济也是主角团里面的男二男三吧？！而且就他这出色的外表和真善美的内在，怎么样也沦落不到反派BOSS的设定吧？ 以上这些完全没有B数的心里话，都是平子真子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是真心觉得按照自己以往的遭遇，多多少少也是个少年漫主角的待遇。 说不定现在正被维度之外的存在直播！ 居然窥视青葱少年的日常，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平子真子脸上笑得灿烂，心里想得也很灿烂。 脑洞越开越大的平子真子，向世人证明他没有辜负那些年从事的文书工作。哪怕已经多年不动笔，他的脑洞依然让人捉摸不透。 （四） 可能是平子真子大开的脑洞让本就阳光的笑容控制不住得有点荡漾，五条悟站在夏油杰身边强行和他贴贴，看到平子真子的笑容后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 “矮子，你笑的好恶心。”五条悟直言不讳。 “这么嚣张，小心摔断腿变成贴地矮脚猫。”平子真子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朝五条悟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 看到平子真子的动作，良好的家教让五条悟并不知道“国际手势”的具体意思，但结合语境他知道这一定不是好的动作。 六眼猫猫虽然不解其意，但及其聪明的回了一个相同的手势。 “我还能再长高，你这个小矮子以后可能就比硝子高。如果硝子再努力一点……”五条悟挑衅的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又从上到下鄙视一番平子真子的身高，最后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状作恍然大悟。 “说不定你就是最矮的！！！”猫猫说到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五条悟：十五岁，身高一米八。 平子真子：年龄不详（已成年），身高一米七六。 是暴击呢，来自五条悟的暴击。 （五）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树林内的鸟儿遵循着本能舒展翅膀，飞速逃离这个马上要变成战场的地方。 树林瞬间变得安静起来，一股无端的危险悄然弥散，周围的空气粘稠且压抑。 围观的两位新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觉得突然喘不上气，好像在没看见的地方，有刀光剑影的锋芒正对着他们，死亡的危险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悄然降临。 眼睛还没有接收到危险的现状，本能已经叫嚣着逃离。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作为没经历过鲜血洗礼的咒术新生，面对死亡要挟时的反应尚且如此巨大。在生死边缘游走多次，已经是一级咒术师的夜蛾正道创伤应激只会更加严重。 等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反应过来，他们面前已经摆上各种各样丑萌的玩偶。 夜蛾正道用行动证明。面对死亡的要挟，他会第一时间确保身后学生的安危，用尽一切手段让对方多一丝活下来的希望，而不是选择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是高专的老师，是新上任的校长。 他必须保护自己的学生不受伤害，哪怕代价是自己的性命。 平子真子和五条悟没注意到围观者的异样，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作为敌人的对手身上。 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危险，作为局内人的平子真子和五条悟更能直观体会到。 锋芒毕露的，如同刀尖起舞一不小心就会跌落得粉身碎骨的致命危险，就像勒在脖子上的绳索，提醒着两个当事人接下来战况的紧张和稍有不慎就会丧命的危机。 五条悟收起表面的嬉皮笑脸，六眼锁死眼前的敌人，脸上是高坐霜天之上的神子姿态。 平子真子驼着背，长长的金发顺着白色的羽织垂下，敛去笑容的脸上、那张看不出年纪的娃娃脸有着难以接近的冷漠。 战况，一触即发。 （六） 两方对敌，除了知晓敌人的实力，更是要对自己的实力有正确的评价。 敌不动，我不动。只要对方肯出招，有行动，就一定会有破绽出现。盯着破绽下手，后出手而一招必杀。 平子真子脸上被家入硝子评价为“夸张得近乎虚假”的笑容不见踪影，灰色的眼睛盯着眼前还不能算是他学生的对手。弯腰驼背看似懒散的表象下，是手中长刀随时能出招的警惕和戒备。 看着眼前活像炸毛猫的五条悟，平子真子嘴角扬起称得上诡异的笑容，懒洋洋的关西腔下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作为前辈，让你先出招，免得到时候输了说我欺负你。你说是吧，悟君～～”平子真子说完，还朝五条悟所在的方向歪了下头。 好欠扁啊！夏油杰、家入硝子以及夜蛾正道不约而同的想到。 明明喜欢后至出手，偏偏说得好像自己特别慷慨大方，连面对敌人也能后退一步。这种脸皮厚度，也许这就是高层派遣平子真子过来的重要原因？ 五条悟对此的回复是—— “苍！”蓝色的咒力裹挟着近乎黑洞的杀伤力，用接近瞬移的速度朝目标驶去。 苍的速度很快，只有被掀开的地面见证了这极速的蓝色咒力的杀伤力。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平子真子懒散的表情不变。哪怕五条悟的攻击在眨眼之间，已经近在咫尺，长发青年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慌乱和紧张。 平子真子脚步微微一转，“苍”快要贴脸的千钧一发之际，用力一蹬，纵身一跃躲开正面袭来的蓝色咒力。 “好危险啊！”毫发无伤的青年懒洋洋的说道，拉长的声调是火上浇油的挑衅。 五条悟的拳头硬了。 六眼神子决定不再手下留情。 （七） 绚丽的蓝色遮天蔽日，一下子，天地间好像只剩下悠悠的蓝，连阳光的光芒都被压制。 瞬发的[苍]不再保留，一下子好几个从五条悟的手中发出，没有任何征兆地四面八方的角度攻击而来。 只是眨眼的间隙，平子真子已经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死亡的要挟。 “五条悟！”是夜蛾正道的呐喊。 夜蛾正道和平子真子没交情，他也不在乎平子真子的死活。只是作为校长的他，担心作为高层代表的平子真子死在五条悟手下，会引起五条悟甚至整个五条家和高层方的矛盾冲突。 说白了，平子真子想死可以，但是不能死在五条悟手中。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在平子真子的挑衅下，五条悟会决定不再保留。更没人想到对五条悟来说，杀伤力这么巨大的术式[苍]居然不是大招而是平A攻击。 ——还是连招瞬发的攻击。 “好凶啊，悟君。”是平子真子习惯性的半死不活的语调。 金发青年有气无力的说道。感受着四周已经无处躲藏的术式攻击，一直握着长刀的手指向上一推，内藏于鞘的刀锋反射出冷白的光芒。 刀鞘和刀身分离。 那一瞬间，平子真子右手一松一握，刀鞘哐当落地，刀柄被他握他手心，并且朝着术式[苍]所在的方向连斩十几刀。 “差点死在悟君手里呢。”平子真子握着长刀，刀尖指着地面，意有所指地说道。 五条悟震惊得瞪大眼睛。 他知道对方能躲开[苍]的攻击。早在第一发攻击的时候，看似险之又险的躲避下，五条悟只是看到对方近乎炫技的表演和毫不掩饰的挑衅。 有了第一招攻击表现出来的东西，五条悟大概知道平子真子的实力，这才有他接下来毫不保留的进攻。 只是，五条悟虽然对平子真子躲开连发[苍]有心理准备，但是不应该是这样——别说气喘吁吁近乎小丑姿态的躲避，对方连脚都没动一步，站在原地就解决了他连发的[苍]。 “这是从一个学生那得到的灵感呢，对方能消除一切的非物理攻击。”看到在场师生四人震惊的表情，平子真子好心地解释一下，“悟君的攻击结束了，那该我了。” “破道之九十——黑棺。”平子真子抬手。 浓郁的金色灵力汇聚，五条悟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一个黑色的箱子关了起来。 “无下限的确可以隔绝一切攻击，但是封印类的技能呢？”平子真子说着疑惑的提问，在已经被[黑棺]封印起来的五条悟面前，显得格外黑色幽默。 “五条悟特攻版本——黑棺。” “还请笑纳。” 第 3 章 （一） 高专一年级教室内。 平子真子不知道从哪里拉了张椅子，教室讲台被他推在墙角。对面，是好好学生模样坐着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别管这俩人本质上到底是不是好学生，最起码他们明面上的样子还是好学生的姿态。 和夏油杰、家入硝子二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一旁猫猫咆哮的五条悟。 若非夜蛾正道死命抓着某最强的胳膊，五条悟早就猛虎下山的扑在平子真子身上。 “你作弊！那一招根本不是咒术。”五条悟猫猫咆哮，一脸不服，“烂橘子的代表，居然拿不是咒术的招式出来，实在是太卑鄙了。” “敌人会和你遵守这些道德礼法吗？在战场上，只要能杀死敌人的就是好招式。”平子真子灰色的眼眸打量着眼前稚嫩的三个学生，并不掩饰自己的卑劣和用尽一切的手段。 “歼灭敌方的再生力量，最大可能的保留我方人员的存活率，不拘手段和招式，这就是战争的本质。”平子真子不在乎自己短短的一句话，给还没有接触过战争的三人造成怎样的三观轰炸。 他不是没见到夏油杰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经历过战场，甚至可以说是从战争从成长起来的前战争机器、现咒术高专一年级带队老师平子真子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任何形式上的战争，你的心慈手软不会让敌人另眼相待，只会伤害到站在你身旁的同盟，亲人甚至挚友。”说这话的时候，平子真子还分心把手中的刀向上抛，再接住。 很是浮夸的动作。 可以说是及其不专心了。 看着满脸不服的五条悟，想要反驳又有所顾忌没有开口的夏油杰，以及若有所思的家入硝子，平子真子的语气不带一点委婉，平铺直叙地阐述经验之谈。 夜蛾正道听不下去。 戴着墨镜，浑身散发着黑.道大佬气息的新任校长，义正言辞的反驳道：“平子君，请不要这样说。他们还都是学生，不要拔苗助长灌输这些黑暗世界的毒鸡汤。让学生自由成长，才是我们为人师长应该应该做的事情。” “真的吗？”是平子真子充满嘲讽的反问。 （二） 平子真子坐的位置原本是放置着讲台。金发青年翘着二郎腿，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仪态更是弯腰驼背，不说为人师表的端庄大气，他是一点常规礼仪的姿态都不要了。 活脱脱像街边拿着大刀互砍，没有一点未来规划活一天算一天的底层小混混 “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这般姿态的平子真子，说出的话却像拿巴掌在夜蛾正道脸上直抽那般辛辣，“夜蛾校长，你教过那么多学生，有几个寿终正寝呢？应该问，有几个现在还活着？” 平子真子不闪不躲地直视着夜蛾正道。 无视对方黑漆漆的表情，萦绕在周身突然暴起的怒火，平子真子笑得嚣张又张扬。 他并不喜欢拐弯抹角，本人习惯有话直说——也可以说他擅长戳心窝子。在看到夜蛾正道明显不好看的表情后，平子真子非但没有闭嘴的想法，反而说得更加欢快。 “如果今天是普通的学生，甚至但凡他们三个人是异能者，我都不会说这些话。”平子真子冷笑一声，表情越发轻蔑不屑，“但是他们不是。” “夜蛾校长，你真的觉得咒术师的敌人 ——就是咒灵和诅咒师吗？” 平子真子充满嘲讽的反问，成功让夜蛾正道表情僵住。 夜蛾正道用难以形容的，十分复杂的表情盯着吊儿郎当的平子真子，似乎想剖出对方嬉皮笑脸的表象看穿伪装的人皮下，隐藏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三） “不管如何，这些都不应该是作为新生的夏油三人应该知道的事情。”夜蛾正道没有正面回答平子真子的反问。 没回答，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一种默认。 五条悟三人虽然没有经历过平子真子所说的尔虞我诈、刀光剑影的战场生涯，但是他们也不是蠢货。 新生们知道在夜蛾正道没有直面回答平子真子问题时，已经代表了对方无声的答复。 真是太讨厌了！夏油杰心想。 崇尚正论，人生非黑即白的夏油杰厌恶这种充斥着阴谋诡计的下三滥手段，他遇到问题靠着喜欢绝对的实力碾压过去。 堂堂正正的解决敌人，这才是强者应该有的做法。 平子真子灰色的眸瞥了一眼夏油杰。不用开口询问，甚至不需要观察对方的表情，平子真子只需稍微结合夏油杰的人生经历和了解到的对方的性格，他就知道这个扎着丸子头，额前特意留着一缕奇怪刘海的学生在想什么。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在看不见的地方，黑白混杂，甚至充斥着灰色的地段太多了。”平子真子选择不再咄咄逼人，而是退了一步放缓语气，“无论是咒术师，异能者还是普通人，只要有私心存在，就一定会诞生欲望和罪恶。” “恶之花，在欲望下绽放。” “平子先生，已经够了。”夜蛾正道没忍住打断平子真子的话。如果不是理智还在，夜蛾正道都想让对方闭嘴。 他何尝不知道平子真子说的是实话。但是还是那句话，无论是夏油杰亦或者家入硝子这两个普通人家出身的新生咒术师，甚至是五条悟这个御三家背景的六眼神子，他们都还是孩子。 咒术界的背景过于沉重，成年人的世界有些角落过于黑暗，实在不是现在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应该接受的东西。 他们日后无可避免会直面这些黑暗和垃圾，但是不应该是还稚嫩的现在。 “夜蛾先生，你太优柔寡断了。”平子真子撇嘴，对思前顾后的做法表示不赞同。 虽然和夜蛾正道的教学理念有所不同，平子真子也没想第一节课就给学生说太多东西。 万一灌输太多东西，直接把学生逼到诅咒师阵营，那乐子就大了。虽然不怕高层那些家伙，平子真子也不想无缘无故惹太多麻烦。 ——他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大概了解最难搞的五条悟的实力、思想最容易走歧路的夏油杰的观点看法以及作为辅助人员的家入硝子的为人处事，平子真子准备功成身退。 今天的上班时间已经达标，再待下去就是额外加班——还没有加班费。吃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吃亏，平子真子是失心疯才会留下来当这个冤大头。 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就在平子真子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一个温柔的男声制止他的动作。“平子老师，对于你的观点，我有不同的看法。” 是夏油杰！ （四） 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少年，坐姿笔直像棵挺拔的小杨树，是在阳光下成长起来的模样。 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但是夏油杰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已经形成自己独特的观点。 在面对自己不赞同甚至无法接受的理念时，哪怕提出这一观点的是身为老师的平子真子，夏油杰的为人也让他做不到视而不见自己反对的看法。 他要据理力争，坚持自己的想法。 “作为强者，保护弱者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夏油杰如此说道。 是正论主义者啊！平子真子有点头疼。 尽管他早就对夏油杰的人生观有所预料，但是真的直面对方的看法和观点时，平子真子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麻烦和心累。 天知道他是绝对的自我主义者。这种为了大义愿意牺牲一切的无私奉献者，他向来唯恐避之不及，恨不得死生不复见。 “在普世意义上，你说的没错。”平子真子先是肯定夏油杰的说法。对方说的没问题，哪怕他想否决对方的说法，也不能鸡蛋里面挑骨头。“但是你忘记了一件事，强者与弱者的划分。” “什么是强者，什么又是弱者？二者靠什么划分定义，又由谁定义？” “□□的强悍，不代表心灵的坚韧。相反，弱小的人，不代表就不存在无所畏惧的心。”平子真子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夏油君，高专是你接受咒术专业的渠道，但是不应该是限制你眼界和见识的场所。” 平子真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夏油杰，眼中是快要溢出的可惜和怜爱。 夏油杰被平子真子的眼神看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他忍不住在心里念叨：平子真子一定在想很失礼的事情。 对老师直呼其名，不愧是你夏油杰。 在尊师重道这方面，夏油杰不愧是五条悟未来唯一的挚友。两个人很多方面都臭味相投，半斤八两。 “杰君，答应老师，高专毕业后考个大学吧。”平子真子语重心长的规劝。“不要把你的人生局限在不是杀咒灵，就是写报告的咒术世界。” “太失礼了，平子先生。”夜蛾正道感觉很扎心。平子真子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条条句句像极在指名道姓。 ——还不如直接指名道姓呢，最起码不会产生现在对号入座的奇特效果。 “叫我平子老师，夜蛾校长。”平子真子纠正夜蛾正道的说法。 平子真子倒也没那么在乎老师的身份。只是老师需要做的事情他都做了，相应的心血花费出去，最起码的名分也应该给自己定下来。 别的不说，指导老师的工资必须发给他。 “好的，平子老师。”被平子真子这么一打断，夜蛾正道也找不到被阴阳怪气的火气，只能一个人默默生闷气。 高层这次找的眼线，都是什么妖魔鬼怪。怎么感觉不像和高层一条心，但是感觉更难搞了的样子。 夜蛾正道想到这里，脸都绿了。 怎么回事，派遣平子真子过来感觉还不如之前那些虽然喜欢指手画脚，但是好糊弄的傻【哗】高层预备役。 夜蛾正道感觉他被PUA了，但是他没有证据。 平子真子并不知道夜蛾正道严肃的表情下，正在进行着精彩绝伦的脑洞大开。 看着眼前还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称得上单纯善良的三位学生，平子真子露出标志性的诡异笑容。 “这样吧，平子老师发发善心，带你们去体验人生。”平子真子如此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平子真子这句话流露出满满的恶意和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第 4 章 （一） 横滨车站。 人山人海的车站，和繁华城市东京截然不同的滨海城市。 优越的港口环境，使得横滨从没人知道的乡下村子一跃成为和东京不相上下的繁华城市。 这是优点也是坏处。 优点在横滨经济一下子发展起来；至于缺点？国家并没有足够的武力去保护经济突飞猛进的横滨。 平子真子带着高专三个新生出走横滨车站。还没有来过横滨的三人难掩好奇的表情，眼神总是忍不住观察这座和东京有着异样风情的新生城市。 特别是五条悟。因为六眼的存在，五条悟从小到大都是黑市悬赏榜单的常客，想要他命亦或者想要毁掉六眼的人不计其数。这导致家族长老们对他过度的保护欲，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五条悟一直被局限在五条祖宅不得外出。 限制越大，反弹越大。 小时候规定的条条框框太多，五条悟长大后就长成猫嫌狗厌的模样。 “平子老师，为什么要带我们来横滨啊？”走出车站后，五条悟像一只液化的长条猫猫，非常不见外地扑在平子真子身上，在他耳边近乎撒娇地询问。 不容忽略的热气往耳洞钻进去，平子真子感觉整个人像是被过电一番，手背上浮起明显的鸡皮疙瘩。 “不要突然靠得这么近。”平子真子拒绝和这么大只的猫猫贴贴。 夏天的横滨，三十多度的天气。一个人站在户外什么事不干都要热得汗流浃背，更别说和另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家伙搂搂抱抱。 这简直是一种酷刑。平子真子表示丑拒。 （二） “平子老师好狠的心，居然拒绝身价过亿，风华绝代的五条大人。”五条悟含糊不清的说道。 平子真子推动黏在身上的猫猫，五条悟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被他推得移位，变成金鱼嘴，说起话也不清不楚格外委屈。 奈何平子真子郎心似铁。哪怕五条悟长得世所罕见的好看，他也不会因为猫猫的撒娇而心软。 再说了，比五条悟更会撒娇的，平子真子也不是没遇到过。想到这里，金发青年那双灰色的眼眸，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 那一瞬间，平子真子整个人变得危险起来。 走在后面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没什么感觉，但是强行和平子真子贴贴的五条悟，虽然被平子真子扒拉开但是两人距离还是过于接近。 五条悟清楚的感受到平子真子身上传来的异样，瑰丽的蓝色眼睛流转过若有所思的神情。 “平子老师，你动杀意了。”五条悟完全不知道委婉是何物，有话直说。 得益天赐的六眼死死地盯着平子真子，不放过他暴露出来的任何一丝破绽。 五条悟就像性格恶劣的猫，抓到猎物后不会立刻下死手，非要把敌人折磨得奄奄一息才肯给予解脱。 平子真子听到五条悟的话，整个人呆愣了一会，随后他松开推着五条悟的手，冰冷的总是充斥着戒备的灰色眼睛和六眼对视着。 突然，平子真子笑出了声。 旁若无人的大笑。 “悟君，然后呢？”平子真子问道。 就算发现我刚刚的不对劲，你又想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 （三） 夏油杰行走在横滨的道路上。 年仅十五岁，推崇正论习惯保护弱者的DK少年。夏油杰看看不远处弯腰驼背，一副半死不活神态的平子真子；又看看和师长贴贴被拒绝，就黏着自己不放的白毛五条；身侧是满脸颓废，时不时拿根烟吞云吐雾的辅助同期。 夏油杰觉得前段时间知道咒术高专的存在，千方百计要入读这所学校的自己简直是个蠢货。 指导老师加上同期三个，愣是没一个正常人。入读高专之前，夏油杰知道咒术师人均疯子，但是他没想到是这种疯法。 好想退学。自认为是好学生的夏油杰心想。 “五条，不要靠得这么近，很热的。”夏油杰感觉自己都要热得汗流浃背，身上黑色的校服贴着身体，露出少年纤细又不失锻炼的身体轮廓。“你为什么不去贴着平子老师，亦或者贴着家入同学，非要黏着我？” 夏油杰不懂。 夏油杰的人缘虽然没有一旁的五条悟到达猫嫌狗厌、人人喊打的程度，但也算不上好人缘。 没有进入咒术界之前，夏油杰普通又算不上普通——不普通是他能看得到咒灵；普通指前面十五年没经历过惊心动魄大事。 夏油杰没有称得上挚友的存在；他和父母的关系也是浅淡得没什么共同语言；同学之间的话基本上都是点头之交。可能是普世淡漠的人际关系，夏油杰在知道咒术界的存在后，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斩断前面十五年人生的羁绊，头也不回的扎进咒术界。 人缘称不上多好的自己，为什么会引起五条悟的疯狂贴贴。夏油杰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杰，你也嫌弃老子。”五条悟控诉。 怎么就“杰”了？除了开学打架，今天不是才认识第二天吗？夏油杰觉得内心的疑惑快要把自己淹没。 小小的眼睛，大大的不解。 “五条，我们……”应该还没有这么熟。 “叫我悟就好。家里那么多五条，谁知道你叫谁。”夏油杰的话还没有说完，五条悟一个猫猫贴贴，打断对方的提议。“杰，你为什么要留着这一撮刘海啊？不觉得很奇怪？而且你眼睛真的好小，能看得清楚吗？” 五条悟PK夏油杰。 五条悟打出暴击。 夏油杰倒地不起。 “这撮刘海一点都不奇怪，是我最喜欢的杰作。以及，眼睛是天生的。”夏油杰的声音简直是从牙缝中发出，脸上的表情无比狰狞。“你眼睛倒是大，还不是被平子老师关小黑屋，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夏油杰不再顾及同期和睦，反复提及五条悟的黑历史，恨不得当时拿着手机录像永久保留五条悟被平子真子关黑棺的一幕。 五条悟……五条悟要被气死了。 “那是他作弊。矮子平子用卑鄙的手段，欺负没见识过异能手段的五条悟。”五条悟猫猫咧咧，“我已经有防备了，下一次肯定不会输。不信的话，让老子和平子比一比。” “我才不要呢。”平子真子走在新生三人前面，拉长声音，关西腔让他说话给人感觉油嘴滑舌没个正形，“只要不答应悟君的比试，我就永远赢你一次。嘻嘻嘻嘻，气死你。” 平子真子回过头，朝五条悟挤眉弄眼。 （四） 渐渐远离繁华的市中心，脚下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周围的房子也从高楼大厦变得一栋栋平房甚至断裂缺砖的破危楼。 一路上保持安静，哪怕同期叽叽喳喳个不停都没有开口的女孩子，家入硝子停下抽烟的动作。环顾四周后，少女用肯定的语气说出疑惑的句式。 “平子老师，这快到贫民窟了吧？” “硝子说的没错哦！”平子真子没有掩饰的意思。 擂钵街这种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居住人群，方方面面都能看出贫困和政府无力管控的地方，没必要自欺欺人掩饰擂钵街的本质。 虽然对五条悟三人的政治水平不抱任何希望，平子真子觉得三人的脑子还是正常的。 智商方面，他暂时没发现他们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所以否认擂钵街是贫民窟这一说法，这种傻子都不信的假话，没必要说出来自取其辱。 在自我认知和了解这方面，平子真子绝对是宗师级别。他知道智商方面，他比不上好友浦原喜助*；更不是那个被他疯狂针对戒备，还能找到机会捅他一刀的前副队长——蓝染惣右介*的对手，但是平子真子自认为在智商方面，他处于中上水平。 否认家入硝子提出的贫民窟那种傻瓜都不相信的谎言，平子真子是疯了才会做得出来。 面对平子真子肯定的答复，五条悟夏油杰三个学生的做法是，不约而同后退一大步。 平子真子：你们认真的吗？ 小小的后退，伤害却那么大。 “平子老师，你还兼职人.贩.子？”家入硝子实在没忍住，开口吐槽。 “当然没有。”平子真子觉得自己纯白无暇的人格遭到污蔑和玷污，“再说了你们又不值钱。哪怕价值最高的悟君，也不值得我如此大费周章。” “毕竟你们都打不过我。如果我真是人贩子，早在高专就能动手了。”平子真子捅刀补充。 还没有成为最强——五条悟和夏油杰； 定位辅助没有攻击力——家入硝子 虽然没有对视，但是三人不约而同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可恶，偏偏对方说的是事实。三个新生，特别是五条悟气得快要炸了，恨不得现在不管不顾和平子真子来个猫猫互殴。 幸亏夏油杰眼疾手快，及时出手控制住五条悟，这才制止咒术高专一出师徒相残的惨剧发生。 （五） 平子真子和三位新生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轻快的脚步声。 “这就是你选择的三个学生吗？好蠢。”尚未迎来变声期，带着几分稚嫩的童声响起。 来人穿着一身不合年代的传统和服，漂亮的鸢色眼睛空洞虚无。哪怕倒映出四周破败的景象，内心也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真子，我要的蟹肉呢？” 出生津轻，真名津岛修治的男孩问道。 第 5 章 （一） 横滨港口。 天气晴朗的横滨。忽略暴晒的温度，在港口吹着海风看看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偶尔喝上几口沁凉的冷饮，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平子真子倚靠在港口的护栏上，柔顺的长发像一捧璀璨的金子，一倾而下。长发垂在脸侧，柔和青年过于艳丽的长相，以及那双狭长冷漠的灰色眼睛。 “真子。”软糯的男声响起。“不想喝饮料，想吃螃蟹。” 平子真子低头一看，津岛修治抓着他的裤管，再用力一点能把裤子扯下来。 “松手。”平子真子咧开标志性的鲸鱼牙，对仰起头笑得无辜的津岛修治说道，“你如果敢把我的裤子扒下来，我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你PP，要不要看到时候谁丢人。” 津岛修治知道平子真子是认真的。 按照对方的脸皮厚度，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只会哈哈大笑，然后把罪魁祸首拉到和他同样丢脸的境地。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平子真子人生的座右铭。 不想和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比脸皮厚度，津岛修治条件反射的松开手。 “这才对嘛。”平子真子伸出罪恶之手，毫不留情的揉着津岛柔软的深棕色头发，“不是想吃螃蟹吗，看完海就去吃。对了，你们想吃什么也一起说了，正好当个师门团建。” 平子真子转头望向一旁的吃瓜三人组。 （二） “居然没真的把裤子扒下来。”五条悟表情极度失落。“害老子以为有好戏看呢。” 身旁，两个同期也是难掩失望的表情。 “我可能扒不了五条的衣服，硝子是女孩子也不方便。但是……”平子真子斜视了一眼夏油杰，故作不解，“杰君，你表情为什么那么失望，是觉得我扒不了你的衣服吗？” 夏油杰的表情顿住了。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没有了，相对应的，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笑得忍不住捂肚子。 “哈哈哈哈哈，杰，你还失望吗？”五条悟笑得超大声。 夏油杰：闭嘴，你吵到我眼睛了。 强忍着横滨三十多度的高温，夏油杰走到五条悟身边，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为了防止五条悟挣扎，夏油杰下了血本，放出收服的咒灵控制住五条悟的双手不让他挣脱。 “呜呜，杰…你作弊。”五条悟拼命挣扎，活像一只被毛线球缠绕却挣脱不能，只能无能狂怒喵喵叫的白毛布偶猫。 五条悟不是没办法解决手上的咒灵。如果是野生咒灵，一发苍过去什么都解决了。问题这是夏油杰收服的咒灵，为了同期岌岌可危的感情着想，五条悟觉得自己不能如此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 五条悟思考怎么才能让夏油杰放开自己。 五条悟若有所思。 五条悟思考失败。 “苍！” “咒灵不保了。” 五条悟蓝色的咒力和津岛修治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夏油杰回过神，辛苦收集的二级咒灵在苍的轰炸下灰飞烟灭。 “我的宝可梦——”是夏油杰哀嚎的声音。 （三） 平子师门聚会餐厅。 夏油杰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餐桌前，身旁是强制性要和他黏黏糊糊的五条悟。 罪魁祸首没有丝毫愧疚，反而笑得洋洋得意对夏油杰说道，“杰，别郁闷了，下次老子找个特级咒灵补偿你。老子也没想到那个咒灵这么弱，一发苍就碎的渣都没有。” 五条悟说完，手舞足蹈的在夏油杰面前比划，示意他刚刚下意识发出的苍威力有多小。会把夏油杰收服的二级咒灵轰得灰飞烟灭，完全是咒灵太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夏油杰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一股无名火从胸口涌起，一路向上涌到大脑，快要把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被五条悟消灭的二级咒灵在夏油杰收服的众多咒灵里面，能力不算特殊实力也不强大。夏油杰对五条悟暴力消除咒灵这件事，并没有感到生气，他更多的是对五条悟的实力强悍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以及了解过后的震惊。 师门一行五个人。 家入硝子是辅助后勤攻击力可以忽略不计；津岛修治年纪太小，夏油杰怎么都找不到和津岛修治对比实力。 刨除一个辅助一个小孩子，夏油杰发现一个很可怕的事情——他居然是师门里面实力垫底的存在。 五条悟拥有无下限和六眼的BUG存在，一发苍魂飞魄散二级咒灵，实力不容忽略；平子真子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是他能一招技能封印五条悟，实力可见一斑。 夏油杰本来就小的眼睛，这下子更是散发着一种生无可恋的绝望。 起猛了，一觉醒来成实力最弱。 （四） 夏油杰本来就因为实力问题心情郁闷，五条悟还一个劲烦他。没一拳打在五条悟那张“天怒人怨”的脸上，是夏油杰极力忍耐和很有素养的成果。 夏油杰和五条悟黏黏糊糊的，另外三个人已经专心致志化身干饭人。 津岛修治看着面前剥好的一盘盘蟹肉，鸢色的眼睛不见先前的晦暗死寂，周身飘散着看不见的粉色小花花，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家入硝子作为五人组唯一的女孩子，不关心猫嫌狗厌、屑里屑气的另外两个同期在搞什么幺蛾子，她全部的心神都在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里面。 说了那么多人，好像少了一个重要角色。 平子真子人呢？ 只见某个金色长发的无良老师，降低存在感的坐在一脸郁闷的夏油杰旁边。趁着夏油杰生闷气没空分神，拿出练刀多年的技巧，一双筷子在他手中如臂使指，疯狂夹取夏油杰面前价格高昂，单人单份的珍稀食物。 五条悟倒是注意到平子真子的小动作，原本还想提醒夏油杰这一现象。但是在他转头看着黑发少年气鼓鼓的表情，瑰丽璀璨的蓝色眼睛一转，突然不说话了，配合起平子真子的动作转移夏油杰的注意力。 津岛修治年纪不大，多智近妖的脑子让他做到眼观八方，耳听四方。看似一心一意在吃蟹肉，实际上包厢内其他四人的动作尽入津岛修治的眼中。 真是个屑。津岛修治在心里鄙视。 ……也不知道他在鄙视谁。 （五） 平子师门的第一次聚餐，在吵吵闹闹中结束。 平子真子牵着津岛修治的手，身后跟着五条悟和夏油杰高专三人，一共五个人站在破破烂烂，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游船面前。 “真子，这就是你定的游船？”津岛修治看看已经生锈露出铁制骨架的游船，又看看不远处表情麻木，衣衫褴褛的乘客，不可置信地问道。 “虽然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但是……”五条悟拉着夏油杰走到平子真子身旁，硬是要和对方贴贴，“你是决定不装了？请我们吃了一顿好的，决定伪造事故送我们上路？” 平子真子看看故作不解、起锅烧油的津岛修治，又看看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五条悟，突然感到一阵心累。 大部分精神都被五条悟和津岛修治这对吵吵闹闹的逆徒吸引，平子真子也没忽略组合里面唯一毫无杀伤力的辅助后勤。 “硝子，跟紧我别掉队。”平子真子灰色的眼冷冷瞥了不远处的同船乘客，放柔声音对家入硝子说道。 家入硝子表情颓废，嘴里叼着根烟，注意到平子真子的眼神后，若有所思的回头。 少女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迈开腿往平子真子所在的位置前进两步。 另一边，像是在比较谁更受平子真子喜欢，暗中使劲的五条悟和津岛修治，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家入硝子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在高专三人组离校，一直尾随其后的真正身份为诅咒师的某乘客，突然感觉浑身一冷。 怎么回事，好像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上船，看着比岸上观察到的还要破烂不堪的船身，又感受到来来往往的身上带着莫名肃杀气息的船上员工，家入硝子眉头一皱，深深的觉得事情不简单。 无论是船上的工作人员，还是平子真子让他们乘坐这艘船，都透露着麻烦的气息。 最讨厌麻烦，梦想是成为咸鱼的未来高专校医忍不住咬着唇齿间的烟嘴。 垃圾咒术界，毁人青春。 （六） 散发着鱼腥味的船舱内，平子真子进入房间后，直接躺在床上，也不招待同样进来的学生，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好累，带学生好累。”平子真子发出哀嚎。“老师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 只被带了一天，大部分时间还是自力更生的咒术三人一脸嫌弃。他们算是看明白了，平子真子这人固然实力强悍，但是他作为老师真是不及格。 别说为人师表，平子真子作为一个人而言，都是人中渣屑的存在。 没见过一个老师把学生带出学校，把人扔在船上后就不闻不问，当学生不存在准备铺上被褥入睡。 就这，平子真子还有脸哀嚎自己辛苦以及老师伟大？别的老师可能真的很伟大很无私奉献，但是平子真子就算了。这人的存在，就是拉低老师这个行业的风评和道德底线。 侧躺着看到四个学生——包括年仅八岁的津岛修治——整齐划一的死鱼眼，平子真子终于想到自己还没有交代船只行驶的目的地。 “这艘船的大部分乘客都是异能者，至于工作人员……”平子真子停顿一下，“你们没想错哟！他们都是官方人员，具体身份是军警。所以，不要和船上的工作人员起冲突，对方有杀人豁免权，杀人不犯法的。” “以及你们最关心的目的地。” “这艘船行驶的地点是——常暗岛。” 第 6 章 （一） 荒无人烟，与世隔绝的常暗岛。 一踏上岛屿，扑鼻而来就是浓郁作呕的血腥味，以及踩着的土地上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红到发黑的颜色。 好像整个大地都被血染透。 下船之前，平子真子站在船头远远看到常暗岛的情况，以及岛上随处可见为了防止士兵逃跑而设立的巡视人员，向来笑得肆意妄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那双细长的眉微微蹙着，脸上带着少见的烦躁和犹豫不决。 以为自己足够低估内阁那些夸夸其谈的老家伙，没想到还是高估他们。 更没想到，常暗岛的情况比他设想的还要糟糕。 （二） 平子真子一把抱起津岛修治，左手拉着家入硝子，目不斜视往岛上最显眼的建筑走去。 至于另外两个学生怎么办？ 平子真子才不管他们。真闹出事，有生命危险也不会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与其担心两个屑学生的人生安全，平子真子不如为招惹到他们的倒霉蛋祈祷。 希望人没事。 显眼建筑的门口，摆放着一张简陋的桌椅，身后的工作人员眼神麻木死寂，身上萦绕着久久不散的血腥味。 “报名表在桌上，自己拿。”例行一句提醒，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津岛修治被平子真子抱在怀里，目光所及是和他们一同登船也一起下船，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眼神没有一点活力的同船乘客。 一同下船的工作人员拿着鞭子抽打这些乘客身上，用疼痛让他们保持纪律。 津岛修治的眼神变成最开始的死寂和空洞，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天真烂漫。 太可怕了。津岛修治心想。人类突破底线的下限，永远发挥在对待同类上面。 血腥，恶劣，比没开智的动物更残忍。 （三） 如果说船上的工作人员对待乘客的态度不像面对自己的同类，反而像是农场主驱赶着待宰的牲畜，有着极致黑暗的残忍和自私。 这些乘客给津岛修治带来的，则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不舒服。 麻木不仁，了无生趣。 在这些人身上，津岛修治完全看不到一点人性积极向上的闪光点，透过这些人的眼睛，津岛修治看到的是活下去的本能。 直面人性的黑暗和残忍，津岛修治本就容易走向消极和极端的思想更是岌岌可危。 他被打击得眼中失去光芒，回荡的心间的，是一只用胆小、猜忌和贪婪组成的恶兽的永无止境的咆哮。 黑暗快要把他淹没了，谁来救救我。 “别看。”平子真子把津岛修治按在肩膀，强制性让孩童关闭视觉。“修治，有些时候，人类的愚蠢总能突破我的想象。” 听着平子真子油嘴滑舌的吐槽，感受着头上传来的温暖，虽然眼前只能看到平子真子白色的羽织和下面同色的衣服，津岛修治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一直在心里咆哮着，诉说着不安的兽，好像在那一瞬间突然安静下来。 津岛修治攥紧身下这人的衣服，在心里小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平子真子。 （四） 平子真子怀里抱着一个小朋友，手上拉着娇滴滴的女学生，只有腰间挂着的长刀诉说他的不好惹。 在木桌上抽取三张报名表，平子真子龙飞凤舞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家入硝子的信息，快到津岛修治的时候，平子真子突然停下动作。 “修治要不要重新想个名字，跟过去的经历来个了断。”平子真子询问道。 平子真子目睹津岛修治在津轻的过往，对对方那些不堪的事情更是了解得一清二楚。正是知道那些事情，平子真子才会抛弃一直以来旁观者作风，用很不符合往常吊儿郎当做法的强势态度，硬是收下津岛修治为徒，更在之后带着对方远离津轻。 可以说，在平子真子的怂恿下，津岛修治目前处于背井离乡的姿态。 读作背井离乡，写作离家出走。 “真子有什么想法吗？”津岛修治避而不谈，询问起平子真子的意见。 “你信任老师，老师很开心，但是我真的不擅长起名。”平子真子接收到津岛修治的起名邀请，平子真子拒绝对方的邀请，“如果你不介意叫大郎亦或者翔太郎这种名字，我倒是可以给你起一个试试。” “先说好，我起了你就不能拒绝。浪费平子老师的心血，老师会很伤心的。” “那算了。”津岛修治拒绝新名字叫大郎二郎，翔太郎诸如此类的风格，会让他恨不得在下一秒就离开这个氧化的世界。 津岛修治思考了一会，突然说道。 “太宰，新名字是太宰治。” （五） 笔走龙蛇地写下三人的基本信息，平子真子唤回一不留神就撒丫子跑没影的两个学生。 “悟酱，杰君，过来填报名表。”平子真子转个身对人群中鹤立鸡群的两人说道，与此同时，金发青年单手拔刀，斩向一直跟在身后蠢蠢欲动的尾随者。 “呐，我说。”平子真子下手不算太狠，只是刀尖砍在肩膀上鲜血浸透衣服，没死人，“从出学校就一直鬼鬼祟祟的，现在更是要对着别人家可爱的女学生做什么坏事？” “——再出手，把你爪子剁了。” 平子真子说话的时候，脸上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张狂肆意，只是那双灰色的眼睛深处流露的警告和杀意，诉说平子真子没在开玩笑。 平子真子是认真的。 如果尾随的诅咒师不听劝再次出手，平子真子绝对会剁下对方的手让他后悔莫及。 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出手就被目标的带队老师看破，更没想到在对方的攻击下自己居然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只是一招，他还没有看清的时候，锋芒毕露的刀刃已经和皮肉接触。鲜血流出体外，将衣服浸透弄湿，感官神经才迟来一步从大脑发出疼痛的指令。 他知道平子真子是认真的。对方有过杀他的念头，更有把他秒杀的实力。想到这里，诅咒师忍不住冷汗直流。 是死里逃生的后怕。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出手。所以，可以请贵学生把咒灵收回去吗？”诅咒师怯生生的询问。 真不是他怂。任谁还没有出手就被带队老师砍一刀教做人，后被咒灵操使收服的咒灵强制性贴贴，旁边还有一个六眼神子虎视眈眈，都会忍不住脚软的。 关键是，那个被金毛教师抱在怀中的小崽子，看着他的眼神也是恐怖得吓人。 这一届咒术高专的学生太可怕了吧。 没人告诉他这件事啊！ ……草（一种植物）。 （六） 常暗岛集体宿舍。 平子真子拿着派发的生活用品，直接一摞放在自己的榻榻米上，无视屋内太久没清洗导致的复杂气味，以及同船的乘客忐忑不安的讨论声。 平子真子把怀里的曾用名津岛修治，现用名太宰治的男孩放在五条悟身边，拉开总是要和别人贴贴的白发猫猫，坐在一脸茫然无措的黑发学生身旁。 “杰君，自闭这么长时间调整好心态了吗？”平子真子本意是关心学生。 奈何任何话经过他拉长声线，抑扬顿挫的关西腔口中说出，总是带着一种微妙的不正经和幸灾乐祸。 夏油杰一路上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整个人像一座随时能爆发的火山。正好平子真子还这么油嘴滑舌的腔调问他，夏油杰一下子就控制不住熊熊燃烧的怒火。 夏油杰紧紧咬住后槽牙，肌肉因为怒火而紧绷着，带着几分迁怒，他对平子真子吼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作为一个老师，你凭什么带我们几个未成年来这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是你们日后生活的常态。”面对夏油杰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和控诉，平子真子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笑得还是那么张扬明媚。 “杰君，生气伤身，消消气。”平子真子前半句还说得人模狗样，后半句就突出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特征，“现在就这么生气，以后在常暗岛待久了，还不得气死。” 夏油杰瞪大眼睛，积攒怒火释放大招。 眼看学生都要被气死，平子真子终于不再逗他，伸出手揉了揉夏油杰的丸子头。 “杰君，从你选择踏入咒术界的那天，你就注定会直视这些东西。与其你一个人跌跌撞撞，慌乱无措的面对人性和黑暗和狠毒，我宁愿你在我的眼皮底下目睹这些东西。” “最起码，悟君身上的糖能分你一点。” 夏油杰一把打掉平子真子不安分的手，被平子真子眼疾手快躲过一劫。 下克上失败的咒灵操使，难掩失望的抬手，重新扎好被平子真子弄乱的丸子头。 他还不懂平子真子话中的意思，夏油杰心想，但是他会用自己的眼睛去记住常暗岛发生的一切。 如果这是他踏入咒术界必须面对的东西，那么他不会躲避。 无论好与坏，他都全盘接受。 （七） 暗无天日的常暗岛上，随意凿出的训练场，台上站着好几个穿着军服的高官。 同船而来的乘客站在台下，大概有两三百人。大家表情难掩忐忑不安和窘迫，站在不大的操场上，姿势僵硬，队形松散，一看就是没经过训练的新人。 夜空中最亮的星——一头白发笑得藐视众生的五条悟，以及金发及腰还弯腰驼背的平子真子，简直是黑夜里面的火把，白鹤里面的乌鸡。 高台上的军官表示，他们也想当睁眼瞎奈何某些人不配合，硬是要发光发亮，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平子真子and五条悟： 啊！这无处安放的人格魅力。 第 7 章 （一） 不管哪个地方，领导讲话总是又臭又长。 一个内容翻来翻去的讲，还老是讲不到重点。除了浪费大家有限的生命，没有其他半点作用。 ——关键是，这样子的领导还不止一个。 平子真子站在台下听着讲话，从一开始的饶有兴趣到后面的昏昏欲睡。哪怕他已经用最不耗力的弯腰驼背站姿，还是抵挡不了睡神的侵蚀。 五条悟站在平子真子身后——一开始五条悟想拉着夏油杰，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平子真子两边，被金毛教师强硬拒绝。 如果只是平子真子一个人的拒绝，五条悟那种别人不让干偏要干的性格，肯定更会黏在平子真子身旁和他站一起。 可惜平子真子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还有一个重量级同盟——五条悟唯二的同期，毕生的挚友。 咒灵操使——夏油杰。 是的没错，夏油杰还深陷em无法自拔。 自从踏上常暗岛，夏油杰的情绪就一直不好，哪怕经历过平子真子的谈心，也只是让黑发少年强行打起精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夏油杰的郁闷和纠结。 五条悟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夏油杰会说啊！比如让五条悟别再烦着他诸如此类的话。毕竟站在夏油杰的视角，他和五条悟认识还没有超过一个星期，两个人就是关系陌生的同期，对方的处境让他困扰烦躁，说起来就行了。 至于提醒过后，五条悟会不会听从去做，那是说过之后才要考虑的事情。 说来奇怪，一向猫嫌狗厌、压根不会看人脸色的五条悟，听到夏油杰直接的拒绝后，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更加黏着夏油杰不放，甚至放弃对平子真子的骚.扰。 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夏油杰，平子真子很没有义气的笑得牙床都露出来。 感恩夏油杰，挡刀路上感谢有你。 （二） 讲话过后，就是训练。 完全不适合新人的训练力度，轻者拉伤经脉重者心脑供血不足猝死过去。平子真子听着教官下达的训练目标，差点被常暗岛提出训练项目，以及通过训练项目的相关人员的愚蠢和自以为是给气笑了。 世界上的蠢货怎么那么多。 想起这些年和愚蠢高层过招的日子，平子真子简直不能再心疼自己。他真的宁愿和那个背刺自己的笑面虎下属过招，也不愿意再对着高层那些蠢货陪笑演戏。 前者能让他体会到刀光剑影，死里逃生的刺激；后者只能让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快要降到令人窒息的低谷。 每次不得不和高层接触的时候，平子真子都莫名怀念那个姓蓝染名惣右介的白眼狼下属，连带着对方在他的回忆里面也变得眉清目秀几分。 ——虽然不妨碍平子真子想捅死对方的决心。 看着一旁拉着夏油杰、拖着家入硝子，一带二勇争第一的心永远不死的五条悟；又看看混迹在队伍倒数，趁机浑水摸鱼得过且过的太宰治。 平子真子十分自然的放慢脚步，紧跟太宰治的步伐混迹在队伍后面，争当体力不行的废物点心 “跑后面会有惩罚哦。”金发蓝眸，笑容甜美的护士小姐姐跑到平子真子身边，好心提醒。 平子真子看着身边和自己撞发色，又比自己长相精致的女生，扬起自认为帅气的笑容。“这位漂亮的小姐姐，一看到你，我的心如同小鹿乱跳。你一定就是我命中的初恋情人，请和我交往吧。” 拉长的声调，抑扬顿挫的关西腔配上早已过时的搭讪手段，油腻指数严重超标。 太宰治早有预料的侧过头，不忍直视。 平子真子说话油腻也就算了，还要去拉人家小姐姐的小手，脸上的笑容也是诡异到让人害怕。 另一边，金发女生的主人，也是常暗岛军医的森鸥外。 森鸥外之前也遇到过人型异能被人搭讪表白——把人型异能设定得这么漂亮，很难说森鸥外没有借着爱丽丝窃取情报和降低敌人警惕心的打算。但是再怎么样，那些表白的家伙会端着所谓的绅士风格。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会刚见面就对人家女孩子油嘴滑舌的表白，更是拉着人家女孩子的手不放。 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关键还和爱丽丝链接着感官的森鸥外，他觉得自己脏了。 ——连夜爬上崆峒山！ （三） 并不知道自己习惯性的动作创死营地军医，平子真子感受着手下冰冷的触感，以及金发女生眼底不自觉流露出的无机质，确定自己刚刚的猜想。 这个女生真的不是人啊！ 至于这个不是人的女生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是人型异能产物，就是某种附身人偶的成果。 按照平子真子刚刚的接触，他更倾向第一种可能性。毕竟他之前在异能发源地的欧洲，见过类似的异能效果。 还在连夜爬崆峒山的森鸥外，不知道自己最大的底牌已经被人扒得裤子都不剩。 这波是见多识广的胜利。 要验证爱丽丝到底是人型异能还是附身人偶的猜测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太宰治。 可惜平子真子不会这么做。 一方面是太宰治作为底牌之一，不值得这么简单就暴露出来；另外一方面，平子真子觉得太宰治一直很介意自己异能的存在。 明明是异能者，偏偏异能是这种反异能的存在，名字还是戳肺管子的【人间失格】。从名字到异能效果，简直时时刻刻在提醒太宰治——他是普通人中的异类，又是异能者中的怪类。 哪边都不能融入、格格不入，以及不配得到幸福的人间失格。 “干嘛呢太宰，一脸不想认识我的表情。”平子真子仗着身高优势，压在太宰治身上故作不解的问道。 “你还知道我不想认识你。太重了，起开啊笨蛋真子。”八岁的太宰治推不开硬压过来的平子真子，被他带得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死鱼眼，但是此时的太宰治眼底，有了微弱的光芒。 “不要——”平子真子捏着太宰治尚带婴儿肥的脸，“好累哦，太宰带我跑吧。” 平子真子发出屑言屑语。 太宰治一瞬间想挖个洞，把这家伙活埋。 平子真子看着无能狂怒的太宰治，笑得肆意又嚣张，一副你看不惯又干不掉我的狂妄表情。 没心没肺之下，金发青年那双常年流露着锐利，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清醒的灰色眼睛，却闪烁着发自肺腑的愉悦和自豪。 小孩子就该这样嘛。该哭哭，该笑笑，有看不惯的事情就发泄出来。让孩子被迫成长，是大人们垃圾没用的糟糕表情。 平子真子知道太宰治心思细腻，更知道他对自己异能的介意。在没有征得太宰治同意之前，平子真子不会向别人主动透露太宰治的异能作用。 甚至他连太宰治是异能者这件事都不打算说，反正太宰治的异能要接触才能发现效果。 作为咒术高层的带队老师，他身边跟着四个未成年咒术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说有人不信？ 不信让他们问过平子真子手中的刀。 （四） 繁星点点，云遮月隐的夜晚。 经历一天超强度的训练，以及一旁教官虎视眈眈找麻烦和吃饭都限时的精神紧绷，众人回到宿舍后，急匆匆洗漱一下倒头就睡。 集体宿舍内，呼噜声磨牙声此起彼伏。 嘈杂的环境折磨着他敏锐的五感，平子真子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那就搞事吧。 一秒闭上眼睛，呼吸平稳的平子真子，五条悟睁开那双苍蓝色仿佛天空一角的眼睛，眼神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动作开始蠢蠢欲动。 身旁，太宰治睁开眼睛，鸢色的大眼睛望着五条悟，眼中是森冷的凝视和无声的警告。 被迫睡在平子真子和五条悟中间的夏油杰，眼疾手快拉住五条悟，低声说道：“好困，睡吧悟。” 五条悟是那种一说就听的老实性格吗？明显不是啊。 夏油杰不说困还好，一说他更想闹了。 就在五条悟准备摇醒夏油杰起来HIGH，夏油杰深谋远虑抱住五条悟，过于接近的距离让他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在五条悟脸上。 “悟，我好困，睡觉吧。”夏油杰含糊不清的说道。 周公一直在找他下棋，夏油杰睡眼蒙眬。 看着近在咫尺的困得看不清眼睛的同期，五条悟突然收敛了搞事的心，他回抱住夏油杰，在心里嚣张的想：既然杰你已经这么恳求老子，宇宙超级无敌最帅气的悟酱，就勉为其难陪你睡觉吧。 晚安，杰！ （五） 常暗岛军营高层会议室。 常暗岛的高层接到通知后，连夜穿上正装齐聚在会议室。如果这时候有个艺高人胆大的异能者突破重围来到这间会议室，一次就能把岛内的高层尽数打包。 作为常暗岛的军医，同时也是不死军团提出者的森鸥外，侥幸在这场会议有个立足之地。尽管位置不靠前甚至可以说排在后面，但对森鸥外来说，这是他野心勃勃从医疗转行到政坛一个很好的开端。 并不知道什么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森军医，此时还很傻很天真的对未来抱有希望和规划。 会议室内坐满高层人员，无论是军层大佬还是政坛新星，大家都一言不发。森鸥外站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悄悄瞄了一眼时间。 距离会议开始已经超过五分钟，目标人员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再看看常暗岛高层们黑得滴墨的表情，哪怕心机向来深沉的森鸥外，也感觉到有种石头坠着心脏，沉甸甸不舒服的压抑感。 “砰！”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脸上戴着白色面具，有一双暗红色眼睛的男人拖着一个手脚全被硬生生折断，脊柱也被打断如同一滩烂泥的人型物品进来。 “连间谍都能这么容易登陆岛屿吗？一群废物，你们的保密工作怎么做的。”男人发音清晰，一字一顿带着古老家族的韵味，“找个挖掘脑子的异能者，把对方脑海中的秘密和背后收买的国家都给我查清楚。” “这么简单的小事，相信以在场各位的能力，一定没问题的对吧？！”优雅的古韵调下滑，变成毫不掩饰的要挟。 看着在场高层变得更难看的表情，男人挑高一边的眉尾，阴阳怪气的说道。 “忘记自我介绍。” “在下内阁名下，天皇钦点——信息谍战部五番队队长兼常暗岛军事参谋长。” “代号——马醉木。” 说完，男人抛出任命书，不忘补充一句 “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第 8 章 （一） 会议结束后，每个人都是黑着脸出来。引人注目的是，向来要么笑眯眯要么故作颓废无害示人的森军医，走出会议室时表情居然冰冷得不像样。 带着一种被人冒犯的气愤和不被理解的冷笑。 简而言之，是很复杂又很极端的情绪。 还有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代号【马醉木】的神秘人在交代完间谍解密，以及剩下一些机密布局后，突然在众人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知道为了保护在场的高层人员，不至于被敌对异能者一网打尽，整个会议室被某个持有空间系的异能者笼罩着。按道理来说身处这个空间下的异能者，哪怕本身持有空间跳跃的异能，也会被空间系异能者压制住。 最起码【马醉木】离开的时候，那位空间系异能者应该有所感知。 然而……什么都没有。 无论是压制异能跳跃，还是感知异能发动，没有一个成功。那位空间系异能者叙述，在他感知发动之前，【马醉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方就像海市蜃楼，看得到却是虚假的。 （二） 新人集体宿舍。 一秒入睡的平子真子突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太宰治那双鸢色的大眼睛。 感受到脸上太宰治没轻没重的揉掐，再看看躺在身旁睁着苍蓝色眼睛，眼中满是幸灾乐祸的五条悟，平子真子感觉呼吸不畅。 真是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收徒——收的徒弟还是层出不穷，各有奇葩的逆徒。 “小兔宰子，我让你叫醒我，你下手居然这么重！”平子真子一把搂住太宰治，揉着男孩软软的深棕色头发，“说，你是不是趁机报复。” 和人贴贴过敏的太宰治，感受到身旁源源不断的热量后，整个人都僵住，就像被捏住后脖颈的猫僵硬得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太宰治才伸出手推推平子真子，嘴里嫌弃的说着，“又不是漂亮小姐姐，不要和我靠得这么久，很热的。” “我是怕你冷到。”平子真子忍不住反驳。 话是这么说，平子真子还是顺着太宰治的力道松开手，小心翼翼的起身把太宰治往五条悟所在的方向推去，自己睡在太宰治的位置。 “睡吧。”白色的羽织盖在太宰治身上，平子真子少见笑得温柔，轻声细语的哄道。 （三） 几盏昏暗的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不大的过道上，血的腥甜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在狭隘的空间弥散。 森鸥外迈着误差不会超过两厘米的步伐，大步向前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年轻军医的脸上，失去伪装的人畜无害，越发彰显那双晦暗深邃的紫色眼睛深处的凉薄和无情。 这是一个利益至上的权贵子弟。 没利益矛盾的时候，谈笑风云、称兄道弟；一旦有利益纠纷，别管什么兄弟父子，先捅两刀再说。 森鸥外这个人，别想着靠感情拉拢他，只能拿利益捆绑亦或者绝对的实力镇压。哪怕已经和森鸥外结为同盟，还要小心对方随时可能出现的背叛和捅刀。 ……就，挺麻烦的。 平子真子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回想白天在训练场看到的各个高层的长相，根据他们的身份背景小心翼翼的剖析他们的派别立场。 哪些值得拉拢，哪些不需要留手可以杀鸡儆猴，都是需要仔细琢磨的事情。 一张张人脸在平子真子的脑海中闪现，如果有人这时候读取平子真子的思维，就会发现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秒就处理好几个人的身份信息和隐藏派系。 突然，平子真子停止大脑的加速运转。 黑发紫眸，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触动平子真子那根敏感的神经。 常暗岛的军医，好像叫森鸥外。 ——医疗世家森家幼子，上有一个长兄。森鸥外本人并非家主继承人，但不容小觑的野心和年少聪慧的加持，他在家族中也是有不小一部分势力的支持。 甚至当代森家家主，也是隐隐有支持森鸥外上位的想法。 平子真子突然觉得，这位森军医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 平子真子想起白天在军营里面打探到的消息，森鸥外曾经提出一个叫不死军团的计划——依靠某位治愈异能者的能力，让身受重伤的军人一秒恢复健康，借此获得源源不断的军源。 不得不说，想法很好。 可惜这个很好，只停留在想法和理论上面。森鸥外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实际操作会遇到的问题。 比如人类本身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又比如，当生死界线被模糊，杀人后的自我厌恶就会涌现，这时候的人虽然身体健康，但是精神在看不见的角落已经悄然崩溃。 人类不是机器。当某种程序超过承受的阙值，奔溃是早晚的事情。 任何事情，内在毁灭比外在攻陷更容易。 （四） 平子真子根据白天收集到的信息，以及他和森鸥外接触过的短暂时间，给这个意气风发的军医打上重点观察的标注。 最重要的是…… 平子真子睁开眼睛，看着身旁一排的四个学生，绝对不能让森鸥外靠近自己的学生。 想想太宰治日常的了无生趣的极端想法，五条悟不想动脑已经足够难搞的性格，平子真子觉得重点隔开这两个学生就好。 然后他想到踏上常暗岛后就闷闷不乐的夏油杰，以及唯一没有杀伤力、能力罕见是治愈系的家入硝子。 平子真子绝望的发现一件事。 ——四个学生没一个省心的。 有智商的没武力值，要么是性格沮丧容易走极端；有武力值的没脑子，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这哪里是当老师，分明是给人当老妈子来的。平子真子不愿面对这残忍的现实，闭上眼睛，自欺欺人准备入睡。 （五） 平子真子穿着不合身的军服，身后是个头矮矮，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太宰治。 高专三人组，家入硝子在医疗部工作。因为她没有临床实习过，在医疗部只能辅助拿药和辅助医生包扎伤口等护理工作。 除了最高层的领导和医生是男性外，其他的医护人员都是女孩子——比如那位金发蓝眸的医生助手爱丽丝，以及拥有治愈异能，被称为[不死天使]的与谢野晶子。 两个女生都是好相处的类型，家入硝子和她们的共事也蛮融洽的。唯一让她看不过眼的，是常暗岛的高层们对与谢野晶子毫不留情的压榨和剥削。 和与谢野晶子一样同为治愈特殊能力，家入硝子很容易代入对方的处境，不由得感到一直胆寒和恶心。 所以，不管森鸥外表现得多么平易近人，一想到对方是不死军团的提出者，家入硝子就对对方有种莫名的排斥和厌恶。 幸亏平子真子在登岛之前提醒过家入硝子，不要暴露自己反转咒术师的身份，除非师门同期遇到危及生命的危险，要不然不可以随意使用反转咒术。 家入硝子想到平子真子从高专再到常暗岛的表现，以及她踏上岛屿的所见所闻，毫不犹豫的遵循和平子真子的约定。 自从加入医疗部，家入硝子就搬离集体宿舍，和同为医护人员的与谢野晶子住在一起。 两个年纪相差好几岁，本质都同样温柔的少女互相一见如故，与谢野晶子更是在家入硝子搬过来第一天，就抱着被褥和对方一起睡觉。 无论外在有多坚强，与谢野晶子都是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女孩子。更别说她现在处于原本感激她救治的军人们，因为无法摆脱死亡的束缚，一次次被拉入充斥着死亡的战争，而对她充满怨恨的脆弱时刻。 不死天使？ 死亡天使？ 请君勿死，到底为什么存在？想要对方健康，想要他们活着，真的是她错了吗？夜深人静的时候，与谢野晶子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 家入硝子抱住脆弱的少女，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带给她力量。 别怕，我在。 （六） 家入硝子这边医者仁心，紧张救援。 另一边，五条悟在军营里面憋得一肚子气，好不容易在战场上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他整个人像一只被囚禁多年，好不容易解开绳索的哈士奇。 不闹个天翻地覆，他就不是五条悟。 和五条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夏油杰。 长相古典，有着秀气丸子头的黑发少年站在战场前线。在夏油杰的身旁，是他之前收服的众多咒灵，一眼望去，遮天蔽日如百鬼夜行。 被众多咒灵簇拥在中间的夏油杰，毋庸置疑，是传说中的百鬼之王。 这位收服许多咒灵的高专少年，他此时站在战场上又在想什么呢？ 夏油杰看着前方源源不断攻陷过来的敌人，再感受着脚下泥泞的土地。他不知道大地的湿润是前阵子下的雨，还是因为常暗岛没有停止过的鲜血浸染侵蚀， 无论结果是什么，这位崇尚正论，坚持强者应该保护弱者的少年，都感觉到一阵恶心。 夏油杰感觉嗓子眼涌起一股熟悉的作呕感，是他收服咒灵球时强行咽下的，如同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味。 这个地方，这个世界，都烂透了。 第 9 章 （一） 高专三人组在认认真真的工作，哪怕向来最桀骜不驯的五条悟，也在敌人的紧紧相逼下攻势越发疯狂。 鲜血浸满众人脚下站着的土地，泥泞潮湿的大地，是这场不义之战的最好注解。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原本就道心不稳的夏油杰，更是在杀戮的刺激下，越发怀疑自己自己先前的坚持的一切。 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的惨状，再想到没登上常暗岛之前完全不知道战争已起、过着虚假歌舞升平的自己乃至普世大众，夏油杰本就迷惘的内心越发迷茫。 弱者真的值得保护吗？挑起战争的人类，互相厮杀的同类，残肢断臂的战场。 是人类的罪孽啊！ （二） 和变成合格社畜的高专三人不同，平子真子和太宰治的摆烂摸鱼是融入骨髓，不需要多加思考，本能已经帮他们选择最佳摆烂地点。 站在众人视野的死角，平子真子和太宰治师徒二人大眼瞪小眼。 “他看起来快要崩溃了，真子的后手还没有到吗？”太宰治倚靠着已经失去生机的枯木，表情收敛了故作天真的无辜后是一片空白的冷漠。 太宰治口中的他当然是指夏油杰。 平子真子不惊讶太宰治看穿他留有后手。认识这么多年，如果还看不出太宰治是怎样一个心思细腻，多智近妖的孩子，平子真子觉得自己干脆自戳双眼算了。 “快到了吧，按照时间来算是今天的船只。”平子真子回答道，“太宰，不要在生死边缘寻找真实。活着就是活着，死亡就是死亡。” “死亡不会带来任何的解脱。” 太宰治鸢色的眼睛望着平子真子，“真子这句话说得好奇怪，好像你死过一样。” 太宰治随口一说，却把平子真子拉入回忆的海洋，他似真似假的回答，“也许我真的死过一次呢。” “是什么感觉？我是说死亡。” 太宰治不在乎这句话会给平子真子带来什么样的暴击，更不关心对方有什么悲惨的过往，他只想知道自己从记事以来就一直好奇的，并且向往着死亡的感觉。 平子真子回过神，看着眼中满是好奇的太宰治，蹲下来和他对视，收敛了嬉皮笑脸表情认真的回答： “很痛！全身被打碎又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消融又重组。” “哒咩！虽然追求死亡，但是我不喜欢这种痛苦的死法。”太宰治直言不讳。从平子真子的表情中太宰治已经猜到了某些事情，他按下不说，只是插科打诨的发表意见，“决定了，我的座右铭就是……” “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的自.杀。” “志向远大，是想象不到的梦想。”平子真子敷衍的夸奖，随后一把抱住太宰治，利刃出鞘挡住攻击过来的武器，“好危险啊，差点就被偷袭成功呢！” 优雅的法语搭配油腔滑调的关西腔。 简直是大型灾难现场。 （三） 平子真子和太宰治不远处是偷袭者。 一击不成的敌人并没有离去，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嬉皮笑脸的平子真子，姣好的脸上浮现面具性的笑容。 “平子先生，您的法语真是太不优美。”穿着华丽裙子的女子手一松，握在手中的西洋剑像一捧细沙，眨眼间消散不见。“您可以和我用和国语言交流，贵国的口语我还是懂得一点的。只是，千万别再让我听到您那奇奇怪怪的法语口音，我会忍不住杀人的。” 女子话音刚落，手中具现出手.枪。 银色的子弹朝平子真子所在的方向飞去，击碎身后干涸死亡的枯木。 平子真子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疼痛，伸出手，指尖是一缕猩红。 “好危险啊夫人，差点就把我的脑袋打碎了。”平子真子从善如流切换本国语言，咧开得更加夸张的笑容看不出具体心情，“我可爱的夫人，挚爱的初恋，时隔多年，您还不打算离开那个懦弱的男人，和我携手一生吗？” “福楼拜，哦，懦弱的福楼拜。只会让漂亮的您冲在前面，自己却在后方坐享其成。这种男人，无能又懦弱，夫人您就没想过解决他，自立门户吗？” 漂亮的女人，也是法国超越者福楼拜登记在册的妻子——包法利夫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手.枪消失变成华美的扇子，包法利夫人拿着扇子挡住暴露情绪的脸，唯一流露在外的只有那双充满着生意盎然的绿色眼睛。 “那可不行。”包法利夫人温柔的拒绝，“亲爱的拥有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如果连我也离开他，可怜的福楼拜一定会哭出来的。” 谈起福楼拜的时候，包法利夫人那双能让人联想到春天，生机的绿色眼睛，盛着满满的快要溢出的爱恋。 比母亲对待孩子更宠溺，对老师对待学生更耐心，比雨滋润万物更温柔。那是一种无需言说，只要看到就意会到的不求回报的爱和给予。 “虽然亲爱的说不需要和平子先生多说，只要看到我就能明白后续计划，但我还是想多问一句：平子先生看到我，得到了什么情报呢？” 包法利夫人的声音还是那样轻柔又优雅，眼中却没有刚才的谈起福楼拜时自然流露的温柔，反而话中带着几分绵里藏针的试探。 “法国那对超越者搭档闹掰了。兰波死了，魏尔伦背叛法国了？”平子真子语不惊人死不休。 包法利夫人瞳孔一缩。 （四） “平子先生真爱开玩笑。这个笑话并不好笑，请收回去。”包法利夫人在赌，赌平子真子的情报网没有那么强大。 魏尔伦的背叛就连法兰西也是前几天才确定的事情。法国政.府迫于此时异能大战错综复杂的局势，没有官方发布对魏尔伦的通缉令。 确定兰波死亡的当前，还要面对另一个超越者的背叛，哪怕财大气粗的法国，也感到肉痛。 接连损失两个超越者的打击，以及旁边虎视眈眈的他国——比如英国，法兰西得知情报的第一时间就封锁消息。 “魏尔伦背叛”这个事情只在法国超越者之间流通——异能等级没达到超越者的本国异能者都不知道。 包法利夫人可以肯定，连死对头英国都不知道兰波和魏尔伦的事情，身处远东偏僻小国的平子真子，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 法兰西超越者有叛徒？包法利夫人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这个想法，又被她自己打消。 一方面是她对法兰西不到巴掌之数的超越者有信心，他们对国家的忠诚不容怀疑；另一方面，哪怕不幸出现叛徒，按照那些同事的高傲本质，不可能选择远东这个偏僻小国作为下家。 平子真子是随口一说？包法利夫人看着平子真子笑嘻嘻的脸，划掉这个猜测。 那么，对方是有什么凭证吗？ 不为人知的情报网？罕见的异能收集能力？亦或者兰波和魏尔伦的反目成仇，是对方策划的？ 想到最后面的猜测，包法利夫人微微垂下眼睛，生机勃勃的眼中闪过森冷的杀意。 “亲爱的包法利夫人，您的眼中的杀气像是一把利刃，轻而易举刺穿我的心。”眼看包法利夫人的杀意越发浓重，平子真子不再逗弄对方，全盘托出自己看似随口一说的依据。 “原因很简单，在于夫人您啊。” 平子真子低头一看，只见太宰治眼中闪过的若有所思和了然。 包法利夫人尝试理解其中的因果关系。 第 10 章 平子真子，太宰治和包法利夫人三人站在狭小的角落，光明正大摸起鱼来。 和血腥一片的战场比起来，平子真子和包法利夫人虽然话语交锋，互相挖坑，最起码还保留着表面的社交礼仪。 显得小小的角落，难得的祥和宁静。 包法利夫人思考好一会，还是没想明白其中的前因后果，决定不再折磨自己。只见她收起扇子，双手捏起裙摆，朝平子真子所在方向优雅不失礼仪的微微弯腰。 “恕我愚钝，实在想不出来其中的联系。可爱的平子先生，请您大发善心，为愚笨的我解答疑惑。”包法利夫人风趣幽默的调侃。 “夫人，您过于自谦了。虽然没有想到前因后果，却在见缝插针打探我的情报来源，如果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士都称得上愚笨，那世界上可就没几个聪明人。”平子真子戳破包法利夫人的小心思，无声的交锋还没有掀起就被熄灭。 “其实原因很简单，夫人没想到只是当局者迷。”平子真子没放下手中的长刀，虽然和美女谈笑风云很开心，他可没忘记两个人是敌对国家的关系，“因为常暗岛的暗杀员是您，我才联想到兰波和魏尔伦反目成仇，而且兰波已死。” 眼看包法利夫人还想说点什么，平子真子笑嘻嘻地说道：“好夫人，先不要打断我的话。至于您满腹的辩解，请等我说完再重新组织一下更合适的说辞。” 包法利夫人咽下即将说出的话，朝平子真子伸出手示意他继续。 “按照异能大战越发紧张的局势以及法国公布的超越者数量，刨除必须坐镇本国和对抗虎视眈眈的欧洲其他异能大国所需的人员，目前有时间远赴和国又兼具暗杀能力，最合适人选莫过于兰波和魏尔伦。”平子真子不紧不慢的陈述。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两个人都没来，反而是向来和福楼拜形影不离的夫人您出现在常暗岛。”平子真子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足以证明那对搭档肯定爆发矛盾，严重的有人受伤甚至死亡。” 平子真子有条不紊的推理中，包法利夫人的表情越发难看。与此同时，包法利夫人默默提高平子真子本人的危险等级。 异能力不俗的前提下，脑子还这么好使，幸亏这人生活在和国这个偏远小国。如果是英美这些欧洲大国，一定又是法兰西强悍的敌人。 平子真子不是不知道说得越多，越会引起非本国异能者的包法利夫人戒备，但这有什么关系？平子真子从来不畏惧他人戒备和仇视。 不遭人妒是庸才。 他能肆意妄为的活着从来不是靠着对别人的阿谀奉承，而是自己的绝对实力。 * “包法利夫人，您比我更了解兰波，他对法兰西有着绝对的忠心。”平子真子继续说道，“若非发生生死攸关的困难，在法兰西如此需要他的现在，他不可能不出现在常暗岛。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兰波不治身亡。” 包法利夫人没问为什么不是兰波重伤这种愚蠢的问题——堂堂法兰西帝国，不至于找不出一个拥有治疗能力的异能者。 唯一的可能，兰波已经用不上治疗。 顺着平子真子的推理下来，包法利夫人知道仅仅是自己现身常暗岛这个不起眼的情报，在聪明人眼中能分析出多少重量级信息。 “不必再说了，平子先生您的分析是对的。”包法利夫人没有垂死挣扎，她从容不迫的肯定平子真子的猜测，并且补充他还没有说完的推断。 “魏尔伦是人造人这件事，在异能圈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年销毁牧神实验室的时候，不少人主张销毁魏尔伦的存在，是兰波一人担保并用和魏尔伦组队的方式，让上层放弃对魏尔伦人格毁灭的打算。” “可以说，魏尔伦会留在法兰西，很大原因是因为兰波。现在他们两个人已经反目成仇，兰波已死的情况下，魏尔伦背叛法国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正是因为兰波死亡，魏尔伦叛逃，法兰西别无人选的情况下，迫不得已选择从来没和福楼拜先生分开的您过来。”平子真子露出狡黠的得意，整个人鲜活又生动，“然而法兰西高层没想到，正是因为您出现在常暗岛，才暴露出那些不想被人知道的机密。” “平子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包法利夫人温柔的询问。 和温柔语气形成对比的，是美丽女士周身萦绕的森冷狂暴的杀气。 对此，平子真子笑得更加嚣张。 “如果是别人，我当然会害怕。” “但是……” “我和夫人可是同谋啊” 第 11 章 （一） 平子真子目送包法利夫人离去。 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发展，不过不影响计划进行。平子真子微微垂眸，结合和包法利夫人的谈话内容，大脑自动分析各国超越者的人际关系以及计划的相关纠正。 突然，一股灼热的目光投注而来。 平子真子低头，太宰治鸢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好奇。 “太宰，你又在想什么坏点子。”平子真子颠了颠怀中的徒弟，灰色的眼眸洋溢着明媚的笑意，如同冬日的暖阳，温暖而不炽热。 “平子的实力，是可以媲美超越者的存在吗？”太宰治突然问道。 平子真子感受到脖子处传来的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以及柔软触感，狡黠一笑：“你猜。” 太宰治不猜。 太宰治根据已有的线索以及这些年对平子真子的了解，管中窥豹，知晓表面上为政府高层做事的平子真子，实际上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忠心耿耿。 以及，平子真子是一个热衷刀尖上起舞，把阴谋诡计用成阳谋的家伙。 （二） 多疑，猜忌，却又有着自己的底线。 比如在轻津的时候，平子真子明明知晓津岛家藏污纳垢的内幕，因为事不关己选择高高挂起。然而和太宰治接触久，又会因为太宰治的经历心生不忍，宁愿放弃在轻津的布局也要带着太宰治远离津岛家。 读作远走高飞，写作离家出走的后果就是，平子真子和太宰治现在还被津岛家通缉。 平子真子此人轻佻不着调，然而就是这样子的他，却在很多时候都能成为领导者的存在。 无论做人还是做事，平子真子总在自相矛盾，却又闪烁着人性的光辉。 （三） “平子的能力不是异能，也不像咒术，是另外一种体系的能力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存在，总感觉是突然出现的，和现有的各式能力截然不同。”太宰治语不惊人死不休。 马甲突然被扒，平子真子没有恼羞成怒亦或者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只是眨眨眼望着太宰治看似好奇、实则锐利笃定的眼神，脚尖微微用力，一个跳跃躲过迎面而来的异能攻击。 “世界上的能力千奇百怪，太宰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平子真子嘴角的笑容变得怪异，平和的气息也逐渐狂暴，“我的能力的确不是咒术，但和咒术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太宰不如猜一猜，谜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充当一把不说人话的谜语人，平子真子看着太宰治因为得不到答案而气鼓鼓的嘴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笑意，随后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战场。 “还以为包法利夫人看在同盟的面子上，能让我浑水摸鱼摆烂度日，没想到终究是错付了。”平子真子的怨气比鬼都要大。 太宰治是个合格的捧哏。 “不是同伙吗，怎么突然变成同盟？” “因为同伙不好听，同盟比较正义使者。”平子真子总能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坚持主见。 和太宰治化身相声演员的时候，平子真子仗着灵活的身手，躲过对面异能者的寒冰攻击。 哪怕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也不影响平子真子在长久战争中磨练出来的战斗本能。 手中的长刀劈开冰刃，点点银白的光在空中炸开，整个空间的温度瞬间下降，从盛夏一夜入秋。与此同时，冰刃炸开的碎片飘荡在半空，迷离周围的视野导致视线不清。 平子真子仗着灵活的身手，冰块遮挡视野的时候，手中长刀举过头顶，银白光芒折射到刀面又反射出去，投注到对面敌人所在的位置。 简直是强光攻击，晃得眼睛都睁不开。 （四） “请就此停手，这位潜入者——米哈依尔.亚历山大维奇.肖洛霍夫阁下。”平子真子站在敌人后方，长刀抵着对方的脖颈，语言也转换成饶舌的俄语。 “啊，被发现了。”来人停下异能使用，感受到脖子处传来的尖锐触感，没有抵抗的双手投降。“金发灰眸，善用长刀，我印象中没有你这么一位强者的存在，是被和国隐藏的杀手锏吗？” 停止反抗，不意味对方放弃情报收集。 示弱的口吻下，是一步三个坑的语言陷阱。 “还以为俄国超越者都是豪爽派——有话直说、不服就干，没想到是我的刻板印象，其中不乏阁下这种绵里藏针的存在。”平子真子苦恼的说道，手中的长刀移开位置。 从刚刚的交手和语言交锋，无论平子真子还是肖洛霍夫都发现对方并没有全力以赴，不约而同有所保留。同时，他们也对敌人的杀伤力和异能效果有所猜测。 平子真子移开长刀后，径直站在敌人前面，他和对方的脸毫无保留映入各自眼帘。 敌对方的异能者是一个长相忧郁的少年（？）亦或者男人，平子真子一时之间难以分辨对方的具体年纪。 来人有着一双清澈的蓝色眼睛，眼型是眼角微微下弯的狗狗眼，脸颊两侧的婴儿肥还没有完全消退，再加上唇红齿白的出色外貌。 “俄国超越者兼谍报员，肖洛霍夫阁下，午好。”平子真子换回习惯的母语，武器没有入鞘依旧握在手心，“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常暗岛，一天之内居然汇聚两个超越者级别的强者，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别人也许意想不到，但你……”肖洛霍夫停顿一下，继续用俄语交流，“这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不是吗？” 平子真子没有否认，表情轻浮勾起一抹笑容，“这边只是一个无辜的情报贩子。至于那些高官贵族会拿着情报干嘛，就不在在下的售后服务之内。” “混沌阵营吗？真是麻烦。”肖洛霍夫苦恼的说道，娃娃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郁闷。 “不算混沌吧，最多中立阵营。”平子真子笑嘻嘻的解释，“我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当然，我的学生们除外。” 平子真子在话末画蛇添足的补充。 肖洛霍夫的目光投注到平子真子怀中的太宰治身上，清澈的蓝色眼睛闪烁着明暗不定的情绪。 “这是你选定的继承人吗？”肖洛霍夫问道。 平子真子的目光同样放在太宰治身上，金发教师笑得肆意飞扬。 “不是哟。”平子真子回答。 “他不会是我的继承人。他就是他，是独一无二的太宰治，是能够超越我的学生。” （五） 除了当事人平子真子和肖洛霍夫，以及旁观者太宰治外，没人知道这一天，他们两个人在看似家常的交谈中，达成什么样的交易和共识。 唯一知道的，肖洛霍夫在一开始试探性的攻击后，没有再对平子真子发起后任何攻势。 这位俄国超越者兼谍报员收敛锋芒，表情忧郁的和平子真子聊着家常，听平子真子口中那些不着四六的话和漫无边际的脑洞发散。 两个大人加太宰治这个孩子，三个人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浑水摸鱼。 这是打工人看了要流泪，资本家看了要开除的摆烂行为，还是不加掩饰、坦坦荡荡的光明正大。 ——就差拿喇叭广而告之。 “我国已知道平子阁下的意思，我会如实上报首领，请平子阁下稍等片刻。”肖洛霍夫站在平子真子三步远的位置，下垂的狗狗眼像盛满一汪海水，“至于那位用冰的异能者……” 肖洛霍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平子真子还没有礼貌的打断他，“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只是……肖洛霍夫阁下，你最好现在赶紧离开，要不然就要走不掉了。毕竟，包法利夫人已经发现阁下桃李代僵的真相。” “你……”肖洛霍夫收起故作的无辜，眼神冷厉如冰，带着西伯利亚的寒冷。 回应的，是平子真子越发张扬的笑容。 “一路顺风，肖洛霍夫阁下。” 望着俄国超越者离去的背影，平子真子眼中的笑意消散不见，剩下的是他弥留在眼底久经不散的猜忌和冷漠。 “真是危险呢，俄国超越者——米哈依尔.亚历山大维奇.肖洛霍夫。”平子真子拿出怀中的手机，看着接通中的手机页面，“亲爱的包法利夫人，任务已经完成，请按时把尾款打过来。” “不愧是屈指可数的超越者，真是太危险了，总感觉一不小心就会被杀掉呢。下次有这种任务，佣金翻倍哦，亲爱的夫人。”平子真子无视电话那头包法利夫人的谴责，自顾自地说道，“建议把危险等级提高，我觉得对方已经猜到这是个布局。愿意配合演下去，只是打算将计就计，一网打尽。” “……什么？你问我的意见？”平子真子声音提高，语气是显而易见的抗拒，“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情报人员，这种涉及国家政治斗争的事情，就别拖我下水了。” “亲爱的包法利夫人，您也不希望我不管不顾把棋盘掀了吧。毕竟除了国家立场不同，我们在那件事情上面可是同伙啊。” “——都是国家利益的背叛者。” 第 12 章 （一） 明明是盛夏，常暗岛却还是不见天日的昏暗，乌云遮挡阳光，光明消失不见，黑暗在大地上肆意蔓延。 红得发黑的土地，脚下是不知道敌人还是己方的腐败尸骸，偶尔还能看到满地滚动死不瞑目的头颅。 生机被剥夺，欢声笑语也不见踪迹。留下来的，是死气沉沉，是尸横遍野的残忍。 这是战场！ 平子真子牵着太宰治的手，依靠多年摸鱼的宝贵经验，熟练躲避着已经开始敌我不分的攻击。 太宰治没有说话，放任平子真子拉着自己的手在战场边缘游走。 他没有询问平子真子和包法利夫人刚刚谈话中的背叛者一事，更没有提及在包法利夫人没看到的角落，平子真子和肖洛霍夫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示意。 太宰治只是安静的，任由平子真子把自己带到未知的地方。这是天生聪颖又胆怯多疑的孩童，少有的对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 看着平子真子金发飞舞的背影，太宰治难得感性地想： ——在这个黑暗弥漫的世界，你是我唯一信任的光芒。 （二） 就像当年平子真子微笑着询问太宰治要不要和他一起离开轻津，孩童睁着晦暗不明的鸢色眼睛，思考许久后把手放在金发青年伸出的手心里面，交付出自己的信任。 在常暗岛，太宰治也是全身心的信任着平子真子，毫不担心没有自保之力的自己的人身安全。 “平子，我们要去那个冰系异能者身边吗？”太宰治感受着包裹着自己整只手，属于另一个人手心的温暖，疑惑地问道。 太宰治抬起头，脸上是还没有退去的婴儿肥，鸢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眼底是快要溢出的信任和憧憬。 “好犯规啊，太宰。”平子真子似真似假的抱怨，伸出手遮住太宰治的眼睛后又分开松开，看着眼前还是毫无变化的信任，金发教师脸上怪异的笑容突然变得无奈。 “不是冰系异能者。”牵着太宰治的手，平子真子说道，“是一个无法理解脑回路，一心想要复活诅咒之王的诅咒师。” （三） “没记错的话，好像叫里梅。” 平子真子牵着太宰治，站在距离和肖洛霍夫谈话不到五百米之外的小树林。不远处是一个穿着传统和服，留着妹妹头的白发青年。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平子真子和里梅互相对视，眼底是肉眼可见的戒备。 因为有着各自不可言说的顾虑，平子真子和里梅谁都没有率先攻击的打算，只是暗中提高警惕，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里梅站在小树林中心，茂密的树林遮蔽阳光，秀气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冷漠得只剩下戒备，冰属性的咒术让他周围乃至平子真子所在位置的温度瞬间变得冰冷。 灵敏的听觉让里梅听到平子真子和太宰治最后的谈话，涉及的人名让他不由得在乎起来。 里梅可以肯定在小树林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平子真子。 无论是他跟随两面宿傩之前无趣的童年，还是跟随两面宿傩之后。乃至两面宿傩被咒术师们合伙封印起来，他为了复活两面宿傩不懈努力的这段漫长人生，他都没有见过平子真子这个人。 所以，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他？会不会对两面宿傩大人的复活造成威胁？ 里梅的脑海中闪烁着上述疑问。表面上他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语气冷漠的问道： “你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蓝染惣右介。”平子真子义正言辞的回答。 （四） 平子真子的回答让小树林瞬间安静。 里梅站在树荫下，攻击死角的地方若有所思——蓝染惣右介？这个名字没听说过啊。 太宰治年纪太小还不能完全掩盖情绪，见到里梅后他就一直低着头，正好借此掩饰眼中的若有所思和戏谑。 蓝染？这就是平子一直避而不谈的过往吧！这个人和平子一定存在不可言说的关系，所以他会是谁呢？ 完全没听说过的家伙——无论异能者还是咒术师，都没有这个名字的存在。 不愧是能和平子扯上关系的存在，连来历都那么神秘，真是让人好奇。太宰治就像抓到毛绒线头的猫猫，脸上是跃跃欲试的探寻。 “蓝染，没听过的名字。”里梅有话直说。 “很正常，毕竟是无名小卒。”平子真子噎死人不偿命，及其自然的答复。 里梅感觉平子真子话里有话，看着对方不加掩饰的张狂笑容，他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平子真子给里梅的感觉，很像两面宿傩。不是说平子真子的无法无天，没有道德感像两面宿傩，而是他对待任何事都坦坦荡荡，不屑于遮遮掩掩的行事作风像两面宿傩。 这种人，很难想象他们做事藏头露尾。 里梅还是太年轻，见识太少。他自己是单身狗，跟随的领导也是孤寡存在，不知道人这一辈子注定会因为感情变得不像自己。 再说了平子真子本身和两面宿傩也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平子真子日常做事的确很嚣张很不屑于遮掩，不代表他不懂得给人扣黑锅。 应该说，还是静灵庭五番队队长的时候，平子真子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把各种黑锅和善后工作丢给副队长，美名其曰锻炼后辈。 每当这个时候，长相温润、戴着眼镜的副队长总是笑得无奈，体贴又包容的回答——是的平子队长，遵循您的意志。 平子真子会回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副队长，咧出整齐的鲸鱼牙，没好气的说道：“笑得太假了，惣右介。连话都说得这么不走心，总感觉你在算计我。” 平子真子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五） 本质是为了给不存在这个世界的某人泼脏水，但是真想起对方的时候，平子真子发觉自己原本很好的心情还是不受控制的变差。 果然，某人的存在就是晦气，连想想都能隔空膈应到自己。平子真子非常没有道理的迁怒。 另一边，死神世界。 马醉木标识随处可见的五番队，来来往往多是文书人员，手上不约而同捧着一大叠文件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之前的五番队副队长，现任队长办公室。 温暖的阳光顺着没关严实的窗户照入屋内，照在木制的办公桌上。书桌后面，是一个穿着白色羽织，后背印有黑色[五]字的年轻男人。 男人有着一头温暖的棕色短发，方框的眼镜遮住同色的眼睛。不同于上一任总是笑得肆意飞扬的队长平子真子，名为蓝染惣右介的男人脸上带着的笑容更多的是温柔无害，做人做事也是难得的体贴大方。 在任性自我的平子真子衬托下，蓝染的上位简直让一众饱受折磨的属下们喜极而泣，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一边是做事拖拉、说话不着调的平子真子；另一边是工作认真负责，出事会主动背锅的蓝染惣右介。 是个人都会选择后者吧。 蓝染的顺利上位五番队队长，一方面是高层出于实力和人品的考虑，另一方面也是五番队众人的意愿。 讲个笑话，蓝染惣右介的人品。 蓝染坐在书桌后面，笔下不停的批改着文件，思绪却忍不住飘到被自己背刺，音信全无的前任队长身上。 平子队长，距离那件事过去那么久，您到底去了哪里？无论死神界还是人间，找不到一丝关于您的踪迹。 如果不是相信您一贯的肆意妄为，确定您不会因为那件事就胆怯躲避我，我都快要忍不住用您最[在乎]的好朋友们来逼迫您现身呢。 蓝染心里用着一贯的尊称，想着的却是及其恶劣的念头。 平子队长，不愧是您。 哪怕失败了，也能带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第 13 章 （一） 小树林里面，平子真子站在树林边界和树荫下的里梅互相对视，两个人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里梅是忌惮平子真子道破他的名字，以及对方来历神秘的警惕；平子真子是单纯的懒。 短短一天，包法利夫人和肖洛霍夫的两场打斗，以及隐藏在武力下不显山露水的尔虞我诈，耗费平子真子大半精力，他实在不想和里梅再来一场无谓的争斗。 没收益没好处，还要消耗体力以及存在暴露信息的危险，怎么看都是有输无赢的买卖，平子真子损人利己的本能让他抗拒注定赔到输裤子的打斗。 里梅并不知道平子真子在想什么。出于对金发青年来历不明的戒备，以及复合两面宿傩必要的小心谨慎，里梅本人也是拒绝这场会暴露他实力的无谓打斗。 空气中弥漫着白色的寒气，绿色的树叶瞬间焉了吧唧边缘结着寒霜，地面上也是一层薄薄的霜雪。 尖锐的冰锥从树荫下朝平子真子所在的方向飞袭而来，锐利的冰器飘散着寒冷的气息，乌云的遮蔽下，原本应该存在的银白光芒也被完美隐藏。 平子真子一把推开太宰治，自己则朝着地面一滚，顺势躲过突如其来的冰器攻击。 抬头一看，里梅早已消失无踪。 躲避的姿势很狼狈，但少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打斗，真是太好了！！！平子真子兴高采烈地想。 太宰治走到平子真子身边，看穿金发教师笑容下面隐着的真实想法，不由得嘴角抽抽。 不愧是平子，想法就是与众不同。 （二） 平子真子性格懒散，看起来也吊儿郎当的，但他作为老师还是蛮负责任的——虽然把四个还没有成年的学生丢到战场，已经能把这人从靠谱的行列剔除。 不过在平子真子看来，把学生丢到战场上是他们必须经历的人生磨练。无论是想法高高在上，不近人间烟火的五条悟；还是看似谦逊，实际上把责任往自己身上大揽特揽的夏油杰，都是名副其实的问题少年。 五条悟居高临下的人生观，是他之前的事人生经历导致。只要让五条悟和各行各业的人多接触，见识更多不同的思维碰撞，就能解决五条悟的问题。 更麻烦的是夏油杰。 平子真子漫长的人生经历，让他见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夏油杰这种类型的存在也遇到不少。 在年幼还没有经历太多黑暗，就树立起一生的价值观念。如果是浴火重生不忘初心还好，平子真子更怕的是夏油杰猝不及防经历人性之恶后，会三观破碎堕入地狱深渊，找不到前进的道路只能玉石俱焚，最后害了别人也伤害自己。 说到底目前四个学生，个有个的问题。 平子真子有时候真的恨不得让他们每个人都匀一匀，比如把太宰治的智谋和敏感加一点到五条悟身上，五条悟的吊儿郎当放一点在夏油杰上面，并给太宰治增加一点武力值。 当然了，平子真子知道自己在白日做梦。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可能事事顺心。 这几个学生，是他前半生人神共愤的报应。平子真子双手合十，念了个啊米豆腐。 （三） 夏油杰一次性释放体内所有咒灵。 千奇百怪，不被普通人看到的咒灵围绕在夏油杰周围，就像忠心耿耿的下属簇拥着他们的王。 站在咒灵中心的少年，抬起那张古典俊秀的脸，还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冰霜。 夏油杰环顾四周，被咒灵格挡在外面的敌人或敌视、或充满杀意的望着他，看样子随时会扑上来把他连皮带肉撕咬干净。 夏油杰抬起手指着不远处的敌人，对身旁的咒灵命令。 “解决他们！” 少年的声音不见一点颤抖。 夏油杰不远处是由其他国家组成的联军，除了个别领头的人物拥有异能，其他人都是普通人。 他们看不到围绕在夏油杰周围的咒灵，能看到的是在黑发少年一声令下后，身边的同伴突然撕裂破碎的身体。 一切来得那么突兀且没有预兆。 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溅满了同伴甜腥黏滑的血液，随后，满地如同人间炼狱的残肢断骸。 夏油杰也不想下手这么决绝。 但是…… 黑发少年没有抬起的右手，滴答滴答的鲜血顺着重力滴落在地面，溅开一朵朵红色的花。另一边，在没人看到的背后，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横穿整个背部，差一点就要把夏油杰整个人直接腰斩。 这是他刚刚心软的代价。除了这些肉眼可见的伤痕，最让他无法接受的代价是…… 夏油杰目光下移，在被咒灵包围的中心，除了他之外还有一具脸色苍白，已经没有呼吸的尸体。 尸体的主人看起来和夏油杰差不多大，脸上带着几分彰显幼态的婴儿肥，那双总是会亮晶晶注视着夏油杰的眼睛双目紧闭，左胸口有一道贯穿心脏的致命伤。 夏油杰没有注意到对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自从来到常暗岛后，这人就一直黏着他，每次他转头总能看到对方全神贯注的目光，像是把他当作神祗膜拜。 当时的夏油杰只觉得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遇到痴汉变态，对于少年的态度越发躲避。 他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连名字都没有记住的少年，却在他因为不忍而对敌人手下留情的时候，能够毫不犹豫动用异能闪现到他面前，替他挡住那道本该贯穿他心脏的攻击。 用生命作为代价的教训过于惨痛，夏油杰在遭受足够的失去后，学会面对敌人不再保留。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夏油杰终于明白平子真子说的这句话。 （四） 另一边，平子真子和太宰治目睹一切。 “这样真的好吗，平子。”太宰治第二次问道。“我是觉得没什么，但是对夏油来说，这种教训代价太大也太惨烈，很容易拔苗助长吧。” “战场上的斗争虽然残忍，但是大家各自为政，输了也是自己实力不足，不像政治上没有硝烟的战争，比现在鲜血淋漓的战场更残忍。”平子真子的表情冷静得可怕，“夏油杰就算现在不忍心，时间久了，站在国家立场他也能狠得下心。” 太宰治抬头望着身旁的金发教师，表情无辜，问题却一针见血的尖锐。 “他会恨你的，平子。” “我不在乎。”平子真子垂眸，随后又重新笑得咧开白色的牙齿，整个人洋溢着耀眼的张扬顾盼，“我宁愿他恨我，也不想他死在不远的未来。” 太宰治知道，平子真子是认真的。 第 14 章 （一） 夏油杰的确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与生俱来的咒术让他比起平庸的人多了更多的可能性，但这一切都有前提——时间。 现在的夏油杰过于年轻，距离他就读高专只过去几天。前面的十五年里面，他收集咒灵的时候总是小心谨慎，一方面是怕自己受伤家里人担心，另一方面是怕被不知情的路人当作神经病送精神病院。 过分的小心翼翼和年龄限制，少年杰手头的咒灵多是二三级别，少数能达到一级。至于传说中的特级咒灵，他现在是一个也没有。 夏油杰还不是日后在涉谷掀起百鬼夜行的咒灵操使，此时的他只是个初出茅庐、接受一点点训练就被不良老师丢到战场的高专新生。 刘海有点奇怪，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少年表面泰然自若的指挥着专属的咒灵，心里已经悄悄扎某姓平子的金发不良教师好几次小人。 另一边，平子真子突然毫无预兆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定有人在咒我。”平子真子肯定地说。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太宰治眼神死。 （二） 时间是夏油杰无法抹去的弱点。 诚然敌军大部分都是看不到咒灵的普通人，但别忘了还有好几个队长级别的长官是异能者。 异能者对付咒灵的确没有咒术师那么专业对口，却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大概就是十分的杀伤力落在咒灵身上只能有八分，就算这样的杀伤力也足够了。 眼看夏油杰释放的咒灵造成的人员伤亡越来越多，本来视野在其他人身上的异能者们终于注意到这个面容尚带稚嫩的黑发少年，他们抽出为数不多的人员，发誓要把夏油杰扼杀在没有成长起来的现在。 风，卷起满地尘土，混杂着猩红的血肉、森森的白骨，合着“呜呜”作响的声音，谱写一场人间炼狱。 “踏踏”，鞋子踩在地面发出的声音。 不远处，一个穿着军装的少年慢慢靠近。 白色的发，红色的眼睛，少年站姿挺拔像茁壮成长的小白杨，硬朗坚毅的脸上带着对未来的向往。 ——安德烈.纪德，法兰西年轻一辈出色的异能者。 “你就是包法利夫人说的那位操控师？”纪德用手压着有点摇动的军帽，红色的眼睛倒影着不远处夏油杰的身影，表情无喜无悲只是陈述。 纪德不同于临时调动过来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他早在少年就在军营服役。虽然现在才十八岁，混迹战场也有两三年，柔软的心早已在战场而磨练堪比金刚。 别说是夏油杰这种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就算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只要祖国需要，纪德也能收起心中的不忍，为了国家举起利刃将敌人尽数屠戮。 安德烈.纪德，一个合格的军人。 （三） 夏油杰不认识纪德，他站在咒灵的重重保护下，紫色的眼睛倒影的不远处年龄相仿的少年，表情是清晰可见的疑惑。 “你是谁？”夏油杰问道。 “按照程序，我没必要告诉你名字，但是为了表现大国的礼仪……”纪德停顿一会，用不甚熟练的和语回答，“安德烈.纪德，我的名字。” 夏油杰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看着这人冷硬的表情以及身上属于对面的军服，夏油杰知道自己无需多言，除去敌人他们之间不存在其他的可能性。 感受到纪德身上区别于其他人更加浓烈的危险，夏油杰不由得驱动驱动咒力，由咒灵组合而成的保护圈越发紧密，像四面环绕的城墙，坚固而无坚不摧。 一时之间，放眼望去全是奇形怪状，惊悚得让人丧失理智的咒灵——丑得出人意料，想象不能。 纪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本来还带着礼节性微笑的脸上彻底不见丁点笑容，身后，是上膛完毕随时可以开.枪的异能武器。 ——实在是太丑了。 早在确定去往常暗岛作战的时候，纪德就被前辈做过功课，对和国本土特产的咒灵有所耳闻——别的国家不是没有咒灵，只是基本没什么杀伤力大多三四级，靠着本国的异能者完全能应付得来。 唯独和国！这个国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诅咒，咒灵数量不单多，等级还很高。数不胜数的三四级咒灵就算了，还有杀伤力显著的一二级甚至特级咒灵。 想到生活在被咒灵包围的世界，纪德军旅出生也有点承受不住，表情不由得有点失控。 落在夏油杰眼中，眼前白发红眸的敌人表情森然，眼底是寒霜雪地的冰冷，整个人全身绷紧像一把随时出鞘的刀剑。 夏油杰只感觉脖子抵着一把锋利的剑，求生的本能.欲.望促使他发动与生俱来的咒灵，驱使收服的咒灵朝纪德这个危险源攻击过去。 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纪德算计好的。 安德烈.纪德，异能名——窄门，能够预知未来的时间系异能。纪德不怕夏油杰出手就怕他全面防御不出手，只要动手就有破绽，而这就是他一击毙命的最后时刻。 “还是太年轻了。连敌人的能力都没弄清楚就莽上去，不及格的做法。”不远处，目睹一切的平子真子忍不住吐槽，右手放置在腰间的刀柄上，是随时能出手的准备。 平子真子让高专三人到常暗岛，本意是让他们见识战争的残忍，体会政治斗争的黑暗以及在求生面前绽放的人性光芒——也有可能看到恶之花。 平子真子的做法带着拔苗助长，以及无视心理承受能力的傲慢冷酷。言而总之总而言之，离开校园的前一夜，平子真子和夜蛾正道定下束缚，怎么把人带出门就要怎么把人带回来。 一旦出现危及夏油杰三人以及太宰治的意外，哪怕计划全线崩溃，底牌尽出，平子真子也会毫不犹豫出手阻止。 生命安全，平子真子计划中的底线。 （四） 铺天盖地的咒灵朝纪德飞扑而来。不同围绕在夏油杰身边乖巧无害的模样，由人类恶念诞生的咒灵，在咒灵操使的控制下恢复狰狞血腥的真面目，丑陋的身躯诉说对人类垂涎欲滴的渴望本能。 “异能者是人类中的异类，操控咒灵的你则是异类中的异类。”纪德无视近在咫尺的攻击，对夏油杰有感而发的说道。 夏油杰没有说话。不是不想反驳，只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一时之间组织不出合适的反驳语句。 仔细想想，纪德说得也没有错。 ——人类与咒灵，与生俱来的死敌。 不同于五条悟，夏油杰没有话说就直接闭嘴而不是没话找话。长相古典俊秀的少年脸上还是好好学生的温和有礼，只是驱动咒灵的力量对比刚才增强几分。 由此可见，夏油杰对纪德的话也不是全然的无动于衷。 “你的天赋很好，只是太年轻了。”纪德话音刚落，反击随之开始。 窄门发动，咒灵攻击的破绽以及接下来的攻击，尽数收入眼中。纪德在咒灵攻击的包围圈，踩着常人无法发觉的攻击漏洞，从容不迫步步接近不远处的咒灵操使。 上膛的手.枪拔出，瞄准目标。 “好危险啊，千钧一发。”刀刃抵着子.弹，违反科学将其劈开，弹壳瞬间一分为二。 银发卷毛，红色死鱼眼少年手持武士刀，仪态懒散而颓废。和不远处平子真子不说一模一样，简直如出一撇。 第 15 章 （一） 冷兵器抗住热武器的攻击，普通人对异能的反击，不说闻所未闻，最起码世所罕见。 夏油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不说夺去生命最起码能给他造成伤害的攻击，被眼前吊儿郎当的银发卷毛消灭殆尽。 “身后的小哥，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有什么招数使出来啊，难道要阿银一个人对付眼前的大叔吗？”和实力成反比，这人一开口就一股子让人放心不下的不靠谱。 夏油杰看看尽数出动，在纪德攻击失效就被他召唤回来围绕在周身的咒灵，又看看一无所知的自称“阿银”的银发少年。 未来的“宝可梦”大师，现高专新生夏油杰终于接受一件事。 ——救下他的是一个普通人。 没有异能也看不到咒灵，和普世大众一样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 坂田银时幸亏不知道夏油杰在想什么，要不然一定会纠正自己在吃甜食方面是天赋异禀——在这方面能和坂田银时打擂台的，也就一个嗜甜狂魔五条悟。 “我的招式已经用出来了。”不知道怎么和坂田银时解释咒灵的事情，夏油杰只能陈述自己没有摸鱼划水。 显而易见，坂田银时并没有相信。 “不想出力就说，阿银又不会怪你。”坂田银时鄙视的眼光炽热得难以忽视，“但是摆烂又撒谎就不好了。年纪轻轻已经谎话连篇，这是要犯罪的预兆啊，你乡下的妈妈会哭的。” 坂田银时一番话下来，夏油杰有一大堆话想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先说什么。最后，夏油杰有气无力的解释。 “我妈妈不住乡下。” 坂田银时：“……” 天然卷少年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二） 坂田银时不想和没有吐槽精神的人搭档。 奈何对方一副傻愣愣的呆瓜样，不远处又是拿着手.枪、来者不善的敌军少年，作为习武之人，坂田银时与生俱来的性格和后天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放任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年独自在战场。 要是被老师知道，会被要求切腹的。想到自家笑得温温柔柔，实际上打人又凶又狠的白切黑老师，坂田银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会死人的！！！ 银发天然卷少年突然冷汗直流，好像看到极致恐怖的事情，脸色瞬间苍白，瞳孔也不自觉放大。 “老师原谅我，不要没收阿银的草莓巴菲。”坂田银时突然嚎出声，眼泪炸了出来。 正在催动咒力的夏油杰：…… □□随时瞄准的纪德：……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MDZZ。 看到眼泪鼻涕齐出的坂田银时，夏油杰顾不得大敌当前抬手扶额，内心涌起浓浓的无语。这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吗？为什么这么一言难尽？ “这位阿银先生，我们还在战场对敌……”请你别丢脸丢到国外！ 看到不远处表情崩坏的纪德，又想想坂田银时终究对自己有恩情，夏油杰努力好久把最后一句话咽下去。 在外人特别是外国敌军面前，终究要给自己的救命恩人一点面子。夏油杰在尊师重道方面可能很一言难尽，但是他作为人类的道德观还是很正常的。 坂田银时说哭就哭的做法夏油杰也很无语，但是再怎么样嫌弃，天然卷少年也是他的同胞和救命恩人。无论是出于国家形象还是感情偏向，夏油杰都必须维护对方的形象。 ……虽然坂田银时本人并没有这种东西。 但在纪德这个外国敌军面前，坂田银时某种程度上代表身处的国家，坂田银时自己形象有损也会间接伤害国家颜面——虽然自从踏上常暗岛后，夏油杰就觉得和国已经没有颜面这种东西。 让年纪轻轻没有经过训练的未成年上战场，高层却在繁华城市纸醉金迷，这种国家……真是让人爱戴不起来！ “呜呜呜呜呜，已经到了战场，松阳老师还是不肯放过阿银吗？难道一定要阿银天国上的妈妈托梦，才能保住可爱的甜食们？！”坂田银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这个世界没有糖分是不完整。” “阿银没有甜食吃会死掉的！” 坂田银时的控诉，震耳欲聋。 夏油杰的沉默，男默女泪。 哪怕是作为敌人，纪德也不由得同情起夏油杰——遇到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的队友。 （三） 偏僻之地，死角之间。 平子真子看到不远处吵吵闹闹的银发天然卷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紧握刀柄的手也慢慢松开。 太宰治站在平子真子身旁，目睹其他人所看不到的一切细节。看到平子真子怅然若失的表情和松开武器的动作，太宰治忍不住伸出手拉扯金发教师的衣角，得到来人不解的眼神投注，睁着清澈无辜的大眼睛，声音软糯。 “这个天然卷就是平子准备的后手吗？让平子毫无顾忌把夏油杰带到常暗岛，不担心他目睹战争和人心黑暗而崩溃，毫无后顾之忧的秘密武器？” 太宰治的视力很好。他清楚看到坂田银时得到夏油杰的提醒后，回过神拿自己的衣袖擦掉眼泪鼻涕后，又把东西擦在夏油杰身上。所以，这句话太宰治是用不确定的语气问出来。 平子真子顺着太宰治的视线，目睹坂田银时所做的从头到尾所有事情，并且他清楚看到夏油杰忍不住抽动的嘴角和纪德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的动作。 这下真的丢脸丢到国外去。 （四） 夏油杰那边虽然有纪德这个棘手的敌人，坂田银时及时的加入——虽然某种程度敌我不分的群攻所有人的心灵——但他本人的武力值摆在那里，能够有效遏制纪德的杀伤力并且保证夏油杰安危。 看到坂田银时的到来，平子真子知道夏油杰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担心。无论是生命安全还是心灵健康，都有坂田银时作为最后的保障，再怎么坏也不会走向无药可救的地步。 于是，平子真子放心的带着太宰治离开夏油杰所在的视线范围之内，朝着另一边已经杀疯的五条猫猫所在位置走去。 平子真子离开的时候，无论是坂田银时还是作为敌人的纪德，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在他藏身的隐蔽角落。 仿佛利剑悬挂的危机感，终于消失了。坂田银时和纪德不由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