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滢傅景麟》 第一章:通房娇媚 绵绵多日的梅雨过去,屋外的葡萄藤架上蝉鸣声阵阵, 侯府清漪院内的软塌上,斜躺着个人轻摇着手里的羽扇,透过朦胧的纱窗,依稀能看到那曼妙的身姿,迎着碎光映照下,更是显得容色胜雪,百媚千娇, 阿滢住进这清漪院来是有两三月,她原是跟着世子在墨韵院伺候, 老太太是瞧着自己的孙儿一心扑在户部事上,旁人家的公子像是他这样的年岁,孩子是能跑能喊爹爹,而他世子之尊,却是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她又是被指了上来做通房。. 通房就比伺候的丫鬟多了个名头,以后主家要打发她,亦或者是以后有了世子妃看她不顺眼,卖了出去,就是一句话的事。 “主子,老太太送来了两件新制的衣裳,印花蜀衫,藕红缎绣锦水裙,你试试看?”进屋绕过屏风的樱谷带笑道, “怎地就赏衣服?”阿滢轻转娥首,少了朦胧感,就是从前跟她要好,现在伺候她的樱谷都愣神片刻, 从软榻上起身,瞧着樱谷带回来的成衣,眼神复杂, 她少时差些被人要卖给红楼的妈妈做女儿,是佩靖侯府的老太太礼佛下山,看着她哭的可怜,就带回了侯府, 老太太的话,她是必须要听的,就是前面万丈深渊刀山火海,也得走。 “就这身吧,”樱谷长眉扬起,有几分利落感,替阿滢做了主,拿着那身藕红缎绣锦水裙递给阿滢,她知道阿滢不习惯别人近身, 阿滢接过,心底叹气,老太太不会平白无故的赏她两身衣服, 想来,那去了外地办差的世子应该是要回来了。 “别耽搁了,”樱谷比阿滢大两岁,是跟阿滢一同进侯府, 外人都羡慕阿滢是得老夫人看重送到世子身边去,实际上她知道阿滢是不愿意的, 可也别无他法,阿滢这张脸,就是在这侯府也带给了她不少麻烦, 少时被年岁大一些的丫鬟欺负,大了一些,那些龌龊东西就动手动脚, 这要是到了外头,怕是更加难,樱谷叹气的想, 可偏生阿滢想,她要是有机会就去庐江,想在哪里定居,便是可每日都能吃上新鲜的鱼虾。 内室里的阿滢知道躲不过去,在樱谷帮忙下换了衣衫,又被抓着梳妆, “外面的人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你上点心,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你,” 阿滢抬起眼睑,一笑生姿娇,晃的樱谷给她梳头的手都捏不稳头发,只能梳了个忿郁髻,斜面装点珠,纤细柔弱的脖颈显露,细粉扫过眉眼,容颜比那桃夭都胜出三分,樱谷看的是心里都忍不住砰砰跳,也怪不得老夫人要选主子给世子做通房。 “再喜欢,也比不过那正室夫人的呀,”她又不是没有见过通房的下场, 侯爷前两年带回来的女子,颜色好看又得宠,夫人随口一句发卖去了外地,听说实际上就死在路上,侯爷都没问过一句, “樱谷姐姐,主子打扮好了吗?老夫人那边的人说,世子已经回来了,让主子去清漪院门口等着迎人!” 屋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人都还没进屋子,就先大大咧咧的喊了起来, 在看到阿滢时,双眼发亮,脸儿通红,一下子变得安静。 “摇桃,怎么可这么不稳重!”樱谷扬眉冷了脸, “我、我这不是着急嘛!”摇桃鼓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阿滢, 阿滢不在乎什么规矩,笑意盈盈瞧着摇桃又被樱谷说教,她们三人,樱谷是最大那个,平日里她最沉稳。 清漪院距离世子居住的墨韵院是隔着两个小院子,阿滢出了院门,站在路口等着, “她怎么在这里?!” 主仆三人是刚出了院门口,就看着是拿着小团扇,云鬓别致缀着院子里盛开的娇俏的石榴花,后面低眉垂首跟着两个侯府丫鬟姑娘立在远处, “老太太也太宠这位表小姐了,”摇桃看不惯鼓着脸说道,她没忘记主子被她欺负的事, 对方看到阿滢过来,也只是冷眼瞥了过去,随后是自然的抬手扶正头上石榴花,细看她眉眼之间是有些期待跟焦急的,可又不敢太贸然, 阿滢倒是见怪不怪的,老太太的娘家亲戚,这府邸里除了侯爷侯夫人以及世子爷,所有人都得对她敬着, 她不过是被指上来的通房,这还是好听的,实际也就跟个物件似得,是真没比当丫鬟好。 “世子哥哥!” 阿滢突然被那拖长尾音娇声惊得回神,就看到院子门口有人背着碎光走了过来,身形修长,他穿着茶绿竹纹裰衣,草绿缠枝文带系在腰间,腰里悬着兽文佩,脚步沉稳, 随着他靠近,需的认真看的样貌也清楚了,目光清朗,剑眉斜飞,薄薄的嘴唇抿着,抬眼看过来,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似乎有着见血封喉的锐利。 阿滢吓得立即屈膝,面色有些白,三月多不见,他、他怎么这么凶了呀! “表小姐,世子爷一路风尘回来累了,墨韵院不接待娇客,请回,”傅景麟的小厮泽钦冷着脸拦人, “我知道世子哥哥累了,所以才来……” 傅景麟踏步路过,只听见一声柔柔的‘世子爷’再也没有声, 脚步声远走,阿滢高高提起的心慢慢的往下落,很好很好,把她当做路边的草看不见, 她会乖巧不闹,伺候世子爷到有了世子妃,也算是报了恩情,等有机会求老太太放了她出府。 “咱们走吧,”她还有几条手帕没有绣好,等以后出侯府了,卖给绣房也是一笔收入, “过来,”清冷声传来,带着有几分嘶哑, 阿滢脚本微停,继续低垂着眼睑往前走,刚走两步,衣袖被扯住,是樱谷面色煞白的样,这才发觉周围安静异常, 刚刚不是唤她吧? “快去!”樱谷用气音暗示阿滢,让她别犯傻, 阿滢捏紧了手帕,面色几变,才拿出温情小意来,跟着人进了墨韵院,被人拦住的玉馨是气瞪了阿滢背影两眼, 墨韵院阿滢很熟悉,可她不敢乱瞧,乖顺按照以前伺候人的方式,上前去解人外衫,手指落到衣襟时,却被抓住, “待洗漱,” 阿滢小脸一红,启口说不话来,她、她不是这个意思呀! 第二章:不是他心仪的人 傅景麟捏着柔若无骨散发着兰香的小手,俏丽在眼前的人面如花,鼓得实实的胸部,轻纤裹素腰,手臂环上,怕是用力就会折断在手里, 馨香环绕,傅景麟眸色渐暗。 “奴婢先去外面,”阿滢几乎哆嗦说出这话来,逃也似得不回头赶紧跑到外间,有些手脚无措, 按理来说她是不应该到这墨韵院来,她不过是通房,世子爷有需求是去清漪院找她,想不起来,她便是就等死在那院子里, 洗漱室里的水声渐停,阿滢是有些慌张起来,她伺候过傅景麟一次,知晓他并不如外人那般私下议论说身体不行, 实则是他身体太行了,那隐藏在青山白袍之下,修长精瘦的身体,是险些把初次刚经事的她折腾昏了过去,现在想着也是腿根打颤。 “想什么?” 手腕被抓住牵着走,烫的阿滢一颤,发现方向是安歇的床,眼神飘忽不敢看人,直到是衣袍落地,屋外清风入屋内,她才反应过来,急忙去把幔帐放下, 幔帐内暗香浮动,阿滢贝齿轻咬,一双澄净的狐狸眼水雾重重,是有承受不住了, 柔婉绕过他汗湿脖颈,落在那热气腾腾的背上,柔柔靠在傅景麟耳边,泣声喊道:“世子爷,你轻点儿,” 惹得三月没见的人,更是浑身发烫,墨韵院内室外没有伺候的人, 阿滢朦胧之际忍不住的哭了出声,她又要快被折腾死了, 心里委屈,果然不是他心仪的人,哪里知道什么疼惜。 隔日听着动静醒来,阿滢是发懵的,是看到床边穿衣的人,才想起这是哪里, “吵醒你了?” 阿滢还没有反应过来傅景麟是跟她说话,等回神时,才惊觉的起身要去伺候人,可一动,熟悉的腿根颤抖,手发软, “世子爷,我,”阿滢脸红,抬眼看人时千娇万态,她自不知自己此时是如何的惑人,只看傅景麟系要带的手一顿,才声音有些哑着说:“你再歇歇,我这里用不着你伺候,” 她实在是起不来,只好两眼含秋看着人,突然眼前光线一暗,只瞧着折腾半夜的人,眸色沉沉的俯身过来,吓得阿滢狐狸眼里水光摇漾, 直到是阿滢脸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头昏要喘不上气来,才被放开。 “胆子还是这么小,两三月还没有习惯?我去上职,休息好了可先回清漪院,晌午我回来用饭,” 阿滢气喘吁吁,她连傅景麟什么时候走都不察觉,回神过来是羞臊用被子捂住头, 就、就不能等她说句话吗! “主子,”屋外有人喊道, “樱谷?” “是我,”樱谷答道,此时墨韵院没外人,樱谷听到阿滢声就知道她醒着,可以进屋,她拿着整洁换洗的衣服来, 瞧着阿滢粉面含春,赛雪肌肤都是印子,没经事的她脸颊红了起来,看来世子爷在外没有找人纾解,把阿滢折腾这样。 两人从墨韵院出去,阿滢手里还拿着她先前落在墨韵院的绣样,心里想着给傅景麟绣上一条新的腰带,却是被人喊住, “滢娘子,老夫人让你去小佛堂,”管事嬷嬷面无表情道。 “嬷嬷,这会不会是弄错了?”樱谷试探性的问道,主子昨夜是被世子留下伺候,怎么就要被罚的去跪经? “你这丫头要不相信老身,但凭你本事去前院找夫人问,夫人有吩咐滢娘子去跪经时先把汤给喝了,满春,把汤递给滢娘子,” 宜嬷嬷往后招手,跟在她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丫鬟,从食盒里端出一碗还温热的褐色汤药,宜嬷嬷接过,是双手递给阿滢。 “劳烦嬷嬷了,”阿滢没有任何迟疑,是张口就喝下褐色的药汁, 她的干脆让宜嬷嬷嬷是多看了两眼,而先前递上避子汤的丫鬟,也是暗地抬头打量阿滢,见阿滢喝的干脆,眼里是有那么一些微微的失望,垂下眼睑时,多了几分恨意。 “滢娘子,随老奴来,” 樱谷是着急跟着阿滢的脚步,嬷嬷也没赶人,只是把阿滢带到了小佛堂,在关门之前对阿滢说道,. “夫人说,咱们侯府的世子没有娶正妻,世子后宅的事,她就先过问着,让娘子你来跪经,是好好的养一养心性,想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门关上,从门上雕花缝隙里,光线落到小佛堂的石板上,阿滢在腿跪的发痛,才明白了侯夫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昨夜留在墨韵院,再加之世子是去了外地,三月之久回来是折腾的时间久了一些,按照往日是起身时辰,今日他是晚起了半个时辰, 落在旁人的眼里,不就是她这个没规矩的通房,勾着世子爷跟她胡乱来, 阿滢轻轻锤着膝盖,跪着膝盖痛了也没出说,更是没人心痛,仰着头看向那慈眉善目的佛像,什么时候她也能凭着自己的意愿,做一回自己的主才好。 ** 跪了半日,阿滢才被放出来, “主子快别动了,我去打热水来给您敷敷,”樱谷看向阿滢发紫的膝盖是难受, “不打紧的,”阿滢不在乎的事揉了揉膝盖,虽然是有些疼但也不是忍不了, 跪这半日的经,是让她头脑清楚了些,在墨韵院内歇了一夜,怎么就把身份的时候抛向脑后了呢。 “主子!”在门口的摇桃,突然到小声喊道, 她故意放低声音,又是挤眉弄眼的模样,让阿滢都没猜准了什么,就瞧着她是低头弯腰,不敢看那玄色的衣角滑过门槛走进屋里的人。 阿滢想起上职之前,傅景麟同她说的,晌午会回来用饭, 她急急的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把衣裙整理好,水盈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堪,强装镇定的说道:“您等等,奴婢去厨房问问饭菜,” 焦急时她都忘记了,她已经不是丫鬟,而是傅景麟的通房,这些事不需要她亲自去准备。 进屋傅景麟在椅子上坐下,视线扫过阿滢膝盖,看的阿滢不自觉的动动腿,他才开口道:“想明白了今日一早为何去跪经,” 阿滢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心里酸苦,樱唇轻抿,小声道:“奴婢懂了夫人教诲,不、不该胡乱来,” 她就说,世子爷怎么可能会为了一顿午饭回来,原来是知道她没规矩被罚丢了他脸,阿滢似真的知错了,在傅景麟看过来时,水润润的眸子讨乖的笑, 傅景麟静静坐在椅子上,眼眸深邃地望着她, 伺候了他多年还是这么笨,被旁人欺负了都不知晓,没长进,还是跟小时一样,被欺负了就躲在墨韵院内不敢出去,没有他护着,怕是不敢踏出清漪院的门。 第三章:阿滢吓得眼泪晃荡 世子要用饭,厨房是抓紧准备了一桌,迎合他口味的饭菜送到清漪院来,用不着是阿滢再过去瞧, 他一来,阿滢顺着以往的习惯是给他添了半碗饭,再添了一碗白玉紫带汤, 又是拿起筷子把用来作为点缀的葱给拨开,给傅景麟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 且是害怕他下值口渴,阿滢又是拿起了杯子,倒了杯清茶放到他手边, 她是顺着傅景麟的习惯,一切自然忙活好是站在人身后,直到是坐在椅子上的人看过来,她回以懵懂疑惑的眼神。 “看来是跪经跪错了,头脑越发的呆笨,”奇快妏敩 啊?她不是按照他的习惯都是伺候的,跟以往没有差错啊,怎么还挨骂了? “世子爷,可是奴婢有什么准备的不妥的?”阿滢弱弱开口询问, 只听到啪的一声,玉筷放在圆桌上,傅景麟目光沉沉地看向阿滢,沉声的问她:“比起做世子的通房,反倒是觉得丫鬟身份更让你惦记,” “奴婢没有这么想!世子爷您仪表堂堂,更是世子之尊,奴婢能伺候您,就单单这侯府里就有上百的人羡慕奴婢,”阿滢手不断的揪着手绢,那双水盈盈的眼里是悄然的冒出水光,眼尾更是染上粉色,抬眼看人时,即是一片惹人怜惜的模样。 “是吗?”傅景麟是眼神扫过一旁的汤碗,还有汤碗旁边的温茶, 阿滢是被吓的突然就懂了傅景麟的意思,忙不地的是在他旁边坐下,莹白如玉散发着兰香的小手,把汤碗移到自己的跟前来, “奴婢是想等汤凉了一些再喝,”她脸颊微红软软道。 一顿午饭吃的阿滢是喝了一碗汤就饱了,把人送出了清漪院之后, 她是悄然的揉了揉肚子,通房这门差事,真的是比做丫鬟还要来的累, “主子快躺下歇歇吧,”樱谷拿来泡浸过热水的锦帕,是小心的敷在阿滢越发是发青发紫的膝盖上, 摇桃也不叽叽喳喳的是说话了,瞧着阿滢那疲惫的样,是轻轻的给她揉着肩膀, 阿滢是想着白日里自己糊涂了,傅景麟晚上可能是不会来, 可等着泽钦提着灯,他沉着脸踏入内室,掀开衣袍等着人伺候样,阿滢就知他是不会走了,一边伺候人褪去衣袍,心里暗道,怕不是明日又要在小佛堂里跪经了吧? 多时后, 阿滢嗓子干哑发疼,有温热的茶水入口,漂浮在半空的思维才回来,急急喝了两口, 瞧着在灯光下人再次过来,阿滢吓得眼泪晃荡,求饶道:“世子爷,不能再、再闹了,” 烛光微摆,软绵柔嫩的肩覆着一沉薄汗,暗香浮动,床边的人眸色深沉,挥手打落幔帐,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雨滴敲打瓦片,发出清脆响声,不一会儿屋檐走水,室内玉软香温,红鸾帐暖, 阿滢迷糊中,先是似乎闻到了一阵苦味,后是被罚跪经后肿痛的膝盖突然一阵凉爽,舒服的她是松开眉头, 依稀看到个高大黑影,皱着眉,手指沾染膏药点在她膝盖上,随后是一阵火辣的刺痛,痛的她双腿乱蹬,要躲开, 下一刻,是被钳制住,梦里有人问她‘不用药,腿还要不要了?’ 吓得她哽咽出声,她要腿的,她要的,呜~ 翌日,阿滢几乎是强撑着,送傅景麟到院外,总算没坏规矩, 刚回院里,旁人质问的话迎头就撞来,“滢娘子这是想要躲着不喝汤药?” 来送汤药的人阿滢倒是有些意外,这位侯府里的表小姐,她是跟对方没有任何交际来往,只是这表小姐对她有些成见, “表小姐多虑了,奴婢知道侯府的规矩,”阿滢是轻步上前,端起放在圆桌上的褐色汤药,眉头不皱的就张口是全都喝了下去, 雪白里的碗不剩一滴汤药,旁边的樱谷是早就准备了温水,等着阿滢是拿过去漱口,好去去嘴里的苦味, 温水入口之后,阿滢才觉得自己并不像是生吞了黄连那般苦。 “你知道就好,就算是世子爷的通房,也不过是比伺候人的丫鬟高那么一些罢了,听说你昨日被夫人罚去小佛堂跪金经,可想明白是为什么?” 在这清漪院内,阿滢跟樱谷是站着,而这位表小姐却是坐着, 她微抬下颚,挑起眼角瞧着阿滢,那眼里的轻视,是不用藏着完全的显露出来。 “你不过是个丫鬟,大字都不识一个,想来也不明白,我便今日就教你一回,这京城里的达官贵族,都各有各的规矩,可这嫡次不乱是从古就留下来的,你一个轻贱的通房是勾着世子,想先诞下嫡子,那就是通天的妄想,” “夫人罚你跪,念在你是初犯,再有,收起你那些妄想的小心思,我送了避子汤来,就是世子哥哥的意思,他不会长子从你这样下贱的人肚子里出来,” “你懂吗?”玉馨手指敲了桌面,仪态万千的起身, 瞧着阿滢是低头任由她说教,不敢反驳一句,心情从听见傅景麟归家之后,连到通房房里歇了两日的烦闷,终于是消下去了一些。 阿滢微微欠身给玉馨行李,声音清脆道:“奴婢谢表小姐的教诲。” 玉馨入眼阿滢那姿态,刚下去的烦闷又上来,世子哥哥这通房实在是让人膈应厉害, 也是花儿年岁,秀丽的容颜像晨时带着露珠儿的香兰,香娇玉嫩的皮肤,纤腰似柳条,俯身行礼,千姿百媚,这京都,又有几人能比得上? 老太太也真是的,给世子哥哥送了这么貌美的通房,就怕宠妾灭妻吗? “你懂就好。” 玉馨在清漪院是逞威风走了之后,摇桃扶着阿滢在旁边的软椅上躺下。 “主子你就是个性太软,太好说话了,她说是老太太远方的亲戚,可这是侯府,你是世子的通房,她哪里是有身份能教导你的,” 阿滢是抬起手绢,捂住嘴角失笑,道:“那你说,我要是跟她起争执,闹到老太太那里,我跟她谁比较吃亏?” 人心都是偏的,就算她是小时跟着老太太身边伺候一段日子,可哪里比较比得上表小姐是老太太的娘家人呢。 阿滢是考虑的周全,也幸得她没有跟玉馨是明面上的争执,送完避子汤的玉馨是回到老太太的跟前,面上带了些委屈,一言不发的在老太太脚边的圆凳上坐下。 “怎么了?那避子汤她不愿意喝?”老太太问道, “她敢不喝!”玉馨是有些气道, 随后有些哀怨的是上前挽着老太太的胳膊,略微有那么一些抱怨,“您当初怎么把那样的人给世子哥哥?您看她现在就勾着世子哥哥,都看不见别人了,” 老夫人倒是没有与玉馨同气连枝,相反倒是慈眉善目的拍了拍玉馨的手背, 引导式的说道:“你呀,阿滢是个没心计的孩子,我看得出来,男人三妻三妻四妾都是正常,你是往后看着一堆莺莺燕燕在后宅里吵闹,还是只愿意一个人勾着人,往后的日子是清闲,没那么多歪歪扭扭?” 玉馨是听着心里不舒服,可也是知道后宅的那些烦心事,以后她成了世子妃,管着一个通房,总是比那一群女人算计来的好。 “那您记得是敲打敲打她,一个通房穿的花花绿绿扭着腰,跟那个勾栏院的差不多。” “胡说,教养都去哪里了?那地方是你这闺房的姑娘能随便提的?”老太太正色, 玉馨是收敛了一些,是陪着老太太说上几句话才离开。 “玉馨是越发不稳重了,谁让她去送的避子汤?”老太太问身边的嬷嬷, “小姐是去找世子,听说他留宿清漪院,是碰见了夫人身边的宜嬷嬷送避子汤,拦下差事,老太太,玉小姐身份非凡,在老奴看来,无需跟那些没身份的人比较”嬷嬷福身边道, “就你会说话,”老太太端起茶盏,慢慢抿了口,润润嗓子,才道:“你去给清漪院里的人送上一盒先前来的桑果,再带上两匹轻薄素雅的料子过去,让她好好的伺候世子爷,” 老太太想着她那个孙儿是叹了气,人是她赏下去的,管是要管,可也不能让世子跟自己离了心,毕竟阿滢现在是世子的人了, 主母罚了,她再罚显得事大,不过是房里的事,敲打敲打就行。 第四章:做个姨娘也是可的 受了玉馨的几句话的阿滢,心里大没觉得什么不舒服,只是清早一碗避子汤喝下去,她此刻是有些不舒服,像是肚里揣着一股气似的,随便一动,就有像被针扎似的疼, “要不请府医过来瞧瞧?”樱谷带着愁容道, “哪里来那么娇气,许是早日里没东西垫底,汤药喝下去是有些胃不舒服罢了,我躺躺,你跟摇桃各自忙去吧,” 樱谷整理好的被子给展开,扶着阿滢,躺了下去,她悄然的放下幔帐,轻步地走出外间。 这清漪院内只有她跟摇桃两人茨沟,院子没有别的出彩,只是墙角处中了一排的香兰,当初搬来唯一让她们三人惊喜的是,在院里竟然配了小厨房, 可这三月来也没怎么开火,侯府的小厨房配额都是有定数的,不是用多少不够又去拿, 阿滢身体不适,樱谷跟摇桃两人是在小厨房,准备熬了易克华的粥。 夜里受了折腾,阿滢这一叫醒来,已经是晌午后了, 下了一夜的雨,到此时也没停,院外面屋檐还在滴水,屋内窗开着,有清风夹带着兰香在屋里萦绕, 坐在外间的樱谷根摇桃两人听到有动静,纷纷都放下手头里的活,是在门口唤了两声,听到有回答才推门进屋。 “主子休息不久,老太太院里的嬷嬷是带来了桑果,又赏了新鲜的衣料下来,” 摇桃高彩烈地把赏赐的东西,捧在阿滢的面前,圆圆的眼睛是笑的变成了一条缝,“主子你不知道,老太太还让嬷嬷带话说,让您好生伺候世子爷呢!” 阿滢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樱谷给她绾发,老太太赏下来的料子确实是挺新颖的,不过有了早先那位表小姐的事,阿滢也大概知晓老夫人是何用意。 “摇桃,你去把我之前绣的抹额找出来,我要去一趟祥映院,” 那抹额原本是阿滢有着小心思,她是想等了年岁,求着老太太放她出去,再拿给老太太, 可她这前脚刚伺候了世子,后脚老老太太赏赐就到了,这应是怪她耍了手段缠了傅景麟, 阿滢瞧着那新鲜的桑果跟料子,也没心思在用午饭,找了素雅的衣裙穿在身上, 樱谷要给她带上头钗,她是摇了摇头,找了点缀着颗珍珠发簪碎发,别了上去就算了。奇快妏敩 她去时,瞧见了玉馨的替身丫鬟站在院子外间, 对方她了是偏过头,装作没瞧见,这贵女身边的丫鬟,都比她这等通房都来的贵气几分。 可她此时也不好走,嬷嬷也入了内院去通禀,得了能入内的话,阿滢才得进去, 玉馨同老太太坐在上位,瞧见阿滢低眉顺首进来,卑微的样子让她心里痛快。 还算是听话,穿着素雅虽是亮眼,可比先前那穿蜀裙要来的逊色几分。 姑婆说的对,不过一个通房而已,她要是世子妃,有的手段是拿捏她,就比如今日,不许她穿亮色的衣服,她就的这么素净的打扮出来见人! “好了好了,去了清漪院还习惯吗?” “清漪院很好,奴婢没有什么能送老太太的,就手上的功夫还能过得去,绣了这抹额给您,”阿滢是笑着把抹额递了上去,实则内心是有些紧张的。 老太太让旁边的嬷嬷接过抹额,眉眼之间都是一片祥和,细看了阿滢几眼, “早先我听到玉馨给你送了汤药,你是好孩子,别跟她计较,她父母脚下是把她娇惯坏了,我这多说两句她也嫌我烦,” “有些规矩你也是懂,不能越了过去,嫡子必须是景麟的世子妃肚子里出来,你也别怕,我这里有调理身子的药,你带回去,先把底子养好,等世子妃定了下来,你再怀个孩子,我找机会给景麟提提,做个姨娘也是可的,你是个正经的孩子,别学旁出那些后宅的歪门邪道。” 阿滢是乖巧地听着,“表小姐勋贵人家,奴婢是听了她的教诲,懂了些道理,” 老太太是满意的点点头,又让赏了她一只发簪,这才是放了阿滢离开。 这一日是听了两回规矩,阿滢是连晚饭的都没吃,懒懒地躺在窗前的软榻下,轻颤着睫毛,用扇子遮住脸面, 老夫人说他是正经人家,可正经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去做通房? 她原本是有机会堂堂正正的许配人家,进了这清漪院, 往后如何做,全然凭着未来世子妃的意思,说不得就那天没了命, 侯爷后院的那些妾室通房,又有几个是好好活着的,每年都入府几个, 不晓得黑夜里,用破烂草席一盖的又抬出去多少,她想好好的活着, 阿滢摸着手里有些破解的钱袋,上面绣着‘滢’字,想有机会去寻寻自己的身世。 躺了片刻,阿滢有气无力道, “樱谷,早些关了院门吧,我白日里贪凉吹了风,现头有些晕乎乎的,” “你是贪凉,每年署日发热咳嗽两个月,等入了秋都才好,”樱谷是知晓阿滢的习惯,所以说是口上抱怨,可以是走上前来用手背试探阿滢的额头, “主子,现在关上了院门,世子下值了要来怎么办?”摇桃急忙的道,她不想主子犯傻把世子也往外推。 阿滢一时没来得及阻止,是瞧着樱谷疑惑,她是轻叹了口气,从软榻上起身,有些苦笑道, “我没发热,把院门关上吧,白日里老太太赏的清雅料子,还有带回来的药,是不想世子爷常往往清漪院里走,就是他来,我也要懂得是找别的法子避开,” 既是想要她笼络住人,又不想要她得盛宠。 樱谷跟摇桃两人都没想到这里去,一听是老太太都有这意思,两人都是面露难色, 摇桃也不敢高声的说:“肯定是那位表小姐给老太太告的状!她追着世子爷后面跑,咱们世子爷不搭理她,她用老太太压人算什么本事!” “再说了,世子也明显是对主子有几分看重的,你跪经是腿伤,世子爷还给您敷药呢!” 阿滢手搭在膝盖上动了动,到底是什么也没说,比起药,她到是想要不跪呀。 第五章:专门过来看你的 想以后都不跪着,阿滢也只是在心头想想罢了, 侯府的主子想要惩戒个通房,无需用心想个什么借口,惹人心烦了,发卖都行。 “别说了,听主子的去把门关上,”樱谷大概懂一些阿滢的心事, 摇桃闷闷的去关门,还不死心往外头看看,并没有瞧见傅景麟回来的身影。 清漪院是早早关上了院门,玉馨听到这消息是眉心舒展,给老太太夹了个金丝卷, “你少针对她,心思多放放景麟身上,他世子之尊跟着的更是东宫太子,可是不少人家最想的乘龙快婿,他把职责看的重,最需要个贤惠知心的人伴着,” 说起这个来,玉馨是又烦闷,“世子哥哥不大愿见我,我不去墨韵苑的路口走,侯府里我是都见不着他,那供人消遣的通房都比我见他的次数多,” “玉馨!什么供人消遣的通房,她供谁消遣了?她是世子的人,不是外面的阿猫阿狗,就是从这侯府里走出去,也是比外面那些小家小户的贵上三分!”老太太道疾言厉色道, 玉馨不以为意轻蔑道:“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伺候让你的丫头,以色待人勾着世子哥哥,就是下流的做派,她最好是懂事,别有其他的心事,不然……” ** “世子爷……”泽钦看着那站在清漪院门口沉默的人,是都不敢上前回话了, “小的听说是滢娘子身体欠佳,所以今日是早早关了院门,” 偷偷的瞟了那站原地不动的人,心道,就外出三个月,您是火气大的,天不亮是练武,对练打的跟着的兄弟们都好几天走路脚都是跛的, 估计这滢娘子也是怕了你那‘火气’了。 “哎,世子爷你去哪里?” 阿滢是怕人从院外看到清漪院还点着火,是把灯盏都移到了幔帐内,一针一线的绣着蚕丝绕藤的腰带,针线上下起飞,一条藤蔓针脚密密的锈了出来, 腰带她绣了半月有余,样式是她新画的,绣了一半也是能察觉出腰带是新雅,要是拿去外面的绣房卖,最起码也有五两的银子, 瞧着自己的功绩,阿滢笑弯眼轻笑出了声,不知何时,幔帐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她是揉眼看去,一双漆黑清冷的眸子在灯火下注视着她,吓得阿滢是蹦跳起来! “这就是你身体欠佳,关闭院门后想做的事?”傅景麟看着手拿针线的人,顿时是气笑了。 不声不响的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阿滢骤然起身是打翻床榻上的小桌,接着是把灯盏掉落在被子上,眨眼间就起了火! 被从床上拎下来,脚掌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阿滢才惊醒了过来, 脚边是被灯盏烧穿的被子,还祸及了那条她绣了半月的腰带, 阿滢是眼里露出可惜,这不好补回来啊,就算补齐了要去绣房卖,那三两银子都卖不上了。 “墨韵苑是短了你穿还是吃?需得你半夜挑灯是做秀活,”傅景麟沉声问道, “有今夜这挑灯绣衣的势,你的字也不会是写的只有你能看懂,” 这一刻阿滢是总算有点清楚为什么,眼前的世子也是去户部当差了…… 户部是管着赋税财政,一国也是一家,管好这钱袋子,应付一些牛鬼蛇神,这说话厉害处,定然是不会差, 只是落到自个儿的身上,是羞的她颊脸颊染上红晕,雪白粉嫩的双足相互是蹭了蹭,只好是赶紧的是调转了话头, “世子爷,您还没用饭吧?我去看看小厨房看看,” 她是真不愿意听着这位爷此时揭她短,书是世子教的,字是按着他字帖一笔一笔临摹的,却手下的笔就不听她的话,笔跟她的手,是各有各的想法…… “哼,”奇快妏敩 脚是半步都没踏出去,身后是传来了冷哼,只听到那冷冽的声音来,阿滢是头皮发麻,这位主要是心里有气,往往都是不好伺候。 “既没有身体不适,找关院门做什么,是觉得本世子来得勤了?” 阿滢心虚的又双足相互的踩了踩,在傅景麟的注视下莹白如玉的脸颊上飘来两抹薄红,只听她有那么有些含糊不清的道:“世子是来得勤了,我、我有些受不住。” “早先厨房里送来了饭食,奴婢没胃口,樱谷是在小厨房里温着的,奴婢去拿来。” “鞋,”傅景麟看向秀美的莲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阿滢是赶紧穿上是逃也似的离开内室,屋外被冷风一吹,总算是平静了许多, 她去旁边的偏房敲了敲门,樱谷跟摇桃两人都没睡, “别出声,把小厨房温着的饭菜端到屋里去,世子要用,” 摇桃当下就看已经关的院门,门没像被打开的样子,世子是怎么进来的? 主仆三人把菜端到外室的圆桌上,那位尊神已经老生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放菜时摇桃手颤着,险些汤汁洒了出来,阿滢及时的是接住。 屋里不需其他人伺候,樱谷跟摇桃两人是低着头退出去,顺带是的关上了门, 摇桃是狠狠松一口气,她刚刚险些在世子爷面前打翻菜啊! 樱谷赶紧捂住她的嘴,拖去小厨房。 阿滢学乖了,给傅景麟盛饭时候,自己也装了小半碗, 屋里是只听到筷子碰着碗壁发出的轻响,阿滢时刻注意着傅景麟用餐的进度,瞧着没有添饭的意思是,是吧压在心底好一会儿的话,小声的说了出来, “世子爷,奴婢来了身子,不方便伺候。” ** 阿滢手里拿着一块成色很好的玉佩,想着刚刚傅景麟离开清漪院看她的那一眼, 他好像是看穿了她的把戏,可却也什么都没说, 她是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颈,这一天是总算过去了, 侯府里出了清漪院门都是主子,见了谁她都得小心伺候着,是想要穿自己喜欢漂亮的衣裳,都得按着旁人的心情来, “主子,你说是不是世子爷听到你身体不佳,专门过来看你的?”摇桃笑嘻嘻问, “休息吧,”说不定梦里梦见了呢。 第六章:哪点比不上她 只从上回傅景麟来清漪院,是有三天都没有来踏足, 侯府里开始有些细碎声音,说着阿滢是被世子厌弃了,怕是要老是在清漪院里, 阿滢听着是不往心里去,还是在攒着绣活,就在这侯府里,她不愁吃穿,可也是需要银钱,通房的月列她这些年给了梁家,手头上根本就没有多少傍身的。 “主子,这天气越发热了,小厨房里煮了消暑的绿豆汤,你给世子爷送一碗?”摇桃问道, “不用了,往年大暑来时,侯府里的冰块都先是往老太太祥映院,世子,跟侯爷夫人这几处地方先供应,” 哪里需要她煮的绿豆汤,世子哪里自然又更好的冰镇酸梅汤的。 阿滢坐在窗前是手里的针线轻巧上下翻飞,反正是比她写字的笔听话,她在努力挽救之前被烧毁的那条腰带, 摇桃听得有些气馁,再多的她也不敢说了, 主子虽然是脾气好,但不代表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就能随便是忤逆她,她只是替主子着急, 像世子爷那样的人物,有多少狂蜂浪蝶是往他身边凑啊,. 她怕世子爷与二夫人那边的大公子似的,见着喜欢的就带回侯府是做个通房,过段时间腻了,那些个通房都没好日子过, 恰好樱谷眉眼带笑的从外院走了进来,瞧这摇桃愁眉的包子脸,掐了下她的脸颊,随后走到里间。 “下月的三号老太太院里的月桂是要被放出去了,” 阿滢一听,手里的绣样也停下来,眼睛晶亮地看着樱谷,樱谷再确认的点了点头, 她是起来几步走到自己平时存着秀活的箱子里挑挑拣拣,拿几样月桂能用的上的要交给樱谷包好。 月桂比她早些进府的,她与樱谷都受过她的照料, 如今月桂出去了,阿滢是心里高兴,拉着樱谷在旁边坐下, “不管以后我如何,不会耽搁你跟摇桃,要是外面有好的事主,要跟我说,我虽舍不得你们,但也不能耽搁你们,” 樱谷听得眼圈一红,当下抓着阿滢的手就说:“你知晓我外面家也不是一个家,就算你放我出去,还得是被卖第二回,往后这话快别说了,平白的浪费我眼泪,你在哪我就在哪,” 阿滢连忙用手绢给樱谷擦是眼泪,保证以后再也不说这话。 月桂是负责老太太的平日里的衣服首饰进出,是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头, 她想着去给老太太请安,如是碰到月桂,就与她说上两句话也好, 也是阿滢去的刚好,在老太太院子外路上是碰到了月桂,她正带着一位低头丫鬟从里出来, 阿滢瞧这情况不对,月桂也恰巧看到阿滢,跟身后捧着东西的樱谷, 两人视线相对,月桂在身后丫鬟看不见的角度摆了摆手,阿滢懂了,笑笑擦肩而过进了内院。 从屋里传出来老太太笑呵呵声,跟在月桂身后的丫鬟是眼里涌出一片恨意,牙齿牙齿咬的发响。 “满春,你要再不收敛自己这副样子,就算你叔叔是大管家的二把手,侯府也没有你的位置,咱们这样的人,老老实实等着出府,是比什么都好,” “可我明明有机会是能靠近世子的!她就是靠着那张脸,如果今日我是她,表小姐她敢在我脸上扇巴掌吗?”满春捂住发肿的脸,回头看一下屋里,额角的青筋都凸显了。 旁边的月桂看她这样子,吓的赶紧是带人离开,在走之前叹气道:“你恨阿滢有些没道理,能做主的不是她,” 再有,阿滢就算是靠着那张脸,做了世子的通房,这也是她的本事啊,那样的本事,你没有啊。 阿滢给老太太请安,最后说了一会儿话再出来,就没看到月桂, 她不好过去找,便是在外间的路上等着樱谷,是让她去找月桂把东西送上。 “你知道我刚刚看见什么了?那习惯用下巴看人的满春,脸颊上有巴掌印!”两人回清漪院的路上,樱谷有些惊奇的低声道, 满春是侯府是家生子,父母叔叔都是侯府签了死契的人,更何况她叔叔是管家的副手,多的是有人想要讨好她。 “她看到我时,还想快背对着呢,被我眼尖瞧见了!” 别人的事阿滢是没心思去想着,去给老太太请安,清漪院世子连着三四天没来, 老太太又觉得是她没贴心上,让她在墨韵院门口等着世子爷下职回来呢, 阿滢捂住嘴咳嗽了几声,是带着摇桃就等着清漪院门口,不让老太太觉得,她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主子,要不您先回去?奴婢在这里等着,要是瞧着世子回来了,就来告诉你?”摇桃费力的举着伞,是瞧着阿滢的裙面都已经湿了,是心里有些难受, 阿滢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把伞往摇桃的方向偏了偏,她就说这个当通房的差事,没有当丫鬟来的好, 在清漪院内,她的一举一动侯府里的主子都看在眼里,如果只是雨下的稍微大一些,就没有把世子爷放在心上,怕是不会只有跪经那么简单了。 “咳咳,咳咳,”阿滢吸了一口冷风,是捂着手绢咳嗽了起来, “那咱们往亭子里躲躲,您这都咳嗽起来了!”摇桃很是焦急。 五月里下雨还是有些凉意,阿滢出门前只穿了一层外衫,她贪凉不喜热,此刻风一吹是胳膊上起了一层凉,先前温热掌心,此刻入手像是从凉水里才拉拿出来似的, 等等了又等,有侯府的小厮是挨个在走廊点着灯火,墨韵院子外面也没有脚步声传来。 “走吧,”阿滢是轻轻的长舒了一口气, 她等世子爷也有一个时辰,脚是发麻发痛。 主仆两人转身离去,院子里点灯的几个奴仆,慢慢的相互靠拢,其中有个丫鬟是亲心灾乐祸道:“听说世子爷有四五天都没有去她房里了,这就是报应!” “满春姐姐是侯府的家生子,少时可是伺候世子爷与世子爷一同长大的,都是有情谊在的,哪点比不上她,还不就是她先勾着世子爷去了!” 跟在一起点灯的几个小厮,其中有两位是符合,顺带还给这丫鬟出了个小主意,对方是眼睛一亮,是把这主意给听到心里去了, 其余的小厮是心底嗤笑,满春是哪门子跟世子爷长大的?她也配? 还少时情谊,那就跟着世子爷几天的事,要说情谊,阿滢可是不满十岁就去了墨韵院,跟着世子爷到如今,比如那几天情谊深? 第七章:往后有了世子妃 那些个出主意的声音低,说完更是相互看一眼,又是鄙夷笑出声, 似乎他们是那绝顶聪明之人,而旁人不过是他们三言两语就能拿捏上了的。 其余没有搅和进去的小厮是心底嗤笑,满春是哪门子跟世子爷长大的?她也配? 还少时情谊,那就跟着世子爷几天的事,要说情谊,阿滢可是不满十岁就去了墨韵院,跟着世子爷到如今,不比那几天情谊深? 再说了,阿滢是被老夫人指给了世子做通房,那人家也没有用下巴看人! ** 阿滢淋了生雨,这两日是头一直昏昏沉沉,也咳嗽不见好, 樱谷进来说老太太院里的月桂今日要被放出去,现已经是往侯府后门的方向去了。 “我去送送她,”阿滢是突然来了精神, 樱谷也不好再拦着,是给她重新换了一条手帕,别再喝冷风了。 阿滢去时,是碰着了有几个丫鬟红着眼睛跟月桂道别的场面, 可她刚出现,旁人就相互结伴离开,她也是见怪不怪,少时就是伺候的人是傅景麟,她也没少被侯府其它丫鬟小厮欺负。 “听说您是着了凉,夜里一直咳嗽,怎么还出来送我,”旁人一走,月桂笑的都真实,举步上是给阿滢请安,阿滢连忙扶她起来, 月桂今日出府穿了阿滢送的薄衫,旁人也送了一些道别礼来, 可孰轻孰重,是否是真心实意,月桂看得清楚,侯府的下人有几个是傻得,今日来送她的,多数都是想着借着她如今脚还没有迈出侯府关系,让去老夫人哪里顶替她的职务罢了。 阿滢不一样,她对阿滢好一分,阿滢是还她十分,暗暗里是帮她良多, 阿滢是一直记着,她少时被欺负,自己帮她把人赶走的情,她是个心软又心思通透的人, 月桂想着,握住阿滢的手嘱咐道:“你贪凉,莫要夜里忘记关窗,咳嗽不见好,当心伤了嗓子,” “晓得了,咳嗽又不是生了什么大病,下不了床了,从侯府里出去了,就是自己的一片天地,”阿滢偏过头又咳嗽两声, “呸呸呸!你这样好,自然有老天爷要眷顾你,在说世子只有你一处通房,世子爷不像大公子,您往后还有福气,快些回去吧,” 阿滢也不好在后门久留,点了点头是要准备回清漪院, 没想到要出门的月桂,又急忙两步走上来,靠在她耳边轻声的说, “上次你来老太太院里,满春被表小姐打了巴掌,她记恨你是当初抢了她当世子通房的机会,她是家生子,叔叔一家在侯府,小厮小丫鬟都要陪着笑脸,你记得要当心,” “那机会,哎,到底是她自身想多了,你切注意着。” 阿滢听着一愣,突然想起了世子爷外出回来,她留在墨韵院一夜,第二日就去跪经的事, 满春她叔叔是侯府管事的二把手,确实是有消息知道她动静…… 回了清漪院的阿滢是坐在窗前的榻上,又拿着腰带继续缝着, 不过这次缝两针,她看向放在针线蒌里,傅景麟上次来放下的玉佩。 “我看厨房里已经给其他院子都发粽子了,咱们这边还没人送来,都是一些势利眼!是看世子爷好几天没来咱们清漪院!”屋外的摇桃是气鼓鼓地低声根樱谷说道, 也是发现主子这两天精神不太好,不想拿这些烦心的事去吵她。 屋里的阿滢听了清楚的,她手指磨蹭了玉佩,上面属于傅景麟的气息,早已经是消失不见。 晚间时分,阿滢是带着樱谷继续去墨韵院外等着傅景麟, 这次去倒是碰到了他已经回了墨韵苑,只是在院外看到了有丫鬟等着,阿滢眸色微闪,悄然的又回了清漪院。 又继续绣那条腰带,五两银子拿不到,那二三两那也是钱啊, 就算她在这个侯府,这一辈子不能出去,也得有银子来补贴自己。 “主子歇歇吧,”樱谷在一旁劝解道, “无碍,不晓得锦绣坊里这条腰带能出什么价格了,是许久都没出去过。” 樱谷是想搭话,可从外传来声,她是赶紧低头, “侯府的世子是连通房都养不起了?”这沉稳冷冽声,阿滢当下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八章:一辈子都还不完 阿滢被折腾了一夜,送了去上职的傅景麟,她懒懒的躺在软塌上补眠, 这天端午节到了,府邸里也热闹起来,就在清漪院内,她都能听见外面小丫鬟讨论, “好了好了,你走吧,就是把你锁在这凳子上,给我穿针线,你怕是心早都已经飞走了,”阿滢用着手帕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笑看摇桃是坐立不安, “谢谢主子!等我从家里拿粽子回来孝敬你!”摇桃当下就跳起来, 阿滢对着她摆了摆手,是无奈又是有些好笑地说:“都去吧,我这里没有什么要忙的。” 端午节,侯府一早就是热闹起来,小厮丫鬟是拿着艾草满院撒雄黄, 后院的厨房更是热闹,听说是架了两三口大锅是包粽子。 侯府这样勋贵人家自然,也是有跟其他高门贵府有交情来往,粽子每家送什么口味,要送那些人,都有规矩,只是她这样的身份不便,像以往那样去厨房瞧着热闹。 而这侯府的世子爷,则是去赴约东宫的粽子宴了。 阿滢是看向梳妆台面放着的盒子,是早上傅景麟让泽钦送过来的, 许是听着她说要去锦绣坊卖腰带,送来了一盒子银子,带来的还有一枚五毒簪, 傅景麟是很大方,可想起昨晚,意识飘散间他所说的,阿滢神情有些茫然。 屋里闷热,阿滢是带着自己的绣活去了外面的院子树下,这样既不会热又很凉快,更是离热闹近一些,她是手里刚穿完针线,侯府丫鬟过来说侯府后门有人找。 “劳烦你跑这一趟,”阿滢笑道说, 小丫鬟看着脸生,她瞧着阿滢笑,是眼睛都呆愣了,回神过来时下巴都要缩到心口里面去,红了耳尖。 阿滢想了想,去到屋里把早上泽钦送过来的那一盒银子带上一半,来到后门时,外面是有吵闹声不断传来, 她是快步的跑上前,入眼的是穿着不伦不类长袍,带着书生帽的男人,跟两个身形高大魁梧壮士的门房拉扯, 他不远处站着两个穿着短打孔武有力的人,面露凶相,可因这里是侯府,不敢贸然闹事。 “你们敢拦我,我妹妹可是你们侯府世子爷的通房!世子爷就她一位通房那都宠着的,当心我让她回去给世子爷吹枕头风,明儿这看门的就不是你们两只狗!” “梁启!”阿滢气制止喊道,回头是对两位门房歉意的说道:“对不住两位,等我捎带处理这事,再给两位陪个不是,” 两位门房与阿滢说过几次话,知道她好脾气,还与他们道歉立即是摆手,对着那满身酒气的两男人看一眼,说道:“滢娘子不必客气,我兄弟两人就在在小门后,滢娘子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即可。” “阿滢,我这次就差一把,就把钱赢的双倍就回来了!可赌坊的人出老千,连本带利二百两,不然就要被带回去剁我的手!” “要不你世子也说说,让他派人去查那家赌坊,一定是养着三只手!查出来的钱,我跟世子爷五五分,不四六,三七也行!”梁启是越说,越觉得的办法行。 阿滢是漠然的看着他,把之前装的银子的袋子给扔出去,冷淡道:“我走了,” 接住银子的梁启一摸袋子就知道银子不对,上前要扯阿滢袖子喊道:“阿滢,银子没给够数啊!” “阿滢,是要二百两,赌坊里的人都在等着的,钱拿不够,我被拖回去打断手,你能对得起当初我娘把你从河里捞出来救命的恩情吗?你是在侯府里,还是世子的通房要什么没有?区区的二百两是世子爷眉头都不用皱一下!” 这样的话阿滢从进侯府,她每隔两三个月就会听到一次, 梁启这人没上进心,偷奸耍滑却又不甘落于人,想着的都是天上掉馅饼,跟他弟弟梁崇文,完全是两面。 “要是对不起伯娘,就不会拿着一百两给你,冷眼看着你被赌坊的人带走就行。”阿滢是看着那站在巷子守着不离开的人,冷言道:“二百两,两只手,那你带去一百两,还能留下一只手,” 梁启顿时慌了,是看阿滢铁了心,不再拿银子出来,当下就勃然大怒, 指着阿滢的面,就张口破骂道:“当初要不是我娘把你从河里捞出来,你早被河里的鱼吃的尸骨都不剩!没有我梁家,没有我把你送到镇上来,你会被礼佛下山的老太太看中?会是堂堂世子爷的通房?!” “你怕是不知道吧,我爹当初是想要把你卖给红楼妈妈的,要不是我带着你逃出来,哪有你现在的锦衣玉食的日子,你欠我的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完!” 在说起往事,阿滢眸色渐冷,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你这样无情无义,要是被世子爷知道,你还能做她多久的通房?梁崇文那傻子还拼了命的读书,他要是知道当初喊姐的人,要害他大哥断了一条胳膊,他以后当官了第一个就先拿你来开刀!” 任由梁启在后面扯着嗓子骂,阿滢是头也不回地进了王府的后门, 她是不记得八岁以前的所有事,梁母把她从河里捞出来,随身携带的只有一个香包,上面绣着一个‘滢’字,所以就喊她阿滢。 后来,梁父是动了想把她送到高门府地里做丫鬟,可知道红楼里的妈妈开的价更多,就想把她送去, 梁启与梁崇文两兄弟,是带着她逃了出来,但也被梁父追上,后才是碰着从山上礼佛下山的侯府老太太。 阿离是满身疲累的回到清漪院,坐了一会儿,又茫然的站了起来, 恰好就是樱谷回来,阿滢让她把早上傅景麟送来的箱子里,剩下的银子都带上,是再次偷偷的从后门出去。 “你把银子送进去,他们不会为难你,” 阿滢知道在京城开赌坊的人都是后面有关系,梁启口里喊着他妹妹是世子的通房,可在这天子脚下,就是一是扔块石头都能砸中那些高门显赫,更别说,她就是个身份卑微的通房,哪有什么面子, 樱谷也知道梁启,更是知道他是赌桌上的常年客,主子这些年补贴他下来,三四百两是有了,如今再加世子过来的两百两,完全是够在庐江让小主子买一处房产。 阿滢带着帷帽在外面等着,瞧着樱谷带着耷拉着头,鼻青脸肿的人出来, 她快走几步,风吹起纬帽,一脚露出她莹白如玉的下颚,以及那半点朱唇,是让旁人看直了眼。 第九章:那就是你的小通房 “我就说你怕了吧,崇文以后考上科举当官,你怕被他砍头,两百两都拿出来,不如送佛送到西,再拿些给崇文买笔墨纸砚,他……” 蹬鼻子上脸的人阿滢是见了多了,可是没一个让也是觉得,是有梁启这么让她不舒服的, 他是拿了钱反而还觉得你是个傻子,要被他任由欺负说几句,他是才会心满意足的人。 “我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闹,我顶多是被侯府的人带回去,罚着往后不能出侯府,世子从此冷落我,你得罪了侯府,你这两只手保住了,就不知道头能不能还完好,” 梁启气的的眼睛直瞪,可他是个胆小怕事的,用手指狠狠的点了阿滢两下,是瞧见有人从赌坊里走出来,他立即行是转过头,飞速的跑开。 他走了之后,阿滢才拿出手帕,捂着嘴咳嗽两声,刚刚是真怕梁启在在街上吵着闹着, 樱谷担忧的是拉着阿滢往旁边站在,免得路上玩闹的孩童撞着她。 “主子既然出来了,在街上看看吧,” 阿滢原是想着赶紧回侯府,可在出来之后街道上热闹,是让她心里烦闷少了不少,樱谷说是瞧着前面卖端午五色丝线编绳好看,阿滢也兴趣来了。 她戴着帷帽,举步间袅袅婷婷,是在老伯的小摊子前坐下,樱谷挑出来两样编着不一样的五色丝线给她试,粉臂纤柔,五色丝线落在她手腕上,像是都添了一分仙气似的。 这来来往往想要买五色线佩戴的姑娘家,都多看了这小摊儿几眼,是把老伯乐的,直接把一对儿的五色丝线拿出来,笑着说是阿滢要有意中人,可佩戴一起驱邪, 阿滢是正要伸手去取,却是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她顺势看了过去,对方是惊讶又略表歉意的同阿滢说道。 “姑娘,这五彩丝线编织的格外亮眼,可否送在下一条?不瞒你说家里有幼妹,最是爱漂亮了的年纪”他说的无奈,十足一个好哥哥的样子, “不妨事,五彩线就让给公子,”阿滢被樱谷扶着起身,两人是从摊前离开, 刚刚说是要让阿滢分一条丝线的人,却是愣神的看着阿滢的背影,在被那老伯笑呵呵喊醒,才是懊恼的厉害, “这位公子你知道她是谁吗?”旁边有人凑上来说道。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她是被佩靖侯府世子爷的通房,那么妙的一个人竟然是房实在是太可惜了,你说是不是?” “是啊,”没看到正面,那姿态,隐约是透出来的兰香,声音是如昆山玉碎,怎么就有人舍得她是个通房。 如是他身边伴着这样的美人,他定然是捧着哄着宠着, 就算身世不好,他也得给他个贵妾,怎么就是个通房呢! 她还翘首以盼,期待那道袅袅身姿能再出现在跟前来, “她是往前面的点心铺子去了,公子不妨再找人说上两句话?”梁启是在旁边鼓动, 阿滢貌美,只是通房拿不到什么银两,如是换个……再教她哄骗,银钱定然不会少! 阿滢不知晓,先前被她吓走的梁启又是转头回来, 还碰到个对她有痴心想法的人,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挑拨的跟在她后面, “滢娘子,” 阿滢是手里拿着桂花粽子,心里略微是高兴了些,蓦然是听到对街有人在喊, 发现是时常跟着傅景麟出入的泽钦侍卫,阿滢有些心虚, 通房外出得先是同主院的人报备,傅景麟没娶世子妃,她按理应是同侯夫人请示,得了允许才能外出, 如今是端午节,侯夫人定然是没空的,她抓了这个空私自外出,莫不是被傅景麟给抓到了吧? 阿滢下意识的四处看,也没发现周围来往的人像傅景麟, 泽钦这时也走了过来,他不露痕迹的看向尾随在阿滢后面的人,如今是已经不见了身影, 泽钦过来是距离,阿滢两三步的距离停下, 他视线扫过站在阿滢身后低头的樱谷,才又看向阿滢, 泽钦没说带她去见傅景麟,阿滢也不问,是心情不错地跟樱谷讨论着,今天方才买到的五彩线,以及在糕点铺里买到今日新推出的桂花甜粽子。 三人往府邸方向走去,她是没瞧见,在街头的斜对面那三层江边的小楼上, 是开着窗,像这样高处又是雅座,在这京城里不是普通的达官贵人就能定着位置, “景麟啊,那就是你的小通房?” “孤以前是听说过水做的人,什么貌比芙蓉,在孤看来这比起你的那小通房,都算是烟脂俗粉了,” “你说说你,孤请你赴粽子宴,你却还是摆着个黑脸,孤是知晓了,你是挂念你那小通房。” 傅景麟从窗前离开,没把旁边自称为孤的人说话听到耳里,打开门是往下走, 倒是房间另一边打着窗户偷摸往外看的人,有些兴奋道:“来了来了,” “过去过去,让孤看一眼!” 楼下泽钦已经带着人过来,意外的是侯府二夫人养育的大公子傅长羽也跟着来了, 在瞧见傅景麟的时,是微微有些惊讶,可上前称呼了一句世子, “世子爷,属下方才听您吩咐去府邸拿名单,是发现有人跟在出门的滢娘子身后,”泽钦看着不像习武之人,实际功夫非常好,单手把人直接拎了进来。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并不知道那小美人是世子爷您的通房,一时乱了分寸,” “世子爷,您眼光真好,那样美的人您都只是抬了做通房,这放在别家,都是藏着收着宠着的,您不像是我们俗人,通房就是伺候人的看的上眼就成,有的看上还能相互换……” “许烨!” 傅长羽赶紧阻止,随即对傅景麟歉意道:“世子,许烨同我在前面楼里赴刑部尚书二公子设的粽子宴,是多喝了几杯酒,怕是不清楚了,还往世子见谅,” “如果只是几杯酒就嘴里管不住话,大哥,就不怕他头也保不住,”傅景麟声线疏淡平静,却是冷的让人背后发凉, 先前还没觉得什么大事的许烨是脸色煞白,双腿发颤,急忙看向傅长羽,求他帮自己说句话, 他真是酒水喝多了几口,嘴上没个把门的,把玩笑话也当着世子面说了出来! “世子,我替许烨给您陪不是,”傅长羽弯腰长鞠,垂落的眼睑里遮住了他的强忍难堪, 傅景麟喊他大哥,他却是要恭敬的称呼他为世子,在外因为他一句话,他就得弯腰低头请罪, 傅景麟没说如何,可旁边的许烨是嘴巴不听的颤抖,脑子一片空白, “景麟,”忽地二楼有人唤傅景麟,他冷着脸转身上楼, 许烨愣神看着傅景麟走了,他跟着傅长羽出了楼才觉得活了过来, “长羽,你家着世子实在是太吓人,我听我爹说他管着户部的钱袋子,着实厉害,一些老臣都糊弄不了他,被东宫很是看重,前途无量,原来是有这等气势!” 傅长羽面色温和道:“你也是乱说话,世子只有院里只有那一位通房,自然是不同的,” “这么说……”许烨好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似的,惊讶又有些轻视,没想到堂堂佩靖侯府的世子是有心思要抬一阶下贱的通房上位。 傅长羽只是淡笑不答话,心里却是犹如刺扎, 他傅景麟陪着太子当伴读,出来就是东宫做靠山,更是上任户部郎中,管着有实权的主事, 同样是侯府的人,他却是要费力往上爬,需的陪着刑部尚书二公子,替他出谋划策,勉强在刑部有个差事, 可他傅景麟名正言顺以东宫为靠山,直接去了户部,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个笑话。 第十章:要怎么哄回来呀 傅长羽回头看向已经上了酒楼,不见身影的傅景麟,眼底里翻涌的一股恨意, 是在旁边的许烨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他才狠狠的把那股恨意给压下去。 “那在下就收下许公子的美意,” 傅长羽想起席上那泸州所谓的美人,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倒是刚才所看到的那盈盈水眸,翻起了他心底几抹涟漪。 身为刑部尚书家的嫡出二公子,自然是有不少人要巴结他的,许烨已经是习惯了旁人是若有若无的讨好, 最近与他走得很近,这位侯府的庶出大公子,虽说身份不好,但人用着聪明, 近来几个主意是让他在父亲面前,压过了其他拼命想出头的庶子,他愿意卖他几分面子。 而且这次端午节大水受灾拨款,银子出了问题,现在是他父亲在帮着查, 虽说世子在户部,可也插手不了追查的事,可这不妨碍皇上追查下来,他也要是受重罪。 要是这个关头,他跟傅长羽想着这办法解决了事,不仅是解决了他跟傅长羽的难题, 而且也算是救了世子一命,到时候问他要那美貌的通房,他岂能不应? 许烨眼里闪着精光,暗自想着刚才看到那一抹细腻的白,他现在心头跟着火了似得。 阿滢是不知道,她出去了一趟,已经是被人在后面惦记着, 只是刚才遇见了泽钦,没有看到傅景麟她心里有那么一些不安定, 便是让樱谷留意着墨韵苑那边来的动静,这一等,便就是点灯时分傅景麟才回来,. “摇桃,我去一趟墨韵苑,你把饭菜热着,”阿滢是想着,如果傅景麟愿意同她来清漪院,大概是要在这边用饭的。 阿滢过去时,正巧碰见是泽钦是木着脸站在外面,瞧见阿滢时,面色闪过一丝为难, 但也是面不改色的直言道:“滢娘子请回,世子此时无暇,公务加急需的世子处理,” “公务要紧,多谢泽钦侍卫告知,”阿滢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是点头谢过转身就要走。 阿滢不多问,泽钦也松了口气, 在要离开之际,听到墨韵苑书房的方向,是传来两声娇笑声, 阿滢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便是瞧着这侯府的表小姐玉馨,她嫣然的是粉红的小脸,从外间水榭长廊翩然而来。 看到这一幕,阿滢还有什么不知的,她慢慢的垂落眼睑,扯着笑对泽钦点了头,转身走,走远了一些,是还能听着丫鬟捧着玉馨说道, “小姐,世子心里是有您的,世子那么忙都见您了,那些邀宠的就是个小玩意,” 丫鬟也是摸准了伺候人的心理,直接是跳过了玉馨实则是跟着侯爷近侍,才能进了傅景麟的书房,要不然也是会被拦在外间。 阿滢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她手里拿着锦帕,在她无意识当中是扭了几个圈,路上是带着浅笑,到了去清漪院才是松了肩膀, “主子,您别多想,世子也许真的是公务繁忙,她能进去,定然是纠缠泽钦了,”樱谷道, “我懂的,”阿滢坐在窗前软塌陷,拿出来针线来,是准备绣姑娘家用的锦帕。 像今日的事,往后的日子只会多不会少, 要是见一次这样的场景,便是心里不开解,是自己徒生烦恼罢了, 阿滢是又捂着嘴角咳嗽两声,樱谷跟摇桃连忙递上温水,都在忧心阿滢这咳嗽怎么还不好。 摇桃她年纪小,扛不住事,知道是阿滢去墨韵院,是不让进,是替阿滢委屈起来, 明明世子爷是很喜欢主子的,为什么不让主子进去找他? 实际上书房的气氛从始至终都是冷凝,玉馨是得了傅景麟一声谢,就那般小女儿动心姿态, 书房里的傅景麟是看到泽钦,他换下了一身沾染酒味的外衫,问道:“人走了?” “是,”泽钦是有些艰难的说道, “没有说什么?” “小的推脱您公务繁忙,滢娘子也说是公务要紧,便是离开了,” 傅景麟无需旁人伺候,换了外衫是起步往院子外走去, 方才侯爷近侍来请,他面无表情,旁人吃不准他此刻是个什么心思, 泽钦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之后,最后还是不敢贸然的开口, 跟着傅景麟到了侯爷的书房院门口,他就不能再进去,只得是站着这里候着。 “你往日里跟着的是东宫太子,明知道长羽跟刑部许大人二公子搅和在一起,旁人是如何看待我们侯府,你还觉得侯府架在火架子上不够?是要学那狼心狗肺,把自己兄弟也要送上断头台?!” 傅景麟前脚刚踏进书房,一顿指责跟骂声就迎面而来。 佩靖侯爷面色阴沉,身高伟岸的他,从父辈接过来天家给的殊荣,身上没有任何杀意,有的只是一文人的儒雅,不识他的人,怕是会认错哪里来的教书先生, 傅景麟走向书房,还在对他满腹闹骚的侯爷,嗓音突然像是被夹住了,是气的瞪眼,可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你的兄弟!”侯爷无法自得说了这么一句。 面无表情的傅景麟,这时倒是给了些反应,不过也只是伸手敲了敲,坐着的木椅扶手,道:“父亲为何不问问他,跟许烨走进,可有想过,侯府几百人要给他垫上命,他有想过,我是他兄弟?” 傅景麟这么清楚明白地挑了清楚,一瞬间,侯爷脸色又青又黑, 这时,书房外近侍禀告傅长羽来了,侯爷厉声道:“让他进来!” 傅长羽进门,先是看到傅景麟是不动如风的坐在椅子上,还没等他开口,侯爷是声如雷霆的吼道:“跪下!你这不孝子,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骂声,让本来在傅景麟跟前,就不想落于下风的傅长羽脸色一僵,问道:“父亲,还请您明示,” “没脑子的东西!连这点都想不透,”侯爷怒火升起,在看傅长羽耿着脖子不跪,要给他敌对的架势,是抽着书房里的戒条,没有犹豫的落在傅长羽背上。 书房里发生的事,阿滢并不知晓,樱谷是往外去了一趟回来,脸色凝重的在阿滢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还心有余悸的是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侯爷发了很大的火,听说大公子的背是要被戒条给抽烂了,二夫人是听着了,又哭又闹的事去闹,侯爷拿二夫人没办法,听说侯爷还想让大公子跟世子去户部,” 阿英听着是心里有些替傅景麟感到不值得,不说是长辈帮衬晚辈, 可到侯爷这里,只要不给世子添麻烦,那都是老天开了眼。 他还想把二夫人生的大公子走傅景麟关系塞到户部,是怕旁人找不到笑话傅景麟的事吗? 说是看傅景麟关系,京都谁人不晓得傅景麟是东宫信任之人,侯爷这是打算替大公子谋出路啊,真是不知道,在他眼里,是觉得大公子,比侯府世子在他心里来得更重要? 阿滢是手上的活变慢,想着原本世子就生他的气,这下怕是更加气了, 要怎么哄回来呀? 第十一章:是靠近他的机会 按照以往,傅景麟是公务糟心,或是心情不佳时,多数是都在书房里, 更是禀退了周围所有人,安静坐在书房,会看着墨韵苑外的碧波小湖, 往往这时,是靠近他的机会,但又是送命的危险。 阿滢是察觉到了他是生了气的,她现在想通,想去认错,傅景麟也根本没有给她机会, 从她在门口等着问泽钦,被‘赶’回来,如是再去就有邀宠的嫌疑。 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夫人,都会轻而易举立刻的知道她所做的, 无外乎结果是被老夫人再带去一顿说教,或是被夫人在罚去跪经书。 越发想着阿滢手上的绣活就越来越慢,直到最后是捏着针线,托着下巴,目光游离地看向远处, 她这样是不慌不忙,摇桃这个急性子有些耐不住了, 原本还想出个主意,却是被樱谷悄悄的给拉开。 她看得明白,其实主子心里是有世子爷的, 可主子心里更加明白,以后世子爷定然是有世子妃, 想着阿滢说,她只是想着在这世上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家,两个人,一双儿女,平淡的过一辈子,可这对常人来说简单的事情,世子爷是绝不可能许诺给阿滢的, 她们这样的身份,即便是小富人家都不愿让做正妻,怕失了身份。 阿滢是细细的梳理了前因后果,又是想着如果自己跨出一步的后果,她能受不受得住, 这最后是晃了晃头,又深深的吸了口气,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如今傅景麟还没有世子妃,她也求不到老太太的恩典,还继续的在侯府里过下去, 在是被旁人看着邀宠也好,她想在侯府里好过一些,等到傅景麟娶世子妃,就不往前凑。 想通了之后的阿滢,面上又带了两份笑,让摇桃跟樱谷把饭菜收拾, 她也没有胃口,便是早早的休息,傅景麟晚上是不会再来清漪院的。 往后几日,阿滢拿着绣活去外面的院子,还是较为靠近院门口, 虽说距离傅景麟居住的墨韵院是隔着一条小道,可对方回来的动静,阿滢还是能勉强的察觉到一二。 这一等又是几日,终于是今日晚上掌灯的时分,墨韵院有了动静, 阿滢便是让稳重的过去瞧瞧,而她自己也是站在清漪院外, 樱谷去了,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回来时倒是面色如常, 只是在瞧着阿滢站在清漪院外等,还是流露出两分的期待之色,便是有些不忍心。 “奴婢过去碰到泽钦站在外间,说了来意,泽钦是说世子爷公务繁忙,是抽不出空来,回墨韵院只是换身衣服,稍后还的去户部当值,” 闻言,阿滢是点了点头,但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烦闷, 大概是心里隐隐约约的也知晓,让樱谷去请人,很大几率傅景麟是不会来的。 “外面都在说端午发大水,是有通州好几个县都没了,奴婢是外出碰到好几个是外乡来投奔亲戚的,说着还有人在路上都没了命,更是有匪类抢夺,”樱谷是旁敲侧击的安慰阿滢, 傅景麟没来,阿滢心里有少许的惘然,可到底也是看多了这样的事, 从老夫人指她过来做傅景麟的通房,她就想过是有这样一天的。 “摇桃可回来了?这么一桌好菜,咱们三人舒服的用了,” 先前阿滢打发樱谷去墨韵院请傅景麟过来,而摇桃,则是被她喊去侯府管事哪里领她通房的月例跟衣料, 是说着话,摇桃恭敬从门外进来,在看到屋里只有樱谷跟阿滢之后, 顿时知道已经好些天没来清漪院的世子,还是没来,则是也不装了,气鼓鼓的样子进屋, “不是去拿衣料了吗?”樱谷上前把摇桃拉过来,在小凳子上坐下。 摇桃是想到刚刚一路过去,旁人那窃窃私语,有时故意话里有话的笑话, 世子不过是没来她们清漪院几天而已,那秀坊的人就敢开始苛扣主子的月例。 阿滢见到摇桃委屈,是空着双手回来,心里就是再清楚不过, 她是上前拍了拍摇桃的头,安慰的说道:“无碍,老太太跟世子赏赐下来的衣物,我是换着穿也一月都有不重样的。” 尽管是阿滢这么说,可摇桃跟樱谷两人心里还是有些悲戚, 一顿耗费了小厨房半月的份额,在傅景麟没来,主仆三人直接是分了吃了, 至于克扣的份额,阿滢也没过去闹,一个是她确实自己的小库房里还有, 再一个,她现在只是被传言失宠还没做实,她这是先忍不住为了月例过去闹, 先不说老夫人跟夫人怎么罚她,就是傅景麟知晓,怕是要嫌弃她为了月例的丢他脸了。 任由外头怎么说,阿滢这些天是雷打不动的,主仆三人在院子外面慢慢的绣着手里的活。 偶尔有小厮丫鬟装模作样做样的,从门口路过是偏着头往里面看。 “怎么不烂掉他们的眼睛!”摇桃是气愤的低声道, “别管那些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樱谷就冷静很多。 阿滢更是不在意了,那条烧毁的腰带她是已经修补好了,如今是换了一件男子的内衫, 傅景麟外衫,自然是有侯府绣娘,每个季度都会有新的送去, 她也不为难自己废那眼睛,只不过是两三月,给傅景麟换上一套新的内衫罢了。 傅景麟这段时日差不多把户部赈灾款上报核算清白,递交给了尚书,能短暂回府,便是听到了有小丫鬟在小花园嬉笑嘲讽说话声, “你们是没瞧见,是被世子厌弃之后,每天就绣那些死物,听说这两日是在袖内衫呢,也真是可怜,那衣服绣好了怕是没机会让世子穿上吧?” “她不过就是个通房,都是服侍人的,跟咱们丫鬟有什么不同,又不是什么正经的主子,往后世子娶了世子妃,她留下还是发卖,怕是日子过得比我等都还不如!” “我昨日路过清漪院口,她还傻傻在门口等着世子呢,前两次是瞧见泽钦侍卫赶她,也是太不要脸,活该世子生厌了她!” 第十二章:您是要赶奴婢出府吗 跟在傅景麟身后的泽钦,是都不用抬头去看跟前主子是什么脸色了, 就是说感觉到那越来越重的威压,以及是冰冷感, 泽钦是要替此时那几个说闲话的小厮,跟丫鬟感到一阵可怜。 世子虽说是忙于户部的职务,不怎么插手侯夫人管理府邸, 可对于整个侯府那些以下犯上,目无规矩,从来都是重罚的人。 外人都是说着世子治下手段很厉害,跟的是东宫太子,更是冷血无情, 然而这些人是不知道在天子脚下,这些微小而导致引火烧身的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更别说世子跟的是东宫,外边是有无数的人都想抓着他的错。 “她来过几次?” 至于这个她是谁,泽钦都不用动脑子想,就知道世子问的是哪一位了。 “您赴完东宫的粽子宴后,滢娘子来过一次,后又是差人过来请,您当时忙于户部重新核算赈灾事宜无暇,属下是推了两次,之后您回府换衣,滢娘子是一直候着您,” 泽钦在说完之后,便是赶紧低下头,在他看来主子是对待滢娘子有些不同的, 除了少时的陪伴,到如今被指为通房,是占着有主子心底那么一小小的角落。 可自从粽子宴过后,虽说主子是忙,但也有空暇时, 他见到两次东宫与主子说起滢娘子的事,而在主子都是神色淡淡的。 傅景麟往清漪院的方向看去,他一路过来,院子里已经有丫鬟跟小厮点了灯, 唯独清漪院门口是一片漆黑,似乎那院子被单独的隔绝在了侯府的外缘, 旁人不知他作何想法,可他心里隐隐被掩盖的真实想法,随着他有意的避开清漪院,更加的明确了然。 与自己说话时的阿滢,眼里有着恭敬,听话,更是被欺负了之后胆小,只是默默忍着,不予说出来,在遇到她是与旁人说话时,却是显得显得生机, 那一瞬间,他是有些心烦意燥。 “主子,” 泽钦突然出声,也是让傅景麟飘远的思绪回过神来, 这一看,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清漪院的门口。 院子外没有点灯,只有从院内窗户里细细透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如是不知道在院子里有人住,是以为走到了荒弃的院门。 ‘咔擦’ “是谁!”屋里传出有些颤巍巍的声音。 阿滢是不敢动的站在门边,是不敢出门,更是不敢抬头往四周看, 她怕黑屋里没有任何光亮,看哪里都像是有人站在角落里,有眼睛时时的看着她。 樱谷跟摇桃两人,是去找府邸里其他小姐妹换蜡烛了, 说起这个阿滢心底是苦笑,以往世子是住在她这里来,她点着蜡烛就算是超过了份额也会送来, 可如今樱谷是去领她的月例,管事的人说蜡烛备不足,是先供给了侯爷夫人跟老太太, 这般说词唬别人还行,而阿滢伺候了傅景麟这么些年,这侯府的猫腻她还不清楚吗, 无外乎是看傅景麟有些厌其她的迹象,都是要伸着腿踩她一脚罢了。 “是樱谷跟摇桃回来了吗?可是有换到蜡烛?” 屋外还是一片静悄悄,除了方才的动静,周围一切都是静寂, 阿滢捂住自己砰砰砰乱跳的心口,最后是咬牙把门打开了一些,往外瞧。 “啊!” 是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高大身影,阿滢止不住的是被吓了尖叫出声, 在靠近一些才发现,既是将近有半月之久没有见过的傅景麟。 * 泽钦点完了灯,快速的从屋里退出去,等屋里重新亮起了光,阿滢有些不适的伸手揉了揉眼角,再看向站在屋子里的人,心里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慌张, “奴婢不知道您要过来,重新让厨房送饭食来,还是……”阿滢是想着,这都是要就安寝了的时辰,傅景麟应该不会在这里用饭食。 “这些是今天厨房里送过来的?”傅景麟看向还没有撤下去的圆桌上三碟小菜,外加已经是油乎乎的一道荤菜,皱眉, 阿滢顺着他视线看,面色有些不自然,也是乖巧的答道:“是厨房送来的,这两日天气暑热,我没什么胃口,是让樱谷在厨房里随意要了两道小菜。” 傅景麟不久之前压下去的心烦意燥,是听了这句话,又被轻而易举的冒出来。 转身看向站在旁边面色忐忑的人,她陪了自己有数十年年的时光, 如果往后没有别的意外,她会是除了他的妻子,是第二个最离他最近的人, 然而她却是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能笑意盈盈,面对他时,却是战战兢兢, 更是在他面前没有一句实话,少时被伺候时被欺负了,还能红着眼睛找他告状, 成了他的通房,她反倒越发的压抑起来,不在向他开口。 良久, “阿滢,你是不愿伺候我了,”傅景麟突然问道, 阿滢是被傅景麟这突然的一句问话,吓的是心里一紧绷, 有些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两圈,她先是心里悄然的冒出一些雀跃, 最后冷静下来,再是满腔的闷苦跟失落, 坐在桌旁的人,那双黑眸沉沉的瞧着她,眼里是有认真。 “奴婢错了,奴婢不应该没有跟夫人请示贸然的出去,请世子责罚,”阿滢噗通一声,跪在了傅傅景麟的跟前, 她看出了他眼里的认真,也没错过他眉宇之间的那一抹不耐。 “世子……是要赶奴婢出府吗?”阿滢抬起眼睑,眼里微微黯淡的问道, 傅景麟瞧着跪在眼前的人,那巴掌大小的脸,虚弱莹白的脖颈,似乎只要有旁的心人,手掐住那脖颈,一用劲,她便就了断了气息, 小时,她是被府邸里的嬷嬷克扣饭菜,赏下来的新衣被其他的丫鬟夺了去,也只会是红眼睛, 肚子咕噜发响,衣服是穿破了,被他挑破说了,羞愧的脸红,咬着唇不敢说到底是谁欺负她。 她就像是那缠绕在大树上的牵牛花,从盘踞的大树里分给他营养,她才能活, 而她又是那比花还娇艳的样子,出了侯府怕是不到一两日的功夫,就要被人给蹉跎没了。奇快妏敩 阿英是察觉到傅景麟不像来时那样气势汹汹,是伸出手擦微微的去握着它,放在桌面的大手。乖巧又娇软的说道:“奴婢离开世子爷,怕是不能活了。” 第十三章:以后您有了世子妃 樱谷跟摇桃两人空手而归,路上摇桃是小声的骂着管家, “都是一些见风使舵的人,咱们主子在世子爷面前有宠时,个个见着你我都是上来姑娘喊着,又是暗地里说孝敬,实际上不就是盼望主子能在世子爷面前,替她们说好听的话!” “上次是绣房里的管事说没库存,找借口推辞不拿,这段时日厨房里的管事,是送来的都是旁人院子不要的菜,就如今是晚上点灯,都绕过咱们清漪院了!” 摇桃说起来是心里有着一股火气,而旁边的樱谷则是一直皱着眉头, 这样的事不单单是侯府出现,就是那平常小富人家,都有这样暗地里龌龊的事。 “咱们回去要怎么说,主子才不会伤心?”摇桃担忧道, 樱谷是心里叹气,还没怎么想好该找个借口,就发现去清漪院小道上竟然是点了烛火,跟摇桃对视了一眼,去快步走进院子。 恰好是跟站在门口的泽钦碰上了面, “世……” 樱谷是手疾眼快的捂住了摇桃嘴,而泽钦也则是摆手示意让别出声。 屋里是有了烛火,能隐约的看到人影倒映在窗上,樱谷松了口气, 耳边是轻微的碗筷碰撞声,泽钦听着如了耳,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半月以来,世子是忙着户部的事,也没怎么安稳的用过饭食。 而相比之前冷凝的气氛,阿滢也不如先前那般忐忑, 如今是冷静下来,方才觉得傅景麟那话,是乎也不是赶她出侯府。 而她自己则是积极的,又是跪,又是说了那像邀宠的话, 此刻想起来,脸上的红晕一直也没消下去。 “绣的这衣服是准备拿着外面锦绣坊?”傅景麟用完了饭食,是慢条斯理的喝着手边的茶,斜眼看向那已经已经在收尾的内衫, 阿滢是哪里听不出他在取笑自己,便是耳朵又红了,小生的糯糯说道:“不是的,是、是给世子爷的,以后您有了世子妃,奴婢绣的再……” “再什么?”傅景麟是不慌不忙的放下茶盏,在看向阿滢时目光幽深。 他向来都是与朝廷的重臣来往打交道,身上自然而然的是有一股威严存在, 阿滢是被看的,又是心里打鼓,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再绣小物给世子爷,”到时内衫这样贴身的衣物,怕是世子妃也不容许她再碰了。 “过来,”傅景麟心里一舒, 想到近日来,她似乎提起过几次世子妃,怕是担忧往后日子过的不舒心, 也是,她向来都是胆小,只有旁人欺负她的份。 阿滢是懵懂的看过去,自以为是傅景麟在用完膳食之后,是让她收拾桌上的碗筷, 没想刚走到他身旁,就被那滚烫的大手抓着胳膊,转身就落在有冷香的怀里。 “世子、世子爷,” 傅景麟眸色渐暗,不知怀里人是否尝过了什么蜜糖, 是接触到那柔润的唇瓣,尝到了一股极甜的味道,不腻很香,是让人放不下, 在擦觉得是怀里人有轻微的抗拒,便是不由的伸手按住仿佛一折就会断的纤柔腰身。 窗户未关严实,竹香夹带着夜里清凉的风来, 阿滢迷糊的有些发冷,下意识的往那滚烫的怀里缩, 这无疑是羊入虎口,刚刚稍稍停止的哭泣声,又是求饶的喊了出来。 迷迷糊糊自己阿滢是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她? 声音很小,却是能听出来一股不容置疑,似还有一些维护之意, 受了这么多天委屈的阿滢,是含糊泣道:“都欺负我,不给我蜡烛,又不给我月例的衣料,耽搁我绣衣服给、给世子爷,呜~”奇快妏敩 阿滢自以为是做梦,耳边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认为是这夏季,闷热是打了雷, 便害怕的是更往那火热的怀抱里缩了缩,委屈的是眉头紧皱着。 只到是要陷入沉睡时,依稀是听到一声清冽,是有带着一些笑声在耳边道:“出息。” 阿滢只当是做了一个梦,隔日一早是掐了自己手心好,几下才没是闭着眼睛睡过去, 跟着傅景麟,伺候他穿了衣服,用了写饭食,再亲自送到了清漪院外。 这是十几日傅景麟没有找阿滢之后,如今两人再一同出现, 早些洒扫婆子丫鬟,都看的真真的,这清漪院的滢娘子哪里是失宠啊! 傅景麟在清漪院留了宿,与老夫人住在同一所院子里的玉馨自然也是知道了。 “本以为她是学乖了,不用那些上不得了台面的手段,还没两天,又故态萌发” “小姐您别气,她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奴婢,也就会用这些手段是勾着世子,要等往后您成为了世子妃,把她关在那院子里,就一句话的事,” “世子忙着职务,您可是能帮衬的,而她只能是秀衣服,又有什么用?”丫鬟心惊胆战的给玉馨分析,是怕她发起火来不管不顾的,把她们拉下去打。 丫鬟提起衣物来,玉馨更是心里闷得慌,那卑贱的通房,既然是给世子绣了内衫! 她以为她是谁,是有心是妄想想当世子妃吗?! “你去跟绣房里的管事说一声,以后她的月例份额都是拿旧的给她!” 丫鬟指的是赶忙应声答道,又是跑出去去找绣房的管事,把玉馨的命令说下去, 这表小姐不但是有老夫人撑腰,其背后的家世更是皇亲国戚。 丫鬟是路过侯府的小花园,听到是有气急败坏的声在怒骂, 而旁边小道上,还站着两个气的握紧拳头的丫鬟。 “她就是个下贱胚子!世子原本都厌弃她了,是啊不要脸的上去勾搭世子的侍卫!是把我叔叔都给弄到外面庄子去了!” “她那般不要脸,以后自有老天爷收了她,可恨的是她竟然在世子爷面前装模作样,害得你们是被调离了,是我连累你们,” “满春姐姐,你我都没错,错的是那下贱之人!”有小丫鬟维护道,也是气的咬牙, “这不是清漪院的摇桃跟樱谷,站在这里做甚?”丫鬟出声恶意喊道,那还在骂的几个小丫鬟,立即转头,眼神都狠狠的看像站在小道上的樱谷两人, 摇桃年纪小,气盛,当下需要冲出去理论, 却是被樱谷牢牢的牵住,转头就往清漪院的方向走。 她两人离去,满春却还是不饶人的冲着她们背后喊的:“你们主仆三人背后耍阴招,就不怕得报应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她那些小秘密,让那不要脸的人给我等着!” 第十四章:枕头耳边风是厉害着 “她是疯了吗?”摇桃被樱谷拽走,想起刚刚满春那疯狂的样子,心里是一阵的惊骇, 再多的是还有一些是慌,她是怕满春那疯子,是想一些其它的方法把主子给害的了。 “晓得她是那样不管不顾疯了的人,以后见着她就到绕着走,”樱谷在旁边说道, 她倒不是怕满春,只是跟那样的人起争执,实在不怎么理智。 两人先前是受阿滢的吩咐,申请了出府去外面购置东西, 昨日那门房是好说歹说都不让,今儿是樱谷刚到门口,那门房赔笑的喊着姑娘,是给她送到门外, 侯府里见风使舵的人,是只会多不会少,是看到有墨墨送了汤来清漪院。 便是都看明白了,清漪院的是没有被厌弃,还隐隐是有盛宠呢, “我晓得,”摇桃鼓着脸,但也认真的把樱谷说的话给记在心里。 两人是回到清漪院,是瞧着个膀大腰圆,头上是裹着头巾的人,带着一行五六人都站在清漪院外院的门口说话,态度是恭敬的不得了, “滢娘子,小的是世子爷新调上来的厨房管事,先前那管事师傅,家里有事递了辞,小的这个新上任的也摸不准世子爷的口味,就是贸然过来问问,”奇快妏敩 “您别怪小的想了这么个傻办法,小的听说世子爷是来您这里用饭较多,还请您赐教世子爷的规矩。” 厨房管事说话间,头都是不敢抬,他原先是先前管事的二把手,是通州菜系的师傅, 可被先前那大师傅压的抬不起头,凡是没有侯府主子里想起他的通州菜,那他就只能就是切菜配菜, 原想是这个月做完,就递了辞就走,但没想到那管事竟然是个心眼糊涂的, 听信了府邸里的传言,世子的通房听心说不受宠,竟然是私下里苛扣了那院子每日的份额。 不过他眼瞎,换到了自己上位,也多亏这位滢娘子,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哪里是不受宠, 世子去了清漪院一趟,这侯府大管事的二把手,就被打发到庄外去了, 好几个丫鬟是卖了出去,这明显的枕头耳边风是厉害着的! 阿滢坐在里间,瞧着外面管事低头听着吩咐样,顿时头有些疼。 她是起来是听到了侯府的一些闲言碎语,是没想到傅景麟,竟然是做了这样一些,阿滢心里微微的泛起来一些甜, 知晓傅景麟一向是把公务看的重,侯府的事不多插手,可不代表他不知那些背后耍诡计的人, 也难为他是这次出了面,也难怪在新上任的厨房管事,是跑到她这里来取经。 “管事是想多了,世子爷没有吩咐上其他口味饭食,多备上一道汤,是错不了,”阿滢也没推辞,更是没有为难管事, 傅景麟时常忙于职务上事,如是没人及时为她添上茶盏,他多半是渴了才会想起来喝口水, 天长久下去,特别是冬日,他的嘴唇总是有些干,而且夏日里则是会上火,饭食上备着一道汤,他能多喝一口也是好的。 管事听着兼阿滢是这般好说话,局蹐不安的心也落定了,吩咐人把之前他做的通州鱼冻端上去,让阿滢尝尝,他可听说了,世子通房对鱼尤为的钟爱, 赶来的樱谷,瞧出了管事是对阿滢显殷勤的架势, 是连忙的从外院走了进来,接过了管事要端上去的鱼冻。 只是一份菜,阿滢既能收,也能不收,不过要是还想好好的在侯府里过, 以后世子时常不来她清漪院,最好是与侯府里的人都相安无事,谁也别为难,就笑着收下了。 阿滢是瞧着管事带着人都走了,才微微松口气,眉眼带笑的,拉着樱谷跟摇桃问道:“今日可有人与你们为难了?” “那些墙头草现在哪敢与我们为难,”摇桃是抢先说道, 后是笑眯眯的与阿滢分享听来的消息,“主子,你不知道吧?满春叔叔是被派到外面庄子去了!” “他太坏了,我跟樱谷姐姐去拿蜡烛,他推脱,还有那厨房管事,我时常见着他两人在喝酒,肯定是满春叔叔一个鼻子出气!现在好了,这两个坏东西都走了!” 樱谷是瞧着摇桃那气的,又是插腰,又是骂,跟阿滢两人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阿滢是转过头咳嗽了两声,心底微微松口气, 她受难都没事,只是怕摇桃跟樱谷两人被她连累。 又说了一会儿话,今日天气是格外的燥热,她清漪院向来没什么人愿意踏足, 阿滢开了窗户,让樱谷外间的门带上,便是褪了外衫,懒懒的躺在软榻上, 刚有些睡意,是听到外间有几声争执,最后便是里间的门被大力的推开。 “滢娘子,夫人传你同老奴去正院,” 阿滢冰冷的语气给惊醒,一睁眼便是看到侯夫人跟前伺候的宜嬷嬷,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跟前, “请嬷嬷稍等片刻,”阿滢是立即醒神。 “老奴等得起,只怕滢娘子是没胆子让侯夫人等着,”宜嬷嬷说句话,阿滢听着这话里是有一些指责跟火气在的, 原本想开口打听到,也不好再问,在她跟宜嬷嬷出了院,摇桃跟樱谷两人是一脸担心, 阿滢随着宜嬷嬷到了侯夫人跟前,那地上还跪着一个哭哭啼啼,额头抵在地上的丫鬟, “请夫人为奴婢做主,清漪院的滢娘子,端午节那日外出与外男说笑,是被奴婢瞧见了,她怕奴婢与世子透了口风,是坑害算计奴婢的叔叔,跟几个要好的姐妹,她们都指派了出去,有的是发卖了!” “不仅仅是奴婢瞧着了,大公子也是见到了滢娘子!”满春把头磕的发发响,地面都是有血, 侯夫人端坐在高位,她原本就是名门贵女,嫁到侯府更是有着威严,视线扫过来,眼里是带着威严, “你有什么好说的,”候夫人问阿滢, 阿滢被嬷嬷按着肩膀,直接跪下,痛的她膝盖发麻,无奈道:“奴婢那日确实与外人说了两句,卖端午五彩线的老伯能给奴婢作证,后来世子侍卫泽钦,则是碰到了奴婢,便是回了来,” “一派胡言!事到如今,竟敢还欺下瞒上,把她给带去小佛堂跪着,三日之内谁也不许探视,更不许送一滴饭食进去!等她诚心回错再来知会我!” 候夫人沉声下了令,她找人问过,泽钦那日根本就没有中途回府。 第十五章:世子爷奴婢错了 阿滢被侯夫人罚去又跪祠堂,老夫人还是从心情不错,陪她用饭时的玉馨口里知晓的, “她那是活该,身为世子的通房,竟然贸然外出,更是与外男说笑,如是没有被府里丫鬟碰见告知夫人,那她往后难不准会起别的心思,” “再说了,只是罚她跪祠堂,要在我看来须得先是先打板子,冷水里泡醒醒神,再关到柴房里。” 老太太早起精神不好,是听到侯夫人竟听信了丫鬟的话,就把堂堂世子的通房给关了祠堂, 有些头昏的按了按额角,第一次深深的在心底反问着自己, 当初点头应承这个儿媳妇进门,是不是错了? 早些年她为了管住侯爷,压着二夫人跟那些侍妾斗法,险些是把景麟命都搭了进去, 本以为她几年想通了,开始关心景麟,却是没她还在傅麟事上又栽跟头。 自个儿子是成不了什么大器,她知道,这佩靖侯府未来,还得是靠景麟, 可这不管是做娘的,还是做爹的,不仅是没帮儿子稳住后方,却还是频频添乱, 当下老太太是气急攻心,一口气没缓上来,接连的咳嗽。 “老太太你怎么了?快来人,把府医请来!!” 一旁伺候老太太半辈子的嬷嬷,是慌的让人赶紧去喊大夫, 玉馨也是慌乱,到底是被大族培养起来,稳了心神赶紧倒了温茶,慢慢的喂到老太太嘴边。 “去,把夫人给请来!”老太太沉声让嬷嬷去请侯夫人。 * 阿滢是不知晓她被关到祠堂之后,侯府因为老太太的事儿是引起了一阵混乱, 被嬷嬷带进她几次三番出入的祠堂,阿滢已经是心里平静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端午节那日的事,被翻出来再说,. 这些年在侯府,她知晓侯夫人早些年跟二夫人斗法,压着那些小妾不出头,是做事显得激进, 她这般是动了怒气,把世子的通房再三的关入侯府祠堂,只怕是外人听着了,要以为傅景麟家宅是不安宁, 如是在有心人运作,怕是当今东宫或者是陛下,要对他能力要产生怀疑。 实则老太太先前那般动气,也是与阿滢想到一块儿去了, 侯爷是从老侯爷手里继了侯位,没有实权,到了傅景麟,才是以东宫伴读身份才进入了朝堂。 阿滢这一跪就是双腿发麻,失去知觉,她倒是想偷偷的松活,可…… “滢娘子,跪着的滋味好受吗?”满春提着食盒进来, 她瞧见阿银是闭目双手合十,跪在满目慈悲的神佛面前,身姿不动摇, 对于她的话是没有一丝动静,先前那还没消下去的火,此刻被高高的提了起来。 “你就是这般装模作样,这样才引得世子点头答应你当了他通房吧!原本这个机会应该是我的!” 满春忌恨的面容有些扭曲,她要是通房,凭着叔叔一家服运作,他往后给世子生了一儿半女, 如是孩子争气,那世子的妾室更是她囊中之物! 气上心头,她是伸手要去推阿滢,手指要去抓阿滢的脸, 在她动手过来,阿滢立即抓住那向她伸过来的手臂,想也不想反手就一个巴掌。 “我虽说是一个通房,但也是世子的通房,你不过是任人差遣的丫头,敢对我动手?我能让你叔叔去外面的庄子,自然是有办法让他,或者你,被人踩在脚下,” “你!” 阿滢放下了手,瞧着眼前的满春,学着傅景麟那神色冰冷的样,慢慢说道:“你有揽镜自照?脸上的细粉用细勺刮下来,都是能做成一个包子了吧,还有,你这身上是什么味儿?学着世家贵女用香熏衣?也不晓用了什么劣质的香,这么臭。” 满春被说的满脸气愤通红, 她这人向来是自高强,仗着自己的叔叔是侯府管家二把手,是有侯府的家生子, 从小在侯府下人房里长大,也是偶尔得见侯府气派, 随着到了年岁开始服侍主子,更是连那些小富人家的小姐都看不上, 再加之当初老夫人,是有意想让她去做世子的通房,更是让她认为,未来自己是侯府的半个主人。 她小心翼翼的模仿那些世家贵女举止,学着是如何画眉描妆,她晓得自己模样不是很出挑, 努力从旁出想办法,旁的小丫鬟奉承,让她自以为比的上那些小富家的小姐, 如今被阿滢一戳破,是又气又羞愤,瞪着眼珠子出来是说了一句‘你等着’就走。 阿滢是胆小,她也不是没有那气,心底里是暗暗的想,傅景麟昨日回来,想来职务是差不多忙完,她跪在掌灯时分,他应该是得到了消息, 那曾想,阿滢是跪到了夜深露重,口干咳嗽停不下,也没等来傅景麟, 是坚持不住的馒头冷汗倒在了蒲团上,头是一阵一阵的发晕。 “夫人说了,滢娘子要诚心忏悔!”满春与自己要好的丫鬟,端着满盆的水泼在阿滢身上, “满春姐姐,你看她,好像是被人痛打的落水狗啊,刚刚看她转头看向大门,不会以为是世子来了吧,真敢妄想,世子怕是早跟夫人与表小姐去庄子避暑去了,” 满春是满眼恶意的看着,咳嗽满脸苍白的阿滢, 她要是死在这祠堂就好了,那她可以求老夫人再把她指给世子! 阿滢是忍着喉咙发痒,有些费力的抬起眼睑,看像远处已经再次被严实关上的门,心里没油来的,有一阵发凉, 她心里有那一丝期待,是怎么也抓不住, 耳边,是满春说着傅景麟已经出发去了避暑山庄, 阿滢是觉得自己浑身冰冷,意识漂浮隐约的是听见,有道冰冷发怒的声,是让滚开, 她倒在一处清冷怀里,阿滢再也忍不住的道:“世子爷,奴婢错了。” * “滢娘子受寒过重,这几日见不得风,再有,滢娘子今日可是一直又咳嗽?” “是是是,我家主子咳嗽有些时日了,” “那就得好好养着肺,久咳不好,伤肺,” 阿滢只觉得耳边是很吵闹,眼皮很重,像抬起眼睑也做不到, 更是觉得浑身如冬日那般冷,她想张口让樱谷与摇桃为她加上被子, 无论怎么开口,是都喊不出声,直到是她急的再咳嗽, 也幸好在下一刻,自己那冰冷的手被随即覆上的温热给盖住。 第十六章:终于愿意带着人出来了 “我这里没多大的事,只是你母亲哪里,你需的让她明白些道理,” “阿滢在我脚边也养过几年,样貌不错,其性子温柔,又不是个爱惹事的,在你身边伺候,我是安心的,只是傅麟啊,她终究不会是世子妃,这个你要懂得,” 老太太是被侯夫人气的这头晕都躺在床榻上,与傅景麟说话间也是有气无力的,可瞧着下职来院子陪着她说话的孙儿,头痛都好受一些了。 对于这孙子她向来看重,也只能用这样的话试试他的态度,通房那只是用来打发时间,不能上心, 听说他是昨日回来,知道阿滢被关在祠堂里两日,把门口受着的小厮给一脚踹的是起不来,更是把那欺主的几个丫鬟发卖去了湘南, 而前两日被调走的小管事,是去了外庄,如今也是被卖了去吴东。 这两处地方先不说离京都远,隔千里,就是这途中活命,到了吴东跟湘南卖两处地方, 民风与京都完全不同,更是蛇虫多,说好听是发卖,不过是变了路数,要他们的命罢了。 老太太看着在自己手旁边坐着的孙儿,儿子不像他父亲, 倒是这孙儿跟老太爷有几分相似,心深似海,且是把责任看得重,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可唯独在通房这件事上,他是显露了一些情绪, 只是的情绪放在别的高门贵女,她能乐的看见,可在阿滢身上就不行, 阿滢虽说是个好孩子,可她的身份地位,就是那上天无门的一道跨越不过去的天堑。 “这两年你是忙着户部的事,也是分身无术,如今户部职务顺畅,不如找些闲暇,与玉馨走走?”老太太试探性的问道,奇快妏敩 “你爷爷故去,是没旁人在你后面撑着,你说我这个老人私心也罢,我看着玉馨就好,她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 “你后宅需要个懂事的人管着,”老太太也暗示的差不多, 她不好说自己的儿媳妇不好,只能是侧面的与傅景麟说了两句。 傅景麟下了职,才来老太太这里陪她说了会儿话, 老太太再提起说亲的事,傅景麟不由得是想起,那跪在祠堂里脸色苍白被恶仆欺负的浑身冰冷的人,如是他那晚没有回府,那是不是…… 这般想着,傅景麟眸色渐沉, 如是有个贤惠的世子妃照料着,那被欺负不敢吭声的通房,或许是不会那么胆小害怕了。 “孙儿知晓,”傅景麟了然于心的答应, 他有些松口的迹象,让有些没精神的老太太是眼睛一亮, 原来说几次,这孙儿都是默不作声的拒绝,没想到这次反倒是有了个意外的收获, 傅景麟陪老太太又说了几句话,才是从祥映院出来, 那头还高兴的老太太是接连吩咐嬷嬷,准备滋补的药材衣料晚间送去清漪院。 * 阿滢这次是受了难,先前不怎么好的咳嗽,是这两天有些加重,靠在软榻上去,头昏脑胀, 樱谷跟摇桃两人也不敢替她打扇子,只是是把窗户打开,才稍微凉快些。 “主子,要不把外衫褪一件?” “还是穿着吧,”阿滢心有余悸的道, 她在这个侯府里穿什么吃什么?说什么话,旁人知晓的一清二楚, 老太太说起让她伺候傅景麟,她是做好准备答应, 更是心里了然,这通房以后不管受宠或是不受宠,都会是世子妃心里的那根刺, 她必然是会受一些气,只是没想着,能这么快险些要丢了命。 “不碍事,咱们在内室穿,再说世子把你从祠堂里抱出来,侯府里多少眼睛都看着了,那些背后多长个心眼的,现在都晓得咱们世子爷,是很宠你这位通房。” 樱谷说起来是掷地有声的,然后瞧着阿姨这病殃殃的样子,又快的消散。 阿滢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显得有些没气道:“我这里不需要你一直伺候,赶紧去旁边院子里跟摇桃一起歇歇吧,” 樱谷也没说硬要留下,在阿滢劝到之后是点头出去, 她想阿滢现在是身体不舒畅,心里也难受,让她一个人安静也好。 清漪院外面是有一条小溪而过,是连通傅景麟住的墨韵院外的那湖, 竹林被风吹起沙沙作响,也是比旁处的院子的风多了两分凉意, 阿滢愣神的瞧着窗外,随之后是眼皮逐渐加重,慢慢的是睡了过去, 梦里也时不时的咳嗽两声,睡不安稳,眉头紧皱着, 稀碎的梦里,阿滢又是瞧见一个看不见的妇人,弯腰是在一个小姑娘腰间系上荷包, 语气温柔带着溺爱,更是温情十足的把小姑娘搂在怀里,细细慢慢的说着话。 “阿娘……”阿滢喃喃喊道,想要留住那温柔的妇人, “我好痛……”她真的是好累,好委屈呀。 傅景麟进到内室时,先是听到一声泣音,整个房里异常安静, 屋外有阵雨要来的架势,天色昏暗,而屋里也没有人点灯, 他熟路靠近,才发现那靠着窗的软塌上,缩着着个身子娇小的人, 面靠着窗外,长发披散在竹榻上,莹白的侧脸是比那冬日的雪都要胜上两分, 只怕这是灼热气,阳光落在她身上,她像是雪就要化。 傅景麟站定的看着,良久才慢慢的走过去,在一旁坐下,伸手拨开软塌上的人脖颈后,被汗水打湿有些润的头发, 靠近了,才看出阿滢巴掌大小的脸,不知何时,竟是瘦了有几分骨骼出来。 傅景麟拿着那一缕顺滑的发丝捏在手里,没放开, 天气暑热,侯夫人被他安排去外庄避暑,玉馨也跟着走了, 而她却是热的汗流浃背,也不吭一声,更是险些没了命。 这一刻傅景麟,突然不知晓要如何做,才能让眼前的人……她再胆子大一些,不要那么的懂事, 或许……她可以找他说委屈,可以跟旁的府邸通房一样,骄纵一些。 阿滢也睡得不安稳,依稀是觉得身边有些热, 迷迷糊糊在醒来时,对上的那双漆黑的眼眸,良久才回过神来, “世子爷!”她连忙起身,险些栽倒在地,及时被傅景麟给扶着, “屋里热的厉害,青阳湖如今荷花好,可愿意陪我一起走走,” “啊?” 阿滢被傅景麟扶着上了马车,离开了侯府,再看到好些日子。没有认真看过的街道, 渐渐的,她才相信这是真实的,心里的烦闷渐渐的消去,没精神的眼里此刻渐渐的恢复亮光, 到了湖边,便看到那娇艳欲滴的荷花,那碧绿被热风吹起来翻腾的荷荷叶, 景阳湖边来来往往的人,以及来来回回的船舫,更是有清歌而过,阿滢终于笑了出来, 一直瞧着她的傅景麟,看她如此,抿着的薄唇也微微勾起, “哟,景麟啊,终于愿意带着人出来了。” 第十七章:世子爷您不要生奴婢的气了 阿滢能被傅景麟带出来,她自然是心里,有着愉悦, 眼瞧着往岸边刚停靠的船舫,从里走出来一位贵气逼人的公子。 对方与傅景麟很是相熟,从他的语气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是你知道过她? 阿滢忍下心里的惊,在外她是不好开口询问傅景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被对方邀请船舫时,她转头看向傅景麟,那位温和贵气的公子却是笑出声, “你要是再板着这副脸,怕是以后老了就只剩下你一个老头子,” 傅景麟无动于衷瞧着那笑容满面的公子,此刻他有意要带着阿滢转身走,也是来不及, 只得在对方邀请下,扶着阿滢的手上了船舫, 而就是傅景麟这样的举动,让对方像瞧见了什么新鲜的事物, 手里拿着折扇打着手心,很是惊奇的还啧了一声,又是频繁的扇风。 “你先进去,”傅景麟对阿滢道, 阿滢听话的是进入了船舫,她本以为这里间只有他一人, 却没想是挑开帘子,瞧见了坐在船头间悠然喝着茶的姑娘, 在对方是转头,阿滢被那张艳丽的面容给惊了, 真正的世家贵女,阿滢也就简单接触过侯府里那位表小姐, 如今是瞧见了对方,到是体会到了什么是大气雍容, 只是简单的一眼,阿滢就确定那位表小姐的样貌姿态,是赶不上眼前的这位姑娘的。 “呀,是天上的玄女降人间吗?” 然而对方一开口,却意外的是觉得对方是个好说话的人,阿滢也是一愣, 见她有些拘谨,女子上前来,是抓住阿滢的手,带她在桌子边坐下。 “你可是跟那佩靖侯府的世子一起来的?我听着他声音了,你模样长得这般好看,也怪不得是他把你藏着,不让人看了,” 阿滢一时之间也不好接这话,她这通房的身份与这些世家贵女,连上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多说多错,她便是应了前面一句:“是与世子一同来的,” 而对方在听着阿滢这般乖巧的回答,竟是直爽的张开双手,一把搂住阿滢,笑眯眯道:“你真是太乖了,不怕不怕,不理那些臭烘烘的男人,来喝茶钓鱼吧!” 跳过傅景麟的话题,阿滢是松了口气,在女子的招呼下,两人是坐在船边带起了帷帽,拿起鱼竿开始钓鱼起来,清风夹带荷花的香,燥热是减去了大半。 浅谈中阿滢知晓对方竟然是忠博侯府的贵女,方语嫣, 先前她还以为这位贵女是心属傅景麟,阿滢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下唇瓣, 让阿滢疑惑的是,这位贵女不是与当今的大皇子已经定了亲? 如今出来闲玩,难道与傅景麟说话的是当朝大皇子吗? 阿滢是想着,但也不冒昧的打听,只是旁边的方语嫣闲谈, 不贪听别人心思,完全是做了一个听对方叙述的人, 让方语嫣更是打心底里喜欢上她,只觉得这位冷面世子带来的人真是乖,还长得跟仙女似得。 “咳咳,咳咳,”阿滢是转过头去咳嗽了两声,戴着帷帽下的她,更显得是唇色红朱, 可这咳嗽,像是停不下来似的,手抓在旁边的围栏上,骨节凸出,宛如用了很大的力, 是把旁边的方语嫣吓得脸色都白了,是把鱼竿一扔,要去给阿滢拍背, 不过倒是有旁人比她快了一步,阿滢是被喂了口温水才缓过来一些, 口头还是有些发痒,又忍不住的捂着口,咳嗽了两声,脸色都涨红了。 “怎地咳嗽的这般厉害!可有看过大夫?喝了什么药?” “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早两年间城南吴家的嫡女就是因为咳嗽两声,没有细心照顾,最后是伤了肺,两个月的时间不到,人就那么去了!”方语嫣神色是有些担忧。 阿滢内心有些忐忑,飞快的瞧了一眼旁边的傅景麟, 在触及到他那双漆黑沉沉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眸,快速的垂落眼睑,有些不安的是睫毛微颤, 意识到让眼前的两位贵人误会了,怕傅景麟在职务上受影响, 阿滢是心下几转,话在心头酝酿了,细想是没有任何问题才解释道, “世子已经让府医瞧过了,是我、是阿滢不仔细,贪凉夜间开了窗,咳嗽是多了些,” “那就好,阿滢可不因药苦,就偷偷倒掉,”方语嫣笑道,她到是不会去怪傅景麟, “你说这话也不自羞,以为旁人都是你那般,”先先前那位贵公子也进了船, 阿滢乖乖的说着,她喝着药的,好一会儿喉咙发痒想要咳嗽,又有贵人在,她便是忍着, 方语嫣没瞧见阿滢的动作,又拉着阿滢去外头钓鱼,说是一直闷着对病情也不好。 她两人刚走,东宫太子就有些看笑话似的,与傅景麟什么说道, “孤早就说过,让你别这么一直板着脸,你是与户部那些老头子是呆着久了,脸都僵了,” “端午大水,通州是毁了三座镇,湘南难民数以万计,您想让我去刑部追查银子,这时无疑是让大皇子下不了台,动他,方家有的人会想办法解围,” 刚才还笑眯眯的太子,此刻到收起了笑,脸色比傅景麟还要称, 目光看向外面那道窈窕的背影,神色间是有些焦躁,隐隐的还透露着不甘心。 “殿下,臣想求您一道手谕,” “哦?可是想要去请吴院正?那老头医术不错,那刑部的事……” 在那位贵气逼人的公子与方语嫣走了之后,阿滢是有些浅浅的失落, 她在侯府长大,向来没有什么结交人的机会,而那位方小姐是性格直爽利落, 并没有因为她是一个通房的身份,就看轻,还说了让自己可多与她书信来往。 很意外的,她算是交了一个朋友, 之后在与傅景麟安静的坐在船舱钓鱼时,阿滢都是嘴角带笑。 “很开心?” “开心,”阿滢笑眯眯的是点了点头, 波光粼粼的湖面,在那双纯净不然尘埃的眼里,是格外的清透好看, 傅景麟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最简单外出,与外人说了几句话,是比他送的那些衣料首饰还让她开怀。 阿滢开心也没忘记旁边傅景麟,还生着前两日的气呢, 如今这地点好,也让人舒心,她是看准便时机。 那如花似玉的脸颊上悄然染上两抹薄红,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 小手是抓着那些骨节分明的大手,小心的碰了碰,柔声道:“世子爷,您不要生奴婢的气了,” 她说的是又娇又媚,小脸红扑也没外人,便摘了帷帽,眼里是像藏着钩子似的,能让人看去便是动了心,又是春风佛柳靠在男人的肩头上, 这一幕恰好是让旁边使过来,华丽船舫的人瞧了一个准。 第十八章:哪家愿意让她做正妻 从被老太太指给傅景麟当通房,阿滢是从未在这人面前表现出,这般是有邀宠的意思, 她害怕老太太知晓了她出格举动,是认为她心思不正经, 虽说老太太是个能说理的人,可她对侯府的掌控,不比侯夫人来的少, 且是心思是更加的深,是罚的让人有苦说不出,侯爷后院不乱,多数是老太太镇着。 这次傅景麟明显的是气在心头,她要是避着,怕就是要把那不受宠的名头给坐实了, 旁人就等着她这样的下场,而在这不受宠之后,在侯府里是寸步难行,这邀宠……的意思,就算是被老太太知晓,也没办法。 “你还知道我气着了?”傅景麟手里拿着钓鱼竿,是剑眉上挑,对着阿滢这突如其来的懂事很有些意外,向来情绪少露的他,此刻是嘴角有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阿滢是勾着他的手指头依靠着他,此刻荷花清香的凉风,裹着心底的那一抹焦躁茫然,从心底吹散开来。 “世子爷~”阿滢是被说的有些心里发怯,眉眼反倒灵动不少, 小船随着风轻微左右晃荡,荷花擦过船头,温婉婉约的莲花近在咫尺, 阿滢忍不住的伸手去触碰,花朵清凉,指尖触及到一丝湖水,她微微走神, 想着这般凉意,若脱了鞋袜脚,放进水里肯定很惬意, 如是船上再煮着鱼汤,喝着杏花清酒,那就再好不过啦~. 不过也只是让她想想罢了,不说她现在做不得了自己的主, 就是以后有机会,也需的找个不惹麻烦,能平安度过余生的地方才好。 近些时候阿滢是咳嗽的晚上有些睡不好,此刻又不热, 周围热闹,但又不吵,便是靠着傅景麟的肩膀有些昏昏欲睡。 依稀间,好像是被抱起,朦胧之际听着有人说话, 可她困的厉害,怎么也睁不开眼,什么时候回到侯府都不知晓。 在被樱谷给喊醒,要喝药时,阿滢才迷迷糊糊的好一会儿才回神, “主子,你这都睡了一天了,快醒醒把药喝了,夜里你怕是又睡不着,白日里精神又要差,” 阿滢是睁着懵懂的眼神,四处看看,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清漪院, 在瞧着樱谷时端着一碗发黑的药,是味道发苦,与她前两次喝的药有些不同。 “是换了药?”阿滢问道, “是世子让换的,”樱谷以为阿滢是怕这药味道太苦,就是方才她煎药时,闻到那苦味儿也是一直皱着眉头,便是安慰着阿滢道:“您可别嫌药苦,摇桃早就准备好了蔗糖了。” 阿滢看了眼前的汤药两眼,便是不吭声的拿过来,一口喝掉, 她喝的太快,樱谷都有些诧异, “快来杯水!好苦呀!” 樱谷都没来得及准备,顿时手忙脚乱的倒了杯水递给阿滢, “我睡了一整天?”阿滢喝了水,冲淡口里的苦味儿,才想起刚刚樱谷所说的,就没有人发现他与世子外出吗? “可不是睡了一整天,如是夜里睡不着可不兴起来再秀那些东西了,伤眼睛,”樱谷道, 阿滢是心里有些庆幸,小小的开心从心头里冒了出来, 比起大家都知道是傅景麟带她出了侯府,她倒是想就这般悄悄的,谁也不知道。 到了快要掌灯时分,厨房也开始给各大院子里送晚膳, 阿滢今日心情不错,觉得有些饿了,可还没等她拿上筷子,老太太的嬷嬷过来请她。 在老太太院里的玉馨,此时有些不满的嘀咕, “您老说我针对她,可您是不知道她私下里是怎么勾着世子的,她不过一介通房,大庭广众之下竟是勾着世子的手,靠着他的肩,”玉馨说的是脸颊泛红,气急了似的,不断的揪着自己手里的锦帕, 那卑贱的人应该是肖想高门贵地做主子,才做出那般是夫妻的姿态,可她也配?! “我还不够大度吗?如今她是纠缠着世子,竟在贵人面前也露了脸!要是旁人知道世子带个通房还不是妾作陪,那侯府世子不是要失了威信?再传到天家的耳里,这往后世子还有什么好差事?” “谁跟你说,景麟赴约是带了阿滢一起去的?”老太太问,在玉馨说起贵人,老太太才面色有些改变。 “还用谁吗?我是亲眼看见的,”玉馨再想到先前看到船上举止亲密的两人,有些旁人插不进去的气氛,心跟放在火上烤一样, 傅景麟不是别人,是她放在心上,快长达十年的人, 她不是没听说过那位通房,是陪着傅景麟少年时,那她尝又不是呢? 她比通房家世好,样貌身段也不差,就算心里再如何不愿,她也得承认,那卑贱的通房,样貌却是比她胜出几分,可样貌又有何用, 对于没身份的她,出去也是被别的人蹉跎,如今不就是个通房,哪家愿意让她做正妻? 老太太手里拨动着佛珠,一时间也不再出声,气氛静下来,玉馨也不再是那样有些焦躁, 阿滢来到院子后,老太太还是特地的多看两眼,随后才是表情淡淡的,对阿滢说道:“我是许久都没见着你了,来,伺候我用这顿晚饭,” “是,”阿滢忍着心里的忐忑,上前洗了手, 在老太太跟前有过几年,后是跟着傅景麟,老太太的习惯,她也没忘记。 阿滢是仔细的伺候着,拿着银筷去给老太太布菜,再去给老太太添汤, 旁边一直忍着不发的玉馨,是沉了脸,道:“你这通房好大的架子,本小姐在你眼里就不是这侯府的主子?” “小姐赎罪,是奴婢愚笨了,”阿滢低头认错, “你确实够笨的,知道错了,还赶紧伺候?还是在那院子里当主子惯了,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玉馨紧跟着道。 在这饭厅里唯一能打断玉馨这有些咄咄逼人的只有老太太,可如今老太太的慢慢喝着汤,对于玉馨跟阿滢两人之间的矛盾,她像是没察觉到一般, “奴婢不敢,”阿滢紧道,随后是上前想要给玉馨盛汤, ‘嘭!’ “嘶,”阿滢捂住手背,汤碗打翻,热汤浇在手背上,一阵钻心的痛, 然而,再如何的疼,也是不敢出声说故意打翻汤碗的人。 “好了,像个什么样子,阿滢,玉馨她性子娇纵惯了,我这老太太都说不得她,害怕天家降罪,你去外面洗洗手,回去吧,过几日再来陪我说说话,” “谢老太太,谢小姐,”忍着手背的痛,阿滢低头谢过人, 她方才就是喉头发痒,忍着咳嗽,这一开口便是忍不住转身,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他旁边的玉馨则是赶紧的避开,这屋里没旁人,她那嫌恶的样子也是没有遮盖一样,更是不顾阿滢的脸面,直言不讳道:“赶紧走,脏死了!” 阿滢面上没有露出任何怨怼,在出了饭厅,走向院子也没松懈半分, 只是就要刚出外院,就听到是有哭喊尖叫声, 随后是一帮子人,往老太太的院子里来, “老夫人,求您给奴婢做主,侯夫人他要打死奴婢,奴婢死了就死了,可肚子里怀的是侯爷的骨肉啊!” 第十九章:怎么,你想给她求情? 眼前的人哭的是梨花带雨,跪在院子里,是宛如疾风抚柳, 阿滢看着从外间走来,一脸威严且是气势汹汹进院门口的侯夫人, 这两者一比较起来,跪在地上的这女子,是属于能引起连任男人心底怜惜。 候夫人一进门,是瞧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便是冷哼了一声, 阿滢这时也不好走,便是站在一旁也不敢说别的,这么闹,屋里的老太太跟玉馨也出来, 跪在地上的女人与侯夫人,一看就是水与火不相容,老太太一眼就瞧出了什么问题, “老太太,求您给奴婢做主!奴婢仰慕侯爷,更是求着福气给侯爷养育儿女,这次是侯爷带着奴婢身去了避暑山庄,遇见了夫人,” “夫人见奴婢怀了孕,便是心里不喜,硬是让身边的嬷嬷让我喝了药,如是刚怀上奴婢喝了便是喝了,现在孩子已经是快有三月,有婆子看过说一定是个男孩,老太太,奴婢这条贱命没了就没了,可肚子的孩子却是侯爷的骨血啊!” 这妇人说的是话里带血,且是把自己的命都抛在脑后了,更是说了侯夫人如何心狠, 阿滢是站在一边,低头不敢多看, 这人就跪在她的侧身,她便是能轻巧的瞧出妇人,撑在地面的手发颤,那眼里是带着有些惧怕。 这一下阿滢便是懂了,她是在赌, 侯夫人先前那么罚阿滢,后被老夫人叫来说了几句, 且是又在傅景麟回府,从祠堂里把阿滢抱出来,随后安排她去避暑。 而人刚到,却没想到那时常不回府的侯爷,竟是竟然在这庄里养了一个外室, 而且这外室肚子都大了,还敢在侯夫人面前晃悠,口无遮拦的说着,侯府世子不一定是傅景麟的,当即侯夫人脸色很差,动怒的要给她教训。 “哦?你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了命也不碍事,我做主让你留在府邸里伺候我,你却是找准机会跑到了太太的院子里闹,又是做何?”侯夫人问道, 侯夫人不傻,她先前那般对阿滢,也是牵扯到傅景麟这个她唯一的儿子,便是有些失了分寸, 而在对付这些耍心计,以为是肚子里怀了孩子,就能攀扯来的女人,她有的是手段。 还在哭喊的妇人,是被这话一堵,哭声也一顿, 就是站在了老太太旁边的玉馨也是脸上露出嘲讽,这女人无非想要借肚子里的孩子留在侯府, 且是让侯爷再给她名分,让孩子再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她后半辈子都会衣食无忧。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孩子,为了侯爷,在她看来却还是为了她自己。 玉馨看向一直低着头的阿滢,这卑贱的人,与在跪在地上的女子,又有什么不一样。 老太太被眼前的一幕激的脸色越发的沉,如果不是知道侯爷真的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她真以为那不孝子不是她儿子,一点都没有她与老太爷的样! 天家给的荣恩,让他是继承了老太爷的侯位, 且是不想着往往上爬,偏偏却还是踏着往后缩! 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她知晓,妾室通房,甚至是外面院子里也养着人, 以前都没闹出这一通,也是她镇着压着,她这个儿媳也是没闹,给了侯府的体面。 老太太是瞧着,站在旁边侯夫人,便是心里叹了口气, 她对这儿媳妇说不上任何大的埋怨,侯府家里家外都是她撑着。 “我年纪大了,不操心小辈的事,就交给你处理吧,”老太太对候夫人说道。 闻言,侯夫人一直憋着的那股气,是松散了一些,她是等着老太太跟玉馨进了内院, 在跪地的妇人,一脸惊恐要起身,要追向老太太时, 阿滢便是瞧见侯夫人身旁的宜嬷嬷,手脚麻利一下上前就按着妇人的肩膀, 伸手就一巴掌甩了过去,打的妇人嘴角流血,鬓发松散, “不知礼数的东西,即使想要进侯府的大门,在当家夫人在跟前,不知规矩,该罚!” “敢动私刑,被侯爷知晓,你夫人的位置还坐得稳!”妇人咬着牙伸手扶着肚子狠狠道, “呵!”侯夫人冷笑,笑话这人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旁边的阿滢也是心里叹气,这怎么可能坐不稳? 难道就凭她这被养着的外室,能撬动妇人的位置? 只要是侯爷不傻,绝不可能跟夫人翻脸,侯夫人的身后可是世家贵族啊,奇快妏敩 这妇人不晓得是被侯爷几句话说的心甘情愿做外室,还是真拎不清楚, 单单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侯爷他缺孩子吗? 先不说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不是男孩,就算是男孩, 将来能有傅景麟这样深谋远虑?更是能被东宫看中,收到身边当一个书伴读? 阿滢这么想的,便是自己心里也越发的发凉。 是啊,她跟这个女子何其的相似, 也是越发对先前心理隐约期待,能与傅景麟两人一起的想法而感到有些可笑。 “打!”侯夫人一声令下, “啪!”宜嬷嬷是眼睛不眨的,又是一耳光打在妇人的脸上, 更是接过旁边丫鬟递上来的板子,手不颤抖的打在妇人的背后与腰部。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夫人我错了,饶了奴婢吧,奴婢生下这孩子,就养在夫人的脚边,让他给世子当个奴才也好啊!” “贱婢!你以为谁都能给世子爷当奴才使唤?就你这肚子里的东西,就算是这侯府的血脉,我也有本事让你生不下来,”侯夫人是端然坐在丫鬟拿过来的椅子上。 这话对着跪倒在地,向她求饶的女子说的, 而一旁站在的阿滢,却也知道这话也是在告诫她。 “你、你!你好狠毒!”见求饶不行,妇人便是真的有些怕了, 双手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肚子,慢慢的往后退,而她后面正是站着的阿滢。 妇人被打的那两巴掌,脸受高肿,嘴角是带了血,这一来二去,又是被惊吓, 不知怎么的是脸色白的吓人,空气中隐隐的是有了血腥味,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肚子好疼啊,” 妇人疼的是跪不住,倒在了地上,而阿滢是面色苍白的,瞧着从她裙底溢出来的那一团血迹, 妇人也发现了,瞧见那团血,是惊恐的不断缩着脚,一手摸着肚子,嘴也是颤抖,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真的是侯爷的孩子!” 阿滢看的止不住后退一步,可妇人却是突然一把抓住了阿滢的脚腕, 那一刻,阿滢遍体生寒,看着沾染鲜血的脚腕,那好像也是绑住她的枷锁, “夫人……”阿滢声音颤抖, “怎么,你想给她求情?”侯夫人问道。 第二十章:心也要动摇了 什么是殃及池鱼? 阿滢不过只是刚开口,且是接下来,并没有说是为眼前的这位妇人求情, 然而侯夫人一句话,就把她给推在那上头去了, 如今不管她答,还是不答,在侯夫人哪里已经是落下了个,要与她做对的意思出来, 不说先前老夫人是给她一个隐喻的态度,就是现在侯夫人就是给她上私刑,老夫人也不会出来看一眼。 “夫人恕罪,奴婢胆子小,见着血是吓着了,”阿滢是当场就跪了下来, 抓着她脚腕的那只手没放开,血浸透了她白色的鞋袜。 阿滢清楚的瞧见了,那猩红的血是把脚下的青石板染的更加光亮, 她仿佛是看到了未来自己,躺在了地上命悬一线,也无人能救她。 “我还当以为你是见了这个卑贱之人,有同病相怜的意思,进了侯府是当了世子的人,就得老实本分,” “可不要因为一时的错意,就丧命,”候夫人说话没有高门大嗓, 然而那一字一句,是宛如那绵里藏针,不断往她心口上扎, 不见血,可却是一阵一阵的痛。 “奴婢谢夫人教……” “母亲,” 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再是步伐稳重靠近。 阿滢在听到那声音与脚步声,压在心头的沉重,悄然的被搬离了些, 傅景麟是下职刚回府,就被在门口的樱谷给拦住,说了阿滢先是被老太太叫走, 这倒没什么,可后又听到侯夫人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把侯爷养在外面的外室给打的出血了,阿滢也在在场,傅景麟便是往这边来了。 方才还不动如风的侯夫人,在瞧见傅景麟来,沉着的眉眼松散些, 侯夫人不怕老太太,对侯爷也没多大的情谊, 唯独对这个她有亏欠,且是扛着侯府未来的儿子,打心底里是有些发怵。 自从上次她罚了他通房跪祠堂,且是晕倒,事后是被儿子给直接送到了外庄子避暑, 原想是过了这燥热天再回来,却没想撞见了侯爷养了外室, 还作威作福的想爬到她头上,更想着还没有生下来的东西,让做世子的位置, 简直是妄想! “宜嬷嬷,”侯夫人道,既然世子来了,那就先算了,这些脏的东西是不便让她儿子瞧见。 “世子,世子!求求您救救奴婢,奴婢肚子里怀了是侯爷的孩子!” 妇人见到傅景麟,其实听到他喊侯夫人为母亲,便是知道他是侯府里的世子, 阿滢是在傅景麟都走到她跟前,是伸手要扶她,额角还挂着冷汗, 抓着傅景麟的那只手都还在抖,想起身,却是脚在酸软,是都没站起身来。 傅景麟发现不对,手上用力,阿滢才从地上起身。 她一动,妇人便抓着她脚腕的手更加是紧了, 阿滢则是抓住傅景麟的手,一紧再紧,手臂都在发抖。 “母亲,既然是父亲养在外面的人,让泽钦请父亲回来处理即可,”傅景麟没看那一身血的妇人,同侯府说道, “天气暑热,庄子绿树成荫,溪水环绕,您去那边避暑两月,到了中秋节再回府也不迟,” “方修谦也送忠博侯夫人去了,您无事可同方夫人游山垂钓。” 侯夫人是被侯爷办的事,气的一路都心口痛, 这外室以为是肚子里有了个孩子,便是要呼风得雨,实际则是没脑子,被别人利用都不知, 也幸得她那婆婆是个明事理,而自己这个儿子孝顺知事, 心底的那股气,在儿子说让侯爷回来处理彻底的是消散了。 让人把这外室带去侯爷的后院,在傅景麟陪同下,母子两人回了正院, 阿滢脚步发虚的走到院子外,樱谷赶忙上前扶,见她面色苍白,且手心里是一手冷汗,回到清漪院在软榻上坐下,眼里都是无神, 那外室身下的一滩血,不住地在她眼前来回的晃,她还怀的是侯爷的孩子, 而在老太太跟侯夫人都看来,那条孩子的命可有可无, 就连那个女子,她是拿着孩子做赌注,去赌侯爷对她的几分真心, 可命悬一线,侯爷也没是出现在人前来。 她赌输了。 阿滢浑身发冷,还觉得自己身上有沾染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赶紧起身把外套给褪下,再解开鞋袜时,看到那清楚的血红的手印…… 把她有心用薄雾给遮盖起来的真相,此时给拨开,是在清楚不过的结局。 她永远不要想着给傅景麟生下的孩子,或跟他有那么家, 那妇人虽说是个外室,但肚子里可是有侯爷的孩子, 而她自己呢?阿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避子汤她一直喝着,近两日来那药又换了……应该是傅景麟不想她有孩子, 不晓得是不是里面放的别的草药,味道又重了些。 老夫人那隐喻的教训,侯夫人是一直紧盯着她不许勾着傅景麟, 就连傅景麟,是要她喝着避子汤…… 她不该有那么多妄想的。 阿滢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荷包,细细看着, 荷包布料早已灰暗,唯独上面的‘滢’字,是单点没有磨损。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查这荷包用的布料,才知道这布料都是盛产庐江, 如是不想落得跟那外室一样的下场,她要给自己找个退路了。 而先前跟着侯夫人走的傅景麟,母子俩是在正院里落座之后,侯夫人便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今天不该见血,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敲打你那唯一的通房。” “你既没有娶妻,只有那一个通房,她是心野了想要往上爬,可你万不该是带着她那么一个卑贱的通房,是在东宫面前露了面!” “你这世子之尊,是有那么些痴心妄想的,想把你拉下来,万不能给他们这机会,”奇快妏敩 候夫人说起这件事来便是,也觉得要给儿子找一门合适的亲事了, “玉馨你看着如何?她虽是性子娇重些,但哪家贵女是没有那样的傲气,我虽不喜老太太那边的亲戚,可有她做了世子妃我也安心,” 如是再放任景麟跟那通房一起,怕是儿子的心也要动摇了, 三番两次的,是为了救她闯祠堂,更是带人在东宫面前露脸,候夫人不得不多想。 第二十一章:世子有议亲的想法 在侯夫人与傅景麟说起玉馨的问题,在祥映院里的老太太,也同玉馨说起这事, 相比较于傅景麟那淡定的模样,而玉馨则是有些不平, 主要还是傅景麟还没有娶妻,就有这么受宠的通房。 老太太对于玉馨想法,没多大在意,这不只是在京都,就是别处那些小富小贵,家里的后辈到了年岁没有娶亲,那房里塞两个通人事的丫鬟也是常有的。 而且景麟在这方面一直有分寸,没有像他爹那样,而先弄了一个庶长子出来, 旁人是不当着面说他,可那些讲究且是把规矩看得重的勋贵,无一不是在说他糊涂。 “玉馨你是个懂事明理的,后宅的事,这些年你也是看过,你娘也教到过,糊涂的人宠妾灭妻,但我敢保证,景麟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所以我是一直极力的撮合你跟他的婚事,可点头还的景麟应承下来才算,且景麟只有那么一位通房,是有新鲜自然是有的,等过段日子就好,” 老太太是里外都给玉馨分析了,她活了大半辈子,自然是知晓这男女的情爱能长久又有多少? 只有是把事情看得清楚明白,能保证以后,这才是最紧要的。 玉馨是听着心里有一道坎,让她很难迈过去,住在清漪院的通房,实在是给她有些危险, 虽说是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可那通房模样实在是太过惹人嫌疑, 说她是那山里的精怪,修成人身都是可以的, 原本她是想着,等她跟世子定了亲事,就跟老太太说,把那通房给打发出去, 即便以后世子想要纳妾,她也可以为他挑选几个好的。 玉馨心里不舒畅,面上也带着郁愤,老太太乔一眼就知道她什么心思。 “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懂?”老太太叹气说道。 “你现在想再多,也是多余,世子妃的身份都没有拿到手,还管景麟的通房!”老太太一改之前温和与慈善,变得严肃起来,伸手拍了身下的被褥, “世子最听你的话,”玉馨还是不懂。 “小姐,老太太的意思是,既然世子爷是对那通房有几分上心,你何不现在就依着世子爷的心思,与通房是走近一些?让世子爷瞧出你的气度,是能容纳那个卑贱通房,往后世子的后宅是信任的托付于你,你想做什么,就无需考虑太多,”旁边的嬷嬷是把老太太的意思说了个明白。 “您的意思是让我去讨好那位通房?!”玉馨是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眼的不相信, 也不怪玉馨是这般的惊讶,玉家虽是没有过高的权势,可有姑娘是进了宫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玉家可是天家岳丈家,玉馨自然是骨子里带的是高傲, 如今是要讨好一个为奴为婢的丫鬟,如何让她不惊,瞧着老太太时,眼里都少了两分恭敬, 不过在这事上,她倒是错怪老太太了, 她这般问也是让老太太气的头发晕,旁边的嬷嬷眼里闪过些无奈。 “我什么时候说,让你去讨好通房?你要做的是让景麟看出你的贤惠!” “你如是再不到这上面下功夫,或是心里没景麟,那我这老太太也不强撮合你们,侯夫人已经是问了景麟的意思,再给他琢磨着,京城里的哪家贵女。” 刚刚太过于惊,知道误会老太太的意思,玉馨是有些忸怩不安, 她能在这佩靖侯府来去自如,更是能靠近傅景,都靠老太太。 再说,如今这京城里世家公子,有前途,样貌品性,唯有傅景麟是独占鳌头, 不管她喜不喜欢傅景麟,这人绝对是最好的人选,更何况她是心属傅景麟良久。 “我记着了,”玉馨答道, 老太太是又留下她说了几句话,话里意思,是让玉馨好好想想,别因小失大, 玉馨是心里不舒服,可回到院子里,也让人拿出时下最新的料子跟首饰,好给阿滢送去, 越想越是气,她自个儿拿着针线绣,可心不在焉的,没两针就手指流了血,怒极攻心的她,失态的把裁剪好的衣物,带着绣篮都摔在地上, 屋里伺候的丫鬟,每一个敢出大气,就是她贴身的丫鬟,也只待她消气了,才敢哄着人, 看到地上才修好一个衣角的外衫,她又是弯腰捡起来, 那通房都能给他做衣服,知晓他尺寸,她却是得要问府邸里的绣娘才能得到。 在正院里,候夫人问傅景麟,祥映院里的老太太问玉馨, 都是说话来的隐秘,没有把事情传出去,自然阿滢也是不知晓的。 只是她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是看了一场那么血腥的事,夜里睡不好, 白日里勉强是闭上了,可到底是光线太过于亮,是越睡精神越乏, 阿滢想挪窝去内室躺着,窗户这里的软塌是舒服,可太亮了。 “咳咳,” “主子快别躺下,先把药给喝了才是正经的事,” 阿滢刚咳嗽两声,樱谷是从外面端来了一碗发黑的药汤, 汤药一进屋,阿滢连忙用锦帕捂住鼻子,秀丽的眉目皱起,眼里是有闪过一丝害怕, 腹部更是五脏六腑都在翻滚,要找个地方吐了干净才会好受些。 “你先放在桌上,等汤药凉我再喝,现在味道是太重了,”阿滢是真没有那决心,怕是药一入了口,当场就得吐了, “别说等它凉了,凉了之后味更加重,到时你就是里面放一包糖,也压不住味道,昨日你不是试过了?” 想起昨天那滋味,如同口里吞掉鲜鱼内脏,阿滢是忍不住的直接干呕出声, 而且这药不知要喝到何时,如今是每日都有人,把药给送来。 “需再喝一些日子,就能停了,奴婢这两日熬药,是发觉药包越来越小,”樱谷怕阿滢不喝,是赶紧放了两勺绵白糖进去, 汤药递给阿滢手里时,是压低了声音,当闲谈说话时的说了一句,“要是咱们府邸里的世子取了世子妃这些汤药应该是不用喝了,” “是啊,”阿滢是捏着鼻子,咕咚的就喝了两口, 然后是瞧了坐在身边的樱谷,在看到对方有些忐忑时,阿滢才扑哧的笑了出声。 “你以往从不说这话的,可是听见了什么?” 樱谷是话说完之后,才有些后悔,不过在阿滢的追问下,她是说了, 昨日泽钦在正院外等傅景麟,侯夫人在问傅景麟相看亲事的事, “泽钦说,世子是有那个意思,侯夫人也高兴。” 第二十二章:他怎么就不知道让让她呢 樱谷说完后,是悄然细心打量阿滢,就怕她受到一些影响, 不过樱谷是想多了,阿滢听了只是稍微一愣,便也是把这件事情就抛在了脑后, 心里那一点的期待,其实也没给她带来多大的影响,因为这早就是命定的结果。 “主子,你心里的想法还没变,那世子娶了世子妃,你去求老太太机会要大一些,”樱谷是挑着阿滢心里在意的说,她不想阿滢做一个糊涂的, 阿滢是胆子小,可不说明她想要糊涂的过完一辈子, 不然换作是旁人,比如那被侯夫人打的流产的那外室, 她拼了命,挤破头脑,都想往这个侯府里走, 为的就是用肚子里那个孩子,在侯府里拿下通房的位置都行,以后不奔波,衣食无忧。 而偏偏阿滢却是觉得,世子通房对于她来说,不是那么最重要的, 樱谷不是看不出阿滢对傅景麟有没有情,可阿滢所求的,世子给不了。 阿滢知道,樱谷所说是有道理,如是她平白的去求老太太放了她离去, 岂不是要被老太太误会,她这个丫鬟竟然是不想做,堂堂侯府世子的通房, 这要是被传出去了,还得以为是的侯府如何不好,傅景麟又是如何的没有才干,连自己的一个通房都管不住,怕是官途就要到头, 就随便这么一想,阿滢都知道,老太太是不会轻易的放她离开。 樱谷说的对,傅景麟娶了世子妃,就会是她唯一有机会,请老夫人放她离开侯府, 想起那已经有了侯爷孩子的外室,是被老夫人放任侯夫人打的对方流产,侯爷也没有出面。 阿滢不敢想,如是以后她遭了傅景麟的厌弃,在后院里没有帮衬, 那她就是世子妃眼里的那根刺,到时任由对方怎么摆弄她都行。 那一滩血,把地板染的那么红,阿滢是还觉得那外室的手,仿佛在握住自己的脚腕, 那冰凉,是要把她从这明明热的人浑身冒汗的天气里,拖入那深不见底,把人冻的发硬的的地下去。 “你这话没与泽钦说吧?”阿滢是心里忐忑,快速问着床边的樱谷, “主子放心,这话连摇桃都没有说过,奴婢只是求主子,你哪天想走,一定是告诉奴婢一声,带着奴婢一起走。” 阿滢心里感动,伸手把樱谷给来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 她不敢给樱谷有什么承诺,如果她真确定了有那一天,地方安全,她会想办法接樱谷, 只怕她贸然逃走,出了差错,侯府为了名声,是不会留她性命的。 至于摇桃,阿滢是不敢给她留口风,摇桃是侯府的家生子, 她的父母都在这侯府,跟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到底,摇桃只是拨过来照顾的一个通房而已,没有她这个主子,摇桃还会有下个主子。 阿滢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樱谷瞧着阿滢有了一些精神,想让阿滢去外面的院子走走, “奴婢听说现在青阳湖荷花开得正好,很多人家都去游湖,主子心情烦闷,不如求世子爷带你去游湖看看?”奇快妏敩 还在整理自己绣篮的阿滢,在听青阳湖跟游湖,是接连的咳嗽, 她不好说是游湖已经是去过了,也是跟傅景麟一同去的。 “世子爷现在忙着公务上的事,我不好去打扰,游、游湖什么的也就是那样吧,估计也就是荷花多一些,荷叶翠绿欲滴,带着凉风跟花香,会觉得人很舒适,”阿滢嘴角带笑道, “主子说的好像是,已经去游过青阳湖了似的,” “咳咳,想想就大概是那样吧,不去游湖也没事,”阿滢是脸颊微红, 夏日暑热,樱谷是拿出早两年傅景麟赏给阿滢的衣料,这两日刚缝制,就是显得素锦, 可穿在阿滢的身上倒是有那么一些陈旧的美,如同那上了年代的画卷, 实则主子穿那颜色艳丽的最是好看,可府邸里的老太太不让穿。 “是真不想去游湖,还是假的不想,” 阿滢是没等来樱谷再次打趣,听着从门外踏入进来脚步稳重声, 今日斜插一只小乔步摇的她,听了声快速的回头,步摇是在耳边微微摇摆,更显她柔美, 且那双明媚的眼眸,是因为刚刚跟樱谷打趣的笑意还没减退, 鹅蛋脸是微微飘上一抹薄红,女儿家的娇俏,加上那纯净的又艳丽的眉眼, 这样的女子,怕是大师也描绘不出来她眉眼之间的纯净,又夹带着的妩媚惑人的好看。 “世子爷,您下职了!” 阿滢是被逗的脸色红了一层,眼睛里如含着绵绵情意的丝线, 似乎另一头确实拴在傅景麟身上,她一笑,傅景麟宛如被那情丝牵动的心口,酸麻、不够、想要她在靠近些,只对他一人笑。 看到傅景麟的那一眼,阿滢是忍不住走过去, “下职的早,不然听不见你说的真心话,” 傅景麟上前来,今天的阿滢是格外的灵动,他视线也不偏不倚的落在眼前人的身上。 阿滢是用那眼睛夹了眼前的人一眼,就、就算她说的是违心话,但在樱谷面前,他怎么就不知道让让她呢? 不过阿滢心情着实不错,笑意盈盈的来迎人,这清漪院内的风都轻柔了许, 刚到门口的泽钦,跟已经连忙退出来的樱谷打手势, 见人还在关门,赶紧的把人给扯了出去,两人守在院子门口。 “当真怪我?户部事物繁杂,等休沐在与你出去走走,” 阿滢万万不敢对傅景麟有任何怨意,更是不敢定下傅景麟休沐的日子, 先不说休沐时,傅景麟多数是去陪着侯夫人,或是赴约,哪一项都比她来的重。 “谢世子,奴婢是怕小丫鬟多嘴,惹了麻烦事……”她可不想再跪祠堂了, “有麻烦事与我说,”他伸手揽住那一直在他跟前晃动的纤腰, 阿滢是还来不及反应,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里,内室的门关上, 不知道何时她落入那绵软,有少些光线漏进来的幔帐里,还没来得及去说白日里不可这般。 刚刚才说不能那般亲密的人,却是如同吃了什么克制不住的东西, 尽数的裹着她不放,腰身被烧红洛铁裹着,烫的她不住的颤抖要躲开, 迷糊之际是想着,这般的世子爷,不知晓往后的世子妃能不能伺候得了他。 第二十三章:奴婢是想伺候您穿衣 阿滢是被屋外雷声给惊醒,风携急雨吹的窗户呼呼发响, 昨儿傅景麟下职来清漪院,就抓着她胡来,樱谷就没来得及关窗, 屋里烛火摇曳,幔帐外层轻薄纱帐,被风吹得起伏飘动,如同轻轻的烟雾, 冷风进了帐内,阿滢冻的是一激冷,下意识的往旁边的滚烫地方靠过去。 到此时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她歇息的床榻上还有另外一人, 直到一条胳膊从腰间横过,揽着她入怀,一股热气去从旁边过来,阿滢才彻底惊醒。 眨巴了几下眼睛,阿滢才想起傅景麟在她旁边, 侧耳能听到雨滴击打瓦片,发出清脆声,能体会到那凉意, 在看旁边的人,此时温黄烛光下,模糊了他白日棱角分明的脸, 显得他眉眼之间有着,从未见过的柔和,高挺的鼻梁下,那张薄唇也是好看, 多看几眼后,阿滢脸颊渐渐红起来,先前她那般急色,咬的她现在还发疼。 惊雷是一声比一声大,阿滢担心窗户没关,会有雨飘进屋内, 便轻轻的想拿开身上的胳膊,可手一放上去,放在身上的大手是准确的抓住她,. “别闹,”旁边传来声音低哑,还带着一些火气, 更是抓着她的胳膊往被子里放,眼睛是没睁开搂着阿滢往怀里送了送。 “屋外下了大雨,奴婢得去把窗户给关上,” “闭眼睛,屋里什么东西到时用不了,我给你添置上,” 阿滢是有些无奈,但也听着确实不在动了,下了雨,身上的薄被盖着是有些冷, 她下意识的往身边那火热的怀抱里挤一挤,有些凉意的小脚,也偷偷摸摸的是靠近那修长精瘦的小腿。 “不想睡?” “原是想着你身体不适,体谅着你,既然这么闹腾,想必是还有多余的精力,”傅景麟慢慢睁开他那双黑眸,淡淡看着阿滢, 似乎对这个不知危险小东西,已经到了忍让边缘,立马就要张口吃了, 阿滢听着那有些危险的话,张想解释,然而身旁的人俯身过来, 随即除了呼吸,别的是都容不得她做主了, 屋外大雨越发的大,浇湿了窗前的软榻, 阿滢还没有迷糊之际,暗暗道了可惜,随后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这一闹腾,是屋外的给急雨渐停,阿滢是好不容易喘息过来, 而折腾了她半宿的人,此时竟然是精神奕奕的起身。 阿滢心里是有些无力,明明出力的是他,怎的是反倒是她累了, 却也是从床榻上撑起腰来,莹白的手臂勾过腰带, 有些为难的起身,然后绕过眼前人腰身,替他扣上。 “不闹了,你身体还没恢复,来日方长,”傅景麟似乎有些餍足道, “奴婢是想伺候您穿衣!” 阿滢即便是有了邀宠的意思,可她又不是那贪欢的人, 却被眼前的人,明晃晃的说成她那般……那般的想要贪欢, 即是阿滢这向来羞怯胆小的,此刻也是眼睛冒了些羞愤。 傅景麟起得早,阿滢自然也是不能还躺着,即便傅景麟是让她休息,阿滢也是起身陪着他用了一顿早饭。 樱谷是端来了汤药,那味道一飘进来,阿滢就转身的是干呕了两声, “主子,汤药放凉了就越发不好下口,你可不要再推三阻四,世子爷还看着呢,”樱谷是害怕阿滢又是拖着,也是趁着傅景麟在,堵着阿滢接下来的话。 傅景麟在慢条斯理用着早食,闻言眉心微皱,冷冷看了阿滢一眼,他不说话, 阿滢是最怕他不说话时的样子。 “汤药放凉了,奴婢会很快的喝,才不会……” “才不会什么?喝不完了放几勺给屋里的花草帮着你喝?” “没、没有……”阿滢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这药实在太苦了,确实是每次要喝时,给屋里的花盆倒了一些, 这是连樱谷的摇桃都不知晓,傅景麟怎么回知道?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低着头,直到勺子装着汤药递到在嘴边才回神来。 “世子爷奴婢自己来,”阿滢可不敢让傅景麟给她喂药, 便是拿了药碗,把汤药喝下,又吃了两块蜜,才把那带着腥味儿的汤药味道压下去。 一碗药喝完了,阿滢这才回神,这已经是过了傅景麟上职的时辰, 他怎是还没走?不过阿滢也不敢问,这不是她该问的。 屋里悄悄的,她视线扫过架子上橘色的纱衣,便不由自主的想到昨个被打的流产的外室, 阿滢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是没有躲过傅景麟的眼睛,他问道:“想说什么,” “奴婢,是想问那位那位妇人……”多的阿滢也不敢再打探了。 那血腥味让阿滢现在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面色又是白了, 她这般样子落在傅景麟眼里,就是这小通房胆小,只是见了血就晚上是睡不好,要折腾,白日里还忧心忡忡,深怕自己也会有那样的结果。 “夫人并没赶走她,”至于为什么没赶走,他不好与阿滢说, 只是看阿滢还是有些忐忑,眼里瞧着他时,是有那么些害怕。 “不必慌张,以后府邸里有了世子妃,自然也是贤惠的,不会让你落入那样的下场,我之前就与说过,清漪院我会来,” “奴婢记着的,”阿滢是乖巧的点头,可脸上的不惧怕也只是少了那么一分, 傅景麟难得心里叹气,小通房是被母亲吓坏了,娶一个贤惠的世子妃进门是有必要, 她这般胆小,世子妃定然是要有贤惠大度,不说要如何对待她好,只是在他没看过来时,能让她不受欺负便成了。 阿滢是看傅景麟今日是没有去上职的意向,用过饭之后是让摇桃拿来了尺子,量了傅景麟的尺寸,都一一记了下来。 “主子,玉馨小姐过来了,”樱谷站在外间禀告道, 玉馨一来是带来了新鲜的衣料,时下最受欢迎的手饰,更是还带了几盒药材来, 瞧着傅景麟也在,她先是微微惊讶,随后是以仪态万千的行了礼。 “今日世子也在,玉馨就当着世子的面,给滢娘子赔个不是,前两日是玉馨想差了,认为娘子你是外边那些人家,心是心术不正的,” “这府邸里就我个姑娘家,娘子若是无聊,多来院子里来找我说说话,听说娘子绣活好,我也想跟娘子你一起学着。” 阿滢是连忙道不敢,一时间,她想不出玉馨为什么这么做, 直到是傅景麟出说要去书房,出了清漪院的门, 玉馨那热情的态度才收敛了一些,不过相比之前倒是要好上了太多。 “先前我说的那话是有真的。,你也见过那外室是被夫人怎么处置的,” “我劝你也不要有旁的其他心思,不然是怎么没了命你也不知道。” 玉馨说完这话也是走了,樱谷进来收拾,是不敢高声的问道:“主子,你说她什么意思?” 阿滢脑海里还在想着那一句‘怎么没了命也不知道’,也是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第二十四章:只有她一人罢了 候夫人身边的宜嬷嬷,用板子打那妇人的手劲根本就没收着, 那几下板子还是落在腰的位置上较多,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流了血…… 阿滢不敢是接着往下想,就算是肯定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自己也宛如这侯府里的笼中雀,主人想起来时扔几颗米进来, 想不起来或是主子厌烦,那她就算是在讨好卖巧,也是落的一个不知如何的下场。 “主子,别想那么多,世子爷不是侯爷,侯爷后院的那些通房小妾,奴婢是瞧过的,安静不如不惹事儿的,侯夫人也没是怎么亏待,” 樱谷是听说了,那被夫人打的流产的外室,想着阿滢是被吓着了,才会这么警备。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拿来玉馨送的料子量衣, 得过了傅景麟的尺寸,是跟樱谷两人动起手来裁剪。 如今倒也不是做夏衫,而是开始做秋冬的备着了, 她绣的不用很快,十天半月只能做一件衣服出来也行的。 两人是画的尺寸,外间传来一阵急促脚步的声,一下便是到了门口, 阿滢抬眼看去,是摇桃慌慌忙忙的进来,脸上还有一些惊慌。 “摇桃,你何时才不这般莽撞,”樱谷无奈的说道。 跑进屋里的摇桃是神色有些慌乱,在看到阿滢时,她才伸手拍了拍胸口,. 且是连忙把门给关住,拉住阿滢跟樱谷,走到阿滢床榻前,还放下了幔帐。 “主子可知晓,我刚刚碰见谁了!” “别打迷糊眼,赶紧说!”樱谷伸手敲了她的额头,别卖弄她的小聪明了, 摇桃这才说起,她刚刚是往下人院子旁过来,在路上被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给拦了路, 对方是抓着她的手,又噗通跪下,哭着说,让救一救她的主子。 被候夫人惩戒的那室,暂时并没有丢命,侯夫人有成全她,让人带她去了侯爷的后院, 阿滢知道这个消息,就知道那外室多半,会比没命更加难受, 侯夫人做法让人挑不出来错,惩戒她,又留下她,这侯府里多的是会看事的奴才, 老夫人当做没看见,侯爷更是不归家,那后院里全都是小妾通房,还有那嚣张跋扈的二夫人, 这外室想用肚子的孩子进侯府,如今无疑就是羊入虎口。 “奴婢听说那外室现在是背后都烂了,这天气又没有药,小丫鬟说昨天肚子流了血,孩子也要保不住了,” “后院里的人,都是没想过出手帮忙,且是那位二夫人还拦着小丫鬟不让出门,今儿是奴婢娘,让奴婢把衣服洗好的衣服,送到二夫人房里去,才遇到那小丫鬟,”摇桃有些不忍心道, 阿滢是没有再裁剪衣服心思,对方没有死,可如今那般却也是生不如死。 樱谷看着阿滢那失神落魄,便是回头瞪了摇桃一眼, 摇桃有些委屈的悄悄的看了阿滢两眼,才小声道:“咱们主子是有世子爷,现在世子爷只有主子一位通房。” “樱谷,你去箱子里把上次世子爷留下的药给摇桃,让她送过去吧,”阿滢说道。 “送过去时,不要明目张胆的,你再去问问你爹娘有什么东西要送到后院去,”阿滢跟摇桃嘱咐, “奴婢知晓了,”摇桃接过药之后,是点了点头赶忙的往外走, 那小丫鬟看的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年岁,可那般瘦弱,看着是可怜极了。 摇桃要去送药,又走了下人房一圈,刚好母亲是洗了一位妾室的衣裳,让她送去, 且在走之前,摇桃是被她母亲还抓着在旁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管家来问过我的意思,他儿子是跟着大公子的,听说大公子也要去户部,正妻咱们得不到,是给你一个偏房那也是不愁吃穿,” “管家一直受侯爷信任,他儿子还是嫡子,不庶出,你要是成了偏房,那也就是什么活都不用做,去想清福,管家答应给我们百两银子,你也有压箱底的钱,” 摇桃是听着母亲这边说好一会儿,还没明白母亲是什么意思, 等着是想清楚了,眼睛也红了,便是气上心头对着父母说道:“你们养大的女儿,是到头要送给旁人做妾做偏房?就不怕哪天我是茅草席子裹着,出现在你们眼前!” “你说什么胡话!你这做的是偏房,同府邸的二夫人一样!管家在京都还有一座园子,他挑选咱们家,是因为自根自底,不然咱们哪有这样的福分!”摇桃父亲变脸道。 “要嫁你们自己找人嫁去,我不嫁!”摇桃气的红了眼睛,拿了衣服就往外跑, 走远了,她还听到他父亲在后面,同她娘说道: “做妾怎么了,外头多的是人送自家姑娘给人做妾的,我看清漪院里的滢娘子就好福气,日子不是过得比我们好太多!” 这次摇桃回到清漪院,与上次神色匆匆不同, 倒是像那被霜打的小草,进了屋差一些被凳子绊倒都没回神。 “药可是送到了?”阿滢问她。 “送到了。”摇桃低垂着头说道。 阿滢走过来是轻柔的牵她的手,问起发生什么事儿了, 摇桃才哭红了脸,憋了满腔的委屈是倾泻了出来。 “他们让奴婢给大管家的儿子去做偏房,是说给百两银子,这跟把奴婢卖了什么区别?奴婢不同意,他们便是、便是拿主子你来做比较,说是世子爷如今就专宠你一个,” 有些人家日子过不下去了,确实是有发卖子女的, 可摇桃在阿滢的眼里,就像是个刚刚才长大懂事的孩子, 据她知晓的情况,摇桃还有一个哥哥…… 她父母做决定,估计是摇桃哥哥有要娶亲的打算。 “摇桃,这侯府里受宠是什么景象,不受宠的又是什么景象,你比我更加清楚,虽说不是通房,也不是养在外面的,可跟正妻比起来,你往后还是要受旁人牵制,” 阿滢耐心的同摇桃说了这其中的厉害,往后的日子,不单单只是吃住这两样啊。 “主子,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办,如果父母铁定要奴婢嫁的话,奴婢就找口井自己跳进去!”摇桃搂着旁边同样皱眉的樱谷哭了起来, 就像阿滢所说的,摇桃她自然是知晓那些不受宠的通房,是被侯府里的丫鬟怎么欺负, 就是傅景麟半月没来清漪院,那些管事的不就开始阴奉阳违了, “别胡说,你不妨回去与父母好好谈谈,他们突然提到管家给的银子,怕是你家最近是有用到钱的地方,” 傅景麟专宠她一人?那是因为现在只有她一人罢了,那以后呢? 阿滢笑笑摇了摇头。 第二十五章:把人搂在怀里 “快别哭了,既然你父母还没有答应管家,那这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只是不好再回去问,刚才你这般跑出来,父母估计也是有气在,等明日再过去问问,” 有阿滢给摇桃打底,摇桃渐渐的是稳了下来,她自然是不想做通房的, 当然也并不会因为阿滢是世子的通房,而就如何在心里是看轻她。 相反,摇桃心里是觉得像她主子这么好看又温柔,且是又读过书的人, 如是以后能有机会,她想着跟主子说说,便是从这侯府里离去吧。 安抚好了摇桃,阿滢便是慢慢的给傅景麟裁剪衣衫, 又是新画了的秀样,秀样一出来,樱谷跟摇桃两人都一阵夸赞好看。 阿滢也瞧着满意,心里欢喜,这件衣衫她准备是用银线勾边角, 在用青绿丝线绣出荷叶,再穿插红线绣着龙鱼, 阿滢是用色这么大胆,主要是除了这外衫,中衣在没有旁的什么按压银纹, 亦或者旁的绣样添加,只得给轻薄外衫添加着几分闲趣。 “主子,歇歇吧,看时辰厨房是要送膳食过来了,”樱谷劝解道,还给摇桃打眼色,让赶紧把绣篮给拿下去 阿滢是低着头,确实是额前有些胀痛,一抬头来便转身用锦帕捂住嘴咳嗽了两声, 她咳得很轻,可眉头皱的是比先前还要深一些。 不过相比较前些时候她咳得嗓子发疼,这段时间要好了很多, 唯一让阿滢有些痛苦的,便是这咳嗽没有全好, 夜里只要躺下没睡过去,便是会一直咳。 用过饭食,阿滢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还数了数院子一脚的葡萄熟了几颗? 之后才是洗漱上了床榻歇息,她靠在软枕上,慢慢的绣着上午她裁剪好的衣物, 时不时转过身咳嗽,想到那被打的流血的外室,还有如今的摇桃,她们都身不由己。 抓过绣篮里的那褪色的荷包,她像梦里的娘亲那般温柔, 如是知晓她在最后府里做了通房,不晓得会不会是心痛? 阿滢探头往外瞧了瞧,院子外面已经有了光,小厮丫鬟已经点了灯, 这时傅景麟没来,那今晚应该不会再来清漪院,便是想着熄灯就歇息。 哪知道她这是刚要准备把外间的灯去熄了去,发现早就关好的门,是被从外打开, 男人穿戴整齐进来,反倒是阿姨已经拆了发,与傅景麟两人是两两对视。 “世子爷这么晚了,您还没歇息?”阿滢惊讶, 白日里傅景麟是处理好户部一些收尾的工作,又去了一趟东宫, 之前户部下落不明的银子有了些消息,东宫是派他要去通州, 他回府连收拾行李时间都没有,出发前际想着,在清漪院里的小通房胆子小, 如是又有一段时间没瞧着他,不知该又是傻傻的等到墨韵院门口, 便在出发前来清漪院里知会一声,免得她痴傻被旁人瞧见笑话去了。 阿滢以为傅景麟来这边歇息的,便是上前要伺候人, 去是在如玉的手刚伸过去,便是被另外一只大手给握住。 “我要出发去通州一段时日,走之前来与你说一声,”傅景麟的手有些凉,也许是真的急他说话间都是快了不少, “啊?”又是要外出吗? 阿姨那双水雾雾的眼眸是眨巴了两下,眼里有些丝丝的不舍, 被握着的手也悄悄的缠绕上大手,可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是等着傅景麟说。 “听话,通州当地盛产的冰丝绸缎,等我回来了给你带几匹,还想要什么?嗯?”傅景麟揉了揉手心里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突然有几分烦闷, “奴婢没有想要的,世子路上小心,”阿滢小声道, 傅景麟是过来与阿滢说这两句话,也都是努力空出来的时间, 嘱咐了阿滢是要喝药,便是快步出了清漪院,他知晓她一向都是很听话, 他回头再看小通房,她站在门口,雾蒙蒙的眼里是含着挂念不舍, 此次去通州查案许是有些危险,不是简单的过问。 阿滢是等着傅景麟的身影不见,脚步声也听不着,便是有些失落的回到内室, 她不是那般心狠的人,少时陪着傅景麟,再到他的通房, 说心里没有舍不得,那都是假的罢了,可再舍不得,也只有她一个人,不必让傅景麟知晓。 只是不晓得这次傅景麟离开,有没有同老太太跟侯夫人说过, 他方才是神色匆忙,想来这次的任务应该是很重要。 阿滢这边想着,便也是回到了内室,是检查了窗户,把外间的烛火是吹灭了, 慢慢的是走到床榻上歇息,一时间也睡不着,胡乱的想着。 傅景麟去的通州,通州水产多,来往贸易做生意,都是在这边上了水路, 阿滢没有去过通州,但偶尔听人说起通州的才子佳人也多,姑娘说话便是轻柔软糯。 阿滢想着便也是迷迷糊糊的要睡了过去,期间是觉得自己不是躺在床榻上,有些晃动, 意识到之后猛然的睁眼,再看到坐在软塌上皱着眉头阅读公文的人,她都还没反应来。 “世子爷?” “奴婢、奴婢这是在哪里?” 也不怪阿莹是茫然跟惊奇,她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不然是一两个时辰之前说是要去通州的人,此刻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眼前呢? “在马车上,”傅景麟收起了手里的文书, 瞧着小通房神色茫然,眼里有些怕,便是心叹气,长臂一伸,把人搂在怀里, 果然带着她一同去往通州是对的,如是他不在,就她这般胆小, 被人欺负了怕也是不敢告到老太太面前去,只能受着,等他回来怕也不会说。 “您带奴婢出来,那清漪院怎么办?”阿滢眼神懵懂的抬头看向头上的男人,只见他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按你的意思清漪院是比我这个世子,在你心里都还来得重要?” 阿滢又是被狡猾的傅景麟给堵着话,明明知道她问的不是那意思呀! 傅景麟逗弄过后,心里不错,便解释道:“派人给老太太知会过,” 阿滢这才放心下来,细看之下,所乘的这辆马车是在普通不过, 位置也刚好是够两人坐下,只是阿滢还没想明白,她是怎么来的。 而在外面赶车的泽钦,是对这件事一清二楚, 马车都是已经赶出几里,世子爷突然喊了暗卫吩咐了几句。 他们是马车停在偏处,泽钦还以为是世子爷,什么重要的文书忘记了, 马车停在路边几刻钟,便是看着两个影卫一人一个是肩膀上扛着一团被子,突然出现, 看着那被子里面的人,泽钦什么都明白了。 第二十六章:这位一定是尊夫人了 前往通州的这条路,是这两年已重新修整过,路面平整, 然而马车出了燕郊进入通州地界,先前不觉得不大的雨,也慢慢大了起来, 阿滢坐马车里,是听着到耳边的雷声,以及那雨水浇在马车顶边,有些担心, 风大,幸好这马车的有是外沿,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雨水渗了进来。 “主子,这雨实在是太大了,前面有一座废弃的客栈,咱们要不在那边停留,等雨小了再赶路?”泽钦一人在外面赶车,挂在马车前面的灯被风吹得摇晃,路也看不清, 如不是他一手拽着缰绳的马,怕是都要跑进旁边的树林里去了, 是在这般着急赶路,怕也是有危险,到不如等着雨小一些。 阿滢被冻的有些发抖,她原本是靠窗坐着的,身上被子也开始变得发潮, 傅景麟看了眼旁边瑟瑟发抖的人,揭开帘子往外看,雨势很大。 “那就过去,”傅景麟同意了, 赶车的泽钦立马拉紧缰绳,在前方的小道口是走了小岔路, 不一会儿一座已经废弃的两层客栈小楼,出现在眼前。 泽钦是把马赶到旁边的小棚子里,拿着灯先去客栈里检查了一圈, 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回来同傅景麟说,客栈可以住人。 阿滢是挑起车帘往外看,雨水砸在地上水花很高, 她有些为难看了一下自己脚上穿的绢布软鞋,踩下去不需片刻,定会全湿, 不过出门在外,也管不了那么多,在前头的傅景麟都已经是下了马车,阿滢是跟着弯腰,要往外跳。 “你在马车上等一等,” 哪知道傅景麟身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阿滢是脚都还没踏出去,就被他给阻止了。 傅景麟走进,客栈是没人管理,可也有来往的商人,押镖是在此处歇息, 是让人意外的客栈竟是没有漏雨,大堂的一角几张桌子板凳是完好, 竟然在已角落里还码着一些干燥的柴火,旁边挂了块牌子,不知是何人书写:‘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主子,小的在楼上看了一圈,只有两间房能住人,别的都是床椅破烂,”在楼上查看的泽钦下来说道, 两间房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够了,“你把火升起来,”傅景麟沉声道,转身便是走向了外面的马车。 阿滢是一直挑着车帘看着客栈大门,有火光升起,傅景麟出现她才悄然的松了口气, 方才是大雨落雷,就像是砸在马车的跟前似的,她真是怕下一刻惊雷打到她身上来。 见他来了,阿滢是掀开了车帘,微微提起裙摆,是毫不犹豫就要下了马车, 脚还没沾地,就先是落入了个冷香的怀抱里,抱着她的人,往客栈走, “鞋袜湿了,你没有可换的,”傅景麟抱着小通房,是走入了客栈的大堂里。 虽然只有泽钦,阿滢还是脸颊止不住的一红,悄然的把脸埋在傅景麟的怀里。 “世子爷是只带我一人出来吗?” “还带有你院里那叫樱谷的丫鬟,是在后面的马车里没有醒,” 阿滢听着是竟然樱谷也被带来了,心里有一些是高兴, 倒没有问为什么樱谷没有醒来,泽钦生了火,她是靠着火边坐着,身上立马暖和了。 傅景麟又回去了一趟,把落在马车里的被子是拿来,在火边烤, 原先傅景麟想着他一人去通州,连夜赶路也没收拾些什么东西, 幸好泽钦是带了吃食,用盒子装着,一路上也没有洒出来, 让阿滢惊奇的是,泽钦竟然还带着世子爷用惯了的那一套茶盏…… 等泽钦忙碌的跟小蜜蜂似的烧水泡茶,反倒她这个要伺候人的奴婢是安然的坐着, 阿滢有些不好意思,主动的说道:“泽钦侍卫,我来给世子爷泡茶吧,您快到火边烤烤。” 泽钦哪敢让阿滢是泡茶,一边是动作加快,一边是心里忍不住的嘀咕, 世子爷这是外出办案,都舍不下这位娘子,在他心里为之何其的重要。 看着泽钦清两三下就做好了一系列的事,阿滢忍不住的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以前她伺候傅景麟也做这些,可跟泽钦这比起来,她像是显得有些偷懒耍滑? “喝杯茶暖暖,”傅景麟竟是倒了杯热茶给阿滢, 阿滢赶忙接过,小声谢道,小猫舔水似的浅尝了两口, 是驱散了一些寒气,可随之而来的则是有些乏了。 先前是坐马车一路颠簸,如今稳定下来,阿滢是觉得自己有些腰酸, “泽钦把二楼的房间都收拾好了,你上去休息,”傅景麟看小通房,一脸疲惫色, 从没出过远门的她,一直坐在马车里是累的,也不勉强她一直陪自己坐着。 恰好这时外面又一声惊雷,阿滢下的是一个哆嗦, 她本就坐在傅景麟的旁边,是下意识的往他身边靠了靠。 如是在清漪院,她一人休息倒也不怕,可这荒郊野外,她一人上了二楼,心里是胆怵的厉害,便是揉了揉眼睛,强装镇定的说道:“世子爷,奴婢不困,” 可前一句刚说不困,一盏热茶都没喝完,就靠着傅景麟的肩膀,有些不舒服的是睡了过去, 直到傅景麟把已经烤干的被子,裹着她抱在怀里,那紧皱的眉头才松散, 睡着安稳的她,不知道半夜又有一队人是到客栈避雨。 隔日阿滢在醒来时,樱谷已经是准备好了热水,在门外等着的, 相比昨天的安静,如今这客栈里倒是有了生气,有人大声说笑与说话。 “是昨日到客栈里避雨的一行人,好像是姓苏,听说是经商的,给主子您准备的衣服,也是找那位苏公子买下的,” 阿滢用手摸了摸衣服的衣料,衣料不差,虽说比不上侯府的精致,看也瞧着不错, 在收拾好,阿滢带着樱谷下了楼,原本有些吵闹的大堂,在听到脚步声回头看,顿时鸦雀无声。 “这位一定是尊夫人了,与傅公子真是天地良配,奴家再也没见过像两位这般般配的人,如不是夫人脚下地走路,还以为是那天上玄女下凡了!” 先打破僵局的是一位模样俏丽的女子,开口说话就带着一脸笑意,看着就爽朗, 然而她在说起尊夫人,阿滢就知道她是误会了, 她想开口解释,说道:“我、” “是内子,”一旁喝茶的傅景麟却是肯定道。 第二十七章:夫人,你夫君对你真好 苏家商队也是走南闯北的,各地的美人儿,他们见过不少, 如京都的女子,最规矩礼仪,且是有大家风范, 如通州的女子则是直爽不拘小节,多数能出来做生意,更是跟着商队行走, 还有那泸州的女子,温情小义,便是许多书生意中人选,素手添香,花前月下。 而眼前的这位夫人,怕是什么泸州第一美人都比不上她, 阿滢被十几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心里不免的是有那么一些忐忑, 脚步也越发急的是靠近傅景麟,直到站在他旁边,冷香飘来她才放松些。 可也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竟然说了,自己是他的内子? 阿滢忍住了胸口那越来越快速跳动的心,勉强平定着内心, “傅公子好福气,夫人不仅是花容月貌,连性子也都是这般温情小意的,” 那位苏公子上前来攀谈,他走商,见过的人不计其数, 而眼前的这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就看这荒郊野外用的那套茶具,还是上好的青白瓷。 “磨蹭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倒茶,”苏公子回头是对着,先前跟阿滢说笑的女子吩咐, 转头又是面上带笑,同傅景麟道:“傅公子可是去通州?通州水患严重,许多商会的船走不通,盼着天家赶紧着人来处理,不然这一堵,通州许多货物都要中断了,百姓受苦啊,”这位苏公子看是抱怨,实际有些试探傅景麟等人身份, 被唤过来倒茶的女子也是不在意苏公子态度,听话的来给苏公子端上了热茶, 阿滢瞧着这苏公子,是个不好伺候的主,是很不好伺候那一类, 女子给他倒了茶,他又是嫌弃茶味太淡了,要不又是嫌弃女子动作太慢。 即便像是阿滢这样性子好的人,对上这位苏公子,心里头不免得对他产生了两分厌烦, 傅景麟还是世子之尊呢,她从未伺候他穿衣,洗漱更是谈不上让她伺候, 她能伺候的只是端茶倒水,收拾内室,就是书本整理都不用她, 瞧着这位苏公子麻烦样子,阿滢慢慢撇过头,不愿意再去看。 苏公子原想是跟傅景麟攀谈拉近一下关系,奈何付傅景麟是品茶看书, 他说什么,也没有搭腔,一人也无处施展,便是回到他家商队里去了。 樱谷跟泽钦是把从京都带来的饭食热了一遍,虽说比不上侯府精致, 加上泽钦打来的兔子烤了吃,是别有一番趣味,为此阿滢还多吃了两口肉, “喜欢兔肉?”附傅景麟问她, “喜欢,泽钦侍卫味把兔肉烤的外焦里嫩,”阿滢是笑弯了眼睛, 他们这边是用饭安静,而商队那边便是吵闹, 先前开口说话的那女子,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个下人, 可一直要端茶倒水,还的跟两个小丫鬟张罗饭食。 “摆着脸给谁看?不愿意跟本少爷,现在就滚出去!” “爷,奴婢是忧心的大雨不停,咱们赶去通州怕耽误了时候,”女子解释道, “什么东西,竟然替爷担心起事情来了,不过是卑贱的通房,你最好是听话一些,不然爷哪天不高兴,就把你卖到那花楼里去,到时候可就不是伺候爷一个人了,” 苏公子说的毫不客气,跟着他的人都是哈哈大笑,没把那位通房看在眼里, 而旁边张罗饭食的两个小丫鬟,听到说花楼,均是露出惧意, 有吃酒红了脸的男人对其动手,也自是咬着唇不吭一声。 而阿滢则是被最后的那句话,吓的是捧着茶杯不稳,下意识看向傅景麟, 热水晃悠出来,滴在手背上,烫出了一块红痕,看的傅景麟眉头皱,把随身携带的膏药,给阿滢抹了一遍这才算完。 “准备赶路,”傅景麟吩咐道, 阿滢偏头从窗外看去,雨确实比昨夜下的小,但也还是大雨, 傅景麟是下定决心要走,这破旧的客栈,他们在一边,商队那边是闹腾不休, 她知道傅景麟喜静,宁愿是冒雨赶路慢一些,都不愿是在那吵闹的环境里。 既然要走,阿滢跟樱谷两人上了昨天休息的房里,把被子跟换下来的衣物给包上, 刚出门,是瞧着那位苏公子的通房,从楼下上来,见到阿滢时,她大大方方的说笑道:“你们要走了啊,雨势还很大啊,” “或许走一段路雨就小了,”阿滢轻柔的说道, “是啊,真盼着雨快停,”这女子好像是话里有话似的,但也立即是挂起了笑脸,同阿滢说道:“夫人,你夫君对你真好,” 嗯? 阿滢都还没想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瞧见傅景麟已经走了过来, 她是连忙上前去,被傅景麟牵着手带着往外走,楼梯上的女子是一直笑看着,. 傅景麟他们就是要动身赶路的迹象,那位苏公子竟然也是吩咐人赶紧收拾, 阿滢是留意了一下,苏家的商队马车是跟着他们身后一路。 想多留意一些的,可身体是坚持不了,坐在马车里有了头晕想吐, 眼睛一闭上,就觉得就马上倒着再跑,只得难受的靠在窗边,期盼赶紧到通州。 “是听人说不常出门的人,坐马车是有发晕的迹象,”傅景麟揽过眉头紧皱,胳膊捂住肚子的小通房, 阿滢现在是连说开口说句话都有些困难,就怕一张口就会吐出来, 浑浑噩噩只知晓天色亮了又暗了,樱谷送了两次白粥来,她都摇头说吃不下。 如是外面雨停了了,傅景麟让泽钦驾车慢一些,她便能探出头松快许多, 可这到了通州的地界反而雨又大了, 阿滢是昏的,只觉得天地在眼前旋转,每次醒来都要问一句还有多远, 而傅景麟的回答则是快到了,等阿滢跟那霜打的茄子似得,终于是觉得马车停下, 周围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阿滢没听了个明白, 是被人抱起,稍后给放到床榻上时,才算彻底的昏睡过去。 而一直跟着他们的苏家商队,到了城门口才离去,到是有一辆马车悄然的跟到了最后, 在瞧见傅景麟抱着人进了宅子,对方才放下帘子,眼里流露出一些慕意, “走吧,知晓他们住这里就好,” 想要知晓他们身份,对她有没有帮助,得慢慢来。 第二十八章:她不可能怀上傅景麟的孩子 先一次被傅景麟从马车上抱下来,阿滢还觉得是自己失礼了,不敢看旁人, 这第二次再次被傅景麟抱下,便是心里好受多了。 即便是天地都在眼前旋转,阿滢还是撑住了,对傅景麟说道:“世子爷公务繁忙,就先去处理正事吧,奴婢这里有樱谷,出不了什么大事,” 傅景麟来通州,肯定是有大事要处理,是之前樱谷还说通州这边是发了大水, 连京都有难民,傅景麟是东宫的得力助手,容不得他耽误在这些小事上, 更多的阿滢是觉得,傅景麟在她这里耽搁一时,那些饱受灾难的百姓便是苦一时,想着便是休息也不好闭上眼。 “先休息好,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收拾,” 傅景麟确实是嘱咐了阿滢一声,便是带着泽钦就外出, 通州发大水,是连着上下相邻的两个州,也有或大或小的受灾情况。 傅景麟这一走,阿滢是在夜里点灯都没见着他, 她不知晓如今他们是住在哪里,倒是有小丫头送来了饭食。 可阿滢是没有胃口,虽说是不觉得晕,可不知道怎么的干呕想吐,而且肚子有些疼了起来, 原本以为是受了凉,稍微躺一些才好,可越是躺着阿滢便是疼的冒冷汗,最后忍不住的才唤来樱谷, “主子,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阿滢是抱着肚子,腰身屈着,额头痛的冷汗直冒, 她这样子把樱谷吓得手在哆嗦,阿滢有气无力的说了下自己的症状, 樱谷听了之后,先是有些疑惑,随后逐渐的眼里有些欣喜, 之后眼里浮现更多的是担忧,有些犹豫的靠在阿滢的耳边,同她小声说道:“主子,奴婢记得您来身子已经过了一些时日……” 阿滢一时间都没反应,樱谷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只看樱谷担忧的视线落在她的腹部,便是一下子就想到了, 顿时与樱谷一样,是面色有些惊慌。.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怀上傅景麟的孩子, 避子汤她每次跟傅景麟同房之后,她都是喝的! “奴婢听说,那避子汤也不是一定就能成功的,” 阿滢抱着自己的肚子,即便是疼的额角有冷汗,默然片刻, 在她抬起眼睑时,眼里闪过一抹坚定,一把抓住了樱谷的手, 低声吩咐道:“你找个由头,去医馆走一趟,就说我受了凉,抓一副落胎的药回来。” “主子!”樱谷被吓的是直接声音提高, “主子,我们与世子爷说一说吧,或许世子爷想要这个孩子呢,”樱谷不忍心是看阿滢怀着这个孩子就这么没有了,心里多少是对傅景麟是有些期待的。 阿滢是急忙的摆了摆头,抓着樱谷手一紧再紧,说道:“我要留下祂,那以后我与祂的命在悬在高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世子爷也绝不可能是在没娶正妻之前,让庶长子出生,” “如是这次回府有了世子妃,那我必是她的眼中钉,我与这个孩子,才是真正的危险,” “不用多说,赶紧去吧,”阿滢是推了樱谷一把,让她赶紧走, 此时她万幸是跟傅景麟来了通州,加上她身体不舒服且是过了明路, 让樱谷去药房抓了药,就算有心人也不会想到这上面。 樱谷就算再不愿意,也知晓阿滢说的这话是真的, 是忍着泪,咬着牙,找人打听了通州药房的位置,赶紧跑到里面去抓药。 “樱谷姑娘,你瞧着匆匆忙忙,可是你家夫人受热高烧了?” 樱谷抓了药急忙往回跑,慌忙中自己是撞了路过的人, 被对方是问了话,她才回神过来,原来是跟了他们一路那位苏公子的通房。 樱谷脸色有些白,手里捧着有草药包,道:“谢娘子挂怀,主子她身体弱一路来有些疲累,现在是有些发热,我来药房替主子开一贴安神药,” “那我耽误不得你,赶紧回府煎药吧,劳烦姑娘替我带句话,过两日想登门拜访,请夫人得空见我一见,”通房是眯着眼睛一笑,眼神在在樱谷提着的药包上转了一圈。 樱谷是点了点头,随后快步的跑走了, 留在身后的通房,看了看刚刚樱谷抓药出来的药房, 那丫鬟真有意思,她并未问她要抓什么药,反倒是她自己说了出来。 樱谷不敢耽搁,买了药是急急忙忙的往回跑,先前是撞了那位通房,且是在进门时,跟迎面而来的泽钦直接撞上, “跑什么?!拿着什么东西?”泽钦一把抓住樱谷的胳膊,带着她往旁边一站, 在他身后不远处,是缓步而来的傅景麟。 “没有!”樱谷下意识的,把手里提着的药往背后一藏。 如是她没有这么做,泽钦都还不做他想好, 可她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让泽钦看的是心里一叹, 世子在外是那些老狐狸都骗不过他去的,更何况这小丫鬟还想耍把戏。 “带下去问,不说以后就不用说了,”傅景麟淡然道, 泽钦赶忙的是用手拐了,旁边已经隐隐浑身颤抖的樱谷, 平时看她伺候滢娘子还挺有主见的,怎么对上世子爷脑子都不清了, 樱谷是从傅景麟的那句话里面,感到了浓浓的杀意,腿软的站不住,直接扑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声把阿滢之前病的事儿说了出来, “抓的是什么药?” “主、主子说……不能让世子爷你们为难,她、她让奴婢去抓的是堕胎药。” ! 旁边的泽钦是听到那句堕胎药,也被震的头有些晕晕的, 为什么恰好是在世子爷这么忙的时候,滢娘子还出现了这事, 出事也分好坏,而这事更是要谨慎对待,处理的好,那就是好事啊! 可为什么瞒着世子爷喝了药,那就不一定是好事儿了! 樱谷说完之后浑身没劲儿的是瘫坐在地上,只看着那脚步沉稳,且是比以往都乱了步调的堂堂世子爷,竟是带着跑着的, “你啊你,幸亏你主子这药还没喝下去!”泽钦拎起樱谷,架着她也往后院去。 第二十九章:想要那个不可能的孩子 等樱谷跟泽钦赶到的时,樱谷不知是不是刚刚自己被吓的,眼神出现了问题, 她竟是看着那侯府堂堂的世子爷,抱着主子的样子,手竟是有些在颤抖? 不过肯定她刚刚被吓着了,世子爷尽管是对主子不一样,大概有主子陪着他这么多年的情谊吧。 “还愣着做什么?大夫请过来!”傅景麟转头,他没有怒气冲冲,可能面色比以往更沉,那双黑漆漆的眼眸,看过来是让人打心底里发颤。 泽钦是赶忙的离开去请大夫了,并且是还用上了他所学的武功, 大门都不走,直接几步飞跑登上围墙,再一个翻身就不见了人影。 留着樱谷站在门口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低着眼,瞧着世子爷竟然是用锦帕细细给主子擦拭额角的汗,另外一只手放在主子的腹部,好像是轻微的按揉着, “以后她的事,如是再敢擅自做主,绝不轻饶,带下去,” “谢、谢世子,”樱谷是发现自己说这三个字,都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随后不知道哪里突然出现了个人,一把捂住她嘴,她一脸惊恐的被拖拽了出去。 …… 阿滢发现自上次罚跪在祠堂之后,被满春那几丫鬟泼了冷水,越发的是身体虚, 就比如此时,她是耳边清楚的听到傅景麟,与前来给她看病的大夫说的话, 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就是挪动下手指,都宛如搬动一座不可能移动的大山。 “夫人的脉象并未是喜脉,老夫看夫人定舟车闹累,且心情郁结,导致女子月事晚来,肚子疼痛难耐,也是淤血不通畅,”. “那她干呕是?” “夫人一路赶往通州,路上是没有好好的用饭食吧,观夫人的面色倒是与那坐马车之后的病症有些相似,都无碍,” 老大夫是谦和一一的解答了傅景麟的问题,并未觉得是问的太多,过于冒犯他。 老大夫在通州可是很有名望,先前是准备闭馆歇业,却没想到是一个年轻人跑来, 二话不说,是就把他往肩上一扛,便来到了这处宅子里, 这对年轻的小夫妻样貌好看,丈夫对待妻子也是很上心,他被绑着来的那份气,也消散了不少, 他见多了那些来医馆诊治的妇人,一听到是要银钱,本来就脸色臭的男人,是更加骂骂咧咧,有的还让随意拿两副药吃着,都是坏了良心! “老夫看公子是心思都在夫人身上,这儿女之事莫强求,夫人身子很虚,如是在胡乱吃些药,怕是要伤了根基,”老大夫劝解道, 听着之前大夫所说的,阿滢是庆幸,幸好她没醒来, 闹出了这笑话,似乎显得她、她太有心思,想要那个不可能的孩子…… 可如今老大夫再说孩子的事,阿滢想着赶忙解释,却是怎么就张不了口。 冒雨赶路,路上确实阿滢没吃多少东西,连一小碗粥都不到,便是现在体虚的厉害, 大夫走了后,傅景麟拿着一碗米粥慢慢喂她,她也是没尝出来味道来。 “下次再敢做这样的事,祠堂罚跪那都是轻的,” 听着这话的阿滢是吓的,一口汤进嘴里咳嗽了几声, 下一刻便是觉得自己嘴边,有细细的锦帕擦拭过, 她想抬起手来自己整理,却还是没有手脚无力,浑身虚热。 “我知道你听得见,晓得害怕就好,同我走得近的方修谦是在刑部当差,他知道太多手段让不懂事的人怎么听话,我要是问他,他会知无不言,” 阿滢是连刑部的大门开在哪里都不知道,然而对于刑部的那些手段,是听说过的, 前些年,官场是有位大人中饱私囊,被皇上给知晓了,以儆效尤, 那位当初人前光鲜的大人,竟是被带到京都的城门前,以一种是让人感到骨子里害怕的方式处置, 听说被放下来时,整个人就剩一副骨头架子, 而当时出手的就是,一家子都是武将的方将军家的嫡子,方修谦, 阿滢是听到他的名字,是一阵后怕,当下心里是决定着,以后再也不这么莽撞, 大夫新开的药,阿滢被喂着喝了两贴,是觉得身体舒畅了很多, 便也没有那天地旋转要呕吐的意思,终于是能安稳的睡了过去。 隔天醒来,是听到耳边有细细索索的动静,相比于昨天睁不开眼睛, 此刻像是那压着身体的石头,被人突然搬开一阵舒畅。 想到昨日闹出的误会,阿滢是偷偷的把被子拉高一些,掩盖自己面容, 悄悄的是从缝隙里看,在床已经穿戴整齐的人。 “醒了就起来,把早饭用了,” 阿滢每次都怀疑,傅景麟是不是背后也长了一双眼睛, 不然她不过只是睁眼,他便知晓她已醒了…… “世子爷,奴婢昨天做错了,”阿滢是慢悠悠的起身,又是低头小声的认错, “哦?我的阿滢怎么可能会错,”傅景麟是转身过来微微附身,捏惯了毛笔的手,是一把抬起阿滢的下颚,眼里潜藏的危险,让阿滢像是遇见了什么猛兽,只怕下一刻要落进猛兽的肚子里。 “是奴婢错了,奴婢没有确定,先闹出了笑话让世子爷丢脸,”阿滢不敢躲,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 “想了一夜,这便就是你认错的话?” 阿滢被他的手捏着下颚有些发疼,可也不敢挪开, 突然是有些不懂傅景麟与她说这话是何意,难道是怪她蠢笨? 还是说,她觉得自己用这样的方式在试探他? 不管试探是真是假,她只要给傅景麟有这种错觉,那她就是这么做了, “世子爷,奴婢没其它想法,能好好伺候世子爷是奴婢一辈子的福气,”阿滢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能让眼前人更加相信她些, 最后只得是咬着唇瓣,干巴巴的道:“奴婢以后有任何事,都不敢再瞒着世子爷,” “呀!” 被拦腰抱起放在饭桌前的椅子上,阿滢是惊呼的一双藕臂搂住傅景麟脖颈, 等在眼前又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下意识的胃里翻出一股草药的苦味。 “喝,” “世子来通州不是有要紧事吗?”阿滢是真害怕喝药了, 然而这两天她是没瞧过自己什么脸色,此时在傅景麟眼里,以前有红晕的小脸,白的一碰,就碎一般, 却还是不听话的想要躲着喝药,傅景麟嗓音有些暗哑却强势:“别让我再说一次,” 他神色淡然却是喊着冷意,阿滢不敢再躲着,立即端起汤碗搅动几下, 是苦着脸把那一碗药给喝完,意外的是入了口竟然有些甜? “听话,在屋里休息,等我忙过这两天,再带你看看通州。” 第三十章:她想劝阿滢再等一等 阿滢是被拘在这院子里了,但凡是她靠近院门, 就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穿着黑衣的人,手里抱着剑,说世子不允滢娘子外出, 而这两日阿滢,更是没瞧见傅景麟的身影,她所住的地方,阿滢观察了两天, 发现府里只有三人候着,烧火的厨娘,与洒扫丫鬟还有夜里点灯的小厮, 不晓得拦她路的人,到底平日里是藏在哪里…… “夫人手艺真好,咱们通州锦绣楼里像这样的手绢,少说都是一两银子起步了,奴婢觉得那绣楼的绣娘,都没有夫人您的手艺好,” “多缝几次,捏着针线熟练了,会比我这更加好,” 阿滢是被拘着,外边是去不了,今日一早,洒扫小丫鬟便拿来了一些丝线跟布料, 一看布料的样式,阿滢便是知道只适合给男子穿的,. 也难为傅景麟是忙着他公务上的事,还想着她在这院子里厌烦,给她找了个解闷的事。 这两日雨下的小了些,天边的乌云散去, 阿滢拿着绣篮坐到了院子亭台轩榭处,没有了樱谷候着, 换做小丫鬟是给她泡茶摆点心,还把轩榭周围的幔纱放下来,不让冷风吹着她。 小丫鬟瞧着阿滢如玉的手指,根根纤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而且夫人还温柔,在她问绣活的针脚,也是耐心的与她说。 “那奴婢得回去练练,与我住一条巷子里的姐姐是锦绣坊的外聘绣娘,两三年的功夫,她家就换了一个样,还寻得了一门好亲事呢,” “听那婶娘说,过两年姐姐就能盘下一个店面,能自己赚钱了!” 阿滢没有笑着揪小丫鬟一会儿奴婢,一会儿我的, 只是听着小丫鬟说的那位姑娘,是听的心里也跟着隐隐的有些羡慕, 她不怕前头吃苦,但怕是后退已无路, 如是能选择的话,她也想自己是能凭着手艺养活自个儿,不必受制于他人。 “好姑娘,你可见过同我来的那位姑娘,”阿滢拉着小丫鬟手问道, “见过,那位姐姐就在夫人后面的偏院里休息,”小丫鬟可不敢是说,昨晚她还给那姐姐去背后上了药, 听说是那位姐姐是没照顾好夫人,办了坏事,被主君知晓,带下去罚了。 阿滢听了这才心里慢慢的落在了胸口,她依稀的是记着傅景麟惩戒了樱谷, 她不怕傅景麟罚,怕的就是傅景麟一声不吭,而樱谷从此再也回不了清漪院。 阿滢是来到通州的第三日才见到樱谷,樱谷瞧见阿滢也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是我想法莽撞了,害得你受罚,可有哪里还不舒服?”阿滢着急的四处看,可又怕传到傅景麟耳边去,只得是克制着问, “奴婢哪里都好好的,不过主子,经过这事有些事应当要好好想一想,”樱谷说的有些艰难,在想起前两日傅景麟那杀神的样子,她在现在心里都还有后怕。 如果是哪天主子真的想到些办法,从侯府里脱身, 万一是被世子知道,那这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樱谷被阿滢握着手,她欲言又止,细细的瞧着阿滢的眉眼, 她知晓阿滢是胆子小,可阿滢很聪慧,如果、如果她猜想的是正确的话…… 她想劝服阿滢,再等一等。 “主子,外面还有土匪拦路,唯独京都风平浪静,你也得相信世子爷,” 阿滢瞧见樱谷没有大碍,是拉着她的手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知晓,这次确实是我莽撞了,以后定然不会吓着你,”阿滢是安抚着樱谷, 她看出樱谷如今还是紧绷着,但是没有瞧出樱谷是埋在心底的话,没有给她道个明白, “对了,奴婢去拿药的时碰到那位苏公子的通房,她说过两日来上门拜访,” “咦?这两日并没有收到拜帖啊,” 阿滢还挺喜欢与那位娘子说话的,对方性格利落,处于劣势时,也没有丝毫败落不堪的样子,如是换个立场,她未必能做到她那样。 未收到拜帖,阿滢也是在院子里呆不住了,她从未因为离开过京都, 如今是到了通州,是她从来没到过的地方,想要往外走的心思越发的安耐不住。 两日夜里没有回府的傅景麟,是皱眉按压着眉心来缓解胀痛, 脚步踏入,瞧见小院里的灯火竟还在亮着,有人坐在窗前,似乎在穿针引线的绣衣, 他站定,在月亮门前看着人影,想起前两日他到这个院子里来, 小通房面色惨白,一脸冷汗的晕在床榻上,也没有如声怯怯的喊他一声世子爷。 没有那千篇一律的,是问他是否要用饭食, 更是没有她安静坐在软塌上,低眉绣衣的安静模样, 带着她来通州,就已经说明是对他有些偏爱, 可是小通房不懂,是傻笨的,还以为自己有了身孕,也要暗暗的把孩子给打掉。 孩子…… 如是给她一个孩子,让她不那么害怕,等这次回去便停了她的药吧。 听见开门声,阿滢是有些雀跃的探头,她今夜总算是把这正主给等到了! “世子爷在外可是用饭食了,奴婢让樱谷一直把厨房里的饭食温着的,” 阿滢双眼亮晶晶的靠近,但也随着她近身,若有若无的玉兰花香便是围绕在傅景麟的身侧, 即便是十年如一日的问候,傅景麟也没觉得烦躁, 原本因为通州烦心事头脑胀痛,在瞧着眼前的小通房,他竟然是勾着嘴角笑了出来。 “是等着我回来想求什么事?” 阿滢被他说的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两日苍白的脸颊,因为有些羞怯,当时染上了粉色, 因要绣衣不想伤着眼,阿滢特意多点了两只蜡烛,她俏生生的立在人前, 乌云黑发,珠玉四垂,似眼尾轻扫粉状,唇犹红豆,娇滴滴的脸儿,烟波流转一股媚色, 冰肌藏骨,胸前圆满高高凸出,夏日炎热,她只是穿了交领水红色花绵裙,外罩着白纱金夹绣的玉兰花纱衣,行步轻盈,步履生香。 这样的人,要是有那气小心思勾着人,能有几人躲的过去, 可阿滢反倒是小心的打量傅景麟,瞧着他现在心情好, 试探的说着,她想要去街上走走,且是还说想看看通州的特有冰丝绸缎,好给他做衣裳。 “可以去,但必须带上泽钦,”傅景麟搂着人,闭着眼靠在阿滢肩上, “奴婢把泽钦带走了,世子爷你有危险了怎么办?” 阿滢被那那双发烫的胳膊搂着,坐在那暖烘烘的怀里,猫眼儿似的眼里,有些发懵的瞧着傅景麟。 “本世子比你安全多了,”傅景麟是少见的,抬了一下下颚, 在屋外听着的泽钦,与暗处的藏着的暗卫,都是很了解的点点头, 世子爷不晓得他哪来那么多时间,书读的比别人好就算了,怎么武功还比他们这些人也好, 得害他们是每月白拿侯府银子似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得了傅景麟的允许,阿滢终于是能带着樱谷与泽钦两人去了街上, “傅夫人,在这里遇见你是真巧啊,还想今日就去送拜帖的,” 阿滢刚从一角的糕点店里出来,就与从旁边茶楼走出来的,那位苏公子的通房碰着, 真有这么巧吗? 她都怀疑这位娘子是专门坐在茶楼等着她的。 第三十一章:便会慢慢的淡忘了她 “是啊,真巧,”阿滢是秉着多说多错的想法,只是简单的答话, 这给不熟悉她的人,会觉得她是有那么一些清冷,看不起旁人的感觉, 然而对方却像是没有发现这一点,几句话下来很是亲近,到也不过分,能让人接受。 对于这般是热情的人,阿滢就见到过一个, 但与这位娘子相比,方语嫣的热情是来到了规矩有礼, 不会像这位娘子这般明显,看得出她不愿意,却还是要贴来。 “相请不如偶遇,夫人,不如让我陪你逛逛这通州城吧,苏公子经商,这天下其他有名声的州我几乎都去过,” 阿滢没问为何这位娘子称呼苏公子,也是苏公子,她不是对方通房吗? “那你可去过泸州?”她被勾起了兴趣,便是顺着对方的话问道, 庐江便是在泸州的境内,听说泸州也如同通州这边一样,也是有海的, 泸州也有来来往往的商船,很热闹,更是有那水面高楼,很是瑰丽。 “当然去过,泸州与通州还有淮洲这三处地方人,商贸往来人流最多,各种物品琳琅满目,汇集天下精湛的绣娘,百味榜上的名厨,更是有名满江湖的大侠,都爱往这三处地方走,” “这三处地方当以泸州最为人杰地灵,前朝最有名的三朝丞相便是隐居在庐江,如今听说天子最为敬爱的长姐,便是也在庐江修养,而如泸州是除了京都以外,有重兵把守最多的地方,” “可我还是喜欢通州。” 说话间,阿滢是看向了这位娘子,她不用问,大概也能猜到这位娘子,为什么说泸州人杰地灵,可她却对通州是独爱,她眼里有着身处通州的傲气, “天下何其广阔,可能容纳我等女子性情的地方又有几处?夫人好好看看这通州,” 有人一路走来,阿滢确实看到了这通州的民俗与京都完全不一样, 且走在街上,除了她只有极少数戴着围帽,而那些女子无一都是身体不适,有着咳嗽, 以往,她便是听说通州的女子不外嫁,即便对方家财万贯,也很少点头答应, 在京都里条条框框教养出来的贵女,她们气度,涵养学识,可能是别处的女子都比不上, 而扬州的来来往往打扮的姑娘,是坦然的与商贩交流,且是当街能与朋友相谈欢笑。 “通州很好,娘子也很好,让人艳羡,”阿滢有些羡慕,这位娘子活得真实。 可对方听到阿滢这般称赞,是直接哈哈的笑了起来, 带着阿滢是走入了一间茶楼,意外的是没在大堂,而是上了一间小楼的厢房,奇快妏敩 “夫人羡慕我,那夫人可知,我更是羡慕夫人你,” “我有什么可以让人羡慕的?”阿滢更是不懂了。 “夫人还不够让人羡慕的吗?前两日在破烂客栈里碰见夫人,外头下了那么大的雨,你却是被自家夫君好好的裹在怀里,我等来了有些吵闹,你夫君才抱着你上楼,” “一路在外,给你喝的都是烧过的热水,夫人没有走过商,不知这在外除了衣食住行,吃便是最难的,其中便是新鲜瓜果最难易得,你夫君是冒雨,给你抓了鱼熬了汤,还有野菜,” 阿滢一路头晕,根本就没有察觉吃食如何,如今这位娘子提起,她才有所感, 心里是有些甜,可甜味过后,便是犯上心头的苦。 不管傅景麟如今是对她如何的好,只要他有了世子妃, 那须是要与世子妃琴瑟和鸣,便会慢慢的淡了她, 失去了他的偏宠,在侯府里,她只会跟缺了水的花,早晚会枯死。 “娘子误会了,那日人多,我家主子不好说明,其实我同娘子的身份一样,” 阿姨表明自己身份,并未觉得如何丢脸,她莹莹水眸微微笑弯,道:“娘子如果接下来有其它事情要说,如还是大事情,我很可能帮不上娘子,” 孙娘子没想到她前头铺垫了许久,到后竟然是得到了这么句话, 只是简短的愣神又恢复过来,眼里还是有些不相信,这样的美人,竟然只是通房…… “我名唤孙依依,是通州人,” “孙娘子可唤我阿滢,是京都人士,” “阿滢,你家主子可是上面派来是管通州灾害的情况?” 孙娘子似乎知道的情况多,她先前以为阿滢是那位大人的夫人,才那么被宠爱, 不过,即便是通房,可按照那位大人的偏爱程度,应该达到效果是一样的。 孙娘子又看了一眼,在包厢门口站着的威风凛凛的侍卫, 如她没记错,侍卫是跟在大人身后的,没有那位大人的派遣,他怎么可能会跟着阿滢的身边来呢?阿滢定然在对方心里位置很重。 原本还想再逛一逛通州的阿滢姨,便是也没了心思, 当机站了起来,谦和有礼的对孙娘子说:“今日时候不早了,这两日舟车劳顿,身体乏力的厉害,孙娘子,请恕我失陪了。” 孙娘子也并未拦住阿滢,只是叮嘱阿滢,身体疲累可去百草堂看看,那里的大夫是医术最好, 阿滢点头的谢过,在下楼时,是被一位掌柜身份的人拦住,递了食盒过来。 “夫人试试看,这是通州有名的灌汤包,馅儿是包了通州有名的软壳蟹,加上数十年的黄酒,味道极鲜!” 灌汤包阿滢在醒来的那一日,也是有人送过来的,她吃了两个,觉得味不错, 可傅景麟便不让她多吃,蟹是寒性的东西,她底子,食多了胃不好。 “孙娘子,奴婢的主子身子骨不好,外头的东西她不便吃,”樱谷连忙上来,是帮着阿滢推辞。 如是再送,便是有其他的嫌疑了,孙娘子给掌柜递了个眼神来, 掌柜便拎着食盒下去,阿滢对孙娘子点点之后,便身姿袅袅的离开。 孙依依看着人离开,是想起两天前,她在那百草堂外遇到过那丫鬟, 恰好她与百草堂里面抓药的大夫有几分相熟,几句话说来,便知道那丫鬟抓的竟然是堕胎药。 原本以为那堕胎药,是给阿滢喝的,可方才细瞧她的样子,面色是不好, 但脚步不是虚无无力,且是眼下没有青黑,不像是有落胎之后的悲痛感, 那药是怎么回事? 孙娘子是怎么也想不到,那日的堕胎药其实是个误会, 阿滢与樱谷还有泽钦,三人是换了一条路,回去路上瞧着有好看,便是都买了下来, 一不小心便是买的有些多,泽钦跟樱谷两人就差身上都挂满, “主子,孙娘子让人提上来的食盒,奴婢瞧着有些不对劲,”到了屋里,没有了泽钦,樱谷便是能跟阿滢畅所欲言了。 第三十二章:今晚的傅景麟有些奇怪 樱谷是帮着阿滢拒了食盒,推了下,自然也感觉到那食盒的重量是有些问题的, 阿滢是没有触碰,不过她是闻到了灌汤包的香味,确实跟前两日傅景麟带回来的灌汤包味道是一模一样。 “下次如是那位再邀请,娘子大可以躲开,”泽钦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站在外面,他是竟然听到了阿滢樱谷的对话, 在屋里说的是有些小声的阿滢,是被泽钦那突然插进来的话,给惊的双双瞪大了眼睛, 泽钦竟然能听得到,那是不是她们在清漪院里说的话,泽清也听得见了? 或者说是她想离开侯府,泽钦其实也听见了! 他跟着傅景麟身边那么久,他不可能不把这件事转述给傅景麟的。 “你、你你!”樱谷是直接走在外面,伸手指着泽钦那张耿直的脸,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娘子放心,先前我什么都没听见,也才刚到门口,在京都则是一直跟着世子爷,”泽钦这个人耿直,不知道他如今是不是装的,当真是什么让人羞愤,他便直接说什么。 “我虽跟着世子,可王府周围一直有暗卫护着,”泽钦再次淡定的扔下个,吓得阿滢心狂跳的话, 屋里的阿滢是直接呜了声,倒在了软榻上,用旁边的毯子直接捂住了脸, 她为什么没有那种学武天赋异禀,不然到这种尴尬的时, 她就可以直接捂住泽钦的嘴巴,把他给扔的远远的! “主子不要跟那傻子一般见识,他说话最能气人了,奴婢时常怀疑他这样的人跟着世子爷,那真说明世子爷心善,”樱谷也气的回来同阿滢道, 阿滢是躲了一会儿,也是强迫自己装着无所谓的起身,拉开了被被辱瞄了在旁边,还在比她还气的樱谷,探头往外瞧,站在门口,双手横抱着的泽钦, 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抬手用锦帕捂住自己的嘴,小声地一笑。 “是,我不气,”说着阿滢又是笑弯了眼睛,突然是心里对樱谷以后有些放心了。 以前她想着,自己如果走了,樱谷跟摇桃,也照顾了她一段时日, 只怕傅景麟追究起来,她俩会受到惩戒,会担心他们没命, 但如果将来有一人,能护住樱谷的话,至于摇桃,她那里会被樱谷好过很多。 “泽钦侍卫,你有发现那食盒有什么不对劲?”阿滢从内室走到外间,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来, 泽钦则是从之前站在门口,随后是姿态悠闲的坐在外面的长廊上。 “主子被东宫从户部暂且调到刑部,来查之前的受灾的情况,朝廷里的官员,自然是有眼线,我们一路来也没隐藏身份,怕是我们到了通州,其他人便也知道了我们身份,” “多的人是想要试探世子爷是个什么态度,如是喜爱钱财或是美人,便偷其所好,那位孙娘子递来的食盒,里面放了不少贿络的东西。” 更多的泽钦是没告诉阿滢,虽说世子爷是在户部,多的地方是可以捞钱, 户部有的职位专门管理天家的私库,入了国库的银子便是不能随意的动, 这其中关系,有的可以睁眼装着瞧不见,有的便是要细细查。 “那位孙娘子不是普通人家,她的身份便是在通州富甲孙家的小姐,”泽钦是透露了这么个消息给阿滢, 既然是富商家的小姐,怎么沦落到是要做旁人的通房? 有这样的身份,孙娘子性格利落却是走走南闯北,而且把利益看得明白,的确像是经商的人, 而事实上也正如泽钦所说,孙娘子回到府邸,在客栈里遇到的那位苏公子,便是急忙上前来问事情如何? “如苏公子你所想一样,那位大人是京都派来查通州这边灾害的情况,”孙娘子面色带笑道,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我是问你这个吗?没用的东西,你父亲好歹是通州第一富甲,怎么教导出你这么么个蠢货!他说是来查通灾害情况,便是真的了?”苏以安怒起指着孙依依怒骂, “你这几日多去套套那位夫人的话!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当初如果不是看她模样不错,还算有两分本事, 不然就她这样商家女子,就是给自己当洗脚婢,都没有资格! “公子便是想错了,那位夫人她不过是与我一样的身份罢了,”孙依依一点都不惧怕苏以安的那点怒火。 “你说,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傅夫人,而是通房而已?” 想到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身姿袅袅,说话间声音带着一些魅气,十足十的妖精样, 外出办案都需带一个美貌通房的人,能有什么正直可言? 不如就让他看一些实在的东西,不怕打不动他的心, 只要是数量够,就是神仙一定会被钱财所迷。 至于那美貌的通房,他虽也爱,但是要利用好她,就不怕那些色气贪念的人不答应, 那美艳的通房,真是个好东西啊…… 到时候他就不单单是通州第一富商,可以是泸州,可以是淮洲,甚至上皇商! …… 阿滢今日外出之后,看了通州的风土人情,与路上瞧着的风景,便是有了一些想法, 让樱谷带来了笔墨,在伏案前细细的勾走绣样, 她少时就跟着傅景麟学习如何作画写字,画作跟傅景麟没有七分像,但五分也有了。 袖长的脖颈微微低俯,如玉的脖子是在灯火下换着一层荧光, 整个人都像是藏在一层薄薄的烟雾里,只怕是一眨眼,就如那水中月是看得见摸不着。 “在画什么?” 耳边是传来那声熟悉的清冽声,阿滢手拿着毛笔一抖,眼看是要把细心的画作要毁了, 急的她慌忙伸手去接墨汁,下一刻,有人握住了她手臂上,稳住了要划过画的毛笔。 “奴婢看了通州一些人士穿的衣裳,便是有了旁的想法,世子爷惯爱简洁,最喜莫文先生字,到时奴婢秀在衣摆上如何?” “用黑色的丝线绣在袖口,只是……”阿滢说就有些犹豫,脸颊也红了起来。 “只是需得我给你字帖,你才好拓印,”身后的人是低声的笑了出来, 另一只手是绕过了跟前人的腰身,按在书桌前,墨香加上女儿香,最让人意乱, “给阿滢写字体可以,阿滢要怎么回报我?” 阿滢微微侧首,觉得今晚的傅景麟有些奇怪, 似乎……看她的眼神怎么有平时里没有的情谊?爱意? 第三十三章:心里发软发烫 傅景麟的改变,不只阿滢有所察觉,就是一直跟着阿滢的樱谷也发现了踪迹, “主子,奴婢发现你与世子爷来了通州之后,世子爷似乎没有像在京都那般冷,世子爷回来几乎是天天都睡在主子里的房里,” 更多的樱谷是没有说,她看见了这改变,多数是有她的猜想, 她现在也是学乖了,没有真真切切的能肯定下来,她不多说, 怕引起阿滢不必要的心思,或者是到头来空欢喜。 “许是来了通州,世子少应付烦心事,”阿滢只得是做这般的猜想,别的她也想不出其它的。 总不会是说,傅景麟是带着她来通州,是觉得她好,心里有些喜爱她吧? 只是这般想着,自己都想笑,更何况是一向做大事能分清利弊世子爷呢。 即便是来了通州之后,阿滢也不得是随意外出,之前是带上了泽钦, 而这几日来阿滢连傅景麟的脚后跟都没瞧见,他是忙的都没回来。 这样她便更不好外出了,只能是做了绣样,慢慢的是绣着, 而樱谷则是能外出,替阿滢采买了一些绣线, 每次回来都是带着,孙娘子送来的一些物件。 东西不算贵,都是女儿家看着的心生欢喜的, 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做了一只能抖动翅膀的蝴蝶簪,还有通州女儿家喜欢的手脂, “奴婢听孙娘子说,这手脂用来护手,能使得手软莹白,很多女儿家都喜欢着用,更是说还能让人能年轻呢,” 阿滢是拿着小盒子装的东西,挖了一点,抹在手背上,有一股淡淡的香, 味道是不错,可抹在手上,最后是有些油乎乎的,阿滢不是很喜欢。 “你也试试看,”阿滢把小盒子推到樱谷的手边。 阿滢对樱谷跟摇桃两人,向来都是舍得, 除了老太太跟傅景麟赏赐的东西,她不能拿出来, 她自己花了银子买来的,都会让她们试试。 樱谷是用手抹了一点在手背上,便也发现了在通州达官贵人喜欢的手脂, 还比不上阿滢偶尔兴趣来,所调制出来的好呢,这香味不香不淡,很是简单的东西。 阿滢虽然是被傅景麟说,少时跟着他读书,写字不认真, 可那是堂堂世子爷评语,他可是同东宫一起受过大儒教导的。 而实际上阿滢相比于其他上过女学的贵女,她的学问是只多不少,闲暇时也看过许多前人的手杂古籍, 记下了用瓜篓跟杏仁做配方,她琢磨出来了一款手脂, 在冬日里用来,便是有淡淡的杏仁香,闻着让人心里轻松,她自己也欢喜。 “你这两日上街看看可有碰见卖瓜篓的,回来买两个,孙娘子时不时送了这些小东西来,我也帮不了其他的忙,便回赠两盒手脂吧。” 不过她自己琢磨出的这一款手脂,还得需要一些蜂蜜, 在夏日里用来倒是有些麻烦,可冬日里有就特别的滋润, 像樱谷冬季手会开裂,用起来一年是好过一年。 阿滢不得外出,樱谷说自己在外见到的新鲜事物, 同阿滢说起来,两人便是笑了一个早上, 原本也是以为傅景麟这两日很忙,且不会回来, 到了晚间点灯时分,阿滢是听到外院有马蹄声, 她走出去一瞧,便看到傅景麟与泽钦两人是齐齐下马, 好几日不见的人,手中执马鞭,穿上一件鸦青开叉衣袍, 眉宇之间有几分疲累,可万幸的是,身上没出什么大概。 傅景麟一回来,阿滢事赶紧让小厮与樱谷,把备好的热水给洗漱房里, 是找出傅景麟的衣衫,再加上这两日缝制好的内衫,都给他准备好。 “世子爷这是去了田地间吗?”阿滢发现他头发上都沾染上了一些泥土, “端午通州几处闹了灾,我走了受灾的地方,”傅景麟是闭眼靠在浴桶上,舒服的享受着那是细软手指,穿插在头皮之间轻柔的按摩, “在京都时就听樱谷说,不只是通州,还有其他好几处,有人都逃难到京都里来了,” “你好好的待在府邸里,不要乱走,当心伤着,” 阿滢自然是懂事的答应,尽心尽力按照傅景麟的习惯是伺候他用了膳食, 一同躺在床榻上之后,阿滢少见的是听到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世子爷可是忙完了?能空闲下来了?” “有两日空闲,在院里呆的烦闷,想出去走走?”傅景麟是闻弦知雅意,顾不得热,把阿滢给搂在怀里, 方一入手,那一阵细腻让他放不下手来,冰肌玉骨,热的燥意也都退开了。 “明日通州的知府设宴,宴会后陪你一起游游通州城如何?” “奴婢没有觉得厌烦,只是心疼世子爷这段时日都晒黑了,奴婢能跟着世子爷来通州,都是莫大的福气,公务最要紧,奴婢等得起世子爷,”阿滢声音轻柔软甜,幔帐内,她水盈盈的眸子里绵绵情谊,似要缠着人心里发软发烫, 傅景麟知道小通房是胆小,但向来最懂事,他说什么,她便是听什么,信什么, 也对,他们不用急于一时,往后一辈子,有那么多的时日, “你是最懂事,”傅景麟搂着人说了这么一句,便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隔日一早,就有人送来了衣裳,阿滢看着这衣裳与旁平日里不同, 傅景麟洗漱好是从里间出来,看了衣服两眼,是过来同阿滢说道, “知府设宴,你同我一起去,” “可是奴婢的身份……”阿滢有些为难, 她不过只是伺候人的通房,哪有什么资格能陪傅景麟一起出席宴会, “无碍,旁人问起,你说是我夫人就是,” 既然傅景麟都开口,那阿滢在推辞, 晚间要去赴宴,她让樱谷给她梳了垂鬓,不在侯府里,阿滢的衣裳不用穿那素色, 傅景麟着人送来的绯色纱衣,衬着她白如凝脂的皮肤,更显得她娇媚可人。 在宴会上,阿滢是稍显紧张,可渐渐没人上来与她搭话,便是松快了一些, 倒是瞧着有些官员上来敬酒,一杯接着一杯,像是要灌醉着傅景麟的意思。 阿滢看的着急,又不好开口的劝,只得在傅景麟喝完酒之后,倒一杯浓茶让他醒醒神, “我看傅大人是醉酒的厉害,本官已经在府邸里收拾好了客房,夫人扶着大人去歇歇吧,” 知府大人看傅景麟被灌的脚步不稳,是笑呵呵的说道, 一招手让两个有力气的小厮,帮阿滢扶着傅景麟往后院走。 到了后院,之前扶着傅景麟的那两位小厮,到了门口就直接转身便走, 阿滢瞧着是有一些怪异,便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院子里太过安静。 第三十四章:把她看的紧紧的 再如何不对经,阿滢现在也没心思去想, 从未赴宴的她,从没见过是官场上的来往,竟是这般,一杯杯酒里是说着事物, 面上笑呵呵看着是情真意切,灌到嘴里的酒,却是一杯都不少。 她好不容易架着傅景麟,到了院子里收拾好的客房, 确实如知府大人所说,房里收拾好,已经放好了洗漱用的水,檀香也点了起来, “世子爷,您坐好别乱动,奴婢去拧了锦帕,给您擦擦脸会好受些,” 醉酒之后的傅景麟并没有大吵大闹,其实阿滢让他等着,他便是点了点头, 坐在椅子上,只是视线一直追着阿滢,似乎怕阿滢长着翅膀飞走了似得,看的紧紧的。 这府邸里的丫鬟很是贴心,且是干净的锦帕都准备了好几条, 阿滢便是瞧见洗漱桶外,干净换洗的内衫也是有两套。 看着是微微红了下脸颊,她也只是能替傅景麟擦洗,没那个力气扶他去浴桶里, 原是想着知府大人让人过来帮忙,没想到他们却走得这么早。 “奴婢想着您是世子之尊,没旁人敢这般是借着由头做一些事,原来您也有迫不得已的时候。” 也只有这个时,阿滢敢说有两分取笑的话, 给傅景麟擦洗之后,也没等到有丫鬟过来送几解酒汤, 之前她还觉得这府邸里丫鬟是细心,可像这般紧要的事,竟然是没有准备上。 阿滢边叹了口气,把靠在椅背上的傅景麟给放好,细心柔柔说道:“奴婢去厨房要碗解救汤来”, 先前她架着傅景麟来院子,是没观察这院子的情形, 此刻她是要去找厨房要醒酒汤,打开门外,才发现更多的不对劲, 想想那两位小厮扶着傅景麟一路走来,是转了好几条长廊,那这院子是偏离了主院, 周围一片漆黑,似乎只有他们所处的,这一处院子点着灯。 阿滢要踏出去的脚步有些犹豫,回头看看在椅子上坐着眉头的傅景麟, 她便咬了咬牙,往外走了几步,或许是她想多了,留宿的只有他们,所以别处客房才没有点灯, 稍走远一些,没有屋里的透出来的光,阿滢是什么也看不见是被石子绊了,摔在旁边花丛里, 还没等她起身,便是瞧着不远处依稀有黑影晃动, 不知怎么的,好像有冷光时不时的闪动? 那冷光有点像是…… 阿滢内心的猜想隐隐有所肯定,立即是吓的手脚有些发软, 可是再想到随机而来的危险,她是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疼痛钻心,也是让她手脚有力。 跌跌撞撞转身往屋里跑,是嫌麻烦的把今日穿有些隆重的外衫脱掉, 转身关门,狠狠的拴上,一刻也不耽误的是走到傅景麟的面前, 伸手拍拍他那张,喝酒之后有些发烫的脸。 “世子爷,世子爷?!”阿滢喊的着急,声音都有些发颤,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是院子外好像有脚步声已经靠近, 那些人不知是谁派来的,都带了刀,一看就是不安好心,她得让傅景麟躲起来。 “世子爷外面有人带刀过来了!”阿滢在傅景麟耳边唤急,可傅景麟还是没有知觉, 阿滢咬牙的扶着傅景麟起来,两人往内室走,决定先把傅景麟给藏起来,她先去外面应付, 她与傅景麟两人在知府府邸里赴宴未归,泽钦肯定会知晓,. 等发觉不对会是想办法来解救他们,只要拖到那时便会安全。 阿滢四处看,便发现床榻之后有空隙,勉强是能藏住一人, “世子爷您听得见奴婢说话吗?您先在这里躲着,奴婢去外面引开那些人,等泽钦赶来,咱们或许就能得救了,” 阿滢气息不稳,扶着傅景麟藏好,她已经是用了不少力气, 把人塞进去的,转身要走,却是发现自己的手臂被抓着,她回头看, “世子爷?” 只见方才还闭着眼睛不醒的傅景麟,此刻竟然是双眼清醒, 他拉着阿滢的手没放,带着她绕了圈,走到洗漱室里,悄悄的把窗户打开。 一把举起阿滢,是让她从窗户往下跳,可到这时阿滢竟然是摇了摇头,拉着傅景麟的手急忙对他道:“世子爷先走!” 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阿滢便发现外间的灯突然就灭了, 而且有门栓被打开的声响,更加不能等,便是纵身往外一跳。 她没有习武之人的内功,更不可能在这个晚上能清楚看见事物, 只能是傅景麟抱着她往前跑,路线也是绕七绕八的, 阿滢是忍不住咳嗽,她惊恐的捂住了嘴,然而下一刻还是被察觉。 “他们翻窗往后院的方向走了!追!不能让其逃走,不然后患无穷!” 那一声咳嗽让阿滢是懊恼极了,更是心底愧疚难当,如是没有她、没有她…… “世子爷,您、您把奴婢放下来先走,” 可抱着阿滢的傅景麟并没有放,两人被高墙拦住了, 阿滢此时才被放下,墙高需的用梯子,可此时哪里能找来梯子,便是有些无望, 而下一刻,她便是瞧着傅景麟一手抓住墙边垂落下来的藤蔓,转眼就在了高墙之上, “抓住藤蔓,我拉你上来,”傅景麟半蹲在墙上,身姿平稳,宛如是行走在地面。 阿滢有些害怕,可也抓住了那有些脆弱的藤蔓, 这墙离地有两三丈,在被拎起来,脚离开地面时,阿滢心也提了起来。 “站稳,”傅景麟说完,便转身落在墙外,对着阿滢伸手,示意她跳下来,他会接住。 “找到他们了,在这里!” 身后传来粗犷凶狠嗓音,阿滢不敢耽搁,纵身一跳,稳稳的落入了傅景麟的怀里, “这通州城早已经被我们的人严防死守,你们跑不出去!” 那高墙显然也拦不住那些人,便也是轻巧的上来, 傅景麟抱着阿滢已经是在几丈之外,很难追上, 为首的人,气急败坏的拿出了暗器对着傅景麟的方向掷了过去。 ‘噗呲!’ 后面没人追,阿滢松了口气,刚想让傅景麟放她下来,便是察觉到他先脚步不稳, 下一刻,是察觉到所靠着的臂膀有些润湿,她疑惑的伸手一抹,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世子爷,您受伤了!” 第三十五章:那位叫阿滢的通房 有些黏糊的血沾染在脸颊上,可是把阿滢给吓坏了, 更是让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是,原本是抱着她逃的傅景麟,在半途中直接晕了过去, 阿滢在发现他右手胳膊出血的地方,伤口竟然是平白无故的变黑。 就算再不知道这里面有何故,阿滢也推断出那些人扔出来的兵刃上面,肯定是上了毒, 如今两人所在,不知是通州哪处地方,周围都是些陈旧的家宅, 也幸好通州晚间也有船舶停靠,便是形成了通州每家每户门前点上一盏灯,省的她抹黑, 阿滢拖着傅景麟是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子家宅前,门外是锁着,瞧着没住没人住, 旁边院子里的门板有些松动,阿滢推上几下便是打开,她费力拖着傅景麟进了去。 如今是逃命没有多讲究,更不敢生火,借着微弱的光瞧着傅景麟的神色, 既是中毒,阿滢更不敢耽搁,也幸好她跟傅景麟跑出来时,头上今日所戴的手饰没掉,能当做银子抵着。 她偷摸着出去,在街上辨认了方向,便看到上次她与孙娘子喝过茶的酒楼, 上次孙娘子说过,通州最有名望的大夫便在百药堂,她顺着方向小心过去。 此时的百药堂,早已是关门,她大声的敲门,怕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绕了百药堂一圈,阿滢最后是想了个办法,在路边捡了石子,对百草堂后院扔了几颗石子。 百药堂看着是黑灯瞎火,而实际在库房里,却燃着一盏小小的灯火。 “小姐,老奴看通州这水搅的越发浑了,我们不如先去泸州吧,等此次来的那位大人了结了事,我等再回来拿回孙家的产业也不迟。” 如果阿滢能进屋,便是能瞧出说真的人,是给她瞧过病的百药堂老大夫, 可他此刻,竟然是对孙娘子喊着小姐。 “不能退,如果不然……等等,什么声音?”孙依依是听到了动静,赶忙止声。 老大夫是侧耳听了一下,有些不确定说道,“老奴听着像是石子落在院子里的声,” “你出去看看,不知是不是有急着求医的人,”孙依依想了想便说道, 此时开门倒不理智,可人命关天,既然是知晓了,那就不能避着, 老大夫也不耽搁,从库房里出来,想着是谁来求医都好,可千万别是那些官家人。 阿滢是等了又等,还是没发现百药堂有动静,想着通州不止这一家药房,想去别处看看, 转身,刚要去外面大道,便是看到一队官兵手持火把而来, 前头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是,吩咐官兵要逐一排查,阿滢瞧见那人的脸吓的是面色一白, 她没看错那指挥官兵的人,便是之前追杀她与傅景麟的人。 “挨家挨户的查,一家也别放过,那两人是死牢叛逃的犯人,发现踪迹,且抓到的人,我会上报州府给予奖赏!” 重赏之下必然是有人会尽心尽力的办事,阿滢瞧着朝着有一队官兵往这边而来, 转身往身后的小道上跑,可刚探出头,另一小队官兵在敲着药房后面的家宅说要排查。 前头无路,后头无门,阿滢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下急的是眼冒泪花,难道真的是要被这些人给捉住吗? 直到那火把快些要照到阿滢身上,从她身后蓦然伸出一双手, 捂住她嘴,飞快的是把她扯进了屋内,同时,阿滢的看不出来是门直接关上。 “嘘!” 突然被抓着阿滢吓得瞪圆眼睛,捂住她嘴的人,从黑暗中竖起食指,对阿滢示意安静, 瞧见熟悉的面容,阿滢点了点头,两人躲在隐蔽的地方,听着前院老大夫说话声, “官兵老爷,我这百药堂在通州开了四五十年了,向来都是只治病不管事,” 孙依依发现官兵走远,是拉着阿滢进入了后院的地下库房, “多谢娘子施以援手,”阿滢上前俯身行大礼,被孙依依拖住手臂, “你我都一样,哪能有行大礼的道理,” 阿滢内心感激,可容不得叙旧,立即是把自己跟傅景麟,两人在知州府邸宴会上,遇到的事一同说了, 她不得不再次赌一次,也是把傅景麟的真实身份,告诉这位孙娘子, 也是暗暗的计较了一些小心思,赌孙娘子知晓缘由,不敢贸然供出他们。 …… 傅景麟醒来时,才发现周围只有他一人, 阿滢身影更是不见,连也没有她活动过的迹象。 才想到他胳膊是伤着了,对方扔出来带着毒的暗器, 忘记是跑出多远晕过去,阿滢当时定然会很着急, 如今他所在的地方没有杂乱,更没有血腥,而身上的衣服穿戴好, 在想起阿滢之前所说的,是让他放开她,让他自己走,如果当时情况危急…… 但是想到了某种,傅景麟脸色异常差,且右手不能动的他,就直接打开门往外走。 “咦,您醒了啊,” “跟我在一起的人去了哪里,”傅景麟看着眼前的人出现,似乎不是很意外, 孙依依大大咧咧的,直接跳到旁边破烂的桌子上坐下, 把手里拿着的瓷瓶对着傅景麟抛了过去,她的姿态让她显得不那么女儿家, “哦?你说的是,你刻意带来通州,替你挡刀的那位叫阿滢的通房吗?她把你留在这里,见你中毒,跑到白药堂里来找药,是被追来的官兵发现带走了,” 孙依依随意说完,便是发现那像读书人的男人,一瞬间是煞气十足, 围绕着他身上的杀意且是让她头皮发麻,当即是跳下桌子,整个人都摆脱防备的姿势。 “世子爷,你醒了!” 屋里两人的对峙,在第三人踏进来时,杀意便悄然的消失, 阿滢手里是端着一碗汤药,在瞧见傅景麟已经醒来,是惊喜的一笑, “去哪里了?谁让你乱走的!”傅景麟是看着那脸上脏的像小花猫的小通房,两步走过去是直接搂在怀里,恶声恶气的训斥, 是被那些杀意给惊的孙依依,瞧见立马改变的傅景麟,是有些奇怪的啧了一声, 这人还真有意思。 第三十六章:赖在他怀里 孙依依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撇了撇嘴角悄然出了门, “当时您晕了过去,世子爷赎罪,奴婢必贸然行事了,”阿滢当即是要跪下来, “如何要怪你,”傅景麟一把扶起了阿滢,拉着她在一旁坐下, 目光沉沉的锁定在阿滢,是说话间也没放开阿滢的手。 “怕不怕?”他问她,此次知府暗中出手,他是有预防, 可小通房胆小,是第一次逃命,有遇到他晕了过去,怕是当时吓得哭, “世子爷没醒来时奴婢害怕,现在世子爷醒了,奴婢不怕了,”阿滢乖巧的答道, 她脸上有些灰,对着傅景麟时,却是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人本就长得好看,一点点的灰,加上有些凌乱的头发,并不显得她狼狈, 反而像是顽皮爱玩的小姑娘,扑了蝴蝶回来,生动的美丽。 傅景麟默然看着,突然是把阿滢搂紧怀里,握在手里的那双小手紧了紧, 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不怕,” 不过是一群乱贼罢了。 他说什么,阿滢也听什么, 说让不怕,阿滢是乖巧懂事的点头,跟着说不怕。 她这么乖又懂事,傅景麟瞧着是心里叹气,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心里面一阵一阵泛起的小小煎熬,不断的在逼着他,一步步迈进自己的底线。 “世子爷快把奴婢放下来,熬的膏药一定要好了,大夫是要给世子爷施针把毒逼出来,敷上膏药才能好,” 阿滢忙从傅景麟的膝盖上下来,担忧的是看着他不能活动的胳膊, “总算是想起你男人胳膊了,再赖在他怀里,怕是以后真的只能单手抱着你,” 孙依依立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碗黑漆漆的膏药走了来。 阿滢被她打趣的脸红,可以没法是瞪了她一眼, 在大夫要来时针,赶紧把傅景麟的衣袖往上挽起, 忙来忙去,像一只小蜜蜂似的,看到傅景麟心里越发的有暖意。 老大夫拿出来的针是有手指那么长,阿滢是眼睁睁的瞧着针扎入胳膊之后,有黑色的血从伤口上流出来, 早先准备好的锦帕,她便立即敷上去,把有毒的血给吸走。 “毒血是暂时逼了出来,可这暗器伤了胳膊,近段时间最好是不要随意动,”大夫嘱咐道, “劳烦大夫,”阿滢在旁边感谢, 百药堂的大夫与孙娘子是很相识,给他们拿下留下了足够的药,两人便是急忙从此处离开。 孙娘子是从苏公子哪里里知道,在通州会有些乱, 可在遇到傅景麟之后,她便是想到了什么,回去赶紧的部署, 只是叮嘱阿滢两人,暂时别出来,她会派人把他们需要的东西送来。 “委屈你了,”傅景麟瞧着阿滢像只小蜜蜂似的,把这间破烂的屋子规整整齐, “奴婢不委屈,少时还没来侯府,跟梁家的人住在一起,奴婢是住在个窝棚里,那时下雨,是屋外下,屋里也下雨,” 阿滢想起那陈年往事,以前觉得苦,如今回想起来,是有那么一点点乐趣。 她那双明眸的眼,直接是弯成了两个月牙,眉目柔和, 原本是挽着温婉的垂鬓黑发,此时也被她松散开来,只是随意的用簪子管在脑后。 屋子许久没人住过,阿滢勉强只清理出来一套桌椅,床榻那是不会有了, 生了小火,阿滢也是跟傅景麟两人坐在椅子上,听着屋外滴滴答答又下的雨声。 夜里阿滢是趴在桌子上,听到有人敲门声,她是揉着眼睛想去开,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外衫, 傅景麟比她更快,走路无声,靠近门边在察觉到来的是何人,才把门开启。 “不能等了,官兵一路往这边搜查,我送你们出城,去外面躲躲,” 进来的孙依依手里拿着两大包东西,跟着她的是两个护卫的模样,是站在外面万分警惕, 阿滢有些担心的看着傅景麟,如今整个通州城都在追查她与傅景麟两人, 要出去谈何容易啊,只怕是刚到城门口,就会被盘查出来吧? 阿滢一路紧张,从城门口出来的时,她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我救过他夫妻两人,他们是打渔为生,多数捕了鱼是送到孙家的酒楼,两人是可信的,你们暂时在渔船上躲躲,” 阿滢在听到孙依依说渔船时,眼睛都亮了亮, 等真的瞧到了乌篷渔船,是有些按耐不住的,往前走了两步, 如果不是傅景麟拉着她手,此时已然掉进这湖水里。 乌篷渔船不大,里面到了容纳三四人,夫妻俩是有两艘渔船, 一艘放鱼,一艘生活,孙依依拉着夫妻俩说了一会儿话, 对方是连忙点头应承,把他们生活的乌篷渔船,让给了阿滢跟傅景麟。 “城里有消息了,我再给你们递来,”孙依依来去匆匆, 她这般尽心尽力的帮忙,让阿滢是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不免有旁的猜想, 在夜里终于是能躺着休息,悄悄在傅景麟耳边问他:“世子爷跟孙娘子相熟吗?” 不然她是想不到别的缘由,难道孙小姐是看上世子爷了? “痴傻,跟着我身后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是想不明白?”暗夜里,傅景麟单手把身旁的温香软玉给搂在怀里,声音有些暗哑的道, “想不明白,明天罚你钓鱼给我吃,” 阿滢轻轻唔了声,看来傅景麟并不是跟孙小姐熟悉,阿滢是沉思, 想了想孙娘子的身份,一看就是商人,商人在乎什么呢? 商人逐利,注重的是利益,可傅景麟身上哪里有孙娘子看重的利益? 一条条细想下去,阿滢总算是理清了,孙娘子是商人, 可她却是跟着那位苏公子身后做了通房,如今通州乱,孙娘子便可以从中牟利。 按照孙娘子那样聪明的人,是知晓傅景麟的身份,与傅景麟方便,便是利于她, 等这通州平静下来,孙娘子定然是会请求,只要不过分,想必世子爷都会同意。 “世子爷,奴婢……”阿滢转头是想说话,可身边的人早已是沉睡了过去, 这两日的奔波,又中了毒,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阿滢便是不发出其他动静,静静看船尾,能瞧见的星河,也跟着睡过去了。 隔日一早,便是在某种不知名的鸟儿呼唤中醒来。. 湖面升起了一层浓雾,两艘乌篷船靠的不是很近, 阿滢瞧着那从芦苇后面刚升起来橘黄太阳,湖面清澈,低头看可以瞧着小鱼小虾游过, “夫人,您醒了,这景色好看吧,”妇人笑呵呵同阿滢闲聊, 昨夜看不真切,便是觉得这位夫人模样跟天仙似得, 如今这白日里看的真切了,这、这难道真不是那天上仙女? “好看,”先前在侯府里,她想也没有想过,能看到的景色。 第三十七章:那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夫君,快看好大的鱼!” 阿滢是没有想到,有一日她能是提前过上,脑海中想了许久的日子, 她喜欢吃鱼,也喜欢波光粼粼的湖水,这两样是在她这些年的梦里来回的梦着。 真当她手里拿着鱼竿,是钓上来一条鲈鱼时,是觉得这世上除了能找到自己的亲人, 此刻的高兴,是以往所有的喜欢都比不上的, 如果可以,她想此次出来,能不要再回去那该多好呀。 不过这也是想想,一会儿便把这样的忧愁抛到脑后,当下快乐便是很足够的了, 大夫嘱咐傅景麟的手不能动,他便是就坐在乌篷船里喝着热茶, 瞧着阿滢手拿着鱼竿,从另外一艘乌篷船里走了过来,满眼笑的让他看鱼。 “夫人今日一早,已经钓上来了五条鱼,难道说这湖里的鱼,也是看人样貌才咬鱼钩?”旁边的大嫂帮着阿滢脱鱼钩,跟阿滢一边说笑, 鲈鱼不好钓,且是他们常年在江上打鱼,抓小家伙们是越发的难,要用网捕捉才行。 “我瞧着有这个可能,”冯大哥也在笑呵呵的附和, 阿滢不常外走,旁人与她打趣两句,她便是面色开始羞起来, 等着大嫂跟冯大哥两人拿着鲈鱼去煮汤,阿滢便是在傅景麟的身旁坐下, 心里暗自思量,又偷偷的打量了傅景麟两眼,才小声说, “世子爷恕罪,奴婢那般称呼您,是想着冯大哥与大嫂两人都是常人,是告知身份,与他们相处起来就不那么随意。” 夫君是妻子称呼丈夫的,她不过是连妾都算不上,只哪有资格称呼傅景麟为夫君。 “无碍,很喜欢钓鱼?”傅景麟瞧了一早都在笑的小通房, 就算是那越过身份喊他一声夫君,倒是比平日里唤他世子爷,还来的些动听。 “觉得闲时垂钓,心里也平静,”阿滢点头, “墨韵院子相近的有一处院子,碧波院,前有溪流而过,地方接壤着活水,夏日里也来得有几分清凉,就看你舍不舍得清漪院里的那两株葡萄树了,”傅景麟在说起这个来,眼里是浮现了笑, 小通房搬去清漪院,除了喜欢墙边的那一排香兰,那葡萄树也是她心念的, 她也想着到时葡萄成熟,想用葡萄汁染几块锦帕, 阿滢也是想起了那距离墨韵院很近的碧波院,说是两院子,实则只是隔着一面墙,实际是纳入到墨韵苑的范围内的。 那处院子,倒不如说是侯府夫人特地,给往后的世子与世子妃墨韵院准备好扩建的地方, 如今傅景麟提起,让她去那碧波院,阿滢是微微的有些那么惊讶, 在触及到那双也带着笑意的黑眸里,阿滢弟承认她是有那么一些心动, 可……那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世子爷,奴婢舍不得清漪院的葡萄,您是想哄骗奴婢走,等葡萄熟了,世子爷好多吃几串?” “哪能跟你抢,”傅景麟见阿滢推迟,心里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失望, 既然小通房心思没到那碧波院子上面去,也就算了吧, 此次带她来通州,让她受了一次无妄之灾,以后便想着其他的法补偿她。 阿滢与傅景麟在这湖面上是住了两日,也终于是体会到了,脚放在冰凉的湖水里,是个什么感觉。 再次见到孙依依时,她是提着衣物来,且神色有些激动, “听说知府大人是贪了赈灾款,有几百万两银子!” 孙依依是瞧了旁边还淡定喝茶的傅景麟一眼,想了想便是又说:“苏家商会有一批货,从蜀州来,说是渡江时船沉了,其它几州的掌柜都来通州,要苏家给货,要不就拿钱,如今苏家是拿不出来货,又拿不出来钱……” 阿滢一听便知道这个苏家商会,是有些大祸临头的感觉, 没钱没货,苏家肯定很着急,定然是要想些办法的,就看他要做什么? “那这样,是不是咱们就有希望,夺回之前被苏家强硬占去的那些产业!”冯大哥眼睛一亮,便是想到了这点。 孙依依这么激动,自然也是早就想到了,她委身苏以安那个小人,就是想有在一日能拿回父亲的心血。 阿滢在旁边听着,大概是明白了些事,只是乖巧的一直跟着傅景麟,不插言。 这本是个好消息,隔日冯大哥去给酒楼送鱼,回来时慌慌张张的说,赶紧把渔船划远, 好像有官兵已经追查到这里,往这边来了! “他们就穿就在船上!弓箭手,给我把那船射成筛子!” 透过缝隙看上岸边的阿滢,被那阵势吓得的是面色发白, 而一旁的傅景麟是拿起旁边的被褥,直接是挡在物船头,用竹楼等东西挡住。 只是一会儿,便是有听见,木船上发出‘叮叮叮’的声响, 阿滢跟大嫂两人紧紧的相互抓着手,俯身贴着船底,却是也没有胡乱喊叫, 阿滢往外看,傅景麟竟是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长剑,没有被褥遮挡,有箭支飞来,是被他一剑斩断。 “夫人!船漏水了!”大嫂惊慌道, 阿滢想也没想,是直接把外衫退了去,扎堵住那被箭射穿的洞口, “去里面躲着,”傅景麟是后退一步,护着阿滢往船舱里面更近一些, “本官还以为你们躲藏如何高明,多亏孙家那女人,彻底给你们一网打尽,” 岸上知府大人是褪去了表面的祥和,一脸阴沉的说道,他如今带来的官兵都是他心腹属下, “哦,徐州府就怕刑部暗牢,”傅景麟道, “刑部?在这通州本官就是最大,刑部也得要有证据才能抓我,我不管你什么身份,你只要死在这里,便是没人知道是本官所作所为。” “是吗,州府大人同苏家商会贪污赈灾银子数百万,是死罪,” “死罪?哈哈哈哈,那你也得有本事把证据交上去才行,放箭,继续放箭!” 阿滢是用牙咬了自己衣服扯碎,准备是堵住更多冒水的破口, 慌忙中是想到,要不跳船走吧,可傅景麟手臂还有伤,不宜沾水, 等好一会儿,似乎没有箭支了,依稀听到泽钦声音,似乎说了说了一句‘长公主手谕’,便是呼啦啦跪下声,口里喊着千岁, “罪臣徐元正,贪赃枉法,现奉长公主殿下手谕,押京待审!” 第三十八章:世子爷好像对你不一样 阿滢是等到看泽钦已经上了乌篷船,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两艘乌篷船侧面早已满是箭支,也得多亏傅景麟,当时是用被子堵住了船头, 不然箭支直接射到船舱里来,他们三人或多或少都要受一些伤。 等着阿滢出了船舱,脚踏在地上,瞧着这满湖围起来的官兵,被这阵仗吓得是有些抬不动脚…… 原先瞧的那些官兵人数多,可瞧着这从头看不到尾威风凛凛的,不像是官兵,到像是上过战场杀敌的兵将。 傅景麟下了船,同穿戴盔甲的将领叙话,对方在看到阿滢时,先是有些惊讶, 随后到是有些疑惑,可也只是瞧了两眼,似乎事情紧急,便是带着人快速的走了。 “世子爷,殿下派了镇守庐江的将军押送徐知府先回京都,”泽钦道, 傅景麟点头,他前往将军所在,阿滢则是泽钦亲自送回到他们先前住过的宅子里。 刚到门口,一直在门口前来回走动,不断的眺望的樱谷在瞧见阿滢时, 便是眼泪忍不住的流了出来,上前几步抓住阿滢的手。 “主子,你终于回来了!” “奴婢,等了好些天,先前还有官兵把守在门口,心里边想着会不会是你出事了,怎么等你跟世子爷没回来,便是碰巧见到了孙娘子,她给奴婢透了个信,” 阿滢是知道樱谷有些后怕的,她拍了拍手背,两人相互走到屋里去。 也多亏樱谷细心,这屋里的衣物洗漱用品早已经是准备好, 阿滢收拾好在饭桌旁坐下,才得了空与樱谷说这两日所碰到的事, 省去了之前躲在船里,险些被箭所伤的事,是怕樱谷更是担忧。 “还的多谢孙娘子,”樱谷听了孙娘子,在其中出力,是内心真实的感谢着她, 随后是把之前阿滢想要收集的,东西是拿出来,蜂蜜,瓜篓,还有晒干的杏仁, 都是磨粉后的,樱谷都准备好,就等着阿滢回来调制。 看到这些东西,阿滢是心里一阵高兴, 她之前便是想着怎么去谢谢孙小姐,尽管她做这些,是为了她那些打算,可也是冒着危险的, 傅景麟如何跟她谈交易,那是他们的事,而她这不过是通房,便随着自己的心意调制两盒手脂当感谢吧。 又是接连两日,傅景麟都没有回到府邸里来,而先前调制好的手脂也是凝固了, 阿滢找了款好看的瓷盒,把手脂放在其中。 她本想去百药堂碰碰孙小姐在不在,刚出现在正街,便是听到孙小姐那爽朗的打招呼声。 “夫人!” “孙小姐唤我一声阿滢吧,我并未是什么夫人,”阿滢转身,是跟一面走来的人说道, 她又是要觉得,这孙小姐就是在等着她似得。 两人还是一同走向旁边的酒楼,同样是上次去过的那间包房, “通州的事情快了了,阿滢是要跟傅大人一同回京都了吧,” “应当是的,此次化险为夷,多亏孙小姐暗地与相助,没有什么能报答孙小姐的,上次孙小姐所赠的手脂我用了几次,味道清香,也是按照古方调了两盒赠予孙小姐,” 孙依依也接过手脂,很有兴趣打开一看,一股杏仁奶香扑鼻而来, 她是做生意的,一眼便瞧出这手脂的好坏。 “阿滢真是妙人一个,这般的手脂在我孙家胭脂店里售卖,那都是数十两一盒!” “阿滢可愿意提供这个手脂的方子,或者是……” 孙依依不愧是商家,谈话间也是把一桩生意给做好了,阿滢也是有那么微微一些开心, 原本先想着是,凭着自己攒下的绣活拿出去卖,以后出了侯府,活下去的手艺是有了, 可跟孙依依谈下的着手脂生意,卖出得到的分成想来生活会好许多。 两人是又说了会儿话,在阿滢提出要走时, 孙依依是启口几次,像是话到了嘴边不知如何说, 可在阿滢那疑惑的眼神看来,就宛如在林里从未见过外面世道险恶的小兔, 孙依依是想了想,便拉着阿滢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我这话也就说给你听,怎么想,怎么做,就全在你,” “当时我们在燕郊相互碰着,我本以为他是不清楚我与苏以安身份,可从知府大人是要对你们动手,我后来才知晓他先一步毁了,苏以安从蜀州运来的货物,再到其他州的掌柜来通州,逼着拿货拿钱,” “以他苏以安是稳不住,他与知府两人贪图了那几百万的银子,定然会是拿出来解决燃眉之急,不需要傅大人暗地查访,更是无需屈打成招,就这般说的上是简单的,逼着人主动的把东西一步步摆出来,他从第一步,就看到了最后,这样的人,心思何其深,更是可怕,” “我孙家的产业被苏以安强势夺过去,我委身他做通房,跟着他行商了几次,也带着我在男人堆里走着,见多了来来往的人,他们多数是带着通房外室,阿滢你想,像他们这样的人,即出了远门,带着通房不带正妻,是为何?” 孙依依用这样的话问着阿滢,尽管她没说答案, 可阿滢从孙依依的那双流露出苦笑,是有些可怜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 阿滢觉得,后面的话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在六月天里,且是往外走几步,都热的让人汗流浃背, 放在心口里跳动的那颗心,像坠落在了那寒冬腊月的冰湖里,冻的她是手脚冰冷, “除了服侍主人,就是笼络属下,再有便是那宴会上的谈资,” “阿滢,你长得这般好看,如是在外小门小户,即便是正妻,也躲不过那些高门贵地纨绔子弟的眼,可为妾,做通房,便是有那些动了色心,以想以利益交换的人,前来试探你主子的意思,你可晓得苏以安就对你打过这样的心思。” 阿滢都不知晓是怎么回到府邸里,她以孙依依两人说的话樱谷不知晓, 是想起那次在破庙里,孙依依唤她夫人时,傅景麟为何不说明她的身份,直接便应承了下来, 原来他在那时,也就知晓了,通房身份出门……在旁人眼里,是被拿来做交换的玩物。 阿滢是为当时心里那一点点他能承认莫名偷来的身份,感到欣喜,可此刻倒是觉得讽刺的不得了了。 少时的陪伴,亦或者是后来她被罚跪,他走到祠堂里,抱着自己出来, 或者是这次随他来通州,说带着她出来透气,她原以为…… 阿滢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好像并未觉得有多难过, 只是那时不时飘在云端的心,慢慢的归落在了该呆的位置上。 “主子,奴婢觉得这次来了通州,世子爷好像对你不一样了,你看,世子爷让泽钦带回来的绸缎!” 阿滢看着樱谷手里,那通州特有的冰丝绸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是她想多了,傅景麟还是佩靖侯府的是堂堂世子之尊, 他怎会有旁的心思放在她身上啊。 第三十九章:给小通房提一提位分 通州的事情眼看就快了,阿滢也不必傅景麟是叮嘱, 便是让樱谷慢慢把这些时日用过的东西,需要带走的,都给规整好。 原本也是还想再走一趟湖边,谢谢冯大哥跟大嫂两人,可以想起偶尔交谈中, 他们是过不惯以前孙家那般生活,主动的是去外面打鱼也歇了心思。 先前阿滢是听了孙依依的那一番话,只是一开始心理波动,后来便是慢慢的淡然, 傅景麟究竟是如何想的,她想不明白,也看不清楚, 能来通州,她心底是欢喜的,此处见到了美景,不知下次又是何时。 东西都规整好,阿滢竟是跟樱谷两人,在后厨坐在个小炉子前,耐心的等着鱼熟, 伺候的小丫鬟是把早就好腌制好的鱼虾,还有通州特有的软壳蟹都端了来, 这两日阿滢不在,樱谷便是同小丫鬟厨娘一起用饭, 学会了通州特有的火烧鱼,是味道很不错,还多了野趣。 “这鱼味道重,主子是掉了水里受凉在喝药,怕是冲撞,便就吃几口吧,”奇快妏敩 阿滢闻着那烤出了鱼香味,是点了点头,小丫鬟是一遍遍的用勺子淋上汤汁, 瞧着也有意思,她便接过了小丫鬟的活,坐在一旁做起了烤鱼的工作。 这是让小丫鬟还有那厨娘,顿时手足无措, 这美的跟仙女似的女主人,怎的是抢了她们要做的活,要是主君回来发现不得扣她们钱啊! “快过来一起吃吧,没事儿,” 樱谷是发现阿滢从昨日回来之后,便是有些情绪不对,可看着又是跟平日里一样, 有旁的让阿滢感兴趣的事情,便也是不多加阻止。 傅景麟回来时,便是在后厨里瞧见这幅景象, 阿滢像是那还玩过家家的小姑娘,坐在矮凳上,笑弯眼,旁边桌子上放着一些瓶瓶罐罐, 而她自己是热的脸色通红,却也是双眼亮晶晶的,给面前鱼淋的料汁。 “咳咳,”一同回来的泽钦咳嗽提醒,没瞧见人都回来了,就没个人来问候? “世子爷!”阿滢回头看,便是瞧着傅景麟已经跨进了后厨的门槛, 刚才还聚在一起吃烤鱼的另外三个人,早已经是悄悄的退开, 一同回来的泽钦也是躲去了别处,是刚好傅景麟唤他能听见的地方。 “就是在烤什么?” “这两日世子爷没回来,晚上的膳食是厨娘做了通州地道的烤鱼,奴婢跟着厨娘学了学,等回了京都,世子爷想吃,那奴婢就可以做,” “世子爷先试试看?” 阿滢把烤了差不多的鲈鱼从架子上拿开,用筷子剔去了表面的焦黑, 露出了里面润白多汁的鱼肉,沾上了通州特有的酸辣汁,吃一口很开胃。 “不错,”傅景麟点头肯定, “你即便不学,我也会来你清漪院,”傅景麟是抓住阿滢的手放在手心里,夹了一筷子鱼,喂到阿滢的嘴边, 他先前很少会做这些亲昵的举动,有了几次后,如今做起来是很自然, 而阿滢是愣神的片刻,便是乖巧的笑着点头,张口把嘴边的鱼肉给吃了。 “嗯?”是察觉到阿滢有那一瞬间的走神,傅景麟挑眉, “奴婢只是觉得世子爷对奴婢这般好,这次来通州奴婢反倒是给世子爷添了麻烦,害得您中毒,”说起来阿滢抿着嘴,似乎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是有些难以接受。 傅景麟知晓小通房向来都是懂事,且是他说什么,她信,也是听着, 这般是最让人省心,可她越是听话,他设立的那条线越是往后退,容不得自己做了会伤她的决定。 罢了罢了,这次通州回去,如是有那贤良大度的女子成了亲, 也便给小通房提一提位分,且给她个孩子,往后她也好有个心安。 “我没怪你,反倒是你自己开始折腾,受伤怨不得你,如是真要责怪,那也是我强硬带着你来,怪在我身上才是,” “怎地是世子爷的错了?”阿滢是惊地抬起头。 在触及到那双黑沉沉,却有些笑意的眼眸里,才知道又是被捉弄了, “那谁也别怪,过两日便是要回京都,你再看看通州可有什么要带回去的。” 阿滢得到了确定要归的日期,又再次点了点想要带回的东西, 傅景麟新送来的那冰绸缎,被她锁在柜子里,她倒是想再买几颗通州的珍珠,可身上并未带着银两。 不好同傅景麟开口,便是也没去过首饰铺子,这闲暇时又多做了一些手脂, 待其凝固后,是放在篮子里,同樱谷一起出门,去找孙小姐。 这次阿滢则是不去去百药堂,而去前两次与孙小姐碰见的酒楼, 酒楼是照常的来来往往的人,掌柜瞧见过阿滢同自家主子来过几次,打了招呼,便送阿滢到楼梯口等着人来。 “你这个贱人!没有我苏家保你家的产业,早就被那野狗似得知府吞了,你却到头来害我!” “啊,咳咳!” “嘭!” 阿滢刚带着樱谷走上了二楼,本想去之前待过的那间包厢里, 这刚走到楼梯口,也是听到二楼有异动,依稀听到孙小姐有疼痛发出的闷哼。 “孙小姐?”阿滢听不真切,便是站在门口试探性的喊道, 屋里先是一阵安静,后才是那位孙小姐咳嗽了几声,也是有些哑,哑着嗓子道:“是阿滢吗?我身体不适,东西放着吧,改天我再来寻你!” “呃……咳咳!” “孙小姐你可好?需要我去百药堂把大夫找来吗?”阿滢是察觉了有些不对劲,也是再试探,可是脚却是慢慢的往后退, “快走!”阿滢转身对着还有些担忧的樱谷说道,两人脚步咚咚的往下跑, 可以是刚下了两个楼梯,便是被之前带着来的掌柜阴测测的堵住,怪不得二楼未上客, 阿滢被一股力道给拖着往后,眼看樱谷被掌柜一手敲晕,她则是被带入房里, “这等美人用作通房,关在后院里实在是太可惜了,既然那位不懂如何用,那就让本公子拿来使使吧!” 第四十章:通房的性命都不顾了 “你要是还想活着,就不要动她,” 孙依依瞧着阿滢是被苏以安给抓着,想从中周旋,最好是不让阿滢被伤着, 可此时她也清楚,苏以安就是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只有最后这一道后手, 如是不给他一点活路,怕是真的会下杀手, 但是活路的话…… 孙依依心头一动,在看阿滢被脖子上架着的匕首,对阿滢暗中使了个眼神, 暂且先不顾阿滢看不看得懂,只是让她知道别轻举妄动, 阿滢除了少时吃过苦,进了侯府虽说是被人欺负,后来是到了傅景麟边去,再也没吃过什么苦头, 就是守夜也轮不着她,旁的丫鬟是坐在主子床榻边, 她不同,她睡的是傅景麟让人在内室外的小间。 如今被用刀是抵在脖子上,心是不受她控制的一直加快的跳, 她一手撑着旁边的桌子,能是让自己站稳,不至于腿软跌坐在地上。 瞧见孙依依给自己使了眼色,也努力的是不做任何轻举妄动, 只想着,她与樱谷一同出来找孙依依,期盼傅景麟能寻她, 寻着不见人,他定然会问小丫鬟,便也是知道她来找孙依依了。 “你伤着她才是真正的走投无路,她是跟傅大人一起来,很是受宠,你何不拿她跟傅大人谈个交易,把一切的罪责全都推到知府大人身上去,” “银子也不是你动的,是碍于知府大人权势,逼着你走商把银子给运到了别处,你是商家,而他是官员,所谓的赈灾银两,如不是他透露,你又如何知晓呢?” 孙依依说的是有些道理,可苏以安也不是傻子,知府被押京审问,定然会供出他, 他只怕、只怕,京都那边的人会放弃他,他不能赌。 那要这样他是真的没有活路了,只有逃,去边疆,从头再来! 苏以安是发出一声冷笑,他的神情没有太多的方乱, 当着孙依依的面,另一只手是落在了阿滢那莹白的脸上。 “你以为我会怕?只要我姓苏,就没有人敢让我死!” “那区区的百万两在我眼里都不算什么,没想到这走了一趟,让我收获最大的居然是有这等美人为我所用,那我苏以安能受制于何人?!” 听到他这么猖獗的话,阿滢都有些惊讶这位苏公子的身份, 他夸下海口的无非是有人护着他,苏家,她不晓得京都有多少个苏家, 唯一有交际的苏家人,便是那位忠勇侯的嫡女,苏语嫣, 这位苏公子,莫不是真与忠勇侯有什么亲戚关系? “我自然不担心苏公子,您有通天的本领,可您用刀架着这位夫人,想要带她走怕是有些困难,公子的人手已经是随着知府被带走,都已经被抓了起来,妾身安排公子与夫人出城如何?” 孙依依不敢耽搁,看苏以安落在阿滢脖颈上的匕首,已经轻划出了一道血痕, 血珠从而润白的脖子,慢慢的滚流出了一道艳丽的血色线。 苏以安似笑非笑的看了孙依依一眼,手指在阿滢脸上点点,奇快妏敩 随后慢慢的顺着下颚线划过,最后是落在了阿滢受伤的脖子边缘, 是有些坏心的用手按了伤口,挤出来了更多的血珠, 是在听到阿滢吃痛的声音,他是嚣张的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孙依依,你是个聪明人,本公子相信你不会做傻事,你以为那位傅大人扳倒了知府,截了我的货,就能扳倒我,” “你错了,知道我背后站的是谁吗!掌管三十万兵权的苏将军,是我的姑父,苏将军嫡女苏语嫣是当朝大皇子未来的皇子妃,就是东宫,也是同我表姐一块儿长大,” “莫说我拿了几十万两银子,也是我全拿了,我也是能活,反而你这样卑贱的人,只要我一句话,你们拼命护着的东西,顷刻间就能化为乌有!” 阿滢听到苏语嫣,心里是咯噔了一下, 这位苏公子,果然与忠勇侯是有联系。 阿滢大致猜想到,孙依依先前与自己走的近是有缘由, 却是没想到这位苏公子,而是用了手里的权势抢过孙家的东西。 苏以安讽刺的声,无一不是在孙依依的身上扎针, 阿滢有些担忧的看向孙依依,却发现她是面上还是如先前那般,带着一丝讨好的笑, 可阿滢看得真切,那讨好的笑的眼里,没有卑躬屈膝,胁肩低眉。 “公子教训的是,是妾身见识短,”孙依依见苏以安是不信她,只能暂时打住了话。 苏以安拉扯阿滢往窗户外面看,四周是没有人追来的迹象, 随即是收了匕首,从背后抵住阿滢的背,示意她往前走。 三人下了酒楼,先前对孙依依顺从的管家,如今是对苏以安唯命是从, 早已准备好了一艘用来进渔货的小船,他看见孙依依是冷笑, “公子先走,小的先拖他们一拖,淮州已有人接应,” “进去!”苏以安是推了阿滢一把,才摆手让管事去安排。 三人都进到了船里,一路无旁得船只靠近,安然无恙的顺着河流到了通州的水路口, “看来那位宠你傅大人,并没有是怎么把你放在心上,外出办事还带上你这美貌的通房,是事情棘手的事办不好,带上你赠与别人用一用,” 那苏以安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匕首放下去,瞧着快要出了通州城,他神情放松一些, 先前是用手摸了阿滢的脸颊,此刻,顺着那纤细优美的脖颈要往下走。 阿滢克制不住的是偏头,她这般嫌恶避开的举动,是让苏以安眼里一狠, 伸手狠辣的直接去掐阿滢的脖子,可就在这时,先前是安稳行驶的小船,便是突然摇晃的厉害。 “苏以安,你出不了通州城,” 听到这声,一直以来强装镇定的阿滢,是控制不住自己探头往外瞧, “哟,傅大人好神气,船带我不能离开,那不晓得傅大人的宠爱通房,有没有资格带我离开?” 阿滢被一把扯出来,跟苏以安两人站在船头, 与他们遥遥相对的,则是站在那桥面,目光淡然看向这处的傅景麟。 “谁也没有能力放你离开,”傅景麟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阿滢身上, 不过只是一眼,他便是眼里毫无他物的移开。 “那你姓傅的有胆子敢伤我,我是苏家的人,我姐姐是大皇子妃!你今日伤我,你明日没命回到京都!” 这话说给旁人倒是有几分气势,可苏以安面对的是傅景麟, 只见傅景麟向后摆摆手,暗中早已埋伏的弓箭手,从四面八方对准了苏以安。 “姓傅的,你连这么貌若天仙的通房的性命都不顾了?那好,今天要死,总得有一个人要陪我!” 苏以安这下是真的怕了,他用匕首抵在阿滢的脖子,眼睛瞪大看对着他急促而飞来的箭支, 眼里一狠,匕首便是挨着阿滢的背脊刺入, “噗通!” 是有人落了水。 第四十一章:想要做他世子妃 “这次是我险些害了你没命,竟没想到苏以安他是不要命的那般做,” 阿滢是额角贴在一块带血的布,孙依依坐在她床榻前,是一脸的愧疚之色, 她跟苏以安两人做斗争,是没有想过,其中要牵扯旁人的性命。 可以也算是否极泰来,原本想着这次回了通州,她跟苏以安来个鱼丝网破, 却没想到在那座破落的客栈里,她遇到了贵人,只是这次害的阿滢落水受了凉还伤着了。 “孙小姐不必这般想,祸害也是我自身招惹,”阿滢倒不觉得疼,只是看着伤势有些吓人, 樱谷是连床都不让她下,一定是要让那伤口瞧着恢复了些才松口。 “阿滢唤我依依吧,你不必宽慰我,是我错了,我是个商人,旁的东西也拿出来,也只能有一些俗物拿来,听樱谷说你对通州的冰丝绸是有几分喜爱,恰好我孙家库房里是还有一些新鲜的料子,如是你不方便带,我便托人送到府邸上去,” 阿滢是心想推辞,可瞧着孙依依的那样子,如是她再不松口,怕她还会更加难心安,只好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阿滢看出孙依依是要有起身离开的架势, 她往门外瞧了瞧,泽钦是没有在外站着。 而先前从泽钦的口里知道,候府是有暗卫护着的, 暗卫她还瞧见过,到通州的两日,是被傅景麟拘院子里, 她靠近院门,暗卫便是出现过一次拦住了她, 暗卫藏着的地方她瞧不见,可她是怕,有些话说出口,便被暗卫送到傅景麟的耳里。 “阿滢不必担忧我,就算苏以安背后有靠山,此次傅大人回去,定然会把通州发生的事禀报于天家,他们身居高位的人,虽说权势足,但也走在丝线上,稍一不注意,是整个家族就覆灭,不敢轻易枉来,” 孙依依是伸手,去握住阿滢放在被子里的手,面上则是带着一股轻松的笑。 “好,樱谷,把我上次做好的口脂拿给依依试试”阿滢是偏过头,用锦帕挡着口轻微的咳嗽了两声,是又捂住了胸口,眉头皱着, 两人间说了又是说了几句,孙依依是给阿滢盖了盖被子,才是有那么一些不舍的离开, 走到外间樱谷已经拿着篮子等着孙依依,替阿滢送孙依依到外面的马车上。 “回去好好照顾你家主子,我瞧着人来通州,这段时日咳嗽一直未好,现在天气暑热,就算没有那上好的雪梨,你回去多买几颗青皮梨给她炖水喝,别坏了嗓子,” 樱谷听着孙依依这番说,心里也是感激她,忙说记了下来, 等马车离开了了这处,孙依依才松懈,手心发汗的是从衣袖里,拿出来阿滢塞的纸条, 可她还是不敢看,便是把那纸条又折了折,小心的收入自己的怀里。 刚刚她也是有些话,想对那样温柔的阿滢来说, 她还记得当时苏以安是拿着阿滢的命做威胁,傅大人是毫不犹豫的让射箭, 其实最后傅大人,也是拿箭对着苏以安的方向,最后千钧一发之际, 箭支中了苏言安的肩膀,对方也带着阿滢跌入了通州河。 她行商,与不少人打交道,是富甲一方,亦或者是那些官宦人家, 看多了他们是口头上的喜欢,贪图女子的颜色,而为了是自己的利益,要与那所谓的宠爱有取舍时,往往都是所谓的利益重要。 原本当初她是看着傅大人,一路上对着阿滢是有多般照顾, 可如今瞧着那傅大人,是苏以安更来的让人可怕。 他对阿滢的好,就是要绑着阿滢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即便是他对阿滢有着算计, 可与他平日里的照顾来说,只会让人只觉得失落,而恨不了他。奇快妏敩 是啊, 逼迫哪有来的别人心甘情愿的配合,更加让人放心呢。 孙依依离开之后,屋里便是寂静了很多,明日他们便是要回了京都, 这房间里的东西,樱谷早已经是规整好,房间变得有些空荡。 阿滢手摸了摸,还在有些微微发痛的额角,这是她同苏以安掉落水里,磕着船伤着的, 不由自主的想起,穿着一身玄色衣,站在桥面上目光淡然飘过她的傅景麟, 如今回想起来,那双眼睛冷的她有些害怕。 眼里没有她的身影,如果说当时苏以安的匕首真的是伤了她, 大概那时的傅景麟,他心里也不会有多少波动吧。 她去找孙依依,暗卫不可能不清楚,既是清楚,许是也晓得危险,为何不对她提一提呢? 大概……她还是那个鱼饵。 在他的眼里或许自己就是他养的一只,能对他偶尔有所回应的小宠一般, 难道不是? 孙依依说苏以安他们这些走南闯北的人,都是能瞧出傅景麟带她来这通州是有目的的, 偏偏就她自己都还认为,是什么所谓的年少情谊。 “世子爷,”屋外突然响起樱谷的声。 随后便是熟悉到骨子里的脚步声,从院外走了进来。 通州的事情需要他收尾,这两日阿滢也是很少见着他, 傅景麟一进来,便瞧见小通房是靠在床榻上,手里又是慢慢的绣着他送来的料子, 瞧见了他,便是眼睛微微亮起,像是一直在等着的他到来的样, “可还痛?” 傅景麟只在床塌边坐下,他从外头来,身上身带着一股热气, 伸手在阿滢额角碰了碰,就轻轻的察觉不到。 “早已不痛了,”阿滢摇了摇头,不知何时她已经习惯了,每次同傅景麟说话时,悄然去打量他的神色。 瞧着不就前那冰冷的是眼神,此刻有两抹柔和疼惜? 傅景麟瞧着小通房额角那有些刺眼的红色,他能欺骗任何人,唯独自我的感受他忽略不了, 是心里有那么一些悔意,如是知道小通房来通州会受难,他宁愿是把她放在侯府的清漪院内, 无病无灾无痛,他想看着的是,他每次是靠近,她如方才那般是眼睛期待似的看过来。 “不痛就好,来通州是我让你受了难,可是有什么想要的,” 他就是拨开阿滢额角,有几缕挡住她精致眉眼的碎发, 熟悉的眉眼,他看了这么多年,似乎从来都没有看厌过。 “要什么都可以,”傅景麟是突然地俯身蹭过,阿滢那饱满鲜艳的唇,是有特意补充, 似乎他所说的‘什么都可以’,好像是阿滢此时要提出,她想要做他世子妃,他也能允了。 第四十二章:阿滢啊,你可不要逼我 通州靠海,按理来说应是要凉风习习,原阿滢便也是这么想, 可真正的等她到了通州,是觉得这边要比京都都来的热, 从京都一路赶过来,是下雨天风又大,这些日子也是小雨大风不断。 让阿滢觉很意外的是,在通州凉快下雨的时,便是风大,而炎热的时,反倒是风越发的小, 她说起来,还是孙依依说,泸州与通州还有淮州这三处,多半都是这样的天气。 而此刻同样也是热的厉害,阿滢目光是顺着傅景麟的肩头,落在从屋外泼洒进来的金色阳光当中, 刚才傅景麟就是从那碎光中走出来,腰拴金玉带,足登缎靴,气象不凡, 能得到他这般人的承诺,是能比得到空手的白银还来得更加好。 阿滢是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是放下手里一直在绣着的外衫, 那双漾漾的水眸,平视着一直等着她答话的人,眸子慢慢笑成了月牙。 “奴婢上次与那位苏小姐相谈甚欢,她说往后书信来往,是相邀奴婢能与她走动,奴婢想回府了后,能与苏小姐去游游湖,” “只是想这般?没有其他可想要的?”傅景麟的手拂过阿滢的额角,慢慢的顺着脸颊,最后到嘴角, 轻轻的摩擦着那饱满的唇,温热的指腹按压,唇瓣有了个凹陷,有些让人心热, 他知晓小通房向来都是傻笨的,可到这时,她却还是没有听出他言外之意。 “多谢世子爷,这就是奴婢很想要的,旁的东西奴婢什么都不缺,”阿滢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她神情里都是满足,不是说假话的。 “好,等回了侯府,我让泽钦同门房去说,” 也罢,知晓她是痴傻的,往后便是多多护着她。 “东西可收拾好了,明日一早就走,” “樱谷这两日东西都已经是规整好,她见我喜欢这通州的汤包,是在酒楼里订了几盒,想在路上好吃,明日咱们可否绕一些路,从那酒楼前面过呢?” 阿滢是眼含期待的看着傅景麟,似乎那汤包对于她来说,是一道错过了会让她很遗憾的东西。 她这般乖巧,越发的是让傅景麟,心里涌现出来一抹单单属于她的一股柔情, 如阿滢所猜想,傅景麟是答应,隔日一早便是让泽钦驾着车往这边而过。 “按压一路顺风,食盒里有汤包,还是有通州特有的香煎银鱼,我行商几次,制备了一套家伙,都一起放在那篮子里,” 孙依依像是一早就等在这里似的,她脚边放着两三个小篮子。 等樱谷从后面的马车跳下来,她便是让酒楼里的小二一起抬上马车里。 “多谢你了,”阿滢是隔着车帘,眼睛微微发红的看向孙依依, 想了想还是手伸了出去,站在车边的孙依依,赶紧是上前握住, 可只是那么一下,东西放好泽钦便是驾车离开, 阿滢往后面轻轻的是挥了挥手,才慢慢的放下车帘。 “孙家在这通州原本是甲商之家,乐善好施,先前被苏以安以权势手段抢夺过去的铺面,全都归还了她。” 在一旁静静坐着看文书的傅景麟,突然的对阿滢说道, 这个‘她’,除了孙依依便是没有旁人了,而阿滢是心里一阵惊喜。 真好呀, 虽说她前路是蒙着一层雾,可瞧着与她走近的人都越来越好,她便是也开心, 眼里的伤情退了去,笑意跟进的眼里,眼睛笑弯了起来。 从通州回京都的路上,比来时好的太多,且是老天爷都放过了通州, 这一路便是晴天,中途还遇到了两波是行商的, “主子,你看,”在路边的小亭歇息,樱谷走来,送上开着热茶,让她往商队那方向看过去。 两队里都是有带着姑娘家,可相比之前在遇到的苏以安对待孙依依, 而这两队的女子地位却截然不同,甚至是说得上很威风了。 “爱吃不吃,不吃滚一边呆着去!” “针线不要钱啊?那么大的路不走,偏是要被刺荆刮着?再有下次,你直接穿个裆裤好了!” 然后被骂的那些三高五大的壮男子,是哈哈笑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各种赔不是,且还说着下次注意。 听他们说的话是似带着通州的口音,可泸州通州淮州三州相隔的近, 是口音几乎都有些相似,说不准是那处的,只是三处的女子,当真是与别处的不同, 阿滢在看两位女子,而对方便是也瞧着她。 “你过去问问。,” “你去你去,是你觉得很香,又不是我想要,” 最后那两位姑娘是红着脸,走到阿滢的跟前,近看,即便眼前这位应该是夫人,戴着围帽,便是坐在这破落石亭当中,也如同那坐在云端的仙女似得。 “夫人,我与姐姐两人是刚刚闻到了你身上,有很好闻的香,可否告诉我们在哪家买的?” “如是夫人自己配的,夫、夫人的配方能说一说吗?” 两位姑娘说着脸有些红,但是双眼都期待着乔的阿滢。 在阿滢准备是解开自己身上香囊,这两姑娘突然是赶紧的跑开, 再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阿滢便是了然,抿嘴一笑。 只是在她们离开之前,阿滢还是把身上的香囊解下来,让樱谷送予她们, 是越靠近京都,阿滢的心里便是一点点的沉闷起来, 而真当是马车停在侯府的门前,阿滢在马车里吃紧捏住了锦帕, 心里是重重呼出口气,跟着傅景麟身后走了下去, 樱谷谷在后面是晚来两步,且是瞧着阿滢没人扶,赶紧上来伸手, 是很疑惑的小心在周围打量,看着傅景麟跟泽钦早已是进了府邸大门。 “滢娘子,老太太唤你过去,”阿滢刚进了清漪院,院门口站着的嬷嬷,便是板着一张脸说着老太太命令, “主子,”樱谷心里一咯噔,微微的有些慌乱,这样的事便是之前就发生过,奇快妏敩 阿滢拍了拍樱谷的手,转身跟着嬷嬷去了老太太的院里。 “老太太安好,”阿滢是到了老太太的跟前,不用旁人按着她肩膀,便是直接了然的跪下,且是额头贴着那无数人走过脚踩过的石板, “阿滢啊,你是个好孩子,我舍不得像对待旁人那样对你啊,” “可你要懂事,不要逼我这个老婆子,”老太太的声音轻飘飘的从头顶传来, 跪在地上的阿滢,心里没油来的一凉。 她是知晓的, 她与傅景麟去了通州,即便是傅景麟找人与老太太说过。 可她到底还是碰着了老太太的忌讳了。 第四十三章:世子爷都快有世子妃了 在这个侯府里,心思最深层的莫过于傅景麟, 还有住在祥映院里,时常不出来插手侯府闲事的老太太。 她把侯府打理事权钱交给了侯夫人,是对她有信任, 可不代表老太太就是一个,真的什么都不管事的老人, 但凡是老太太出面的事,凡事都只有最后一个结果,那便是老太太说的话处理。 阿滢知道,即便是老太太口里说的是,她少时在她跟前伺候过, 然而就不过只是一句口头上的话,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温情, 在可与傅景麟未来的前途,傅景麟未来的名声, 这偌大的侯府是否还能立得住,她这小时候的那两份情谊, 跟那些东西说比起来,那只是凡尘里的一点尘埃, 老太太根本就不用细想,绝对是会选择后者。 “是阿滢贪图玩乐,见识短浅,请老太太责罚,”阿滢没有抬头,只是额头贴在地板上又使劲磕了一个响, 不知是不是她此次去通州的时间长了一些,没有人约束, 没有像在清漪院内,她不管做了什么,都是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她, 在通州她活的是轻松愉快,然回到了这侯府,跪在老太太的跟前,额头贴着地板,没由来的从心里涌上出的一股屈辱, 也真是好笑,一只关在鸟笼里的鸟,见识过了天地广阔,突然有些不甘了起来。 “好,既然阿滢你是知道错了,老太太我就给你一个认错的机会,这两日我身体不适,你便是去那小祠堂里,为我抄几本经书来,” “阿滢,你以前是个听话的,先前同你说的事,在我这里依然作数,” “你服侍好景麟,以后有了世子妃,景麟有了嫡长子,你便是好好调养,怀个孩子,我同景麟说,抬你做个姨娘。” 老太太端坐在上位,手里不断拨动着一串佛珠,是且闭着眼,没有看跪在脚下的阿滢, 只是她越发这般平淡冷静的处理,就越发说明老太太心里是认真的。 阿滢被带到小祠堂里,手里拿上毛笔之后,才是重重的叹出了一口气, 她不是痴傻愚笨的人,老太太说了是给她个机会, 如是以后他再敢犯,那就不是跪小祠堂。 姨娘的身份啊…… 想着做傅景麟姨娘这个身份的人太多了,就是惦记通房这个身份更是大有人在, 可她不想的。 跪在祠堂前,悄然的翻开佛经,慢慢的抄写起来,往下抄写便是心里越发的平静,奇快妏敩 头脑都清醒了许多,先前心里的不甘跟屈辱的气,也是慢慢平静了下去, 倒不是忘记了,只是明白了,如今身处这位置,所谓的屈辱反抗只会给她招来祸害。 这一抄经,阿滢都忘记了是过了几日, 今日听见了前来送饭时的小丫头谈话,在说起侯府中的事,才茫然的回了神。 “你对她那般恭敬做什么?大小不过是个通房,咱们世子爷都快有世子妃了,咱们要讨好往上走,那也得是去讨好世子妃的替身丫鬟,” “我只是觉得她可怜罢了,先前世子爷是那么偏宠她,如今过了那阵新鲜感,世子爷听了老太太话,同玉馨小姐去游了湖。” “你新来侯府不知道,她是世子爷的通房,先前可娇纵,是吹着枕头风把这侯府的家生子,满春姐姐与她叔叔两人都给害了出去,” “她长的是那副模样,可心底坏着,你恭恭敬敬的对她,说不好哪没伺候好,等她复宠了,可就得遭殃,远远的离开便是最好了,” “心是这么坏的?我定是记着,今日瞧见玉馨小姐同世子爷一起离开,两人并排走着,十分十分般配呢。” 阿滢听着这话,摇头笑了笑, 随后是低下头,继续把还有半部没有抄完的经书,慢慢的全部写完。 直到是嬷嬷过来查看,手里拿上阿滢抄写好的经书离开, 还带着老太太的话说,她可以回清漪院,原本是省了她以前问候, 且是如今每三日便要过去,在老太太前面学规矩。 “主子,老太太她……”樱谷用热的锦帕敷在,阿滢双腿跪的发紫的膝盖上。 在通州时没人管束她们,她那时便觉得阿滢活得愉快, 当时她还是想着,自己猜想是真的,她还想再劝一劝阿滢再等一等。 如今瞧着这一回来便是受罚,侯府上上下下都是在笑话阿滢,她这个通房轻贱, 可见她那时被吓傻了,看见的所谓的世子爷担忧,不过只是眼花罢了。 “主子,丽娘子来拜访,”摇桃是进了屋小声说道, 这些日子不见她是规矩了很多,没有以往的蹦蹦跳跳。 阿滢有些疑惑,这丽娘子是何人? “主子忘记了吗?丽娘子被侯夫人打的小产后,被摇桃碰见小丫鬟,你送了药”樱谷在旁边提醒, 阿滢是想起了,赶忙让樱谷把毛巾收起来,像这般有些丢脸的事是自己人知晓便罢了, 她没有是拿着自己疼痛的伤口,去别人眼前彰显,来博的同情。 收拾好后,是要摇桃请人进来,对方似乎好了许多, “先前本来是想与你走动的,可你刚一回来就被老太太叫了过去,” 丽娘子一走到阿滢就外间来,便是眼睛快速的四处打量, 随后心里暗暗称奇,暗道,这做通房的还真有不一样, 就看这世子爷唯一的通房,用的东西都快比的上侯爷的那位二夫人了。 “听说你被世子爷带去了通州,我还想着咱们这样的人,是还能找到个被真心以待的,可是好福气啊,不过我就瞧着你是瘦了许多,” “您过来是……”阿滢不想再是打着弯说话,便直言问道。 那位丽娘子倒没觉得什么,只是瞧着阿滢神色有些疲累,也不拐弯抹角的说话, 是捂着嘴悄悄的笑了起来,她这一笑,阿滢是知道为何侯爷,是要把她养在外间了。 这位丽娘子,仍然是当得了书中所谓的红袖添香,她眉宇间有的是女子的柔美,举止间更是姿态得宜, 没有了那日跪在老太太前面的癫狂,她瞧着有几分小富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子仪态, “我过来是想谢谢你那日救我,我整日在那院子里,旁人避我如蛇蝎,不过倒也是发现了几件事,同我一个院子的两位通房,就几日的功夫没声没息的就没了命,” “真是害怕哪日你我,也会这般没了命啊。” 第四十四章:傅景麟对待自己的正妻 这位好像是随意看到的小消息,同阿滢说了之后, 便是找了借口说身体还没修养好,是带着那有些干瘦的小丫鬟走了。 只是在走之前,那小丫鬟看到摇桃,是对露出很感激的眼神, 主子虽是进了侯府,在那后院里旁人两三句话便是笑话主子是个下等的货色, 以前主子是在外面,侯爷是时不时的会过来, 在知晓主子怀了孕,可能是个小少爷时,她清楚的看到过侯爷脸上的笑, 而在主子生命悬一线,险些被侯夫人打死,侯爷没有从未出现过,更不用说是惩戒夫人。 她想到了那位在后院里耀武扬威的二夫人,是怎么说旁闹腾的通房: “只不过是个下贱的通房,也就是跟外面那些花楼里出来卖身子的差不多,卖的也就是那一层皮,还想别人唤她一声娘子,只怕是她没那个命!” 不出两天,与主子同住小院的通房,就悄无声息的没了命, 昨夜主子还想着,如是哪天她也是那下场,就让她去求求这位清漪院里的滢娘子。 “主子,侯爷后院的那些事,你不用往心里去,咱们世子爷并不会像侯爷那般,”樱谷瞧着阿滢有些走神,是劝解她,怕她多想自个儿伤了神。 她初初一听到这消息,也是有些心慌,侯爷后院里没了两位通房, 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消息,还得是对方来了说起,才晓得这侯府里悄无声息没两条命, 都说那皇宫里是吃人的地方,可这些权贵人家,也少不了有这样不见血的下场。 “无事,我只是……”阿滢是突然话,到嘴边就停了下来。 她只是怎么了呢? 她只是觉得……自己迈向那不见底的深渊又近了一步。 是靠着窗坐在软榻上,屋里燃放的熏香,带着冬日里的初雪清冷让人心安, 可她却是觉得自己,犹如站在那无处下脚的刀尖上,周围满是没有声息的人。 樱谷以为阿滢听到这消息后,是会有些心神不宁, 可只是一会儿,阿滢便是如同先前那般,熟练的穿针引线, 从通州带回来的冰丝绸缎上,裁剪出来的巴掌宽腰带,又找出草纸细细描绘绣样。 樱谷知晓阿滢此时心里肯定是乱着,不想打搅她,退开去了院子, 刚到屋外,发现是傅景麟的已经跨过清漪院子的门槛, 樱谷又赶忙上回到内室,同阿滢说起傅景麟来了。 “世子爷来了,”阿滢笑意盈盈的站了起来,完全没有先前那般晃神, “老太太让你去了祠堂,”傅景麟跨步进来,是瞧了一下小通房的神色, 眸子清亮,见到他便是如同以往一样,时时刻刻盼着他, 阿滢回了侯府换了一身素雅衣裳,那头青丝,没有那日赴宴会去的复杂, 只是简单不过的用了发簪管住,鬓边斜斜的,再别了一支香兰发钗。 她俏生生的立在那儿,犹如墙头那悄然绽放的香兰,娇弱,幼小,仿佛大风一吹就没了。 “是奴婢太过于得意忘形,没有考虑齐全,反倒让老太太是帮奴婢收拾了烂摊子,”阿滢面是有两份愧疚,眼睑垂下来,轻微的颤抖着睫毛,认错的姿态十足十。 她不愿又不恨,让傅景麟心里是突然的升起来一股烦闷。 今日碰到方文谦,说起他房里刚纳的通房, 说的是有股新鲜劲儿,他多去了两次,对方便是恃宠而骄,跟正妻作对起来。 是他当初心血来潮带着她走,她是懂事听话,可偏偏就是很规矩, 向来只有旁人欺负她的,从未用过他唯一通房的名头,强硬要做什么。 “不会再有了,”傅景麟伸手牵住小通房的手,带着她走到软塌上,用力把人搂在怀里。 也是听话懂事,自己在她这里,便是顶起来的天, 她学的字,读的书,怎么握的笔,都是他一步一步教的, 在她这里便是最为松快,就是今日同行人去善心游湖,反倒让他是疲累加深。 “你与玉馨相处的如何?”傅景麟问她,视线不移关注阿滢的神色, 屋里先是一片安静,阿滢被搂着自然不敢动, 傅景麟说起那位玉馨小姐,阿滢便是想起了先前从丫鬟处听来的, 他今日与对方去游了湖,傅景麟心事深沉,喜好向来都是不显于人前, 阿滢是跟着了他这些年月,也只能猜中表面。 他先前进来,面色没有露出任何不愉,便先是问道她被老老太太罚去祠堂的事, 既没有说那位玉馨小姐好与不好,如今开口,便是他心里已然是有了几分肯定, 此时问她,倒像是给了她一个信息,阿滢心里叹了口气,解释面上一直是带着笑。 “奴婢见识不多,玉馨小姐知书达理,奴婢这里还有玉馨小姐赏的首饰跟布匹,” 傅景麟搂的人,是伸手把那张花容月貌的脸移过来,两人视线相对, 一双澄净,毫无杂色,一双则是昏暗深沉,不知眼里在酝酿着什么。 “那便好,”傅景麟淡淡的说道。 他来好像就是来问这么一句话,没有是又走了。 之后泽钦是带来了一些首饰布料,还有一盒装着的银两。 这算什么意思呢? 是觉得她回答的好,奖励她懂事吗? 是过了几日,阿滢也没瞧见着傅景麟,只是偶尔听到院外其他的丫鬟说, 好像有工匠来府邸,听说是世子爷去请的人, 阿滢还想着就府邸每年都在翻修,工匠是有做什么? 而隔日一早,清漪院外边有些热闹起来,阿滢是走出去瞧了一眼, 是瞧见候夫人身边的一嬷嬷,带着几个面生的男子,走入了墨韵院外面, 随后下午便是有了工人,带着材料石板进出墨韵院, 没过多久,玉馨也找了过来,她神色倨傲,眼里藏不住的喜意。 “你到这处好,我便也不让你知会你了,你这几日把用的的东西都收一收,墨韵苑的要扩大些,需得占用清漪院一半,往后世子夫妻两人住着才显得宽敞,” 玉馨带着一行人是站在墨韵院的门口,她瞧见了阿滢便是一一副吩咐的语气。 而还动工的管事跟工人,是全然凭着她吩咐。 阿滢瞧着清漪院外墙,以及院外的小花园,已经被拆卸过,也是懂事的点头应道。 原来傅景麟百忙之中见了工匠,也是为了以后的世子妃,让她住的舒服。 阿滢是一点都没有意外,傅景麟能这么对待自己的正妻, 正如他是如外人所说那般,谦谦君子,器宇不凡。 第四十五章:飞不上那枝头成凤凰 “她这也是太欺负人了!就仗着老太太还有夫人,”摇桃是气鼓鼓地帮阿滢整理东西,一旁是小声嘀咕着, 自然是不敢大声,如今清漪院的外墙早已经是被拆,先前那般还能是挡住人的眼, 可此时她们主仆三人就是喝了几口水,吃了几口饭,旁人都是一清二楚。 “别说了,赶紧收拾整理,”樱谷在旁忙着,把阿滢这些日子所绣的物件,都小心整齐的放入木箱中, 清漪院正房地方大,可收拾起东西来放了几口箱子,是走路就要拐弯, 而阿滢多数的东西,便是她这两年来所攒下来的绣活。 “说到整理我们是一处也没停下,有的人偏怕我们不走似的,时不时的让丫鬟过来瞧着,那么怕我们不走,给我么说一处院子啊,我们好把东西都给搬过去啊,”摇桃气狠了,对着外面狠狠瞪了几眼, 说到这儿,樱谷心里也是有些气,这清漪院是当初世子爷当主子搬进来的, 如今要扩建墨韵院,让也没说让去什么院子, 难道她们把东西整出来,就去侯府什么亭子里歇着去吗?! “主子,她就想是用这个借口,让我们去远离墨韵院,好搬去那偏僻的小院里!”摇桃气的小声道, “这不叫欺负人,往后她便是这侯府正经八百的主子,”阿滢在一旁点着这些年来,她所收到赏赐的账本, 老太太与夫人定然是知晓,玉馨重新规整墨韵院的事, 这两位没有出来说话,那便也是同意了玉馨的折腾, 至于傅景麟,先前不是说工匠都是他找的,侯府里所有主子一味的是点了头, 她只是个通房,有又什么脾气能抱怨的。 阿滢猜想的老太太,是对玉馨的所作所为支持, 而实际上老太太还拦住玉馨说了几句,是让玉馨不痛快的话。 “婚事尽管是景麟已经点头,可这还没到三媒六聘,你动了他住的院子,更是连他通房都容不下的举动,与你近日来所表现的贤惠,怕事有出入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是想让那些还在觊觎着,佩靖侯府世子妃的人都晓得,我不久是要与景麟成婚的,而且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玉家……” 谁能想到通州端午发大水,不止是牵扯到了忠勇候苏家, 更是把顺带着,有姑娘在宫里当嫔的玉家也牵连上了。 玉家不比苏家来到有权势,是一位姑娘当了天家的嫔妃,那也没有多少势, 这稍稍的一动荡,先前是同玉家有来往的人,便是陆陆续续都断了不少, 如今玉家想在朝堂里站稳,须的找位有名望,且是底子足够,且前途无量的人来拉着。 老太太是玉家的人,自然是知晓玉家发生的事,可说到底她是心系着佩靖侯府, 玉馨这么大张旗鼓,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东宫的左膀右臂其一的傅景麟,便是他们玉家的依靠, 傅景麟背后是东宫,那他们玉家自然也是东宫的人。 “你一心为了玉家,我便也是装作瞧不见,只同你说两句,凡事不能太过,景麟是一心醉于公务上的事,这府邸里的掌控不比我来的少,” “您放心,我晓得,”玉馨应承道,心里越发急切。 可再想到前两日,她与傅景麟游湖说起这桩婚事, 期间的那些话,即便是她心里再如何不舒服,可到最后她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先答应也无妨,就往后时间多的是,多少权贵人家且是嫁娶婚后有了感情, 正如母亲所说,她跟傅景麟有了孩子,便两人之间就有了牵绊, 她只要不踏入他的底线,即便他以后有了再多的通房,妾室,都得是被她拿捏在手里。 墨韵院已经扩建到半途中,清漪院就剩下那一株茂盛的葡萄树,与挨着墙种植的香兰, 阿滢原本想着把那香兰是移栽到,自己要住去的新院子, 可等了几日,也没等着夫人老太太亦或者是玉馨的安排, 只能是瞧着那些工人,把她照顾了有段时日的香兰全铲除大半。 莹白的香兰随意的在路上被人践踏,阿滢是找把剪子,剪了几枝完好的插在白瓷瓶里, 原想着她可能真的是,要去住侯府什么亭子路边凑合, 好几日不见的傅景麟,是来到了清漪院, 瞧着脏乱的院子,屋里整理好箱子是还没有摆放好,他一走进来便是眉头皱起。 “陈旧的东西,便不收拾了,” 阿滢还在埋头整理她画的绣样,他突然在她后边说话,吓的她是绣样没拿稳,全都掉在了地上, “东西可是收拾好了?”傅景麟拉着阿滢在一旁,没有放东西的软榻前坐下,这屋里也乱,东西都挨着屋中间放。 阿滢被拉了过去,是点了点头,太整理的也有些热,便拿出手绢擦拭了额迹薄汗,说道:“已经整理好有几日了,” “那便好,”傅景麟是瞧这小通房热的脸色发红, 似乎她在夏日里是格外的怕热,此次不在清漪院,换了院子便去个有水的, 阿滢等了等,傅景麟也没有说让她去哪出院子,只得是心里叹气, 同上次一样,傅景麟来了说了两句话,是匆忙的离去。 “主子,世子爷可有说我们搬去什么院子?”樱谷跟摇桃两人都是满怀期待的看着阿滢。 阿滢是摇了摇头,把先前掉落的绣样慢慢的剪了起来, 是发现其中有一张并蒂莲的绣样,她是看了几眼之后,拿出剪子默默的剪成了两半。 樱谷与摇桃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特别是樱谷,在想着世子爷与阿滢在通州的那段时日,到像是做梦一样。 阿滢是白日里把并蒂莲的绣样给剪成两半,晚间去给老太太问好,绣样就在她眼前了, “你给我秀的那抹额不错,这并蒂莲的绣样也好,你绣几条枕巾,世子大婚时便送上讨个喜吧,”老太太一挥手,嬷嬷把是并蒂莲的绣样,放到阿滢的手里。 被剪成两半的并蒂莲,已经被人粘好,不知何时,是到了老太太的手里。 “阿滢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没去外面私塾上过学,可你打小就跟着景麟,书读了不少,字也写得不错,且是懂的道理,为人也聪明,模样更是万里挑一,” “你在老太太我眼里样样都好,可唯独一样在你身上,你便是飞不上那枝头成凤凰啊,你要是有个清白的身份,不需要高门显赫,即便是经商之家,老太太我都同意,可……哎,” 阿滢不愿去想,老太太后面的那一声叹息, 她回了院子,拿着已经粘合起来的,那张绣样并蒂莲,点了灯绣了起来, 夜里凉风起,她用锦帕捂着嘴咳嗽两声,锦帕再拿开时,绣上的绢花上有一团血迹, 阿滢赶忙的收好,若无其事的继续绣着。 第四十六章:他是不会放放过她的 又是过了两日,傅景麟再来时,瞧见阿滢是坐在清漪院外头, 雇的工人在搬葡萄树,阿滢是想着葡萄树在院子里,是挡不了墨韵苑的扩建, 原本是想与工人管事说一声,葡萄树留着,她还没开口,便是听到管事说, 府邸里的人说葡萄树不用留,直接砍了好当做柴火,阿滢想要说的话,也慢慢咽了下去。 她绣枕巾时,玉馨听了是赶忙送来了,她喜欢的丝线与布匹, 还专门派了一个嬷嬷站在清漪院里,跟着阿滢身后,督促着她抓紧时间绣, 傅景麟来时,那嬷嬷便是接连催阿滢赶紧绣好,后面还有玉馨让她绣的锦帕跟绣凳。 “天热的厉害,衣服穿得薄一些,我让人送来的薄纱,怎的不见你穿,” 傅景麟刚从有冰鉴的正院里来,便是觉得阿滢这院里格外热, “奴婢身子骨虚,是多穿了一件衣服,”阿滢是虚虚的一笑, 她今日的面色有些差,其实早上起来在脸上扫了一些细粉才勉强好看。 傅景麟细看也没有发现不对,是也认可阿滢说的这般理由。 只是瞧着阿滢手里绣的那并蒂莲,模样格外的精致,且是色彩鲜艳, 不像是她平日一贯用的素色,不由的道:“绣的不错,色选的好。” “回世子爷,老太太也是觉得娘子绣工好,便是让娘子绣了并蒂莲,恭贺世子与玉馨小姐结亲,而娘子也是高兴,后面还答应绣了锦帕跟绣凳,” 一旁的嬷嬷赶忙插话,见傅景麟喜欢这颜色,心里很是得意,丝线都是玉馨小姐选的呢, 前两日便是与小通房说过,今年会有世子妃进府,她也并未吃味, 今日瞧着,她面上带着柔和笑意,眼里澄净,毫无杂念,更无忧虑, 绣起并蒂莲,也未见她不喜,不知怎么的,傅景麟心里也是有那么一些不愉快。 他即使想要她懂事,安分不闹不争, 可心底的某一处,宁愿看着她满脸委屈,问他能不能不娶亲,或者是…… “不着急,慢慢绣,侯府里还有秀娘,”最后傅景麟这番说道, 他坐了没一会儿,老太太便是唤了她过去。 “世子爷……”阿滢是小声的唤了一声, 可被人叫走的傅景麟是没听见,头也没回,跟着人走了。 他这人一走,先前嬷嬷便是收起了那副笑意,面色变得冰冷,同阿滢说道:“滢娘子也看见了世子爷是什么态度,是把我家主子是正经的放在心上,” “娘子抓紧时间绣,我家主子还等着大婚用上娘子亲手绣的枕巾,” 阿滢是漠然的看着清漪院的院门口,如今早已是一片杂乱,先前来的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傅景麟刚走,阿滢便是得到前院送来的一小块冰, 樱谷是拿来了冰鉴轻轻的扇动,阿滢总算是勉强的休息了片刻。 世子要大婚,不只是墨韵苑在修着,里里外外在侯夫人的嘱咐下都开始做了修整, 而这清漪院像是被单独隔绝在外,阿滢的淡然是慢慢的绣着枕巾。 晚间掌灯时分,樱谷是从外间来,此时工人便都是陆陆续续的回了家, 清漪院才算的是勉强的安静,不似白日那般吵闹,让人心里烦躁, 樱谷一来,是见阿滢又是在绣枕巾,先是给阿滢递了一杯温茶, 瞧着周围都没人,便是靠着阿滢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又是把贴身信递给阿滢。 “奴婢是刚从锦绣房里出来,他、他好像就一直在那里蹲守,瞧见了奴婢之后才说的那番狠话,主子他那样的人是喂不饱的,” 阿滢慢慢的展开那封信,上面的字迹规整,但是字里行间无外乎都是一股狠意。 梁启,他是不会放放过她的。 阿滢看着信上的内容,且是有一种被逼到头,毫无办法的焦躁, 终于明白了为何有些姑娘大好的年华,从京都的桥跳了下去。 :阿滢,限你三日之内拿五百两银子到酔味酒楼来,如是不来,那我就便去侯府门前闹!你做不成世子的通房,被赶出来也得回我们梁家。 :就你那边模样,多的是有人想要拿回去做小妾通房,最不好,红楼的妈妈也能卖一卖! :大哥劝你最好懂事,别让我走到这一步,再说你不是很看重崇文吗?他现在是考中了秀才读书不错,家里供养不起他,你给钱,我拿回去让他买笔墨纸砚,以后你在侯府过不下去,还不得是靠他,靠我们。 杨启没有读过书不会写字,这封信是他找人带笔写。 可信里的话,无一不是他的口气。 阿滢是收了这封信,便是夜里一夜都没睡好,隔日又咳嗽不断。 且是新换的锦帕上,又有一团掩盖不过去的血迹,被她匆匆忙忙的,是直接放在了软塌压着。 睡不着,他便是坐在软榻前,撑着下颚,看着清漪院外那一团废墟直至天亮。 傅景麟来时,是发现阿滢头发都有些润湿,且是唤她,没回声。. 在靠近时,察觉她面色驼红,用手试探发现额头烫人,便让丫鬟唤来了大夫。 玉馨是听着阿滢身体不适,傅景麟也去了清漪院, 神色是带着两分担忧,也是带着补品到了。 “这秋季燥热,早晚温差大,莹妹妹你注意自己的身体,世子在外,我等着的是相安无事,他才不必忧心过多,” 从先前的滢娘子到变成现在的妹妹,阿滢身份没变,玉馨到是变得让人羡慕, “谢世子,谢玉馨小姐,奴婢这是老毛病了,等入了冬便会好,”阿滢说了两句话,便是忍不住别过头咳嗽, 最后是连忙换了锦帕,换掉的被她用软塌后用书本压着。 大夫来了之后,细细的给阿滢把脉,且是说阿滢忧心固重, 是咳嗽久不好,伤了嗓子,再也如是夜里着了凉,是要好好的养着。 汤药没有停多久,又换又喝上了,阿滢是在傅景麟那沉沉的眼眸下,不敢反驳的喝了下去。 她喝了药,傅景麟是有事很忙,同玉馨一起起身往外走, 从旁人的角度看,便是两人携手,成双成对,让人艳羡。 “小姐,你看!” 到了院子里,玉馨的小丫鬟是从衣袖里拿出来个东西, 放在玉馨眼皮子底下,伸手指了指那团猩红的东西,又靠着玉馨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是说她……”玉馨皱眉,眼里思索, “小姐,老爷说的秋猎过几日便是要开始,你把她也带上,就是很好的机会……”丫鬟靠近玉馨耳边小声地说道。 第四十七章:以后后院的人会多 阿滢又被老太太跟夫人唤去了正院, 她到时,玉馨早已经也到了,场面倒是有几分和谐, 这三辈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她方是一进门,三人便都是收了笑意朝她看过来。 “阿滢来了啊,让你来到是有件正经的事,天家秋日狩猎将近,玉馨是爱热闹,便是也要去,她想你既是景麟的通房,也不是那些小门小户的人,想也带着你去见见世面,以免往后与后进门的那些搭不上话来,” “景麟将要娶世子妃,往后通房妾室,慢慢的都会有,身份也不会再如你这般差的,那也是要读过一些书,懂得些道理,” “如今玉馨愿意抬举你,那也是你的福气,”老太太拨动了下佛珠,是眼皮子抬起,那眼里有些浑浊,可目光有着威严。 两三句话下来便是把阿滢压的又压,相比以前老太太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生欢喜, 自从通州之后,老太太便是对她的那一点点的欢喜,也悄然的消散。 这侯府是傅景麟撑起来的,而傅景麟必须得是维护好自身, 她不能容纳阿滢这样身份的人,让傅景麟接二连三的,一再突破自己底线。 “你换一身装扮,跟着玉清身后伺候着吧,凡是都听玉馨的,不可自己擅作主张,如是出了差错,修怪我后面惩戒的重了!”老太太突然是加重了语气, 她说的像是恩赐,可实际上便是让阿滢要认清时局识时务。 单单让阿滢绣并蒂莲,枕巾都还是轻了,阿滢也是不敢反驳, 直接的是跪在地上,对着老太太和夫人还有阿滢磕了一个头。 她不敢抬头,老太太让她退下时,玉馨也跟着出来,离开了正院, 玉馨在前头,阿滢自然不能越过他去,便是低头听着她说。 “天家秋猎,像你这般身份根本就没资格去,老太太与夫人便是与我提了提,我才应承的,那几日人多你若无事,最好别出帐篷,” “冲撞了贵人,即便是我也保不下你,你也不用想着是世子能保全你,世子自然是要伴驾,你如是想闹出什么动静回了侯府,当心事没了命!” “奴婢谢小姐教诲,不敢忘,”阿滢俯身听着。 回到那破落的清漪院,阿滢是有些无力的直接倒在了软榻上, 拉过旁边的薄被盖在自己的脸颊上,没能让旁的人看见她眼睛发红发涩。 傅景麟再来时,便是瞧见小通房缩在软榻上,整理好的箱子是规整放在墙角, 屋里摆放装饰早已撤走,屋子空的厉害,而屋外,早已不成样。 以往的清漪院,青翠葡萄藤,蝉鸣叫,玉兰花香, 此时如说这是通房院子,怕是旁人一眼就能瞧出,是个不受宠的通房。 眼前的一切让傅景麟皱眉,他每隔几日就来,每次来便是说几句话是走, 如今这萧条脏乱的地方入眼,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怒意。 即便是他让修整的碧波院还不能住人,小通房不好般过去,这清漪院就能这般折腾? 她是浅眠中,手里紧紧的拽着一个荷包,酷暑难耐,是近几日她又消瘦了些, 原本是圆润小巧巴掌大小的脸,此刻便是有些凸显的骨相。 “世子爷!”从外室规整东西的樱谷刚一进屋,就瞧见了在软塌边落座的傅景麟, 没收音,便是唤了出来,而才躺下没有多久的阿滢便,也是睁开眼睛醒来, 瞧见是傅景麟在自己软榻旁边坐着,立即的起身,乖巧的在旁边站定。 “世子爷来了,”她声音有些哑,像是许久没有喝水润嗓子, 可她这般站着,眼里虽是有柔和的笑意,却无外乎给傅景麟有几分见外的错觉。 “我听老太太说,你跟着玉馨一同去看天家狩猎,”他把伸手拉着阿滢在旁边坐下, 她是真的瘦了许多,那双柔弱无骨的手,之前柔润的肌肤,如今握着只摸见了骨。 阿滢习惯了每次说话,先看看傅景麟是什么神色, 见他很平静,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内心也像是认定了她去。 阿滢心里微微叹气,可面上到底是点了点头。 一副恭敬的样子说道:“奴婢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怕往后后院的人多了会闹笑话,便是也去跟着学学,” 傅景麟微微皱眉,揉着阿滢手的大手微微一顿, 说是什么,以后后院的人会多? 不过转念一想便是懂了小通房是何意,大概是怕世子妃进了门,她会失宠, 碧波院给她重新修整的院子,差不多也快完工,到时便是当做新年礼吧,告诉她。 “去看看也好,你以往日便是在院子里很少出去,”傅景麟是嘴角微微勾出一抹笑, 见天色上晚,便是起身拉着阿滢往内室走去。 外间跟内饰,都已经收拾规整,是没有了她往日随意摆放的绣篮, 倒像是一个随时要走的人,勉强住下来的地方而已。 阿滢被拉着有些紧张,直到是双眼失神,如雾如烟的幔帐在眼前晃动, 屋外虫鸣,点点灯火悄然熄灭,她热的想要挥开幔帐,又被拉入火里,一同滚烫燃烧。 许久是未被折腾,这一夜过后,阿滢便是觉得自己像是活活的被人打了一顿似得, 在最后傅景麟离开时,之前监督他绣枕巾嬷嬷便是冷着脸来。 “娘子真是好手段,明知晓世子爷是要与玉馨主子成婚在即,便是这般忍不住的要勾搭人,也不知道生了你的娘,到底是怎么个狐媚子,” 以往嬷嬷说什么,阿滢便事不做声,可在说到梦里那温柔抱着她哄的娘亲, 阿滢停下梳妆,慢慢抬头,她与傅景麟相伴这些年,也学着他那不动声色,且是看起来威严的样子。 “哦?那我到底是听老太太的,还是玉馨小姐的,还是说我最应该听嬷嬷你的话呢?” “听嬷嬷的话,那我该去问问老太太与夫人,这侯府,是不是嬷嬷掌管,” 嬷嬷被他她那双淡淡的眼睛看得心里发突突,更是被阿滢口里的话吓得眼皮直跳, 不敢再多留,赶忙的走,只是还奇怪这平日里她说什么,对方都听的通房, 今日怎么这般吓人,平日里莫不是装的?那她得赶紧说给玉馨主子听! 转眼便是去秋猎的时日,阿滢先前便是被嘱咐过,容许她带一个丫鬟过去, 阿滢便是带了樱谷,摇桃年纪小,很多事是看不明白,是让她留在侯府,. 是还哄着她说,下次外出是带她一同去,摇桃才开心些。 阿滢装扮的简单且穿着素色,路上是行驶了两日,她不多话,默默的站在玉馨后头, 即便是这样,不少人都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早知如此便不带她来了!”玉馨是气的在马车里狠狠砸了一个杯子,她旁边的贴身丫鬟是不敢这时规劝她, 等人稍微冷静时,才敢微微的是靠近,小声说到:“小姐不必大动肝火,奴婢看带着那贱婢来倒是最好的,外头没有夫人与老太太的眼线,你想做什么,那不都是轻而易举吗?” 第四十八章:他定然是对你好的 阿滢除了去过通州一次,算是出了较远的远门, 而这次天家狩猎虽说是在京都,可也外出了城外一两百里。 在林间休息,她不好外走,便是在自己马车里,就算是再热车帘也不打开, 只得在一角,小开了下窗,让林间的风吹了进来。 “马车里可是滢娘子?”外面是小丫鬟脆生生的声音, 阿滢的疑惑,是也让樱谷了开了车帘,露出了是一个年岁稍小圆鼓鼓脸颊的小丫鬟, 对方活泼可有规矩,在看到阿滢时是惊讶,随后是笑眯了眼,才说到来此的目的。 “我是忠勇候府嫡小姐的丫鬟,我家小姐想着与滢娘子手谈,” 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忠勇候府’的话,那可是有权势的,不定是未来大皇子妃的母家, 不少人暗中交头接耳,就算现在苏家沾上了事,那也不是旁人可以质疑的, 有知晓的马车里是何人是都有些惊奇,这苏家的嫡女小姐如何识的一阶通房的? 通房貌美,又有苏家嫡女作为后台的的通房,可是惹不起的, 心里也暗暗的松懈了口气,这般美的是天仙的人,幸好不是他们夫君后院的, 就如是的话,怕是她们这正妻的名头都要是被压过去。 不少眼神都是看向玉馨,有是可怜同情,有的是心灾乐祸, 这玉家小姐眼高,宫里不过只是有一个嫔妃娘娘罢了,这瞧不上,那配不上她, 如今是榜上未来前途不错的世子爷,近些日子可是让她得意, 在瞧着有这个美貌的通房,怕是她以后的生活会精彩许多呢。 无数眼神宛如带刺看过来,让玉馨原本是坐在外头,享受旁人其他贵女羡慕的目光, 此刻便是还是宛如身在刺荆当中,只是稍稍一动,便刺得她满身发疼。 恶狠狠的瞪了那翩然从马车而下,被人扶着往那贵女当中,中心的那辆华丽马车而去, 方家,那是玉家怎么都攀扯不上的人家,方家有权有势,旁支是经商出了名的, 宫中更是有方家姑娘是贵妃娘娘,且是嫡女是大皇子钦定的皇子妃, 那卑贱的通房是何德何能能认识那样的人物! 阿滢上了马车之后,便是与跟在玉馨身后轻松了许多, 方语嫣是说话向来直爽,可也不是有什么说什么,只是不喜欢一句话里藏的几个意思, 而阿滢便是性情温和,且是两人说起话来,便是十分的愉快。 在看到阿滢那绣得十分精美的锦帕,方语嫣惊喜的忙求着阿滢也给她绣一块, 更是把自己新打的簪子,送了两支阿滢,她可是太喜欢了。 “我瞧瞧你长得这般好看,跟个仙子似的,怎地穿衣服这般素净,” “夏日里燥热,穿的素锦我心里平静许多,也少了一些麻烦,” 阿滢这边说,方语嫣也不是个笨的, 如是旁人这番说,方语嫣还觉得对方是要借着她威势去压旁人, 但是阿滢说这话,她便只觉得当真便是那意思罢了。 “你别管旁人,好好过就行,我瞧着傅景麟也不是那些薄情寡义之人,定然是对你好的,” 阿滢不会是把自己在侯府里,受到的那些事与方语嫣说, 便也是笑着同她说起通州所遇到的事,一路上轻松愉快, 且是到了扎营的地方,是要分开走,她得跟着玉馨去。 “你快去收拾,等好了再来同我说话,我再介绍旁的姑娘给你认识,她们人都是个个顶好,并不会像旁人那般心思多,”方语嫣不舍的叮嘱阿滢, 阿滢心里感激,下了马车之后也是跟着樱谷,一言不发的跟在玉馨的身后。 “哼,不是榜上了方家的人,怎么被人赶了出来?有本事别跟在我们后头啊,”玉馨旁边的那位嬷嬷是冷言讽刺的, 玉馨没有阻止,那嬷嬷所说的话,大致也是她心里所想吧。 跟着随行的家眷便是在天家行帐的后面,第一圈这是随行陪驾的皇子大臣, 往后便是嫔妃,重臣,再往后才是陪同来的家眷,最后是一些伺候人的丫鬟。 “她看着主子跟方小姐一同说笑,心生了气,把主子安排在这里!” 在侯府那般对待阿滢倒是勉强能忍下,在侯府那些年也有自己的关系, 可是就在外头,旁人的她摸不清,不好接触,怕坏了规矩连累了阿滢。 可如今玉馨把阿滢分配到跟丫鬟住的地方,帐篷很是小,更别说什么洗漱, 只是勉强分到了一处小桌子,床榻也说是先等旁人整理好,便是有多余再送来。 阿滢倒也没与玉馨争辩,就是来了这猎场,她想着的便就是老实的呆在帐篷里, 而傅景麟则是与东宫伴驾,在外头狩猎,定然是不会走到走后方来。 后面家眷有些贵女也擅长骑马狩猎,但多数去已经被清理过的场地, 阿滢原本是想着边躲着相安无事,可玉馨想要在阿滢面前展现出她是贵女的风采, 便是换了狩猎装扮,点了阿滢的名跟着伺候,还给阿滢送来了一皮老马, 瞧这阿滢身子不灵活,说是狼狈的骑在马上,吓得脸色苍白,双手发抖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 也亏得马是温顺,阿滢轻轻的是拍了拍它,它便懂事的更在玉馨身后。 玉馨则是畅快的骑马跑在前头,阿滢是在跟不上,只得慢慢追, 可没过多久,跟着玉馨的嬷嬷凄喊出声, “小姐!”嬷嬷是瞧见玉馨从马上摔了下来,慌乱跑去, 可瞧见玉馨跌下马后,不远处窜出一只尚未成年小豹,它纵身愤怒张口要去咬玉馨, 嬷嬷更是吓得提不动脚,眼睁睁的卡着小豹张口要咬人, 而跟在玉馨身后的阿滢,瞧见这一幕,便下意识的催马上前, 在猎豹要咬住玉馨时,赶忙俯身挡在玉馨身后,用手臂是挡住了猎豹的牙。 “主子!!”樱谷瞧见那鲜血飞散出来,吓的是直接惊恐喊叫。 “快来人啊,快来人,这里有豹子是发了狂咬人!” 豹子咬着阿滢的手臂是不放,拖拽阿滢是拉出了有些远的距离, 就在阿滢以为自己手臂是要被扯断,从远处飞来一支箭支,贯穿到猎豹的头之中,鲜血洒在她脸上, 意识模糊之际,阿滢便是瞧着方语嫣劲骑马从远处来, 她扬眉冷艳,手里拿着一张弓,方才就是她一箭射穿了小豹子的头骨, “都是死人?怎么伺候的,赶紧唤大夫来!” 第四十九章:主子,如有那机会咱们逃吧 秋猎出意外再自然不过,往年都会有人伤着,来的大夫都准备了及时用的药物, 然而被唤过来,是瞧见花容月貌的小娘子,手臂还卡在猎豹的口里,都是有些惊吓, 旁人还说,这竟是那佩靖侯府世子的唯一通房,大夫更是小心了。 “我瞧见的真真的,玉家小姐是不知怎么的,惹得那豹子往后追,后来是通房赶紧驱马上前救了她一命,这通房是个好心的,” “谁知道是不是通房故意耍了一些手段,世子是要跟这位玉家小姐结亲的,往后她便是世子妃,有了这救命之恩,怕是往后她犯了什么大错,这世子妃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那么多双眼睛瞧见的,通房远远的躲在后头,是玉家小姐强硬的让她上马,还笑话,要我说,我倒觉得玉家小姐是用了什么手段,把猎豹往这边引的!” 站在一旁是瞧着大夫,给那流了一身血的通房止血的玉馨,是被吓着了待在原地, 她什么话不说,丫鬟急忙的是扯了她手,她才回神过来。 “快快快,赶紧时把咱们备上的药材都拿出来,让大夫好用药!” “这次都是我的过失,害的滢娘子险些没了命,大夫,请你一定好好治这位娘子,往后一同照顾世子,我还得需得她帮衬,” 她这么着急,又是表明了同通房照顾世子,一旁边是有些怀疑的眼神便是淡了许多。 方语嫣在樱谷是哭得通红的一双眼睛,与大夫一起把已经晕过去的阿滢,送回去帐篷处, 在瞧见阿滢所住的帐篷与地方,方语嫣这般涵养很好的贵女,也是变了脸, 跟过来的人瞧着都是低低一笑,说什么一同照顾世子, 这还没有结亲,都先给世子唯一通房罪受了, 看来那救一命,在这未来世子妃眼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 原本稍稍挽回一些颜面的玉馨,听到那些笑声便是,心里火气又上来。 “小姐,旁人不知晓您先前是想给滢娘子,安排其它稍显的帐篷,还把自己所带来的物件儿都分予了滢娘子,是滢娘子说不合规矩,硬是拒了您的,等世子爷回来,如是误解了您可怎么办!” 一直跟着玉馨的丫鬟还算机灵,快速与也担忧地的语气,为玉馨补充。 旁处的人看了不知道心里如何想,倒是瞧了一阵热闹了,便也是散开,方语嫣嘱咐了樱谷,也是被人请走。 这后方猎场已然有兵将,驱赶过大型的野兽,竟是小型的猎物癫狂,还伤了人,护卫赶紧再次派人排查,外边是有些闹起来, 大夫细细给阿滢处理好伤口,便是也离开,其它狩猎的贵人多多少少是伤着的,需的他们去看。 “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可别等世子爷回来,瞧着她这副样子,以为是我害了她!”玉馨冷冰冰道, 此刻帐篷里没外人,她也不愿意再装,瞪了那还沾染血的阿滢一眼,是带着人便走了。 樱谷是哭的眼睛发肿,看着玉馨的模样是眼里一股恨意。 怎么就不是她害的? 主子本只是想在帐篷哪里不去,且是她强迫主子出去,硬是让她骑马! 夜里阿滢是疼的冒着冷汗,樱谷在旁边照料,只是瞧着阿滢疼的有些发抖,又红了眼睛。 “奴婢先前是还想着,咱们在侯府里不争不抢,便是在那一处院子里好好的活着,可有那么一些人是连命都不留给你,” “主子,如有那机会咱们逃吧,”樱谷是心疼的给阿滢擦拭,她额角的冷汗。 阿滢虚弱的扯出了一抹笑,却是安抚的拍了拍樱谷的手背,说道:“只是有些疼罢了,”一直憋着的咳嗽,此时再也忍不咳出来, 她是微微的侧头,咳的是脸色胀红,是一口腥味的鲜血,从嘴里是流了出来。 “主子!”樱谷瞧见那一口血,吓得的是手都在抖。 她不知道何时阿滢竟然是咳嗽的见了血,她一直是跟着伺候,怎的都没发现? 阿滢咳了之后便是浑身无力,但且是胸口好受了许多,她疲累的厉害, 只是虚虚地用手指点了点才的那血,让樱谷赶紧擦拭,别让旁出处知晓。 隔日,玉馨贴身丫鬟过来送上药材,一打开这有些狭小的帐篷,里满是血腥味,也不愿意进去, 只是眼睛瞟到了床榻间的一抹血迹神色,颜色变了变,随后是自然的回去见了玉馨, 且在屏退了周围所有人,丫鬟靠在玉馨耳边,同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可是真的?”玉馨神色有些复杂, 她抓着锦帕的手不断的握紧,在有些内心的挣扎。 “奴婢是瞧见了,那血迹都是刚有的,且就是在床边,不是手臂伤的血,” 丫鬟见玉馨是还在纠结,可想起当初老爷送她来小姐身边来时,说的吩咐,如是没有办好,她的家人,就是她自己也难以活命。 她忍住着急,耐心的分析说道:“小姐,这是最好的时机,难道您想着与世子爷成婚之后,是世子还往那通房房里去,到时候怕是旁人会笑话的更多!” 玉馨是想到先前她被那些贵女耻笑,而且京是有不少糊涂的人宠妾灭妻, 那些妇人是被拿在宴会上当做玩笑话说,她却是不想当笑柄,便是咬了咬牙,抬眼看向丫鬟。 “你拿着我的信物去,给父亲递上个消息,让他是送几味药来,” “是!”丫鬟眼睛一亮赶紧道,立即去外面吩咐办事。 阿滢的受了伤,便是躺着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玉馨的折腾,人舒心了许多, “主子,要不请大夫再来瞧瞧,这换了药也喝了,怎地这血是止不住,且是一直流着?咳嗽到是好了些,只是这伤口还一直流血……”樱谷心里很是担忧, 阿滢觉得这两日是心口舒服很多,确实不见得怎么咳了, 可不知是药的特性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口里是有些腥味儿,是今日还流了一些鼻血。 阿滢是不咳嗽不出血,樱谷是放心许多,只是手臂上的伤口却是还没能愈合, 而在晚间时便是变了天,大风也吹了起来。 “奴婢瞧见外边有其他的小帐篷,是被风吹了跑,奴婢去周围捡几个石头来压压,” 阿滢是点点头,喝了药之后精神不足昏昏的想要睡, 是听到帐帐帐篷周围有小小动静,便以为是樱谷回,便也没有出声唤。 夜里头果然是下起了大雨,风吹过帐篷缝隙,带来一阵可怕呼啸声, 外面似乎有些乱,是听到旁的帐篷漏雨,有小声说话让赶紧堵住口子, 阿滢有些担忧是,瞧着他们有些变形的小帐篷。 还没等她让樱谷是把帐篷周围看看,便是瞧见了帐篷一角是被吹开了口子, 大风呼呼的往里灌,阿滢还没来得及去捏住口子,不过是几息的功夫,帐篷是被吹跑。 樱谷着急的是连忙翻出所带来的的披风,盖住阿滢的手臂, 可雨势太大,眨眼便是雨水侵蚀了先前包扎的伤口,血迹慢慢的顺着阿滢的手臂滑落。 “咳咳,咳咳!呜……咳咳,”不知是淋了生雨还是如何,阿滢是控制不住的咳嗽,接着是接连吐了口血, “主子,你你等着,你等着,奴婢去唤大夫来!” 樱谷是吓得手脚有些发软,往前跑还摔了一跤, 阿滢原本是想让她慢慢来,可是一张口,鼻子与嘴巴都流了血血。 相比先前吐血,喉咙难受,此刻她反倒是觉得,这血从嘴里吐出来,身体上怪异的轻松。 第五十章:人在何处 阿滢是扯着被雨打湿有些重的披风,是等了好一些时候也没瞧见樱谷回来, 是心里有所担心,也是想要去外边瞧瞧,可她是刚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时, 便是听到旁边有道瘦瘦弱弱的声音,同她说,也是劝阻的意思。 “这位娘子,外面雨势很大,你还伤过,还是在此处等待人回来吧,你是去找人,万一没找着呢?是人回来又要来找你,一来一回,你俩怕都是的生了病,” 阿滢有些惊讶的回头看,见到她这破烂的帐篷旁边,也是有两个紧紧缩在一起的人, 同他说话的是人,模样有几分稚嫩,看起来且是比她年岁还要小,但是装扮来看像是什么人家的小姐? 方才听见隔壁帐篷的动静,就是她们吧。 “多谢小姐,只是我那丫鬟去的时间有些久了,我去前面看看,”阿滢还是不放心,便是对那两位小姑娘笑了笑,把披风一掀,顶着雨往前走, 瞧着阿滢跌跌撞撞的身影,那抱在一起的两人,更是靠了靠, 小姐是比丫鬟的岁数要小一些,是听到她小声的对丫鬟说道。 “彤姐姐,我们要告诉她吗?” 丫鬟苦笑的是摇了摇头,小声的同小姑娘说道:“等找个机会再与那位娘子说吧。” 小姑娘是懵懂的点了点头,她听旁人说,这位娘子是世子的宠爱通房, 她与府邸里见到的那些通房似乎不一样,她是很温柔,那般漂亮, 可……可有的人就是要故意害啊, 她们那帐篷,其实不漏雨的,是有人故意划了破。 主仆两人是紧紧的抱着,看雨是下得越来越大, 小姑娘一直往外瞧,那十分好看又温柔的娘子并没回来。 “姐姐,你去看看那位娘子吧,我一人在这里可以,”小姑娘眉心有些不忍, 那位姐姐是救了未来的世子妃,胳膊都被那猎豹差一些咬断了, 这么久没见回来的迹象,她见过好几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命。 丫鬟还是有些纠结,她家小姐还在这,自己走了怕又出什么危险, 可那位娘子的身份…… 丫鬟是再三的思量,最后是叮嘱了小姑娘,便是匆忙的往外跑去。 雨下的大,来来往往的人不是在整理帐篷,便是不断的从那平缓处,把帐篷搬到高处去, 更是有来往的兵将,搭建更大的帐篷,让一些没了帐篷的人去里面躲躲, 丫鬟转了一圈,也没瞧见那位娘子,便是心里越发着急起来。 而阿滢实则是没有走出多远,便是碰见了玉馨的的贴身丫鬟与嬷嬷。 “滢娘子,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大的雨琦是跑了出来,莫不是想让我家小姐,在世子面前得了个不会照顾后院的名声?” 阿滢已经围着帐篷走了一圈,她想着樱谷来了这猎场,认识的人不多, 是要去找大夫,无外乎就是去找方语嫣与玉馨,而樱谷定然是会先来找玉馨。 “嬷嬷,你可见我的丫鬟樱谷,她见我是咳嗽的厉害,是出了帐篷来寻大夫,替我瞧瞧,”说着阿滢便是用着已经湿得锦帕,捂住口咳嗽了两声, 喝了那药,这次咳嗽没有鲜血沾染锦帕上。 “不过是个命贱的丫鬟,需的你冒着大雨出来找?如是伺候不了人,那奴婢就回禀了小姐,是再派两个能管事的嬷嬷,来替娘子管管下人!” 嬷嬷是冷着脸,且是说着是下人不懂事,句句只是说着阿滢无用, 她还是记着之前被阿滢吓住的事,如今想来,那不过只是她狐假虎威的把戏罢了。 “滢娘子快先回帐篷吧,奴婢便派两人替你找找,”玉馨的那贴身丫鬟说话就好听了许多,她眼神在阿滢手里锦帕上来回打转, 阿滢被两人都催促着她回去,并且是拦了前面的路, 倒是有些想拦着她,不让去找的架势…… “那奴婢先谢过玉馨小姐,”阿滢无法只得是先退让,便是慢慢的往回走。 嬷嬷与丫鬟瞧着阿滢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均是发出鄙夷的耻笑声。 这雨下的大,一时半会儿都停不了,风吹的帐篷是呼啦啦的响, 阿滢走了半途中,是听见不远处是有声音,哀求哭泣的样子倒是有些像樱谷, “樱谷?”阿滢被风吹的有些不稳, 是她张口高声喊,然而出口声,实则比平日里说话的声音都还来得小。 她有些急,往前紧走了两步,可突然的是眼前一阵晕转, 第五十一章:我倒想你不那么懂事 玉馨面色十分难堪, 她立即转头看向跟着来的丫鬟跟嬷嬷, 可不想让现在的傅景麟误会她什么。 “去找,”傅景麟抬手,一直跟着后面的泽钦,立即让人分散开来四处找。 是在他转身走过玉馨身旁时,对方是有些着急的喊道:“景麟,我是真的安排好了她!你问问看丫鬟跟嬷嬷,我把所带来的软榻都送了过来!” 玉馨毕竟是贵女,读过书受过母亲教导,知晓现在不是苦苦哀求,装可怜就能过去的, 一定得把事情最清楚的摆放出来,才不会让她以后同傅景麟有了间隙。 即便是她这般说,傅景麟也没有停住脚步, 同样狼狈不堪的玉馨,狠狠的是跺了脚,更是气狠的伸腿,把旁边的帐篷狠狠的踹了几脚。 给她撑伞的丫鬟是不敢开口,且是心里有些慌乱。 她出了那样的主意,就是不想让自家小姐与未来的姑爷有何间隙, 可、可这事情现在已然是偏离了她的猜想, 反倒是让小姐与未来的姑爷,有了生出间隙的样子。 傅景麟想过他找到小通房时,她或许是在友人的帐篷里,被留着等风雨过去, 也是想过他那个柔弱胆小,且是从侯府里长大, 即使到了自己身边伺候,也未让她去打扫院子,是这么些年来,没让她拎过一桶水, 为他磨过墨,为他整理过书架,也是为他宽衣解带,也算是娇养着。 可他从来却没想过,那般娇弱无力的人,此刻是躺在一滩血水里, 以往她病着脸本就苍白,看着像是脆弱的瓷器,稍稍一碰她怕就是碎了, 可如今,是比瓷器更加让人心慌,看着像是泥人,这一场大雨一冲,再也找不准她完整的身躯。 “世子爷?” 樱谷脸颊上雨水混合着泪水不断滴下,让她看不清站在眼前的人, 只是双手牢牢的抱住,已经人事不省的阿滢, 她们身上是遮盖着一张已经破损,勉强是能遮盖一人的帐篷。 “世子爷!您救救主子吧,她真的是没有想要伤害过任何人,只是想好好的待在清漪院内等着您回来,” “她不想来这里的,她更没想到是要挡着任何人的路,她只是想好好的,能安安稳稳的活着,” 樱谷都不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很是害怕, 她一直搂着阿滢,路过的人前都没看她们一眼, 她去找过玉馨,被她的贴身丫鬟赶了出来。 那嬷嬷说,不过是手臂被猎豹咬了,又不是要命,更是说主子明明是卑贱之人, 却以为自己是有什么高贵的命,是时刻有大夫跟着, 真当自己是什么天横贵胄?她们家玉家的小姐,也没有那般的娇气。 泽钦后一步到此处,入眼的就是那滢娘子,说得上是支离破碎的样, 是一旁是跪在地上,是一副绝望样子的樱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即便是泽钦见惯了刀与剑,也是习惯了那些龌龊的算计,可是此时心里酸涩。 “小的已经找了大夫,在帐篷里候着了。” 泽钦想到一路过来,是旁的一些侍卫与他说起滢娘子的事。 他与你滢娘子说得上是共事一段年岁,她后来即便是做了世子通房, 有的是世子独宠,却也是没有仗着这份宠爱,看不起他这的侍卫。 那玉家小姐身份虽说是高贵,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泽钦是猜测,她是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世子妃的人了。. 帐篷里气氛凝然,御医是都有些手发颤的,细致的替病人整理好没有愈合伤口, 其实手臂发红发肿,如是再过些时日,是都会有腐肉了。 “世子,我等为滢娘子瞧过,手臂伤势过重,需的好好养着,不得抬手搬重物,再有……滢娘子似乎旧咳为愈,伤了肺,还用了大补的药,这看着短期好,可药效过了更是伤身,滢娘子体弱,大补反倒是让她消耗她精力,这般会……性命堪忧,” 御医知晓且面前的世子未来前途可量,东宫如今位位置坐的踏实, 如是没有意外,这位世子将来便是朝中举轻若重的人物, 此时与他交好,往后便是同他多了一分情分, “多谢吴御医,”傅景麟恭敬的是对这位吴大人致谢, 吴御医是连忙摆手,还留下了自己的徒弟在一旁的帐篷里候着, 如是有了大问题,便让徒弟过来唤他。 这场大雨,多的是贵人出了事,且他跟几位同来的御医是忙得脚不沾地。 御医离开帐篷,傅景麟瞧着昏迷不醒的阿滢, 他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慢慢的在床踏边坐下。 像是许久都没见过阿滢,伸出有些冰凉的手,指腹落在阿滢那越发消瘦的脸颊上。 见过她巧笑嫣然,与他亲热时娇羞,眼里有着波光泛动的娇羞媚态, 听到过她是嗓音轻柔,带着几分软糯,魅惑柔柔唤他世子爷的女儿情态。 从未见过她这般命悬一线,脆弱不堪,似乎他眨眼用力,或者是呼吸重一些,她都如同那轻飘飘的尘埃,就随风走了。 “我倒想你不那么懂事,”受了委屈会同他来说,受了伤红眼睛哭鼻子也好。 又或者是学旁的通房娇蛮,想要赢得他眼光,全放在他身上。 总是好过此时面色苍白,一碰就碎了的样。 或许那小丫鬟说的对,她不过只是想好好的活着,安安稳稳的, 想要的不多,反正是他自身比她想要的多多了。 阿滢不知他昏迷当中,傅景麟是挨着他身边,寸步不离的是守了两夜, 她猛然扑过去救下玉馨的命她认为是好的,傅景麟已经点头,玉馨是将来的世子妃, 即便是她与玉馨私下不和,在傅景麟的眼里,玉馨也是好的。 她不想……让傅景麟有什么遗憾, 只是救了玉馨,她是痛的浑身冒冷汗,疼的是做梦,梦里是又看见了那位夫人, 她轻柔的蹲她跟前,细细的用紧帕擦拭她摔倒发红的膝盖。 还是看不清她的样子,可那温柔语气,眼里心疼让阿滢很是眷恋。 “母亲……” 梦境外,她微微启口,无力的手掌微微的卷缩,似乎要握紧什么东西的样子, 清亮的泪水,顺着眼角滴湿到柔软的软枕上, 有人手持如何的锦帕,轻柔的为她擦拭过去。 “你回去同老太太说,结亲你不愿意,” “我从未说过我不愿意!景麟,这次是意外,我从未亏待过他!” 玉馨是心里着急忙慌,她明白,傅景麟让她同老太太说,留了她最后的体面。 第五十二章:多少命能得到他周顾? 傅景麟是给阿滢擦拭面颊之后,又用温热的锦帕擦拭阿滢还在出冷汗的手掌心, 他并没有转过身,或是抬着头看向,那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的玉馨, 对方如何态度,对于他来说都并不是很重要。 “所谓的从未亏待过她,便是让从未骑马的她,战战兢兢的骑在马上,瞧着你狩猎的风采,也是你刻意授意,让她与旁的丫鬟小厮混在一起住,” “你想让她知晓,你是往后侯府的世子妃,她只能让对你惧怕着对着恭敬着,” “你的心思我不愿意计较,我能点头应承,无非对你只有一处要求,贤惠大度,即便你做不好,那我换一人便是。” 傅景麟是可以换世子妃,而这对于玉馨来说,便是一处很让她接受不了的决定。 “你如何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在我一人身上?让她来猎场,是有夫人,与老太太也点了头!”玉馨说起这来,便是心里更是气愤,也眼里慢慢的浮上一份委屈, 他是前途无量,又是外人称赞的世子爷,更是深的东宫信任,也是天家欢喜的臣子, 而如今何人能看见,他对通房是上心,是比她这个要成为他妻子的人还要多! “我是要成为你妻子的人,你却是因为一个通房迫我与此,傅景麟,你同那些宠妾灭妻的人又有何不同!” 先前并不瞧玉馨一眼的傅景麟,此时便是慢慢的看了过去, 他那双眼睛黑的深沉,就是伴着他多年的阿滢看着,都是别头不敢与之直视,更何况玉馨, 她是咬牙忍着不别开视线,可越是看着,心里越是慌,两息时间不到,狼狈的移开, “当日游湖,我同你如何说的,你又是如何点头应承的,” 同样一句话,这话一出,让玉馨感觉到是从心里冷了上来。 先前那般先一步的指责推卸,还让她勉强能稳住的心, 此刻是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也让她冷静清醒了, 傅景麟当时如何说的? “我只要求你一样,贤惠容人,你能做到,结亲我便同意,” 自己又是如何答的? “世子放心,玉馨不是那般小气的人,阿滢向来懂事,我如何容不下她,” 玉馨是心里后怕,看着傅景麟那冰凉的眼神, 她嘴唇都在颤抖,往后退了一步,却是坐在椅子上, 自从先前那番激动带着一丝的傲气,到如今变得是有些祈求的同傅景麟说道。 “这次是我贸然了,等阿滢醒来我便对她说歉意,你不知旁人是如何说我,我堂堂玉家嫡女,京都的贵女,要讨好个通房……” 玉馨说着有些心酸,她急急瞧着傅景麟,希望他能理解她这次做错的缘由, 如是、如是他对她再好一些,没有偏宠个通房,她便也不会这么做啊。 “所以你是带她出来,要折腾到她没命,理由便是旁人笑话你,” “秋猎之后去同老太太说吧,”傅景麟是把这桩婚事下了最后的结果。 “好,就算我去同老太太去说,傅景麟,你别忘了,佩靖侯府不像是忠勇侯府,你没有后族支持,就如那空中高楼,即便是有东宫是支持你,可这让人心最难辨。” “你怪我安排的不周到,通房不就是丫鬟?旁的府邸丫鬟便也是在哪处理,为什么她就能不一样?难道你想旁人说,你堂堂世子要有宠妾灭妻的势?” 玉馨听着傅景麟没有余地的话,是拿出最后在她看来,能让傅景麟再三考虑的事, 但凡是在京都权贵人家,多少人结合都是利益前途,又有几家后辈是真心欢喜才结亲的。 玉馨是说的有些傲气,眉宇之间有几分笃定,傅景麟会改变主意, 然而她到底是想的,太过于想当然了,傅景麟细心的给阿滢擦拭之后,便淡然的开口道,:“玉家如何牵扯到私吞赈灾款的事,不是与我成婚便会平安无事,” 玉馨面色一僵,他在威胁她! 玉家被牵扯到这件事当中,已经是到处托关系,想要避开, 可听说这事的人,早已是想方设法同玉家避开了,根本见不着当初交好的人。 玉馨见此便是知道,自己最后的依仗的东西也没有了, 方才想要维持的那份自傲的面子,是被她自己扯开,两三步上前去要同傅景麟说, 可她刚是要开口,且是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个,一脸冷色,宛如傀儡的嬷嬷,捂着她嘴强硬的给带了出去。 阿滢不知晓傅景麟与玉馨的婚事,已经悄然无存了, 是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到了一处宽敞的帐篷,屋里燃放着袅袅檀香, 在旁边的小柜子上还用玉瓶,是插了几支她在猎场里看见的花儿, 刚醒来,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是要开口,觉得喉咙生痛,手臂顿时钝痛传来。 “阿滢?你醒了吗?”轻柔惊喜的声从幔帐外传来, 幔帐立即被人从外出打开,刚才说话的身影完全露了出来, “醒了便好,醒了便好,”方语嫣瞧见阿滢醒来,是欢喜立即在床边坐下, 也不敢碰阿滢,只得小心地是为她整理了额际旁边的碎发, 阿滢见方语嫣,心里便是松懈口气,要开口说话, 忍耐不住的咳嗽从喉咙里冒出,熟悉的腥味儿在口里涌现,奇快妏敩 原本不想吓着方语嫣的,可以是忍不住,直接呕到了旁边。 “阿滢!”方语嫣惊的忙把阿滢给扶起来,免得是口里还有血呛着了人, “你先等等,我让人唤御医过来!”方语嫣急的满眼都是担忧, 她刚是要开口唤人,便是被阿滢一把拉住手,紧紧的握着。 “不、不必,血吐了出来,我好受了许多,”阿滢是微微勾了嘴角,便是笑道, 帐篷里似乎没有外人,阿滢便拉着方语嫣的手,语气里有了些谨慎:“语嫣,我、我想求你一件事。” 方语嫣以为是阿滢想要让傅景麟来,便是宽解的对着阿滢道, 这两日傅景麟陪东宫与天家,又是外出狩猎,且是把阿滢托付于她照顾, 没想到是阿滢撑着起身,写了封信,托她是秘密的送到通州,是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你……”方语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没说出来, 她看着阿滢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思量了许久,也慢慢的点了点头。 “你不要多想,傅景麟是能周顾到你的,”最后还是同阿滢说, 阿滢是摇了摇头,她勉强是能坐起身来,缓缓道:“他能周顾过我一次,可往后在那侯府里有几十年,他又能周顾我多少次呢?” “人走茶凉,多少命能得到他周顾?”阿滢垂下眼睑,细心有些贪恋的磨蹭着,别在腰间的那荷包, 她还想是留着自己的命呢。 方语嫣也见不得是阿滢这般通体的人,受难受苦,阿滢是真的很好, 她悄然的收起了信,话题岔开说起阿滢那荷包,樱谷给她换衣裳时,特意的把荷包给她带上, “这荷包,是亲人留给你的?” “是啊,是我娘亲绣的。” 第五十三章:往后有的是时间 不在玉馨那处,阿滢便是没有受到什么欺负, 原想着她留在方语嫣这里是有些不便,想着是要不单独去一处帐篷里, 可她刚有这样想法,是被方语嫣严厉的阻止。 “阿滢啊,你可是傅景麟亲手放到我这边照顾的,我可不能是怠慢你,这往后我还得用这人情去向他提要求,他不得不答应,”方语嫣是笑着同阿滢说,她说的这,阿滢知道不过只是玩笑话。 “世子爷是个信守承诺的,是不会耍赖,” 阿滢是一口喝完了那苦的药,药入了喉咙,便是一阵凉爽, 与之相比前两日所喝的药,这味道苦的让她会有些精神不济。奇快妏敩 “你好好休息,不用多想,秋猎没有多少时日结束,要启程返回京都,” 方语嫣照顾阿滢细心周到,一些东西是她自己没用上,都送到一这边来。 秋日本是天气燥热,虽说前两日是下了雨,但之后便是热浪腾腾, 方语嫣给阿滢送来了一大块冰,似乎是东宫送来给方语嫣的。 被她送来到阿滢这处,阿滢是怎么也不肯收下, 最后是方语嫣变了脸,阿滢这才有些受之有愧的留了下来。 不过这两日,她倒发现了有那么一些不对劲, 是知晓上次在船舫中所见的那位贵人,并不是大皇子,而是东宫。 她并未见过大皇子本人,可瞧着太子是对语嫣的事情很上心, 也不用是去打探,不过只是住在语嫣的帐篷里,便是有好几次东宫那边送来的新鲜兔肉,更是有秋猎时在地上瞧见的地果,也一同送来, “阿滢快吃,你现在没口欲,地果闻着香,与牛乳一起放在冰里凉着,秋日吃起来是很是凉爽,”方语嫣笑眯眯的享受这碗冷饮,极力给阿滢推荐。 阿滢是知晓地果,她还在梁家时,同梁家两兄弟去田间地头寻过, 自从是被卖到了侯府,便是再也没见过这带着香气的小果子,应了语嫣是喝了两碗。 阿滢不能动,她不好让方语嫣一直陪着她,便是劝对方让外出走走, 方语嫣摸了摸阿滢的头,让她别想太多,只是怕阿滢太过担忧, 便也真的是隔日骑了马,在猎场走了一圈,还给阿滢抱回来一只小兔子。 这几日阿滢没有见到傅景麟,也是没有瞧见玉馨, 倒是每日有御医前来给她换药,检查伤口。 “主子,我听旁人说玉馨小姐,是在前几日便就回了去,你说她会不会是同老太太与夫人说会说些什么?”樱谷道, 樱谷真有些怕了玉馨,以往在侯府里她想着对方是贵女,是性子骄纵,不会做出那害人性命的事, 可就在不久前,她是做出那般吓人的事,樱谷如今一想,手脚都是软的, 明明是答应会找大夫来看,那知是敷衍,如不是世子爷回来恰好,主子都要没了命。 只怕是她先回去同夫人与老太太是说了事,以及隐瞒她的过错,全部都归咎在主子的身上,那边如何是好? 秋猎发生的事情,以及阿滢如何让她不痛快,玉馨怎么做,想都不用想,那是肯定的了。 秋猎结束,启程回京都时,阿滢才见到了傅景麟,他一身精装骑马从远处走来, 是在马车旁边跟着走,阿滢是被樱谷提醒,才轻轻地撩开车帘往外瞧。 如今人多她便也不好开口,不过此次乘坐的是方家的马车, 傅景麟跑来,旁人不清楚的,便也不会是多嘴, 只是揣测傅景麟同方家的哪位说话罢了,方家不是来了几位姑娘吗? 不过傅景麟是递上了个东西来,阿滢伸手接过,他便是驱马往回走。 “是地果!”樱谷把小小包裹是打开,里面是饱满好看,发出一阵阵香味的果子。 “主子……”樱谷看着这像被细心挑选过的果子,面色有那么一些为难, 她整个人都迷糊了,说不上来世子爷,到底心里有没有主子。 要说世子爷是心里有的主子,可他却是要娶世子妃,任由主子被府邸里的人欺负, 也是坐在那破乱的院子里,被旁人笑话,连住的跟丫鬟都比不上了。 如是,要说他心里没有,可在通州,他与主子两人也是亲密的,宛如平常夫妻。 而就比如此刻,他知晓主子病中没什么口味,便是留心了主子那日多喝了两碗地果牛乳褪凉的夏饮, “试试看吧,味道很不错,”阿滢是捡了一颗,慢慢的是剥了起来,倒没像英国那般纠结, 眼里即是没有开心的笑意,只是如同平时那般,樱谷瞧见也不多加说旁的, 是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小碟,慢慢的把地给剥好递给阿滢,让她慢慢吃。 回到京都,且是偌大的队伍慢慢散开,傅景麟是找了个时机上来敲了敲门窗, 阿滢神色有些疲倦的掀开车帘,就瞧见他是又递到手里刚烤好的肉, “你是先回侯府去,我去宫里一趟,好好的待在清漪院内,别旁处乱走,” 一场秋猎他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小通房,似乎出了那侯府,她便是命运多舛, 同他去了一趟通州,平白害她受了苦,秋猎是想她出来散散心,且险些没了命。 原本就有些瘦的的脸,那双隐隐的水眸像是凹陷下去了一般,衣服穿在身上便也是有些宽了许多。 “是,世子爷,”阿滢是微微的勾起唇角,懂事的点了点头, 让樱谷把她在马车里,这两日缝好的一件外衫是递给傅景麟, “世子爷不回府,便换一件衣裳吧,” 这是她去通州就已经在缝制的,是拖了许久,这两日才收了尾, 衣服递了出去阿滢有些不好意思道:“前些日子丈量尺寸,这场秋猎后,世子怕是瘦了些,兴许会有一些不合身,” “无碍,往后又时间再改,”傅景麟收了衣服,那双眸子便是有了一分柔和的笑意。 马车是进了城,缓缓的分开,阿滢是到了侯府, 瞧见那敞开的大门,阿滢便也懂事的让人把马车赶到侧门, 当初出来时,她跟着玉馨是走大门,如今再从大门进,那她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滢娘子,老太太说了,让娘子好好在清漪院里住着,没有她点头应承,娘子不便出去,” 阿滢这是刚到清漪院,老太太跟前伺候的嬷嬷,是冷着脸过来说了老太太的意思。 第五十四章:唯独不能是清漪院的那个人 “您为什么不罚她!” “您就不应该把她指给傅景麟做那什么劳子通房!如今她是把傅景麟迷的三魂五道的,玉家又摊上这样的事,如是再没有个解决的方案,怕是玉家是要完了!” “她是在那么多人前,做出了救我性命的举动,这般心思且毒歹算计人,留在景麟的后院里,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老太太院子里的玉馨是听阿滢回来了,先有傅景麟是打过招呼,让她回清漪院去,不去旁处走动, 回府的人自然是要去禀了侯夫人跟老太太,这句话自然会传到她们耳里。 与其说傅景麟叮嘱阿滢,不如是说这话是告诉侯侯夫人与老太太, 不可如同先前那般,人刚回来便是罚她去跪了那祠堂。 一次他不过问,二次他便是送了夫人去别庄避暑, 这便是第三次,他是算准了玉馨先回来,会同老太太与夫人说起秋猎的事, 她如何说,又隐蔽了多少,傅景麟只要是心里过一遍便是知晓, 这话带给了侯夫人跟老太太,便是不会轻易的去动她要护着的人。 老太太是坐在高位上闭着眼,手里不断的拨动佛珠, 伺候了她多年的嬷嬷,瞧着太太拨动了佛珠的次数,比往日多,便知道老太太此时心里并不平静。 “我先前如何同你说的,”老太太并未向玉馨推断那般大怒, 她掀起眼皮凉凉的看向玉馨,这样的神态倒是同傅景麟有那么几分相似。 “我是不是同你说过,别去试探他的底线,他是佩靖侯府的世子,更是东宫信任的左膀右臂,不是玉家的那些人能算计得了!” 老太太说起心里怒气横生,便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手拍向旁边的茶椅, 砰的一声,茶碗都被她震得起来,吓得玉馨也是跟着一抖, “通房是你要带着她去的,你打的什么心思,自己心里清楚!” “如是你真想要她的命,那便是手段干脆利落些,这般被人抓住把柄,是哭闹回来,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玉家是有你这样的姑娘,不完也得算完!” 这一刻的老太太是那双有些浑浊的眼里,说出来冷冽。 她虽是上了年纪,老了可不代表且是她心里就那么平淡,不上心侯府的未来, “别在我跟前哭啼!有这功夫让你爹娘赶紧想旁的办法去,”老太太是怒火中烧,是让玉馨滚出去的意思, 玉馨也是吓着了,有些方乱的往外走,过门槛时还被绊了脚,险些的扑在地上,多亏门口站着的丫鬟扶着她, 嬷嬷是瞧见老太太动气,心里想了想,便是说了一句宽慰的话出来。 “老太太您别动气,许是玉馨小姐同咱们世子爷没有那缘分,奴婢瞧的夫人收的那些画像里便是有胡阳王的嫡女,是听人说夫人且暗中还碰见过这位郡主几次,” “身为王爷的嫡女,自然是贤惠大度,且是真正的皇家血脉,往后咱们世子便是青云直上,只是在玉家您和不妨同世子说说,不结亲,还是亲戚,” 老太太是发了好大一通气,就是气的一些头晕,嬷嬷的安抚中,便也是稳了下来,却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是在我跟前被教导过,一回到那玉家便是几日功夫,又是原形毕露,如是她有阿滢那般……” 后面的话老太太是都张不开口,嬷嬷默便是心灵神会也不敢妄加开口。 是了,住在清漪院里的那位娘子,且是不管才情样貌,还是那玲珑心思,样样都是比那些精心教导出来的贵女差。 又能笼络住世子的心,一切都好,如是她再有一处清白的身份,这世子妃的位置…… 阿滢不知晓,玉馨在老太太跟前说的那些话,反倒是让她丢了脸。 她是在清漪院里安稳的住下,原本樱谷是想再好好收拾,就是被阿滢纸制住了, 在清漪院要被纳入在墨韵院当中的,收拾不收拾,且看那未来世子妃的意思罢了。 而且这段时间她身子越发的虚,这一路舟车疲累,便是早早的歇着了。 从宫里回来的傅景麟手里还提着食盒,最先便是到了清漪院, 再瞧瞧阿滢睡时也皱紧眉头,那条受伤的胳膊,梦中是不舒服的想要抬起,快速的被傅景麟按住。 “好生的照看着。” 樱谷与摇桃,两人且是连忙点头, 食盒其中一屉他留了下来,其余的便到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对于傅景麟来,大来并不意外,只是待她坐下之后,屏退了周围所有人,一片寂静之后,老太太开口问道:“如今便也没有外人,多不能让旁人听见的话,此时也说得,” “玉家的婚事你不想结便也罢了,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未来的世子妃必须是身世清白,任何人家我都点头,唯独不能是清漪院的那个人,” “说起来,我到后悔时把他送到你跟前去了,你娶了世子妃回来怎么对着她,我不过问,但嫡子嫡女须得是世子妃肚子里出来,” “至于玉家,你想帮就帮一把,不想,就那样吧,” “我瞧着你娘是已经看了不少画像,你去挑挑,最好今年是把婚成了,”老太太说完也不等这傅景麟开口,转身是被嬷嬷扶着往内室走去, 她对这个孙儿上来都是信任,可唯独在这婚事,她不由得多耍了两分心眼。 这侯爷是老太爷于先帝打天下,从马背上的来的, 儿子守不住,孙子必须得是守住了, 玉家,侯府帮衬他们够多了,反倒让他们贪了起来。 灾银都敢牵扯其中,可见玉家没有一个聪明的人, 以其往前走没脑子失了命,不如在后头不愁吃穿的活着吧。 傅景麟来了一趟祥映院,只是听老太太对玉家如何安排罢了, 老太太松口,到也不算糊涂,他起身离开,那拎来的食盒竟是没留下。 再次回到清漪院里,瞧见小通房醒了来,是坐在软榻前, 目光涣散的瞧着清漪院外竹林,恰好此时,一阵急雨到来, 她单手支颐,淡雅轻透的衣衫朦胧一片,雪腻酥香,清幽的香兰阵阵袭来,似听到了动静,眼神慢慢的光亮起来,淡笑道:“世子爷来了,” 鬓发齐眉,雪貌冰肌,许是夜里,她穿着简单,身着了淡色大翻领对襟绣纹衫衣,墨花裙,从软塌上起身,体态轻盈,甜静柔美, 傅景麟看的心软,上前自然的伸手搂过那纤细软腰,问道:“我送了的那些衣料,有你喜欢的色,为何不制成衣衫穿起来,可是首饰少了,近来都见你是别的这根簪子,” 阿滢那双盈盈的水眸里,也是有两分笑意,只听到她轻柔温和说道:“回了侯府,便是想轻松些,” “世子爷,你可还记得在通州时,曾答应过奴婢一个请求的。” 第五十五章:你便再也不会是傅景麟的通房 当初他亲口答应阿滢的请求,傅景麟自然是心里清楚, 只是他有些意外,阿滢会此刻提出来,小通房是胆小,是不愿有麻烦的事, 偏偏是此刻提出要求,不由得让傅景麟多想几处,心里不知从何处升起微微泛甜意, 不过也只是几息之后,傅景麟伸手揉了揉阿滢黑发,眉眼比先前来的更加的柔和, 他搂着阿滢没有放开,下颚靠在阿滢馨香的肩窝出,问道阿滢:“是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奴婢想世子爷允许奴婢能外出,在猎场与方小姐是很和谈的来,她也邀请奴婢去府上叙一叙,”阿滢说完便是有了几分期待的瞧着傅景麟。 傅景麟原本以为小通房,知晓了他与玉馨婚事结不了, 此时说出当初答应的请求,心里是有旁的想法的。 他是想着,他已经是答应了,如是阿滢开口提,他也就认认成下来, 身份的是,他谨慎安排一处,倒也不是难事。 只是没想着她所谓的请求,便只是同她的好友说上几句话, 没由来的心里是有那么一些气,难道说是在这小通房的心里, 他还比不上,她的绢帕好友不成? “世子爷?”阿滢细看傅景麟慢慢的冷了脸,便以为是自己的请求有了一些过失, 确实旁的府邸里通房小妾想要外出,那也得是当家主人点头应承。 “是奴婢没有想太多,那奴婢多写信让樱谷送过去也是行的,”她赶紧补救,如是信都送不出去该如何是好, 他不过只是片刻的停顿,却是让她想到有这般多,傅景麟是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 “想去就去吧。” 阿滢是听着傅景麟的答应,是心里一喜,再垂下眼睑,遮盖住自己子心思, 傅景麟身上还穿着,先前她递出去的衣裳,如今看着却是这衣裳的领口宽了许。 “世子爷不要太劳累,身体是自个儿的,往后如是累了,也不要喝浓茶,要好好躺下来休息才行,” 阿滢坐在这热意暖烘烘的怀里,眉心舒展,有些是爱怜的蹭了蹭傅景麟滚烫的掌心, 眉目间是带着有那么一些不舍,可也只是不舍,没有犹豫。 “那你便好好的记着,我要是有这样迹象,你便是来书房寻我,” 阿滢是笑弯了眼,没有出声也没有点头答应,只是轻轻的咳嗽起来, 几声后她便是接连的大口喘气,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像有些发痛一样,眉头也皱起。 “御医开的药可有在喝?良药苦口,要是你再喂房里的花儿朵儿,那便有再苦的药我亲自喂给你,” “奴婢不敢骗世子爷的,”阿滢害怕的接连摆手,可绕了她吧, 傅景麟晓得阿滢是听话,他说什么,她听什么,是也放下心来。 过了两日,有了傅景麟让人知会过门房,阿滢想要出府,便是轻巧了许多, 阿滢是想着便带了围帽去,从后门刚出,便是桥就有一顶小轿停在外面。 “滢娘子,请上轿,”门房亲自给阿滢压低轿门。 旁边的樱谷是眼睛微微亮起,扶着阿滢坐进轿内, 方语嫣是收到阿滢的拜帖,是让自己的丫鬟在门口候着, 等着阿滢前来,是快速的引着她到了自己的小院。 同样是侯府,两者差距倒也不大,然而这贵女的院子所有的装扮,让跟着阿滢的樱谷有些惊讶跟羡慕, “你要再不来,我便是要差人上侯府去请你了,” “我从宫里娘娘那里要来了几位比较滋补的药材,等下便包好,你带回去好好补一补,冬日里的京都风可大了,生怕这风大一些,把你是要吹跑,” 阿滢很喜欢同方语嫣说话,她虽说是权贵世家贵女,没有任何张扬跋扈, “那我得多吃胖一些,我可不想是是被吹远了,同你没法说话。” 方语嫣笑笑的伸手搂住阿滢腰身,随后是惊叹怎么那腰细的她一手就能握住的样, 随后是偷偷瞄看阿滢胸口,那儿鼓囊囊的,隔着衣服向前高耸着, 这、这……只能她自个哀愁。 阿滢被她逗的脸红,是又忍不住咳了两声,一旁的樱谷是赶紧地上前,给阿滢唤锦帕,换下的锦帕一角,留下了一抹樱红, “怎地还这样,”方语嫣担忧瞧着, 人咳嗽出血大概是内脏受了损,又忙让樱谷给阿滢倒了杯茶漱漱口。 “樱谷你去外面看看语嫣赠予我的药材,我在语嫣说两句话,” 樱谷不做她想,也是往外去了。 “我此次前来还是想请你帮我成事,”阿滢说的有几分祈求, “你、你可是真的想好了?”方语嫣想到阿滢同她说的话,心里有些不忍,可眼前的阿滢且不过两日不见,她便是又瘦了一些。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得求所愿,更不是旁人看着那般过得如意。 方语嫣想着自己身处的地方,还有那逼迫她做出选择的人, 如是可以,她也想要放下一切,抛开这个身份,堂堂正正的为自己活一次, 可她知道自己不是阿滢,她如是有什么闪失,牵动的不只是她自身还有整个苏家,甚至还有那皇宫里的人。 “我听说侯夫人在给傅景麟看了不少画像,估计近段时日,侯府里便是有一场宴会,如是,你真的想好,那我便为你筹划,” “如是离了开,你便再也不会是傅景麟的通房,你可要想好,你长得这副模样在侯府里傅景麟护着你,旁人不敢欺辱,在外有这等颜色,这就是灾祸,” “就算是要走,记得也得找一个避开他人眼线的借口,我会让人来同你联系,你避开耳目便好。” 方语嫣是握着阿滢的手,再三的叮嘱,把外面的不好难处,都摆在明面同他说, 是阿滢要走时,她有些不舍得红了眼睛。 “我是心想着你不走,那我便有个说心里话的人,可瞧着你这般样子,还是走吧。” 临走前阿滢也红了眼,是转身抱了下方语嫣,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句话,便是红了眼睛,带着樱谷开了。 回到侯府,她还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能避开耳目,便是老夫人那边的嬷嬷又来带话说, “老太太睡不安稳,滢娘子就这几日白日去祠堂,为老太太抄几本经书给老夫人祈福,” “是,”阿滢应承道, 她不是不知道,侯夫人给世子相看,这是这宴会,老太太是怕她去捣乱吧。 第五十六章:孩子的事你就不用想了 老太太白日里让阿滢抄写佛经,夜里头还是能回到清漪院内, 从先前侯府墨韵院的扩建,为了往后的太子妃,说那是玉馨的意思, 如今是玉馨与傅景麟,这门亲事结不了,墨韵院的扩建也一直都没有停下。 傅景麟婚事定然是今年之内,是要娶了亲。 “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以往是仗着世子爷唯一的通房,是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如今老太太出手整治,真是大快人心,” “是老太太出手出手整治的太慢了,本来是玉馨小姐同世子爷要结亲的,被她一顿搅和,玉馨小姐那般大度的人,也都是回家住去了,” “她以为搅和了,她就能坐上世子妃的位置,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样,瞧着这两日,夫人已经是让管家送了请帖,是在正院那边是布置了起来。” 阿滢同樱谷两人从祠堂里出来,有意无意的那些话是刚好且让她听得见, 在侯府里这些年,阿滢早就习惯了这些宛如绣针扎人的话, 回到那已经不算一个院子的清漪院,直直的向着那软塌的方向去,不言不语的躺下。 “主子,要不明日奴婢去正院问问夫人,可是有旁的院子安排,”樱谷斟酌道, 阿滢什么也没做错,侯爷后院那么多人,老太太与夫人都能容纳,为什么就容纳不下阿滢呢? 就是方才那几个嚼舌根的丫鬟,是被侯爷后院的那些通房小妾贵妾,不是又打又骂,时常躲在角落里哭,跟自己的小姐妹吐苦水, 好笑的是她们反到头来却是怨恨阿滢,似乎阿滢在侯府里,挡了她们的路, 而对她们又打又骂的主子,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着, 这些人啊。 “明日去祠堂,你与摇桃两人不要往正院跟前凑,怕是旁人瞧着了,便又会觉得我这个世子爷的通房,是要存了心去捣乱,” 阿滢叮嘱了樱谷,可不知这话怎么的,又传到老太太的耳里, 隔日原本去祠堂的阿滢,是被嬷嬷带去老太太的跟前。 比较以前那有些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这几次见了阿滢便是横眉冷对, 既也不说站,也不说坐,阿滢跪下请安,她也是没让旁边的嬷嬷扶起阿滢。 “这几天府里你的动静,你也是知晓,前头玉馨与傅景麟的事,我便不加过问,如是这次你敢做出什么动静,即便是有景麟护着你,我也要断你一手一脚!” “你做出这些乱的事,孩子的事你就不用想了,安分待在院子里,后半辈子是衣食无忧。” 阿滢额头贴在那冰冷的地板上,没人瞧见她是慢慢的闭了眼睛, 老太太指着她去傅景麟院子里时所说的话,后又说了几次, 她当时便听着只是一笑,没有往心里去,如今瞧来老太太便把那话也是没有放在心里。 老太太说是等了傅景麟娶了世子妃,给了再给她个孩子,提她做姨娘, 老太太如何不知道傅景麟与玉馨这桩婚事,她在其中有没有动过手脚,她是一清二楚的。 玉馨是贵女,而傅景麟则是堂堂的世子之尊,手心手背都是肉, 那发泄不出来的怒火,是落在她这个卑贱的奴才身上。 “去抄写佛经吧,我会让人在祠堂门口看着,” “是,”阿滢起身是有些身形不稳, 跟着嬷嬷走了之后,老太太朝着那道越发瘦弱的身影,眼里流露出不忍, 可不过是眨巴了眼睛的功夫,那一丝丝不忍就轻易的消散。 “滢娘子快进去抄写吧,如是有旁的事知会老奴,”守着阿滢的这嬷嬷,是比老太太贴身嬷嬷要来的和气一些, “咳咳,谢过嬷嬷,咳咳,”阿滢抬手捂住嘴咳嗽两声, 同门口的嬷嬷点了点头,便是去到她再熟悉不过的禅房。 这处小祠堂没有人来的比她更多,小祠堂与傅景麟居住的墨韵苑隔着一处小花园, 如今秋季风景是不错,窗外的桂花带来阵阵的清香, 是有小花园的树叶,微风一吹,打着旋儿的往窗口飘了进来。 前两日且规整好的正院,今日是热闹起来,阿滢依稀的是听到有女儿家的轻笑, 那声音清亮愉快,隐隐约约的是还听见了,缠绵悱恻的琴声, 两道声音相互拌在一起,阿滢在脑海里都拼凑出了一副郎情妾意的画卷来。 她临摹过傅景麟多年的字,写的字与他有那么五分相似, 她不怨傅景麟的,也没记恨过这侯府里任何一个人。 如今这跪在禅室里,手里抄写着经书,闻着那清新静气的檀香, 入耳的正苑那边传来的叮叮响响的琴声,宛如身在两处,一处热闹,她所在这处便是凄凉。 她也不恨傅景麟,相反的是自己心里隐隐的是感激他, 进了侯府她胆子小,是被欺的没衣服穿,会饿,是有樱谷帮着,那也是饿的她晕了过去几次, 后老太太是见她年岁刚好,细心听话让跟着傅景麟过去, 再也是没有吃过什么苦,就是那清扫院子,也是有嬷嬷跟旁的丫头定时过来打扫。 “咳咳、咳咳,唔,”阿滢嘴角带笑的是慢慢抄写着, 是突然转头激烈的咳嗽,来不及掏出手绢,是一口血吐在了经书旁。 污血是染了刚刚写好的经书,阿滢忙着掏出手绢去擦拭, 瞧着擦不干净,便去一旁小桌上到了清水来, 放在桌面的手绢是被风带起,吹到院子不远处,那一株高大的桂花树上去。 端了清水,便是忙的擦拭桌子,并也没在意那手绢, 擦拭了两处后,水渍沾染了自己的衣袖,准备再起身换一盆水来,便听到祠堂门口有动静, 是想起语嫣说起让她避开耳目,是有人来接应带着她走,阿滢心里是一喜, 而且拿着茶杯的手,都是颤抖都拿不稳,直接砸在了地上。 “是谁?”她不敢开口问是不是语嫣让人来的,如果不是,那是会让人起疑。 再阿滢是有些期盼的,那大门快速打开,等瞧着进来的两人,阿滢是惊得睁大了眼眸, 瞧这两人手里拿着的东西,阿滢后知后觉察觉到到身后的异样, 不知何时,祠堂后面那悄然无声的升起的火光。 第五十七章:王府大火 “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只因为眼前出现的这两人,是阿滢怎么也想不到的, 她是听着旁人说,满春与叔叔这两人不是一南一北被发卖了出去,怎地就突然出现在侯府? “你这贱人当然是惊讶,我跟我叔叔落得这般下场,全都是你在后面捣的鬼,如果不是你,我便现在是锦衣玉食,我叔叔也不会是断了一只脚!不能说话!” 许久没见过满春的阿滢,是瞧着她脸上那两道疤痕, 以及她身后面色阴恻恻拿着家伙,以前是侯府大管家的二把手满春的叔叔。 满春发现阿滢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也是想到她一路受到的灾难, 她忍辱负重,是从那些鬼地方回到京都,这一路所受到的苦,根本就不是眼前这见人如能想象的! 她本来会有更好的日子,会是替那高高在上的世子爷生儿育女。 可如今她的脸毁了,她的身子,她的身子也不干净了。 凭什么害她的人却还是如同先前那般,不受风吹雨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凭什么她是干干净净的?凭什么她还能活得好好的! 满春同她叔叔两人一人拿着一火把,小祠堂开始烧起大火,是都没人往这处赶来, 阿滢心里慌着,小祠堂有后门,可已经被大火烧着,而前面则是这两人堵着。 “我从未害过你们,你与你叔叔挑唆厨房的管事与秀房的管事,拿着我应得的份列,到头来怪我,看来你们并没有悔改多少。” 两边路都被堵死了,阿滢心里也明白,她是逃了不出去, 眼前的两人眼里是有着杀意,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抬头朝着那一片蓝天,是远远的万里无云,鼻尖还有那清香的桂花, 死前是有这样的景象,也是够了吧, 至少不是那深不见底的井底,更不是那满山遍野,只有野狼嚎叫不见人迹的野外, 这一把大火,说不得,她还真的是飘向了庐江呢, “你去死吧!” …… 小祠堂周围的人不知道满春同她叔叔,用何种办法全部把人都调走解释, 先前守着的嬷嬷也是不见了踪影,大火没有完全烧起来时,各根本没人发现, 直到是火光烧起来越来越大,是把周围的院子都扯了进去,在前头宴会的人才是发现。 “夫人,夫人,后院的小祠堂是走水了!” “走水了便是让人去救,”侯夫人不紧不慢说道。 “小祠堂今日有清漪院的那位滢娘子,在跪着抄写经书!大火燃透了小祠堂,如今是牵扯到了世子爷的墨韵苑!”前来小丫鬟急忙的说, 不知为何她是心里慌的厉害,那小祠堂现在烧的火十分大,两三丈之内都站不住人, 今日老太太让清漪院的那位娘子,进去抄写经书,如今怕是…… 原本是还有一些不慌不忙的夫人,在听到丫鬟话也是有些稳不住的起身。奇快妏敩 在想着如今这宴会正是头上,她也让人去知会傅景麟回来, 随后是同赴宴来的贵女等人说了歉意,府邸里走水,怕伤着人,便是派人都把人送了回去。 “救火如何了!”听消息,老太太也是赶来了来, 相比较夫人的心慌,老太太是更加的有些慌乱。 那通房是孙儿真切的事放在心上,如今那先燃着祠堂的燃起了大火,根本就近不了人, “人救出来了没有?!”老太太还是抱着一丝庆幸,看向周围不断拎水去救火的人问道。 “老太太,如是院子里还有人,怕、怕也是……” 管家让人不断的拎水去扑火,他先前也听到过,世子爷唯一的通房,在祠堂里抄写经书为老太太祈福。 就看了残肢断臂的小祠堂,是火是最大的地方,怎地是还有人在? 老太太听着是面色微微变白,有些站不稳的往后退了步,旁边的嬷嬷赶紧伸手扶住, 嬷嬷陪了老太太半辈子,自然也晓得老太太只是是心里再有怕什么。 世子爷尊敬老太太,除了老太太明事理,更多的她不多加插手侯府的事,且说一句便是一句。 这……罚了那滢娘子去了祠堂,而前院就是,为他相看而聚过来的宴会, 不过转头祠堂便失了火,旁人要是晓得了,不就是要以为老太太为了给往后的世子妃铺路,轻而易举的要了一件通房的命。 “世子爷回府了!” 有小厮匆匆忙忙的从前院跑来,是与老太太说时,他双腿都是接连发颤, 没人知晓他在门口瞧见太子爷的那副神色…… “景麟啊!”夫人看着匆匆往这边而来,是步履飞快,与往日完全不是一副景象的人, 人到了跟前且都没停下,直接往那火浪要烧的头发都要卷起来的,火光当中走, 侯夫人也与脸色发白的老太太两人,一人一边扯住了傅景麟的手。 “你想做什么?火势这么大,你还要往里冲,是不要命了?!”夫人眼睛发红拉住自己儿子的手,她心下里倒是有些怕了。 自己这个儿子自小便没有让他担忧过,且是如今长大外人眼里的风光霁月,是无数贵女想嫁的儿郎, 她从未失礼过,却如今是为了通房,要冲进火里,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不要去了,不要去了,景麟啊,那么大的火里边早已什么都没有!”侯夫人劝解道, “景麟,是、是……”老太太的话,后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们的拉扯对于傅景麟来说,又是一挥袖就能推开, 在老太太与何夫人恐慌当中,显示直接进入了那一片火海。 火燃着衣摆沾染上身,滚烫的气浪烧着那柔顺的头发, 残肢断臂,时不时掉下,且是落在那旧伤未愈的手臂上,被挥开时还沾染上了。血迹。, “泽钦,快快快,快去把世子爷带回来!” 在火势之外的老太太与何夫人抓着,是从外头跑的额头大汗回来的泽钦让他去找人 火势太大,烧向了旁边的花园顺带着,那还在重新扩建的墨韵院也在其中。 泽钦不敢停留,是从旁边拿了桶水浇在身上,冲上了火光, 小祠堂依然是看不到样子,那株高大的桂花且一半是被烧着了。 在火光下,最高处一边还没有烧着的地方,挂着有一条淡粉色的锦帕。 泽钦是跳上拿了那锦帕下来,看到锦帕上的那一抹血迹,眉头皱得紧。 第五十八章:如今人死了 又说这两日京都发生什么事,便在茶余饭后最惹的人是闲谈, 往日道是谁家贵女同公子游玩定亲相看,或是边塞侵犯,哪位将军用兵如神打了胜仗,. 亦或者是那行商的人,带了新鲜物什,哪家有权势的人抢到, 再有是后宫里谁最能得到天家宠,在茶楼里不少人都听到兴致勃勃, 而这两日都不是这样,最热闹的是那佩靖侯府遭了大火。 “我有个侄女是在佩靖侯府里当差,听说当日火是烧了大半的院子,是连世子的院子也在其中,” “世子不晓是什么东西要紧的,也不顾候夫人与老太太的阻止,跑入那大火里什么也没带个出来,也险些是被那火烧着,” 不知晓的人也只是听了个趣事,而知晓内情的人则闭口不言。 “小姐,出去走走吧,”方语嫣的丫鬟不敢太过于强硬似的劝解,她也听到了佩靖侯府走水了, 更是比外人还知晓的清楚,那场大火,那位滢娘子是没了, 那位娘子人好,那么好看,可像这般好的人,是上天要她回去无忧无虑的过着。 “这两日我不见任何人,来问便说我身体不舒服,”方语嫣闭门谢客,东宫来也是被丫鬟给挡了回去。 屋里坐在椅子上的方语嫣在没有旁人,便是轻轻的勾了一抹笑, 手里还握着前些日子,阿滢来时所带的荷包,阿滢走的忙,这荷包掉了她也没发觉, “好,比我安排要来的好,”无声无息的走吧。 方语嫣是想着阿滢能过上她想要的日子,还带着她的那一份向往,心里松快了许许多, 只是唯一让她有些不懂的是傅景麟这个人,他明明瞧着是那般无情,想要阿滢安分的待在院子里,好好做他的通房,一边是相看世子妃,他两边都不想舍弃, 可没想着,阿滢这一趟脱身的死,要是让他…… 侯府的大火已然扑灭,管家安排人手把黢黑,还没有完全烧毁的大梁等运到柴房, 而在侯府的正院里,却是跪在两个狼狈不堪,瑟瑟发抖的人。 “明明是我有机会能当上世子爷的通房,是老太太当初指我去伺候世子爷!那贱人是仗着她那张脸,是勾搭了世子爷才去了清漪院!” “她害得我与我叔叔是一南一北,被别人蹉跎,我不好过,那她也休想好过,我生不如死,那她就不必活着!” “哈哈哈哈哈,她死了,是我放的火,一把烧了她!世子爷,您瞧瞧我、我哪一点是比不上那贱人,我也同您是有少时的情谊,也伺候过您一段日子,您、您是心里有我的吧,是那个贱人勾搭了你是不是?” 跪在地上的满春是一脸期盼的瞧着,坐在一侧位置上的男人,他眉宇之间满是寒意, 那双沉沉的眸子里,视线落在人身上,是没有一点生息,宛如是取人命的镰刀落到了脖子上, 哭闹说着胡话的满春,被那双眼睛瞧着,浑身冰凉就不自觉的跪回了原地, “何人放你们进来的!”主位上的老太太是一手拍向桌子问道。 “老太太何人给我开的门,我即便是做了,也不会说出口的,难道她不是做了一件好事?让我报了仇!” “老太太,我与阿滢同一批进来的丫鬟,你明示指了我过去,为何最后是任由那贱人勾搭世子爷?!” 满春一脸倔强不服气,她脸上那大大的疤痕,是毁了她那张还算清秀的脸, 而她的身躯不知作何,是有些驼了背,露在外面手脚的皮肤有红印。 满春句句都不离当时老太太,指她做傅景麟通房的事, 似乎一切的因果,便是从老太太的那句话开始,便就已经种下了。 已经不问世事,且是平日里会上香拜佛的老太太,拨动佛珠的那只手突然的停下, 那双浑浊眼睛看向正厅门口,似乎那里迎面走来有个,俏生生的姑娘迎门进来, 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袅袅身姿,说起话来是温柔如水,带着几分软糯,听在耳里便甜在了心里。 “你便是认定了老太太把你指到墨韵院,最后变成了阿滢,认定了阿滢在其中耍了手段,” 坐在一旁的傅景麟,先前从未开口,可围绕着他那一身冰冷寂静,旁人瞧一眼便是不敢再与他搭话,而如今他却是开口道,众人都认真听着, “难道不是?!”满春满脸的讥讽,随后又是得意, “当初我虽是有意指个丫鬟,去景麟的身旁伺候着,可这话我到底是没有问过你,而先于景麟通了气,”老太太是在座位上说的,这话倒是说的有几分气弱, “何人与你说,我要指你过去的,那对方是害了你的罪魁祸首,”老太太看向跪在一旁,腿瘸口哑了的满春叔叔, “阿滢是傅景麟点了要过去伺候的,”老太太看向满春,心里慢慢的是后悔了起来。 阿滢那孩子好啊,是真的好, 做丫鬟时候主子尽心尽力,这么多年,就是二夫人的长子傅长羽,那贴身丫鬟也被二夫人抓着爬上傅长羽的床几次。 阿滢是睡在傅景麟内室隔出来的小间,不跨出一步,更别说是偷到主子的东西, 即便是后来,她做通房,玉馨是欺了她,她也不声不响,到底、到底是她这个老人心狠了啊。 满春突然到了这般的解释与答案,心底的那一腔怒火得意,是有一些茫然的,不知道该向哪里去撒, 她恨了一个人那么久,到头来却是旁人所说,她的所想,全都是啊自以为然? “不可能、不可能,老太太,世子爷,你们是想骗我!” “阿滢死了,她就死在那场火里,你们都骗我!我给自己报了仇,她该死!” “好啊,你们不是想知道谁给我开的门吗?哈哈哈哈哈,是老太太你那么疼爱的玉馨小姐啊!” 老太太听到玉馨给打开的门,顿时直愣愣坐下,仿佛是不敢相信, 侯夫人跟满堂伺候的人都是齐齐变脸,不止是老太太,他们也不敢相信啊, 怎么会是玉馨? “对了,世子爷你那么宠着阿滢,可还要娶玉馨小姐,如今人死了,奴婢再告诉世子爷一个好消息吧,咬阿滢的那头猎豹,是玉馨小姐身上用了药引过来的,阿滢为何在猎场吐血,伤口久久愈合不好,那是玉馨小姐拖了人用了药啊!” “哈哈哈哈,世子爷既然当初点的是阿滢,心里那么属于她,可还不是护不了,旁人一句她不过是个通房,不能穿鲜艳的衣裳,她便只能是乖乖听话穿个素衣,夫人跟老太太一不高兴,不问如何原因,便是让她跪了祠堂,她也得去,” “玉馨那么坏的人,你要娶她,她有想过阿滢是如何想,她有没有夜里想过,问世子爷让你别娶呢,她想过的,可是她不敢说啊,” “这侯府里没一个好人,你们全都是要下地狱的,唯一那个好的,被你们联手都整死了!” “好好好,我烧的好啊!” 一屋子的人便是看着满春又疯又笑又哭又闹的癫狂, 可她那话说出来,句句滴血,不断往在座的人的心口里扎, 尤其那是坐在右位上,面色是已经黑的阴沉,是把桌椅扶手捏的咔咔发响,最后砰的一声捏断的傅景麟。 第五十九章:难道要让人给她赔命不成? 外人只知道侯府里是燃了一场大火,世子爷的院子也烧着了, 里面定然是有什么贵重物品,那么大的火世子爷不顾旁人的阻拦是冲了进去。 而至于什么贵重物品,旁人不得知晓,是整个侯府都被是下了命令, 谁敢把侯府当日的事与旁人说一句,捏着死契的,是发卖去那不毛之地, 而活契进来的,罚工钱,送去官府里查办,就单单这两样,已经是吓的所有人不敢改口,私下里都不敢多说一句。 满春跟她叔叔是放火烧了院子,这两人的下场,所有人想着边都是浑身打了个寒颤, 世子爷从不插手侯府的事物,且凡是插手,均是雷厉风行,奇快妏敩 而这次那更是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害怕,侯府里只有是来来往往收拾残骸的人,个个都恨不得自己身上没有长嘴巴。 清漪院里是一片废墟,也看不出当初这院子是多么的雅致且, 两棵原本被阿滢照顾的茂盛葡萄树,已经枯藤黄叶被随意的扔在一旁。 傅景麟站在以往,踏进清漪院的院门口, 似乎眼前还有那个听见了他脚步声,且双眼亮晶晶的小通房看过来。 “世子爷您下职了?可是用过饭,奴婢去厨房里瞧瞧?”那声音在耳边响起,清透软甜,带着打心底里透出来的期盼。 “嗯,下职了,”傅景麟不由自主的答应。 跟着他后边的泽钦,是听到这话浑身一震,最后又慢慢的平息, 他说不上世子爷,到底对那位娘子是个怎么感觉,从他跟着世子爷起,世子爷每日同东宫一起听大儒讲学,年岁到了,便同东宫一起学武, 后再是及冠,东宫开始涉朝政,世子爷从一开始,被那些老狐狸交手是有算计,有被看不起,到后来到如今,是外人眼中的心思不见底,谋算高过老臣。 他一路走,一路是没有停下,侯府他一人撑了起来, 这般的人,他心里装得下国事装得下大事,唯独对那儿女私情是很淡然, 可刚才世子爷,对着以前毫无一物的那么答应, 是让泽钦觉得,世子爷或许不是他想的那般…… 以往有滢娘子住着的清漪院,院子外的灯都是留着的, 有那清香的香兰,葡萄架下放着绣着一半的绣样,茶香袅袅且放着糕点, 葡萄架上是有不知哪里飞来的小雀,叽叽喳喳,饿的厉害啄了葡萄,或者是飞到那茶椅上去做那精致小巧的糕点, 滢娘子从不驱赶,还小心的备着茶点与干净的清水, 可这一切,是随着那一场大火,早已无处可寻。 傅景麟站了一些时候,转身往外走,墨韵院在那大火里也悄然无存, “世子爷,老太太她请您过去一趟,” 跟着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是走到傅景麟面前,低眉顺眼的说道, 相比是对阿滢那态度,在傅景麟面前,她是连一根头发都不敢扬起来。 实则嬷嬷心里也是有些胆颤,这次罚了那位娘子去了祠堂,谁晓得是发生了这事, 老太太便也是寝食难安,多数都是想着世子爷,怕他因为这件事与她有些间隔。 这两日傅景麟是话说的都鲜少,到了老太太的跟前,以往是气势十足,坐在高位的老太太,此刻是坐在饭厅的椅子上,见着傅景麟进来,便是也急忙站了起身, 饭厅是一时片刻安静,随后在老太太叹气时才有了动静。 “不管你做如何想,我让阿滢去祠堂抄写佛经,没有是想要她的命,事已发生,也便是这样,想着你娘给你相看人,是怕阿滢一时失态,闯了宴会,落他人的口舌,” “你要怨我也是应该的,只是景麟,我所做的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侯府,更是为了你以后的性命,阿滢如是身世清白,你想让她做你的世子妃,我就算是心里不舒服,也不会驳了你的意,” “可、可她就是一个丫鬟是个奴才啊,你便是堂堂世子之尊,娶了一个奴才,你让东宫往后如何和你交心,与你一朝为官的那些人如何想,你能放下身段,他们能吗?” “一人孤军奋战,远远比不上合力,即便那些心思算计的,有他们在旁边帮衬恭维你,你便是位置越坐越稳,万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卑贱的人,毁了你的青天大道!” 老太太出发点没错,她维护了傅景麟,维护了整个侯府, 她是守住了当初老太爷,在马背上打下来的丰功伟绩, 可是……现在不管她如何说,都有一丝她害了阿滢的意思在其中。 “孙儿知晓,”傅景麟是无动于衷的说道。 可他越是这般平静,在老太太的心里便是又有那么一些惊慌。 早知如此,便是让阿滢跟着傅景麟,只要不是佩靖侯府的世子妃,做一个贵妾她都点头, 然而如今人已死,即便是她现在如今点头答应,又有何用? “玉馨的事……”她才刚开了个口,便瞧着刚刚进来,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傅景麟,眼抬头淡淡的用眼神与她对视, 话到了口边老太太,便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玉馨是开了侯府的门,让满春同他叔叔进来, 可阿滢已然死了,玉馨却还是活着的。 阿滢与玉馨本质上就不一样,老太太知道自己是有些偏了心,可玉馨说到底是娘家后辈, 傅景麟不帮玉家她是没有意见,可是要对玉馨出手,她还得是要劝一劝的。 “人已经死,玉馨到底是你……” “玉家是您娘家,孙儿要插手,会落在旁人评说,您心疼玉馨,玉家的事便是由你做主吧。” 傅景麟说到便是起身往外走,把老太太着急唤他的声是抛在脑后。 老太太是焦急,追了两步也没让傅景麟回头, 有些茫然的看向旁边的嬷嬷说:“我可是有做错了?玉馨到底是我娘家后辈,难道要让她一个贵女,给那卑贱的人赔命不成?!” 嬷嬷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是心里暗道,老太太到底是上了年纪糊涂了。 如今世子爷是不插手玉家的事,玉家牵扯到那官场上的贪污,即便是玉家是那开国功臣,有一百个头也是够砍的! “老太太,表小姐带着玉夫人,玉家老爷是来了前院,把候夫人跟世子爷给堵住了,您快去看看吧!” 第六十章:往后还有更加貌美的人给你留意着 老太太方才才同傅景麟说了玉家的事,已是让傅景麟生了厌烦的心, 如今听说是玉馨是带着,那两个不会教导子女只会添乱的人来了, 老太太是一口气硬是提上了心头,满脸的怒容,走路都是不稳赶往正院去。 而在正院一股心思问罪的玉馨家夫妇,拦住了侯夫人与傅景麟, 在他们一侧是站着还在哭哭啼啼的玉馨,眼睛红肿,旁人不知晓的,还倒以为是侯夫人跟傅景麟是怎么欺负她的。 “侯夫人,原本说好的婚事,世子说变就变,我玉家女儿虽不是那站在顶尖上的贵女,但出去也是身家清白,知书达理,当今的天家都纳了玉家女做嫔妃,难道说你侯府的世子眼光,是要比得过天家去不成?” 玉夫人开口便是一顶帽子,扣在了傅景麟的头上, 侯府再如何有权势,出个像傅景麟这般是被东宫天家看重的人,还能大过皇家? “玉夫人,你上门是兴师问罪的,还是想要我傅家给你们一个说法?” 候夫人没有被玉夫人那般话给吓退,玉家那点权势她还看不上。 “我难道不能要一个说法?即便你是侯府夫人,也不能欺人太甚,玉馨是老太太亲口定下的未来世子妃,傅景麟也已然认同这婚,说退就退,让玉馨以后怎么自处,我玉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这说大了,让进宫的那位娘娘,且是不是失了面?” 玉夫人在说到玉家,当了嫔的那位娘娘,候夫人当真是要气笑了, 说的这般自傲,还真以为那位娘娘要封妃贵妃了呢。 “玉夫人可知道你这位掌上爱女,在我侯府做了何事?” 一旁还用着锦帕擦拭眼泪的玉馨,听了这话,捏着锦帕的手便也紧了两分, 抬头看向侯夫人,便对上了对方那冷寒是笑非笑的眼神, 顿时当下心里有了些慌乱,莫不是她做的是已经被知晓了? “侯夫人问的这话甚是奇怪,你莫不是要说侯府失了大火,是我家玉馨所为,那这也是天大的笑话!你倒不如说变了天,还是我家玉馨从中间挑了祸事呢!”玉夫人讽刺说道, 话刚一出来,便是让已经走到外间的老太太听了个正着, 让方才气没下心头的老太太,顿时那股气直接冲上了头顶, 脸黑的比候夫人还要来得沉,且进门都不用嬷嬷扶着她,几步便是到了玉夫人面前, 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想到,老太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玉夫人的脸上。 “孽障,孽障!,谁允许你用这样的口气,同堂堂侯爷夫人说话!还胆敢揣测天家事!你有几个头可以砍的!” “教导子女不成,本就是你的过失,你夫妻还舔着脸胆敢搅上侯府,玉馨你来说,你做了什么?!” 老太太那一巴掌,打的玉家人都是发懵,拐杖狠狠的是在地上杵了,一双厉眼看向旁边,已经是脸色发白,身姿有些颤抖的玉馨。 “我、我……” 这么多人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傅景麟那眼里毫无波动, 可在众多人的视线中,他是让她觉得最害怕的。 “不敢说是吗?那我替你说,你们玉家教的好女儿!勾结了外面被侯府发卖出去的下人,是放人进入侯府,烧了我侯府里的祠堂,世子的墨韵院子,通房住的清漪院,更是把活活的一条人命烧死在了祠堂里!” “你们还敢有脸上门来讨要说法,还敢用宫里的那位娘娘来压我侯府!就是不知道你们玉家教导出来这般贤良淑德大方得体的女儿,且是被天家知道了,是有如何想,不知道你们那位娘娘能在宫中是否能立的下足!” 侯夫人那口气堵在心里气,这两天是越发的不痛快, 玉馨她看着是老太太娘家的人,也给了她几分面子, 本以为她还算是贵女当中,知书达理的却没想会是这般! 玉家夫妻听了这话,也是面色大惊,被打了一巴掌的玉夫人,顿时不敢相信回头,看向那已经浑身颤抖的女儿。 玉馨是双眼冒着泪光,却是一脸悔恨,更是有些可怜地瞧着自家母亲,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做世子妃,还要讨好一个卑贱的通房,她、她故意算计我,让我在众多权贵贵女跟前丢脸,我、我只是想教训她而已,”玉馨红了眼,看向众人解释。 可屋里除了玉夫人,旁人都是一脸冰冷,到底是自己的身上掉下来的肉, 玉夫人一下子气便消散了许多,这么多人责备玉馨, 没一人是上前维护,她便是心痛的把玉馨拉到自己的身后挡着。 不能让这件事情流出去,不管是玉馨还是宫里的娘娘,都是他们玉家未来立足京都的根本, 这事是怎么办?刚才侯夫人是怎么说? 是烧死了一个通房,死了,那就是好办了。 “夫人,刚才是我夫妻两人错,没有知晓事情原委,贸然上门是我们的过失,玉馨我们带回去会好好教导,只是这放了火只烧死了一个通房而已,便不好是大声宣扬了吧?” “是啊是啊,侯夫人,我家玉馨可是高门贵女,跟那些卑贱的通房不一样,那些下贱之人的命要多少有多少,而我家玉馨可就她一人。”玉家老爷跟着赞同道。 侯夫人是听着脸色越加的冰冷,这玉家的人都是蠢物不成? 她要说的是烧死人命的事吗?是他们家女儿勾结外人,险些要毁了侯府! “滚、滚出去,以后胆敢再踏进侯府一步,打断你们的腿,孽障,孽障,长了个猪脑子!” 老太太还是比侯夫人更加气,气的头晕站不住,一旁的嬷嬷赶紧伸手扶住。 主位上的候夫人看着不忍,也没起身,她到底是对老太太有几分怨意, 玉家的人看着侯夫人,傅景麟,还有老太太三人,瞧着脸色都不好,不敢再要个点头意思, 带着不情愿的玉馨走了,是在走之际,玉馨还频频回头看向,那脸色冷的像是冬日里寒冰的傅景麟。 “景麟啊,他们说的话也是没有什么错,人已死,你想要玉馨抵命不成?” “好好收拾自己,往后美貌性格温柔的人,我帮你留意着,情谊都是时间长了才有,往后陪着你的人更多,”老太太想了想,还是舍不得自己娘家后辈名声不好, “娘!”夫人听得这话不好受, 她的儿子虽说是在他年少时,她没怎么管过,可近些年,儿子长大了,跟她也亲近了几分, 自己的儿子,她是自己疼,老太天没瞧见吗,景麟这两日便是消瘦了许多。 老太太是瞧见侯夫人也是有些不高兴,旁边的嬷嬷是小心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老太太几次启口,也不好出声说什么了,而一旁的傅景麟,是在玉家来人,与老太太三番两次的说的,烧死的不过只是一介通房,玉馨身份是通房比不了的, 似乎阿滢的命,在这些人眼里,不过是他们脚边随意碾压的小草, 傅景麟捏着椅子的手指骨,都因为用了力突了出来。 他原以为是自己把小通房护在院子里,不让她风吹雨晒,没人给她受气, 他找世子妃,都要找那贤良大度,以后定不会欺负她, 原来在他不在意,没有注意上的时,她在旁人早已是吃够了苦。 第六十一章:世子爷从来没瞧见过她的苦 是过了好几日,被大火烧的残垣断壁,且已经清理完好, 原来的清漪院,早已看不见原来初始的样貌, 没了痕迹,似乎侯府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有个叫阿滢的通房。 “樱谷姐姐,我被管事给调去了,丽娘子的身边去伺候,”摇桃嗓音有些哽咽,想到那么好的主子,她是难受又是害怕, 怕自己去了新主子跟前伺候,犯错被打骂,又是难受主子那么痛苦的走了, 想起了那日那位丽娘子来说,侯爷后院的两位通房,平日里是争宠吵闹,最后没有没声没息的边走了, 可主子既不与别人相争,更不与人交恶,怎么的也是没了命呢。 “走吧,丽娘子也是个心善的人,”樱谷是不知哪里找来了一个破烂的瓷器,是在泥土里找到了一株还没有完全被烧毁的香兰, 摇桃走了之后,樱谷便是在清漪院的地方挖了些泥, 把那株随时都会没了生机的香兰栽了进去,泽钦慢慢走了上前,同樱谷说, “我同世子说了,外庄需要个人管理每年的进项,你去吧,” “她、她人已死,你……”跟着傅景麟是见过无数场合,此刻的泽钦话都有些说不好。 “我晓得阿滢已经死了,只是觉得,阿滢的死,似乎很多人都高兴,庆幸,认为她命好,做了世子爷的通房,可谁能知道,玉馨小姐一句话,不喜阿滢穿颜色衣裳,她便是着淡色,世子爷送来的那些首饰,她更是不能带,” “我原以为世子爷心里是有主子的,可是你瞧瞧清漪院,是比侯府后院的下人房都要来的不如,夫人,老太太,玉馨小姐,就那么看着阿滢被笑,笑话她是失了宠,那般轻贱,侯府连个住都没有给她,” “世子爷她没看见吗?是啊,他看不见,因为那时他忙着是找京都的工匠扩建,他与未来世子妃所做的墨韵院。” 樱谷慢慢的说着,是一行清泪,不知不觉的从眼角落在地上,奇快妏敩 如是以往樱谷说这话,泽钦定然是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 可时,他觉得此时不让樱谷说出来,她怕是人都要坏了。 “所有人都以为阿滢要争抢什么,可阿滢她从来都没想过的,她甚至还说过,世子爷娶了世子妃,她便是向老太太讨个恩典,放她出府,世子爷与世子妃的感情才会好。” “她想了那么多,替所有人都想到了,可唯独所有人都容不下她,” 一场火烧的那么大,落在身上该是多么的痛啊。 那么怕痛的阿滢,喝药都要就着糖,樱谷一想起来便是心疼的厉害, 且是双手捂着脸,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声。 泽钦愣了一会,慢慢上前把人搂在怀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 樱谷泣不成声的话,便是传到了站在不远处傅景麟耳里。 听到玉家与老太太不在意,如今在听到樱谷果,说着阿滢受到委屈, 心口像是露了一大块似的,冷风拂过,刮了他一身发痛。 悄悄抱在一起的那两人,傅景麟没出生声,是转身走了, 却也没有听到樱谷说的最后一句,阿滢是身体差的咳血,她谁也没说。 可樱谷说道咳血,泽钦想起了,当日他冲进火里, 在桂花树一侧找到了素白烧的只有一半,且沾染血迹的锦帕, 这几日他跟着傅景麟身后,处理了侯府的这些大小事宜,忘记把锦帕交给傅景麟了。 “明日便去外庄,侯府暂时不要回来,等的来年,我求世子爷的恩典……” 樱谷抱着那一盆小小的香兰,是哭的泣不成声,被泽钦牵着往外走时, 还恋恋不舍的看着后面,已经没有院子的清漪院。 送了樱谷去了后院,泽钦回到新搬的院子里,是翻到前几日换下来的衣裳,还没送出清洗,在袖子里找到那张有些脏乱的锦帕, 皓月当空,泽钦进入书房,是见到傅景麟是手里拿着酒,靠在那橱窗上遥看着皓月。 “世子爷,那日小的进了小祠堂里是去救火,在桂花树上边是拿下来了这锦帕,前两日安排修缮墨韵院,把给忘在脑后,请世子爷责罚,” 泽钦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掌心里放着烧焦一角的锦帕, 方才还喝酒,双眼迷蒙的傅景麟,转身来看,入眼是熟悉的事物, 看到眼熟的锦帕,当即把酒坛扔出窗外,快速把锦帕抓到手里, 锦帕上干枯的血迹很鲜明,从未有过波动的眼里,却是轻轻的颤抖。 “她病了?” “何时病的?”许久未说话,且声音有些哑了。 “晓得听樱谷说,是今年入夏时,贪凉咳嗽未好……” 傅景麟愣愣看着锦帕,也没有再开口, 隔日泽钦,便是同傅景麟赴约去了花船。 “可惜啊,咱们千辛万苦送她到侯府享福去,竟然没有那个命。” “你说她要是再活几年,从侯府捞一些钱出来给咱们兄弟俩,你能做高官,我能把输出去的那些钱赢回来,咱们把她给接回来不就好了,偏偏还装什,现在好了,被人害死到火里了,” “你瞧瞧,这男人便是就这样,以前什么唯一通房宠爱那都是假的,这人刚死,侯府的世子爷就边上了花船,那一艘最大的花船包一天下来,可是上千两银子,” “我还欠着赌坊有几百两,这个月十五号就要还,拿不到银子怎么办?我得去侯府门房问问,人死了总得留下一些其它的私产吧,” 在湖岸边有一条道,周围均是书生摆摊,其中便是有一家摊子上,挂着俊秀飘逸且已经有风骨的字,摊子前面放着牌子,做什么生意。 这个摊子的主人是模样俊秀且,一副书生打扮,身体似乎有些瘦弱,整张脸都没多少血色,如今淡淡的看着湖中那一艘最大的花船, “这人死了,财产也是给我们,老二你说是不是?她得报答我们啊,我……” “噗通,”重物掉落水里的动静, “救命啊,救命啊,梁崇文,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竟然是把我推下水!” 对于梁启的呼救,梁崇文不听, 记到他刚记事的那一年,是冬日,父亲把家里唯一的钱拿去买酒喝, 大哥年少是偷了家里唯一的粮食,拿去换钱赌博, 母亲一辈子操劳,遇到他高温不省人事,只晓得哭。 只有被母亲救回来,身形单薄的小姑娘是冒着大雪,去了县城是给人洗了一夜的衣裳, 手冻的发乌发紫,心指怕是一用力都能断了,带了一副伤寒药回来,救了他的命。 比起所谓的哥哥,那没有与他相处多久的阿滢姐姐,更像是他的家人, 可她姐姐在侯府里死了,那世子毫无悲痛,在花船上同人喝起了花酒。 第六十二章:放在心尖上掌心里捧着哄着 花船上,傅景麟凭栏而坐,花船里是放了软塌圆桌,均是放了上好的花雕酒, 屋里一侧,是有挠人心痒的歌声,更是有那女子娇笑,以及微风而过抖动幔纱声, “我说世子,你侯府不过只是烧了几处院子,有必要是冷着个脸,我包下了这花船就是让你缓缓脸色,你这个是面子都不给我?” 方修谦喝了几壶酒,没有醉意,却是眼睛越发的清亮,身边却是靠近坐着个可人的姑娘, 姑娘视线却是时不时的在傅景麟的身上来回打量。 京都的贵女,以及那权势显赫的公子,要说这两者, 贵女当属忠义侯府的嫡女方语嫣,而让万千姑娘都惦记的公子,则是佩靖侯府的世子了。 都晓得这位世子是品性高洁,是前途无量,单单这两样就已让不少姑娘是心里暗自惦记, 而这位世子不仅是才情出众,样貌更是一等一的, 听说是赴了侯夫人宴会的贵女带出的话来,都说这位世子是一心都在公务上, 且是后院子不乱,只有一位少时伴着他的丫鬟,后来抬了做通房, 更是让不少贵女心里都是有些向往了,通房到底就是个伺候人的丫鬟,不碍事。 这其中不单单是那些贵女,与平常人家姑娘惦记了, 而就是在这寻欢作乐的地方,也有不少姑娘是想着, 如是得到那位世子的怜惜,不做后院的人,当个外室也不错的, 总好过是在这寻欢作乐的地方,对着那些毫无才情,只知一脸色相的男人来的舒服。 “方公子,有位尤公子说与您相识,想上来讨杯酒喝,”在外伺候的丫鬟进来,对今天花船的主人禀明说道, “尤公子?”方修谦纳闷道, 方修谦相比于傅景麟来说,也是相貌堂堂,唯独不一样是傅景麟在旁人眼里,他才情卓绝,谋算也是一等一的,而方修谦他的出名,则是他在刑部惩戒人的手段。 傅景麟坐在花船一侧,凭栏远望,朝着当初他与阿滢,乘坐船舫而过的糊面, 当初来时,湖面上清风吹拂,波光粼粼,波间露下叶田田,如今到是有那野塘剩残荷意。 一艘小船靠近,身材矮小单薄的人,弯腰从船里走了出来, 身后也则是跟着个身高体型,差不多大的小厮。 这两人傅景麟一眼就认出,他们并不是什么尤公子,倒不如说是尤姑娘, “唉呦,本公子都躲到这花船上来了,怎地还找来了?”方修谦不知何时靠了过来, 他靠在柱子后面往外头打量,而他这神色,已然是让靠近花船的那位‘尤公子’瞧了个正着。 “俏绿,咋们走吧,我想这花船今日的主人,是不愿见我们,” “看来这世上男人的话都信不得,什么一心为你如何护着,在后院里旁人伤不着,不过只是当时情意浓了,当下的真心,这日子过了长了,所谓的真心那也是淡了,” “在花船上的姑娘,便是春日里盛开最是娇媚的花朵,已然摘下花儿,留在后院里的,早已没有当初来的芬芳好看,” 那一字一句,句句没有提人的名字,可句句又是往人身上贴着。 话飘向傅景麟的耳里,他想起多日,亦或者是这些年他对阿滢的做法, 也是同这位尤姑娘所说,他想把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在那院子里他随时能瞧见,他认为自己能护着,然而这只是他以为的。 旁人是说着他在那些老谋深算的老臣里,是能来去自如, 能是未来天子信任的左膀右臂,这样的人,然而他想要护住的人,是没有护住,着实可笑。 “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对你这么狠心过?!” 在外人眼里手段很辣,杀人不见血的方修谦,是听着话,一向也是有耐心的他,竟然是经不起逗,直接从柱子后面跑了出去。 在瞧见那小船上的人,他没发现自己神色比先前都来的是愉悦些, 脚步是急着往外走,出了几步远,才想起傅景麟还在此,便是有些尴尬的回头冲着傅景麟哈哈一笑。 “那什么?她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恃宠而骄的小通房,你看她这娇气又不讲理的样,好像她才是我主子似的,” “我去下面教教她规矩,让她赶紧回府去,别出来晃荡,本公子没时间陪她!” 方修谦说的有几分怒意的样子,而在他转身之际,脚步轻快的傅景麟是看出了他有些乐不思蜀。 方修谦身形轻快的是落在小船之上,是看那位尤姑娘,有些负气的转身, 方修谦是轻咳了一声,回头看向傅景麟还靠在了扶栏前,是没想要进花船的样子, 也是想了想,随后叹气,竟然是俯身低头,有些低声下气的样子哄人。 “你不信我,你总得是相信傅景麟吧,他可向来都品性好的,从不做那些不洁身自好的事。” 尤娘子是回头飞快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靠在栏杆旁的傅景麟, 她知晓这位世子,他如今跟方修谦两人,是东宫的左膀右臂,隐隐还压着方修谦一头的意思, 这样的人是在她这般小人物眼里,那便就生在那青云之端, 只能看,上前要说句话都是小心翼翼,怕是犯了他的忌讳。 世子这样的人,是看着比方修谦来的更加好,可让她选择的话,她还是会选择方修谦, 方修谦虽是瞧着吓人,手上沾了不少人的血或者是命,笑着就把人命给取了, 可世子那样的人,他给人感觉是,不知何时就没命在他手里,让人是觉得他心都是冷的。 “我自然是相信世子……” “那你相信他,就是相信我,” 那位尤姑娘不知如何是被方修谦哄好了,两人乘坐小船是相携离开。 傅景麟朝着那副景象,心里的那一阵一阵的痛,当初阿滢,也是那般站在他身侧, 一起来作陪的其他官员走出来散散酒意,在瞧见了那幅景象,便是笑呵呵的说, “世子在看方大人跟他那位小通房吗?在下便也见过几次,说是通房,在下看迟早是要抬上去的,听说是与方大人少时便就已经相识,近两年来才找上门来的,” “不少人私底下便笑话方大人,是被一个卑贱的通房拿捏着,在下看来,那相敬如宾的夫妻固然好,可相濡以沫,一心一意的,一辈子白头到老更是求之不得,什么身份不过是表象罢了,如是我先遇见这么个,一心都挂记我的姑娘,定然是要把她放在心尖上,掌心里捧着哄着。”奇快妏敩 傅景麟是听着,只觉得心里心口裂开的那道裂缝越加大, 他是遇见了那样的姑娘了,少时的陪伴,点灯磨墨,制衣留灯,挂心着他, 是他不注意,让她不见了。 第六十三章:哪里是路过是看人看傻了 世人都说泸州的风与月,都是比旁处多了几分轻柔,但是酒与剑,也比旁出的厉, 此处风光,便是那关内外的人便都已经知晓, 也是,除了通州之外,泸州行商第二,是女武师傅也比庞处多。 仲成巷在三月前是新搬来了一处人家,这处巷子是在泸州城里倒是有些名声, 只因这条巷子里住的全都是读书人,便都是在那仲成山上求学的, 仲成学府的建学的人,是当今有名望的大儒,也是圣上的太傅, 告老还乡后,是到了泸州的仲成山创办了这所学府。 想要走上那青云之道的人,无外乎都是拼命的是想要来仲成学府里求学, 不淡淡是因为院长是当今大儒,仲成学府更是与旁出不同, 不论是贵族子弟,还是那耕种人家,只要是入了学就是一视同仁, 在一个仲成学府相较其它学府,那些让普通人家拿不出来的束脩,也勉强负担得起, 在学府里还提供勤工位,让那些真正拿不出钱来,可又喜爱读书的人做工,当个平日里嚼头。 “我是前几日便有瞧见过,那家的婆子出门采办,这三月都没见过她家主人,上次见过婆子洗衣裳,是有衣裙,定然是个妇人人家,” “我也瞧见了,婆子还是去采办了胭脂,去的孙氏首饰品,都是往那顶好的买,我还瞧见好几次婆子出入锦绣坊,” “锦绣坊的东西可是出了名的贵,还有那孙氏酒楼,以及孙家首饰,没有十两银子门都不敢踏进去的,婆子几乎每月都是要去一趟,你们说这三月来,那家是有男人进出过?” 平日里的书生都是去了学府求学,留下巷子顾家的妇人, 偶尔是在巷子井水旁边洗浆衣裳,对才搬来的人家也是有些好奇议论, 其中有两位妇人,是都暗暗的表示搬来的人家,身份虽是个迷, 买贵重的首饰,又是能买最精贵的,又在说到男人,无外乎是让旁人想起,那被权势人家养在外头的外室。 “这倒也是,如是这等不洁的人住在我们巷子里,怕坏了风水呢,” “我家夫君今年也是有名望得个彩头,明年就要下考场,这风水可大大的不能是因为旁人给变了!” 其他夫人听着也是有些紧张,心里不知算些什么。 仲成巷三月前来新搬的那户人家,便也是在那大火中,被孙依依及时赶来带走的阿滢, 当初孙依依收到阿滢让方语嫣送出去的信,是在早在两日便是赶到了京都。 孙依依想安排其人来,后是想来想,倒不如自己来一趟稳妥, 在得知侯夫人已经是给傅景麟物色世子妃,是找门路要靠近阿滢, 而恰好玉馨是让人,暗中给满春与她叔叔开门,也是方便了孙依依, 当日满春被人抓住险些扔到火里,后大火惊动了侯府, 孙依依跟帮手带着,已然晕过去的阿滢翻墙走了。 阿滢被孙依依原本是想安顿在通州,可想着傅景麟是来过通州, 也怕傅景麟心生疑惑,一路查询到孙依依这里。 便是在通州休养了半月能远走,孙依依又带着阿滢去了她心心念念的泸州。 泸州就像当初孙依依同阿滢说的那般,人杰地灵,阿滢刚一踏入便是喜欢上了, 当初孙依依让孙氏酒楼的掌柜,给阿滢买了一处安静不是很复杂的住所, 掌柜挑中了这读书人的巷子,阿滢看了也喜欢,是安稳的住了下来。 当初从侯府里出来什么都没拿,要说最值钱的就是她头上别的那一根簪子。 她辛苦攒了这么些年的绣活,以及傅景麟是上次给银子都没了, 住所买下来,衣食住行,孙依依还拨了个婆子过来伺候。 这是前前后后,所有的花费也让阿滢事有那么一些愁容, 这当真出来便是走一步,喝一口水那都是银钱。 更是让她是有些苦笑不得的,是来了泸州本以为是自己水土不服,恶心饭菜吃不下, 后来还是吴婆子,说了句阿滢像是有了身孕,赶紧去了医馆找了大夫看,果然是已经有了三月多。 阿滢是想了想,这日子是秋猎那段时日,似乎有一回伺候了傅景麟,隔日没有喝避子汤。 孩子来的不是那么当时候,阿滢身体虚,心郁成结,咳嗽的厉害,也是喝药慢慢调养着, 加上房子衣食住行下来,阿滢以为是欠孙依依的银子少说的那也是五百两往上走。 “你就安心的住着吧,这是账本,你自己算算,”孙依依无奈的是从泸州账房,拿来的账本给阿滢,让她自己看看。 “从你提供的方子分成,还有你在通州送过来的手脂,我当初便说这些东西,是卖给那些达官贵人都是翻几番的往上,” 阿滢看着那账本上分下来的收益,都是有些不敢相信,再三同孙孙依依确认, 孙依依最后是说的有些无奈了,给了阿滢一个白眼,说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还嫌银子多的。” 阿滢是看着有些膛木结舌,她从小便是在那侯府长大,后是做了通房, 虽说是老太太与傅景麟给的赏,这些年攒下来,也有是上千两了, 可在孙家首饰坊,淮州,通州,泸州,还加上旁的其他州县收益上来, 这短短的几个月竟然是有三千多两银子!算下来几乎每月收益有一千多两了, 孙依依便是说,他们先出了新品,都往后别的店是琢磨出来, 银子便会逐渐的减少,然后再稳定到一个数目。 就算淡下来,多少还是有的,也是让阿滢心里欢喜, 院子住进来三月,已然快是入冬,她肚子有些微微显怀了出来,便是不好出门, 加之自己这副样子,虽说有院墙,阿滢还是走到院子去,她要先往外瞧瞧,院外没脚步声,才出来活动活动。 “你是何人?在我家院子里门口站着做什么?” 阿滢是听到院子外有吴婆子说话声,她是刚到外间,没对着正门口, 往外一瞥,便是朝着书生打扮的人,就快步的往旁边走了, “婆婆,刚才可是有什么人?”阿滢皱眉问道, 吴婆子背着一人高的背篓,这是她今日的采买,夫人是有了身子,吃食便是挑那金贵的, 不过想到方才是靠在门口,有些呆愣书生打扮的人, 吴婆子瞧着阿滢那说不出来好看的脸,心下是警惕叹气。 “估计是仲成学府,下学的书生路过院子了,” 就方才那书生的傻愣的样子,哪里是路过,明明是看夫人看傻了,也怪她外出没有关好门。 第六十四章:来年小主子出生 “夫人,锦绣坊坊主下了单子,需十二条有香兰的手帕,坊主说是想请娘子秀一套嫁衣,我听娘子的吩咐,去了一趟孙氏首饰铺,账房先生拿了账本来让娘子瞧一瞧,月底与您结算免得有差错,” “您说让注意的瓜蒌,还有猪油,蜂蜜,今日便都是买了回来,还去了一趟码头,有新钓上来的鲈鱼,给您拿来炖汤,最养人气色,” “您留意的香兰种子,我问了花草匠人,说是香兰春日里种活的几率大些,冬日种下香兰虫害多,开的花不香,我瞧着那仙人红不错,便是买了一盆回来。” 吴婆子把今日采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在阿滢的跟前, 阿滢不是很清楚她的底子,是孙依依吩咐的过来,经过三月多的相处,她也相信婆婆, 只听当初孙依依说,是去蜀州行商,瞧见了个万念俱灰的妇人,解了腰带,撩上了树枝,不想活下去的样。 把妇人救了下来,是在泸州这边酒楼里做个伙计, 而阿滢就怀了身孕,需要个人帮衬,便是让吴婆子过来。 阿滢发现婆婆虽不像是那开口便是笑的人,脸色是时常板正着, 可为人格外的细心,也是做得了一手好菜,更加让阿滢有些疑惑的是,婆婆行事举止都像是有过规矩的。 她前些日子身体抱恙,走起路来是不那么受力,婆子在旁边是指定了两句, 阿滢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之间,轻巧了不少,似乎姿态格外的好看许多。 “想着夫人是平日里想养个什么小玩意,是换换心情,是问了那草木匠冬日里便能开的花,还带回来了一盆冬梅,” 阿滢是看着吴婆子一样一样,从那半人高的背篓里拿出来这些东西, 心想着,她能在泸州过得这么安生,也多亏是孙依依跟着吴婆子。 “婆婆快些喝口茶吧,东西慢慢收拾,不着急,” 离开了侯府,阿滢便是觉得自己身上那沉重的枷锁,像突然间被斩断了似的, 身上穿的虽是素雅淡雅的衣裙,首饰是简单,可这与侯府穿戴起来,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谢过夫人,这快要到了冬日,夫人出门也是戴好帷帽,院门也关起来,虽说我们这住的地方都是读书人,可也少不了那些偷鸡摸狗讨嫌之辈,” 阿滢知道吴婆子说起是,刚刚大门没有关好,有读书人是有些好奇往里面瞧的事。 不过确实她也是该上心一些,少了一些麻烦,日子过得平静, 等肚子里的小家伙出来,攒着是往后读私塾的钱,不管是小姑娘,还是个跑跳闹挺的小公子,她都喜欢, “我自作主张买了一批料子,想着来年小主子出生,是时准备着一些孩子需要的事物,” “啊,谢过婆婆了,你没说起来,我倒是想着等月份差不多快到了再准备也不迟。” 吴婆子是摇了摇头,倒也没笑话阿滢不懂这方面的事, 是细心的给阿滢说:“如是到那时,夫人身子重了便什么也做不了,精神还有些匮乏,有时脾气上来便是夫人自己也控制不了的,倒不如早早的做了些准备。” 阿滢没见过妇人身怀有孕,更是没见过妇人生产时, 只是偶尔在听到说,妇人在生产时是九死一生,她是捧着微微涨起来肚子都有些害怕。 如今已然是深秋,阿滢是早早的加了衣裳,她真是怕咳嗽了, 吴婆子是把买来的东西,都规整的放好,去厨房给阿滢准备吃食, 而阿滢就是拿着刚刚买来的布料,细细的裁剪孩子出来要穿的衣裳。 一针一线缝的格外的细致,一些心里想的小花样倒没缝上去, 看着到时候是个香甜的小姑娘,还是个调皮的混小子在添加也不迟。 阿滢裁剪好,婆婆也是端来了一碗牛乳,说是现在喝起来,往后孩子生不出不黑, 对母亲身体也好,在生孩子之后是腿脚不冷,如是等着产后补,身体太虚不宜, 这些阿滢根本就不懂,然而婆婆做起来是一套一套的,有自己的规章。 到了时辰,婆婆来是让阿滢休息,是给阿滢放下了幔帐之后, 她便是坐在外间的凳子上,细细的是给阿滢整理绣篮, 以及她带回来,阿滢安放在窗台旁边的冬梅, 还有那开的正好,叶子有些微微受损的仙人红, 先前那生不如死,没有念头活下去的日子,似乎是在昨夜的梦里,今日醒来便是过得比以往更加舒心。 睡了一个午觉,阿滢在起来时便是日头已经偏西了, 婆婆扶起她时去递上了一碗清淡的茶,醒了醒神,说是午间睡足也是不好,会有梦魇。 窗子微微开着,从屋外飘来一阵饭菜香,这时的阿滢又能在院子里走走, 在仲成城学府求学的学子,都是已经归家,不会是撞着旁人, 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烟火,是有了几分烟火人间气,最能抚慰凡人心。 而阿滢不知道的是,先前早上巫婆子碰见的那位书生, 回到家里回到屋里,没有先前那般匆忙和善,而是阴沉的脸。 “夫君,你可见着我压床下的钱袋子,里头三两银子,再过半月成儿是要去秀才启蒙的束脩,” “还有明日要付的房钱,今日房主便来问过,” 从屋内走出来妇人,是头包着布锦,面上有些蜡黄,身形有些佝偻,双手发白粗糙, 腰膀宽大,说话间声音很大,她眉眼焦急,见到书生回来就追着问道。 虽说那学府束脩每一年他们能负担起,她夫君学识好,得夫子夸赞,偶尔还能带回来吃食, 可那也只是他们的饭食,平日里其它的补贴,也是她替旁人洗浆衣裳存起来的。 “你问我做什,家里的钱财全都是你管着,”书生烦躁的是,看向妇人眼里有些厌恶的走向了书房。 他那烦躁不耐烦的样,妇人看了是有些伤心,然而更多的则是明日如拿不出来钱,巷子里都是读书,人家便是他们要被笑话了着急样, “钱是昨日不见的,那钱是我替一户人家,洗了一年衣裳才赚来的,如是你拿了,就不能告诉我一声?我连是问都不能问的?” “还是你拿的那钱是做了什么事,不能让我知晓,喝了花酒,还是压了妓?或者是你把钱给了旁人,可是给了那才搬来的那户人家?!” 第六十五章:何来是勾搭他人? “昨日夜里,田夫人不知跟她夫君是有什么意见相左,我草草的是听了一句说道银子,两人便是你一句,我也一句,起了争执,” “田夫人很是贤惠,冬日里还洗衣,手冻得乌紫乌紫的,我瞧着那田公子也不像是个心疼人,好几次瞧着他与田夫人开口,不是说着银钱,便就是让田夫人想办法给他换长袍,” “那这可是贵了,没有旁的生计,如只是单单的洗衣,田夫人家还有两个孩子,家里全都是田夫人一人担着,要说旁人都是羡慕我等是嫁了个读书人,往后有做什么官夫人的命,” “这实际啊,前的这几十年里,没有生计就差是喝水度日,洗衣手发白粗糙,如是再有那负心人,有了功名,就算我等是正妻,也有那美貌如花的妾室通房,如蜜蜂采蜜似的扑了过来!” 一边满脸忧愁,不知是那位求学的书生的妻子,说起话来都是苦意, 到了深秋,碰了凉水手有些发冷了,可他们不是那些金贵的命啊, 有别的生计的人家,是找了人洗衣,让旁人赚个冬日的嚼头,也免得自己冻坏坏了身体,不值当。 泸州热闹,适合一些女子能做的事,不少人都争着, 有门手艺的,比如那外聘的绣娘,亦或是书坊抄写话本等的活计,要轻松许多, 没有手艺的,只得是吃力气活,这替人洗衣便是最为简单的, 只是夏日还好,到了冬日里,双手泡在冷水里,是手都要冻的烂掉。 “婆婆,我瞧着你家夫人搬来有好几月,都没有出院门,可是身体有些抱恙?好几次田夫人是瞧见你进出锦绣坊,还有孙氏的首饰铺跟酒楼,你家可是做了什么生意?” 一旁的妇人提起话头来,还是大家都上心的新搬来的人家,都纷纷听着。 恰好先前吴婆子,把阿滢昨日换下来的外衫,出门拿出来清洗, 顺带着把采买的菜心给一并洗了,夫人是这些日子口味大变,且是爱上了吃酸的, 菜心用盐加温水,存放在坛子里,等着冬日里吃上锅子时,放几根在里面,味道很足, 本想着是赶紧收拾好,就回了院子,夫人现在已经显怀,需要有人在旁处照看着,没想着是旁人找她打探起来。 “这么说来,你家夫人嫁的还是殷实人家,冬日里可需要清洗浆裳?田夫人看着有些粗糙,可心细,她洗的衣服是很洁,往年的一些老顾客都会找她定下,”旁出人提议道, “呀,衣裳是你家夫人自己绣的?这针脚样式可真好看,夫人一看是个有本事的,不知平时可否上门叨扰请教?” “这怎可能是她家夫人自己绣的,这样的针法,绣样也是别出心思,这样的锦绣坊里要卖五十两以上了,上次去赴约腾秀才宴会,他家娘子便就是穿了锦绣坊的衣裳,出了门炫耀了好一阵。” 吴婆子手下不慌不忙,旁人如何说,她也只是木着一张脸, 是长着嘴巴,就是不会说话一般,任由旁人如何说,她埋头做自己的。 几位夫人也觉得没意思,相互对视了一眼,把话头转向了,之前他们所说的那位田夫人, “你们可不知道那田夫人与她夫君的底细,他们也是前两年才搬来巷子的,说田公子读书是村里里正家供着的,而田夫人便是里正家的姑娘,” “听我家夫君说,田公子是能频频得到山里的夫子夸赞,写的文章扎实,就什么缺少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同窗私下说,如是田公子明年下考,估计是会有些悬。” 吴婆子是听着,说到那位田夫人跟田公子,她稍是有印象, 这条巷子里住着都是读书人,可娶得正式夫人各有不一,多数别人都是耕种家出身, 这其中有的夫人,便是田夫人最有贤惠的名声, 她对田夫人有印象是,那位田夫人原本也想是去孙氏酒楼找一份小工, 奈何她是性子不软,很急,在上工头一个早上,便是与顾客吵了起来。 “你们快去劝劝,田夫人是与三月新搬来人家,在门口是闹腾了起来!” 有个挺着肚子的妇人,是从巷子口一侧,有些着急的走来, 就是在这深秋,她走的面色通红,脸色着急, 看着在水井里清洗的一众人,便是想让旁人过去劝劝的意思。 看到吴婆子也在,急忙说道:“婆婆你赶紧去瞧,田夫人是个性子急的,我来时便瞧见她都已经在踹门!” 早已经是把东西堆在一起,听到前一句话,就已经利落起身的吴婆子,就头也不回的往巷子口跑。 说到阿滢是睡了一个白日,神色有些疲乏,走了两步想去在院子里枇杷树下软椅上躺躺, 刚躺下,便是听到一阵响,原本以为是小孩打闹,无意中触碰才有这动静, 可下一刻是高门大嗓,字字句句骂着她不检点声,就在院墙外响起。 “大家都来瞧瞧,三月前搬来的人家,主人家的面目可有人见过?就一个打扫的婆子,有嘴什么也问不出来,可我见这婆子,是去那进门就要银钱的锦绣坊不下十次,还有那孙氏酒楼楼以及首饰铺!” “试问主人家是做什么生计,天天关着院门,这般是见不得人?如今也是不用你人出面来说,我便已是明了了,做的便是那暗中勾结男人,与花楼里的姑娘,做的生意是一样!” “婆子不是在洗小孩衣裳,是与哪个男人是珠胎暗结,养在了这处地方,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读圣贤书的人便都是住在这处,容得你这么个肮脏不要脸,一身臭味儿的贱皮子在这里住!乘早滚!” “你关着门不出来,便以为是旁人笑话不得你了,今日我便把这门踹开,让大家看看你那身狐狸的味儿,勾着我像夫君,把银钱都送到你那狐狸窝里去了吧!” 接着又是砰砰的一阵踹门声,阿滢是听着心跟着那一阵跳着。 外头的那位夫人,是声音大劲也足,她说的这些话,是阿滢这些年也从未是听过,心里也气也上来了。 想着是好好出去找人理论,她搬来三月,不到四月,踏出门院门一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更是没同外的男子有过一句话,何来是勾搭他人? “田夫人,还请你慎言,我家夫人从未做出过失礼的事,连你夫君是何人都不知晓,”及时赶回来的吴婆子是拦在门口, 如今是傍晚时分,陆陆续续是有学子归家,瞧着在巷子是有吵闹,有几人是往这处而来, 只是瞧见人群中那榜大腰圆一脸凶相的妇人,走在前头的人站定,看向落后两步的人,似有好心的提醒说道, “田兄,那不是尊夫人?你去瞧瞧是出了何事,” 说话的人文质彬彬,且是有几分气势,与周围其他长袍书生打扮的人,有些不同,隐隐看着,到是书生都围着他。 第六十六章:我家夫君 对方转身看向落后他两步的人,看来他是清楚田夫人是何人的家眷, 田起生面色是有些差,方才在路口他便是听到了巷子里的吵闹, 且那熟悉的张口闭口,就是乡下来的粗鄙不堪的言语,真是让他面色无光! 他看向那他乡下娶的妇人,所堵住的身影,眸色微微闪动, 要说这三月前搬来的人家,先前他与其他同窗,都是抱着一些好奇的心理, 也是怀疑过这位夫人,是被哪家是有钱财,或者权势人的在外面养的外室, 而就在两月前,他偶然间匆匆一瞥,那道曼妙的身影便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见那一眼后,梦里都是那道身影,虽是没瞧模样,可就那洁白细腻的肌肤, 那日她是在院里弯腰拿着水瓢,在与院门那一排刚栽下的花儿浇水, 青葱玉指,长发其实慵懒的搭在那柔美的背脊,逶迤素白衣裙, 好些日子他做梦,便是那双莹白如玉的手,为他磨墨添茶, 更是有着他功成名就,她是站在自己身旁与他相濡以沫, 更是有他们十里红妆新婚之夜,他掀起了的盖头,每到这时,好梦就易醒。 才搬来三月,他见过有一位男子登过门, 那位婆子唤她是夫人,她也是成过婚的,定然是那位男子的妻子, 可是成了婚又如何如,他们长久不相见,定然是夫妻不和睦,那何不妨直接和离, 等他进士及第,他倒也不会是嫌弃她已经是嫁过人妇。 “你这婆子赶紧让开,如是在挡着,别怪我是下脚失了分寸!” “如是你家夫人没有做那虚心的事,为何是躲在院里不敢出来?” 屋里的阿滢是听着,外间的那夫人说话便是越来越偏执, 她仿佛是认定了,她是与她的夫君有什么龌龊。 方才被惊吓时撑着了肚子,如今微微疼有些疼, 她忍着那微痛,是进了偏院拿了婆婆一直是挂在门边的围帽, 看来她不出去还真是不行,还想这处巷子里安静住,这周围都是读书人, 说是一些闲话她也知道,可也不怎么妨碍她,是好过那些龙鱼混杂之地。 阿滢是听着门口田夫人又是高声大骂,似乎伸手师傅推了婆婆的举止, 便是在她再要踹门时,快速的把院门打开, 这突如其来的打开门,是让气急的田夫人一个站不稳, 险些是整个人都要扑到院子里,辛好是被站在门口的吴婆子给抓住了手。 “田夫人,你这般咄咄逼人,可不是很明事理的样,如今已是下学时分,学子都往家赶,何不等等你夫君来问问他?” “田公子既是读书人,想来也是做不出那有辱斯文的事,而我身世清白,已经嫁为人妇,至于你说我家婆子出入锦绣坊,以孙家酒楼,自然是有要事,” “不知是何人同你说,出入这两处地方,便就是做那些不正当的生意,据我所知,州府家眷也在喜爱锦绣坊的衣物,孙氏首饰铺的首饰,你口里的不正经人,难道说也是包含州府大人的家眷?” “你我都是妇人家,知晓名声何其重,想要讨生活更是难,我成日在院子里不出门,是身体弱,如今又有了身孕,在家只是应了锦绣坊坊主的单子,得尽心尽力的完成,到成了田夫人口里勾搭男子的苗头了!” 仲成巷的人家,几乎都是住满的,突然新搬来一户人家,却从未见过那家主人,都有所好奇, 如今这位夫人站在门口,戴着薄纱纬帽,看不见面容的人, 便瞧着那身段,以及开口宛如灵鸟啼鸣声,便也知晓这是个漂亮娇媚的妇人, 听着她有了身孕,旁人是视线能瞧着那微微凸出的小腹,是有身孕的样。 “你、你,牙尖嘴厉的,就是这副样子勾搭着我家夫君吧,昨个儿夜里我问了他,他是点头说了银子给了你!” “你还有脸说你我同是妇人家!我可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你瞧瞧我这双手,在冷水里泡着,这皮是破了一层又一层,那是我洗衣洗的手出血,才赚回来的银子,是我大儿要去秀才家束脩!” 田夫人是瞧着阿滢,她从未见过哪个妇人家是有了身孕,身姿还这般苗条好看, 任由她怎么说,她都是不相信她的,她有不是没有见过这等人都是什么算计, 她给花楼的头牌洗过衣裳,花楼姑娘在聚在一起,偶然让她听到了一出闲谈, 那些姑娘颜色好,娇笑着说道,今日里是戏弄的哪位书生, 也是搅和得那家有家有室的男子,也为了她和离,最后取笑对方是痴心妄想, 她们有的是卖艺不卖身,多的是戏弄那些好色男子,可也有老实的人被骗。 她想着这位夫人,便使的是花楼的那些姑娘差不多的手段, 想的是让她夫君为她神魂颠倒,抛妻弃子,最后什么也得不到,最后在取笑夫君。 她这么想的,便也是这么说了, 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几乎视线全都落在阿滢的身上, 吴婆子木着脸把阿滢,挡在身后,就怕田夫人一时昏了头动手伤着阿滢。 “你这人既嫁人为妻,便收起那轻薄的心思吧,田夫人虽说是直言暴躁的性子,但也是一心为家,你害得她家破,将来死后,就不怕投落那牛马羊的畜生道!” “田夫人昨日问过她夫君,既是说把银两给了你,那你就把银两拿出来还给她,那可是她家束脩。” 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要把这件事情将都要做实了, 田夫人是看着有人维护她,说话便是底气,竟是上前要抓阿滢, 那动作又急又粗鲁的,婆子立即把阿滢事往后退了退,有不会挤着阿滢的肚子。 “既说不明白,那田夫人不如与我在门口等着你夫君如何,随后一同去报官,” “我从未见过你家夫君是何人,方才我便也说了,我有自己的手艺,你说的那三两银子,不过只是我几日天的饭钱而已,” “田夫人不如是好好想一想,银钱到底是用在了何处?我家夫君求学也是耗费不少银钱,乌金墨,狼嚎笔,印花竹香模纹宣纸,每月下来少说几百两,如是遇见私塾会考名次好,便是要宴会一场,如是开怀,每位同窗有伴手礼相送,一场宴会下来少说是五百两以上,” “田夫人持家有道,想来你夫君学识不低,书院会考定然是有好名,那这同窗相聚是少不了花费。” 阿滢是句句说的在理,她说的这些,都是傅景麟少时,与东宫还有那位如今在刑部上任的方公子,相聚会做的事。 从她口里所说的那些名贵纸张,千金难买的乌金墨, 问鼎青云,有了才干或许能有机会得到狼嚎笔,都是当今读书人所想。 然后这些东西,即便是日夜陪伴他们的妻子,便也不知晓, 这夫人开口便是说的轻易,似乎不是如何贵重东西,是连他们会考不错,会宴会相聚都知晓。 下了学子从一处巷子口信步走进,也是面面相觑,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便也是知晓这位夫人,是断文识字。 至于先前同田起生说话的那位同窗,是皱眉看向此处,奇快妏敩 又瞧着从方才呆愣到现在,渐渐气得满脸阴沉的田起生, 他如是没记错的话,这几日他回了仲成学府,以前的同窗,是宴请了他两回, 田兄便是在其中一次付了银子,算下来那简单的相聚,便是有花费有几两银子。 “田夫人就同她去官衙,你身正,带上你夫君,看她还怎么信口雌黄,到时候打板子,她……” 旁的妇人瞧着阿滢那气定神闲,怎么都不怕的样,心里也是有气, 然而话却没说完,是被下了学的夫君,给直接牵着手冲冲的往家里的方向带, “这位夫人对不住,我家娘子昨夜是贪凉今日昏了头,在下这就带她回院,” 傻婆娘!没见着同他们一起来的那位公子也是变了脸吗? 对方身份可是院长的嫡子,也是进士及第被留在京都,听说是在刑部任职。 第六十七章:美妇 被自家夫君拉走的夫人,还有些是小小的挣扎了几下,得到的是自家夫君更加用力的拽扯, 是避开了巷子的那群人,书生便是有些气急的说道, “你没瞧见与我们来,走在前方的那位公子!他可是院长的嫡子,早早的去了京都胜任官职,听说他是来此办案,” “他原先是我们的同窗,如今回来大家都是想往他跟前凑一凑,希望得到提携,你可还记得我找你拿些银钱,说是要去宴会,便是为他办的,” “可那日你把钱都拿了回来,”被拉走的妇人有些疑惑的说道。 “那你可还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说的,为何把钱又拿了回来?”读书人看着自己的妻子还在有些懵懂没想明白过来, 是也知晓方才是他有些急了,是拉起方才他用劲捏过的手腕,抬起来看看,发现是留下了两道深红的印记, 心里有些愧疚,妻子为他生儿育女操劳家务,他为了一点事就没有忍住。 “我当时同你说那钱便是田起生付了,可对,”书生细细的替妻子揉了揉手腕, “我同你说过,田兄学识不错,可夫子都在劝他晚些下考场,说的他性子太急,稳不住心思,再一个是,他自己见识不够,容易走偏,这次师兄回来,他便是想走了这条道,那样宴会他付了银两,好在师兄面前露一露脸。” 书生说道田起生,心道他真是心太急,可没想到,他竟是……哎, 他对同窗之情可所谓是大方,在对自己的妻儿,且有些过分的苛刻, 那三两银子,田夫人便是去年一个冬日里手都泡在冷水里, 田夫人瞧着是膀大腰圆,好几次他在巷子里碰见前田夫人, 她是脸色奇差,走路扶墙,是有些头晕的症状,怕是平日里太过于操劳。 “你平日里少些掺和田夫人的事,今日那位夫人,我瞧是知事明理,说话谈吐之间,学问足,字字句句所提到的事物,不是一般旁人读书人家知晓的东西,” 书生是拉过自己的妻子,带她往家的方向走,旁人说便由他们去说, 他们不张口便好,与那位夫人如是碰见,那便笑声问好,也不刻意去讨好。 “我晓得了,夫君,你可瞧见那夫人的身段,她说话的声即便我是女子,听了都骨软松散几分!” 书生的妻子性格是有些活泼,说起话来倒是有些大胆, 往家方向走的书生,是回头无奈瞪了妻子一眼, 这般没心计的,如是他不在旁边是瞧着她,真的是被那些坏心眼的牙婆子妈妈给卖了,反倒还高高兴兴的帮着数钱! “田夫人,你夫君回来,是一起去那衙门吧!”其他的妇人是看到田起生,便立即提醒到田夫人, 阿滢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从一侧巷子走来的人,走在前头的男子模样不错, 在一群学子当中,是有些鹤立鸡群的意思…… 然而,这是她是从未见过人,瞧着他的面相到是温润和气,不像是信口雌黄的人。 “田兄,如是有误会,不如此时大家都在好好的说明白,”张译则微微朝旁走一步,是露出在他落后他两步的人, 阿滢这才发现是她认错了人,那位‘田兄’阿滢还特地是认真瞧了几眼, 与田夫人相比,田起生是瘦弱,一身长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宽敞。 到底是读书人,没被日头晒过,脸色白,有着读书文人的气质, 不过那双眼睛是看过来时,阿滢便是有些心里不适的转过了头。 同样是读书人,旁的人看着她眼神是坦白自然, 而这位‘田兄’,是像那水田里的水蛭,黏在人身是扯不下来。 “夫君,你回来正好,你同我一起去衙门,让官老爷给我们做主!你的钱是被这狐媚子给哄了去!得要回来!”. 田起生是看着站在院子门口,那一身素衣装扮,却如那皓月之光凝聚而成的美人, 当初他路过,瞧着是院子门没有关严实,他好奇往了一眼, 在那以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每日他是要落后于人,路过院子也故意放慢脚步。 “田兄?”张译则是看着有些愣神的同窗, 再顺着他视线,瞧着那位带的围帽,但瞧一眼,便知那是个模样好看过于常人妇人, 张译则微微皱眉,先前他认为田起生学识不错,只是是耐不住心,急于求成, 他父亲便也是说过,如是田起生这般的人考取功名,未经过坎坷,便身居高位,是祸不是福。 “田兄,可是学业吃紧,到了年尾会考,有些事忙着便是忘记了,有什没与夫人说起过,造成了误会,我瞧着这位夫人很明事理,不如此时说个明白,再道个歉意,也是好的,”张译则还是给了个借口,让田起生不至于在人前没了脸, 阿滢瞧见先前被她认错的那位男子,在提醒那位田书生, 且对方还是有一副走神样子瞧着她,是心里越加的厌恶了。 “看来田公子是没记错,那就去官衙一趟,”阿滢是看了旁边的婆婆,示意她关上院门, “走就走,还怕你不成,说到底你就是没理的那一个,等大人是判了案,我便还要让大人把你从这巷子里给赶出去!” 田夫人也还认定是阿滢的错,张译则三番两次提醒着田起生,见他还没反应,便是靠近他两步低声的说, “田兄,如是你去了县衙有过案子,往后便是有了名次,天家派人查探你生平,也是要扣了分,如是有误会,便是如今开口解释了吧。” 刚才还走神看着阿滢的田起生,这一下是猛然的回神过来, 他苦读这些年,在岳丈家低声下气,休不了那带出去毫无面子的妻子, 如今看看是学业有起色,在张译则面还得了个头脸,万万不能是在开头就没了个名声。 “闹什么!正是如张兄所说,这几月来是学业忙着会考,夜里挑灯夜读,也是忙的忘记了同你说拿银钱的事。” 田夫人是被田起生张口一凶,面上有些委屈, “可、可我昨夜问起来,你也是没反驳……” “我当时是看书,哪里知晓你问了什么?!” 这一场闹剧便是在田夫人夫妻两人之间误会,阿滢被扯了进来, 是张口被人骂着狐媚子,神色是也差了许多,平白无故的, 田夫人被她夫君强硬的来说歉意时,阿滢便也是冷着脸道:“这次我便是谅解了田夫人的过失,也请田公子往后家庭琐事,同自己的夫人细说道明,如是狐媚子这么大的名声,我一介妇人着实是背不起。” 第六十八章:看中了一个寡居的妇人 阿滢说有些咄咄逼人,让人听着是软刀子割肉的话, 她倒也不后悔,这位田公子明显就是欺负她一个妇道人家, 对她抱着别样的心思,对自己的妻儿更是不上心,一心是为了自己的青天大道, 这不由的让阿滢想起了,还在京都的那个人,心里是有些发闷。 “给夫人赔不是,”田起生是脸色难看,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弯腰作揖, 如是他不这般,在这巷子里住不下去的,便是他们一家人, 对一介妇人家做出这般礼节,田起生弯下腰身是面色有些受辱。 心里是对阿滢的那份痴迷喜爱,也减少了两分,这美妇是好看,可太不懂规矩, 嫁为人妻就是相夫教子,丈夫说一不二,偏偏让他这般是在人前下了面子! 如是阿滢知晓田起生是这般想法,还要忍不住的说两句, 当真以为他是什么王侯将相,旁人瞧着他一面,便是要非他不嫁吗? 要求她在旁人前给他面子,当做他的妻子身份自处?他是读了书,也是把脑子读坏掉了? “不必,只希望往后旁人谈起我说起狐媚子,劳烦田夫人动动嘴帮我解释解释,”阿滢冷眼看向一旁无措不断搓揉衣角的妇人, 田夫人被周围的闲言碎语,说的也是面色发红,也是反应过来,她是被自家夫君给骗了, 然而在这多人前,到底是不好把家事给说出来,便是在旁边一直忍着, 心下是有些怨恨委屈,她方才不是没瞧见自家的夫君,看着这位夫人的眼神。 眼前的夫人,她身姿窈窕,带着纬帽,是完全遮盖不住她绝佳容貌,奇快妏敩 这般误会,换做是她早已上前打骂,而她是气定神闲的就处理好, 也是发觉了自己是与她相差的太远…… 生儿育女后,结了亲,与在父母脚下完全不同, 未结亲前,虽说比不上这夫人那般杨柳细腰,也不是先这般膀大腰圆, 替夫君生了个孩子,每日操劳,是到了这泸州城里,她没有进项生计,举步艰难, 后是有了洗衣的伙计,可夫君同窗有宴会,旁的人带着夫人,而他夫君从未同她开口。 田夫人是被田起生,强硬的拖走,走远了才想起,今日他是想请张译则来他寒舍里坐坐, 如今早已是过了巷子口,才想起便是觉得有些坏事,当下心里更是怨恨, “坏了我的大事,当心我休了你!”田起生忙着回头,是去找张译则。 也是刚好张译则还没有走,是还站在先前那美妇院子口,不知在说的什么, 那夫人手里还提着个小巧的篮子,是递给张译则。 这篮子里是阿滢做的糕点,她怀了身孕,如是一直躺着便也是身体虚, 如是久坐低着头给小孩缝制衣裳,便也是脖酸手疼的, 这几日是开始琢磨起,她看过那些古籍手扎中的一些糕点。 “刚才多谢公子仗义出言,这是妾身琢磨出来的糕点,略表妾身谢意,” 阿滢可万万不敢是请眼前的人,进屋喝茶就坐,她到底是孤身一人,虽说有个婆子, 就如之前的事来看,她未能与任何一个男子说过话语, 便是在旁人眼里就的是狐媚子,如是她趁机请这位公子在进屋, 就怕是到旁人口里边,那是借这次机会,想纠缠上这位为她仗义而言的恩人了。 这位公子便也是知晓避嫌,他身后的小厮见自家主子没有拒绝, 便是来从阿滢的手里,接过那精致小巧的篮子, 方才他站在公子身后边,都闻到这糕点的清香, 他家公子是到了京都,一心都忙于事务上,就是有旁的姑娘上前攀谈,他也是避而不及, 对于这位美妇……就刚才是听了几耳朵,其他的人似乎说着这位夫人像是寡居? 是公子这般做法,莫不是…… 小厮是心里一会儿想的是开心,一会儿便是忧愁, 老夫人是一直催着公子,相看的也是门当户对的, 如是公子看中了一个寡居的妇人,怕是老妇人不见得会点头…… “想什么?我唤你也是不答应,”张译则是用了扇柄敲了敲,跟着他旁边小厮的头。 “公子,方才那位夫人真真的是好看,” “住嘴,你也跟着我身后读了不少书,厚实和顺,仁义道德,不求你真正能做到,只是别犯了糊涂,那位夫人言行举止,一看不是常人,小心惹了祸事,” “赶紧走,那位大人来了泸州,近几日都是没什胃口,我瞧着糕点清香,拿过去给大人试试。” 阿滢不知旁人是如何作想,解决了名声的麻烦事,她也常常的舒了口气, “婆婆,今日做鲈鱼汤锅如何?想喝些汤,”阿滢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有了这家小家伙,她口味一直在变, “听夫人的,”吴婆子是看着阿滢,用手摸着肚子低头浅笑的样, 等汤锅架起来时,孙依依便是得到了消息,急忙忙的带着人是敲门走了进来。 “先前的事我才是听说,可是有伤着了?当初选这条巷子,就是想着读书人多,都明知事理,哪知晓有这般粗鲁的人,那书生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孙依依一进来就是大包小包的,跟着她身后的人后还背着个大背篓, 送完东西,他便是就去了外面院子里坐,呆呆的是看着那棵枇杷树能,一动不动好几个时辰。 孙依依除了是行商有本事,在行商的路上,也有是捡人本事的功夫, 除了吴婆子是她捡回来的,就跟在她身后宛如个影子的男人, 说是她在河边打水,而且是夜深,发现那水的味道不对…… 是在草里发现快要被鱼吃了的男人,就给了他一碗水喝,他就跟着她了。 “无事的,那位田夫人是家里丢了银子,她夫君瞒着她,之前我住了三月,也是相安无事。”阿滢是笑眯眯的,给孙依依夹了块鱼肉。 “若是先前那般相安无事倒也好,只怕是旁人瞧着你这三月来,没有别的男子进出过门户,便是想要欺负你,阿滢……不如找一个男子帮衬着如何?” 第六十九章:最后什么也没拿出来 阿滢没想到孙依依会给她出这么个主意,不过心头一转,便也知晓孙依依为何会这么说了, 有一劳永逸的办法,确实找个男子住在这里,也是能挡住别人往她身上泼的脏水, “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不如先考虑着,我这边也是帮你看着,先前同你安排在这处地方便就是想不惹那么多麻烦,倒是这读书人的地方,暗地里事更多,我那弟弟也是在外跑的多,长时间不来,就怕又有人传难听的话,” “我行商走在外边,多数是女扮男装,知晓女子是安家立命是何其难,” 外人只瞧见她孙家富贵,可不知她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尖悬崖峭壁之上。 阿滢瞧着孙依依皱眉忧愁,便也知晓如今孙家全靠她一人撑着, 也是见过她接连好几日全在书房,算盘打的飞起, 即便是她睡了一觉再醒来,她还在喝浓茶,翻着那一人多高的账本。 “再难也要努力的争取,就如之前依依你说的,旁人靠不住,靠自身来得更安稳踏实,如是真的需要一个男子才能护住我,即便是开头如何好,难保将来对方不变心,” “再者说这世间又有几人,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有多少人是愿意把他人孩子,当做自己视如己出,我想得多,怕是对旁人不公平,”阿滢淡笑道, 说她多心也好,心窄也罢,她是担心肚子里的小家伙受了委屈。 孙依依也知晓阿滢说的不是假,而阿滢如今是有了手艺,自然不用颠沛流离, 她也见多了原本和好相敬如宾的夫妻,是为了一点家业财产如何算计, 人心难测,谁也保不准往后自己是如何,表面瞧这个翩翩君子,谁有人知晓他是在外面养着外室,算计着妻子的嫁妆。 不再说阿滢的事儿,阿滢便是看向,同孙依依来的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子, “他对你怎么样啊?”阿滢悄声问道, “什么怎么样啊?”孙依依是突然正襟危坐,视线也是不如先前那般坚定,是避开阿滢的视线,接连是埋头开始努力的大口用饭, “自然是对你好的人,前些日子你说要去蜀州,我是担心了两个夜里头都睡不安了,此次你回来是眼里带着光,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的,” “我想来自然是有那般的能人,为你解忧愁,路上没有遇见那拦路抢劫的盗匪,”阿滢是捏着锦帕,微微的遮挡口,便是浅浅的笑了出声。 孙依依行商爱捡‘东西’毛病就一直没变过,也幸得她运气好,捡回来的不是什么有其它歪心思的人, 不管是吴婆婆,还是就跟在她后面如同影子的男子,都均是对她抱着感激感恩的心。 “那是我有先见之明,此次去的没走官道!”孙依依说的是有些心虚, 与阿滢说话间,视线也不住往那琵琶树下那道身影看去, 瞧对方跟个呆愣的木头似的,心里是庆幸,可又微微的叹气, 有时不得不承认,两个人挑着一个担子,确实是能轻松许多。 不过…… “阿滢,我此次从蜀州行商回来,是听着蜀州出了大事,听说是端午大水,灾银有部分去向是蜀州,如今蜀州顾州府下落不明,听说天家已经派人来查,” “顾家可是当今大皇子舅家,还同忠义候家有着关系,不少人都猜测这是不是……要乱。” 孙依依在说起行商所见的事,是更加忧心忡忡,如是安稳不保,那最先倒霉的就是百姓, 真的动乱起来,就是要行兵打仗,那他们这些商人就得是奉上银钱。 并且他们还的用上一个好的名义奉上,如是碰上狼子野心的将领,怕是要整个家的家财, 阿滢听的心里是有些慌,她不知晓着端午大水,是牵扯出了这般多, 顾家她不知晓,只是知道大皇子同苏语嫣是有婚约的。 她还知晓的消息并不多,就初步从表面消息联系起来, 便就是苏家全是滔天,即是想吞端午的灾银,而那蜀州的顾家,同苏家有些牵连,其中顾家有可能是帮着苏家运动掩盖的迹象, 如今顾家州府人已失踪,更是看起来是畏罪潜逃,那所有的矛盾都归结于到苏家的身上, 亦或者是,顾州府听了苏家传信,带着灾银躲了起来, 那、那就是苏家有危险,就看天家信不信了…… “你方才说天家已经派人来查这个的案子,可知晓是谁?” “这我便是无从知晓,也是偶然间听着,从京都那边行商回来的他人说,你也不用太过担忧,这泸州还有长公主的权势在,是乱不起来的,” 孙依依在走之前便是安慰阿滢的说道,长公主是唯独一位被天家特允私养兵将的天潢贵胄。 阿滢摸着自己微微有些硬起来的小腹,只希望这孩子出生是国泰民安, 夜里烛光摇晃,孙依依是起身同那位影子似的男子离开,吴婆子便是来收拾碗筷, 她方才是在一旁听着孙依依说起蜀州的事,也没有插话,只是瞧着她有些面色不好。 阿滢是以为吴婆子,是被孙依依说的那些话吓着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 “婆婆不怕,战乱已经是好些年都没有发起过了,我先前听旁人说天家是身体强盛,更是用兵如神,苏将军更是外邦听了其名都会忌惮的人,苏家有皇商,再加之三洲年年丰收,兵强马壮,乱不起来的,” 换言之,天家身体健壮实力强横,皇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起兵逼宫的。 吴婆子是有些震惊瞧着阿滢,用这般的口气,同她说朝廷的事,还说的这般坦然, 她原先是以为这位貌似天仙的夫人,大概是被旁的男子哄骗养在外面的外室, 当初她还想去找孙小姐打听的,不过在伺候了些日子,便也是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像夫人这般的外室,又是何人能养得起,喝的茶是那雾山银针,香料更是有讲究, 她起初过来伺候,原想是夫人一人在外,银钱要省着, 便是买了一些常人家喝的茶,哪知道夫人喝了口,便是说着不对, 隔日便同她一起去了茶行,说了几句茶香色泽,茶行的掌柜是在小心地捧着一小盒出来, 小心翼翼的放在桌面上,就是怕用劲儿会伤着盒子里东西似得, 那盒子里装着的便是,价钱上百两才一两的雾山银针。 之后便是渐渐的让她发现,除了喝茶,还有一些夫人无意间表现出来的事,越是让她心惊, 到如今更是让她震撼的是,夫人在谈起皇家之事,竟然是这般平淡,心里不禁一时的恐惧想着, 似乎夫人她时常有接触皇家人……最次那也是时常伴着身在那顶尖高位的人。 阿滢不知吴婆子作何想,只是饭后也闲来无事,找了先前的模具,又开始琢磨出自己的糕点, 她见孙依依管着店铺,瞧着忙,但银钱到手心里是高兴,便是有一些想要尝试的想法, 就是不知那位公子今日拿去的糕点,吃过是作何评价,他还是第一个吃她做的糕点的人呢。 而先前从离去的张译则,提的糕点便是到了泸州最好的客栈, “大人,属下瞧见大人几日都鲜少用饭,今日偶的了些糕点,大人试试,”张译则踏进屋内,是瞧着那坐在案桌后,埋头书写偶尔抬起眼睑看向书文的男子, 犹记得首次见着这位大人,他被人领着过去,对上那双沉沉的眼眸时, 宛如是心底埋藏再深的隐秘,自己都唾弃自己的心思,都被从心里挖了出来恐惧。 他见识过大人是如何手段雷霆,又是如何从那不开口要咬舌自尽的人口里,挖出来想要的话, 在他手下听着吩咐,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然等着的就是连轴转,坚持不住就滚, 有时他也会觉得这位大人是不是感情淡薄,不然为何从未见他开怀过, 后来偶然得知大人府邸里出过事,好像有过大火, 那人是怎么跟他说的? “傅大人府邸大火烧的大,那日大人本是要有相看的世子妃,是被那一场大火都给搅和了,听说大人还闯进火里是要去拿什么东西,最后什么也没拿出来,估计被那大火都烧没了。” 第七十章:有人就是嫉妒那位夫人 从户部到刑部查案,有些案子便是两者都有些涉及, 张译则瞧着这位大人,是有时忙得饭都不吃,多数夜里挑着灯看着书文, 偶然几次便是有听着,时常大人身后的那位侍卫说起什么, “?知道了,世子爷不爱惜身体,便也是会担忧,” “这是?最爱吃的蒸鱼,您试试,” 至于那位被模糊是何人的名字,其实他也听不清, 往往一句话当中,那位像是被刻意弱化了一般。 然而就刻意弱化的名字,似乎在整句话中,往往起到最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旁人如何劝说,公务没处理完不起身的大人,是听到这话便是沉默片刻,随后是翩然起身。 “大人试试,糕点才出炉没多久,”张译则把篮子打开,递给到一旁候着的侍卫, 方才便是有淡淡的香气从竹篮里飘散出来,如今盖子一开, 里面是用纸张作为垫底,雪白圆鼓鼓且染着绯红,宛如桃花桃花瓣的形状糕点便出现在眼前, 这味道…… 是香兰。 “制作糕点的人是说她在古法手札里,看到过有人便是用了新鲜的花做了材料,制作出来的糕点既是有花的清香,还有安神奇效,” 屋里除了张译则开口说话,便是一片安静,最后到变得有些气氛不同, 张译则心里面开始微微的忐忑,可是他哪里说错了? “张大人去歇着吧,方才有泸州州府官员送来了单子,大人去瞧瞧,如是有了旁的线索,便趁早前往蜀州,” “是,” 张译则从房里出来时,站在门口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的房里,才悄然的松懈,想起这几日学府里的学子,瞧着他无一不是羡慕敬佩, 便是想起当初父,亲留在他在京都再三嘱咐的话语, 京都没有一个简单的人,即便是那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亦或者是那些娇蛮不讲理的贵女,都有自己心里的算计, 他在被其他学者羡慕敬佩,那是他们从未见过,是有人超出他们眼界,他并不算什么。 …… 有了先前巷子里田家的事,阿滢便是下定了决心少往外边院子里走, 当初这座宅院是能让那掌柜买下,除了外边院子的院子,后面也是较为宽敞,还打的一口井, 阿滢先前是一直用东西盖着井口,想让后院保持干燥,是听着人说,是天太热,有时蛇虫想喝水到了湿润处,她最怕是那软趴趴的蛇了。 不过如今是在过了不久便是到了初冬,也冷了起来,那些蛇虫早已是钻入土里,不会来后院, 阿滢就让吴婆子把井水打开,后院的回廊迎风用屏风一挡,没有了冷风,脚上踩着暖炉, 软椅是一晃一晃,悠闲的看着画集,或是五婆子从书坊里特地为她寻来的手札, 闲来无事便是,把孙依依送过来的琴拿出来弹一会儿,日子过得悠闲。 “要我说,先前是有人就是嫉妒那位夫人,前两日我是瞧见了那夫人言谈举止,是比我去那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要来的好!” “这两日是听到她在弹琴,在叮叮咚咚的声音,别说,疲累了一整日,晚间听了一会子都睡了个好觉,” “真是同人不同命,同样身为女子,她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你我是在这寒风里洗衣,瞧瞧我们这手,这还是手吗?跟那枯树皮草差不了多少,” “你我这是没有身子,你瞧瞧徐夫人,她父亲是考取功名的秀才,也是冬日里挺着大肚子来江洗衣裳,” 闲话着,便是有人指着那挺着大肚子不宜活动,正慢慢往家在门口挪动的妇人。 “这么看来,还是那位夫人福气好,夫君家殷实,且也不怪她平日里是大手大脚,徐夫人是用着自家的钱,听说她夫君还嫌弃着她不知节俭,” 徐夫人端着盆,一手扶着肚子慢慢往家走,面上是有些苦笑, 她不是没听见旁的人议论她,那几位夫人也是说的实在话。 路过那位旁人都羡慕的就夫人家,她也听到了那如潺潺流水的琴音, 也是想起了她还在家时,在父母膝下,也是有过这般无忧, 看了话本,能好几日为话本里的人物哭得眼泪通红,伤神,吃不下饭。 是好不容易歇了几回到家时,门口碰见了出门的夫君,对方瞧见他一喜, 徐夫人看的那喜意,心里的怨气也少了几分,可对方上前来格外的压低声音,同她说道,奇快妏敩 “你这是想做什么?做出这副样子让旁人说闲话指责我,以便是心里有也好受了吗?” “即使嫁了我为妻,我不求你是知书达理,就是操劳家务,你还是做得不好?你可知道我回来旁人是如何同我说的,其他同窗是笑话我,你有了身体还要去洗衣,要以为我苛待了你!” 不过才是刚迈进院门,迎面而来的就是责怪。 徐夫人心里顿时委屈,木盆肚子抵着肚子这般重,他没说要接过手, 在意都是他的名声如何,难道其他的夫人可说错了,她如今便是挺着大肚子在洗衣! “徐源,旁人可有说错,我是挺着肚子在为你洗衣操劳家务,父母为我请了个婆子,你是以吃苦为人上人给推了,更是说我不是什么小姐,能用得起婆子!” 徐夫人是越想越气,越发是觉得自己傻。 “你、你竟敢自然同我说话!就是外面花楼的妓子都比你懂得,是如何讨自己的丈夫欢心!” “好啊,徐源,你是趁着我有了身子,竟是去了外面找了妓子!” 屋外有些变了天,以往这个时辰是还不用点了灯, 阿滢从后院的回廊也移到了屋内,不一会儿便是天气开始雾蒙蒙, 有滴嗒的雨声滴落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滢起身去院外,想瞧瞧屋外的大门可有关紧, 而刚检查完门栓,便是听到这下雨时,外面都还是有隐约的哭泣声。 她是想了想,也拉开了门栓,打着伞走了出去往外瞧, 是有个挺着大肚的妇人,一手扶着墙,慢慢的是往巷子口外走,一手扶肚子,每一步都走得有些艰难。 “婆婆,快来快来!”阿滢是看的着急,这位夫人是捂着肚子那么大,看着她像是快要生了! 第七十一章:不知为何心里一紧 阿滢与吴婆子把人扶在正院里坐着,阿滢是畏寒畏冷, 如今已经是小小的燃着炭火,她推到徐夫人的跟前,让她暖着, 而吴婆子就是带来阿滢的披风,是盖在人身上,又倒了杯热茶。 “劳烦夫人了,”徐夫人是勾着嘴角,有些惨淡的一笑,但是没想到竟是被徐源给赶了出来, 为的不过只是,她在外做出了让他觉得丢脸的事,而她不过是与他说了两句道理, 更是让他觉得,自己身为他的妻子,做不到与他红袖添香,赌书泼茶香, 她既是一个秀才的女儿,却是读的书不多,懂不了多少道理,让他丢脸。 “无需客气,夫人如是要外出,先不妨在我院子里坐一坐,等雨停了再走,方才瞧天色是乌云盖顶,这雨还有得下,”阿滢道, 徐夫人心里一暖,对面前好看不似个真人的女子,心里着实的是有那么些佩服, 她跟个婆子两人是住在一座院子,如是有鼠辈被逼的走投无路,定然是会朝着她家下手。 就去看看先前田夫人与田公子两人,那田公子起了龌龊的心思, 并没有与这位夫人有任何交集,都能把污水泼在她身上。 她想,如是换一个有男子在家,早已是找上门要个说法去了 然而这位夫人并未是靠着家里男子维护,是自身站了出来,不怕旁人说她不贤惠失礼的话。 “夫人……” “夫人换我阿滢便好,”阿滢是笑意盈盈的说道, 她瞧着眼前的妇人是有些紧张,便是也摸了摸肚子,同徐夫人说起有了身孕的事, “原来阿滢也有了身子,那得有些东西要准备上了,可先与旁的人家订一些母鸡,再找木匠工打着小摇床,到了后几个月,肚子上的皮是很紧,也是要用上一些高脂,每日都要擦拭,时常用热水泡泡脚,如今倒是可以先去房找大夫,把把脉,配一些药材,效果会更加好,” 阿滢从不知晓,有了身子便要注意这般多, 这些时日她口服欲不强,闻到一些油腻的味,就用不下饭食,开始有些孕吐。 “吃不下也浅浅的喝几口白粥,是要把气血给补着,” 阿滢是认真的听着,转眼便是天彻底的暗了起来, 吴婆子知晓阿滢是不喜欢太暗,但是又点了两盏灯来,先前已经准备好的锅子也端上, “快来试试,婆婆做的酸汤锅子,也是养着我这些日子多吃几口”阿滢邀请徐夫人用饭食, 第七十二章:世子唯一的通房死了 “装模作样,被我说中了心思,骗不了旁人了,就得是要关门!” 徐源是一副不想在徐夫人面前低头,怕失去了他这个做丈夫的威严, 竟是要上前来抵住阿滢关门的举动,神情当中有那么一些痛快。 “徐源你疯了不成!”徐夫人是瞧着徐源有些癫狂的举止,是不认识他一般,可也立即上前拉扯他,让阿滢赶紧关门, 初见时,他翩翩君子,进退有礼,不知何时他竟是变得这般急躁无理, 还是不饶人,没理的他竟是要跟一位妇人家,也要争执起来。 “我看你是被这妖女给哄骗的疯了,你是没有听着,她是如何说我的!” 阿滢着急的是关上院门前,耳边那脚步声越来越重, 即便是徐源说她妖女,阿滢也是忍了,尽管心已经窝火的厉害。 “她是如何说你的?你把脏水往她身上泼,还容不得别人发火辩解?真要旁人事事都如了你的意,你是这天下的老爷不成?!” 徐夫人是心里无奈开始悔恨起来,顿时觉得当初父母说过的话越来越真, 老人说徐源是心性不稳,如是受了一些挫折,没有自己梳理不好,便受苦的就是她,如今她便也是信了, “妇道人家!你、” “我倒是觉得徐夫人是懂事明理,反倒是徐兄你是失了分寸,对着自己的恩人是要打上门,徐兄还是认为自己有理?” 徐源本想要与阿滢说个明白,让她知晓,她一个妇道人家,就不应该多嘴, 是听到了张译则声,回头看,便是瞧见在书院里被旁人羡慕恭敬的张译则, 竟是走在一位目光如电,且一身贵气,看一眼就不敢直视的男子身后。 “这、这,” “这位是从京都来的公子,”张译则在一旁说道。 能让张译则这般谨慎对待,徐源也不是傻的,顿时脸色苍白如纸, 他、他竟然是在大人面失了分寸。 阿滢透过门缝,看那已经走到几步远之外的人,脸色是白了又白, 手放在门上的时,都是有些颤抖,恰好这时吴婆子便也是到了, 阿滢是赶紧拉过她站在门口,自己则是急忙侧身的往里屋走, 她脚步是微微凌乱,已经到了门前的张译则,瞧着要是立即出声道。 “夫人请留步,昨日的糕点实属从未所见,入口细腻不甜,唇齿留香,今日可否得夫人制作一篮?” “我家夫人身体不适,昨日的糕点是闲情逸致所致,这两日夫人睡不安稳,便是没了精神,” 吴婆子说话滴水不漏,旁人总不好勉强,身体不适的妇人,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吧。 阿滢不理会,便是接着往里间走去,她越发是觉得身后的视线沉沉的落在身上, 更是显得她脚步有些凌乱,害怕被看出什么,即将要踏入屋内时,却是听着人问道, “你家主人是哪里的人,做何生计,这院子的户主是谁,”冷冽声突起突然问,即便是吴婆子问的心里一紧。 而张译则就有些意外,他昨日倒也没有仔细问过, 只是瞧着夫人美貌,说话温和有礼,就是身形太过于瘦小, 听旁人这夫人似乎是寡居?想着生计落在她一人身上,日子想来也是过得不怎么好。 “我家夫人是通州人士,做的生计便是孙家首饰铺做的手脂胭脂,家里的老爷是在两月之前是去了蜀州做生意,” 徐公子同夫人在巷子里是争执,是有其他人家也出来看, 瞧着个贵气十足且是相貌翩翩的男子,出现在这刚搬来没多久的人家院子前,都暗中看着。 “原来你家娘子是通州的,我是一点都没听出来口音,倒是听着有几分京都的口音,” 昨日刚与阿滢起了争执,拿着一把菜在收拾的田夫人,也是瞧着这边的热闹。 “我说这位是官老爷,这位夫人可是有学识的,昨日说的那些读书人话,也是把我们吓得好大一跳,我还听着她弹琴,弹的真好听,” 田夫人是害怕人不相信,快步的走过来站在院门口, 把还堵着门的吴婆子给用手推了推,让人是能看见背对着巷子外的阿滢。 “你瞧瞧她这样子是能做什么,腰细的还没我胳膊粗,是才搬来在巷子里三月多,平时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啊,对了,唯一能出门的便是去了锦绣坊,” 背对着众人的阿滢,是用惊怕捂住自己的口鼻,满前遮着脸不让人看见模样。 听着田夫人把知晓她的事,一字不差的说了出去,旁人虽是都站在外出, 可相识她的人,即便她再如何变,那常年陪伴对彼此熟悉的感觉是瞒不过去。 “就昨日我那死鬼夫君是骗了我,说把钱给了这位夫,人害得我是冤枉夫人成了花楼里的妓子,还上门打闹,多亏夫人是不计前嫌,”田夫人是觉得一定要让官老爷,打消对阿滢的怀疑, 然而她不知晓,她是说的越多,便是让阿滢暴露的越多。 “咳咳,咳咳,”阿滢恨不得上前是捂住田夫人的嘴,可让她别再说了,急忙转身进了屋, “夫人制作糕点的手艺精,我家公子是刚来泸州,水土不服,且有好几日未用过饭,昨日用了夫人的糕点,是好了些,可否……” “公子,我家夫人您也是瞧见了,她身体虚……” 阿滢是及时的往屋里躲,关上门时都觉得,那一道格外灼热的视线没挡住, 她在屋里是来回走了几圈,最后是匆匆的喝了杯凉茶,才勉强的稳定心神。 所有人都知晓佩,靖侯府侯府的世子唯一的通房死了, 死在那场大火里,所以她不必要害怕。 阿滢是转了身便是又咳嗽了两声,去看她放在后院里。等待发芽的香兰, 只是神情微微有些恍惚,先前孙依依说天家派了人来查案,她就想着又可能是傅景麟, 没想着还真的是他来了。 “咳嗽还未见好?” 不知何时,后院突然响起别的声,还在走神的阿滢被吓得接连咳嗽,立即转身看向来人。 第七十三章:她成婚了,他来迟了 话出来,阿滢便是知晓,他是认出她来了, 这一刻,她原本是想着,她应该是惊慌害怕,如同前两月那般,半夜里是睡不着, 偶尔看到屋里点着的灯火,会觉得那火烧在自己身上似的,有些害怕。 当初她是又痛又有些气愤,更多的则是心里有那么些小小的遗憾, 而这可笑的遗憾,竟是她匆匆走时,没来得及给他留下任何的书信,与他道别, 即便这想法是愚蠢的可笑,可她也骗不了自己。 被梁家的人救起来,是给了她一条命,她被卖茹侯府,是还了梁家的恩, 老太太指着她去傅景麟的身边伺候,就是傅景麟给了她第二条命, 就像是她知道傅景麟会娶世子妃,而她注定在侯府里是没有任何位置,是要看别人脸色, 还是不断的退着,想用那一丝的机会,能等着傅景麟给她一个偏心的结果, 她希望他能偏心于她的,毕竟,她是心里有他的。 “咳咳,咳咳,”阿滢拿着锦帕掩着口鼻是,偏过头努力的掩饰, 她已经是走到了后院,这边再也没有了外人, 三月前心里的迷茫遗憾,让她是一两月来不断的做着噩梦, 而到了泸州,她才真正的心平气和下来, 直到如今她听到熟悉的声音,阿滢意外的是发现,她现在格外的淡然, 也是慢慢的转身过去,将近快有半年未见,方一入眼阿滢倒是有些震惊。 佩靖侯府世子,翩翩君子,文武兼备,是受当今大儒教导, 虽是未下考,然而他的学识,却是大儒,天家与东宫都赞不绝口, 也便是天下所有学子都羡慕敬佩人之一,而那样貌,自然是一骑绝尘。 而阿滢却是发现眼前的人,消瘦的厉害,沉沉黑眸是陷进了眼眶一些, 冰冷,寒意,让人看着是越发的觉得他不近人情。 “好了许多,”阿滢是勾着嘴角,淡然一笑, 先前便是天气黑云压顶,不一会儿果然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站在后院此处,是有她精心从花匠挑选来的香兰, 吴婆婆搭了一个小棚,香兰则在里面慢慢发芽,她每日也是要去看过几趟。 如今下了小雨,阿滢是担心长了几根牙的香兰会被打断了,匆匆的是找了伞去给香兰遮风挡雨。 来一回,是头顶便是有些湿润,可这也挡不住他的开怀, 等着收拾完好,才想起方才同她说话的人,站在后院门口一直未走。 她从来都猜不准他的心思,也琢磨不透,即便是从少时就跟着他, 她想,这也怪不得傅景麟偶尔是说她痴傻,她本就不是想要多, 只是想平凡好好的,看着能有自己喜爱的东西,凭自己的心意,不看旁人的眼色过活。 “世子爷来了泸州,是有好口福,再过些日子,渔船便是不能出了海,此时的鲈鱼蟹虾刚是肥美,泸州城鱼虾海货做的味道最好的便是那醉丰楼了,” “如是世子爷想外出走走,仲成山是个好去处,除了仲成学府的飞泉,还有一侧的香叶道源观,听人说这道观很灵,不少人都去了还愿。” 阿滢是在后院站的有些累了,往往这时她便是想在躺椅里坐坐, 可到傅景麟跟前,她摆不出那轻松的模样。 也是阿滢的往后退了退,依靠在回廊的柱子,上脚轻轻的动一动, 怀了这小东西后,脚开始慢慢的肿了起来,腰也开始发酸,多数都是在躺椅歇息。 她自以为是很隐蔽的伸手垫了肚子,然而再过隐蔽的动作,在那一双厉眼下也无限的是放慢。 阿滢猜不出傅景麟如今是何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是如何波涛汹涌, 而面上则是一片平静,在瞧着阿滢在掂肚子的举动时,他所维持的在平静,突然有一瞬间的破裂, 那双沉沉的眼眸里是闪过一抹震惊,随后就是眨眼不见的凶狠。 “你……”他声音暗哑的厉害,像是有什么硬物堵在喉头,费了莫大的力才挤出来这么一个字。 阿滢是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垫着肚子的举动,千万道心思汇聚到脑海里, 傅景麟如是知晓她怀的孩子是他的,孩子出来不管是小姑娘或是小公子便都是侯府的人, 她不能让他把孩子给带走,祂现在是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奴……是妾身让世子爷看了笑话,就有了身子后,便是站了不多时脚,会与腰便是有些酸痛,” 阿滢说的是,微微颔首,一手抚着也是慢慢长一些的肚子, 她从先前的害怕生产,可随着孩子逐渐长大也慢慢的淡了许多, 她不知道余生还能不能,找到梦里那位温柔祥和的母亲,只盼着这世上能多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那午夜梦回,至少她不会是觉得这世上孤独只剩她一人。 “这小家伙来的不是时候,明年最燥热时,便是就能生了下来,是要吃苦了些,”阿滢在说起孩子,脸上的笑一直没有停下过, 她本就是性子温和,跟那水捏成的人似的,如今这有了身子,便是更加的柔情似水。 天气最为燥热,便是七八月份夫人,妇人怀胎十月,那便是说现在他肚里的孩子已经有两个月…… “你成婚了,”他问的肯定。 几句话下来,阿滢便是更加淡然了,笑着是点了点头,便是说道:“是呀,妾身也没想着这世上还有另一人不嫌弃妾身,我很感激他,” 阿滢绝口不提,当日她是如何从那一场大火里逃了出来, 可傅景麟还是从她那张如玉的脸颊上,在额角看到了一块细小的疤痕, 如今再次瞧着她这般的笑,眼里没有怨恨纯真自然,身为人母即将带来孩子的欢喜。 他有想过,如是再碰见她,便要同她说什么,要随时带在身旁,别人都欺负不了她, 她想要的一个家,两个人,还有将来他们的孩子,他都能给予。 他想的太多,可梦里只见着她一面,他急急的拉着她的手,也是这般说道,而她只是梦里的笑看,既没有答应,也没能再看清她的脸, 再有是那滔天的大火,他梦见她在火里哭喊求救,喊着他,他怎么用力都不能靠近。 当真正见着她了,而他所想的一切,有了旁人给予, 能护着她,能让她这般没有任何忧虑的笑,她,还有了别的男子的孩子。 “如今瞧见了世子爷,也让妾身了了一丝遗憾,那时本就想祝世子爷姻亲美满,阖家欢乐,现在也不迟,祝您,白首齐眉鸳鸯比翼青阳启瑞桃李同心。” 第七十四章:妾身,谢世子爷成全 屋外的雨是从开始的淅淅沥沥,最后也是走了屋檐水, 阿滢站在此处,水溅上来是能打湿她的裙摆,倒是有些凉了起来。 她是听徐夫人说起过,有了身子后,药物边最好不要用,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阿滢本想开口让傅景麟去外间,又想起如今她的身份也不是他后院里的人, 在为难之际,站在一旁的傅景麟说道:“起风了,回屋吧。” 阿滢微微一愣,随后是点头,率先的是从后院往里走, 在门口瞧见了泽钦,对方看到她是有些惊讶,眼睛都是瞪圆了些。 而阿滢也只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也没有开口叙旧, 她往后余生,再不可能是去京都,更不可能是同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 如是找不到自己的亲人,便是在这宅子里,在泸州这处地方,安稳的过了一辈子。 张译则是瞧见阿滢竟然是与傅景麟有些相识,似乎关系还非同一般, 心理不免的是有些微微的惊慌,如这两人是旧相识,没有其他的怨恨那便好, 如是有怨再有恨,那、那他倒是好心办了一件坏事啊! 他是站在对这屋内看了看,便是走上前来同泽钦询问。 “泽钦侍卫,大人可是与这位夫人……” 他不好说是有什么情爱之间的纠葛,先是留着后头的话不说, 单单看大人那冷凝着神情,初步估计,那位貌美的夫人,定然是与大人有过什么过往。 “无事,咱们就盼着她……”泽钦的话还没说完, 是瞧见婆子把一件,巴掌大小的衣物是晾在那院里的竹竿上, 这衣物太小,定然是那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儿要穿的…… 可方才进来并没看到婴孩哭,那有几成是准备好衣物等着妇人生产, 妇人、生产…… 泽钦是脑海里绕过一圈,内心的猜想一冒出来, 此刻竟是下的额头冒冷汗,嘴唇抖动,是站不稳的后退一步靠着一旁的柱子。 看向婆子把越多的孩子衣服给晾了出来,泽钦是立即有转头看向屋内, 这、这……这老天爷是要逼死他不成! “泽侍卫?泽侍卫?” 张译则看泽钦那一副是有些震惊到惧怕的举动,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他这到底是惹没惹祸,可就刚才那气氛来看,他估计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进了屋里的傅景麟与阿滢两人,一个是在软榻上坐好, 是拿过绣活的针线,慢慢的绣着一双三指大小软底的小鞋子。 而傅景麟则是站在窗前,阿滢本以为他是在瞧雨,却只是听着一声关窗的声,她微微的有些愣。 “有了身子,便不要再是贪凉,” 屋里的摆设比她当初,所在的清漪院里是比不得的, 可这屋里的一草一木,是她随心所摆弄,即便是乱放,她也心里看着欢喜, 从旁人手里买来,有些残破的瓦罐,被她用竹篾围了一圈,里头放着她从院外随意挖来的野菊。 傅景麟瞧了一眼,视线又回到阿滢的身上, 那绣篮,与以往她用过的一样,除了她手上那小巧精致鞋, 绣篮里有一条玄色,用着金纹缠边的腰带。 想来,这便是她给她夫君的吧, 她夫君…… “他对你可好,” 阿滢穿针引线的动作一顿,随后是在傅景麟的视线下,慢慢的点了点头, 之后是避开傅景麟的视线,慢慢的缝起手里那一只小鞋子,口里再自然不过的说道, “很好,他是行商的,前一月便是去了蜀州,” 屋里面是有一片的安静,阿滢慢慢的停了下来,倒是他想起了另外一事便是, 心里有了微微那么些忐忑,不过想如今问一问也无坏事。 “世子爷,妾身……求您一件事,求您看在伺候您那些年……” “你想要卖身你的卖身契,”傅景麟不用想也是知道阿滢要说的是这。 而阿滢确实是想要当初梁家把她卖到侯府里,属于她的那张卖身契, 她如今到泸州来,如是真的细查,她是侯府的奴隶, 真被抓了回去,侯府是能把她卖去任何一处地方。 这边想着,阿滢便是心里更有些忐忑了, 她坐在软椅上,身姿妙曼,内着朱青主腰,系着高腰襦裙身着, 外罩茜色外衫,显得主腰那点睛之笔精致鲜活的莲花更是抢眼, 她是好看的,她一直都知晓,如今她坐在那软塌上,澄净的眼里一如既往的能看到底, 俏生生,一点朱唇,纤柔的手,轻拢眉头,恬静怡然,是个举止娴雅的夫人。 “是,求世子爷……” “泽钦,进来,” 屋外的泽钦便是听到唤声,敢忙的进屋,低头不敢乱看, 只是在听到傅景麟同他说道:“你回一趟侯府,把、把这位夫人的卖身契带来。” 泽钦倒以为是自己都要听错了,当日的大火是连带着墨韵苑都烧了个金光, 侯府规矩,下人在哪个院子里伺候着,卖身契也同样是跟着过去, 阿滢自然也不例外,他的卖身契到了墨韵院,便已然是在那场大火里给烧毁了。 换言之,侯府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卖身契,她也算是一个自由之身, 只要她不大张旗鼓的得罪侯府,小小的一个丫鬟通房,也没有旁人在意。 “是,”既然世子爷说让他去拿,那她就走一趟 只、只是他没有听错世子爷,称呼阿滢为这位夫人? 阿滢爷当真是嫁与旁人为妻,想着也是在自然,毕竟他是那本好颜色, 如是独处,被人惦记,倒不如是嫁了人,成为他人之妻,也避开那些人的暗中打量。 阿滢看着泽钦答应,心里是悄然的松了一口气, 他她往外瞧门口那位张公子,想起他先前说过,自家公子是不怎么用饭, 阿滢便是把还剩一些的糕点给拿起来,装在篮子里。 “天色已然不早,妾身有了身子,恕不能送世子爷出远门,这些日子妾身琢磨的糕点,如是您不嫌弃,还请尝一尝,” “世子爷,佩靖侯府的阿滢,在那一场火里已经没了,” “妾身,谢世子爷成全。” 第七十五章:看着让人艳羡 傅景麟与泽钦是走了,阿滢是站在屋檐的回廊上, 是看吴婆子把大门悄然的关上,心里缓缓的松了口气。 “夫人……”吴婆子是有些担忧的瞧着阿滢, 刚才来的人,给人实在是有些不敢靠近, 他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是被他压着脚底似得, 即便是她当初在蜀州伺候过贵人,在这位年轻,有这般气势的人跟前,那完全是不能比较。 “婆婆,把前两日到了瓜蒌拿来我瞧瞧,也再过一些日子是到了寒冬,天也彻底冷了起来,可找人买一些柴火在家里囤放着,怕只怕是到了下雪天,柴火又要贵上许多,” “先前我同徐夫人是说着闲话,泸州这边是到了冬日风大的紧,外间也鲜少旁人去卖菜,这几日便是劳烦婆婆,多往家里带一些蔬菜瓜果。” 阿滢有条不紊的是吩咐着,这些东西无需婆婆搬运, 是只要同那些在泸州城里卖菜的菜农说一声,他们便会送到府邸上来。 傅景麟的到来,没有让阿滢在泸州的日子,变得有何不同, 着急的倒是孙依依,得到从京都来查案的人是傅景麟,便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与阿滢说起傅景麟时是说的隐晦,还是阿滢拉着她在软塌旁坐下, 两人是把脚放在暖烘烘的地笼上,才与她说起。 “我已见过他一面,” “那你是见过了,他可有对你说什么,要带你回京都不成?”孙依依说的有些紧张, 她忘记不了几个月前,把阿滢从那场大火里救出来的样子, 如是没有百药堂的老大夫,阿滢的命就来真的就要被那场火给烧没了。 “你是好不容易才从那牢笼里逃了出来,可不能是凭着他几句哄人的话就回去,你想想,他是何身份,他们那样的人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要的便就是那权势与面子,” “我说这话你听着不舒服,可你可不能再犯糊涂,世子妃的位置如何是能得到,即便他予以你身份,最多便就是那贵妾了,他们那样的人,贵妾也是那小官员家的嫡女,你既无娘家,更无后台,如是再有玉馨那样的人整你,可没有第二次那般好运气了!” “再有你这肚子里的孩子,” 孙依依一进门就拉着阿滢一顿说,她紧张比阿滢还要来的多一些。 阿滢是慢慢的听她说着,也不打断她,在京都有方语嫣为好友, 在泸州有依依,能有这两位知己好友,是她莫大的服气。 “他未曾与我说回京都,我告诉他我肚子里的孩子,已有三月,”足足少说了将近有两月, 月份对不上,傅景麟是不知晓,孩子是与他才有的。 “这样便好,你放心,当初你在百药堂的脉诊,我已让老大夫收好,” 泸州这里没有为阿滢诊治过的大夫,那位世子大人如何猜想,便也想不到在上头去。 阿滢是瞧着孙依依安静了下来,是给她递了杯热茶,同她说起是前往蜀州行商的孙世忠, “他是要寻那人,”说起孙世忠,孙依依是叹了口气, 那傻子,即便是他寻找那姑娘,可就他先前所说的,那位姑娘家是有权势的, 有权势的人,最是瞧不起他们这些行商的人, 这便是算了,他竟是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晓! “前两日便是收到了他来信,已从蜀州回来的路上了,让他在你这边住上几日,镇一镇那些暗中打着小心思的人。” 孙世忠是孙依依的亲戚,早年拜过武师父,学了一身武艺, 平时是护送孙家的一些货物,来往其他州县。 “那好,我让我婆婆买了一些骨头牛肉回来,等孙大哥回来一起来我院里吃锅子,” 孙依依是想起吴婆子跟阿滢,这段日子折腾起来的吃食,是兴趣提了起来,赶紧是答应, 她此次来又给阿滢带来一些通州的冰丝绸,还有一条雪白不染杂色的狐狸围脖。 几日的功夫,孙世忠便已然是到了泸州, 他一到是先找了孙依依,随后也是孙依依一起来了阿滢的院里。 “终于是到了,先进来喝杯热茶,”阿滢笑眯眯的招待孙家姐弟, 孙世忠站在那儿块头可大,背上还背着大刀,走路不是常人那般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一身黑衣的他眉头向上扬起,旁人瞧着他第一眼,都是觉得不好惹, 不过在见到阿滢后,不好惹的大块头是直接憨厚的笑,还抓了抓头。 一旁的孙依依是白了一眼,他每次在行商前,她都嘱咐他别笑,要是一笑就唬不住人了! 孙依依让孙世忠歇一歇,便是三人一同出门采办, 天一冷便就冷了,再有一月多也是要过了年。 孙世忠背了背篓,是跟在两位后面,他沉着脸旁人都不敢乱看过来, 阿滢是有了身子,他格外对阿滢照顾,在一旁把其他人挤开,不让人挤着她, 阿滢便感激的是抬头对他笑笑,是瞧见路边有摊子,卖一些孩童的衣物, 见了个水兜,绣着黄澄澄瓜果,便是觉得可爱,孙世忠是上前买了下来, 这一买便停不下来了,小鞋子,小帽子,都快装满背篓底部了, 他买的高兴,而阿滢无奈,孙依依也跟着买了几双小鞋子,送给未出世的孩子。 又去了孙家首饰铺,看了看这个月放在架子上,卖的手脂如何,卖的还不错, 转身是去了肉行买了些肉,以冬日里的瓜果又买了些。 阿滢是有了身子走不快,脚酸,直到后来孙世忠是拖着阿滢的胳膊, 站在街旁一角,等着孙依依去查看酒楼上客情况。 “买了这么多,都浪费了,” “不浪费,不浪费,就是叔叔送给侄儿侄女的,等着他们出来,我还要带他们去骑马!”孙世忠说的是高兴,憨厚的看阿滢的肚子,眼睛柔和。 男子高大壮实,他所搀扶的妇人捂住轻笑,像一对平常家夫妻的对话, 两人之间那旁人插不进去的情谊,看着让人艳羡, 而这一幕也恰好是落在,那从一旁茶楼里走出来的人身上, 跟着出来的泽钦也瞧见了,心里直接打鼓,奇快妏敩 那日从阿滢的院里回来,主子是没有旁的举动,可那夜里他是喝了三坛子烈酒, 那一张锦帕是被他一直牢牢的抓在手里,放在心口。 第七十六章:滢娘子是结亲了 孙世忠一回来帮阿滢解决了不少的忙,虽说有孙依依在,但阿滢不好一直是麻烦于她, 她们说是患难之交,可平时一些小事能自己处理得了,就不必要去用人情麻烦人, 设身处地的想,是有一人为了小事不断的来询问, 就算是自己的亲人,也会不由自主的有几分烦意来。 半途中,孙依依是去了孙家酒楼,这要到了年关,酒楼里的货要备的充足, 孙依依行商十分有手段,就是在这年关,酒楼能定饭菜送到府邸上去, 一时之间酒楼里的生意是非常火爆,几个大厨小厮都是忙的脚不沾地, 但也人没有怨言,毕竟孙家的管事很有人情味,年底放了假,奖赏也给的多。 相处久了,阿滢从她那里也学了几分行商手段,奇快妏敩 孙依依在得知阿滢想要开一个糕点铺子,还给阿滢出了主意, 新店开起来是要有一些噱头,糕点当中必须有一款,是整个糕点房里最为精致的, 一款则是受于大家都喜爱的,以往阿滢不得出来探勘, 如今有孙世忠在,阿滢走访了在泸州城里好几糕点铺子。 “今日要多谢你了,若是你不在,我便也不好出门,”阿滢把手里刚刚买的糕点,递给旁边比常人高出一个头的孙世忠, 同孙依依与吴婆子两人出门,有些麻烦,就走在街道上,视线无一不是往她们看, 还有其旁处的小混混是上来搭话,久而久之,阿滢便在院里不愿出去。 大块头孙世忠是咧着嘴角一笑,他这一笑,身上的那一股凶狠之气便是突然减少, 想起当初孙依依带他来时,阿滢也是被他那凶戾的样子吓着了, 几次相处下来,阿滢知道这是一个憨厚,但又不是太过于刻板的老实人。 “我在外走的多,能回来多陪你到处走走,震慑旁人也好,咱们再去找人订一些柴火,跟一些过冬的菜式,主要是冬日积雪,婆婆是不好出来采买。” 孙世忠把事情是想的很全,而阿滢却是听出他话里别的意思, “可是又要准备走了,”她知晓孙世忠一直在找一个人,已有两年多, 这天下这么大,只凭一人的相貌,连对方是哪里人士都不知晓, 只知道是在蜀州的地界上遇见,便是这两年一直往蜀州跑。 “再有一月多是到了年关,不过年再走吗?” “不了,蜀州那地方,山路崎岖,财狼虎豹多,我是想着,如是我不在,她一人便落了单,在冬日里又生不了火,如是让她冷着冻着,我即便是喝了热汤,心里也是冷的,” 孙世忠说着,是习惯性的伸手想要去摸背着宽大的刀, 可他忘记了与阿滢出来采买,他那很少离身的兵器,如今是放在院里的。 阿滢也不再开口劝解他,如何能劝解呢, 那不见的女子,是孙世忠寻寻觅觅两年多的心上人, 她倒是觉得自己,袢住了孙世忠的脚步。 “是我……” “阿滢你不要多想,我此次回来是依依姐托我去蜀州里带来一批货,年关将至,蜀州的那边的药材香料都比泸州这边是味道重一些,不管是炖肉还是卤制,味道都比旁出的好,对了,我带来蜀州一些当地的衣裙,过两日夜差不多也到了驿站,” 阿滢又愁上了眉头,她戴着帷帽羽小声说话时,便是要扬着头, 在外人看来,是美貌的夫人同自己的夫君说笑,有几分娇意在其中, 只看那大块头的夫君,像是惹了夫人不快,忙的事认错了,心疼的意思在眼里不下。 一路走来,孙世忠带着阿滢买了柴火,也是买了冬日里能放的蔬果, 阿滢也是带着他去了锦绣房里,挑了两套衣裳, 男子没有个家,平日里许多事物都是注意不上, 阿滢是有了身子,走了一圈下来,脚是酸痛的厉害, 她在椅子上坐下,喝着小厮端上来的热茶,指着成衣一件一件的让孙世忠去试。 文人气的衣裳不适合孙世忠,他在外出行走多,是利落的衣裳更适合, 束腿加上厚底锦靴,玄色加金色丝线前在袖口挽了一圈, 外面是薄棉罩衫,人穿起来时精神又多了,几分侠义之气。 阿滢瞧着孙世忠腰带没有系好,伸手从背后替他怎么整衣带, 她如玉的手从袖口伸出来,纤细莹白格外的美。 “两位真是一对璧人,夫人定然是容貌绝佳,戴着纬帽都难以遮掩,我这店里是来来往往成千上百人,适合穿什么衣服,做什么的,我打眼一瞧,那就是一个准!” “老爷是行商的吧,这衣服穿在老爷身上,就是为您制的,可要瞧瞧还有其它,也是这些款式的衣裳。” 阿滢点了点头,然后把其余几套衣裳都是拿来看,留下两套是耐看不宜脏的衣物,其余的都是退了回去, 孙世忠本是想拒绝,可被阿滢笑眼瞧着,便也不再说话。 从锦绣坊出来,是一路有说有笑往院子的方向走, 而跟了他们一路的人,那面色是阴沉,走在他们身旁的他人都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泽钦是一直跟在傅景麟的身后,这段时日以来,他明显的觉得世子爷情绪好了许多, 可……这还是有了变故,滢娘子竟然是结亲了,还有了身子, 为他看看衣,更是的同对方说笑,两人之间的感情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很好。 而滢娘子比在侯府里是多了许久不见的快活,那笑再也不如是里面有几分假意, 阿滢不知晓是傅景麟看了她一路,倒是旁边的孙世忠回头是看了几眼。 在对上那沉沉的视线,是走在刀尖上的人,自然对血腥以及危险来的敏锐, 那站在街道一角,穿着文人打扮且是一副翩翩君子的男人,给他的感觉,宛如是暗中里对着他射出的致命箭支, 孙世忠是不惧怕回头怒瞪,则认为对方人模人样的是觊觎阿滢,对阿滢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泽钦是看的嘴角抽抽,这个傻大个。 第七十七章:疼的她竟然是哭了起来 是知晓孙世忠要走,阿滢这两日也替他准备的东西多了起来, 她没有在外行商,但也有过是在野外安顿的时候,临时把一些简易的食物都是整装打包好, 孙世忠是到院子里小小住了几天,整个巷子里都晓得了阿滢不是什么寡居之人, 她的夫君是常年在外行,商更是个身高八尺,人看起来凶狠,还是一身武艺, 这次孙世忠是在泸州待的时日多了两天,但半月也不到, 孙依依已经准备好了一批货物,已经整装待发,阿滢便与吴婆子送孙世忠出门。 “冬日里冷,在外别苦了自己,我在箱笼里放了一口小锅,瞧着酒楼里的师傅是炒了锅底,放在外边冻着,你用时丢一块进去煮着,” “再有,女子的衣物也备了两套,如是找到了人,先带人去医馆瞧瞧,还备了两盒冻伤的药,小心些别打翻了,记得鞋袜湿了要换,免得冻了脚,” “记得时常写信回来,如是太忙,便让旁人带一个口信。” 阿滢送孙世忠到了巷子口,她身上裹了厚厚绒毛披风,也觉得那冷风往脖子里面钻,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她便觉得手脚冰凉了起来,可还坚持站在风口不动,嘱咐孙世忠。 “我省的,你赶紧回去,可别伤了身子,你放心,我再过两三月就回来,” 孙世忠走了,阿滢还是有些牵挂,倒不是说她对孙世忠有旁的心思, 只是担忧他,茫茫人海要寻个不知是哪里人,姓甚名谁都不知晓,只知晓她在蜀州出现过, 希望在天上的神仙,能看在孙世忠与孙依依逢年过节诚心的跪拜,如了他的意愿。 孙世忠一走,阿滢边是在院子里也不出来,整日缩在软椅上,奇快妏敩 脚上踩着地龙,浑身都暖和,时而绣着衣物便是那般的睡了过去, 在醒来是浑身无力,悄悄的是打开了窗,就发下了雪,这是孙世忠走第五日。 花草匠所说的香兰冬日里有虫害,不好活,在阿滢还细心照料的,嫩芽都粗了几分, 她不敢踩在雪地里,婆婆帮她去瞧的,回来同她说道,阿滢很是高兴。 婆婆带回来的冬梅给跟仙人红,一直放在室内里,室内燃着炭火, 仙人红竟是冒出了嫩叶,冬梅还开出了两朵花苞,一切都冒着好。 阿滢是闲来无事,规整了自己的冬装,发现她来了泸州之后,自己衣物是才多了起来, 不是大红大绿,可也有她喜爱的绯色在其中占了几件,自己喜爱不用是关注旁人心里想着如何,这日子再好不过了! 兴趣一来,拿出琴放在桌上,慢慢的弹了几个音,随后是行云流水之间拨弄。 “你们可知晓这巷子里,又搬来一处人家,便是正口最大的那处府邸!” “我是今日去采买的时瞧见了,还问了句那府邸里管家,说是他们家老爷买了来学府求学的。” “我这才见识了什么有个词怎么说来着,钟鸣鼎食?伺候的人前前后后都十多人,好几马车的书,大大小小的箱子是占了一个巷子口!我瞧着他们抬那都是受了吃力,估计箱子里边都是值钱的物件,这么大张旗鼓的,不怕贼惦记?” “呀,正口那处的府邸,不就是那位阿滢夫人院子斜上方?挨的很近啊,” 巷子口新搬来的人家,阿滢不知晓,吴婆婆清楚,可倒也不知这搬来的是何人, 只是瞧着阿滢这两日正是好欢快的,也没放在心上。 “那位倒是好性子,”管家忙的脚步不听,看到泽钦,走到他旁边是喝了口茶, 听着耳边那叮叮咚咚的琴音,是心里有些惆怅,这可是把他给忙坏了, 泽钦点了点头,他是想不明白,世子爷到底要做何? 阿滢是结了亲,有了身子,再也不会是侯府里的人, 只是她这结亲了的人,倒也看着不怎么牢靠, 她都是有了身子,那大块头还是要往外出走行商, 就最近商贸往来繁华三洲,来回得需要一月,更何况是那是越往南边走的蜀州了。 “那什么,从宜州送来了一箱果子……”管家是有些试探的问道,这来泸州的管家是在侯府管家的儿子。 他从泽钦内口里是得知,那位竟还活着,还到了泸州,便是吓的手脚哆嗦, 那位在世子爷的心里是何等的地位,心里都暗暗的想着,在世子爷那儿,那位得排在前头,世子爷都得靠后, “先放着吧,”泽钦也拿不定主意。 阿滢的日子是悠闲过了一些时日,孕吐便是越发厉害,吴婆婆的酸汤锅,也是止不住了, 是有了一日都没怎么是吃下东西,人吐的有些昏昏的, 是靠在软椅上醒来,突然有了胃口,瞧着外面那松松软软像是棉糖的雪, 阿滢突然想吃一口,那时在猎场里所吃的冰饮地果牛乳。 “婆婆?”阿滢是喊了两声,没听到吴婆子答应。 阿滢坐了起来的,是撑着椅子起身,是走到厨房里, 早上吴婆子才买回来的有几颗蔬果,她还是扒了皮,放在碗里碾压成泥, 然后端到内室放在窗台上让它冻着,她也是站在窗户口,裹着厚实的披风着急等着, 摸了碗发现冰凉,再也是忍不住用勺子轻搅动果泥,是起了一层冰! 咬了一口放在嘴里,冰冰凉凉带着甜味就是入了喉咙,太舒服啦! 吃到了自己想要的,便瞌睡又上来,阿滢是忍不住的,回到躺椅上躺下。 原先本是越发谁的舒服,可到了后头便是觉得肚子有些冰凉,再到慢慢的有些钝痛, 到最后是疼的她也睡不着,直接是捂着肚子声音闷哼。 吴婆婆是从外头回来,听到动静赶忙来内室,发现阿滢抱着肚子疼得冷汗直流, 她也是有些着急,到底是没乱了手脚,先安抚好阿滢,就是匆忙的往外跑去。 她跑的急,是没瞧见从斜对面那刚买下宅子里走出来的人。 阿滢一直是忍着疼,到最后抱着肚子也不行,疼的她竟然是哭了起来, 真真的每呼吸一口,肚子像是被人狠狠打了拳的痛,快快盼着大夫快些来, 哭的她眼泪糊了脸,只晓得大概是被人抱起飞快往外走, “别怕,” “不远处就是药坊,” 吴婆婆是跑的气息都没喘匀,准备拉着个大夫要走, 就看到自家夫人被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抱着,急匆匆的踏入了药坊。 第七十八章:再也不出现在您的跟前 阿滢被抱着进了药房,是其中还有不少人都在诊治, 是见着个高大的男子一脸急,抱着一身衣裙,双手捂着肚子喊疼的人来, 还忐忑等着大夫结果的人,是赶忙起身,他不痛,就先让让着急的人吧。 “来来来,把人先放到里间来!”大夫赶忙的是从位置上起身,被自己的徒弟扶着前往里间, 阿滢哪里知晓自己是贪了一口凉,肚子疼她直不起身来,此时是后悔极了, 都这时了,她还记得用手微微遮挡住自己的脸,奇快妏敩 不说是痛哭丢脸,她那张太过惹人的面容,也会惹不少事,还是挡着的好。 “小姑娘别怕啊,手伸出来让我把把脉,”老大夫是瞧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是疼得满脸的泪,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难诊的病,都小心了几分, 先是有些站不稳的起来,伸手轻轻的压了阿滢一下肚子 而手下的触觉便是让他面色一愣,随后是下手更是轻了一些, 在肚子轻轻的按压,问道是否疼痛,是如何的痛,又问到阿滢是吃了什么, 另外一只手则是捏着阿滢的脉,一直没有放开。 “先前是我贪凉喝了一碗冰饮,睡了一觉小腹是越来越痛的厉害,”阿滢老实说道, 眼前的老大夫是神情温和,阿滢心里便也不那么慌, 可是肚子却是发凉,那痛是往她肚子里面搅动的痛,一阵一阵的。 在听到阿滢说是吃了冰,刚才面容和善的老大夫便是脸色阴沉了下来, “你这不是胡闹?!即使有了身子,还胡乱吃了冰,我是把了你的脉,先不说你是久咳才愈,身体底子都是虚的,这都有了身子,那是你都是好福气,你还作弄!” 阿滢是疼得越加有些害怕,便是眼泪又开始流了出来,急慌要去抓老大夫的手。 “您、您是说我的孩子……”阿滢顿时是心里怨自己起来, 她、她怎地就为了一口吃的,就把自己的孩子给害了。 一旁的傅景麟是一直握住阿滢的手没放开,听到这话也是面色有些僵硬, 看着阿滢愧疚眼泪直流,心里一副悔恨的样子,他默然伸手替阿滢把眼角眼泪擦去, “如今倒是想哭了,”老大夫是瞪了阿滢两眼, 又转头对刚才急忙可又少话傅景麟说,语气更是不太好,道:“老夫瞧着你也是而立之年,夫人有了身孕你无法时刻照应道,也得找个晓事的人看着!她年纪小,头一次当娘,你这比她大了些,也怎地不注意?” 不看傅景麟神情如何,对着身后的徒弟说道:“去把我那套针拿来,”又是同阿滢说:“也算是这孩子命大,也有快五月了,想要娘两都好,我替你扎针,再痛也得忍下来。” 阿滢急忙的点头,大夫给孩子月份说出去,也没让她急忙的是补充漏洞, 倒是旁边一直陪着阿滢的傅景麟,却是把重点的信息给捕捉到。 快有五月…… 阿滢身子弱,有了身子肚子大起来,有衣物遮挡,也是怎么看不出来。 傅景麟此时心思快速转动,转眼便是推断出孩子即将出生的月份, 这个不是在最热时,反倒是温度最适宜,这个孩子一定会来到这世上。 如是这般说,那当初阿滢怀孩子便是在…… 方才傅景麟对阿滢那般痛哭悔恨,心里是闷堵的话, 而如今他便是握住阿滢的手有些颤抖,看着阿滢肚子的眼神是带了有两分后怕。 徒弟拿着大夫的那一套针出现时,阿滢是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那银白针有一个巴掌长,阿滢看着下意思想要躲避,同时握紧了傅景麟的大手, “一会就好,”傅景麟微微用手遮住阿滢的眼,不看,便是会好许多。 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在医者眼里,都是一同对待的病患。 银针扎入肚子当中,心是一阵酸痛,随后身体才冒了热气, 阿滢便是觉得有些昏昏欲睡,老大夫看着眼前这格外漂亮的小姑娘睡着,是呵呵一笑, 对一旁是沉着脸捏着小姑娘手,没放开的傅景麟,点点头,示意跟着来。 “你同我来,我与你有些交代,” 傅景麟是轻柔的放下阿滢的手,同大夫往外走,他看了泽钦一眼, 站在外面待命,也同样大为震惊的泽钦,立即听命的上前守着阿滢。 心里整个都是狂风骤雨啊,他没想到的是,阿滢肚子的孩子有可能是世子爷的! 如果是这般的话,那往后的事便也不会那般棘手, 不过一想到府邸里的老太太跟夫人,便有些麻烦, 阿滢一看就是不想再回侯府的, 这……这不会被世子爷养在外面当外室吧? 出去的傅景麟,片刻的便是又回来,泽钦有眼色的是出去,只剩下傅景麟与阿滢两人 刚才阿滢哭的是满脸眼泪,额头热汗,几缕发丝贴在她脸颊处, 傅景麟就从自己胸口掏出一块,看起来已经失了几分颜色的锦帕轻柔的给她擦拭。 “为何要骗我?” “还是不敢相信我。” …… 阿滢这一觉睡得不是很舒服,前后半段就是噩梦连连, 她又梦见自己,在侯府那牢笼里逃不开,被人抓住耻笑, 被扔进那不见底的井里,如何叫喊都没有旁人答应, 只得瞧着那圆圆的唯一的光亮井口,被人从上面盖了起来。 她费力的从梦里挣脱,睁开眼来大口喘气,额头都打湿了,眼神是有片刻都有些茫然, 随后是急急的伸手摸着肚子,肚子软软的,好像也感觉到,是有另外一颗还在扑通跳心,她便是轻柔的松了口气。 这才看向周围,入眼便是在她自己睡了三月的幔帐床榻上, 本想起身,可以想到刚才是何人送她去了药坊,面色是迟疑了起来。 在想到匆忙中,大夫所说的她孩子已有五个月大,是被傅景麟听了个正着。 傅景麟不是纯笨之人,他洞察人心是很是细微,再加之自己先前刻意的说法, 他……阿滢手贴在腹部轻轻的抚摸,眼里神色复杂。 “孩子还在,” 阿滢是听到清冽声,猛然抬头看向床尾, 傅景麟坐在放置冬梅的案桌前,拿着笔墨,批改文书。 “你、”两人之间相互对视, 一个气息清冷,眼里隐隐的有些欣喜之意, 另外一位则是面色苍白,眼里有些忐忑,更多的则是防备。 “孩子,”傅景麟刚起了个头,阿滢就急忙打断他的话, “世子爷!”阿滢快速从床榻上起身,二话不说便是跪在冰冷的地上, 那双澄净干净的眸子升起了一片雾意,对着傅景麟说道:“世子爷,这孩子妾身往后只希望她平安顺遂,您、您是世子爷,你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 “求您,求您不要带走她,她或许是妾身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您带了她回侯府,世子妃如是现在还没有身孕,这孩子必然是活不下去,” “世子爷您就当做阿滢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从出生之后,妾身绝不会让她知晓佩靖侯府,她的生父……妾身我可以带她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您的跟前。” 第七十九章:世子爷请回吧 以往在侯府跪的多了,没有哪一次如同此刻这般是内心煎熬的, 她舍不下自己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侯府那是个什么地方,无数的人想要挤进去, 有的是常人不敢想象的滔天富贵,一句话,就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拥护。 她的孩子就算是傅景麟承认,然而她的生母,自己没有任何势力, 即便是傅景麟抱了她回去,隐藏着自己的存在,让她受到非议少一些。 而等着她来日长大,与世子妃的孩子同处在一个屋檐下, 即便她是能活下去,可煎熬着旁人的耻笑,又或者是为了得到傅景麟的注意,许会做出什么让她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情来。 就如同现在侯府里侯夫人生下傅景麟,侯爷与二夫人生的长子傅长羽, 傅长羽是侯爷的长子,可傅景麟却是侯夫人所生的正统世子, 傅景麟是嫡子,但却不是长子,傅长羽的身份很是窘境, 与他相交的人,多数都是同他身份一样,不是嫡子,只是权势大族的庶子。 房里只有阿滢泣声,怀了身子的她,身上仅仅只是做了一件夹棉的内衫, 双膝跪在地上,只是几个呼吸而已,便也是让她觉得腿开始发凉, 然而傅景麟不开口,她是绝不敢起来,不为别的, 她想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讨一个往后的活路。 “世子爷,求您……”阿滢急急的跪行往前了两步,衣裙逶迤拖在地上,她像是那犯错被贬罚下了凡尘的仙子, 长发如墨披散在身后,那张巴掌大小如花如月,容貌绝佳的脸,泪光顺着留下, 怀了孕后许是婆婆照顾的得当,原先消瘦有些凹陷的小脸,此时倒有几分圆润, 莹白细弱的脖子,在那墨色的头发衬托下,格外的是显得玉润滑嫩。 “先起来,”傅景麟上前把跪在地上的阿滢,从地上拦腰抱起, 阿滢还沉浸在傅景麟已经知晓,孩子跟他有关系, 并且很有可能会把,孩子带回去送到侯府里去。 想着在往后的岁月,她见不到这孩子,心里便是空了一团,又疼又难受, 这是她到了心心念念庐江后,最难受的时刻,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无需担心。 “世子爷是不相信我?” 回到了床还有温热的床榻之上,阿滢是没心情躺下,又急急的起身, 双眼锁定着傅景麟,是想从他那里知道,到底她应该如何做才能让他松了这个口。 “我可以去蜀州,可以去更远的地方!”只要、只要别带走她的孩子。 阿滢想着是,有可能她把孩子生下来,或许见不到一面,就会被人给暗中带走, 原已经红的眼里,是有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的流了出, 砸在那厚实绣花鲤鱼戏荷叶的被褥上,给那金色鱼平添了几分灵气。 他才来到泸州几天,只见过了阿滢两面,而在自己的跟前,她哭了两次。 傅景麟是心里苦笑,从衣袖里拿出锦帕,细细替阿滢,擦拭掉眼角的眼泪。 “你未曾想过,与我一起养育着他?” 幔帐里有阿滢喜欢的熏香,很淡,不浓郁,时有时无, 然而在贴合在阿滢的身上,却又是格外的适合, 那香气宛如是从她骨子里散发出来,柔情似水,缠缠绵绵,去又不会熏人异常。 那双干净的眼眸里,经过泪水的温润,此刻变到变成异常的清亮, 而阿滢那是惊讶,以及防备还有更多的不相信,全都是被傅景麟看了个正着。 与傅景麟一同养育一个孩子,她还在侯府时,她在内心的深处是小小期待,过奢望过的, 然而她在侯府里跪又跪了,忍又是忍了, 所得到的是被侯夫人三番两次的敲打,被老太太扔在那祠堂里,关着不能出来。 即便是后来那一场大火,她从满春口里知道,他们是如何进得了侯府,. 她能肯定是老太太知晓了,也不会对玉馨有任何处理的, 说到底,她不过是当初老太太,心善买下来的一个小丫头而已, 如何能比得上那从小锦衣玉食,受着宫里嬷嬷教导,有正式夫人,教着如何管理家宅,又是如何大气得体的为一族夫人。 阿滢不说话,看她面色,傅景麟便是知道他是如何想的, “孩子的事往后再说,你放心,我不会带走他,”傅景麟给了阿滢一颗定心丸。 这个孩子是他与阿滢的,是他曾经想象过,与阿滢一起会有的那个孩子, 旁人有的,他都会有,他不会允许是旁人如何看清母女,或是母子。 阿滢得到了傅景麟肯定的答应,是微微的放下心来, 倒也顺着傅景麟的力道,又小心翼翼的在床塌上躺下, 幔帐挡住外头的冷风,先前是有些着急,阿滢没有瞧见内室的不同之处, 她的幔帐换了,变得清透,可层层叠叠下来到时格外暖和。 阿滢是瞧着傅景麟还坐在床榻前,没有要走的迹象,目光落在她身上, 原本还有些淡然的阿滢,便是有那么一些不自然起来。 这才发现她的手是被傅景麟一直握着,不是单纯的包裹,倒是食指相扣, 她微微一动,那力道便是逐渐的加紧,阿滢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出现的人。 如今是有孩子牵扯,她也不该是跟他在这般靠近,倒不如是远远的, 装作不知道不知晓,就如同她自己所说,阿滢已经在那场大火里死了。 “世子爷请回吧,恕妾身身子不适,改日等夫君归来,再携他一同上门跪谢,”阿滢强硬的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慢慢的转过身,拉过被褥盖在头上,不去看还坐在床榻边上的人, 她已不再是他后院里的通房,在外人眼里,她是已经嫁给了旁人的阿滢夫人。 傅景麟或许是已经有定下来的世子妃,靠近也于理不合, 良久之后,阿滢才听到有一些动静,那沉稳的脚步声远,才敢微微的掀开被褥是往外看, 人是走了,而他先前坐的那处地方,是留下来小小二指大小的锦囊。 锦囊似乎被人随身携带,上面还有着温热, 阿滢打开,里面竟是有五六颗香兰的种子。 把种子倒在手心里,侯府的东西自然是好又贵重, 她在泸州花草匠手里买的香兰种子,与手里这几颗完全是不能比。 只是他把这花草种留下又如何?当初清漪院里,那些香兰可是被人用脚踩在泥底里, 他未能出面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