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兄,赴死!煮小酒》 第1章 开局惨被废 “六皇子彻,不修文武,懦弱无能,贪赌恶劳,无皇嗣之相。 又于日前亵渎皇嫂甄氏,宗室诸臣上请,废黜其位,充军北漠。 今,陛下有召于西苑,命六皇子彻速往!” 别宫冷院。 宣旨后,跪着的下人们瑟瑟发抖。 在下人们身后,周彻匆匆走出门来,一脸无奈。 今早,他穿越过来,刚刚才消化完记忆。 原主,大夏王朝六皇子,正如诏书所言:文武不修,生性懦弱,浑身上下,除了长得好和长得大之外,没有半分优点,各种恶习缠身。 昨天夜里,原主受邀去五皇子家中用宴,喝得大醉。 但说他亵渎皇兄未婚妻甄氏,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原主又怂又菜,哪怕喝了酒,也绝对不敢亵渎甄氏。 很明显,这是一个局,一个欲置原主于死地的局! 结果,布局人高估了原主那个弱鸡……喝多之后,他直接无了,让穿越而来的周彻顶了身体。 “现在知道怕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周彻耳边响起。 面前女子,约莫二十四五岁,五官精致,面容姣好。 凤眼细眉,英气与俏丽并存。 一袭黑衣紧束高挑身姿,腰肢如柳,胸臀硕硕,是女子年华最为美好的果实。 皇甫韵,出身西凉将门世家皇甫氏,周彻母亲皇甫妃的族侄女——周彻表姐。 六年前,集天子宠爱于一身的皇甫妃突然撒手人寰后,尚在锦瑟年华的皇甫韵留在了京都照顾周彻。 因为原主‘烂、怂、坏、蠢’,所以皇甫家很快将其放弃。 他们认定周彻是个失败的皇子,唯恐被这厮拖了后腿,屡召皇甫韵回西凉。 皇甫韵拒绝,最终,被从家谱中除名。 这些年,她既是呵护教育周彻的长辈,又是体贴亲近他的姐姐,还是负责他安全的护卫。 起先,她眼中也有光,脸上也有笑。 后来,由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眸中已是彻底的冰冷。 玉手抓住了周彻的手腕:“走吧,我带你逃回西凉!” 梳理好思绪的周彻深吸一口气:“我不想走。” 皇甫韵柳眉一竖:“不想走在这等死吗?!” “走了就不用死么?” “皇甫氏不会为了一个废物冒险。” “而已经对我下手的人,又怎会容忍我活着呢?” 周彻摇头。 听到这番话,皇甫韵颇为惊讶:“你今天倒是不傻了……可惜,太晚了。” “不晚!” 周彻豁然起身,斗志昂扬:“只要没死,就不晚!” 死而复生,上天再给一次机会,哪有不搏一把的道理? 看着面前极好的身段,周彻动力满满。 “甄氏我没碰过,这莫须有的罪休想盖在我头上!” “既是皇嗣,这天下别人争的,我如何争不得!?” 身为穿越者,周彻很清楚一个道理:皇位争斗,只有胜者和死者! 他向前走去。 皇甫韵怔然许久。 这么多年了,面前的周彻,竟给她一种陌生感。 难道,死到临头,终于浪子回头了? 可是,想到往日那些荒唐,她又觉可笑! 这孩子,穿着开裆裤的时就对自己说:将来我为帝、姊为后。 后来,她知道这注定是小孩荒唐之言,也曾想过决然离开,却又于心不忍。 终是被那一句话,骗了自己一辈子。 “我说皇子殿下。” 传旨之人,是个年轻郎官,此刻一脸笑意:“您充军了,可欠我家的钱,该怎么还啊?” 望着面前之人,周彻目光一寒。 钱枫,雒京豪富出身,家族生意主要是经营赌场——荒唐的原主,作为皇子,竟欠下钱氏许多赌债。 依大夏律,只要欠账,无论负债者是死了亦或者受刑,这笔钱都得还。 要么,变卖家产;要么,继承人接着还;最后,还有最狠的一条:充户为奴! 即全家上下,都被剥夺户口,卖给债主! 周彻捏着圣旨,冷哼道:“钱氏胆子不小,敢找皇子讨债?” “皇子?” “哈哈哈……” 许久,钱枫才压住笑声,贴过身来:“皇子?就您这样的窝囊废也配称为皇子?” “在赌场里吆五喝六,跟一帮杂碎勾肩搭背。” “输了钱满面哀戚,叫花子一样向人伸手讨钱。” “您就不怕说出去丢了皇家的颜面吗?” “还有,马上你就不是皇子了!” “喏——” 他指了指身材傲人的皇甫韵:“等你被充军了,这娘们归我,咱们之间的债务一笔勾销。” 周彻目光更冷:“皇甫家的人,你也敢觊觎?” “嗤!”钱枫满脸不屑:“皇甫家的弃女,难道还骑不得了?” 作为习武之人,皇甫韵五感敏锐。 听到这话后,五指紧捏佩剑,恨不得拔剑刺死钱枫! 一个豪富子算不得什么,可近年来钱氏攀上了高枝。 钱枫伯父在二皇子手下立有战功,如今被迁羽林左中郎。 其父主掌钱氏家业,与钱枫本人和五皇子又走的非常近。 再者,钱枫今日作为传旨郎官,杀了他只会给周彻惹来麻烦。 周彻回头看了皇甫韵一眼,又对钱枫勾了勾手指:“你靠过来点。” 这个动作,使皇甫韵心中一慌。 而钱枫则大笑不已,将脑袋凑了过去:“殿下这是答应……” 啪—— “答应你母亲!” 周彻用尽力气,一巴掌甩在钱枫上。 “啊!” 钱枫痛叫一声,眼中怒火喷发:“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钱枫满脸不敢置信! 这个废物,历来是懦弱不堪的。 堂堂皇子,为了找他讨钱,甚至低眉顺眼的讨好自己。 今天这是转性了!? “打你怎么了?” “老子现在还是皇子,打你是你老钱家的造化!” 说完,周彻又是一个巴掌削了过去。 过瘾! 有皇子的身份不知道利用,原主是真废!https:/ “狗奴才,赶紧给本皇子带路!” “你!” 钱枫深吸一口气,将怒火按下。 让你嚣张,等会有你好看的! 第2章 或身死、或族灭,你选一条? 西苑门口。 周彻望了一眼高大的宫闱铜门,手掌微紧。 要想保住皇子身份,必先洗脱罪名! 他迈着步子,往里走去。 “慢着!” 一道人影,迎面而来,正是钱枫伯父,羽林左中郎钱震! 此人年过四十,满脸横肉,此刻挂着一脸怪笑:“皇子殿下,西苑有后妃歇息,擅闯此地,是何罪名,你可清楚?” “本皇子奉诏而来。”周彻道。 钱震摇了摇头:“不曾听过有此诏书。” 钱枫退到一旁,满脸幸灾乐祸,甚至不吝冷笑:“等死吧你!” 怎么回事? 召自己前来,又不让自己进宫? “情况不对。”皇甫韵贴到他身后:“若是你无法面圣,那便坐实了罪名,只怕暗中有人搞鬼。” 周彻心头一惊。 这帮挚爱的手足兄弟,下手可真狠啊! 连辩解的机会都不想给我? “要不赶紧走?”皇甫韵道。 她对周彻能洗罪不抱希望。 宁愿相信自己,拉扯着这个废物浪迹天涯,捡一条狗命残喘。 “不行!”周彻摇头:“那就成了畏罪潜逃,真的死路一条了!” 他再度上前:“钱中郎将不知此诏?” “是!”钱震点头,笑哈哈道:“不好意思啊殿下,末将也是奉命守门,若是将您擅自放了进去,只怕担当不起。” “可是……” 周彻取出诏书,哗啦一声摊开:“此诏是令侄至我府中所宣,难道还能有假?” “钱枫,你说是不是?” “真不好意思。”钱枫呵呵冷笑:“任务完成,其他的钱某人倒是不记得了呢。” “你这臭小子,什么狗记性!” “殿下别跟他一般见识,让末将看看。” 钱震像是头笑面虎,伸手来夺周彻手中诏书。 就在这时,周彻忽然动了。 铿—— 他突然出手,拔出钱震佩剑。 同时,步伐稍退,剑横在钱震颈前! 哗啦—— 钱震左右军士,下意识向周彻靠拢。 “你们要刺皇子么!?” 皇甫韵娇斥一声,亦拔剑出鞘。 军士们面面相觑,又在心里掂量了一番族谱厚度,还是没有冲动。 “都别乱来。” 钱震呵呵笑着,一点不慌:“殿下这是做什么呢?” “钱震!少给本皇子演戏,我没功夫陪你在这浪费时间!” 周彻冷声道:“我手中有诏书一封,是你侄亲传。而你声称此诏无效,拒绝让我入内。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一、钱枫矫诏,依大夏律,灭三族! 二、钱震抗旨,依大夏律,立诛之! 两条路,你钱氏选一条走?” 听到这话,钱震钱枫脸色狂变! 那些走出来的军士,更是连忙退了回去。 他们是钱震小弟不假,但这么大顶帽子,他们愿意帮忙扛,家里户口本也不同意啊! 钱枫连忙喊道:“我没有矫诏!” 钱震连忙陪笑:“误会,这都是误会……” 噗! 下一刻,笑容凝固,化作短暂的痛苦。 咽喉处,一道红线裂开,鲜血狂喷而出! 赤血狂飙,淋得他满头都是。 刺鼻的腥味,让周彻身体一阵发抖。 虽然前世是击剑运动员,玩了一辈子剑,但杀人这种事,他也是头一回! 不能慌…… 不杀他我就得死…… 这操蛋开局,要活下去就得狠! 血液覆盖面庞,周彻睁开眼眸,盯向钱枫:“你,过来。” 所有人,此刻都是呆滞状。 尤其是周彻身后的皇甫韵。 美目紧盯周彻的背影,带着一股骇然:这还是那个只敢偷看自己洗澡,又怂又坏的窝囊废? “伯……伯父……你竟然杀了我伯父!?” 钱枫回过神来,面色苍白,随后连连摇头:“不,我不过去,我没有矫诏。” “是我伯父抗旨,他已经死了,他死得好……这跟我没关系!” “过来!” 周彻厉喝一声。 血腥气尤在,钱枫被杀意震慑,胆颤地走到周彻面前。 周彻猛然挥剑,再度劈下! “殿下饶命!” 钱枫惊恐大叫,裤裆里尿液飞溅。 一股骚臭味散发开来…… 啪! 落下的剑,在他面部止住,而后在他脸上拍了拍:“来,帮我把他的脑袋割下来。” “什么!?”钱枫声音都发抖。 周彻咧嘴一笑,关怀道:“割了他的脑袋,才能证明你是清白的啊!” “不然,你想陪你伯父一块去?” “不……不!”钱枫连连摇头:“他该死,他是抗旨的叛逆,我这就割了这叛逆的头!” 这货咬牙挥剑。 连劈数下,才将钱震的脑袋切下。 西苑内。 皇帝、周彻五位皇兄、以及三公九卿等重臣皆在。 等待许久,天子脸上浮现不耐:“那逆子怎么还不过来?” 五皇子周明向前:“自昨夜后,六皇弟便躲在家中不出,莫非是逃了?” 天子沉思片刻。 自己这个崽,本来就是个废物。 哪怕没有这事,迟早也会死在他那帮兄弟手里。 倒不如趁机赶了出去了事。 他将袖一挥:“罢!宗正去祖庙,将周彻从皇室中除名。” “卫尉即刻差人捉拿,直接送去北漠吧!” 算了,这个号废了,弃了拉几吧倒! 周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其余几位皇子,除二皇子外,倒是面色平静:作为废物,还是一个背后有皇甫氏的废物,老六早该出局了。 “陛下!” “六皇子至!” “六皇子他……杀了羽林左中郎钱震!” “什么!?” 西苑众人,个个变色,或惊或怒。 “有这种事?” 天子本人一脸讶异。 他并不愤怒,钱震对他来说,不过一条狗罢了。 而周彻这个废物儿子,竟然敢拔刀杀狗,倒是让他大觉新异。 “让他进来!” “是!” 须臾,周彻提人头至,躬身参拜:“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 “谢父皇。” 周彻看向居中的那道人影: 个子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偏矮;貌不惊人,甚至可以说有点丑。 但其人目光如渊,气势巍然,像是隐匿于雾中的深山。 这就是周彻的父亲、大夏天子周操。 “老六!” 一个身材挺拔壮硕的男子冲周彻咆哮:“你本就是戴罪之身,谁给你胆子擅杀禁军将领!?” 第3章 自证清白? 二皇子周汉,以武勇阔烈著称,曾以皇子之身,守边三年,立下不少战功,颇得国中武人喜爱。 钱震是他带出来的,如今被天子看重,选入禁军,何尝不是对周汉的一种认可? 结果,让周彻莫名其妙的砍了,叫他如何不怒? “六弟你太冲动了。” 在他身边,一个长相温和敦厚的男子亦轻叹一声。 这是周彻长兄,大皇子周元,其人性慈宽和,有宽仁博爱之称,被称为‘安天下之嗣君’。 随后是一脸淡然的老三周松——作书生打扮,他也确实是个书生,诗词、书画样样精通,被誉为才盖今朝。 四皇子没来,他很特殊,因为是个神经病。 最后一脸冷笑那位,便是五皇子周明,擅经商、擅养士、幕僚门客众多——就是他请周彻入府喝酒,还说周彻强了他未婚妻。 钱枫父子是他马仔,此番大劫由他一手主导。 而钱震之所以会挡道,要么是他让钱枫示意,要么是二皇子也插手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 周操目视周彻,等待他的回答。 “他该死。”周彻道。 “你放屁!” “他在边疆建过功,如今又是父皇身边的禁军将领。” “你算什么东西,你说他该死就能一刀砍了他!?” 二皇子是个暴脾气,当即咆哮。 “老二,收敛一点你的脾气。” 天子不喜不怒,只是淡淡瞥了二皇子一眼。 “是……”周汉只能含恨退下。 天子又看向周彻:“说出缘由。” 周彻拱手:“其人阳奉阴违,明知我身怀圣诏,却故意拦路。” “抗旨不遵,无视皇家尊严,是其罪一。” “使臣不得见君,子不得见父,是其罪二。” “让儿臣不得自澄,莫名饮罪,用心险恶,是其罪三。” “有此罪三,此人可是该杀?” 天子神情一震,重重的扫了一眼周彻,目中满是意外。 他点了点头:“该杀,当赏。” “来人,取黄金五十两,赏六皇子!” “喏!” 宦官躬身。 众人脸色再变,却无人敢多言。 天子行事,历来如此,赏罚极为分明。 前一秒因功赏钱,后一秒因罪杀你全家,这种事也不是没做过。 周彻躬身一礼:“谢父皇赏。” “再有……若是此人不杀,为了活命胡言乱语,供出背后之人,只怕也不太好吧?” “诸位皇兄说,是不是呢?” 二皇子脸上,闪过一抹明显的慌乱。 最后,看到钱震那颗人头时,反倒是轻松不少。 周彻不以为意。 老二有军功在身,而自己形象太差,不可能因为这么点事就把他扳倒。 搞到最后,还是让钱震背锅。 既然如此,不如一刀砍了钱震来的快,还能借此立威。 “还有!” 周彻又道:“至于二皇兄问我是什么东西,我这便回答你。” “我是大夏六皇子,人人喊废物的周彻。” “但,即便我是个废物,身上也留着皇室血脉,也是皇家宗室!” “而不是二皇兄口中的什么东西!” 二皇子怒容顿发! “老二。”天子瞥了他一眼:“向你六皇弟道歉。” 二皇子眼一瞪:“父皇!” “嗯!?”天子皱眉,目光横扫,已有半分怒色。 二皇子身体一颤,只能向周彻拱手:“皇兄失言,在这给皇弟陪个不是了。” “无碍!”周彻淡然挥手。 天子目有异色,看着他再度点头:“来人,再赏六皇子五十两金。” 这一次,理由都不说了。 “喏!” 宦官又端来了一盘金子。 皇甫韵神情微喜。 不是因为黄金,而是周彻的转变,博得了天子青睐! “父皇!” 果然,见二皇子吃瘪,压下震惊的五皇子周明站了出来。 他满面悲愤,道:“昨夜,我好心请六皇弟去府中饮酒,他却借酒侮辱皇嫂,请父皇治罪!” 他开腔之后,不少大臣附和: “如此作为,实在有辱皇家门面!” “事情属实,请陛下废黜六皇子!” “请陛下治罪!” 天子凝眉,目视周彻:“老六,你可认罪?” “不认。”周彻摇头,并笑道:“我说皇兄,甄氏都还没过门,就称之为皇嫂是不是早了点?” “没过门便是你能侮辱的吗!?”五皇子周明怒道。 周彻反问:“我在你府中饮酒,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侮辱她?” “我已喝醉!” “那府中其他人呢?” “你是皇子,他们哪敢阻拦?”周明冷哼一声。 “不敢阻拦,想来是目睹了?” “自然!我有人证在!” “那就将人证请出来,否则我绝不认罪!” “还嘴硬?”周明冷笑不已:“把人都带上来。” “是!” 须臾,两位侍卫、三个仆人、六个婢子被带了上来。 天子扫了他们一眼:“你们都看见六皇子侮辱甄氏了?” 众人齐声应道:“看见了。” “听见没有?老六,你还有何话可说!?”周明当即喝道。 周彻不为所动,让人先将仆人、婢子拉了下去,询问那两名侍卫:“我问你们,我侮辱甄氏了?” “是!” “那我再问一句,我侮辱进去了么?” 气氛为之一凝。 皇甫韵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俏脸通红一片。 大臣们更是炸开了锅: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堂堂皇子,大庭广众,哪能说出这种话来?” “快别说了,让史官记了丢人啊!” “都给我闭嘴!”周彻不耐烦:“在你们面前问个话就有辱斯文了,我身为皇子蒙受不白之冤就可以了?” 众人无言。 “问你们两呢!”周彻喝道。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当即道:“进去了!” 接着,周彻又将剩下的人都喊来,一一询问,得到同样的结果:侮辱了,侮辱进去了。 他们来之前,早已对好了口供。 周明是要一波彻底将周彻踩死,所以罪名越重越好。 进去了和没进去,那可是两个概念。 进去了失德之罪没得跑,要是没进去,一句醉酒失礼就能搪塞过去。 “老六,你还想验什么?要找个嬷嬷给甄氏验身吗?”周明冷笑。 周彻看了他一眼:“不必了。” “那就请父皇定罪吧!”周明立即道。 “你急什么?” 周彻驳了他一句,转向天子行礼:“父皇,儿臣可自证清白,但需父皇借我一物。” 第4章 你看,我进不去! “何物?”天子问。 “父皇佩剑!”周彻道。 天子稍作犹豫,将剑摘下:“拿去。” “谢父皇赐剑!” 周彻接过剑,将其交到皇甫韵手中,道:“一刻之内,任何人不得干扰、中断我,否则即刻以此剑斩之!” 皇甫韵目中有担忧之色。 “相信我,替我守好。”周彻目光坚定。 她吸了一口气,胸前的波澜让周彻吃惊:“好!” 随后,请出甄氏。 来人一袭粉色罗裙,肩搭白纱披肩,五官俏丽,身姿妖娆。 莲步轻移,若风中花颤。 眉头微蹙,带着一抹哀意。 “果然是个大美人……” 众人暗暗嘀咕。 这等姿色,周彻酒后会化身禽兽也就不意外了。 甄氏是东海大豪族,生意做到五湖四海,富裕程度远超钱氏这种地方豪强。 半月前,不知周明用了什么手段,使甄氏主暂抛祖地基业,拖儿带女的赶来雒阳。 并且,迅速便和周明论起了婚事。 大事紧要,周彻直问:“昨夜美人可曾饮酒?” 周明额头青筋暴起:“注意你的称呼!” 甄婉抬头,望了周彻一眼,摇头:“不曾。” 如果两人都醉酒,那是谁的责任就说不清了。 何况,甄婉也确实不会饮酒。 她长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但此刻浸满了哀意和冰冷。 眼中的神光像是冰雕一般,这是哀痛至极的表现,她对人生已不再抱有希望。 周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女人对自己没有仇恨和敌意。 周彻继续问:“美人也认为,我昨夜侮辱了你?” 玉手轻颤,但甄婉一咬红唇:“是!” “注意你的称呼!”周明焦躁无比,怒道:“不准你叫美人!” “好好好,那我换个称呼。” 周彻非常听话,忽然笑眯眯的搓起手来:“嫂嫂长得真美啊,我确实要忍不住了!” 嗯!? 场中众人,顿觉情况有点不大对。 下一刻,周彻直接扑了上去。 “啊!” 甄婉花容失色,被周彻一把扑倒在地。 这厮非常入戏,两手齐出,又抱着乱啃,脑袋跟猪似得乱拱。 “皇子殿下……” “啊!!!” “不要这样!” 清冷的甄婉发出尖叫声。 而场中所有人,全部目瞪狗呆! 这尼玛…… 让你来是当众洗脱罪名的,你在这干嘛?重演犯罪现场!? 天子一脸懵。 皇甫韵满面娇红,想要上前怒斥,又猛然响起周彻的交代,不由止步。 “啊!” “畜生!” “老六你个畜生!” “虎贲军羽林军呢?给我砍了这个畜生!” 周明气得大叫,顾不得皇子威严,撸起袖子便扑了过来。 皇甫韵美目一扬,当即拔剑出鞘:“殿下止步!” “你!” 周明看了看那口剑,只能作罢,转而去求天子:“父皇,快派人拿下这个畜生啊!” 天子皱眉,似在思考。 “唔哈哈哈……” 周彻在和甄婉的纠缠中抽空:“父皇,说好了给我一刻钟的,君言无悔啊!” 接着,他又道:“儿臣如果躲不过一死,临死之前再爽一次,那也值了!” 擦……云九小说 众人一听都无语了。 大皇子以袖掩面,摇头不止。 天子目光闪烁,略挥手:“等一刻钟。” “不!” “父皇!” 周明心如刀绞。 他要和甄氏联姻,自然是看重了甄氏的实力。 但甄婉之美,同样让他神魂颠倒! 这媳妇还没过门呢,大庭广众下让周彻占便宜,叫他如何能忍? “周彻!” “你给我停下!” “你这个牲口啊!” “我恨不得活劈了你!” 他围在外围,呼嚎大叫,风度全无,眼泪都要出来了。 皇甫韵持剑阻拦,柳眉一扬:“五皇子小点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助威呢!” “你!” 周明差点气死。 周彻身下,甄婉拼命挣扎。 她目中满是央求,眼泪滑落,死抓着周彻要扯自己裙子的手:“殿下……求求您放过我吧。” “不行啊!” “我昨晚喝多了。” “人都是昏迷的,对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根本就体会到爽感。” “反正罪名已经背上了,不如爽一爽!” 周彻狰狞大笑,像是一个恶棍。 天子眉头一沉,低声问道:“昨夜老六是怎么回去的?” “意识全无,据说是抬回去的。”身旁宦官答道。 抬回去的…… 很快,一刻钟过去。 周彻累的不行。 甄婉已经哭到无声。 只剩身体颤抖,两眼空洞的望着天空,任由眼泪落下。 周彻停下了动作,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你是被迫的,我也是为了活下去,对不起。” 美目一动。 哗啦—— 周彻解下外袍,盖在甄婉袒露不多的身躯上。 “嫂嫂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他又嘻嘻一笑。 “啊!”周明满面杀意,指着周彻道:“父皇!快治他的罪!” “父皇,我已证明,我无罪!”周彻拱手道。 二皇子嗤笑一声:“真是大开眼界。” “老六,我们倒是低估你了。” “原以为你一贯老实,没想到竟敢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你还敢说你无罪?” 天子点了点头:“老六所说不假,他无罪。”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 老二老五不敢相信:老爹这是疯了? “老六,你自己解释吧。” 天子挥了挥手,威严的脸上,竟带起一抹笑意。 周彻点头:“诸位方才也看见了,我现在未曾醉酒,精气十足,尚且侮辱不进去。” “昨夜酒醉人倒,周身无力,哪里又能侮辱得进去呢?” “除非,甄氏被我击伤晕倒,才有些许可乘之机。” “可甄氏身上,并无任何伤痕!” “所以——”周彻手冲周明一指:“五皇兄,是你在贼喊捉贼。” 第5章 父皇,请将皇嫂许我 卧槽,竟然还能这样—— 众人惊愕,而后恍然,接着一个个望着五皇子周明。 周明额头冒汗,对天子道:“父皇,儿臣绝没有诬陷六弟!昨夜……昨夜儿臣也喝多了,今早醒来后,是那几个下人对我说的。” “笑话!”周彻嗤笑:“一个下人,也敢挑拨皇子间的矛盾,是嫌命长吗?” “是我管教无方,又轻信了下面人。”周明一咬牙:“六弟,皇兄在这向你赔不是了!” “陛下!” 没等周彻开口,便有大臣站出:“五皇子性情仁和,素与兄弟和睦,此事多是误会罢了。” “是啊,五皇子和几位皇子可从未有过矛盾。” “几个顽劣下人,拖下去砍了,就当给六皇子赔罪了。” 周明在朝中的人脉虽然不能和大皇子相比,但也远胜周彻这个弃子。 一时间,一群大臣跳出来当和事佬。 周彻目光泛冷:这群老梆子!之前老五一口一个废黜老子的时候你们死哪去了? 周彻转向天子大呼:“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天子稍作沉思,大袖一挥:“来人,将诬陷皇子的人拖下去砍了!” “喏!”武士应声传来。 周彻暗暗摇头:果然,想要凭借这点小事放倒根基深厚的几个兄长,那是不可能的。 周明大松一口气,得意的瞥了老弟一眼。 天子又指着甄婉:“将甄氏一并处置。” 甄婉娇躯一颤,美目中流露出一抹哀意。 似认命般,将头颅低下。 周明面色难看,却不敢出言相救——毕竟,甄婉是替他背锅的。 “父皇。”周彻忽然开口:“所谓‘不举不究’,若是我这个受害人不要求追究甄氏责任,是否就能免过其罪责呢?” 众人都是一愣。 天子也茫然点头:“自是如此……怎么,你要宽恕甄氏?” “是。”周彻点头,拱手道:“请恕甄氏之罪。” 甄婉猛然抬头,紧盯周彻背影,内心满怀愧疚。 天子点头:“行,既然你开口,那就准了。” 顿了顿,他接着道:“今日你也是受惊了,可有所求?” 周彻不假思索:“愿得黄金一千万两。” 扑通—— 场中,主管财政的几名官员差点一跤跌死。 千万两黄金?! 就是掏空了国库也没这么多钱,你怎么敢开得口啊?https:/ 天子面色一黑,没好气道:“换个靠谱的。” 周彻目视甄婉:“父皇,我与甄氏虽然没发生什么,但名声这东西只要污了便洗不干净。” “与其让人造谣我和皇嫂有事,倒不如干脆将她许我做嫔?” 在大夏,皇子配偶分三等级。 第一为正室,曰妃,限一人; 第二为侧室,曰嫔,限三人; 第三为妾室,曰嫱,限九人。 讨要甄婉,不是看中了她的美色,而是此女背后的庞大资源! 甄氏作为东海巨富,那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要是把这娘们纳了,自己不就不用过苦日子了吗? 擦! 众人大跌眼镜。 让你提靠谱的,你就提这个? 你可真不要脸啊你…… 皇甫韵狠狠刮了他一眼。 噗嗤—— 大皇子首先没憋住,一时笑出了声:“六弟你倒是坦诚人,就是不知你五哥愿意不愿意。” 周明怒吼:“不行!” 他向天子弯腰:“父皇,这万万不可啊!此事若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天子瞥了他一眼:“甄氏未曾过门,天下人有什么好笑话的?老六——” “儿臣在。”周彻略低头。 “直接将甄婉许给你,只怕有失公允。” “但既然未曾过门,就准你二人公平竞争。” 说到这,他平淡一笑:“男人嘛,什么都要靠争才有的。” 意有所指! 使场中众人,都心头一震。 五皇子看了周彻一眼,冷笑不止。 争? 你拿什么跟我争!? 周彻失望一叹:“是。” “你也用不着失望,准你再说一件……靠谱点!” 周彻盯上了天子佩剑,道:“如今儿臣被人惦记上,希望能有一口好剑傍身,父皇能否赐儿臣九歌?” 九歌,剑名,天下名剑、夏皇八剑之一,锋利无比,斩铁如泥,出鞘吟颤如歌,故得此名。 周彻五位成年老哥,除了神经病老四外,其余四人在加冠时均得名剑一口,是他们作为皇嗣身份的象征。 而周彻距离加冠,尚有一月时间…… 天子没有拒绝:“来人,去将九歌取来。” “喏!” 一名宦官快步离去。 稍许,一名女官捧剑至周彻面前。 “谢父皇赐剑!” 周彻将剑接过。 九歌长三尺三寸,造型独特,剑柄剑鞘呈棱形。 未出鞘时,它更像是一把锏。 出鞘之后,可柄鞘相连,又能化作一口长兵。 见周彻捧剑,在场众人神色有变。 直接索要代表皇嗣身份的名剑,这老六藏得很深啊…… 天子摆了摆手:“此事到此结束,没有其他事的话,都退下吧。” 众人躬身,即将辞行时,五皇子与二皇子对视一眼后,两人同时出列: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嗯?”天子蹙眉:“还有何事?” 周彻捏剑的手一紧,直觉告诉他,这两个好哥哥又要捶他了。 果然—— “父皇,请将老六夺嗣!” 两人同时开口,面色阴冷。 既然已经出手,那就必须一次踩死。 更何况,周彻今日的表现让他们明白:这小子平时在装傻! “夺嗣!”场中一片惊声。 大夏王朝的皇子竞争,格外残酷。 皇子十八岁加冠,加冠之后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立嗣,保留皇子头衔,开府获取资源,准备进入下一轮的争储; 二是夺嗣,夺嗣后不再具备皇子身份,根据其之前表现、功绩获取爵位,然后驱逐到封地进行软禁。 周彻差点骂娘:这两狗日的,下手可真狠啊! “六皇子明,文武不就,品行不端,多有狼藉之声。” 两人再次开口:“实在德不配位,为全皇室名声,请父皇将其夺嗣!” 片刻冷场后,几位大臣站了出来: “两位皇子所言甚是!” 第6章 我要是做得到,你就让我嘿 文武不就是罪过么? 是! 天生贵胄,这么好的条件,却干啥啥不行,你配当皇嗣么? 天子沉吟不语。 随后,望向周彻:“老六,你有什么要辩驳得么?” 周彻深吸一口气向前:“依祖制,立嗣夺嗣,都属加冠礼事。”1 二皇子冷笑:“距你加冠不过一月,一月时间,你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五皇子嗤笑摇头:“过去十八年一事无成,老六,你竟想一个月翻盘?” 周彻冷哼一声:“岂不闻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为了踩到一个一事无成的我,二位皇兄却能置祖制于不顾,果然是大有出息的皇嗣!” “老六,你!”两人都脸色一僵。 “哈哈哈。” 天子忽然大笑,点头道:“好!好一个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老六沉浸十八年,朕倒想看看,你能飞多高。” “此事,加冠之日再议,都散了吧!” 天子挥袖,众人不敢再留,揖礼而退。 刚出宫门,甄婉的婢女便追上了周彻。 除了道歉和感激之语外,她还递上一个盒子,并嘱咐道:“请殿下回家再打开。” “好。”周彻点头,将盒子揣好。 见皇甫韵一直盯着自己,便嘿嘿一笑:“怎么,韵姐吃醋了?” 皇甫韵翻了个白眼:“甄氏确实富可敌国,但要让他们坐上你这破战车,几乎没有可能。” “我这破车,你不也坐了十几年吗?”周彻反问。 皇甫韵转过身去:“那从现在开始,我要下车了。” 身姿一转,黑色裙袍包裹下的柳腰圆臀,差点把周彻哈喇子都给扭了出来。 两道人影,在后冷眼旁观。 周汉眼中满是杀意:“好你个老六,不是今天把他逼到死路,还不知道要藏多久了!” “原本打算先扫掉一个碍眼的,没想到踩出来一个阴货!”周明亦冷笑“不过那又如何?他藏了这么多年,没权没钱不说,手下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至于功绩成就,更是半点皆无。加冠之日,该夺嗣还是夺嗣,他逃不掉的!” 钱枫跪在一旁,哭哭啼啼:“两位殿下,请为我伯父做主啊!” 周明略作沉思,道:“他还欠你家钱是吧?” “是。”钱枫点头。 “这样,你去写一张状纸送到廷尉府,我会让人配合你。” “届时,你带着人手,先去抄了老六的家。” “若是他敢反抗,甚至杀伤廷尉府的人,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他!” 周明此言一出,两人皆眼神一振:此计甚妙! 如果周彻不反抗,身为皇子,因为赌博被抄家,那是绝对的耻辱,皇室怎么会接受这样的人做嗣君? 如果反抗,廷尉府依法办事,皇子抗法,同样是恶举。 “殿下英明!” 钱枫刚走,又一人走到周明跟前,点头哈腰:“启禀殿下,铁炼衣应召,这两日便会赶来雒都见您,为您效力!” 周明神情一喜:“太好了!” “铁炼衣?!”周汉神色骤惊。 铁炼衣是一名江湖武人,有万人敌之称。 此人办事,认钱不认人,昔日接了一单,深入北漠刺杀一单于亲属,结果被骑兵围剿。 其人手杀数十骑,扬长而去,自此名震天下。 周汉在边疆为将时,也曾想征召此人替自己效力,结果被拒。 他眯起眼睛:“此人素来特立独行,亦正亦邪,他怎么会答应做你的下属?” “无他,唯钱多尔!”周明大笑。 “你花了多少钱?” “黄金万两。” “什么!?”周汉大为吃惊。 自己这个五皇弟,还真是有钱啊! 他深吸一口气:“你倒是真舍得。” “人家千金买骨,何况我这还是一大活人呢?” 周汉羡慕的不行,又道:“你不会想用铁炼衣对付老六吧?” “他也配?” 两人对视一眼,皆大笑。 周彻回府路上。 面前一处,吸引了他注意。 一人背着稻草、系着盾牌,走在一座屋顶上。 那人约莫二十出头,身材笔挺高大,衣衫破烂,留着短胡渣。 他在屋上走了走,挑了个视角最好的位置,将身上带的稻草解下,卧草而眠。 又摘下后腰的盾牌当枕头,抱着一柄生锈的剑,闭上了眼睛。 一帮百姓自屋下走过,轻声指点议论: “这哪来的怪小伙?跑屋顶上去睡觉干嘛?” “嘘!小点声,要是让他听到一剑刺死你!” “你们连他都不知道?”当中有人似乎见多识广。 “不知……怎么,他很有名?” “当然有名了,他是盖越啊!” “什么,他便是盖越?” “走走,快离开!” 众人步伐匆匆,又就此离去。 周彻望着那道人影,有些错愕。 皇甫韵看出了他的疑问,打开清冷且性感的嗓子: “盖越,年少父母被杀,孤身逃脱,靠乞讨和街巷接济为生。” “十二岁习剑,因无余财,无人肯传授他剑法,负锈剑一柄入山。” “十六岁再现,击败雒京剑道大师左冷,声名鹊起。” “一时间,皇子、大臣、巨族、豪强纷纷向此人丢出橄榄枝。” “盖越不受,负剑再次消失。” “往后数年,此人鲜有露面,上一次出现还是两年前,据说身负重伤。” 听完,周彻摸了摸下巴:“照你这么说,他很能打?” “习剑四年便能击败大师左冷……”皇甫韵美目中有惊艳色:“这是何等天赋?如今过年过去,实力势必更强,你说他能不能打?” 周彻点头,眼馋的不行:“如此勇士,当为我所用。” 原主太失败了。 除了一个皇甫韵可怜自己之外,府中就几个下人。 文武之才,一个没有。 就这,拿什么跟几位手足兄弟、挚爱亲哥斗? “别闹了,早些跟我回家!” 皇甫韵没好气道:“此人不慕钱财、不索官位,性格孤僻古怪,多少人出手都被拒绝,他凭什么跟你走?” “我要是能做到呢?”周彻不死心。 “你要是做不到呢?” 周彻沉吟片刻,道: “我要是做不到,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我要是做得到,以后你让我干。” 皇甫韵愣了愣,脸上微红,继而眼神一狠,一脚冲着周彻屁股踹了过去! 第7章 盖越之命,便属阁下 迅速离开后。 周彻换了身寻常百姓衣裳,将九歌用布包好,又折返此地。 就在盖越那座屋子的对角,抱着剑靠墙蹲下。 昂头看着屋顶上的盖越,没一会儿,他眼睛渐渐闭上,就要睡着了。 朦胧之中,两团黑暗的大山缓缓降落,碾面而来。 “谁!?” 周彻吃了一惊,果断使出失传已久的龙爪手。 靠!大山之大,一爪抓不下! 周彻只觉入手无比饱满,就像抓篮球似得,一下都使不上劲。 “什么暗器!?” 懵懂的他低吼一声,用力一捏。 擦!韧劲之强,弹得手发涨! 等他再往上看去时,才瞧见一张冰冷的俏脸。 皇甫韵紧握佩剑,冷冷的注视着他:“天性释放了?” 以前只敢偷看洗澡。 现在敢口头调戏,还敢直接上手? 我的六皇子殿下,你可真是出息了啊! “误会误会!” 周彻意犹未尽的将手收回,讪讪一笑:“我以为谁用球砸我呢~” 皇甫韵深吸一口气:“你就打算蹲守在这,然后靠长相厮守感动他?”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周彻摇了摇头,让对方先离开,否则影响自己发挥。 皇甫韵轻皱柳眉,只能转身离去。 两手合抱胸前,悄悄揉了揉,面色发红。 她没有走远,而是在隔壁酒楼歇下,时刻紧盯周彻。 一日一夜过去。 除了进食放尿,盖越就没离开过屋顶。 周彻亦然。 盖越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失去兴趣。 直到第二日傍晚。 天色昏暗之际,街头一名大汉,骑马奔来。 躺在屋顶,宛如木雕的盖越突然动了。 唰! 剑鞘飞出,正中来人坐下马! 那马吃痛,举蹄狂鸣。 大汉迅速翻身下马,冲着上方吼道:“谁在找死?!” “铁炼衣。”盖越左手持剑,右手扣盾,神情冰冷:“杀我父母,今日要你偿命。” “哈哈哈!” 大汉从马背上摘下刀,忍不住大笑起来:“我杀的为人父母者多了去了,这条命可从未偿过。” “我说谁这么大胆,原来是你小子。” “两年前没打死你,让你侥幸逃了,你还敢来送死?” 嗖! 盖越不再废话,右手一震,盾牌飞向铁炼衣。 铁炼衣大喝一声,一刀劈出。 砰! 盾牌震落瞬间,长剑震颤,直刺他咽喉所在。 铁炼衣迅速侧身,同时刀锋反扫,冷冷一笑:“好小子,这剑来的有点意思,你进步可真快啊!” 盖越依旧不语,只是挥、刺、挑、斩、切、扫! 剑速快而沉稳,剑招简练而饱含杀机。 看不到任何花里胡哨的多余动作,只有犀利和致命! 铁炼衣同样夸张,这厮不愧是成名高手,刀法沉重,力道更是夸张。 横扫开时,周围随之一空。 刀面划过空气,甚至有波浪似得吼啸声。 他后脚蹬落地时,青石板都浮现出裂缝! 周彻默默看着,按捺住不断加速的心跳。 好在这不是一个高武世界,不然自己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原主的武术功底可以无视,周彻的底牌是上辈子的击剑术! 他握住九歌剑柄,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面前两人很强很强,这种强是全方位的:力道、速度、技巧、厮杀状态、危险感知、危险反击能力…… 前三者,是前世的专业运动员所具备的。 但在搏杀中,后面几项往往占据主导作用! 比赛时只有胜负,而搏杀时却是生死! 心里压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他的大脑不断运转,目光尽量捕捉场中任何一个动作。 二人,招来招往,已过百合。 盖越剑势平稳如初,铁炼衣眼中却多出一抹暴躁。 撕拉! 蛮横一刀,扯开了盖越衣裳。 他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对手不可敌,迅速持剑后退。 “小子!这次我可不会让你跑了!” 铁炼衣狰狞而笑,拔步追来。 盖越成长过于迅速,如果再过两年,自己绝对不是他对手! 后撤—— 追赶—— 撤退的盖越目光落到身侧一块砖时上,用剑一挑,石头飞向铁炼衣! 铁炼衣看都不看,一刀扫了出去。 砰! 石头炸开,化作碎末横飞。 与此同时,铁炼衣胸口出现一个空档! 盖越臂膀一震,手背筋骨隆起,剑身猛地一抖。 “百步飞剑!” 剑离手,呼啸而出,直刺铁炼衣! 盖越人如风中影,随剑向前扑去。 当—— 长剑及胸,却是一声脆响,接着寸寸崩断。 “什么!?” 盖越那张平静的脸上,第一次浮现错愕惊色。 铁炼衣退了一步,脸上痛色渐渐消退,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蠢货!” “你不知道老子为何叫铁炼衣么?” “你给老子看好了!” 一伸手,将外袍扯碎,露出紧覆身躯的玄色甲胄! 在胸甲位置,出现一个白点凹痕,正是刚才飞剑所刺。 铁炼衣低头看了一眼,满脸心疼:“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差点破甲的人。” “可惜啊小子,你太心急了,再过三年,我这甲胄估计就挡不住你了。” “现在,去死吧!” 他狰狞一笑,双手握刀,人像弓一样紧绷,接着爆发而起,撞向盖越! 嗡! 就在这时,铁炼衣背后传来一声剑鸣。 声音不大,却直入耳膜,剑的吟啸声让闻者发慌。 “谁!?” 铁炼衣大吼一声,头颅还没来得及转过去,胸口一阵剧痛传来。 砰! 一剑光寒,甲破! 铁炼衣目光错愕,再次低头,看到一抹雪亮剑尖。 下一秒,身体开始疯狂颤抖。 “好剑……” “好快的……剑……” 砰! 九歌准确穿透了他的心脏。 此刻,人亡力消,轰然倒地! 唰! 周彻将剑拔出,心脏依旧砰砰直跳。 凭对方的身手,如果这一剑没中,那自己就危险了。 面前,盖越尚在错愕中。 身后,传来皇甫韵愤怒的骂声:“臭小子,谁让你这么冒险的!?” 刚才,看到周彻出手,她急得从窗口跳了下来。 盖越缓缓回神:“足下久侯在此,就是为了帮我?” “是。” “你怎知道我要报仇?” “足下卧草枕盾,不出仕不求财,恰如圣人云‘父母之仇,当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所以我知。” 周彻含笑,将九歌归鞘。 盖越后退半步,抱拳躬身:“阁下以身犯险,替我报父母之仇。” “从今往后,盖越这条命,便属阁下所有!” 皇甫韵目瞪口呆。 第8章 被抄家的皇子 周明府邸。 得知铁炼衣将至,周明邀请了不少狗腿,在此摆宴,准备为铁炼衣接风洗尘。 酒宴未开,众人马屁就拍了起来。 “铁炼衣之大名,我等是早有耳闻。如此人物,不说天下无敌,只怕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若非殿下神武英明,如何能收服这等万人敌?” “殿下麾下,文武荟萃,多是人杰,谁能匹敌?我观前面几位皇子,跟殿下比都差得远啊!” 对于这一片恭维声,周明甚是享受。 “殿下!大事不好了殿下!” 这时,有人跑了进来。 周明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有事慢慢说!” “殿下,铁炼衣被人杀了,就死在府外东市。” “你说什么!?” 周明脸色狂变:“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铁炼衣号称万人敌,在北漠骑兵围剿中都能脱身,谁能杀他?” 他手中一直缺乏顶级武力,所以不惜重金招来这么一位高手。 结果,都要走到自己家门口了,竟让人杀了?! 席间欢声笑语,也是戛然而止。 一个个心惊不已:有人杀了铁炼衣?是纯粹寻仇,还是针对周明? 无论是哪种结果,此人能杀铁炼衣,能量绝对强悍啊! “此事千真万确,尸体都被廷尉府的人收走了。” 周明面色铁青。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起身安慰:“殿下息怒……” 砰! 周明一拳砸在桌上,冷冷一挥袖:“都给我回去吧!” 众人连忙行礼撤席。 “钱枫那事办的怎么样?”他问道。 “已经和廷尉府的人出发了。” “告诉他,做狠一点!”周明脸色铁青:“老子心情不好,要踩踩老六出出气!” “另,着人去查,到底是谁杀的铁炼衣。” “是!” 周彻三人,就要到了家门口。 拐角位置,忽然一人慌不择路的跑来,径直撞向周彻。 “当心!” 盖越纵身一脚。 “哎呦!” 那人痛呼一声,跌落在墙角。 月光黯淡,可见那人穿着破烂,就是一个乞丐形象。 左腿扭曲到变形,此刻正痛得缩起,两手空空。 “似乎不是刺客。” 盖越颇怀歉意,走过去先检查他身上有无兵器。 “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诚惶诚恐,拱手告饶:“小人冲撞贵人,小人该死!” 皇甫韵取出一瓶随身金疮丢了过去。 周彻问道:“大晚上的,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旁边住的便是六皇子,你不知道么?” 老乞儿面色慌张,支支吾吾。 周彻皱眉,取出一角碎银丢了过去:“有话尽管说,我不会为难你。” 他连忙将银子捡起,又是一阵千恩万谢:“我听到动静,好像是钱氏的人来找六皇子麻烦了。” “高兴的不行,这才赶过来看看。” 三人都是一愣? 周彻咳嗽一声:“你跟钱氏有仇?还是跟六皇子有仇。” “六皇子虽然是个没用的皇子,但又没祸害过我,我跟他有什么仇?”老乞儿摇摇头。 皇甫韵嘴角带起一抹弧度,颇为风情的瞥了周彻一眼。 周彻只能连声干咳:“你跟钱氏有仇?” 对方犹豫了一会儿,双目通红,咬牙切齿:“是!钱氏为了开赌场,抄了我家的地,害我家破人亡,我与他当然有仇!”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都说六皇子最没用,今天算是开眼了,竟然让个恶霸欺负到头上。” “其实我过来,是想看钱氏吃瘪的。” “结果,六皇子家都被拆了……” 周彻脸色一变:“带上他,一起回府!” “是!” 他话没说完,人就被提着凌空狂奔。 老乞儿面色惊恐,连忙大喊:“快放我下来!” 等两耳呼呼风声停下时,他被盖越撇下,又结结实实跌了一跤。 “哎呦!” “抱歉。”盖越一脸平静:“我不是故意的。” 府邸门口,停着十几辆牛车。 车上没啥值钱玩意,堆的都是些家具,譬如柜子、床、椅子、桌子——还有院中稍值钱的几头玉冠松。 “殿下!” 哭喊之人,是周彻母亲留下来的老奴,名为福伯。 此刻,他正被两名衙役锁着手腕:“殿下,对不起……我们还在睡觉,他们突然杀了过来,封了前后院,来不及给您报信,呜呜呜……” 周彻拳头都要捏碎了! 一声不吭,半夜被抄家!? 他眼中满是杀气,盯着那两名衙役:“把人给我放了!” “啧啧啧!不愧是皇子殿下,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府门口,两道人影联袂走出。 左侧一人,赫然便是前日来宣旨的钱枫,方才的话便是他说的。 右边那位,年约三十,留着八字须,身着官府,腰系黑绶,悬铜印。 铜印黑绶,是四品官的标志。 他冲着周彻一拱手:“下官廷尉府左监贺长林,见过六皇子殿下。” 周彻手扶剑柄,目光森冷:“这是怎回事?” 贺长林不卑不亢,道:“廷尉府接到钱氏文书,说有人拖欠他们钱款。” “经查证,欠条无误;钱氏又告,说屡讨钱款不得,皇子殿下无力偿还。” “既然如此……卑职也只能依法办事,行抄没之举。” 说着,他从身上取出一封文书:“皇子殿下共拖欠钱氏两千三百两银,加上利息一共是三千五百两银。” “殿下府中有黄金百两,折银千两。” “抄没所得之财物,粗布估算约为五百两。” “府中奴仆共八人,男仆三人、女仆五人,计价约四百两。” “如此,殿下还差欠款十六万钱,请殿下清点。” 说完,他将公文恭敬交到周彻手中。 周彻只扫了一眼:“未宣未审,便直接执法抄家,这合乎法度么?” “《大夏律》有明文,为防某些人做老赖逃走,受理官员可便宜行事。”贺长林微微一笑:“如果皇子殿下觉得有失公允,可以向廷尉府提起上诉。” “这些财物,我们会替您暂做保管。” “若您真是冤枉,自然会归还于您。” “当然,我不是说您会做老赖,您可千万别误会。” “哈哈哈!” 钱枫早忍不住了,大笑不止,满脸揶揄:“因为欠款被抄家的皇子,这样的丑事,自我朝以来还不曾有过吧?” “我的六殿下,这下您可出了大名呐!” 第9章 夺我妻者,我要杀他全家! 被抄家的皇子,有,而且一抓一把。 有被天子抄的,有斗争失败被兄弟抄的。 但那是神仙打架,输也是输给同阶层的人。 可一个皇子,因为欠商户豪强的钱被抄家、被欺门踏户,这是何等耻辱? 别的不说,这个场子不找回来,周彻绝对沦为笑柄! 盖越目光一寒,轻声问:“殿下,要杀掉所有人吗?” “不能动手,动手就更让他们抓住把柄了!” 皇甫韵走了出去,取出一块古玉:“这是皇甫家家传古玉……” “不行!” 周彻和钱枫同时开口。 后者满脸贱笑:“什么古玉都不行,我看它都不值钱。不过,你要是舍得跟我走,这些东西我能缓他几天……” 啪! 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落在了他脸上。 钱枫踉跄退了一步,脸在同时肿起。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服软,而是盯着周彻阴笑不止:“殿下可真是威风啊!” “是,您是天潢贵胄,被您打了我只能认。” “但那又如何呢?我抄了你的家!” “哈哈哈哈!” “还有,身为皇子,还不起钱恼羞成怒打人,这似乎也是无德的表现吧?” “贺大人,您可是亲眼所见,到时候记得帮我说话啊!” “殿下做事,下官不敢置啄。”贺长林拱了拱手,看上去依旧客气:“只不过,我希望殿下还是能为名声考虑一二。” 啪! 周彻又是一巴掌抽在了钱枫脸上。 这一次力道十足,钱枫没能忍住,当场惨嚎了出来。 一颗牙落地,嘴角挂着血迹,愤怒且不解的看着周彻。 周彻冷冷一笑:“名声?我背的恶名多了去了,还怕添这一点?” 砰! 又是一脚踢在钱枫肚子上,将这厮踹在地上,一时痛地说不出话来。 “你们两个给我听着,我的家不是那么好抄的。” “滚吧!” 钱枫缓了过来,似乎还想过过嘴瘾。 “何必讨打?” 贺长林冲着他摇了摇头,向周彻一拱手:“下官告退了。” 一行人,将周彻家产与奴仆,悉数带走。 夜风吹过。 府中,仅剩木门一片,摇晃哀鸣。 望着立在门前的背影,皇甫韵走了过去,握住他的手:“没事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如此。 平日里对周彻尽量严苛,希望无可救药的他能稍加好转。 可一旦出事,即刻解下严肃,温柔抚慰。 周彻心头一暖,趁势捏住了润滑玉手:“当然没事。” “抄个家而已,有之前流放三千里可怕么?” “丢脸不可怕,可怕得是丢了脸拿不回来。” 一道人影,贴着地面,悄悄往外爬去。 周彻手一指:“把他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 盖越走了过去,提住了老乞儿的衣领,使其再次双脚离地。 “别……别杀我!” “我错了,我不知道您就是六皇子殿下啊。” “我该死,我该死!我今晚什么也没看见,呜呜呜……” 老乞儿以为周彻要杀他泄愤、灭口,吓得面无人色,又哭又叫。 周彻平静问道:“想报仇吗?” 哭闹声立止。 随后,他又沮着脸道:“殿下您太看得起我了……” “我不需要你动手。”周彻目光眯起:“钱氏开赌场,仇人应该不少吧?” “有没有会赌的,带我过去找他们。” 老乞儿再次愣住。 下一刻,他双目通红,满是戾气:“好!” 做干净生意的,都遍布仇敌。 何况,做着本来就不干净勾当的钱氏? 雒京之外,分散着一片又一片的集市。 当中,鱼龙混杂。 老乞儿拖着瘸腿,掀开一个个发臭的席子、被窝,将人唤起:“想报仇吗?” “报你娘!” 被子里探出一只脚,将他踹翻在地。 老乞儿掏出皇甫韵给的钱币丢了过去。 唰! 那人爬了起来,赶忙将他扶好:“亲爷爷,我没伤着您吧?您说,要孙子做什么?” 一个个人被陆续唤醒。 皇甫韵眉头紧蹙:“这些人能用么?” 其他皇子招人,要么世家名流、要么儒门才子、要么江湖鼎鼎有名的武夫…… 到周彻这里,拉拢叫花子? 周彻微微一笑:“越是肮脏,越是干净。” 这些人,底层的不能再底层,他们背后没有任何力量渗透,他们的生命没有任何希望。 如果自己带他们报仇,再给他们一碗饭吃,他们能不给自己卖命? 不久,人影聚齐,足有五六十位。 老乞儿告诉周彻:钱氏能爬起来,全靠两手染血,仇人远不止这么多。 只不过,更多的人被钱氏直接做掉,或慢慢死去。 而这里有不少赌徒,赌场中默认的规矩:上门做生意,留人活路。 作弊、赢得太多不开窍的,也多是砍个胳膊什么的,直接将人性命做掉,便吓住其他客人了。 “这位是赌圣聂听风。”老乞儿又指着一个蓬头坎面之人道。 周彻眯起:“真赌圣还是假赌圣?” “赌圣是真,就是蠢了点。”一人冷嘿一声:“他本是江南人,因赌技了得,便来京城发财。结果不长眼啊,跑去赢钱氏的钱,就成这样咯~” 长发之下,满面黑油,他平静的述说着: “前年十月,钱氏一名子弟侮辱了我妻子。” “我气不过,便去钱氏砸场,赢走了场中所有筹码。” “钱氏恼羞成怒,将周围人驱散,将我按在赌桌上,抓着我的手帮我下注。” “两把,倾家荡产。” “他们又配合官府,抄了我的家,夺走了我妻子,还割去了我双耳。” 周彻点头,直接问道:“你还能赢吗?” 聂听风平静无比:“我从来不输。” “很好。”周彻满意这个回答:“跟我走。” “我有一个条件。”聂听风道。 “说。” 原本突然平静的他,忽然疯狂,狰狞道:“夺我妻者,我要杀他全家!” 周彻望着他,点头:“准。” 第10章 给不起钱,就拿身子抵吧! 钱氏赌场。 灯光昏暗,欢呼声、喝骂声交织。 周彻带着盖越、聂听风二人进入。 其中,聂听风为避免提前暴露,略作伪装。 “呦!这不是咱们的六皇子殿下吗?” 刚走进门,一道肥嘟嘟的身迎便迎了上来,堆着一脸油腻的笑。 ——金虎,雒都金氏人,自他太祖开始,家族就靠放高利贷赚钱。 做这样的生意,家中自然是富得不行。 和钱氏一样,他和周明同样关系匪浅。 为了发财,他常年亲自混迹赌场,既参与进来和众人同乐,又在众人需要时出借赌资,收取高额利息。 不巧,周彻也欠他的。 这厮相当大胆,直接一巴掌拍在周彻肩上,咧嘴笑道:“六殿下,您欠我钱的事,还记得么?” 盖越眉头一拧,目视周彻。 见周彻轻轻摇头,这才按住杀意。 周彻平静的看着此人:“应该是借了你二百两银?” “是的,二百两银!”金虎点头,哈哈一笑:“这样吧,看在您是皇子的份上,就不跟您玩利滚利了。” “按照咱们这的规矩,十天一翻倍,你欠了半个月。” “不多不少,正好五百两!” 说完,他摊开胖乎乎的手:“拿来吧!” 聂听风默默看了周彻一眼,手心捏了起来:堂堂皇子,混到这种地步,他真的靠谱么? 啪! 周彻将九歌剑拍在他手里:“钱没有,极品好剑倒是有一口,暂时抵押你这,再借我五百两。” “哈哈哈~六殿下说笑了,什么宝贝能押一千两啊。” 金虎摇头笑着,但还是下意识握住剑柄,一把抽出。 唰! 锋芒烁烁,将那张胖脸都照亮一抹。 一双绿豆眼当即一缩! “值吗?”周彻问道。 “值!”金虎立即对身边人喝道:“给钱!” “是!” 五张百两银钞,放在了周彻手中。 “殿下,您可得赢啊,否则这剑搞不好就拿不回去了。”金虎已满心贪婪。 周彻再破落,到底也是个皇子,估计身上宝贝还有不少~ “拿着。”周彻没搭理他,而是将五百两甩给了聂听风:“这可是我全部身家。” “您放心!” 聂听风接过赢钞,镇定走上赌桌。 赌场庄家是个女子,二十出头模样,却浓妆艳抹,异常妩媚。 身姿凹凸有致,一袭红袍,腰间挂着一条皮鞭,一条玉腿却踩在椅上,从红袍中吐露出雪白细腻。 在场众人,只能暗暗吞口水,不敢直视。 原因无他,这个女人身份惊人——钱氏族长之女钱红雪。 此女天性顽劣,特立独行,不修琴棋书画,好赌、好酒、好打人! 据说,曾有男子在赌场趁黑偷摸她大腿,结果两条胳膊让当场剁了下来! 当看到周彻出现时,她眼中浮现一抹鄙夷。 天潢贵胄? 可惜,是个孬种! 在这赌场,她可没少见这糗皇子出洋相。 一眼之后,她便失去了兴趣。 玉手一翻,将骰盒盖在桌上。 啪! “好了诸位,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聂听风毫不犹豫,将五百钞悉数丢在小上。 “呦呵!” 钱红雪美目一挑:“皇子殿下这个帮手胆子不小么,你就不怕一把全输了,到时候你家殿下得去卖身借债?” 金虎一听,连连摇头:“我这押宝贝可以,卖身就算了,还是红雪小姐自己来吧。” 周围人一听,都哄然大笑。 闻言,钱红雪咯咯娇笑,红色裙袍包裹的酥胸颤得吓人。 她望了周彻一眼,猩红香舌在嘴角一扫:虽然窝囊了一点,但毕竟是个皇子,鞭挞试试,倒也不错。 “开吧!”周彻道。 盒子举起。 “三、三、二——小!” 钱红雪瞥了一眼:“六殿下运气不错嘛~” “那红雪小姐该认真了,今晚别把自己输给我了。”周彻淡然道。 钱红雪一时愕然。 以前的周彻,即便有贼心也没这个贼胆,今天胆气壮了? 随即,她又嗤笑一声:“就怕皇子殿下没这个本事!” 她再度摇起骰子。https:/ 啪! 聂听风将一千两丢在原地:“还是小。” “一、四、二——还真是小!” 众人一阵惊呼。 钱红雪神情平静,再次开摇。 “买大。” 本金已翻到两千两,聂听风依旧玩了一手梭哈。 “四、五、四——大!” 本金翻至四千两。 这一次,钱红雪柳眉微皱,将骰子摇的噼啪作响。 杂音很大,但聂听风依旧很稳:“买大。” “四、五、六——大!” 这下,赌场中已是惊呼四起。 连赢四把的人不少,可有几个人敢连着梭哈四把? 还全赢了! 五百两本金,眨眼已到了八千两! “这人有水平啊。” “难道是听出来的?” “这……跟他下一步试试?” “谨慎一点,万一是托呢?” 众人轻声嘀咕着。 赌场套路多,你要是跟着上头轻易信了,那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金虎也一脸惊讶:“看来皇子殿下今天要发财啊。” 他心里颇为不甘,思考着该如何把周彻的剑给盘下。 啪! 钱红雪再次摇好,眯起凤目:“押吧!” 聂听风将所有筹码,全数推到中央:“我押豹子!” 一片哗然! 八千两,全押豹子,这胆子也太大了! 美目之中,惊芒一闪而过! 那条一直踩在椅上的玉腿,便要挪到桌下,踩向那颗隐藏开关。 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抚上了那条腿。 “红雪小姐这腿,雪白细腻,不粗不细,丰润且长,可真是极品啊。” “就是不知道,扛在肩上是什么感觉?” 抚腿之人,除了周彻,还能是谁? 哗然未消,惊声又起。 “我曹!六皇子竟然在摸红雪小姐大腿!” “他几时有这胆子了?” “啧啧啧……不得不说,真是叫人羡慕啊!” “红雪小姐会砍了他的手吗?” 落在皮鞭上的手,生生止住。 钱红雪虽然性格激烈,但面前人……毕竟是皇子! 他再窝囊、再无能,那也是天子血脉。 天子可以贬他、揍他、杀他,但其他人你动一个试试? 你什么档次,也敢打天子之子?皇室还要不要面子了? 啪! 就在这时,盖越拿起骰盖。 “六六六——真是豹子!” 赌场中炸开了锅,怪叫声此起彼伏。 豹子翻三十倍,八千两变成了二十四万两! 唰—— 皮鞭飞出,一道劲风将聂听风乱发掀开。 “聂听风,果然是你!” 钱红雪脸色一变,咬着银牙喝道:“此人曾作弊,各家赌场都不欢迎他,这不作数!” “敢赌不敢认,那还开什么赌场啊?” 周彻嗤笑一声,一把挑起对方雪白的下巴:“红雪小姐要是给不起钱,那就拿身子抵吧!” 第11章 红雪小姐,继续 钱红雪又惊又怒! “这个可以!” “沃干!六皇子这是雄起了啊!” “那可不是?殿下真男人,就在这里抵,给她按赌桌上,我们给您加油!” “殿下!扒她衣服!让她输了钱不认账!” “只要您说到做到,以后谁敢说您半句坏话,我他吗跟他没完!” 吃瓜群众可不管那么多,躲在暗中只管起哄。 惊怒之后,钱红雪目露凶光:“殿下,好摸么?” “当然。”周彻心满意足:“很润。” 她冷笑起来:“我劝殿下还是尽早收手,不要太认真得好,这里可是钱家的地盘!”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周彻装傻。 她靠近周彻,贴着他的耳朵。 这个极为亲近的姿势,使周围鬼叫声更响。 而周彻本人,也闻到一股沁人芍药香,颇为热烈。 “钱家不点头,没有人能把钱从这带出去。” “殿下自持皇子身份,肆无忌惮。” “但钱家也并非朝中无人,您当众调戏女子,我若是反抗一二,那也是本能所至。” “便是打伤了殿下,皇室又能说什么呢?理亏的是您,丢人的也是您!” 听到美艳毒蛇的威胁,周彻笑了:“朝中有人?你说的是你大伯钱震吧?” “看来红雪小姐真是沉浸赌场,不谙外事啊。” “你大伯让我在宫中一剑枭首,这你都不知道?” 钱震之死,对钱氏来说是个耻辱。 所以,钱氏内部目前还在思考如何善后,尽量周全一个好点的名声。 作为女儿家,又常驻赌场的钱红雪,尚不知情。 听到这话,她登时悚然失态:“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哪有这胆子!?” “本殿下的胆子可大了,不信你体验一下!” 周彻冷声一笑,一手直接握了上去。 钱红雪玉躯一颤! 美目之中,惊怒愈胜,且满是不敢置信。 周彻将手收回,邪笑道:“我大,你也大!” 人群之中,一阵急步涌动。 “聂听风!” “我前番饶你性命,是因为开门做生意,按赌场规矩,但凡来客都罪不至死。” “你在赌界又颇有名声,才对你网开一面。” “可你今天还敢来捣乱,就别怪我钱某人不客气了!” 一声怒喝,钱氏之主钱霆,领着数十道人而来。 那些人个个身姿挺拔健壮,乃是钱氏豢养的武人。 “将钱和聂听风留下,殿下可自行离去。” “其余事,看在皇家面上,我就全当没发生过。” “钱老虎来了!” 钱霆威名赫赫,出来后场中登时安静不少。 紧接着,他更是大手一挥,那些武士迅速环成一个圈,将其他人隔开。 聂听风神情微紧,有些紧张的看了周彻一眼:他有点怕了,怕这皇子老六关键时刻顶不住压力,将他推出去挡刀! “哦?”周彻挑了挑眉:“钱家主这意思,是敢赌不敢认,要赖我的账了?” 见其他人被隔开,钱霆目中,凶光一抖,竟点头道:“是!” “六皇子,你在宫中做的事确实惊人,可那又如何呢?” “你杀我兄长是在皇宫,那里有天子威严庇佑,我钱家就是再不甘也只能忍气吞声。” “可这里,是我钱某人的地盘!” “你只要没死在这,有五皇子罩着,谁敢找我麻烦?” 这满脸煞气的中年人指门口:“六皇子,请吧!” 周彻眼神冰冷,但也不急着动怒,而是道:“我还没尽兴呢,你女儿怕是输干净了,接下来就让你自己来吧。”云九小说 “聂听风,继续!” “周彻!” 钱霆怒了,直呼其名:“你可真是吃打不吃劝啊!来人,先把聂听风拿下!” “是!” 人群中,几道人影扑出,直取聂听风。 手中寒光闪烁,竟是要直接灭口! 不等周彻吩咐,盖越立即发难,剑锋一闪,朱红暴溅,数条断臂落地。 “啊!” 武士倒地哀嚎。 钱霆脸色瞬变:“还带了个高手?连这人一块灭了!” 众人一拥而上。 盖越不进反退,直取钱霆本人,速度更快一分。 几个挡在钱霆身前的武人被他轻易挑翻,长剑震颤,往钱霆面门而来。 钱霆一声怒吼,亲自拔刀……刀未能拔出! 那口剑,已悬在他面前。 冷汗,瞬间滚落。 钱霆手扶刀柄,喉咙滚动:“你是谁?” “盖越。” “什么!?”钱霆目光一睁,而后迅速道:“足下本事不凡,何苦为一废皇子卖命?只要你投靠我,我给你……” “敢辱我主?” 盖越眼中,杀机崩现。 一脚踹出,钱霆膝盖粉碎,痛苦跪了下去。 盖越一手捏着他脖子,目视那些钱氏武人:“把兵器都丢了。” 众人面面相觑,早已持刀后退,但未曾弃兵。 盖越不满,捏着钱霆脖子的手瞬时用力。 “啊!”钱霆吃痛大叫:“都把兵器丢了!” 当啷! 老板发话,他们没有再继续坚持的道理,纷纷将兵器撇了。 有人机敏过人,快步向大门走去:通风报信,呼叫援兵! 人刚到门口,便被一条美腿踹飞。 皇甫韵冷着脸走进来,抬脚落在对方膝盖上,用力拧了两下。 “啊!”那人惨嚎着昏死过去。 见大门也被堵住,其他人便悄然摸到窗边。 ——顺利翻出! 还没等他高兴,忽然发现周边围着几个叫花子似得身影。 这帮人目放凶光,像是饿极了的疯魔。 “钱氏的?”他们问道。 “是。”出来的人发愣点头。 众人一拥而上! “啊!” 顷刻间,血流满地而死。 有人尤不解恨,趴在他尸上啃着他的肉…… 钱霆被提到赌桌前,形如死狗,威风尽丧。 但依旧咬牙:“六皇子,没想到你竟笼络了如此高手,今天算我钱氏栽了。” “钱,您拿走吧!” “这点钱,可喂不饱我。” 看了一眼桌上筹码,周彻嗤笑摇头:“咱们接着赌。” 钱霆面色一凝:“六皇子,我钱家背后可是五皇子。” “再说,你想用这种手段夺我钱氏之财,和抢有什么区别?” “没错!说的对!” 周彻惊喜的一拍桌子,指着他道:“你说的太对了,你他娘的可真是个人才,我今天就是来抢钱的。” “你能抢别人,为何我不能抢你?” “本皇子别无所好,就喜欢欺负欺负人的人!” 他看向聂听风,喝问道:“聂听风,当日你们是怎么赌的?” 聂听风咬牙切齿,满脸仇恨:“他们锁住我双手,将我头颅踩在赌桌上,将我的筹码推到中间下注。” “等我钱不够了,又抓着我的手签了欠条。” “最后,还斩下了我的耳朵!” 啪! 盖越一把扭过钱霆胳膊,一脚将他头颅踩在赌桌上。 “是这样吗?” 聂听风满眼快感:“是!” 哗啦! 周彻亲自动手,端起钱红雪身边筹码,往桌子一倒。 啪! 倒完筹码,他一巴掌扫在钱红雪翘臀上。 很丰满、很能弹、手感满分。 “红雪小姐,继续!” 第12章 没错,我就是来抢的 钱红雪不知所措。 接着玩? 这个玩法,她钱家必然倾家荡产! 不玩? 可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又落在对方手上。 下意识的,她往后退去。 “嗯!?” 周彻不满,一把锁住对方的柔软细腰,便往身上一带。 不得不说,钱红雪虽然性格蛮横毒辣,但由于平日习武,身段确实了得。 腰细臀翘。 钱红雪身躯发抖! 依着她的性子,恨不能暴起将周彻狂扁一顿。 然后找根绳子绑起来,用皮鞭好好招呼他一番! 可现在…… “怎么了?” “你不会赌啊?” “那我来教你吧!” 周彻也不跟她客气。 一只手搂着对方,另一只手探入裙袍。 有首歌怎么唱来着? 七十二变怎么样的变?摸完她的上边,再摸她的…… 歌不好听,但操作起来很舒服。 钱红雪身子像蛇一样扭动。 一直都是她欺负、踩踏、用鞭子招呼臭男人,什么时候被他人这样戏弄过? 周彻贴着她耳朵道:“我其实也不太会,但手法也算达到了入门的地步呢。” 钱红雪领会了片刻,身躯一颤:“别!” 她再次握上了骰子盒,疯狂摇动起来。 “买大!” 聂听风赢——筹码翻至四十八万两。 “买小!” 聂听风赢——筹码翻至九十六万两。 “买小!” 聂听风又赢——筹码翻至一百九十二万两。 钱红雪握骰盒的手都在发抖,愤然道:“你们直接抢走吧!” “不行!”周彻正色摇头:“那样显得我很坏,我是皇子,得做个好人。” 你这也叫好人!? 想到以前的周彻,再感受此刻身上那只怪手,钱红雪都要疯了! 她再次摇动。 “别赌了!” 被踩着脸的钱霆目呲欲裂:“钱氏根本没这么多钱!” “没关系,我给你借。”周彻很大方。 “我不借!”他下意识吼道。 “跟我顶嘴?” 周彻拔出对方佩刀,贴着他耳朵便切了下去。 或许是他擅击剑,但不擅舞刀,一刀之下,还带落半块面皮,痛得钱霆惨嚎,差点当场昏过去。 继续赌。 场中筹码、现金早已不够了。 周彻端着一盘盘票子,随手抓起一些铜钱碎银,往人群中洒去:“吃红了!吃红了!” 众人早就看得发愣。 等到钱砸下来,才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手忙脚乱,一阵乱抢。 “殿下大气!” “殿下,您就是我亲爹!” “滚一边去,你他娘的什么贱种,也配做殿下儿子?” “说的有道理,是我唐突了……殿下,往孙子这多丢两块!” “上道!”周彻哈哈大笑,从银堆里摸出两块金子甩了过去。 那人接到一块,登时欣喜若狂。 “诸位拿了好处,可要记住了。” “本皇子来此并非抢钱,而是跟钱氏光明正大的赌。” 众人连连点头:“自然,我们都是亲眼瞧见的!” 人群中,唯有一人发呆——金虎。 他还揣着那口九歌剑,此刻却觉得格外烫手。 “那就好。”周彻满意点头。 他不求这帮人能有什么作用,只要别给自己添乱就行了。 至于钱……反正都是钱氏的,自己来的轻松,在乎这么点小钱干嘛? 筹码没了,钱也没了,接下来只能是欠条了。 “不!” “我不会签得!” 看着欠条上的数字,钱霆都要晕了过去。 一亿两千两百八十八万两! 这是欠条? 这你他吗是清点国库吧? 就是把钱霆祖宗百代挖起来,也凑不上这么多钱啊! 周彻切掉他另一只耳朵:“签不签?” “不签!” “把他手拿出来!” 盖越将他手按在桌上。 这厮拼了命攥紧拳头。 周彻直接把他大拇指给切了下来。 沾了沾血,就按上了手印。 “啊!!!” 钱霆又痛又气:“你怎么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周围众人看的浑身发寒。 切人大拇指替人家按手印? 你这是皇子能干出来的事? 你这也太曹了! “行了!” 周彻甩了那一叠欠条,对聂听风笑道:“今天可还过瘾?” “过瘾!”聂听风重重点头,一脸报复快感:“那我们接下来……” “还不上钱,自然得抄家了,走吧!” 周彻向外招呼,很快便有人翻窗而入,帮忙抬钱。 拿着一千两银票,周彻来到金虎跟前:“金老板,这剑如何?” 金虎于恍惚中回神,连连点头:“殿下的剑,自然是极好的。” “那你是识货的。”周彻拍了拍他的胖脸,笑道:“这剑是父皇赐我的立嗣剑,我看你揣这么紧。怎么,你也想继承皇位?” 胖脸即刻垮下,手也随之一松,九歌坠落。 “啊不!” 金虎吓得慌乱大叫,一阵手忙脚乱,才将剑接住。 内心骂娘不止:那你他吗抵押给我?你是嫌我族谱人多是吧?! 满头大汗。 双手托起。 “岂敢……只是殿下放在我这,我绝无贪图之心啊!” “那真可惜,我还以为你想干点大事呢。”周彻笑眯眯道。 你可别收了神通,放过我吧……金虎面色无比难看。 周彻将剑接回,同时甩上一张票子:“咱们的账,两清了。” 盯着那张银票,金虎一愣,随后连忙递回:“殿下开什么玩笑,我哪敢收您的利息。” “诶!”周彻将银票推了回去,笑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吗。” 说完,带着人手,押着钱霆,搂着钱红雪,搬着巨资离场。 赌场之内,早已哄然一片。 “握曹!老子不是做梦吧,这是那个六皇子?” “不是做梦,我兜里的金子是真的!” “我的老天爷,钱氏不会就这样垮了吧?这也太倒霉了。” “倒霉个啥?他们能用这种手段讹来钱财,就不准别人讹他们了?黑吃黑罢了!” “你们说,六皇子会把红雪小姐办了吗?” “你这不是屁话,你见过叩门而不入的?” “有道理啊!” 金虎甩了甩手上的银票:“他倒挺讲信誉。” “不对!”他一拍脑袋:“得赶紧告诉五皇子,不然钱氏真完了!” 第13章 还不起,那就抄你的家! 一路走出。 盖越面带费解。 周彻笑道:“你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给金虎钱?” “是。”盖越点头。 “原因很简单,金家很有钱!” “很有钱?” “是!”周彻点头,道:“周明手下党羽甚多,且多有商户背景。” “但无论是正经商人,还是像钱氏这样的黑商,手上现金都是有限的。” “金家不一样,他们除了放高利贷之外,便是做钱庄生意,手上现金最足!” “可是。”盖越眉头深蹙:“钱多,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周彻古怪一笑:“他会给我借啊!” 盖越依旧想不通,只是觉得周彻这个笑容,不怀好意! 门口。 当众人看见被拿下的钱霆时,一下全拥了过来。 “哈哈哈!钱霆老狗,你也有今天啊!” “害老子家破人亡,我今天要你的命!” “夺我家田地,还坑杀我妻儿,你个畜生!” 蜂拥而上,拳打脚踢,甚至是用牙撕咬。 钱霆哀嚎。 看到这一幕,钱红雪娇躯发抖,平日里嚣张的脸上一片惨白。 啪! “怎么?现在怕了?” 周彻又往她翘臀上来了一巴掌。 没别的意思,就是拍着很舒服……这特娘的打屁股都会上瘾? “手感怎样?”耳边有人询问。 “绝佳!”周彻下意识回答,当一转头:“呃……” 皇甫韵白了他一眼,侧身走过:“她出身不干净,玩一玩可以,不能有名分。” “我还没说要玩呢!” “憋了这么多年,你忍得住吗?” “姐姐真懂我!” 周彻眉开眼笑,又让众人停止殴打:“先留他一口气,去抄了他的家再说!” “好!” “殿下说了算。” “殿下今日领我报仇,日后我们这条命就是殿下的!” 众人高声呼应。 周彻又从人堆里挑出一个腿脚好的,指着南向大路:“你去路口守着,如果等会有大批人马过来,就去廷尉府报案。” 那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是!” 钱府地牢,哀嚎阵阵。 福伯几人,被绳索挂起,身上满是伤口。 “老东西,听说周彻打出身起,你就在伺候他?” 钱枫走到福伯身前,一把抓起他的苍苍白发。 福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殿下和小姐会替我报仇的。” “替你报仇?”钱枫哈哈大笑,眼神骤然疯狂:“就凭他那个废物,拿什么替你报仇!” “小姐?皇甫韵早被逐出家门了,她算个屁的小姐!” “她还是周彻的姐姐是吧?等周彻死了,老子第一个骑她!” 福伯大怒,一口唾沫吐在钱枫脸上:“狗贼!你不得好死!” “敢吐我?!” 啪! 钱枫一巴掌抡了下去:“老狗!那个废物凭借身份打我,今天老子就抽死你!” 说完,他尤不解恨,手连续扇动。 福伯身躯颤抖,心头一片哀意。 自己一把老骨头,死就死了。 殿下蒙此耻辱,又无功绩傍身、能臣辅佐,只怕废黜不远…… “公子!” 一人慌张走下地牢:“公子,出事了!” “能有什么屁事?!”钱枫骂道:“赌场那事不是父亲去解决了吗?不开眼的东西,我家的钱是他们能碰的?” “不是……家主和小姐都被拿下,六皇子打上门了!” “六皇子!?”钱枫睁目:“这不可能!” 他刚说完,地牢外传来一片混乱之声。 通报人站不住了,匆匆转身往外逃去。 钱枫脸色一变,从地牢里抓起一把刀冲向门口。 门前,钱枫蓦然僵住,持刀的手不断发抖。 面前一幕,让钱枫难以相信! 他那平日里威武过人的老爹,正如死狗一般被拖着。 他那平日里跋扈刁蛮的姐姐,正被她自己的皮鞭锁住双手。 从小到大,钱枫没少被这鞭子抽过。 她衣衫颇为凌乱,红裙上有明显抓过的皱痕。 一向只欺负人的魔女,显然遭了别人的毒手! 而手持皮鞭另一端的,赫然便是——周彻。 钱枫喉咙一滚:“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要账而已。”周彻笑了笑,将欠条一甩:“只要把这笔钱还上,我这就走。” 钱枫数了数:个十八千万亿……沃曹! 钱枫绷不住了,直接破口大骂:“周彻!你他吗蒙谁呢?” “大胆!” 盖越冷声一喝,瞬间逼到钱枫面前。 钱枫刀还没举起来,脸上一痛,人就滚了出去。 “啊!” 钱枫两手撑着地面,试图起身。 张嘴惨嚎时,七八颗牙齿拌着血一同洒落。 盖越上前,一脚将其踩住。 “殿下!”福伯看到周彻,登时老泪纵横。 其余几个府中仆人,也哭成一片。 周彻亲自上前替他们解开绳索:“错在我,教你们受苦了。” 扑通—— 福伯直接跪倒,抱着周彻腿痛哭道:“殿下,得见您今日,老奴便是死了又何妨?” “我便是死了,下去见了娘娘,也能告诉她殿下长大了。” 周彻连忙将之扶起,内心一阵叹息:太失败了! 堂堂皇子,踩个钱氏都把家里老奴感动的稀里哗啦。 钱氏家主被抓,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府内上下都乱成一片。 和在赌场时一样,皇甫韵负责封门,盖越负责当打手。 散散乱乱的钱府,偶尔有不长眼的敢反抗,也被其迅速撂倒。 大批账本、地契、田契也被抄出。 黄金、银子、银票、铜钱尚在清点之中。 深夜。 周明正搂着一美人。 “殿下!” 门口有人急呼。 “混账!”周明怒斥:“大晚上的,惊扰我是作死么?!” “殿下,金虎有急事求见,事关六皇子。” “老六刚被抄家,这废物能折腾出什么?让他候着!” 说完,周明继续鼓捣起来。 “是!” 来人不敢多言,连忙转身准备去通知金虎。 每走几步,后面传来嘎吱一声。 周明穿好衣服走了出来,一脸满足:“带路。” 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迅速……那人暗暗惊叹,点头道:“是!” 二人会面,行礼之后,金虎便将在赌场发生一幕悉数道出。 听完后,周明勃然变色:“有这种事?!” “岂敢欺瞒殿下?”金虎道。 周明眼神凶狠,道:“老六可以啊,竟然招揽了盖越,跟我玩起了黑吃黑。” “喜欢黑吃黑是吧?今天我就要你崩断牙!” 第14章 钱红雪:主人,我错了 “来人,去通知江撼龙,让他召集骑射武堂、演武会、震山堂以及各家族丁精锐,赶去钱府!” “记住,都带精锐上,人数不要超过三百!” “是!” 雒京之内,对武力看管极为严厉。 以皇子为例,搬出宫但未加冠立嗣者,准有带甲侍卫三十六人。 立为嗣君者,带甲侍卫五十四人。 立为储君者,带甲侍卫八十四人。 其余准带甲者,只有王侯、三公与将军府,皆少量。 除此外,任何家族皆不得擅自藏甲,有违者轻则斩首,重则灭族,再重夷三族、九族! 但又因大夏制度奇葩,主动推动皇子争位,诸皇子为了拥有一定程度的武力,就只能借助武堂、镖局、赌场、大族、游侠团体来培养自己的武人了。 没多久,钱府路口,一批一批的人在此汇聚。 “还真来人了!” 周彻安排的人瞧见,迅速赶去廷尉府击鼓。 虽是深夜,廷尉府依旧有人值班坐堂。 听到鼓声,即刻发问:“何事击鼓?!” “钱府之外,数百武人聚集,将要厮杀!”那人说道。 平日里游侠乱斗,黑暗层面的事,只要不涉及其他人,官府多是不管的。 但天子脚下,几百号人搞事……如果能不管还是尽量不管的。 问题是这都有人报官了,到时候事闹大了,廷尉府从上到下都得担责。 “带路!” “是!” 钱府之内,一片血色。 时而传来哀嚎,那是有人还在接受拷打。 屋内,唯剩两道人影。 “钱氏倒了,但毕竟还有些产业,养着一些武人。”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听到这番话,钱红雪咬牙冷笑:“你想我出卖钱氏,给你做狗?” “不错。”周彻点头。 “你做梦!” 这娘们知道钱氏没有活路,彻底豁出去,脾气爆发。 “老娘宁愿死,都不会屈服!” “你要是有种,就给老娘一个痛快!” 周彻眉头一皱,握鞭的手顿时一抖。 啪! “啊!” 钱红雪痛呼一声,伸长了脖子。 “你一心求死,我要是如你所愿,岂不是便宜你了?” 周彻冷笑,长鞭挥动不止。 啪啪声不绝于耳。 钱红雪如长蛇般,在地上扭曲滚动。 “还倔么?” 发丝凌乱,她别过头来,狞笑道:“老娘打了一辈子人,还没被人打过,你有种抽死我!” 啪! “啊!” 周彻笑了笑:“脾气很硬,我今天慢慢给你磨平!” 鞭挥依旧。 紧身的红色裙袍被打出一道道破缝,露出的洁白肌肤上浮现血痕。 人对痛苦的承受,是有极限的。 再倔的女人,因为生理问题,她的耐痛性是绝对不如男人的。 抽到最后,她身体抽搐。 周彻一抬鞭时,她便下意识闭眼闪躲。 “还倔么?”周彻再问。 “我……”钱红雪再开口,声音沙哑:“我没杀过人……你直接给我一个痛快吧!” “你没杀过人?所以便无辜么?” 周彻摇头,道:“单是我的人所言,目前你钱氏心腹供出的性命,便有近两百条。” “你钱氏上下,不过二十七人,全杀了都不够赔!” “你的吃穿用度、你平日将脚踩在他人脸上的嚣张,都是背着人命的恶债。” 钱红雪目光一颤,继而冷笑反驳:“我身上有恶债,你便干净么?” 啪! “啊~” 周彻一鞭甩了过去:“我欺负恶人,你们欺负老实人,这就是区别!” 说完,继续抽。 “啊~你停!”钱红雪腰肢一仰,倔强的目中终于浮现泪水:“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已经说过的问题,你竟然还有疑问,看来还没开窍。” 周彻摇头,抬手又是一鞭子。 这一次,准确无比,砸在腰间露出的一抹雪白上。 这条美人蛇像是被抽中七寸,痛苦一扭,眼泪落下:“我……别……别打了!” “我可以把话放在这。” “今天,钱氏一个男人也别想活,我的人也不会允许。” “如果你能配合,女子可留。” 钱红雪目光晃动,似乎还在挣扎。 周彻看向门口,道:“盖越。” “在。”盖越在门外应道。 “除钱枫外,先把所有男丁拖下去。” “砍了人头,用石灰、盐硝制起来。” “这些个人头,对我来说,那可都是功绩!” 周彻吩咐完,门外的盖越即刻答应。 噗噗—— 很快,外面响起利落的刀切人头声。 钱红雪听得发抖,颤巍爬起,膝行至周彻面前,央求道:“求求你,能不能放过我父亲。” “不可能。”周彻态度决绝:“单你父直呼我名这一条,就够他人头落地了,更遑论其他。” 她扶着周彻的膝盖,跪地又道:“我愿意替您卖命!我可以做您的狗,求您网开一面。” 周彻目光一寒,长鞭再抬。 啪! “啊!” 周彻皱眉,撇了鞭子,握起九歌剑柄:“原本我觉得你颇有姿色,打算留你一命。” “如今看来,你过于不开窍了!” 久歌出鞘,剑身鸣颤不止。 被周彻连续鞭打后,钱红雪对他有种本能的恐惧。 此前一心求死,此刻反倒是畏惧起来,贴着地面发抖。 九歌贴上她的俏脸,轻轻带出一道剑痕:“一剑剑,将你切成碎片,如何?” 钱红雪猛然抬头,满是恐惧的看着周彻。 这个男人,好狠! 不狠,老子就得死! 周彻目光镇定,脸上再次浮现笑意:“听说你以前很喜欢玩,尤其以鞭打男人为乐。” “今天你也算过瘾了,我让你更过瘾一些,这一辈子也没算白来,不是吗?” “你死之后,你的母亲、姐妹,都会去陪你的。” 嗡! 九歌挥起,再次颤鸣时。 她将头颅伏地,声音发抖:“主……主人,我错了!” 铿! 九歌归鞘。 周彻坐在一张椅上,俯瞰对方:“仇人相杀,留下女眷,为防女眷报仇之心不熄,你知道都是怎么做的吗?” “我……知道!” 钱红雪略抬起被束的双手,跪着走到周彻面前,缓缓起身。 再往前一步,裙袍在周彻膝前荡开,露出白腻带伤的腿…… 第15章 甄氏之秘,周明杀来 “殿下!” 门外,响起了老乞儿的声音。 “何事?”周彻询问。 “门外来了不少人手,想强攻钱府,夫人在阻拦。”老乞儿声音有些慌张。 他不知道周彻和皇甫韵具体关系,只当两人是夫妻。 里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随即,大门打开,周彻走了出来。 后方,钱红雪斜躺在椅上,双手依旧被束。 大门合上后,老乞儿快步跟上周彻:“殿下,那个钱枫交代了关于甄氏的事。” “他怎么说?”周彻问道。 “他说,甄氏贩卖的盐量和朝廷租给他家的盐矿产量对不上。” “五皇子派人秘查之后,拿到了确着出货账本,可以证明甄氏开了私盐田。” “所以,甄氏不得不服软,对五皇子言听计从。” 周彻眼中神光一闪:原来如此! 在大夏,盐田属皇室所有,由朝廷代管,私人可以开采、售卖,但要先获得朝廷批准,并交纳相应租金。 说白了,就是盐田的所有者,将盐矿承包给私人开发。 这其中,皇室是所有者,取最大头;朝廷是所有者,取管理费;私人开发售卖者是生产销售端,拿最后一笔钱。 但,若是谁敢绕过朝廷,私自开发,获取利润,则处以抄家灭族之刑! 这年头,其实偷盐田盐矿的不少。 但能做这种生意的,无一不是大豪强,他们能上下打点关系,和地方官联合欺瞒皇室和朝廷。 甄氏,也不过其中之一。 平日里,若真有什么问题,凭他们的能量也能压得下去。 而此番错就错在被周明拿住了证据,一名立嗣的皇子往外捅,谁还敢替甄氏兜着? 厘清这一切后,周彻脸上浮现笑意。 门口。 人马虽至,但未敢强行进入,冲突尚未爆发。 周明不放心,亲自到场了。 不过他在后方,没有到前面来露面。 “怎么回事?不进去干嘛?把江撼龙给我叫过来!” “是!” 片刻,一名身高八尺,体态雄壮的大汉走到周明面前。 此人便是江撼龙,周明心腹中的心腹,替他负责统属武夫。 “见过殿下。” “你个蠢货!” 看到江撼龙,周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守在门口不进去,你来这是替他看门的还是拉屎的?!” “殿下,六皇子在里头。”江撼龙面露难色:“难道要直接动手,现在就将他做了?” “蠢!”周明踹了他一脚:“你随便找两个人控制住他,弄死其他人不就行了!?” 大夏立嗣争储之斗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 但有一条红线绝对不能踩——那就是直接拔刀相向! 不搞斗争,上来就是抡刀砍兄弟,下场是激怒天子,被老爹一手按死。 除非,你能连哥带爹一块送上路。 “是!” 江撼龙大手一挥,直接喝道:“给我冲进去!” 门口,冲突终于爆发。 但盖越不是好惹的,一脚将一个领头的踹飞出去,拔剑出鞘:“再靠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其他人都是乌合之众,先将此人宰了便是!”江撼龙喝道。 人群中,走出十几个身材健壮之辈,又走出十几个游侠打扮的人。 显然,是这帮人中的精锐所在! 皇甫韵柳眉一蹙。 周彻拉来的这帮人,敢对钱氏下手,是因为有深仇大恨支撑,再加上钱氏相对弱许多。 真要让他们去跟面前这帮职业武夫拼命,胆色、能力、数量上,都有不小差距。 事实上,也是如此。 堵在门口,形如丐帮那些人,面色紧张,下意识拥在了一块。 周明坐在马背上,借着火把看了一眼,忍不住发笑:“老六从哪找来一帮叫花子?” “钱霆无能!竟然让一群叫花子给干挺了!” 在这数十名精锐之后,又有人取出长弓,暗暗瞄准盖越。 “谁敢进门一步,我就要他的命!” 屋内,一道高喝声响起。 周彻将九歌剑尾和鞘相连,使其化作长兵。 皇甫韵盖越同时回头。 “都退到我身后!” 周彻头也不转的说完这句,便走到最前面,堵在了大门口。 皇甫韵美目一绽,小嘴难得勾起一抹迷人笑意:“这小子,是真长大了~” 盖越持剑随行。 其余人面露惭色。 铿! 周彻将长歌往地上一拄,平视前方数百武士: “怎么,这时候跑过来,是想跟本殿下玩个黑吃黑?” “来!我知道你们人群里藏着弓箭手,尽管冲我胸口射!” “诸位手提刀剑,尽管往我头上劈!” 嘎吱—— 有人下意识拽紧了弓弦。 “我曹你娘!” 他身边的首领反手一巴掌抽了过去:“你他吗不想活了,别拉上老子!” 真要下手,那也要等周明下令。 “怎么?” 周彻见众人无动作,嗤笑一声:“不敢射?那你们张弓作甚?” “不敢劈?那你们持刀剑作甚?” “一个个的,把手伸到裤裆里摸摸,看看家伙事还在不在!” 说完,他反持九歌向前。 江撼龙眉头一皱:“六殿下,您若……” “滚一边去!” 他话还没说完,周彻便开口呵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殿下说话?让你主子来!” 周彻昂头,看向人群后方:“五皇兄,我知道你在,别缩在后面当王八了!” “你的废物六弟敢挡在人前,你却躲在后面吃屁,附和你的身份吗?” 周明脸色立马拉了下去。 周彻既已点名,他再躲着就说不过去了。 拍着马,尤一帮甲士护着走出,语气淡然道:“六弟,你凭借皇子身份来做这些黑勾当,就不怕被除名宗室吗?” “怕有用吗?”周彻反笑:“我以前怕得很,女人屁股都不敢摸,你反来说我强了你未婚妻,要将我废黜充军。” “现在我胆子大了,当着父皇和你的面,将她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你能咬我?” “我来钱府,是光明正大的讨债。” “至于流血什么的……你好歹也是个皇子,不知道这种事朝廷历来不管吗?” 周明鼻子都要气冒烟了。 不管怎样,甄婉当众吃亏,丢脸的一定是他。 这事争不得,越争越丢人。 他只能喝道:“知道朝廷不管就好,你们还等什么?直接给我上!” “是!”江撼龙等人往周彻背后冲去。 周彻挥长歌便斩。 “甲士上前!”周明喝道。 “喏!” 护卫甲士,举盾牌、战戈,直接包围控制周彻本人。 盖越、皇甫韵抢身入阵,护在他周围:“怎么办?” 第16章 老五,你对负债一无所知!” 官府的人怎么还没来! 周彻心里骂娘,眼神一狠:“饿狮捕猎,这一口肉一定要吃到嘴,否则就会饿死!” “我没有退路,大不了就跟他拼一把!” 周彻自问没什么性格优点,唯一敢做的就是搏一把!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敢拼命争个屁皇储! “盖越,待会护着我往前冲。” “我要直接拿下周明本人。” “大不了父皇问责,我跟他一起被废,看他有没有这个胆!” 盖越点头:“好。” 商议已定,周彻九歌即刻砍下! 一名甲士的战戈被切下一耳! 周彻的底气,除了敢拼之外,还有就是——铁炼衣那件宝甲。 周彻抬头,与周明目光相对,眼神狠厉。 周明脸上笑意,瞬间退散。 那一刻,他在周彻眼中看到一抹疯狂和杀意! 这个一向被他所看不起的弟弟,竟让他产生了片刻的恐惧。 随后,这恐惧使他恼羞成怒,同样拔出佩剑天章,喝道:“六皇子无德行暴举,诸甲士将其拿下,送由父皇发落!” “是!” 甲士应声而答。 就在这时,外围忽然敲响锣声。 约有数十道人影如飞而来,为首一人身披五品官服,怒声呵斥:“天子脚下,你们做什么!?” 众人纷纷侧头,旋即色变:“廷尉府!” “混账!” 周明暗骂:“谁把他们叫来的?” “不是咱们!”众人连忙否认。 廷尉府来人,厮杀只能终止。 在弄清双方身份后,来人大为吃惊,赶紧拱手:“卑职廷尉府左平郎徐岩,请二位殿下速止干戈,否则陛下和朝廷面前,卑职不好交代。” 廷尉府主官为九卿之一的廷尉,又称廷尉卿。 下设正、左、右三堂,以三品正监、四品左监、四品右监为首。 各堂之内,又有属官属吏若干。 “贺长林的下属?”周明面色冰冷,指着外围:“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 “这……”徐岩面露为难色,最终摇头,拱手道:“殿下,请恕卑职不能答应,若卑职离去,只怕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卑职。” “混账!”周明怒斥:“你这不开窍的东西,有本殿下在此,能出什么事?” 徐岩又看了周彻一眼,最终还是摇头。 周明现在说的好听,万一这两位皇子真有一个出事,自己脑袋铁定不保! “老五,你就别难为他了。”周彻嗤笑一声,将九歌拆开、入鞘:“看来,今天你黑吃黑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周明面色冰寒,恨不得一刀将徐岩刮了! “黑吃黑?本殿下堂堂皇嗣,岂会做什么不干净的事?”周明冷哼一声:“倒是老六你,身为皇子,却自持武力,擅自进人府中厮杀劫掠,这说得过去么?” “东西拿过来。”周彻抬手。 “是!” 有人递上厚厚一叠,那是钱氏的罪证。 “钱氏罪孽深重,罄竹难书。” “我身为皇子,讨贼上以正国法,下以安黎庶。” “你要是觉得我有罪,大可去宗正府、去父皇面前告我,看他们是论功还是行罚。” 周彻满不在乎。 大夏举孝廉为官,以名取士,有时对实际比程序更加看重。 譬如当朝名将朱龙,其人出身卑微,为替友复仇,倾家荡产,又深入不毛,终一刀刺死仇人,天下称义。 又比如当世名族蔡氏,他家之所以名扬天下,是因为其祖上割肉侍奉双亲,天下誉以至孝。 这种对于名和义的疯狂追逐,付出的代价就是法度弱化。 只要你做的事情是正义的,只要你杀的人是该杀的,哪怕拿了你去见官,也是帮你出名。 而后被某个大人物相中,直接召为身边属吏,自此平步青云。 周明没有去反驳这一点,而是道:“那钱氏家财呢?便是钱氏有罪当诛,这些不法所得,依理当收归国库!” 搞了我的人,还想吃下这块肉?你做梦!——周明绝不容许这该死的弟弟得逞。 徐岩颇为无奈,又看向周彻。 “钱氏欠我钱。”周彻道。 “钱氏欠你钱?”周明不禁发笑:“老六,是你欠人家钱才对吧?” “何况,就是真欠你钱,也不是你吞下整个钱氏的理由!” “没办法啊。”周彻摇了摇头,叹道:“他们欠的太多了,别说整个钱氏,就是你都赔不起。” “你说什么?” 周明一听,忍不住放声大笑:“老六啊老六,你对皇兄我的富有,可真是一无所知啊!” “既然你这么有钱,那要不这样……”周彻眼珠子一转:“如果你能替钱氏将钱还上,我不但把钱氏吐出来,还……” “还有将你表姐、你身边那个武人、你的佩剑九歌,一并送给我!”周明直接开出了价码。 显然,他对这些东西是心动的。 皇甫韵自身姿色姑且不谈,将其挖走,周彻就失去了最后一个依靠。 而盖越,万中无一的高手。 一事无成,还输了天子所赐九歌,天子岂能轻饶他?! “可以!”周彻一口答应,又道:“可若是你还不上呢?” “那不可能!” “把你的佩剑天章给我。”周彻很务实。 在周明腰间,挂着一柄造型古朴之长剑,同样出自天子之手,为其立嗣名剑。 “可以!” “北有邙山,愿以此山起誓,天人共鉴!” “中有洛水,我以洛水明誓,绝无食言!” “太好了!” 周明刚发完誓,周彻手一甩,笑意狰狞:“老五,你对负债一无所知!” 还钱? 这笔账,许老板都还不起! 周明原本面带不屑,目光淡然扫过欠条,打算一掷十万两吓尿小老弟时,却被那数额惊傻了。 下一秒,他忍不住怒吼: “老六!我曹你娘……你个王八蛋!” 第17章 天章剑是我的,嫂嫂也是我的 这个数字,别说周明,就是他爹来了都得骂娘。 “你耍诈!” “我怎么耍诈了?”周彻不屑道:“我是光明正大赢的钱,你要是不信,跟我的人赌一把?” “聂听风!” “我在!” 聂听风走了出来。 他满身是血,身后跟着一名妇人,已是哭的两眼红肿。 方才,他报了大仇,将抢他老婆的那小子割了一百多刀。 如今,唯周彻马首是瞻。 “去,跟五皇子赌一把。”周彻努了努嘴。 “赌个屁!”周明气的七窍生烟,道:“此剑父皇所赐……” “别扯那没用的,你是不是要违誓?”周彻逼问道。 “你!” 周明咬牙切齿。 违誓,畏的不是虚无缥缈的老天,而是信誉二字! 在重名的大夏,一旦违誓,那从今往后你说的话就跟放屁没区别,会被世人打上耻辱的烙印。 堪称真实伤害,地位越高伤害越大。 一名皇嗣如果违誓,那铁定是跟皇位无缘了。 “老六,钱氏之事,我不再过问。” “你本来就没资格过问了。” “老六,我可以给你万两黄金。” “你把全部家当,还有嫂嫂们一块送我,我考虑考虑。” 擦——周围众人左顾右盼:这是我们能听得吗? “老六!”周明神情狰狞,但还是只能强忍恶心,将语气放缓下来:“我们兄弟之间,大可不必如此……” “兄弟之间?那你叫声哥来听听。”周彻满脸堆笑。 周明手背青筋暴露,强忍暴怒:“哥……” “没听见,大点声。” “哥!” “哥不答应!” “你!” 周明怒气彻底爆发,直接拔剑出鞘。 “怎么,想杀我?”周彻直接走到他马前,指着自己脖子:“来!往这劈,不劈你就是孬种!” 周明浑身发抖,忍不住将剑微举。 “殿下!” 周彻的人没慌,周明的部下先慌了。 这要是一剑砍下去,周明绝对要倒霉。 天子手压下来,他们这帮人全得陪葬! 原先见干戈止住,化为交涉的徐岩还在一旁看戏,看到事情发生到这一步,吓得脚步都踉跄起来,嚎道:“殿下且住啊!” “来啊!” 周彻看着马上的周明,狞声一笑:“怎么,不敢了?” 周彻豁然伸手,直接将天章剑夺过,继而反指周明:“老五,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你!” 周明怎么敢? 他有数不尽的财宝和美人。 他在官场、商场、世家、黑路上都扶植了不少人手。 跟周彻这个穷光蛋光脚皇子拼命? 天章到手,周彻直接丢给盖越:“看看顺手不。” 盖越将剑豁然抽出,在火光下细细打量,目中满是喜色。 作为一名绝顶剑客,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他喜不自胜:“之前要有此剑,杀铁炼衣便轻松许多了。” 嗯!? 还沉浸在羞怒中的周明骤然有了新的发现,眼神变得震怖可怕:“铁炼衣,你杀的!?” “我一个人未能杀成。”盖越很诚实,在他看来,这是吹嘘的行为,所以便道:“是我主和我联手杀的。” 呃啊!!! 周明要疯了,冲着周彻狂喷唾沫:“老六!” “哦豁?”周彻一脸惊讶:“看来铁炼衣是你的人?那可太好了,我原本还是杀着玩玩的。” 杀着玩玩…… 老子花了多大的面子,托了多少人,又花了多少钱,就让你一个杀着玩玩给搞了?! 皇甫韵美目一瞥:“五皇子息怒,若是气死在马上,可不要怪我家阿彻。” 周明五官抽搐,指着盖越:“这是天子赐剑,你一介草民,也敢据为己有?” “他是替我拿着,有何不可?”周彻反驳。 “好!好!” 周明连连点头:“老六,你给我记住了!” 自大他懂事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我会记住的。” 周彻回应道:“我会记着我即便做个废物,你们也想尽办法不给我活路。” “这么好的兄长,我哪里敢忘啊?” “我要是今天忘了,估计明早就会没命。” “你也放心,这一切只是个开始。” “钱氏是我的,天章剑是我的,哦……还有我那迷人的嫂嫂,也是我的。” 咯吱! 周明拳头都差点攥碎了! 他将缰绳一拨:“走!” 周明走后,徐岩也来向周彻请辞。 临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是您派的人通知廷尉府吗?” “没错。”周彻笑着点头。 徐岩心里那个苦啊:“只怕五殿下要将我恨上了,哎……” 他在朝中没靠山,四十多岁才爬到这个位置,还牵扯进了皇子争斗,这叫什么事啊? “今天确实承你情了。”周彻思来想去,抓起一把票子塞了过去:“给钱你要不要?” 徐岩嘴角抽搐。 您行贿,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他连忙后退、拱手:“卑职不敢!” “行吧。”周彻把钱收了,道:“如果老五为难你,你尽管来找我。” 得到这句保证后,徐岩目光转了转。 若是以前,六皇子说这话,自己只会当他放了个屁。 可今天嘛……先黑吃黑吞掉钱氏,又通知廷尉府防止五皇子黑吃黑回吞好处,结果还让五皇子大失颜面,甚至失了天章剑! “真的一藏二十年,被逼到死路才开始反击?” “那这位皇子,当真是心智超凡啊,将来未必不能……” 思来想去,自己一个廷尉府小官,去投其他皇子人家也不放在眼里啊。 如今又无退路,倒不如赌一把试试看……徐岩弯腰拱手:“如此,多谢殿下照拂!” “你也别急着谢。”周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你是我目前为止,在官场中最大的人脉了。” 窝槽……徐岩麻了,难怪你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敢情真是光着脚啊! 第18章 下婚书,周明急了 砰! 周明回府,气急败坏。云九小说 听到动静,屋里走出一个美貌少妇。 约二十三四岁,一袭白衣,娇艳可人,正是周明的皇妃李氏。 “夫君这是怎么了?”李氏连忙上前宽慰,玉手搭着他的肩膀:“你不是去见六弟了么?怎气成这样。” “六弟!?” 周明眼神陡然一红,忽然转身,一把扯住李氏的头发:“六弟六弟!你看那小子长得好看,所以也想被他卷走是吧!?” 说完,不顾李氏的慌张痛呼,将其推到墙上,扯碎裙袍…… 很快。 周明心情有所平复。 李氏似乎习惯了他的霸道,听他讲述完这些事后,便道:“依夫君所言,六……老六这些年一直都在隐忍?” “肯定是这样!”周明点头:“他娘死得早,他年纪小,在宫中无人庇护;舅家虽然是边将,但距京城太远。” “他怕自己沦为众矢之的,被兄弟们提前做掉,所以才蛰伏下来,故意装废物。” “我和老二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如果不是用他练手也行,没想到一击便中!” “他一定是一直装废物,直到我们互相残杀……这老六,真阴啊!” 我平日只当他长得好,未曾想还有这般心机……李氏亦吃惊:“既然如此,夫君当早早将甄氏纳下,以免事情有变。” 想到甄氏,周明自信的哼了一声:“甄氏,他是绝无可能夺走的!” 话虽如此说,天一放亮,他便动身赶往甄氏了。 等周明抵达甄氏时,甄家之主甄楚河慌张来迎。 吃错药了?大早上跑我家来,也不派人打个招呼。 周明单刀直入:“我此来是下婚书的。” “婚书?!”甄楚河一惊,旋即想到自己把柄捏在对方手上,只能叹道:“殿下打算何日下聘?何日完婚?” “五日之后下聘。”周明道。 甄楚河当即道:“这太急了些!要不差人挑个好日子?” 甄氏虽然是被迫绑上周明这辆战车,但也想能博得一定地位不是? 你这么随便,也未免太拿我们不当人了…… 周明脸色冷了下来:“甄家主,难不成你还另有打算?” “不敢!”甄楚河心头苦涩,只能拱手:“全凭殿下做主!” “那就这么说好了,让她做好准备吧。” 周明也不多留,即刻离去,甄楚河一路相送。 另一边,周彻根本停不下来。 他先安排聂听风去赌场,替他坐镇、打点赌场生意。 至于钱红雪,还得放在身边调教一段时日,直到她服帖为止。 此外,又让皇甫韵去招募武士,将府内三十六条甲胄支起来。 原本,天子是给周彻安排了护卫的。 奈何原主太操蛋,因为好赌,每天向甲士要钱,甚至将他们兵器拿去当了。 甲士们苦不堪言,只能上报宫中。 天子一怒之下,把周彻护卫全撸了:自生自灭去吧你! 值得一提的是,除赌场、房产等钱氏产业外,周彻又赏了老乞儿、聂听风等人一笔现金。 如今府上,尚有余银十七万两。 然后,他又安排老乞儿找了几个机灵的,盯着甄氏。 他本人则带着盖越和钱红雪,四处巡山搜矿。 “卤盐矿?”盖越不懂。 一直意志消沉,失魂落魄的钱红雪蓦然抬头:“您要找卤盐矿?那东西不是有毒吗?” “你知道哪里有?”周彻连忙问道。 “知道。”钱红雪点头,随即下意识道:“您能不能……” 周彻目光微缩:“你在跟我提条件?” “不敢!” 她慌忙跪下,迅速说道:“此物河东极多,我家……不,是主人家有一片山,靠着邙山脉一带,恰好有此废矿。” “这可不是废矿。”周彻摇头:“带我去找。” “是!” 她捻红裙起身,翻身上马,两条遍布红痕的白腿紧夹马背。 身后,传来周彻的声音:“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我母亲身体不好……”她低着头:“主人能不能网开一面……” “行,我就不把她强行嫁给那帮人了。”周彻直接答应。 她面色一喜:“多谢主人!” 这个年代,绝大多数女人离开男人是无法生存的。 所以,仇家报仇之后,往往会将仇人的妻子、女儿占为己有。 而女人虽然失去了父亲亦或丈夫,但她的下半生还是要靠这男人活着,所以只能俯首委命。 很原始,接近于野兽,却也相当常见。 从情感上来讲,这些女人应该心怀仇恨;但从事实上来说,她们本人是欠杀父杀夫者恩情的。 因为,她们这条命,是可以被一块带走的。 至于地位二字,就不要奢望了。 安心当个女奴活下去,就是最大的造化了。 很快,钱红雪带两人到一片丘陵矮地。 山脚有挖过的痕迹,一块块废矿被丢的到处都是。 “就是这玩意!” 周彻揣上之后,兴奋回府。 恰好,老乞儿告诉他:“听甄氏的人说,五皇子早上去了甄府下婚书,约定五日后去甄氏下聘。” 这种事,倒也算不上机密,甄氏未曾隐瞒。 老乞儿花了点钱,从甄氏倒泔水的家奴口中得知的。 “做得好!” 周彻甩手丢上一角碎银。 这老家伙常年蛰伏底层,又一心念着报仇,倒是锻炼得愈发机灵起来。 正所谓材尽其用,用来刺探情报,再好不过。 周彻揣着矿石急切入屋,却被一道人影拦住。 皇甫韵怀抱长剑,一袭黑裙袍,斜依门框。 御姐虽多年未嫁,但也已彻底褪去青涩,身段之美妙不可言。 尤其是黑裙紧束的圆臀,冠绝周彻前世今生所览,让他每次都有…… “今日选了二十个游侠儿,你不去看看,揣着块石头作甚?”皇甫韵柳眉一扬。 “石头?”周彻嘿嘿一笑:“这可是宝贝。” “宝贝?有什么用?” “它能让甄氏撇开周明,走上我的战车。” 御姐小嘴嗤了一声:“你在这做什么白日梦。” “我要是能做到,你让我……” 周彻话没说完,玉手已至他腰间。 捏住一块肉,狠狠一拧! “啊啊哦……哦嗷呜!” 第19章 奉旨夺嫂,各凭手段 周彻自己在屋里鼓捣。 外面的事则全部交给了皇甫韵。 甄氏那边,依旧派老乞儿紧盯着。 第二日晚上,五皇子周明得到消息:周彻派人去过了甄氏。 “这老六,莫非又憋着什么坏主意!?” 对于拿下甄氏,他很有信心。 但想到之前被周彻坑的场景,他又谨慎起来。 毕竟,他之前对自己的钱财,也相当有信心。 “不行。” “为稳妥起见,我要打老六一个措手不及。” “明日便去,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他连夜吩咐李氏,准备好聘礼等物。 “左右事情做急了,为求稳妥,不如明晚就在那过夜?”李氏道。 “好!”周明点头:“反正只纳她做妾室,宗正府和父皇也不好多说什么。” 若是正妻,礼数繁多,需天子点头、再由宗正府下婚书,各种礼仪流程一大套。 若是侧室,也要宗正府那边派个礼官过来主持。 妾室,便少了许多麻烦。 第三日上午,周明带队出发。 他不止打了周彻一个措手不及,他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那群马屁精没反应过来,甄氏也是懵的。 当看到聘礼搬下来时,甄楚河慌张来迎:“殿下,不是说还有两天么?” 在他背后,立着一双男女。 男子年约二十五六,身材雄壮挺阔,乃其长子甄武。 女子婀娜曼妙,眉宇间始终写着几笔哀意,我见犹怜,正是甄婉。 周明望了他一眼:“今日大吉,就提前了吧。” “什么!?” 甄楚河神情一震。 周明不跟他多解释,冲着身后挥手:“来人,将东西都搬进去。” “是!” 他眼睛直视甄婉,已是挪不开了:“带我在甄府内走走。” 虽然两人早商议过婚约之事,但她内心深处依旧抗拒。 周明以全家性命威胁,在她心中,无比卑鄙! 然而,此刻纵千般不愿,也只能答应下来。 “父亲!” 甄武来到甄楚河面前,满面怒色:“我甄氏虽只是商户之家,但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即便贵为皇子,这也欺人太甚了!” “把柄捏在他手上,又能如何?”甄楚河满脸无奈。 甄武咬牙:“不行,无论如何也要推迟到两天后!” “父亲已通知亲属好友,各家尚在路上,水酒都没来得及喝上一杯,您便将妹妹嫁了出去。” “日后他人如何看我甄氏?什么东海一甄,只怕会被他人说成五皇子足下的一条狗!” 甄楚河面色愈发难看,快步追了上去:“殿下且慢!” 周彻府上。 老乞儿一路狂奔回来:“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五皇子突然出现在甄氏,还带了不少聘礼。” 周彻吃了一惊。 我曹! 年轻人搞偷袭?! 他随便找了个盒子,匆匆包上一块卤盐矿石,便往甄氏赶去。 甄府之内。 周明毫无由头的行为,让甄氏父子费解不已。 最后,他们推断出一种可能:周明正是用这种方法敲打甄氏,告诉他们,不要仗着自家势大有所企图,乖乖趴在他脚下当狗! 为此,甄楚河只能强压怒气、放低态度:“殿下,府中诸事都未准备好,能否再等两日?” “那些布置,便免了吧。”周明挥手。 甄楚河又道:“家中亲友都在路上,明日便能抵达,后日……” “够了!”周明面露不耐:“我与甄婉在便是,其他人来不来又怎样?让他们退回去便是!” 甄武忍不了了,上前一步:“殿下,我甄氏也是要面子的。” “面子!?” 周明目光一缩,冷笑起来:“私开盐矿,盗皇家之财,这可是灭族大罪。” “我问你,你现在是要面子,还是要甄氏全族性命呢?!” 甄楚河父女,登时脸色苍白。 甄武怒道:“殿下,您这是在威逼我们嫁女!” 周明一脸好笑:“能做皇亲国戚,就要好好珍惜机会,大家面上都好看。” “你要这样说的话……确实是威逼,你又待如何呢?” “原本我还打算给你们留些面子,既然如此——” 说完,他扫了一眼甄婉的婀娜身段:“天色不早,我们先去歇息吧。” 正值上午! 欺人太甚! 甄武眼中,杀意如波澜。 甄楚河担心儿子暴怒犯下大错,赶紧将他拦在身后。 甄婉俏脸惨白,立在原地发抖。 周明走了两步,发现甄婉未曾跟来,驻足回头:“嗯!?” 甄楚河艰难开口:“殿下,能不能……” “不能!”周明彻底失去耐心:“甄家主,你过于不识相了。再有任何迟疑,甄氏便没机会了。” 甄楚河重叹一声,满怀歉意的看向女儿。 恰此时,门口有人跑过来告诉甄楚河:“家主,六皇子殿下登门!” “嗯!?” 院中众人,皆是一惊。 刹那,甄婉脸色复杂。 周彻,是她唯一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 当日在天子和诸皇子众臣面前,自己让他轻薄了个遍…… 当时他确实说过要争自己,但甄婉根本没放在心上。 今日,竟真的来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周明捏着甄氏死穴,这不是周彻能够改变的。 “他还真敢来!” 周明同时大怒,喝道:“把他给我拦下,就说为兄娶亲,他一个做弟弟的哪来资格打扰!?” “是!” 几个护卫应答。 “让开,本殿下要进去!” 很快,门口传来周彻的声音。 那几名护卫将周明的话转告。 “盖越,揍人!” 周彻的声音再次传来,极为任性。 “是!” 砰砰砰! 几个护卫,跌入门内。 周明转身,满脸怒容:“老六,你做什么?!” “抢亲!”周彻回道。 院中人,就连一帮护卫和下人也惊呆了。 你这也太直白了吧? 皇家都这么会玩的吗? “你放肆!”周明怒斥:“你这有违礼法!” “父皇说了,男人什么都要靠争,天下如是,女人亦如是。” 周彻一脸不在乎:“我今天来,奉旨夺嫂,各凭手段!” 此刻,甄家父子脑海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皇室,欺人太甚! 暴怒的周明忽然平静下来,慢吞吞对父子两说了句话:“拒绝他、让他滚,否则,后果自负!” 第20章 以盐脱罪 “不必了。” 就在甄氏父子走向自己时,周彻一笑:“盐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二位没法将我请出去。” 院中几人,神情瞬变。 很快,周明便反应过来:“钱枫那个废物告诉你的?!” “不错。” 甄武怒声道:“所以六皇子,也要以此来要挟我甄氏么?!” “不得无礼!”甄楚河呵斥。 其人眼中,满是无奈。 甄氏富冠东海,在地方和朝中都颇有能量,然而这一点被对方捏着,就像是掐住了脖子。 任有通天能力,也只能低头服软。 震怒之后,周明冷笑:“老六,你太天真了。盐矿不盐矿的,是你一张嘴就能说了算的么?” 周明凭什么能拿捏甄氏? 因为他有账本为证! “放心。”周彻抛了抛手上的盒子:“我不像某些人那样下三滥。” “甄家主,我来不是要挟你,而是帮你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甄楚河眉一皱:“如何解决?” 周彻一笑:“我能证明,甄氏无罪!” “你在胡扯!”周明摇头发笑:“老六,无罪与否,是你能说了算的么?” “怎么,你不信?”周彻一挑眉:“要不,咱们再赌一番?” “你!” 看到盖越挂着的天章剑,周明就恨得牙痒痒! 证明甄氏无罪? 这话落在甄氏三人耳中,都觉得荒唐! 事做没做,他们自己最清楚。 甄楚河目光闪烁。 他抬头与周彻对视。 发现这个声名狼藉的六皇子眼中,满是自信。 阅人无数的经验告知他,这六皇子或许有点东西…… 而这件事,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无法拒绝。 于是,他侧开身:“殿下,请!” “父亲!”甄武面色一紧。 甄楚河只是摇头,并不多言。 周明冷笑不止:“我倒要看看,你又要玩什么把戏!” 一行人,走入大厅。 周明盯着周彻手上的盒子,已有些不耐:“赶紧拿出来吧,别卖关子了。” “此物只给甄氏人看,你先出去。”周彻对他道。 周明笑了:“那你倒试试看,谁敢请我出去?” 周彻也不让甄氏为难,而是冲盖越使了个眼色。 盖越会意,将天章剑插在地上。 “退出去乖乖候着。” “如果开门时,我不能让甄氏对你道出一个‘滚’字,此剑奉还。” “是退是留,你自己选。” 如甄氏对盐矿之事一般,天章剑也是周明不能拒绝的条件! 其人起身拂袖,转身向外,声音淡然飘来:“老六,算你识点相,知道在哥哥大喜的日子送份礼来。” 他倒是颇有手段的,将五皇子拿捏得很准……甄楚河暗暗点头,对周彻颇有改观:“殿下,您所说脱罪……” “就在此中。” 啪嗒! 一声响,周彻打开了木盒。 三颗脑袋,禁不住同时凑了上来。 “石头?”甄婉柳眉微蹙:“也不像玉石啊……” “这是卤盐矿。”甄楚河见多识广,此刻忍不住叹息:“莫非殿下想依靠此物替我甄氏脱罪?” “是。”周彻点头。 “这不是逗我们玩吗?这东西有毒你不知道?!”甄武立时恼了。 “混账!你怎么跟殿下说话的?!”甄楚河大怒。 “我也想与他好好说话,可您不看看这几个所谓皇子都对咱甄氏做了些什么?”甄武脾气急躁:“父亲,要我说左右是个死,与其让人玩死,不如放手一搏,咱们逃回东海算了。” “逆子!” 甄楚河抡起巴掌就要扇,被周彻一把握住,他笑道:“令郎性情中人,不必计较这些小事。” “多谢殿下。” “我看他这身形,练过武?” “不止练过武,还学过兵法呢。”甄婉轻声说道:“他幼时说将来要从军当个将军,可家中就他这一个儿子,日后还是要打点生意的。” “从个屁的军,我没兴趣帮他们卖命!”甄武冷哼一声。 在东海时,他就是太子爷,就是那帮地方官也不敢得罪了甄氏。 可自打跟皇室的人打交道后,甄氏惨遭降维打击,面对周明的威胁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这段时间,他可是憋了一肚子怨气! 至今日,两个皇子上门夺妹,彻底爆发。 周彻眼神一动:“那这样吧,若是我能用此物替甄氏脱罪,你以后在我麾下做个武人,给我卖命。” 不给众人再打断的机会,他捻起那块卤盐矿:“你们想说,此盐有毒,对不对?” “是!”甄楚河点头。 “若我有方法,能解去其中毒素,使之化为可食用的精盐呢?”周彻反问。 甄楚河呼吸立变:“殿下没说笑?” “我怎会拿岳丈全家性命说笑?”周彻摇头。 之前还叫我嫂嫂呢……甄婉脸一红。 “这话说的太早了!”甄武道。 周彻也不废话,取出一张纸条交给甄楚河:“让下人立即将这些东西送来。” 甄楚河看了一眼,甩给儿子:“马上去办。” “父亲……” “赶紧给老子去!” 甄楚河好脾气到此结束,一脚踹在甄武屁股上,结果——自己被弹回椅子上。 甄武纹丝不动。 拍了拍屁股,嘟囔一声,往外走去。 盖越靠近周彻,低声道:“此人膂力过人,丢到军中披甲冲阵,倒是个极好的。” 不久,甄武带着下人将东西搬了进来。 带来的盐矿不多,因此需要的器皿也少。 周彻按照流程,先将水、卤盐矿倒入锅中,一同煮沸; 再以纱布反复叠上数层,进行粗浅过滤。 等到杂质分离后,又用炭包填入漏斗,将盐水倒入。 反复过滤之后,原本浑浊的盐水,已变得清澈起来。 周彻再将此盐水倒入另一口锅中,用火熬制,使其蒸发浓缩。 剩下浓稠之物,已变得雪白。 周彻停下了所有动作。 “这就好了?”甄武抓了抓脑袋:“卤盐确实变白了,但这稠糊糊的像鼻涕,也不是盐啊。” “你别吵,滚一边去!” 甄楚河已经来了兴趣,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一手将儿子扒拉开:“盐得晒,慢慢晾干才会结晶。” “殿下,接下来要等吧?” 周彻含笑点头:“甄家主不愧造盐大家。” 时间流逝……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从早上,到中午…… 甄氏下人不敢怠慢,给众人送来了午饭。 周明在另一处歇息用餐,此刻眼中已满是不耐。 屡次想要闯入打断,看在天章剑的面上又压下怒火…… “殿下,都到这种地步了,甄氏还敢晾着您,到时候得给他们点厉害瞧瞧!”身边随从道。 “他们要不是有把柄在我手里,这条东海野龙,哪会这么听话?” 周明冷哼一声:“待甄婉到手,诞下一二子嗣,再做掉甄武,甄氏我要全数吞下……” “成了!” 大厅内传出惊声。 第21章 胆敢阻挠反抗者,立毙之! 等待太长,周彻几人都坐在椅上扶着脑袋睡着了。 唯有甄楚河,聚精会神,像盯情人一样死盯着那摊盐。 直到他发出惊呼,将众人悉数惊醒。 锅底凝结出一层细白结晶体。 “还真成了!?” 甄武惊呼,下意识就要伸手去刮了放嘴里尝。 啪! 甄楚河气急败坏,一巴掌就甩在他脑门上:“你就这么盼着老子绝种!?” “去,找个徒附上来!” 徒附,依附于大族的人口,介于奴隶和自由农民之间。 他们不属于国家,也不属于自己,而是大族的私人财产。 生杀予夺,不过主人家一句话而已。 叫上来的徒附没有任何疑问,直接就将盐往嘴里塞。 “如何?”甄楚河问道。 “很细腻,没有我们平日吃的粗盐那么苦。”徒附回答。 甄楚河托起一个小盘子,上面盛的是富贵人家吃的精盐:“你再尝尝这个。” “是。” 徒附又取精盐入口。 稍许,他指向锅中:“还是这个更好。” 甄楚河手抖了抖。 用废料卤矿炼制出来的盐,竟然比上等精盐还要强!? 这要是没毒的话…… 众人观察了一阵,徒附始终如常。 “真的没毒!” 甄楚河激动了,道:“殿下,你这提炼卤盐矿之法,价值无量。” 价值无量?确实不假。 但正因为此,这玩意在大夏,任何人也别想长时间独吞。 周彻一摆手,笑道:“就说此方出自甄氏,你们超出的产盐量都是开的卤盐矿。” “而卤盐矿一直被视为废料,更不属皇室,所谓盗矿之罪,便无从谈起了。” 甄氏三人,神情骤变。 作为商业家族,他们如何不知此方之珍贵? 说是坐拥金山,也丝毫不为过! 当然,此方经此一转手,是必然要献给天子、献给朝廷的。 但那又如何呢? 甄氏全族性命不但能得以保全,若是天子仁慈,搞不好还会有恩赏! “殿下再造之恩,甄氏上下,难以为报!” 甄楚河竟一时哽咽,俯身拜倒。 兄妹二人,立即跟上。 周彻一手一个,扶住父女二人。 甄武是个倔得,后退一步,将头磕得崩崩响:“方才无礼,我在这给殿下赔不是了。” “甄武一介粗人,开罪殿下,万望殿下见谅!” “日后殿下有令,甄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邦邦邦~又送了三个。 甄楚河反应也很快,立即表示:“若殿下不嫌弃,那婚约之事~” 甄婉俏脸微红,目光掠到一旁。云九小说 周彻笑了,道:“之前我说抢亲,那是事不得已的权急之言。” “我意娶嫂……甄小姐为皇子嫔,随后会禀明父皇、下书至宗正府,再由他们负责纳吉、纳征、请期等礼。” 自己跟周明不一样。 周明是捏住甄氏把柄,强行将甄氏绑上战车,后来干脆摊牌,装都不装了。 而自己呢?既已施恩义,干脆将面子给全,何必省去这流程呢? 无非就是兄弟晚两天打井喝水…… 闻此言,甄婉猛然转头,美目盈盈望着周彻,满是感激和喜色。 而甄楚河父子两,也精准的捕捉到字眼:皇子嫔! 甄楚河后退一步,冲周彻一揖到底:“自今日起,甄氏愿倾尽所有,力助殿下!” 甄楚河很清楚,甄氏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竭尽全力,将周彻扶上储君之位! 周彻大喜。 随后,甄楚河便去打发走周明。 “殿下。” 甄楚河还在老远,周明的随从便已看到,面露喜色:“看他脚步匆匆,八成是来道歉的。” “安神坐着便是。” 周明举止安静,目视走入门的甄楚河,淡然道:“甄家主,先把老六驱出去,将天章剑拿来,再与我说话吧。” 甄楚河侧开身子,指向大门所在:“殿下,滚吧!” 嗯!? “放肆!” 随从们大怒,剑指甄楚河:“敢这么跟殿下说话,你不想活了?!” 片刻,甄氏院落中,一个个护院走出,立在甄楚河背后。 为首十数个,身材健壮雄伟,目光凌厉,乃是甄氏所豢养的游侠高手。 这还是入了京有诸多不便,甄氏在东海本族之内,童仆、徒附、护院加一块足有万人之众。 甄楚河身躯立的笔直:“殿下千金之躯,我自然不敢冒犯。” “但这毕竟是甄氏之内,我自护门庭,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甄氏虽谈不上海内巨族,但也认识一些名士大儒,若是殿下擅闯民宅、强据其内的名声传出去,只怕对殿下也不好吧?” 周明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甄楚河,你想被灭族?” “只要我不依殿下,殿下便会不遗余力的灭我甄氏。” “灭与未灭,只取决于殿下能否做到,而非我甄楚河的态度。” 甄楚河袖子一甩,再次重复那句话:“滚吧!” 态度好有用? 双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甄氏只要拒绝跟周明站队,那等待他们的就是周明不遗余力的疯狂进攻。 哪怕甄楚河今天在这把头磕破,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砰! 周明袖一拂,桌上杯盘落地。 “好!” “那甄家主就提前安排好后事吧!” 其人大步而去,目光中饱含杀意。 一道人影,迎面而来,正是周彻盖越与甄氏兄妹。 四人有说有笑,气氛和谐。 “皇兄。”周彻望着他,满脸堆笑:“下次来我岳父家,记得多带点礼啊!” 周明眼中,杀意浓烈到了极点。 甄氏,已被他视为囊中之物! 为了提前将这块肉吃进嘴里,他甚至不惜将繁文缛节抛到一旁,以皇子之尊逾礼登门压迫。 可谁知道,还是让这老六给挖了墙角?! 他怎么做到的? ——不过,这不重要了。 他阴森的说了一句:“老六,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为免节外生枝,周彻未曾久留,便告辞准备去皇宫。 然而,刚走到府门口,大批衙役已经涌了过来。 贺长林手持早已准备好的文书,立于府门前: “甄氏擅开盐矿,盗掘甚众,为彰国法,即刻予以捉拿,打入死牢,不得有误。” “胆敢阻挠反抗者,立毙之!” 第22章 盖某请不到人,便要族人 “来的可真够快的!”周彻道。 “为国效力,不敢怠慢。” 贺长林一脸正气,冲周彻行了一礼:“殿下,此番与您无关,还请站到一旁。” 甄武拳头捏紧。 在其背后,大批甄氏武人涌了过来。 廷尉府的佩刀衙役纷纷拔出兵器,走上台阶。 甄楚河一言不发,只是望着周彻。 “都别冲动!” 周彻冲着众人一压手,道:“先配合,把兵器都放下,这件事交给我解决。” 甄楚河点了点头:“好,听殿下的。” 贺长林非常满意,笑着一挥手:“把甄氏要犯,都给我拿下!” 甄楚河、甄武,一一不能幸免,全部被上了镣铐。 当到了甄婉时,周彻直接将持镣铐的衙役一脚踹开。 贺长林眉头一皱:“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与甄氏已行纳采问名之礼。” “天子当面,也曾有过许诺。” “她算是半个皇家人,你廷尉府动不得,想拿她,去宗正府要文书来吧!” 面对周彻的霸道相护,心慌的甄婉心头一暖,下意识缩到他背后:“父亲和兄长……” “宽心,我马上面圣,要不了多久就能帮他们脱罪。”周彻握住她的手。 贺长林也未纠缠,而是一脸惊讶:“殿下,甄氏犯了大罪,难道您要娶一个死刑犯?” “是不是死刑犯,你说了还不算。”周彻眼中带着冷色。 这个贺长林,表面上一派礼数周全,实则阴阳怪气到了极点。 偏偏他不踩红线,对你客客气气的,让你有气没处撒。 贺长林哈哈一笑,再度抱拳:“不巧,此案既由我处理,那我说了还是算几分的。倒是殿下……” 他连连摇头,不再多语,而是带着人冲入甄府,以防有漏网之鱼。 周彻没有耽误,领着盖越甄婉走到一旁,对盖越道:“你马上去找徐岩,让他带着你去盯着廷尉府的人。” “不需要他做什么,只需要他在场,那样贺长林就不敢玩阴的。” “好。”盖越点头,又问道:“若是他不从呢?” 周彻沉声道:“你有剑。” “我明白了!”盖越抱拳而去。 “我们进宫面圣。” “嗯~” 甄婉不会骑马,将她一人留在这又不安全。 只能勉为其难,两人共乘一骑。 周彻翻身即上,两人便贴在了一块。 舒服的周彻一时心猿意马:哦~真软真大! 一路颠簸。 很快,抵达宫门口。 “老六!你果然来了!” 周明在这等着。 刚说完,见两人共乘一骑,又怒道:“光天化日,你身为皇子,简直伤风败俗。” “你管的真宽。”周彻满面不屑:“我搂自己婆娘,跟你有屁关系?我又没搂你老婆。” “你!” 周明发现,自己每次碰上这小子,所谓风度便一扫而光。 没办法,这狗老六太不要脸了,说话专门占往心窝子里戳。 他挥了挥袖子,冷笑道:“你来找父皇也没用,甄氏全族死定了,我说的!” 周彻已下马,正伸手牵甄婉。 甄婉小心挪着美腿,听到这话酡红的脸刹时一白。云九小说 “婉儿别听他胡扯,甄氏绝对没事。” “过不了几天,咱们就完婚入洞房。” 周彻身材高大,径直向前,颠住她美腿将其抱下。 啊! 这个畜生,当众叫婉儿,你恶心不恶心? 还完婚入洞房,这原本是我的妞啊……呜呜呜! 看着被周彻抱着,粉裙婀娜的身段,周明几乎抓狂。 “你少说大话,甄氏之罪证据确着,廷尉府已经拿到了他们的出货账本!” “我说没事就没事。”周彻瞥了他一眼:“不行打个赌?剑你是没了,要不你老婆来赌?” 周明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老六,你言语放荡,这是无德知道不知道?” 周彻嗤笑一声,道:“我在乎这个?” “无德与否,只不过他人一张嘴罢了。” “以往我无能,任人欺凌,天下间满是我的坏名声。” “诸位皇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美名天下传。” “怎么,你们就个个伟光正,没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不过成败论英雄,我若是死在了你脚下,天下人便会冲着我的坟上吐口唾沫:皇子彻弱而无德。” “但若是我赢了,那帮读书人便会交相称赞:六殿下文韬武略,兼春秋鼎盛,诸美为之倾倒,真风流人物。” 周明冷笑:“伶牙俐齿!” “你就说赌不赌吧!”周彻不耐烦:“不敢赌就赶紧闭嘴!” 两人一路对骂,直走到大殿台阶下才停。 殿内,气氛沉闷。 除天子外,二皇子周汉也在,还有几个文武官员。 周彻一见天子,便躬身道:“启禀父皇,儿臣有急事要奏。” 天子看了他一眼。 当望见甄婉立在他身后时,目中异色一闪而逝。 接着,沉稳的声音发出:“先候着。” 周彻没有疑问:“是!” 另一边,盖越赶去廷尉府找徐岩,却得到消息:徐岩今日请假休沐。 其人不敢耽误,赶去徐岩家中。 府中,徐岩心情很糟。 自己在朝中无人,花了大半辈子才捞了个廷尉府五品。 如今一不小心,竟涉入到皇子斗争中。 自己抱了一条大腿,但那大腿跟他几位兄长比,还没有胳膊粗,实在让人头痛。 “若是五皇子不计较,我能否抽身而出?” “实在不行,辞官回家?” “可……哎!” 他一脸挣扎。 要说抱负,出身寒门的他能走到今日,心中也是有大志的。 只不过终是屈服于现实罢了。 就在他纠结时,盖越找上门来,转告周彻的意思。 徐岩沉默片刻,问道:“我能拒绝吗?” 盖越立时手扶剑柄,摇头:“不能。” 徐岩苦笑:“足下不要冲动,我毕竟是个朝廷命官。” “我会替你偿命。”盖越道。 “你这又是何苦?!”徐岩吃惊:“我知道你,凭你的本事,天下之大,任由你闯。” “家臣为主而死,死得其所,如是而已。” 剑缓缓出鞘,寒光烁人:“今日盖某若请不到人,便要族人,还请见谅。” 第23章 若有虚假,愿自刎殿前 徐岩又惊又想笑。 你都要族我了,还要我见谅? 不过,看周彻前日破踏钱氏、逼周明低头,今日又安排盖越上门的手段来看,这位六皇子倒是绝对和废物二字不沾边的。 莫非,真有一鸣惊人、后起盖天之势? “罢!” 左右没有退路,徐岩牙一咬:“我便随足下赌上一把!” 他穿好官服,随盖越出门。 途中,询问事情具体经过。 “你说甄氏倒向了六皇子!?”徐岩大为吃惊。 “是。”盖越点头,话语简短:“我主担心某些人急着下手,便让你我盯着,他去宫中为甄氏脱罪。” 徐岩摇头:“五皇子手捏证据,此罪不可能脱,否则天下盐商都将效仿,伤得终究是皇家利益,天子不会肯的。” 盖越停顿一会,方道:“在此之前,我若告诉你甄氏会倒向我主,你相信么?” 徐岩怔住了。 好一会儿,他目中爆出一团光,猛地甩鞭加速。 如果六殿下如其他几位皇子般,如何看得上自己? 也正因为此,此刻自己一个个小小的五品官,也显得弥足珍贵。 若是…… 徐岩心中,忽然热了起来。 大殿之内,天子正在处理一件要事:河东贼入侵。 河东郡,位于雒都西北方向,与雒都所在河南郡一河之隔。 自五年前开始,河东之地,连灾五年。 朝廷虽有赈灾,但河东乃是大郡,有两百万民,总不能一直靠赈灾活着吧? 加之,朝廷掏出的钱,真到灾民嘴里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 如此一来,河东人除了落草为寇,就没有其他出路可言了。 而从去年开始,这帮贼中杀出一个头领,名为郭镇岳。 其人竟率贼军,杀过河来,掠进河南郡范围。 朝廷军屡次出击,虽然将其击退,但始终不能彻底平定。 此番,河东贼更是嚣张,直接掠到了雒阳近郊。 听完河南尹的汇报,天子目光冲着众人一扫:“说说吧,都有什么良策?” 二皇子周汉当先走出:“发兵讨贼!” 几个武将也先后附议:“如殿下所言,贼寇犯境,当发兵讨之!” 闻言,天子蹙眉。 负责财政的大司农卢晃站了出来:“陛下,此议不妥。” “近年来,为了讨贼,屡耗钱粮,国库压力已经极大了。” “甚至为此特建护河三营,花费甚巨,但收效甚微。” 说着,他忍不住瞥了一眼站在周汉身边的几个武人。 这几人,正是护河三营的将领。 这两年讨贼,他们是吃了个饱,手下兵员也越来越多。 越是于战场中得利,他们便愈主张讨贼。 如今,朝廷是左右为难。 “大司农此言差矣!”周汉当即驳斥:“如果再不讨贼,这帮贼人都要犯入雒京了,到时候大司农担得起责任么?” “就是,大司农若是不同意讨贼,倒是拿个其他法子来。” 诸将当即附和,使卢晃一时难以应对。 “噤声。” 天子袖袍一甩,众人立即闭嘴。 “除讨贼外,众人可有其他解决之法?”他又问道。 四下沉寂依旧。 天子目光落到周明身上:“老五?” “父皇。”周明连忙拱手:“儿臣不通军事,不敢妄言;但听说皇兄几次讨贼,都斩获颇丰,不如照旧出征,多少能御贼于雒京之外。” 因为对付周彻,近来他二人关系不错,算是半个盟友。 周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天子不予点评,又看向周彻:“老六,你有什么看法么?” 周彻向前一步,阐述己见:“父皇,河东土地贫瘠,连年旱灾、蝗灾之下,民无活路可言。” “迫于生存,他们只能落草,四处掠夺为生;在这种情况下,贼是讨不尽的。” “要解决河东问题,必须另开他产,使民有所为、民能自养。” “河东之民有了活路,谁又愿意去做刀口舔血的贼盗呢?” 闻言,大司农卢晃眼冒惊光,当即俯身:“陛下,六殿下所言直指要害,这才是正理啊!” “哼!”周汉刮了两人一眼,道:“说的好听,另开他产,但民无不以农为本,他产是随便就能开出来的吗?” “老二所言甚是。”天子微微点头:“若是拿不出具体措施,只凭‘他产’二字,是没作用的。” 周彻托起手中木盒:“启禀父皇,我手中便有这所谓‘他产’。” “不过,在此之前,请父皇准我上诉一事。” 天子笑了笑:“你说吧。” “五皇子明,勾结廷尉府贺长林,捏造罪名,陷甄氏全族入狱,请父皇明察。” “老六你贼喊捉贼!”周明冷哼一声,亦对天子道:“父皇,甄氏擅开盐矿,盗取皇室家财,数额巨大,论罪当诛灭其族。” “六皇弟因贪图甄氏女貌美,欲行包庇之举,请父皇明察!” “有意思。”天子也不动怒,反而笑了起来:“老五,你原本不是要和甄氏联姻么?怎反倒控告起他来了?” 周明咬牙道:“之前是儿臣眼拙……如此罪孽之族,岂能与我皇室攀亲?” “父皇,甄氏所产所销盐量,和其所租盐矿差额巨大,廷尉府已掌握账本,证据确凿!” 天子看向周彻:“老六,你要如何替他们开脱呢?” “甄氏开的是卤盐矿,此矿之前被视为废矿,既非皇室、亦非朝廷,甄氏何罪之有?”周彻道。 “胡言!”天子轻喝一声:“卤盐矿剧毒,你当朕什么都不懂么?” 周明一听乐了。 以为你小子有什么杀招,敢情拿老爹当傻子忽悠啊? 他立即道:“父皇,老六不但包庇甄氏,还意图欺君,请治罪!” 周汉也跳了出来:“必须严惩!” “你们两急什么?我话都没说完呢。” 周彻声音更高一分:“父皇,甄氏有一秘法,可去除卤盐矿之毒,使其变废为宝。” “什么!?” 殿中众人,一时失声。 哪怕对盐、卤盐一窍不通的,也知道‘变废为宝’四字含义。 但凡涉及到盐铁的,都是巨利! 天子那双眼更是如同着火了一般。 作为当家天下的人,他是最富有,但也最是缺钱的人。 但凡有官员能给他带来巨额收入的,那都是活宝贝! 以至于,喜怒不形于色的天子激动道:“老六,此言当真!?” “若有虚假,愿自刎殿前!” 第24章 授邳乡侯爵,世袭罔替 “拿上来!” 入殿前,周彻便已解去佩剑。 此刻,托着木盒,一路走到天子面前。 木盒中,放着一小块没用的卤盐矿,还有炼制好的精盐。 当中,还用笔写下了炼制的具体方法。 这东西,周彻从来没有想过要独吞。 盐这种东西,是靠走量赚钱的。 你要是开私人作坊,产量有限,而且容易被人盯上。 你要是搞起了规模化,又很难守住炼制方法——毕竟过程并不难。 而且,等你赚到钱后,还是逃不过天子收走。 本朝铁律:所有金、铜、铁、盐诸矿,皆归皇室所有! 你有多大的脑袋,敢跟天子抢饭碗?狗头都捶爆你的! 献出去,捞一笔好处作为资本,这才是最踏实的。 将来自己要是赢了,天下都是自己的,何况这区区制盐法呢? 天子伸出手指,捻起一片细盐:“这便是用卤盐矿炼出的?” “是。”周彻点头:“父皇可让宫人依此法进行炼制,绝无半分虚假。” 天子望着他,难得浮现笑意,点头:“朕相信你不会骗朕。” 要不然,甄氏保不住,还得把自己搭进去,周彻何苦呢? 卢晃踮脚伸脖,兴奋大呼:“陛下,若此方为真,那将为我大夏每年平添一笔巨款。” “献此方之人,便是给他造个生祠都不为过啊。” 北蛮、西域、南疆、东岛一带,每年都需从大夏进口精盐。 奈何精盐产量有限,供不应求。 天子听到这话,脸都要笑烂了,第一时间安排人将方法拿去实践。 “不对,不可能。” 周明连连摇头,眼中满是不甘。 甄氏要有这方子,会被自己逼到这一步? 再想到上午周彻将自己驱出的场面,周明即刻明白——这方子是周彻拿出来的! 不管周彻怎么得到的炼盐法,周明现在的目标是先咬死甄氏再说! “甄氏不可能拥有这炼盐法!” “哦?”周彻转过头,讶异问道:“你怎么知道?莫非他们炼给你看过?” 周明冷笑:“此法是今日上午你传他们的,在此之前甄氏根本不通此法,盗的依旧是皇家盐矿。” “你看见我炼给他们看了?” 周彻立即倒打,对天子拱手:“父皇,据甄氏口述,正是皇子明伙同廷尉府贺长林,以出盐产量为要挟,逼迫甄氏就范。” “甄氏知其恶而无德,担心献方后被皇子明所贪,反将甄氏卸磨杀驴。” “无奈之下,只能找到儿臣,让臣今日登门,当面授以此方,好上呈父皇。” 周明恼怒:“老六,你扯谎的反应可真快啊!” 周彻不为所动,依旧一脸正色:“父皇,我大夏讲究商贸自由,国同民共富。” “若人人如皇子明,借权挟商,则天下富户人人自危;若人人如皇子明,依势夺女,则天下为人父母者无不切齿!” “父皇,皇子明此举,一践大夏之法度,二失皇室之颜面,三有背儒家之厚德,请父皇严惩!” 大殿中众人,都让周彻说的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上来就疯狂扣大帽。 知道的晓得你是皇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官斗老狗呢。 周明本人都让喷呆了。 周汉决定帮老五一把:“父皇,便是此方真属甄氏所有,甄氏暗据宝方,不献朝廷,反而自家开采,直到走投无路才献出此方,也应治罪!” “笑话!”周彻怒斥,道:“二皇兄,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叫法无禁止即可为?” “在甄氏此方之前,卤盐矿被天下视为废矿,皇室亦不禁开采。” “人家用自有之方,开国家未禁之矿,你凭什么治人家的罪?” “若依你言,民献重宝,非但无功,反而有罪,将来谁敢献宝?” “因功获罪,此行古来少有,天下人又将如何议论父皇?” “二皇兄,你到底是想构陷甄氏,还是想坏父皇名声?不妨直说!” “住口!你住口!” 这大帽子一扣下来,周汉马上就急眼了:“老六,你少在这危言耸听……父皇,这都是没有的事,儿臣绝无此意。” “好了,都别争了!” 天子大袖一摆:“朕还没老到是非不分的地步,既然献宝,那便是有功,何来有罪一说?” 他稍作沉吟,便道:“甄氏进献炼盐之法,以富国家,功莫大焉,授邳乡侯爵,食两千户,世袭罔替。” 殿上众人,皆神情一变。 直接授爵,天子够阔气! 不过此方确实价值无量,惠及天下,值这个价! 甄婉喜不自胜,赶忙谢恩。 天子接着道:“贺长林知法犯法,善用职权,威胁良商大户,企图谋利其中,即刻打入天牢,听侯发落。” 他在说,一旁的宦官则奋笔疾书。 说到这,天子稍加停顿,目视周明。 周明威胁商户是真。 但身为皇子,因为威胁个商户就把他废了或怎样,那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他把这个问题甩给了周彻:“老六,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彻一拱手:“五皇子明失德,残害良民、强夺人女,直接拖出去剁了吧!” 周明一听脚都软了。 老六你个狗日的,嘴可真狠啊! 殿上诸臣,嘴角都忍不住一阵抽搐。 天子脸一黑,拍了拍桌子:“好好说,你靠谱点!” 周彻这才道:“父皇,卤盐矿终究还是要承包出去,不如先就近承包给儿臣和甄氏?” “我想在邙山一带修一座大盐厂,一则开矿产盐,二则可花钱从河东收购卤盐矿石。” “百姓能用卤盐矿换得钱粮,谁还愿去跟着郭贼造反呢?” “如此一来,既能产盐赚钱,还能顺带平叛安民,岂不两全?” “妙哉!” 天子还没开口,卢晃便道:“陛下,殿下这才是安民富国之策啊!此天下之福,陛下之福也!” 周彻颇为奇怪的看了此人一眼。 他跟卢晃并不熟,今日献出此方顶多也就博了个好眼缘。 值得他得罪老二老五,公开站队自己么? “善!” 天子眼中,也流露许多欣赏,但还是笑道:“你与甄氏联手承包?人家甄氏有钱,你有什么?” “儿臣还没说完。”周彻又道:“我想建厂的钱由五皇兄出。” 云九小说 第25章 胜则剑斩诸逆,败则自断残首 周明当场炸毛:“你做梦!” 我垫资,你赚钱? 特娘的,做梦也不带这样的。 “父皇,他这都不答应,那还是拖出去剁了直接。”周彻无奈摊手。 周明牙都要咬断了:“你给个具体数字!” 天子也提醒了一句:“靠谱点。” 他可不会忘了,这小子上次让自己赏千万两黄金。 气的天子当场就想赏他两个大比兜~ “五十万两白银。”周彻道。 “没有!”周明一口否决:“我没有那么多钱。” 天子摇头:“你皇兄说没有,那少一些?” “不能少。”周彻很坚决,道:“可以这样,父皇派人去他府中抄家。” “若是不够五十万两,我给他补全。” “若是五十万两有余,儿臣只取五十万两,多余的归父皇所有。” 这小子有意思,自己吃肉不忘了爹……天子已忍不住笑意,又看向周明:“老五?” 周明心在滴血:“给!我给!” 铁炼衣铁炼衣没了。 钱氏钱氏被一锅端了。 好不容易拉拢的甄氏被挖墙脚了。 又输了一口天章剑。 现在特么的还赔他五十万两。 这小子,以后真不会把自己老婆都抢走吧? 想到这,周明后背涌起一股寒意和悔意。 悔的是他没想到一直苟着的老六这么狠,早知道让其他哥哥们先踩了~ “老六啊老六。” “哥哥我一定要弄死你,不然我睡觉都不安生!”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事到此时,二皇子周汉再度站出:“父皇,邙山盐厂六皇弟建好后,应交由儿臣负责。” 卧槽! 众人一听,都大觉离谱。 原本认为老六开厂让老五掏钱已经很无耻了,结果没想到老二开口直接要了,比老六还无耻。 周彻也想不通:“凭什么?” 周汉呵了一声:“邙山紧邻河东,此番郭贼入侵正是在邙山一带。” “盐厂若不交由我负责,只怕迟早要便宜了郭贼。” 周彻乐了:“厂是我开的,我爱便宜谁那是我的事,二皇兄你操心太过了。” “再说了,据我所知,邙山脚下有护河骑营在,他们是吃干饭的么?” “殿下。” 周汉身后,一个虬髯大汉站了出来:“骑营自有巡防任务,不可能完全守着您的盐厂。” “为稳妥期间,还是将此厂交给二皇子殿下吧。” 此人,便是骑营中郎将严成。 “不错,二皇子殿下武烈之名,河东贼亦知,有他在必能保盐厂无恙。” “附议!” 另外两个武人也先后开口。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么大的盐厂,还直接对接雒京,这里面的利润大到只有你不敢想! 他们都是周汉的人,自然帮着争取。 大司农卢晃开口了:“陛下,经营盐厂,不是靠武勇便行的。” 周汉目视卢晃,眼中冷芒闪烁。 “卢卿所言甚是。”天子颔首:“再而言之,既是老六和甄氏的厂子,便由他自己做主吧,朝廷只收矿钱便是。” “另,正如六皇子所言,盐厂毕竟关系到河东大局,护河骑营还是要多加看护。” 天子发话,无人再敢质疑。 旋即,他让其余人全数退下,独留周彻在此。 周彻恭敬俯身:“父皇是有什么事要教儿臣么?” 天子神情平静:“朕知道你吃了多年蛰伏的亏,如今要起来,必采用非常之手段。” “但你记住一点,手段愈激烈,你起来的愈快,触及的利益方便会愈多。” “日后面临的阻力便会愈大……换而言之,如果你不缓和一些,将来你的路会比你任何一位皇兄都难走。” 周彻心头一惊! 天子看似对他们的争斗毫不过问,实则只怕一切洞悉在心。 他稍作思索,回道:“缓和则死。” 天子眼中,光芒一聚。 接着,他竟然笑着点起头来:“你是聪明的,确实是聪明的,竟然连朕都瞒过了。” 随后,他问了一句似乎不相关的事:“你知道大夏为何能延续至今么?” 大夏朝,已传四百余年。 周彻立即奉上马屁:“自是我朝大祖皇帝英明神武,有远见卓识,历代天子皆英明杰出……” “别扯这没用的。”天子挥手打断了他:“原因很简单,每一次争储夺嫡,都得死一大批人。” “整个大夏上下,就相当于被清洗了一次。” 周彻内心当即窝曹! 这就是你们主动推动皇子相争的缘由?! “你出手太晚了。”天子摇头,笑道:“文人、武人、士人、世家豪强,已各有所属。” “你以激烈手段争夺、清洗,可这么多人,你哪里洗的动呢?” “所以,你这条路,必是越走仇敌越多的。” “将来若是有事,谁也保不住你,也不会保你。” 话说到此,他脸上隐去一切神态,冰冷的像没有任何情感。 周彻点头:“我明白。” “明白还要继续么?” “难道因道路艰难,便要裹足不前么?”周彻摇头:“天下多有寒微者,尚不堕其志;彼辈之路何其难行,又何曾停过?” “我身为皇子,生来衣食无忧,便已是最大造化,又何来理由因艰难而放弃呢?” “前途虽艰,却有九歌作伴。” “将来路上,胜则剑斩诸逆,败则自断残首,无非如此。” 天子眼中,神光再现。 他转过身,重新打量自己这个儿子。 稍许,他欣慰点头:“你是颇有意思的,退下去吧。” “是。” 周彻拱手而退时,又道:“父皇,撤了贺长林,能否将廷尉左监的位置给徐岩?” “徐岩是谁?”天子蹙眉:“朝廷命官,不是随便谁都能胜任的。” “他原本就在廷尉府任左监手下平郎属官。”周彻又道。 “准了。” “谢父皇!” 大牢之内。 甄楚河父子关押所在。 贺长林带着几个心腹走来。 “甄家主,你受惊了。” 其人面带和善笑意,手一扬,便有人托起两杯酒水:“来,我特意准备了美酒,给二位压压惊。” 甄楚河瞥了一眼,神色如常:“足下身为朝廷命官,又身在廷尉府掌法度,也要做这种事么?” “我听不懂甄家主什么意思。”贺长林摇头:“我可是一片好心呐。” “我呸!” 甄武是个暴脾气,直接一口唾沫喷了出去:“酒里要是没毒,你先喝个看看!” “甄公子可真是性情中人。”贺长林发笑,道:“此酒是他人特意为你父子准备的,我又怎好夺了美意呢?” “甄家主,听我一句劝,将酒喝了,走的更舒服一些。” “要不然,盗矿是灭族之罪,你还得眼睁睁瞧着你的家人走在前头呢!” 甄楚河袖一扬:“我死不了,甄氏也灭不了。” 贺长林嗤笑:“如此大罪,你还担心你死不了?甄家主,你多虑了!” “既然我必死无疑,你又何必急着下手?”甄楚河反问道 贺长林也不理解啊。 在他看来,甄氏是死定了得。 但,周明近来已经被周彻搞出阴影来了。 为了避免周彻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他还是决定把事做的更稳妥一些。 见父子两始终不配合,贺长林也失去了耐心,袖子一挥:“给我直接灌!” “是!” 他的心腹打开铁牢,一手抓住甄楚河,一手捏着酒杯,就要往他嘴里倒。 第26章 这不只是你的地盘,还是你永远的家 “滚开!” 甄武见状大怒,一脚踹出,将那人蹬飞出去。 “好胆!竟敢反抗?” 贺长林不惊反喜,笑着一挥手:“来人啊,甄氏自知死罪,试图越狱,格杀勿论!” “是!” 牢房两侧,脚步声响起,提刀的衙役快速逼近。 甄楚河面色一紧:“阿武别冲动!” 砰! 甄武抬脚又将一人踹飞,道:“不冲动没用啊,不冲动他就给咱们灌酒,怎么办?!” 甄楚河被直接问愣住了。 不反抗,灌酒,死。 反抗说你越狱,乱刀砍下,还是死。 这该怎么办? 甄武人高马大,家里有钱,自小伙食就好。 因他好刀枪,又花钱找了许多名师传他武艺。 天资加上后天学习,其人战斗力相当不弱。 守住铁牢门口,一脚又一脚连续踹飞多人。 “混账!一起上!”贺长林喝道。 四五个衙役簇拥上前,刀锋整齐斩下。 甄武后退两步,将套在手上的铁链向前一丢,环住数口刀,用力一拽。 几人止不住身子,刀锋脱手,身体亦往前栽去。 甄武一脚勾住铁门,猛地踹回。 砰! 五人结结实实,撞在铁门上,痛的捂脸哀嚎。 衙役虽多,奈何铁门就那么大,一次性根本进不去几个。 甄武占据铁牢门,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姿。 贺长林恼了:“后面的人换上长弓!” “是!” 衙役们齐声应喏。 “父亲您卧倒!” 甄武手依旧被铁链捆着,但捉刀一口在手,目露凶光,在人群中探寻、最终锁定贺长林的身影。 过道旁,弓手出现的同一时间,甄武怒吼扑出。 贺长林神情一变,大吼道:“拦住他!” 甄武身似蛮牛,将几个拦路的衙役撞开。 贺长林后退不及,跌倒在地。 甄武一刀压了下去! 同时,过道旁弓箭手已就位。 嗖嗖嗖—— 箭矢连发而至。 “阿武当心!”甄楚河心都要蹦了出来。 甄武顾不得贺长林,只能挥刀遮挡。 噗! 一箭中腿,甄武正在后退,登时脚下力道一松,人便倒了下去。 弓手调整方位,瞄准了倒地的甄武。 这一次,甄武难以遮拦。 “阿武!” 甄楚河疯了一般,往铁牢外扑却,可也已来不及了。 嗖—— 关键时刻,一剑飞来。 只听到几声脆响,箭矢铁头被瞬间抹掉。 弓手同时松弦,射出去的只有空头箭杆而已。 砰! 长剑入墙一尺,剑柄纹丝不动。 “谁!?” 贺长林猛然回头。 过道另一端,两道人影快步走来。 徐岩深吸一口气,对自己的主官兼上司发出了质问:“贺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徐岩,你在过问我办事?”贺长林眯起眼睛。 徐岩拱了拱手:“我不能看着您犯错。” “你藏得倒是挺深的。”贺长林冷笑一声:“徐岩,挑主子也知道长点眼,什么腿你都敢往上抱?” 我也不是很情愿抱得啊……徐岩心里发苦,摇头道:“我听不懂大人说什么。” “我只知道,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又是廷尉府执法之官,一切得依照法度来。” 甄楚河慌忙将儿子扶起:“阿武,你怎么样?” “没事!破了点皮绊了脚而已!”甄武直接将箭拔下,丢在地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墙上那把剑。 见儿子无事,甄楚河立即对徐岩道:“贺长林要强逼我们喝下毒酒!” 贺长林冲着持酒人使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就要将酒泼了。 盖越反应很快,如风扑至,一把捏住对方后脖,连人带酒都控制住了。 徐岩看了一会儿,摇头:“没用的。” “哈哈哈!” 见泼酒失败,贺长林也不慌,而是大笑道:“徐岩说的不错,没用的。” “这里是廷尉左监牢,一切由我说了算!” “谁说这毒酒是给他们父子喝的?我不过是用来逼供吓唬他们罢了!” “这是我的地盘,本官说了算!你们还想借此告我不成?!” 就在这时,过道尽头,再度传来一道声音: “从现在开始,这里不是你的地盘,而是你的家。” “殿下!” 看到来人,众人同时惊呼出声。 甄氏父子眼中,满是激动。 周彻来了,事情大概率已经解决了。 自家脱罪应该不是问题…… 徐岩也拱了拱手:“见过殿下。” 他心中有些复杂。 上次给周彻帮忙,纯属无意。 而此番给周彻帮忙,虽是被逼,但也属主动。 他只盼着,这位皇子能真正一飞冲天。 要不然,他绝对没好下场。 “卑职见过殿下。” 贺长林依旧一脸客气,但下一秒便道:“殿下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 “您虽是皇子,但威胁朝廷命官,只怕传出去也不大好听啊……” “是吗?”周彻笑了笑,提醒道:“贺左监,你可要站稳了。” 说完,他侧开身子,对身后宦官道:“念吧。” “喏!” 宦官捧旨上前:“陛下有诏,甄氏进献炼盐法,于国有大功,赐爵邳乡侯,世袭罔替,当为天下商户之表率!” “什么!?” 甄楚河浑身一震,已经自己听错了。 邳乡侯?! 一个商人,竟然被封侯!? 本朝虽不歧视商户豪强,但论及地位,商人还是无法和读书人、世家、官员相比较。 而本朝对于封侯卡得非常紧,非大功不封。 侯爵虽不掌实权,但那是实实在在的超品。 便是面见无爵三公,也是他先持礼! 前一刻,还在为全家是否灭族而担忧。 后一秒,封侯赏爵,直接跨过祖宗们拿钱都换不来的荣耀。 不行了…… 老甄两眼一黑,直接往后翻去。 “我还想凭战功取爵呢,没意思……”甄武正嘟囔着,忽然听到身边bang~的一声。 老爹结结实实倒地,两只脚还一伸一伸的。 “父亲!” 他大惊失色,赶紧去扶,用大拇指死命按他正中眉心。 按了猛按,搓了往死里搓: “怎么不醒!?” “那不是人中!按错了!” 跑过来的甄婉差点让自己哥蠢哭了。 贺长林呆立许久。 甄氏这么大罪,不但没死,还封侯了? 离了大谱…… 这么离谱的事都发生了,不会搞到我身上吧…… 他心中忽有不妙之感,看了那宦官一眼。 恰好,对方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贺长林后背一寒。 “贺长林,身为廷尉左监,为获重利,知法犯法,即刻打入大牢,听侯发落。” 第27章 甄楚河:快,给我一巴掌! 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长林也眼前一黑,就跟周彻上辈子看过的无数纪录片一样,这厮马上瘫了下去。 “来人啊,剥了他的官服印绶!”宦官扯着尖锐的嗓子道。 “是!” 宫廷武士冲了上来,将官服直接扒了。 “由廷尉左监郎徐岩,暂代廷尉左监一职。” 宦官第三次开口时,立在一边看戏的徐岩却是懵了。 他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定格在周彻身上。 只见周彻冲他一笑:“愣着做什么?还不谢恩?” 卧槽,这特么就开始起飞了?!……徐岩脑子里还有点乱,但还是迅速一俯身:“谢陛下!” 宦官将印绶交到他手中,笑道:“徐大人,好好干,莫负皇恩啊!” “一定!”徐岩声音都在发抖。 诸事皆毕,宦官向周彻告辞而去。 大牢内的场景有点尴尬: 封侯的甄楚河乐晕了; 被撸官的贺长林吓晕了; 突然升官的徐岩懵逼了; 原先拿着刀剑弓箭要制裁甄氏的衙役们,也因为突然换了老大而发呆。 只有盖越清醒,将手中擒下的人一推:“徐左监,现在这事你能处理了么?” 徐岩浑身一震,猛然回神。 他后退半步,冲周彻恭敬施了一礼:“下臣徐岩,谢殿下栽培之恩!” 周彻笑着点头:“这只是开始。” 这只是开始,只是开始! 徐岩亦用力点头:“岩必竭力,绝不辜负殿下所望!” 说完,他举起手中印绶:“来人!” 发呆的衙役们终于有了方向。 哗啦啦站好,向徐岩行礼:“见过徐左监!” 此刻,徐岩只想大呼一声:当部门一把手,真他娘的爽! “嫌犯贺长林,意图毒杀、逼杀邳乡侯,即刻打入死牢!” “其主要党羽,一并拿下!” 顿了顿,他接着道:“其余迫于其命行事者,概不追究!” 周彻见此,暗暗点头:这家伙就是没靠山,但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智商和手段还是在线的。 众衙役一听新老大不追究旧事,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算落地。 “是!” 接下来的事,就全数交给徐岩了。 直到出了廷尉府大牢,甄楚河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父亲醒了!”甄婉惊喜道。 “女儿啊。”甄楚河对她道:“快,给为父一个巴掌。” “啊!?”甄婉一愣,连连摇头:“这怎么行。” 甄楚河又看向甄武:“儿啊,给为父一个巴掌。” 甄武晃头:“我不敢!” “混账东西!” 甄楚河骂了一句,失心疯般大喊:“快!谁快来给我一个巴掌!” 盖越沉吟片刻,一巴掌扫了出去。 啪! 甄楚河飞出了担架。 甄婉兄妹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两人才反应过来爹被人打了…… “你做什么!?” “不怪他……是我要求的。” 甄楚河艰难爬起,伸了伸手:“只不过,盖先生你这一掌是不是太重了些?” 盖越敢作敢当:“没有控制好力度,抱歉。” “无妨。” 脸充血的甄楚河被扶起,将天子赐的金印又翻过来看了一眼。 当瞧见下面‘邳乡侯印’四个大字时—— “不是做梦!” 他吸了一口气,两眼又往上翻。 “父亲!” 兄妹两扶人的扶人,掐人中的掐人中,给甄楚河重新放回了担架上。 折腾好久,他再次醒来:“扶我起来。” 兄妹俩怕了他了:“您歇着吧。” “扶我起来!”甄楚河喝道:“我去给殿下磕几个头。” “不必!不必!”周彻连连摆手,安抚道:“时间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好说歹说,才把甄楚河劝走。 路上,躺着的甄楚河忽然坐起:“殿下蛰伏多年,一朝奋起,如卧龙出渊薮。” “我甄氏也因他得福,转危为机,那便没有什么好犹豫得了!” “阿武,你稍后安排管家,将殿下所居那一片全数买下来,给他重新修个府邸。” “再替他选上三十六个美婢随身伺候,皇子便该有皇子的派头。” “好。”甄武点头。 “府中收集的那些高手游侠,留下几个,其余的全给他送去。”甄楚河又道:“甄氏的将来,全在他身上,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回去马上办,办好了婉儿便登门送去。” 甄婉欣喜颔首:“好的父亲。” 周彻府,有客登门。 皇甫韵亲自迎接。 当立在门口的伟岸中年男子时,她明显一愣:“兄长,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凉州皇甫氏皇甫龙庭,当代嫡长子。 男子神情肃穆,话语不多:“带你回去。” “我不回去!”皇甫韵几乎不假思索:“我早已说过了,我得留在这。” 皇甫龙庭眼中冷芒一闪:“雒京的事已经传到凉州了,他废黜在即,你不走给他陪葬么?” “不会的。”皇甫韵立即摇头:“兄长,阿彻他和以前不同了,皇甫家或许可以重新正视他……” “好了!”皇甫龙庭抬手打断了她,微微侧身:“诸事早已成定局,当今诸位皇子个个人杰,他便是有些许改变,又如何是他几位皇兄对手?” “近来雒都发生了一些事,您还不知道。” 兄长登门,这使得皇甫韵内心重燃希望。 如今的周彻不同以往,如果能帮他拉拢皇甫家出力,绝对平添一大助力! “我不需知道。”皇甫龙庭摇头,道:“我此番不为其他,但你必须带回。” “我不走。” “你不走也得走!” 皇甫龙庭手一挥:“来人,请小姐回家!” “是!” 几个捧剑女子应了一声,走向皇甫韵:“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皇甫韵怒道:“我想待在哪,这是我的自由!” “姑姑已经不在了,我不能看着你送命。”皇甫龙庭喝道:“还等什么?!” 几名剑侍,同时出手。 第28章 或许是凤冠霞帔、母仪天下呢? “你们做什么?” 争斗未起,门口传来一声轻喝。 正是周彻归来。 皇甫韵目中寒光退去,下意识向周彻所在迈步。 “不准去。” 皇甫龙庭背对周彻,一手便将妹妹拦下。 周彻作为皇甫家的外孙,又是皇子,自然是被寄予厚望的。 皇甫妃死后,皇甫家对其是下了心思的,想要将其栽培成材,将来大树底下好乘凉。 结果花了三年时间,差点没把皇甫家人气死。 一个皇子,纨绔一些倒说的过去。 周彻呢? 笨不说,还怂的要死。 身为皇子,面对下人都唯唯诺诺,说他烂泥都侮辱了烂泥。 因此,皇甫家对周彻废的认知,是深入骨髓的。 皇甫龙庭? 周彻也认出了来人。 按辈分算,对方是他表兄。 只不过,年纪要大了一轮。 周彻依稀记得,母亲死后,皇甫龙庭也来京数次。 在经学老师被原主气到吐血后,他曾不甘心的试图传授原主兵法、武艺。 结果,气的拍马离雒。 再出现,便是要带走皇甫韵。 难道,这一次过来,又是…… “韵姐。”周彻进门:“到底什么事?” “站住!” 皇甫龙庭背后,一名身材笔挺的年轻人将他拦住。 周彻瞥了他一眼:“你知道这是在哪么?” 年轻人目光桀骜:“我不在乎是哪。” 周彻神情冷了下来:“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知道啊,六皇子不是么?”他满不在乎:“那又如何呢?皇甫家人在议事,你先退到一旁去。” “放肆!” 周彻呵斥:“在本殿府邸,竟敢对本殿无礼。” “我不管你是皇甫家后辈还是哪个边地匹夫!来人,将他舌头割了,双腿打断,丢到门外去!” “是。” 盖越点头,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将剑拔出,横在年轻武人面前:“自己把舌头伸出来,少些苦头。” 年轻武人冷笑:“六皇子,您有几斤几两,我皇甫家人还不清楚么?” “还是让你的狗腿子将剑收起来吧,免得叫你愈发难堪!” 皇甫韵蹙眉:“兄长,阻止他。” 皇甫龙庭道:“跟我走,干戈立止。否则,谁来也无用。” 这句话,已然表态。 而盖越行事风格一向果断。 见对方不听话,即刻探手,抓向对方头发。 年轻武人冷笑,身体后仰,一脚踹出。 砰! 盖越改抓为遮,侧掌一拦,将其轻松拦下。 转而天章剑动,切向对方。 “身手不错,值得我拔刀!” 年轻武人大吼一声,腰间长刀瞬间出鞘。 刹那。 盖越收回切出的剑,两手同握剑柄,改切为刺! 砰—— 剑尖探破刀面,火星一蹿。 “什么!?” 年轻武人吃惊之间,盖越剑再收、继而竖直劈下! 如此,对方只能举刀过头,尽力遮拦。 当! 一声脆响。 长刀应声而断。 天章悬在他头顶。 年轻武人目光错愕,旋即脸上涌起一股羞恼的红。 说三招,都很勉强。 “嗯?!” 背对这一切的皇甫龙庭,也猛地侧过身来。 当见到面前一幕时,他目光顿缩。 皇甫韵哼了一声:“我让你阻止他的,自取其辱了吧?” 皇甫龙庭眯起眼打量盖越:“如此武勇,可于万军中斩将搴旗了。” 可是,这样的人物,为何委命一个废物? 就因为对方是皇子? 雒京皇子何其多,干嘛挑个最废的…… 皇甫龙庭费解时,周彻已开口吩咐:“先把腿砍了,再割舌。” “是。”盖越点头。 “且慢!”皇甫龙庭喊道。 盖越无动于衷,一脚将年轻武人踹倒,挥剑就砍。 这是个愣子!?……皇甫龙庭急一脚踹向地上断刀。 刀锋震颤,直往盖越脸上射去。 盖越剑一扫,震飞断刀,目光便已锁定皇甫龙庭:“殿下,要将他一块拿下么?” 皇甫龙庭目光警惕,手扶佩剑。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顶尖剑客就是个二愣子。 除了周彻的话,他谁的话都不听,也什么事都敢做,甚至连自己什么来头都不问。 皇甫龙庭开口:“看来她说的没错,殿下确实变了。” 顿了顿,又道:“超逸虽然无礼了些,但希望殿下看在皇甫家面上,饶过他这一次。” 周彻这才浮现笑意:“既然表哥开口,我倒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 “盖越,给他个巴掌,长长记性。” “是。” 话音刚落,盖越巴掌甩出,皇甫超逸直接被扇的起飞。 嘭的一声撞在门墙上,又翻滚在地。 看来,打甄楚河的时候,还是收着力的。 皇甫超逸迅速爬起,一脸怒意,就要扑上来拼命。 “给殿下道歉!”皇甫龙庭即刻喝道。 “叔!” “道歉!” “是——” 皇甫超逸咬牙,冲着周彻拱手行礼:“是我无礼了,殿下见谅。” 周彻懒得理会他,直接问皇甫龙庭:“表哥来此何事?” 方才,虽是盖越出手,但皇甫龙庭也已看出:周彻大不同了! 面对皇甫超逸的无礼,多话不说,直接吩咐盖越霸道出手。 使强势登门的自己,都不得不低头。 在彻底掌握主导权后,他又没有再咄咄逼人,而是口称表哥。 既又有皇子和主人的气势,又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使得双方没有彻底关系破裂。 厘清这些后,皇甫龙庭道:“如殿下所见,我要带皇甫韵回凉州。” 周彻不假思索:“不准。” 皇甫韵小嘴微挑:这小子,还有些霸道了起来。 知道在现在的周彻面前,强行带走皇甫韵已成不可能,皇甫龙庭只能道:“殿下会连累她。” 周彻笑了:“那可未必,或许是凤冠霞帔,母仪天下呢?” 第29章 既是嗣君,皇甫家不会怠慢 院中人,神情皆为之猛变! 御姐成熟的俏脸,难得浮现红色,眸中神光复杂,最终狠狠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当年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说过这话。 可把自己骗惨了。 “殿下确实变了。”皇甫龙庭摇了摇头:“可惜,太晚了。” “不晚。” “晚!”皇甫龙庭语气坚定:“据我所知,各大皇子早已势成。殿下要靠一个武人成功,这是绝不可能的。” 他是指盖越。 “盖越为我臂膀,但我不只有一条臂膀。”周彻如是道。 皇甫龙庭问道:“那殿下还有什么?” “还有甄氏,将来还会有更多,一切只是个开始。”周彻道。 闻言,皇甫韵面露喜色:“成功了?” “当然。”周彻点头。 “甄氏?”皇甫龙庭蹙眉:“东海甄氏?” 天下甄姓,就这一家影响力最大了。 甄氏别无所长,只有一个特点——有钱。 但这个特点,又有谁敢小觑呢? 边关武人,行军打仗,要钱。 内地官员,升迁打点,要钱。 钱在商人手中已经能做很多事了,何况在一名皇子手中? 但,皇甫龙庭不信:“甄氏世居东海,素不涉政,不可能会支持殿下……” 话音刚落,门口热闹起来。 甄氏来了。 美婢还没选好,但甄楚河唯恐周彻安危问题,让女儿先将那些游侠高手送了过来。 而且,当甄婉出现在门口时,周围已传来砸房的声音。 轰隆轰隆,声音不绝于耳。 望着门口捻着红裙进来的甄婉,院中几人都愣了愣。 “见过殿下。” 她向周彻微微欠身,又轻抿红唇对皇甫韵道:“姐姐安好。” 周彻和皇甫韵连忙迎她进来。 “你怎过来了?”周彻问道。 “这十二名游侠,都是高手,以后负责殿下安全,也供您差遣。” “这里还有些许黄金,是送来给殿下府中用度的。” 玉手指了指大门口。 那里放着六口大铁箱。 黄金太沉,木箱根本吃不消。 一箱黄金,需四个壮汉抬着。 甄婉手指之时,壮汉们将铁箱打开,金光险些闪瞎众人狗眼。 窝曹…… 众人呆了。 这尼玛黄金论箱送? 这就是抱富婆腿的快乐么……周彻已迫不及待想要扛起粉裙下的长腿,好好抱挞一番了。 皇甫韵听到外面的动静:“那这砸房子?” “替殿下翻修府邸。”甄婉道。 “砸错了!”皇甫韵俏脸微变,就要往门外跑去:“那不是我们家。” “错不了。”甄婉连忙阻拦,莞尔道:“从今往后,这一片都是殿下的。” “父亲明日会请风水师来,看看在哪挖湖值林合适。” 三个人站在那商量着。 大有将皇甫龙庭遗忘的意思。 皇甫超逸捂着脸走到自己老叔身边:“甄氏这么有钱么?” 皇甫龙庭点头:“据说他家在各地僮仆、食客便有上万人,你说呢?” 皇甫超逸惊呆了:“上万人……那不是堪比军队!?” “是。”皇甫龙庭点头,眼中惊光闪烁:“甄氏世代经商,何等精明,竟会这般投注六皇子,其中必有蹊跷。” “稍后派人去查……看来皇甫家,要重新打量六皇子了!” 皇甫韵已牵着甄婉进屋,自是留她在这用晚饭。 皇甫龙庭很清楚:今天绝无可能带走皇甫韵了。 他向周彻告辞。 “不留在这用晚饭么?”周彻问道。 “不了。”皇甫龙庭摇头,道:“雒京还有些老友,趁着夜色去拜访一二。” 至于住处,皇甫家百年将门世家,在雒京也有自己的府邸,平日有家族旁支负责打理。 临走前,皇甫龙庭还是道:“殿下,距你加冠日不远了吧?” “二十多天。” 皇甫龙庭点头:“若是没被立嗣,这些都无意义。” 闻言,周彻大笑:“表哥说的太好听了!” “若是没有被立为嗣君,我必是难逃一死的!” 皇甫龙庭目光一闪:“届时,她需随我回皇甫家。” “可以。”周彻点头,反问道:“若是立嗣了呢?” 皇甫龙庭后退半步,冲着他一揖:“既是嗣君,皇甫家不会怠慢。” 这是一个承诺,又像一个赌注,双方心知肚明。 晚饭过后,甄婉便回去了。 毕竟许给人家的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嫔,现在还没有完婚,周彻也只能劝劝兄弟暂且放富婆一马。 屋子里,只剩两人。 甄氏的事,饭桌上皇甫韵遍已尽知。 此刻,正把着一角盐矿,美目中有惊色和不解:“这些东西你从哪学来的?” 二十一世纪……周彻直接扯开了话题:“我与皇甫龙庭说……” “我听见了!” 话没说完,便被皇甫韵打断。 她搁下盐矿,英气轻熟的俏脸冷了下来:“我何时需要你替我做主了?” “若是立嗣不成,我也不会回皇甫家。” “去不了西北,我便带你去南疆、去北漠、横舟出海!” 气氛似乎有些冷。 但周彻心里却是格外的暖。 为了缓和气氛,他决定耍流氓:“去生孩子吗?” 唰—— 皇甫韵猛地回头,手伸到了他腰间。 “别!” 周彻立马向后跳开,笑嘻嘻道:“那要是立嗣成了呢?” 皇甫韵神情有所缓和,小嘴一抿“你想做什么?” 周彻点头如捣蒜:“想做!” “嗯?!” 皇甫韵愣了片刻,反应过来,长腿一挪,便压到周彻面前。 她总是一袭黑色裙袍,又美又飒。 且该御姐波涛壮阔,便是紧束依旧骇人,让周彻一度想举手举报:裁判,她带球撞人! 目光被吸引,注意力被分散,以至于夺命玉手捏到腰间的时候都毫无察觉。 等到猛然惊醒时,为时已晚。 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承受疼痛的时候,耳边忽然吹来一道热气:“到时候我奖励你好不好~” 周彻唰地一下睁眼:“我想从后面……啊!” 次日,除周彻府邸外,盐厂也紧锣密鼓的动工了。 时间有限,周彻必须抢在加冠之前做出更多的成绩。 盐厂的搭建并不复杂,需要的是面积足够大,还有大批的人力。 在搭建过程中,最开始架起的锅炉已经可以投入工作了。 同时,周彻让人向河东放出消息:可用卤盐矿兑换粮食! 此讯一出,河东疯狂了。 没有活路的百姓争相摆渡过河,用推车推着盐矿找周彻换粮。 而当地的贼头也理所当然的做起了中介生意:他们低价向当地百姓收购盐矿,再利用船只作为运力,从周彻这里套取钱粮。 第30章 周彻能骑,我也能骑 然而,大量收购卤盐矿石的第二日,变况发生:郭贼的人截断黄河,使百姓无法完成以矿贸粮。 同时,他们将河东方向的大量卤盐矿石全部卡在手上。 既已行动,作为压阵雒京头上的反贼,他们绝不止这么点追求。 果然,第三日。 郭贼派出大公子郭登林,直接带人去了盐厂! 消息传来时,周彻刚好从宫廷武库领到一批甲胄和装备。 天子虽然没有直接给他兵权,但毕竟盐厂所处之地紧邻郭贼。 周彻至少得解决自己的安保问题吧? 所以,得甲三百、马三百、以及配套的弓弩刀枪。 他手底下目前还没有这么多可用武力,第一时间先将甄氏送来的游侠高手武装了再说。 这些人,说个个以一抵百那夸张了。 但以一破十,问题还是不大的。 丢到军中,那也是能当做一军尖刀来使的。 甄武又带来了童仆百余人。 说是童仆,其实就是家中护卫。 只不过在雒京卸了刀,放到外面去也是能砍能杀的。 周彻将甲胄战马一并发给众人后,甄武兴奋的抖了抖他那杆泼风大砍刀:“我现在就想砍两个人过过瘾!” 甄氏虽然有钱,但造甲藏甲的事没敢干。 以往,甄武也只能披着皮甲过家家。 “那些贼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吃肉的,要不了多久的事。” 周彻翻身上马,目光森冷:“今天便来找麻烦了,随我同去。” “是!” 周彻一行百余骑,迅速往邙山盐厂赶去。 盐厂。 为了协调盐厂诸事,骑营中郎将阎成,与大司农卢晃俱在。 郭登林年纪约二十出头,身材颇为高大,一脸邪异张狂。 不过,像他这种人,不张狂也难。 据传,郭贼起家之前,因强奸杀人获罪,沦为囚徒。 本当问斩,借灾情脱身,随后带头抢劫大族,最终一步步做大。 而郭登林这个人,自小书不曾念过,家里穷苦,老爹还被带去蹲大牢。 年少时被人瞧不起,等年纪大了些,很快步入父亲老路——依旧是个瞧不起的混混。 可没多久,他那老爹摇身一变,成了朝廷也奈何不了的起义军首领。 其本人,也号称河东太子。 如此大的人生变化,哪能不狂? 他只领数十骑入盐厂,见了卢晃、阎成二人,也不见礼,只是笑了笑:“你们两个应该是能说上事的?” 卢晃蹙眉,面露不喜。 他贵为九卿,便是天子王公相见,也不会这般无礼的。 作为武人的阎成,面对这名贼太子反是颇为客气,拱了拱手:“郭公子,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哈哈哈!”郭登林大笑:“阎将军我还是认得的……我说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么赚钱的买卖,不带兄弟一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阎成表情微僵,笑道:“公子还请里面坐,我们慢慢谈。” “带路!” 郭登林毫无惧色。 他是贼,他怕什么? 该怕的是面前这群官! 他们要是敢动自己一根毫毛,那就是挑衅整个河东! 入座后,卢晃直接道:“以矿易粮,是有益于河东之事,你们为何……” “别跟我扯这没用的,我没功夫听!” 郭登林一挥手,直接粗暴打断:“朝廷也别拿我们当傻子,下面的人拿矿换了钱粮,谁还给我们卖命?” “轻而易举,就想把我等根基刨了,你这是在做梦!” 卢晃强压怒气:“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简单,一条路!” 郭登林伸出手指:“今后盐矿我们也占份,所获利润分我们一半。” “你们这是做梦!” 作为主管财政的大臣,卢晃一听便怒了。 盐矿开动后,每年给府库带来的收益是以千万两计数的。 分贼一半? 你怎么不叫老周家把江山也分你们一半!? “呵!” 郭登林冷笑,道:“不分也行,这玩意只要你们开始造了,我们要拿到方法轻而易举。” “河东境内,此矿最是丰富,日后与朝廷无缘,这是其一。” “其二,邙山盐厂我们也不会放过。” “只要你们拒绝,三天之内,大军便至,将盐厂焚成废墟!” 卢晃须发皆张:“简直猖狂!这是朝廷所在,乃天子脚下!一帮贼寇,竟敢如此猖狂!” “天子脚下怎么了?” “猖狂又怎么了?” 郭登林嗤笑一声,道:“我不猖狂,朝廷便能放过我们么?” “朝廷奈何不得我们,是因为朝廷剑不够利了,是我们拳头足够大了。” “既然如此,那我再猖狂一些,你们又能如何呢?” “老东西,你一个文人不知轻重,我没兴趣跟你深谈。” 他目光一转,落在阎成身上:“阎将军,你我是打过交道的,还是你发个话吧,此事行或不行?” 阎成面露难色,摇头道:“郭公子,这个我们无法答复你,需向上面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