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如白凤眠墨千裳》 第一章 嘴上说不要 热! 一种强烈的灼热感,唤醒了昏迷的墨九如。 体内的血液仿佛要沸腾一般,烧得她神志模糊。 墨九如缓缓睁开眼,看到了素白的丧幡,昏黄的灯笼,还有一个漆黑的棺椁。 这里……这里是一个灵堂? 奇怪,她刚刚不是在验尸房验尸么?怎么会出现在如此古朴的一个灵堂中? 不等她想清楚,体内的灼热感便开始焚烧她的理智,墨九如心中明白,她中招了。 她撑住地面艰难的站起身,想找一些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还不等她站稳身子,便忽然看到一具尸体躺在不远处,鲜血洒了一地。 墨九如倒抽一口凉气,还不等这口气吐出来。 一个黑衣人从身后扣住墨九如的腰,一边捂住了她的嘴,一边动作利落的躲在了暗处。 那人在墨九如身后附耳说道:“不想死就别出声。” 墨九如乖顺的不出声,却也无法克制身体的本能,她下意识往身后的怀抱靠进,却引来那男人的训斥声:“别乱动!” 墨九如欲哭无泪,她也不想乱动啊,可她眼下就像一条搁浅的鱼,而她身后这个男人,明显成了可以拯救她的水。 一切都是本能的反应! “祖母,我真的看见九如跟一个男人,钻进三叔的灵堂鬼混去了,绝对没有半句谎话。”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随后便是窸窸窣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墨九如身子一僵,可她身后的男人却淡定如常,仿佛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一般。 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墨九如忍不住挣扎起来。 她心中暗道:“糟了,这架势分明是来捉奸的啊!难道身后这个男人就是奸夫?” 就在墨九如疑惑不解的时候,那男人忽然拦腰抱住她,直接翻窗而出,逃出了灵堂。 男人轻功极好,带着她几个飞掠便离开了武安将军府。 墨九如被颠的七荤八素的,却也颠的脑海中多了一份记忆。 原来她穿越了! 因为接触到一具尸体口中的白玉平安扣,便意外穿越到几千年前的东陵国。 眼下她的身份,不再是那赫赫有名,能听到死者临终遗言的通灵法医。 而是目中无人、容貌丑陋、行为粗鄙的,武安将军墨长玄的独女……墨九如。 只可惜她嚣张跋扈的日子,在三个月前,彻底结束了。 因为武安将军墨长玄,战死沙场,她的靠山没了! 墨九如忍不住想扶额,合着原主的好日子她一天也没享受过,刚穿越来就得接烂摊子。 用脚底板想,都能猜到如今她爹死了,她往日结下的仇人,该怎么来回报她。 就好比眼前,她刚刚还在灵堂为墨长玄守孝,却有人等不及墨长玄下葬,便对她施加报复。 原主正是服用了过量的劣质药物,才一命呼呜,有了她的穿越。 这样看来,刚刚死在灵堂的那个人,应该是有人替她准备的奸夫了。 可奸夫为什么死了呢?还有眼下救她离开的这个黑衣人,又是何人?是善是恶? 墨九如本来还想攀谈一二,可体内异样的感觉让她渐渐开始失去判断力,只能追寻本能去扭动。 黑衣人皱眉训斥:“别乱动!” 墨九如根本听不进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那墨九如本来被黑衣人夹在腋下,可她扭来扭去的,让黑衣人失去了耐心。 黑衣人将她带到一条水深及腰的小河旁,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扔了进去。 冰凉的河水席卷全身,让墨九如的理智回笼了几分。 “清醒一下,自己逃命去吧!”黑衣人话音落下,便扔下一袋银子,转身欲走。 好不容易从河水里站起身的墨九如,看到黑衣人要走,急忙拉住他的裤脚。 那人一时不察,竟是被墨九如拉入了河水中。 哗啦一声过后,二人抱在了一起。 黑衣人/大声训斥道:“放肆!” 墨九如抱紧他,咬牙道:“放肆和去死,我总得选一个吧?今日……便宜你了!” 话音刚落,墨九如便伸手去拉黑衣人的衣襟儿。 黑衣人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这么大胆,他刚要用内功将她震飞,忽然一阵强烈的刺痛窜入胸口,令他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半分。 黑衣人咬牙切齿,心中暗骂了一句:“该死的,怎么这个时候毒发!” 他不能动了,倒是让墨九如更方便了。 墨九如动作利落且粗暴的褪去了他的衣衫,那黑衣人有些恼火的怒斥道:“住手,你到底要做什么?” 墨九如勾住黑衣人的脖子,咬牙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你敢?!”黑人眼睛闪过一抹慌乱。 墨九如咬牙道:“我不是已经在做了?嘴上说不要,你身体倒是挺诚实。不想要你倒是跑啊!” 黑衣人一阵无语,他要是能动,定然立刻杀了墨九如。 想到墨九如是他救出来的,黑衣人就无限后悔。 然而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 清澈的河水,泛起层层涟漪,黑衣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好心救人,竟然能搭上自己的清白。 有些事,真就像墨九如形容的那样,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待毒性过去之后,他的身体可以自由活动了,却没有急着逃离墨九如的桎梏,而是反客为主。 男女之间,一但开始,便犹如脱缰的野马,谁也拉不住…… 第二章 原来是不要停 次日晨。 墨九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树林里。 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好,体内的毒也已经化解了,只是脖子传来隐隐的刺痛。 墨九如伸手摸向痛处,发现手心里沾了一些血渍。 她怎么受伤了?难道是昨晚过于激烈,被那家伙咬的? 墨九如扶着地面坐起身,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昨晚的黑衣人。 想到昨晚的荒唐事,墨九如就忍不住叹气。 刚穿越就做了一把女流/氓,她上辈子可是连接吻都没试过,这辈子倒是直接一步到位了。 墨九如缓缓站起身,还不等迈出一步,便两腿一软,险些摔回去。 幸亏她及时扶住大树,才站稳身形。 墨九如没好气的抱怨道:“喊打喊杀的说不要,原来你说的是不要停!累死姑奶奶了!” 墨九如站稳了身子正欲离开,忽然看到草地上有一枚墨玉平安扣。 墨九如急忙将它捡起来,心中暗道:“又是平安扣?不过这个怎么是黑的?难道白色的让我穿过来,黑色的还能让我穿回去吗?” 想到这里,墨九如忍不住有些欢喜,她可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 墨九如正欲研究一下这个平安扣要如何使用,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在大喊她的名字。 “九如!九如!” “五小姐,你在哪啊?五小姐!”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你们几个跟我到这边找!” …… 片刻后一群家丁打扮的人,在一个中年男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认得这个中年男子,这是她大伯墨长平,任职兵部侍郎。 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嫡长女墨涓,还有平戎将军府的其他家丁。 墨长平看到墨九如,急匆匆跑上前,焦急的问道:“九如啊,你怎么跑这来一夜未归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墨九如下意识捋了一下袖子,她没了清白,手上的守宫砂已经不见了,眼下若是被发现,只怕真的要再死一次了。 第三章 实在是瞒不住了啊 墨九如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开口问道:“大伯母说什么呢?什么通奸?什么杀人?我怎么听不懂?” 捕头谷阳听到这话,走上前两步,上下打量墨九如,随后开口问道:“你就是平戎将军的独女墨九如?” 不等墨九如回答,谷阳身后的随行侍卫便低声道:“头儿,就是她,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阴阳脸的姑娘来。” 谷阳点点头,继续问道:“你本应该在灵堂守孝,何故半夜离开,一夜未归?灵堂的里的尸体,你可认得?” 墨九如捂住嘴,难掩惊恐的说道:“尸体?什么尸体?您是说家父的尸体?” 谷阳微微蹙眉,侧开身,示意墨九如走进去看。 墨九如急忙走进灵堂,一打眼便看到那具男尸躺在地上。 尸体上半身没穿衣服,脖颈处有一道血痕,看来是被人抹了脖子。 墨九如想了想,凶手多半是昨晚与她有过露水情缘的黑衣人。 墨九如捂住嘴,故作紧张害怕的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怎么死在这呢?血染灵堂,这不吉利啊!” “你不认得他?”谷阳质问道。 墨九如连连摇头,整个人都仿佛十分害怕的模样。 谷阳又看向其他人,开口问道:“你们都不认得他么?” 墨长平上前一步,开口道:“谷捕头,这个男人名唤李二牛,是我们府上的马倌儿。” 谷阳点点头,随后继续质问墨九如:“他是你府上的马倌儿,你怎么会不认得他?” 墨九如咬了咬嘴唇,缓缓低下头,有几分怯懦的说道:“回大人话,武安将军府,三房都没有分家,这上上下下的,近百人,马倌儿在外院干活,岂能随意走到女眷住的内院来?小女确实不认得他!” “你说谎!”一道女子的尖叫声,打断了墨九如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大房嫡长女,大小姐墨涓。 墨涓从人群里走出来,指着墨九如开口道:“昨晚二更时分,我亲眼看到你打开灵堂的门,引李二牛走了进来。我觉得事有蹊跷,便去通知祖母过来看看……” “那你们看到什么了?”墨九如打断了墨涓的话。 墨涓微微一怔,随后扶住身边墨老夫人的手臂,开口回道:“我们一来到这里,这里就是这般模样了。祖母,你说涓儿说的对不对?” 众人看向墨老夫人,墨老夫人点点头道:“此事不假。” 墨九如见状回应道:“如此说来,你只是看到有人给李二牛开了门,然后又看到李二牛的尸体,并未看到我动手打杀李二牛,或者与他有其他的行为,是不是?” 墨涓被墨九如问的一愣,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那谷捕头上前半步,看向墨涓,开口问道:“墨大小姐,你可还看到其他人,或者事?” 墨涓有些不甘心的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看见其他人或事。 谷捕头蹙眉道:“若是这样,那并不足以证明墨九如就是凶手。” 墨涓不服气,急忙争辩:“三更半夜的,只有他们二人在灵堂,凶手不是她还能是谁?若不是她,她半夜跑什么?” 墨九如反驳道:“是啊,三更半夜的,大姐不睡觉,跑来我爹的灵堂做什么?莫不是你早就知道李二牛会到灵堂来,故意在门口等瞧呢?” 一句话问的墨涓瞬间噎住了。 众人纷纷看向她,她紧张的脸色都变白了。 一旁的大夫人见状,心道一声不好,急忙开口道:“涓儿是起夜了,这种事儿,你让她一个女儿家如何好开口。” 墨涓急忙做娇羞状,开口回应:“是是是,我……我是去……去茅房的路上,看到李二牛形迹可疑,所以一路跟着他来到灵堂。” 说到这里,墨涓有些着急了,忍不住朝着墨九如大喊:“你问我做什么?这灵堂里面只有你们孤男寡女二人,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你说你半夜出去散步,那你可有人证?” 众人又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摇头道:“没有,我只身一人,好歹我也已经及笄了,不会半夜上个茅房,还得跟自己娘亲说一声。” 此话一出,谷阳立刻拧紧了眉头。 三更时分,大部分人应该都睡了,这墨涓也不跟大夫人在一个被窝里,怎么上个茅房,都能惊动大夫人呢? 谷阳探究的看向墨涓和大夫人,显然对二人的话,并不全然信任。 大夫人看到谷阳那质疑的眼神,顿时心里一紧,她咬紧牙关,把心一横,当即开口道:“九如啊,不是大伯母不帮忙你,实在是……实在是瞒不住了啊!” 瞒不住了?瞒不住什么了? 第四章 目击证人 大夫人开口道:“来人,把人带上来。” 带人?带何人? 众人纷纷看向门口,只见两个家丁,将一个身穿水红色衣裙的婢女,押了进来。 墨九如定睛一看,这是她身边的丫鬟红柚。 墨九如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夫人指着红柚开口道:“死丫头,你说,你家小姐跟李二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红柚嘤嘤啜泣的说道:“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啊。五小姐和李二牛确实有私情,昨晚李二牛来找小姐,要带她私奔。可小姐说,将军战死沙场,陛下定然会厚赏侯府。将军膝下无子,不能追封爵位,指不定就要给小姐赐婚一位皇亲贵胄。小姐想攀高枝儿,就拒了李二牛,二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小姐便将他……将他杀了!” “啊?!” “什么?” “五小姐真的杀人了?” ……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立刻爆发的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谷阳走上前,盯着红柚,疾言厉色的质问:“你是亲眼看到你家小姐杀人的?” 红柚不敢抬头,可语气却很坚定:“是……是亲眼看到的,就是小姐,杀了李二牛!” 这下子,算是有目击证人了。 谷阳走到墨九如面前,开口道:“墨五小姐,请随本官走一趟吧。” 墨九如有些无奈,因为这摆明了就是栽赃陷害。火山文学 可那红柚言之凿凿,她自己又没有证据自证清白,双方各执一词,可不就得对簿公堂了么? 墨九如瞥了一眼李二牛的尸体,开口道:“我可以跟你去府衙,可今日是我父亲出殡的日子,能否容我送家父入土为安之后,再去府衙?” 谷阳面露难色,照理来说不应该让墨九如随意走动了,万一她途中跑了怎么办? 可墨将军是为国捐躯,不让他的女儿送行,好像也说不过去。 就在谷阳迟疑的时候,墨长平怒声道:“九如,你小小年纪与人私通,还杀人灭口,做出这等天理不容事,你哪来的脸,去给你爹送行?” 说到这里,墨长平看向谷阳,继续道:“谷捕头,还请立刻将九如带走,严加审问,我们武安将军府,绝不会徇私包庇。势必要还死者一个公道!” 墨涓也插话道:“没错没错,立刻把她抓起来,让她去送三叔,三叔还不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 墨大夫人拉了一下墨涓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的太过火,这里毕竟还有这么多外人。 谷阳见整个将军府,没有一个人为墨九如说话,自己若是网开一面,恐怕会落人口实,思来想去,便开口道:“来人,把她带走!” 墨九如眉头紧锁,她不怕去府衙,可没能送原主父亲最后一程,她实在心中难过。 眼看胳膊拧不过大腿,谷阳的手下,已经左右扣住墨九如的胳膊了。 就在此时,将军府的管家,忽然急匆匆跑进来,一边跑,一边惊呼:“老爷,老爷,楚王殿下驾到,十三王爷驾到!” 什么?楚王和十三王爷来了? 众人愣在原地,这怎么来了两位王爷啊? 墨涓开口说道:“爹,这楚王和十三王爷,不是在南洋水师么,这怎么突然回到京城了?” 墨长平想了想,皱眉道:“楚王刚刚从军的时候,是在辽北大营,你三叔麾下。仔细说来,你三叔也算是他半个恩师,许是来奔丧的,快请进来。” 第五章 他临死前说了什么 片刻后楚王白凤眠,和十三王爷白凤箫,阔步走进来,墨家老少以及京兆府那些捕快,都跪在一旁。 众人齐声参见二位王爷。 白凤箫开口道:“不必多礼了,都起来吧,今日/本王和九哥,是来祭拜墨将军的。” 众人纷纷站起身。 而白凤眠则用眼神,在人群中搜罗墨九如的身影。 片刻后,他看到站在谷阳身边的墨九如。 而墨九如也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一下,墨九如微微一怔,觉得京城传闻不虚,这楚王白凤眠,果然是八荒五国的第一美男。 然而美则美矣,却也不至于让墨九如失了分寸,她缓缓低下头,正欲回避白凤眠的视线,却意外发现,白凤眠眉头紧锁,喉咙滚动,摆出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样。 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心道一声:“至于吗?我有那么丑么?让您老人家看一眼都想吐?” 墨九如不知道的是,白凤眠眼下何止想吐?看清了她的容貌之后,白凤眠都恨不能直接杀了她,再抹掉自己昨晚的回忆。 守了二十多年的清白,竟然被这样一个粗鄙的女人夺走了,他是即想杀人,又想自杀!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因为白凤眠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若不是此刻墨九如已经低下头了,她便会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与白凤眠脖子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白凤眠别开脸,转头看向身穿官服的谷阳,开口问道:“你们是京兆府的人?” 谷阳急忙回道:“回王爷话,下官是京兆府的捕头谷阳。” “为何京兆府的人,会在将军府?”白凤眠继续追问 谷阳站直了身子,将此处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一番。 说完之后,又开口请示道:“二位王爷,下官需要带墨九如回府衙调查,就不打扰二位王爷祭拜墨将军了。” 谷阳正要离去,白凤眠忽然开口道:“慢着,今日是墨将军出殡的日子,还是让他的女儿送墨将军一程再说。” 众人纷纷看向白凤眠,似乎是不理解他为什么帮助墨九如。 就连墨九如自己,都有些诧异。 然而她眼中除了诧异之外,还有些许感激。 墨九如开口道:“多谢楚王殿下。” 白凤眠没理会他,而是带着白凤箫走进灵堂,上了一炷香。 上香之后,白凤眠和白凤箫也魅力去,看样子也打算跟随灵柩,去墨家祖坟。 墨长平想到白凤眠和墨长玄的之间的关系,便没再阻拦,只冷声道:“那就起灵吧,来人,把平安扣拿来。” 平安扣? 听到这句话,墨九如和白凤眠都下意识看向墨长平。 将军府的王管家急忙应声:“老爷,平安扣昨晚就交给五小姐了,老奴已经告诉五小姐,今日起灵之前,要放在三老爷口中。” 墨九如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确有其事,看来原主受到惊吓,昨天的事竟是忘了个七七八八。 有人提及,她才想起来。 墨九如从怀中掏出那一枚墨玉平安扣,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我的。”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你爹含在口中?”墨长平没好气的催促着。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顿时着急了,这不是他九哥的乾坤玉么?原来在墨九如这! 白凤箫下意识问道:“等等,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将此物放在墨将军遗体中?” 墨长平急忙回应:“十三殿下有所不知,这是民间习俗,倘若家中亲人是枉死的,那么下葬之前口含平安扣,可以保来世平安顺遂。一点心愿罢了。” 白凤箫微微皱眉,正想着如何阻拦,白凤眠便拉住了他的手臂,微微摇头。 白凤箫抿了抿嘴,只能由着墨九如去做了。 看来想要拿回乾坤玉,要等墨家人都走了之后,再开馆了。 墨九如拿着平安扣,缓缓走向墨长玄的棺椁,她垂眸看向棺椁里的尸体,忍不住有些心酸。 这棺椁里说是尸体,其实只有一个头颅,整个身体,都是由橡木雕刻的。 头颅已经腐/败膨胀,完全看不出原有的容貌。 而为了夺回这颗头颅,辽北大营,损失了将近一千骑兵。 不知是不是受到原主的影响,墨九如竟是觉得鼻子发酸,眼眶泛红。 她拿起手上的平安扣,缓缓伸向墨长玄的头颅。 可当她接触到墨长玄头颅的那一刻,她瞬间改了主意。 因为她听到了墨长玄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多谢”! 第六章 同生共死的作用 多谢?! 墨九如猛地瞪大双眼! 她是一个通灵法医,倘若死者是自然死亡或者意外死亡,在接触尸体的时候,她不会听见任何声音。 可死者若是被害身亡,她便能听到临终遗言。 墨长玄是死在战场之上的,说是被害身亡,也实属正常。 可他若是死在敌军手上,又怎么会说一句“多谢”? 不对,墨长玄死因有异! 想到这里,墨九如将平安扣攥回掌心,她不相信一枚平安扣就能让墨长玄安息。 想让墨长玄得以安息,就要让他死的明明白白!! 只是眼下墨长玄只剩下这个头颅,验尸与否,都对案情没有太多帮助。 想要调查清楚死因,并不容易。 “好了没有,磨蹭什么呢?别以为耽误时间,就可以不用去京兆府受审!”墨涓的声音,打断了墨九如的思绪。 墨九如不着痕迹的,将墨玉平安扣收好,随后开口道:“好了,封棺吧!” 她以为自己躲过了众人的耳目,却没有看到白凤眠,微微挑眉。 …… 墨长玄起灵之后,墨家老少都跟着去送行了。 谷阳也带着侍卫远远的跟着,紧紧的盯着墨九如。 白凤眠和白凤箫,一路送棺椁来到城门口之后,才转身折返。 二人走在街上,白凤箫有些担忧的说道:“九哥,你的乾坤玉被放进墨将军棺椁中了,这下麻烦大了。” 白凤眠摇头道:“她没有放进去。”火山文学 白凤箫略显惊讶:“你怎么知道?” 白凤眠继续道:“虽然她动作很快,可我还是看清了,她将乾坤玉收起来了。” “奇怪,她为什么这样做?难道她不希望自己爹爹来生平安顺遂么?”白凤箫表示有些不理解。 白凤眠微微摇头:“不清楚,景明,你不觉得她有些古怪么?被人诬陷杀人,却表现得过于冷静,去触碰只有一个头颅的尸体,却十分泰然自若,毫无惧色。为了保住性命,还可以放弃贞洁。她……” “啊?放弃贞洁?什么意思?”白凤箫惊呼道。 白凤眠微微一怔,发现自己说走嘴了。 他尴尬的轻咳两声,开口道:“咳咳,没什么,我们先进宫请罪,然后去一趟京兆府。” “九哥要去救墨九如?”白凤箫追问道。 白凤眠叹口气,他当然不想救墨九如,他现在一想到那个女人就满心烦躁,可他又不得不去救。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景明,乾坤玉似乎已经起作用了。” 白凤箫点点头:“哦。啊?!” 白凤箫回过神惊呼道:“九哥你说什么?乾坤玉起作用了?你的毒……” 话到嘴边,白凤箫急忙捂住嘴,紧张的看向周围,生怕隔墙有耳。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昨晚发生了一些事,你也看到了,我的乾坤玉落在了墨九如身上,我手上的这一枚,才是她的平安扣。” “那九哥说的乾坤玉起作用了,是何意思?”白凤箫开口追问。 白凤眠下意识伸手捂住脖子,蹙眉道:“我昨晚……试图杀她,可伤了她之后,我身上出现同样的伤口。乾坤玉发挥了同生共死的作用。” 白凤箫看向白凤眠,震惊的说道:“同……同生共死?师父只是说乾坤玉有颠倒乾坤之力,可以在关键时刻救九哥的性命。难道这颠倒乾坤之力,说的就是同生共死?那是不是只要墨九如活着,九哥就算毒发,也不会有事了?” 第七章 升堂问案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暂且不清楚,不过眼下看来,短时间都不能离开京城了。” 白凤箫点头道:“好,我明白了,那我给霍霆之传个信儿。” 霍霆之是南洋水师提督,白凤眠在军中的时候,他算是白凤眠的副将。 眼下白凤眠不能回去,军中大事,就只能交给霍霆之抉择了。 —— 京兆府。 墨长玄下葬之后,武安将军府中,跟马夫之死相关的人,都被谷阳带到了京兆府。 此刻作为嫌疑人的墨九如,和作为目击证人的婢女红柚,跪在大堂之上。 李二牛的尸体摆在墨九如身旁的地面上。 兵部侍郎墨长平带着长女墨涓,站在一边。 除此之外,门口还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白凤眠和白凤箫来到府衙的时候,刚好听到京兆府尹谢崇,敲响惊堂木,升堂问案。 白凤箫见状,开口道:“九哥,咱们进不进去?”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先看看。” 白凤箫点点头,兄弟二人站在人群中不显眼的位置,看着大堂之上的情况。 啪! 惊堂木一响,京兆府尹谢崇开始升堂问案。 谢崇看向众人,开口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墨九如撇撇嘴,无奈道:“回大人话,武安将军府墨九如。” “那你所犯何事啊?”谢崇官不大,官威倒是不小,架子摆的足足的。 墨九如看向谢崇,苦着脸叹口气道:“大人啊,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个步,回来就被人指认为凶手,大人啊,你可一定要为小女子做主啊!” 看她那委屈的模样,她倒更像是苦主了。 谢崇看向谷阳,谷阳心领神会,急忙将事情原委告知给谢崇。 谢崇听完之后,看向墨涓,开口问道:“你是墨家大小姐墨涓?” “小女正是墨涓。”墨涓回应道。 谢崇继续追问:“是你看到墨九如与李二牛私会的?”火山文学 “正是,小女亲眼看见的。” 谢崇点点头,看向跪在一旁的红柚,继续道:“你是墨九如身边的丫头,红柚?” 红柚点头道:“是,奴婢是五小姐的贴身丫鬟。” “是你看到你家小姐亲手杀了李二牛的?”谢崇继续追问。 红柚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是奴婢亲眼看见的。五小姐真是心狠手辣啊!” 谢崇点头道:“那这案子不就很清晰了嘛!墨九如,你还不认罪?” 墨九如抬头看向谢崇,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忍不住质问道:“大人,您不是开玩笑吧?” 这案子就清晰了? 他这府尹大人的位置,是花银子买的吧? 谢崇看向墨九如,忍不住皱眉道:“放肆!本官断案有理有据,怎会以玩笑置之?小小年纪,居然心肠如此歹毒,果然相由心生!” 谢崇白了墨九如一眼,似乎看到她那张阴阳脸,就已经认定她是杀人凶手了。 墨九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反驳道:“谢大人,红柚说看见我杀人,您就这般轻易相信了?那我倒要问问,她哪只眼睛看见的?我又是用什么凶器杀人的?是刀啊,是剑啊,还是锤子啊?是用左手,是用右手,还是用脚啊?大人您定案,得讲究个人证物证具在吧?我姑且算她们俩人是人证了,那物证又在何处呢?” “你放肆!”谢崇敲了一下惊堂木,怒声道:“本官开堂审案,岂容你开口置喙?来人,给本官掌嘴!” 第八章 竟有如此诡异的事情 府衙的衙役当即上前,猝不及防的便是抬手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这一巴掌来的猝不及防! 竟是直接把墨九如打翻在地,本来没有长胎记的半边左脸,也被这一巴掌打得通红! 然而与此同时,站在人群里的白凤眠,也瞬间感觉那火辣辣的疼痛,爬满了左脸。 白凤眠咬牙捂住脸,有些烦躁的说道:“果然如此。” 白凤箫惊讶道:“天啊,九哥你脸红了,这世上真有这种诡异的事儿?” 白凤眠有些无奈的说道:“看来这墨九如,不救也得救了。”他总不能委屈巴巴的被她连累死吧? 白凤箫转头看向谢崇,低声道:“九哥,有点不对劲儿啊,这谢崇资质平庸是不假,可也没做过什么冤假错案,今日这件事一看便知有猫腻,可无论是武安将军府的人,还是这京兆府尹,竟是没有一个替墨九如说话的。他们不深究案情,反倒是急于定下她的罪,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白凤眠揉着自己莫名疼痛的左脸,咬牙说道:“武安将军墨长玄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父皇应该会对他厚赏,墨长玄膝下无子,唯有这一女,若是墨九如死了,那么厚赏自然就落在其大伯墨长平身上。倘若父皇追封爵位,那说不定也会落在墨长平的小儿子头上。” 白凤箫明白了,看来是这墨九如,挡了她大伯的财路了。 白凤箫皱眉道:“这墨长平真不是人,他一个小小兵部侍郎,能住在武安将军府,那都是墨将军的功劳,如今墨将军尸骨未寒,他们就开始陷害他的独女,九哥,这事儿咱们不能不管。” 白凤眠冷哼一声:“武安将军府又不是只有墨长平一个人,上有墨老夫人,中间还有二房的一家几口,下面还有数不清的丫鬟仆从。偌大的将军府,竟是没有一人为墨九如说话。可见她沦落至此,也并非全然无错。” 白凤箫想了想疑惑道:“长得丑……也算是错?” “长得丑不算,为人嚣张蛮横,不知检点,欺男霸女就是错!!”白凤眠说的咬牙切齿,俨然是又想到昨晚被轻薄的场面。 白凤箫见状,疑惑的眨眨眼:“欺男霸女?这……这不会吧?九哥你明明跟我一起回京的,怎么好像很了解她一样?” 白凤眠气的咬牙切齿,却也解释不清,他实在不想再回忆昨晚失控的画面。 就在兄弟二人说话的工夫,公堂之上响起一阵喧哗声。 白凤眠和白凤箫急忙看向公堂,便发现墨九如刚刚被打倒之后,刚好扑在李二牛的尸体旁边。 而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掀开了李二牛的白布,拉住了他的手腕。 这个姿势……诊脉? 奇怪,人都死了,还诊什么脉? 京兆府尹谢崇大喊道:“墨九如,你干什么?!” 不等墨九如回答,墨涓便厌恶的蹙眉道:“爹爹,你看她果然跟李二牛有私情,人都死了,竟是还依依不舍的去牵手,实在是太有辱门风了!” 墨长平见状冷哼道:“九如,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你对得起你爹的在天之灵么?你赶快招认罪行,大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会尽量保住你性命的。” 墨九如根本没理会众人在说什么,因为此刻她听见了李二牛的临终遗言…… 第九章 要对她用刑 倘若是自然死亡,或者意外死亡,亦或是心甘情愿的自尽,那她这个通灵法医,是听不见临终遗言的,如今听到了,便可以说明,李二牛确实是被他人所害。 然而令墨九如苦恼的是,李二牛临终之前就说了一个字“啊”! 换言之,这个线索,无法帮助墨九如找到真正的凶手。 墨九如轻哼一声,心中暗道:“没关系,我只要证明人不是我杀的就好,至于凶手是谁,让这昏官自己查去吧。” 想到这里,墨九如看向谢崇,朗声道:“谢大人,我有证据证明,此人不是我所杀!” 谢崇听到这话,微微皱眉,下意识看了一眼墨长平。 墨长平见状怒声道:“够了,你不要再胡搅蛮缠,强言狡辩了,速速认罪,或可保住你性命!” 墨九如看向墨长平,冷笑道:“大伯这话说得好奇怪,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哪来的强言狡辩?莫不是大伯不想让我自证清白,所以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墨长平被怼的还不上嘴,他索性看向谢崇,开口道:“谢大人,此女自小没有父母教养,性格顽劣,行事乖张,既然她不肯招认,大人不妨用刑,重刑之下,总能问出一两句实话!” 用刑?! 墨九如猛地瞪大双眼,用刑可不行,她这小身子骨,要是疼死了,那岂不是太冤枉了? 可眼下她身无长物,根本无法自保,该怎么办呢? 不等墨九如想出对策,那边谢崇已经冷声道:“来人,上夹棍!” 人群里的白凤眠听到这话,忍不住眼皮跳了跳。 他不能让墨九如受刑,否则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白凤眠忍不住咬牙道:“该死的,希望把乾坤玉拿回来之后,可以不用遭这份罪!” 白凤箫也哭笑不得的说到:“九哥,还是我去救人吧。” 白凤眠正要点头答应,忽然见那墨九如站起来了,竟是连跪也不跪了。 白凤眠抬起手,拦住白凤箫的路,开口道:“再看看。” 高座上的谢崇也看到墨九如站起来了,他眉头紧锁的怒斥道:“大胆凶手,还不跪下受刑,本官没让你站起来,你好大的胆子。” 墨九如冷声道:“谢大人,你能做到京兆府尹的位置,我相信你不是是非不明之人,你这般咄咄相逼,很难让人不怀疑,你是受人指使。” “你胡说!”谢崇怒斥一声,可话音落下,却下意识看了一眼墨长平。 墨九如嗤笑一声:“谢大人,你可要想好了,我眼下虽然是个孤女,可我爹生前毕竟掌管辽北大营,其麾下有百万雄师,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统帅唯一的女儿,冤死在公堂之上,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谢崇嗤笑一声道:“笑话,你以为那些将军,还能为你报仇不成?” 墨九如勾唇冷笑,微微摇头道:“谢大人,你错了,他们不会为我报仇,但是他们也有亲人,有儿女。他们会去想,倘若他们自己战死沙场,那他们的儿女和亲人,会不会也落得我这般田地。他们会认为,人走茶凉,朝廷根本不会善待他们的家人,那他们又何必一腔热血染黄沙,只为报国不为家呢?” 谢崇愣住了。 因为他觉得墨九如的话,很有道理。 这墨九如到底还是武安将军的独生女,若是就这么屈打成招,怕是以后会有麻烦啊。 谢崇紧张的看了一眼墨长平。 墨长平则皱眉道:“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平日里就仗着你爹的威风,横行霸道,今日犯下死罪,还指望用你爹来开脱罪名么?” “大伯说的没错!”墨九如看向墨长平,继续道:“皇子犯法,自然与庶民同罪,可我墨九如没有杀人,凭什么要受这份委屈?” 说到这里,墨九如指向李二牛的尸体,怒声道:“利刃穿喉而过,鲜血四溅,顷刻毙命!我一个弱女子,哪来的本事一招制敌?”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捕头谷阳,微微点头道:“启禀大人,墨九如所言不虚,此人确实被一招致命。身上再无其他伤口。” 谢崇咽了咽口水,感觉事情有些脱离掌控。 一旁的墨涓忍不住插话道:“许是你与他欢好之时,攻其不备呢?” 墨九如嗤笑一声:“大姐尚未出格,怎得连‘欢好’二字也说的这般泰然自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姐深谙此道呢。” “你……你胡说,爹你看看她啊,又欺负我!”墨涓娇嗔的晃着墨长平的胳膊。 墨长平冷哼道:“墨九如,你休要强词夺理了,虽然你与那李二牛身量上相差甚远,可你有心杀他,自然会有所准备,迷药、灌酒、偷袭,总有办法能先制服他,再取其性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么……” 墨长风看向谢崇,拱手道:“谢大人,请用刑吧!” 谢崇见墨长风态度坚决,立刻朗声道:“来人,上夹棍!” 此话一出,那些衙役当即不分黑白的上前将墨九如押住,呼吸间便将夹棍套在了她手上。 墨九如感觉自己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就在墨九如脑海里快速思考对策的时候,白凤眠的声音,忽然响起:“住手!” 第一十章 忘不掉的旖旎画面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白凤眠带着白凤箫阔步走进来。 大家急忙齐声行礼。 “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 谢崇从高座上走下来,脸上半是惊慌半是谄媚的说道:“哎呦呦,二位王爷何时回京的,下官有失远迎啊!” 白凤箫嗤笑一声道:“谢大人好大的官威,本王可承受不起你的远迎。” “哎呀,十三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折煞卑职,折煞卑职了!”谢崇拿出帕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白凤箫看向墨九如手上的夹棍,开口问道:“谢大人这是何意?屈打成招啊?” “啊,不不不,不不不,此女过于顽劣,实在是问不出两句实话,下官也是不得已,不得已啊。”谢崇一个劲儿的看墨长平,心里慌的不得了。 墨长平见状急忙开口道:“这……不知二位王爷为何要跟到府衙来?这里还在审案,二位王爷不妨……” “跟?墨长平,本王要去哪,还需要跟你交代么?”白凤眠没有温度的一句话,说的整个大堂之上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噤口不言。 墨九如抬头看向他,却只能看到一个线条清晰的下颚。 早上一见,只觉得他玉树临风。 眼下看他,便觉得他犹如救命稻草。 墨九如明白,无论楚王和十三王爷所为何来,此时此刻,这俩人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墨九如用力挣脱开衙役的桎梏,直接伸手拉住了白凤眠长袍的下摆。 她急声说道:“王爷,救我!” 白凤眠垂眸看向自己被拉住的衣服,又顺着衣服,看向墨九如纤细柔弱的小手。 这双手很好看,肤如凝脂,指若柔夷。 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昨晚竟是能扯碎他的衣服,甚至十分有力的,在他后背留下了一道道抓痕。 那些旖旎澎湃的画面再次袭来,白凤眠的呼吸瞬间就乱了。 他下意识顺着墨九如的手,看向她的脸颊,当那张阴阳脸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白凤眠紊乱的呼吸,瞬间就平静了。 沸腾的血液,也忽而冷若冰霜! 白凤眠忍不住白了墨九如一眼,这张脸……真是倒胃口,贴门上辟邪,贴床头避孕! 白凤眠用力扯回自己的衣服,满脸都是恼火。 一来恼火自己被玷污,二来恼火不能对墨九如杀之而后快,三来自然是恼火自己…… 恼火自己竟是怎么也忘不掉昨晚的事情,还会因为墨九如的手,而情绪亢奋。 在白凤眠与自己较劲的时候,墨九如也在暗暗观察他。 墨九如心中暗暗嘀咕着:“楚王满脸都是厌恶的神色,该不会见死不救吧?要不去求求十三王爷?他笑眯眯的,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样子。” 就在墨九如要转移目标的时候,白凤眠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直接扔在了墨九如头上。 墨九如微微一怔,拿掉头上的帕子,疑惑的看着白凤眠。 白凤眠冷声道:“把脸遮住,本王就救你!” 众人先是愣了愣,随后忍不住发出隐忍的笑声。 墨九如也明白了,原来白凤眠那厌恶的神色,是嫌弃她丑。 至于吗?有那么难看吗? 墨九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边把手帕系在脸上,一边小声嘟囔着:“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一旁的白凤箫忍不住笑出声,他九哥向来都是这样,直来直去,不给任何人留面子。 白凤箫见墨九如已经把脸遮好了,连忙说道:“好了墨九如,你快说说吧,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冤枉的?今日/本王和九哥在这里,定然不会让你替旁人背了黑锅。”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阔步走向李二牛的尸体。 第一十一章 自证清白 墨九如在尸体旁边蹲下身,随后伸手触碰尸体的头颅,仔细检查伤口。 众人意外的发现,墨九如居然对尸体毫不畏惧。 旁人连看一眼都忍不住皱眉,她伸手去触碰,却显得无比从容。 墨九如一边看,一边说道:“死者男性,身高约五尺三寸左右,体型健壮。致命伤在喉结位置,伤口狭长,宽约一寸,伤口两边窄,中间宽,推测凶器为双刃刀具,比如匕首、长剑。” 白凤箫挑眉道:“九哥,她好像在验尸啊,她是仵作吗?” 白凤眠也觉得墨九如此刻的样子,过于冷静了。 不仅仅是冷静,竟是还带着几分熟稔,看起来真的像一个仵作。 白凤眠继续观察,只见墨九如将死者的头颅抬起来,看向他的脖颈后,随后轻轻扭动,竖耳倾听。 片刻后,墨九如继续说道:“凶器自喉结上方刺入,至颈骨下三节刺出,颈骨断裂。” 说到这里,墨九如放下尸体,站起来看向白凤眠继续道:“王爷明鉴,凶器自喉结上方刺入,从颈骨下三节刺出,说明凶手行凶的时候,是从斜上方将凶器插进去的,简而言之,凶手应该比死者要高,倘若比死者矮,那么凶器应该是从斜下方往上刺。” 白凤眠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可一旁的墨长平却皱眉道:“你虽然比李二牛要矮,可这并不能证明你的清白,或许他跪在地上,你居高临下的行凶呢?”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他会老老实实跪在那让我杀吗?” 墨长平冷哼一声:“他对你心生爱慕,自然唯命是从。” 墨九如冷笑道:“行吧,虽然你的推测不太合理,但是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过能一招刺断了颈骨,这可不是普通人做到的。就算他爱惨了我,我也没那个力气!别说我了,就算是常年习武的大伯您,怕是也做不到吧?” 听到这话,谷阳走到尸体旁边,同样将头颅抬起来,仔细检查。 检查完尸体之后,谷阳下意识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在谢崇看不见的方向,朝着谷阳眨了眨眼。 谷阳身子一哆嗦,急忙低下头,那副被吓着的模样,让墨九如知道,她刚刚的“俏皮”失败了。 果然啊,到哪都是看脸的世界! 墨九如无奈的叹口气。 然而另外一边,谷阳虽然受不了墨九如的眨眼,却并没有拆台,而是开口道:“启禀二位王爷,谢大人,墨九如所言不虚,伤口是自上而下斜插入颈部,行凶之人,应该比死者身量高,或者行凶的时候,占据比较高的位置。而且颈骨确实已经断裂,伤口平滑,看起来应该是一个武功高强,且擅长刺杀的人,才能做到一招制敌。” 说到这里,谷阳看向墨九如继续道:“倘若墨九如不会武功,她便是万万做不到的。” 白凤箫听到这话,笑眯眯的看向墨九如,开口问道:“那么墨九如,你会不会武功呢?” 墨九如摇头道:“回十三殿下话,小女不会。虽然我爹骁勇善战,可我被养在祖母身边,学的都是针织女红,从未舞刀弄剑。” 一旁的墨涓翻了个白眼开口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暗地里偷偷学了。” 不等墨九如反驳,白凤眠便开口道:“她确实不会武功。”倘若会武功,昨晚就不会那么轻易被人算计了。 白凤眠是下意识说的,可众人却都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谢崇疑惑道:“这……楚王殿下怎么知道的?” 白凤眠回过神,发现自己失言了,他想了想回应道:“倘若她会武功,刚刚就不会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 众人瞬间了然,而墨九如则忍不住看了一眼白凤眠。 她心中暗道:“看来这个楚王相信我没杀人,不然也不会用‘平白无故’这个词。” 墨九如抿嘴一笑,心中半是感激,半是放心。 然而案情看似已经明了,可墨涓还是不打算放过墨九如。 第一十二章 聪明! 她冷声道:“就算不是她杀的,难道就不能是她雇凶杀人么?半夜私会马夫,本就可疑!” 听到这话,谢崇急忙追问:“是啊墨九如,你为何要半夜与外男私会?” 墨九如仔细回忆了一下,竟是想不起昨晚到底为什么给李二牛开门了。 许是原主受惊过度,忘了一些细节。 不过没关系,墨九如本就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无论李二牛是不是有正当理由,只要深夜与她私会,那她的名声都会有损。 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她是吃亏的。 所以墨九如索性直接开口道:“大人,其实调查一桩凶杀案,有许多关键因素,其中杀人手法,和杀人动机,尤为重要。刚刚我已经解释了杀人手法,证明我做不到。不过我大姐提出买凶杀人的情况,也不无可能。那么接下来,我们可以研究一下,杀人动机。” “动机?动机不就是你与他灵堂苟合,事后杀人灭口吗?!”墨涓说话极为难听,恨不能立刻做实了墨九如的罪行。 墨九如嗤笑道:“灵堂苟合,杀人灭口,这两句话本就自相矛盾。倘若我与他情投意合,已经迫不及待到,在我爹的尸体面前行苟且之事,那我怎么会杀他?倘若要杀他,那又怎么会与他苟合?大姐,你想让我死,也得说的合情合理不是吗?” 说到这,墨九如看向地上的红柚,继续道:“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刚刚在将军府指认,亲眼看到我杀人。可你们现在又怀疑我买凶。两种说法完全不同,你们双方至少有一方是赤/裸裸的诬陷啊。” 墨九如转头看向谢崇继续道:“谢大人,看来你这夹棍也不必拿下去了,给这丫头用一用,说不定能问出几句实话呢?” 红柚一听这话,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她焦急的狡辩道:“不要,不要啊,大人饶命,奴婢当时过于惊慌了,许是……许是看错了,应该是有旁人帮小姐行凶的,没错,是有旁人。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手持双刃的匕首,刺入了李二牛的喉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墨九如挑眉笑道:“哦?你确定吗?” “确定确定,就是这样!奴婢亲眼看见的啊大人!”红柚急忙确认。 墨九如看向谷阳,什么也没说,谷阳便明白了。 谷阳站起身,拱手道:“启禀大人,此女说谎了。死者伤口是一边宽一边窄,凶器是单刃刀具,并不是双刃。” 说到这里,谷阳看向红柚怒声道:“你分明是刚刚听到墨九如的话,才立刻改了供词,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混淆视听?!” 听到谷阳这番话,众人顿时惊讶不已。 白凤箫更是站起身走向尸体仔细查看。 片刻后白凤箫略显惊讶的说到:“果然是单刃刀具所伤,墨九如,你故意说谎?”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我就是说给红柚听的,她是唯一的目击证人,证明她说谎,京兆府就没有证据将我视为嫌疑人。这还要多谢谷大人刚刚没有拆穿我。” 白凤眠微微挑眉,心中忍不住说了一句“聪明”。 旁人都以为墨九如要调查死者的死因,可墨九如从一开始,就是想揭露证人的谎话。 她只需要脱身就好,没必要帮京兆府破案。 而且……眼下墨九如挡着脸,那双明亮而清透的大眼睛,看起来倒是挺顺眼的。 白凤眠那种隐隐作呕的感觉,总算是压下去了。 他转头看向谢崇,语气冷淡的说道:“谢大人,用刑吧,看看谁给这个奴才的胆子,让她奴大欺主的!” 第一十三章 墨九如出事了? 此话一出,不等谢崇做出反应,那红柚便忽然哭喊道:“大小姐,大小姐救救奴婢啊,求大小姐救救奴婢啊,一切都是你吩咐奴婢去做的啊!” 墨涓倒抽一口凉气,怒声道:“住口,你胡说八道什么?一条疯狗,到处咬人,我看你就是凶手,爹,杀了她!”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戏看到现在就够了。 这与他们猜想的也不相上下,这墨九如不得人心,所以其父墨长玄死了之后,墨家旁人便要除掉她。 白凤眠站起身,往公堂外走去,白凤箫见状也起身跟上,只是走到墨九如面前的时候,白凤箫轻笑一声说道:“墨小姐的表演很精彩,本王和九哥,都很满意。” 墨九如微微蹙眉,不太明白这个“满意”为何意。 白凤箫说完之后,看向谢崇,继续道:“谢大人,案件已经很明了了,别耽误大家工夫了。” 谢崇额头上爬满了冷汗,听到白凤箫这么说,急忙开口道:“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白凤箫嗤笑一声,阔步离去。 他前脚刚走,谢崇后脚便急忙开口道:“看来此案与墨九如无关,墨九如,你先走吧,案件本官再进一步调查。” 墨九如也没兴趣帮这昏官断案,因为她心中清楚,凶手多半就是昨晚救了她,然后又被她用来解毒的黑衣人。 墨九如看向自己大伯墨长平和大姐墨涓,冷笑一声道:“大伯,我爹虽然为国捐躯了,可他在天之灵仍旧保佑我,您说是不是啊?” 墨长平脸色讪讪的开口道:“嗯……让你受委屈了,你先回去吧。” 墨九如白了一眼他们父女二人,随后快步离去。 不是她着急离开这是非之地,而是她想将手帕还给白凤眠。 只是那白凤眠走的也太快了些,她竟是没能追上。 墨九如拿着帕子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无奈道:“看来只能下次再还你了。” 话音落下,墨九如也朝着武安将军府走去了。 片刻后,白凤眠和白凤箫从暗处走出来。 白凤箫笑道:“这丫头,确实挺有趣的,胆子大,脑子也活泛,那么一番半真半假的话,就把自己给救了。不愧是墨长玄的闺女。不过九哥,你的乾坤玉还没拿回来呢,怎么办啊?”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无妨,我自有办法。” 白凤箫正要点头应下,忽然看到白凤眠脸色骤变。 “九哥,你怎么了?” 白凤眠捂着胸口,疼痛难忍的说道:“毒发了,回……先回王府。” 白凤箫扶住白凤眠,担忧的说道:“昨晚不是毒发过了么?怎么这么快第二次?” 白凤箫的话提醒了白凤眠,白凤眠急忙看向墨九如离开的方向,果不其然,前方聚集了许多围观的百姓。 难道说,不是他毒发了,而是墨九如出事了? 白凤眠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的闷痛,开口道:“我们去看看墨九如。” …… 白凤眠猜的没错,正是墨九如毒发了,而且墨九如没有他那么能忍受疼痛,刚刚毒发的一瞬间,就疼晕了过去。 围观百姓见状,纷纷凑过来瞧热闹,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百姓甲开口道:“哎呦,这不是武安将军府的五小姐么?全京城找不出第二张阴阳脸来。”火山文学 百姓乙疑惑道:“哎呀,这怎么晕在这的?要不要去请个大夫啊?” 百姓丙不屑的说道:“嘿,你管什么闲事儿啊,她爹活着的时候,她可没少横行乡里,脾气大得很,现在武安将军走了,连她大伯都不理他,咱们操的哪门子心啊!?” “是啊是啊,别理她,别理她。” “脸长得不怎么样,身段倒是极好,瞧瞧这腰细的。” “哎?你别动手啊,好歹人家也是个姑娘,你当街掀人家裙子算怎么回事儿啊?” 听到这话,刚刚缓过一口气的白凤眠,急忙开口道:“景明,去救人!”景明是白凤箫的小字。 第一十四章 原来想救人的是楚王 白凤箫刚要点头应下,那边人群里已经走出来一个白衣公子,那人来到墨九如身边,冲着百姓们开口道:“住手!” 那白衣公子走到墨九如身边,一边拉住她的手腕给她诊脉,一边开口唤道:“姑娘,姑娘你醒醒,姑娘!” 墨九如缓缓睁开眼,便见到一个容貌俊秀的男子,她想开口说话,却胸口疼的呼吸都困难。 那白衣公子见状靠近她,开口询问:“姑娘,你说什么?” 墨九如艰难的说道:“酒……酒……” “酒?”白衣公子有些疑惑,却并没有拒绝,当即开口道:“辛夷,去买酒来。” 那白衣公子的随从名唤辛夷,听到自己主子的吩咐,立刻去附近买了一小坛子烈酒。 墨九如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把酒接过来,却手脚无力的根本做不到。 白衣公子见状,打开酒坛子,喂墨九如喝下。 烈酒呛喉,墨九如瞬间红了眼眶,白衣公子看得出来,她明明很难受,可还是坚持把酒喝完了。 一小坛子酒见底之后,墨九如竟是恢复了几分力气。 “多……唔……哕!”一句多谢还没说完,墨九如便忽然强烈呕吐起来。 刚刚喝进去的烈酒,再吐出来竟是带着暗红色的血液。 白衣公子见状,惊呼道:“你中毒了?!” 周围围观的人太多了,此刻根本不适合救人,还会惹来不少风言风语。 白衣公子急忙将墨九如打横抱起来,开口道:“别怕,我是大夫,我先送你去医馆!” 他刚转身欲走,忽然白凤箫闪身出来,站在了二人面前。 白凤箫上下看了看眼前人,当目光落在辛夷手上提着的药箱时,白凤箫才开口道:“你是太医院的人?” 那白衣公子此刻也认出了面前的白凤箫,连忙回应:“下官太医院太医云望舒,参见十三殿下。” 白凤箫挑眉道:“你认得本王?” 云望舒苦笑一下道:“王爷恕罪,救人要紧。”他现在没工夫跟白凤箫叙旧。 白凤箫点头道:“随本王来!”白凤箫指向一旁的马车。 云望舒以为白凤箫要带他去医馆,没想到上了这辆马车之后,白凤箫居然把他们带到了楚王府。 下了马车之后,云望舒才发现,原来这辆马车上挂着“楚王”的金字木牌,看来要救人的不是十三王爷,而是楚王白凤眠。 云望舒心中诸多疑惑,可眼下却只能救人为先。 白凤箫将他们二人安顿好之后,一直守在旁边,眼看着云望舒收回诊脉的手,白凤箫才开口问道:“她怎么了?” 云望舒蹙眉道:“墨姑娘中毒了,不过王爷放心,并不危及性命。只是下官毒术造诣颇浅,并未见过这种毒,有些棘手。” 白凤箫急忙问道:“你们太医院何人擅长解毒?” 云望舒微微摇头道:“此毒属实罕见,只怕就算是院判大人来了,也未必能有办法。不过王爷放心,墨姑娘的脉象已经平稳了,刚刚她昏迷之前,尚且能说出方法,压制毒性,或许她自己了解此毒也说不定,不妨等她醒来再说?”火山文学 白凤箫眉头紧锁,他担心的不是墨九如,而是被墨九如连累的白凤眠,要是墨九如死了,白凤眠也跟着去了,那白凤眠岂不是太冤枉了? 他略作思忖后开口道:“那好,有劳云太医在这里守护一二。” 云望舒面露难色。 白凤箫疑惑道:“你还有事?” 云望舒点头道:“回王爷话,下官今日是出来采买药材的,今日还要进宫给欣美人安胎。” 欣美人是当今宣武帝的新宠,眼下怀胎六月,正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时候。 白凤箫想到今日进宫请罪的时候,宣武帝已经对他们兄弟二人诸多不满了。 眼下若是还将云太医扣下,只怕徒增麻烦。 想到这里,白凤箫叹口气道:“好吧,你先去忙,宫里没事了,就立刻回来。” 云望舒行礼道:“下官遵命。” …… 云望舒离开后,白凤箫就来到白凤眠房间。 此刻的白凤眠已经恢复如常,并没有异样,可白凤箫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九哥,你怎么样了?” 白凤眠开口安抚道:“无妨,胸口闷痛只是一瞬间,墨九如昏迷不醒之后,我就感觉不到了。” 白凤箫急忙说道:“她现在还睡着,九哥不妨去把乾坤玉换回来?” 白凤眠觉得此话有理,急忙就去往客院,找墨九如。 第一十五章 记忆更加清晰 白凤眠来到墨九如身边的时候,墨九如依旧沉睡未醒。 白凤眠回想了一下,墨九如今日好像将乾坤玉放在怀中了,他缓缓伸出手,可却在墨九如领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若是取乾坤玉,怕是会对她有所冒犯。”白凤眠有些迟疑。 “若是不取,那本王岂不是一直被她连累?”白凤眠再次伸出手。 他小心翼翼探入墨九如怀中,可外衣里面并没有发现乾坤玉。 白凤眠无奈,将手又探入中衣,可仍旧没能找到。 乾坤玉没找到,手下的触感倒是越来越真实柔软。 那种令人无法忽略的饱满可爱,让白凤眠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卷土重来。 人就是这样矛盾,他越是想忘记什么,便越是记得更加清晰。 河水中的放浪形骸,少女身上的暗香浮动,还有彼此的深入交流,和令人难以忘却的曲径通幽。 所有零碎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的在白凤眠脑海里拼凑。 白凤眠只觉得自己呼吸紊乱,股掌之间的力道,再也拿捏不住。 他急忙收回手,略显狼狈的冲出了客房。 白凤箫正在门口等着呢,看到白凤眠满脸通红的模样,忍不住疑惑道:“九哥,你怎么了?又毒发了?是你毒发了?还是她毒发了啊?” 白凤眠咬牙道:“找个婢女来,给她换身衣服!顺便找一下乾坤玉。”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直奔着后院就去了,他现在非常渴,口干舌燥,急需喝水! 白凤箫看着白凤眠落荒而逃的模样,忍不住苦笑一下道:“唉,你俩这是什么缘分,居然有一模一样的玉,还要同样身中剧毒。真是奇了怪了!” 白凤箫正要去找婢女来伺候,没想到那白凤眠竟然又跑回来了。 白凤眠开口道:“不必去了,让她先歇着吧。” 白凤箫歪头看向白凤眠,疑惑道:“九哥,你怎么了?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朝令夕改,可不是白凤眠的性格。 白凤眠也不好开口解释,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墨九如已经没有守宫砂了。 若是被旁人看了去,只怕这件事会宣扬出去。 他虽然不喜欢墨九如,也没有负责任的兴趣,可他也不想毁掉一个姑娘。 白凤眠无奈的叹口气,心思一团烦乱。 —— 次日晨。 云望舒当天夜里,到底是没能回来,而是第二天天亮时分,才满脸疲惫的来到楚王府。 这一次他见到了楚王白凤眠。 白凤眠上下打量一番云望舒,开口询问道:“云太医昨晚没有休息?” 云望舒叹口气道:“回王爷话,欣美人胎像不稳,下官守了一夜。” 白凤眠点点头道:“那现在去看看墨九如吧。” “是,下官遵命。” 第一十六章 人走茶凉时移世易 墨九如看了一眼云望舒,微微点头道:“多谢云太医出手相救,我确实中毒了,不过眼下,已经没事了。” 白凤箫有些惊讶道:“你中毒了?你既然知道自己中毒了,为何还如此淡定?你又是中了什么毒?” 墨九如忍不住叹口气,其实她早就发现自己不对劲儿了,只是刚刚穿越过来就是一连串的麻烦,让她根本没机会好好查看自己的情况。 听白凤箫这般问起,墨九如想了想回应道:“无妨,只是一种慢性的毒物,并不致命,平日里也不会发作,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毒发。幸好烈酒可以催吐吐血,压制毒性。” 墨九如虽然不确定,但是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想,或许就是那劣质的那暖情药引发了她体内的慢性毒药,导致原主突然离世,这才有了她的穿越。 原主死了,而她没死,是因为她用那个黑衣人,化解了体内的暖情药。 听到这话,白凤箫无奈道:“今日?墨小姐,那是昨日发生的事了,你已经睡了一整夜了。” “啊?”墨九如显得有些惊讶,没想到居然在楚王府留宿了一夜。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语气冷漠的说道:“既然没事了,那就请回吧。” 这是下逐客令呢。 墨九如脸色讪讪,好歹她也是个姑娘家,总是被人嫌弃,心中自然不舒服。 墨九如急忙站起身,朝着面前三人行礼道:“多谢诸位出手相助,我先告辞了。”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白凤箫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白凤眠,苦笑道:“九哥,你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好歹留她吃点早膳啊。” “本王与她,没什么人情!”白凤眠说完又看了一眼云望舒。 云望舒身子一凛,急忙开口道:“下官也告辞了!” —— 武安将军府。 墨九如回到武安将军之后,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人走茶凉,时移世易。 将军府众人并没有阻拦她进府,甚至也没有人询问她昨晚的去向,就连过去一直溺爱她的祖母,都对她不闻不问。 甚至连她的住处,都被强行改变了。 眼看着家丁仆从不由分说的将她的东西从上院,搬到了偏院,墨九如无奈的叹口气,却也没有阻拦。 她的贴身丫鬟除了红柚之外,还有一个叫做绿柚。 绿柚看到墨九如回来了,急忙跑上前:“小姐,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您快拦住他们啊,他们要把你的东西搬到萼绿院去。” 墨九如知道萼绿院是什么地方,那是武安将军府最偏僻的院落。 大伯墨长平的一个妾室曾经住在那,后来不知怎的想不开,就悬梁自尽了。 从那以后,萼绿院阴气森森,没有人再靠近半分。 墨九如是个法医,她敬畏生死,却不怕鬼,所以对她来说去萼绿院住下,并不是难事。 只是……她实在不想让踩踏她的人,过于得意。 墨九如看向绿柚,开口问道:“这是谁的意思?” 绿柚委屈巴巴的说道:“是大夫人的意思。” “祖母也同意了?”墨九如追问道。 绿柚点点头。 似乎怕墨九如伤心,绿柚又急忙开口道:“小姐您别担心,老夫人她因为三老爷过世的事情,伤心过度,最近几日都没什么精神,等老夫人身体好些了,或许就让小姐搬回去了也说不定。” 墨九如嗤笑一声,觉得绿柚太天真了。 不……不仅仅是绿柚,就连原主都那么天真。 老夫人倘若真的对原主好,就应该教原主明事理,知进退,辩黑白。 而不是一味的溺爱,纵容,让原主前半生过得无法无天,四处惹人厌。 这不是爱,这是捧杀。 墨九如叹口气道:“好,我们先去萼绿院安顿下来吧。”她现在需要静静,捋顺一下眼前的局面,也想想下一步如何走。 主仆二人来到萼绿院之后,才发现眼前的情况,比想象中更糟糕! 第一十七章 麻烦精! 绿柚震惊的开口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啊?怎么连东西都不摆放好,庭院也不收拾,这满屋子蜘蛛网,满院子杂草,这……这要怎么住啊?” 墨九如看着绿柚上蹿下跳,愤愤不平的样子,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眼前情况比她想象的好多了,至少她还有瓦遮头,那些人还没厚颜无耻到把她给赶出去。 墨九如走到绿柚身边,伸手搭上绿柚的肩膀,开口安抚道:“好了好了!” 绿柚身子一僵,急忙跪在地上:“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婢不该抱怨的,奴婢这就打扫庭院。” 墨九如看她吓得发抖,忍不住问道:“我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呃……”绿柚抬头看向墨九如,语塞的说不出半句话。 她十分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继续道:“小姐对奴婢,自然是……” “好了。”墨九如开口打断了绿柚的话,有些无奈道:“我知道了,槽多无口,言多无益,你的表情很生动。” 绿柚尴尬的跪在原地,生怕下一刻墨九如的脚就招呼在她身上。 然而墨九如只是伸手将她扶起来,随后撸起袖子开口道:“来吧,我们收拾一下,然后好好休息。” 绿柚见状紧张的说道:“小姐,还是奴婢来吧……” “你一个人要弄到什么时候啊?小姐我急着沐浴更衣呢!”墨九如说完便开始搬搬抬抬,过去那些大小姐的骄矜之气,竟是半点也看不出来了。 只是墨九如不知道的是,她干活不要紧,却苦了楚王府的白凤眠。 …… 白凤眠正在跟白凤箫用午膳,忽然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嘶……”白凤眠低头一看,食指上出现一道伤口,不算深,却很疼,鲜血翻涌而出。 白凤箫愣在那,疑惑道:“九哥,你……你被碗碟划伤了?” 白凤眠咬牙道:“蠢女人!” 很显然,受伤的不是白凤眠,而是墨九如。 这边白凤眠刚将手指上的伤口处理好,还不等继续吃饭,忽然手臂传来一阵刺痛。 白凤眠低头一看,手臂上出现一个针孔大小的伤口,看来是被什么东西刺进去了。 白凤眠把筷子拍在桌面上,咬牙道:“墨九如你是没有脑子吗?就不能好好保护自己?!” 一旁的白凤箫忍不住失笑:“哈哈哈哈,这……哎,九哥你别生气,我不是笑你,我是……哈哈哈哈!” 白凤眠恶狠狠的白了一眼白凤箫,随后又去处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好不容易手臂也包扎好了,白凤眠也没什么胃口了。 他端起茶杯正要喝口茶清清口,忽然一阵闷痛从额头上传来。 随后白凤眠的额角,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红红的包。 一旁的白凤箫笑不可支的开口道:“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见了鬼了,师父给的东西,果然不靠谱!九哥,你头上好大的包啊!” 白凤眠咬牙道:“再笑,我也让你有好大的包!” 白凤箫捂着嘴,却怎么都忍不住想笑。 白凤眠拍案而起,怒声道:“墨九如不是回将军府了么?怎么一直在受伤?” 听到这话,白凤箫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他皱眉道:“该不会是将军府那些人,又欺负她了吧?” “麻烦精!”白凤眠口中虽然对口墨九如诸多不满,可到底还是吩咐手下,去将军府看看情况。 第一十八章 难不成王爷喜欢丑的? 墨九如确实受伤了,因为她在收拾院落嘛! 绿柚一边给墨九如包扎手指,一边担忧的说道:“小姐,您别动了,您哪干过这些粗活啊,还是奴婢来吧。” 墨九如开口道:“无妨,都是小伤。” “刚刚那块腐木掉下来,都砸到小姐的头了,这可不是小伤,小姐……奴婢知道三老爷去了,您心情不好,可你也得好好活下去啊!唉!” 墨九如低头看着给她处理伤口的绿柚,忍不住有几分感动和欣慰。 她穿越过来之后,这还是第一个对她传递善意的人吧。 哦不,不是第一个,上一个是太医云望舒。 至于那楚王白凤眠和十三王爷白凤箫,显然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她爹。 墨九如叹口气,收回自己被包成胡萝卜一样的手指,开口道:“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在这里住太久的。” 绿柚看向墨九如,有些希冀的询问道:“小姐要去求求老夫人么?”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求人?那多没面子啊,我要让他们来求我,搬回去!” 绿柚眨眨眼,有些疑惑的追问:“小姐……你要怎么做?” 墨九如歪头一笑:“山人自有妙计,好了外面别收拾了,就房间里面够咱们主仆二人住就可以了,你现在去烧点热水,我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她已经两天没换衣服了,还经历了那么多曲折的事儿,现在只想洗完澡好好睡一觉。 …… 就在墨九如一切收拾妥帖,躺下休息的时候,楚王府的影卫叠风,已经将她的情况告知给白凤眠。 白凤眠看向叠风,略显疑惑的问道:“你说她搬去了将军府的偏院?” 叠风点头道:“回王爷话,照属下看,连偏院都算不上,就是一个废弃的院落,属下回来之前,五小姐带着一个丫鬟,在收拾院落。” 白凤箫惊讶道:“她亲自动手收拾院子?” 叠风点点头,继续道:“没错,将军府所有下人都听从大夫人命令,不给五小姐任何帮助。五小姐也没去闹,自顾自的收拾,属下离开之前,她已经躺下休息了。” “那她怎么会一直受伤?”白凤箫追问。 叠风笑了笑道:“五小姐看起来并不擅长收拾庭院,总是磕磕碰碰,屋顶房梁掉下一块腐木,砸在了她头上,要不是属下出手打偏了腐木的方向,只怕五小姐现在要头破血流了。不过即便是这样,也砸了一个包。” 说到这里,叠风忽然看到白凤眠头上也有个包,随后下意识道:“哎?就跟王爷头上的一样哎!” “哈哈哈哈!”白凤箫又忍不住笑出声。 而白凤眠已经面黑如炭了。 “好了,你回去盯着她,尽量不要让她受伤,但是也不要干涉她的任何行动,最重要的是,不要被她发现你的存在。” 叠风点头道:“属下遵命。” 叠风答应的很痛快,可是却忍不住多看了白凤眠一眼,心中暗暗想着:“那五小姐长得这么丑,王爷为什么对她如此厚待,难不成王爷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就是因为喜欢长得丑的?” 许是叠风的表情太过于古怪,白凤眠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白凤眠皱眉道:“胡思乱想什么呢?” 叠风身子一凛,急忙开口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回去!” 叠风前脚刚走,后脚侍卫展云便走进来开口道:“启禀王爷,宫里来人了,陛下传二位王爷进宫。” 第一十九章 不想娶,想杀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可他们也不能抗旨不遵,只能立刻进宫。 二人抵达皇宫后,便立刻前往御书房。 白凤箫略有担心的说道:“九哥,昨天我们进宫请罪的时候,父皇脸色就不好看,今天不会赶我们走吧?” 白凤眠回应道:“就算是赶我们走,我们也要拖上一段日子,我总得把乾坤玉拿回来。” “奇怪,昨晚九哥在墨九如身上没找到吗?”白凤箫疑惑道。 白凤眠略显尴尬的回应:“她将东西放在胸口,我……不便去翻。” 白凤箫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那是,九哥可是从来不近女色的。不过话说回来,那墨九如虽然长得差强人意,可身段还是不错的,又会验尸,又聪慧机敏,倒是个很特别的姑娘。” “你喜欢,你拿去!”白凤眠语气冷漠的回了一句。 白凤箫苦笑一下道:“小弟可拿不起,不过俗话说,烂田没人耕,耕肥人人争!这个墨家五小姐,眼看就要炙手可热了。” 白凤箫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可白凤眠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辽北大营是墨九如父亲墨长玄一手操练起来的,里面许多副将都以墨长玄马首是瞻。 墨长玄膝下无子,只有墨九如一个闺女。 现在哪个皇子娶了墨九如,就等同于得到了辽北大营的支持。 说不定,能顺势掌握辽北大营的百万兵权。 这就是墨九如,最惹人觊觎的价值。 然而即便是如此,白凤眠也不屑于娶她,非但不想娶,还想宰了她。 谁让那死丫头,夺走了他的清白! “哎?九哥,你在这磨什么牙啊?怎么每次提起墨九如,你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她做了什么让你觉得罪不可恕的事?还是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白凤箫有些好奇。 白凤眠冷哼一声:“她拿走了本王的乾坤玉,就是罪不可恕!哼!” 白凤眠阔步走进御书房,不再理会白凤箫的好奇心。 白凤箫见状疑惑的挠挠头,随后也抬步跟上。 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此刻御书房里,站满了人,而且众人讨论的,正是墨九如的亲事。 陈公公开口禀报道:“启禀陛下,楚王殿下和十三王爷在外求见。” 宣武帝点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白凤眠走进来,看到除了宣武帝之外,旁边还坐着不良于行的大殿下安王白凤翎、趾高气昂的五殿下齐王白凤钺,还有一脸坏笑的六殿下晋王白凤钦,以及当今陛下的心腹大臣,丞相左丹阳和定远侯赵霆渊。 齐王白凤钺看见他们二人,冷笑一声:“呦,老九和十三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找五哥聚聚?莫不是偷偷回来,连父皇也不知道?” 白凤箫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白凤钺,开口道:“五哥人多事忙,我们哪敢上门叨扰,若是一个不小心,看见什么见不得人的场面,岂不是尴尬。” “你……”白凤钺刚要反驳,坐在一旁的安王白凤翎,便无奈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吵了。” 白凤翎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开口说道:“我们正在讨论给武安将军府的赏赐,父皇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虽然白凤翎不良于行,与皇位绝缘了。 可他毕竟是嫡长子,而且深得宣武帝的喜爱,所以诸位皇子对他都十分尊重。 听到白凤翎的话,白凤眠看向宣武帝,开口道:“父皇有何想法?” 第二十章 有人愿意娶墨九如 宣武帝正在写着什么,听到白凤眠的话,便放下笔墨,抬头看向白凤眠。 他略作思忖之后回应道:“朕,想给墨九如指一门婚事。” 白凤眠微微一怔,心中暗暗去想:“父皇该不会要把墨九如嫁给我吧?以墨九如那副尊荣,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后的。换言之,谁娶了墨九如,就和太子之位无缘了。可谁若是娶了墨九如,谁就能得到辽北大营的支持,真要到了兄弟阋墙那一日,也深有助力。” 简而言之,娶墨九如,是利弊相间的。 白凤眠斟酌了一番措辞之后,开口回应道:“武安将军膝下无子,唯有这一女,父皇感念其为国捐躯,想要厚赏墨九如,无可厚非。只可惜她是个姑娘,不能入仕为官,指婚……应该是最好的去处了。” 宣武帝挑眉道:“哦?你认同?” 白凤眠点头道:“儿臣认同父皇的决定。” “那么你觉得,将她赐婚给何人比较好呢?”宣武帝追问。 白凤眠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不能身份太低,否则世人看不出父皇的厚赏之意,但是墨九如容貌丑陋,为人粗鄙,在京城风评极差,若是赐婚给高/官子弟,恐怕也会让他们心有不悦,对父皇心存芥蒂。” 宣武帝叹口气道:“是啊,朕也打听了一下墨九如,这丫头……真是一无是处!” 白凤箫听到这话,下意识回道:“父皇,也不完全是,她会验尸!” “验尸?”宣武帝惊讶的看着白凤箫,其他人也纷纷投以诧异的目光。 白凤箫点点头,将李二牛的事情娓娓道来。 宣武帝忍不住笑道:“呵!真是有点意思,这般离经叛道!那你们说说,到底把她指婚给何人好?” 一旁的丞相左丹阳开口道:“启禀陛下,依老臣看,陛下诸多皇子,都没有娶亲,不如让她嫁入皇家吧,这样一来,辽北大营所有将士,定然感念皇恩浩荡,死心塌地的为陛下守卫疆土了。” 一旁的晋王白凤钦嗤笑道:“呦呦呦,左丞相,您这算盘敲的太响了,本王记得你的几个孙子也都及冠了,为什么不让墨九如嫁入丞相府啊?丑成那样,谁娶了不说一声晦气!” 左丞相撇撇嘴,随后看向一旁不开口的定远侯赵霆渊,继续道:“老臣记得,定远侯的儿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吧?要不与武将军结个亲家?” 赵霆渊倒是没有左丹阳那么厌恶墨九如,只是微微皱眉道:“启禀陛下,小儿已经有婚约了,虽然没有成亲,可若是把前面的闺女退婚,那让人家以后怎么活啊?” 宣武帝点点头,也觉得这样不好。 这赵霆渊的儿子赵兆,眼下掌管京城神武军。 赵兆若是娶了墨九如,岂不是等于定远侯手上既有神武军,又有辽北大营的支持? 若是定远侯有了不臣之心,那可真是要里应外合了,早上起义,下午说不定就占据皇城了,不行不行,这门亲事不行! 宣武帝的眼神在自己几个儿子身上来回游弋,看到谁,谁的头就埋的更低了。 宣武帝有些犯愁的叹口气,这墨九如也就是太不长进了,但凡风评好一点,他随便赐婚一个儿子,也不会觉得这般意难平。 就在宣武帝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温润的声音忽然响起:“父皇,儿臣愿意娶墨家五小姐为妃。” 第二十一章 赏她一个顺心如意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居然大殿下,安王白凤翎。 宣武帝微微蹙眉道:“景安,你想好了?”景安是白凤翎的表字。 白凤翎浅笑一下开口道:“父皇,儿臣想好了,只是不知那墨九如如何想,毕竟儿臣不良于行,恐怕会委屈了她。” 一旁的齐王白凤钺急忙开口道:“不委屈不委屈,她能嫁给大哥,那自然是高攀了啊。” 晋王白凤钦也帮腔道:“没错没错,大哥今年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先安王妃也已经去世多年,早就应该续弦了。能做安王妃,那是墨九如三世修来的福分。” 看得出来,白凤钺和白凤钦都怕娶墨九如,所以急于将她推出去。 宣武帝见他们兄弟二人如此自私,忍不住微微皱眉,他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开口问道:“你们觉得呢?” 白凤箫率先开口道:“回父皇话,大哥今年三十有二了吧,那墨九如才刚及笄不久,这年岁上,会不会相差有些大?墨九如她爹墨长玄,好像也就比大哥大六七岁的样子。” 宣武帝没好气的说道:“你倒是与她年岁相仿,要不你娶?” 白凤箫干笑一声:“父皇,儿臣还没及冠呢,不能封妃。” 宣武帝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大皇兄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娶墨九如那样一个粗鄙的女人,实在是委屈大皇兄了。依儿臣看,倒不如问问墨九如自己的意思。父皇既然是赏赐,那便赏她一个顺心如意,岂不是更好?届时就算她选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平民百姓,那也是她心仪之人,父皇成人之美,也是一段佳话。” 定远侯赵霆渊眼睛一亮,当即开口道:“楚王殿下此话有理,陛下,既然要赏赐,不妨就赏她一个顺心如意吧。放眼八荒五国,都没有一个女子能自主婚嫁,陛下为墨九如开次先例,足见对墨长玄的厚爱啊!” 宣武帝微微点头道:“也好,不过……朕的景安如此出类拔萃,她难道还会看不上?”宣武帝为自己的大儿子抱不平。 安王白凤翎倒是十分宽厚的笑了笑:“父皇过奖了,儿臣不良于行,那墨家五小姐不选儿臣,也是情理之中,还请父皇不要责备。” 宣武帝叹口气,有些心疼的拍了拍白凤翎的肩膀。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纷纷开口告退,只是白凤眠要走的时候,宣武帝忽然开口唤住他:“老九,你等一下。” 白凤眠连忙回身看向宣武帝,宣武帝则是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才说道:“南洋海域最近可还太平?” 白凤眠点头道:“回父皇话,半年前剿灭了海寇之后,儿臣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老巢,将其连根拔起,自打那以后,南洋一切安好。” 宣武帝点点头道:“那就好,既然南洋已经没有海寇了,有霍霆之在那盯着就行了。那你和十三,就留在京城吧。” 宣武帝扔出一个令牌给白凤眠。 白凤眠略有疑惑,将东西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刑部令牌。 白凤眠试探着问道:“父皇要让儿臣去刑部历练?” 宣武帝点头道:“没错,你五哥掌管户部,六哥掌管兵部,礼部和工部事情太轻,吏部的事情又太重,思来想去,只有刑部最适合你去历练。景行,不要让父皇失望啊。” 白凤眠明白了宣武帝的意思,能进入六部历练的皇子,都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 要知道,大殿下白凤翎,最初就是掌管重中之重的吏部,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白凤翎早就已经成为太子了。 白凤眠攥紧令牌单膝跪地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第二十二章 让她死于非命 宣武帝要给墨九如赐婚的事情,并没有宣告于天下。火山文学 可这天下间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二天下朝之后,墨长平便收到了风声,以至于他回到府上的时候,眉头紧锁,满脸阴郁。 大夫人走上前,一边帮墨长平更换官服,一边开口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朝上有什么麻烦么?” 墨长平摇头道:“朝上没有麻烦,还有许多人恭喜我呢,哼!” “恭喜?喜从何来?”大夫人有些疑惑。 墨长平脱下官服,坐在桌子旁,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才开口道:“唉,朝中在传,陛下要给九如赐婚,作为给长玄的嘉奖。” 大夫人听到这话,不大在意的说道:“嗐!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赐婚好啊,把那死丫头嫁出去了,这偌大的家业,可不就是都是咱们的了?” “愚蠢!”墨长平开口训斥道:“头发长见识短,你有再多的银子,那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若是陛下给长玄追封一个可以世袭罔替的爵位,那才是天大的赏赐。” 大夫人委屈巴巴的说道:“可九如是个丫头,也没有女人封侯拜相的先例啊。” “所以我才想弄死她啊!”墨长平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她死了,那奖励必然落在我们头上,要么是爵位,要么也给涓儿赐婚。陛下指定的夫婿,定然是从诸位王爷当中选。若是能选到齐王,十有八九,那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有机会成为皇后,大夫人便忍不住双眼放光。 她焦急的说道:“老爷,那你快想想办法啊。要是让九如那死丫头嫁给了齐王,她一定会找机会来报复我们的。” 墨长平满眼阴鸷的开口道:“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得有命才行!” “老爷,那你预备怎么办啊?眼下京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呢,错过了李二牛那个好机会,再想合情合理的下手就难了。”大夫人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墨长平冷哼一声:“既然找不到合情合理的法子,那干脆就让她死于非命。左右她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有人看不惯她要飞黄腾达,也顺理成章!你去,找人盯着她,看她什么时候落单,此事要快,一定要在陛下的圣旨下来之前解决她。” “是,妾身这就去。” 这边大夫人刚要往外走,那边墨九如居然就走了进来。 “大伯,大伯母,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墨九如笑眯眯的,丑陋的阴阳脸,配上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简直让大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墨长平急忙收敛了狠厉的神色,而是投以一个抱歉的笑容。 “九如啊,你来了,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萼绿院住着不舒服啊?唉,这也是你祖母的意思,说你要守孝三年,应该去僻静的院落才好,以免被人打扰。” 墨九如心里冷笑,她大伯这人真是敢做不敢当,什么都往祖母身上推。 不过她眼下也没空计较这个,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墨九如开口道:“大伯哪里话,我觉得萼绿院挺好的,清净,也没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人。” 墨长平和墨大夫人嘴角抽了抽,竟是接不上这话。 墨九如见状继续道:“院子是不错,可我东西少了很多,我今日想出门买点添补,却没有银两,大伯、大伯母,我的钱匣子呢?” 第二十三章 好机会 墨长平也下意识看向大夫人,显然这件事他也不清楚。 大夫人脸色讪讪的开口道:“这……这你丢了东西吗?哎呀,一定是那些下人手脚不干净。你放心,大伯母一定帮你找回来。” 墨九如看她那心虚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钱匣子是找不回来了。 可她眼下急用钱,也不能在这里继续纠缠。 墨九如继续说道:“那好,找东西的事情就麻烦大伯母了,我现在想出去买点东西,没有银子,大伯母让账房给我支一百两可好?” “一百两?”大夫人尖叫出声,随后皱眉道:“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需要什么,可以吩咐下人去买。” 墨九如要去买草药,治疗自己体内的毒,可这件事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因为她的毒是从何而来,尚未查清。 保不齐就是面前的大伯和大伯母对她暗下毒手。 墨九如笑了笑道:“萼绿院太残破了,我去买点东西回去装点一番。” 听到这话,大夫人叹口气道:“哦,原来这样啊,那你先回去吧,咱们库房里还有许多闲置的家具,我让下人给你抬过去便是。九如啊,如今你爹已经不在了,朝廷的俸禄也停了,以后也没有逢年过节的嘉赏了,你二叔也死了那么多年了,一大家子人,全靠你大伯这点微薄的俸禄来养着,咱们啊,都得节约一点。” 墨九如明白了,这大夫人就是个铁公鸡,看来想从她这里好好的要出银子来,是不太可能了。 墨九如冷笑一声道:“是,大伯母教训的是,那您可一定要捂住了咱们武安将军府的钱罐子,千万别乱花。” 墨九如说完便转身里去了,留下大夫人一人露出疑惑的神色。 “老……老爷,她这是什么意思?”大夫人感觉心里发毛。 墨长平皱眉道:“谁让你拿她钱匣子的,把她赶出上院就可以了,一文钱不给她,她告到陛下哪里怎么办?那个死丫头,是个做事不顾后果的性格!” 大夫人面露委屈的说道:“我这不是以为她从京兆府回不来么,所以才把值钱的东西都拿来了,把不值钱的都塞进萼绿院了,谁知道她好端端的回来了。” “行了!既然拿了,那就不用还了,左右她也活不了几天了。”墨长平咬牙说道。 这边墨长平话音刚落,那边墨涓便带着庶妹墨溪走进来。 墨涓一边走一边说道:“爹,娘,九如那个小贱人又跑出去了,我听说她昨晚也没回来,她会不会真的有个姘头在外面啊?” 墨长平微微瞪大眼睛,开口道:“你说她出府了?” 墨涓点点头道:“是啊,就刚刚,跟我擦肩而过,连声大姐姐都不会叫,没有教养!” “她一个人出去的么?”墨长平追问。 墨涓继续点头:“嗯,一个人。” 墨长平眼睛一亮,心中暗道:“好机会!” 他转头看向大夫人说道:“今日/你们谁都不许再出府,莫要惹上什么麻烦。” 只要将军府的人都不出去,那墨九如死在外面,就与他们扯不上关系。 大夫人心领神会,当即开口道:“老爷放心,我明白。” 墨长平见大夫人应下,便快步离开了正厅。 墨涓有些疑惑的询问道:“娘亲,爹爹这是干什么去了?” 大夫人拉着墨涓的手,笑眯眯说道:“你爹啊,给你挣前程去了。我的涓儿啊,马上就要成为王妃了!” “王妃?”墨涓又惊又喜,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是哪位王爷?” 第二十四章 我能证明她的清白 不等大夫人回答,一旁的庶女墨溪,便也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是前几日来过的楚王殿下么?” 墨涓看向墨溪,皱眉说道:“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再说了,楚王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武夫,齐王殿下那才是当今陛下属意的太子人选。娘亲你快于我说说,是不是齐王啊?” 墨涓一心攀龙附凤,野心都摆在脸上。 大夫人看了一眼二小姐墨溪,蹙眉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们休要乱说。溪儿啊,你放心,咱们都是一家人呢,倘若你大姐嫁的好,那她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的。” 墨溪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溪儿都仰仗着母亲和大姐帮衬呢。” 墨涓见墨溪如此识相,也不再言语挖苦,只跟自己母亲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庶妹离开了。 —— 另外一边,墨九如还不知道自己因为一门亲事,已经惹上了杀身之祸。 她独自走在京城的街道上,手里攥着那墨玉平安扣。 这东西本来应该放在墨长玄的口中,是她偷偷留了下来,因为她想为墨长玄查清真正的死因。 可在帮旁人之前,她首先要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眼下她攥着平安扣,来到了当铺门口,心中寻思着,这一块小小的墨玉,不知能当几钱银子,够不够她买草药的。 可若真是当了,她还有些舍不得,这毕竟也算是她爹的东西啊。 就在墨九如迟疑的时候,不远处的街头,发生了骚乱,吸引了大量的百姓驻足围观。 墨九如也走上前,便看到一个身穿嫁衣的新娘,正在被四五个壮汉撕扯着衣服。 火红的嫁衣被撕碎成一片一片,露出新娘纤细的手臂,和如玉的肌肤。 如此当街施暴,没有引得旁人的帮助和阻止,反而引得阵阵叫好! 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围观群众,眼中充满着邪恶的欲念,口中却举着正义的大旗! “贱人!刚成亲就谋杀亲夫,肯定是有了姘头!把她给我扒光了!浸猪笼!”一个悲怒交加的老妇人,被人搀扶着,却又在指使旁人对新娘施暴。 此时此刻,她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新娘苦苦哀求:“婆母,相公真的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啊!” 那被称呼婆母的妇人,怒喊道:“不是你还能有谁?二郎昨晚入洞房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儿个一早就没了,官家都说是中毒而亡。你说不是你杀的,谁能证明?” 就在新娘哑口无言的时候,一道清凉的少女声音忽然响起:“我能!”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个阴阳脸的姑娘蹲在尸体旁边。 没错,正是墨九如。 墨九如职业病犯了,看到尸体就忍不住手痒啊,而且……这说不定还能帮她解决燃眉之急呢? 想到这里,墨九如看向那新娘,又看向那个老妇人,重复说道:“我能证明这位公子,不是新娘子所杀。” 那妇人虎视眈眈的瞪着她,开口怒斥道:“哪来的丑八怪?滚一边去,不许碰我的儿子。” 墨九如撇撇嘴,不大在意的说道:“老人家,我知道你刚刚承受了丧子之痛,眼下定然看谁都不顺眼,可你也不想让你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吧?我是一个法……一个仵作,我可以告诉你,你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