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联姻好不好》 01 B城刚下过一场雨，将连日来的高温燥闷消下去不少。 宋念结束了一天的课程，简单收拾好后，背上自己的背包，从上课的舞蹈室出来。 她身上穿着熨帖的黑色练舞服，头发全部绑起来在头顶扎成一个丸子，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白皙的颈项。走起路来后背笔挺，身姿曼妙。 身边路过的人目光若有若无扫过她。 宋念目不斜视，一边给司机发消息，一边踱步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面前落下来一道阴影。 “宋念，你晚上有空吗？”赶过来的奚弘拦住她，“好不容易周五了，我们大家打算出去聚个餐，就在北门外面的味竹轩，赏个脸？” 宋念抬起头来。她的五官生得极美，肤白如雪，漆黑浓密的睫毛随着她抬眸的动作往上掀，露出一双剪水秋眸。 哪怕奚弘已经习惯了这张脸，每次看见的时候还是会被惊艳，眼里的期待也更热切了些。 “抱歉，我今晚要回家，不太方便。” 清凌凌的眸子望过来，让奚弘的心跳漏跳半拍。以至于奚弘愣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挠了挠脑袋，“那下次有机会再聚。” 奚弘走后，宋念的室友关倩倩也走了出来。 她看到不远处离开的奚弘，走到宋念身边，调侃道：“看样子，帅哥又被你拒绝了。” “又？”宋念歪了下头。 “你不会不知道吧。”关倩倩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光是这个月，奚弘就已经巧立名目请了四五次客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想请的就你一个，但害怕邀请会被拒绝，这才拐弯抹角请一大堆人，谁知道还是被拒绝。” 大概是吃了几次奚弘白食的缘故，关倩倩对他印象还不错，又说道：“学校追奚弘的人还蛮多的，据说他家里很有钱，他长得又不错，你不考虑一下？” 宋念摇头：“不考虑。” 顿了下，补充：“暂时对谈恋爱不感兴趣。” 关倩倩对她的回答并不惊讶，毕竟学校里追宋念的人都能排到校外了，也没见宋念对谁感兴趣过。 “你今天回家？”关倩倩问道。 “嗯。” “真是羡慕你们本地人。” 关倩倩感慨道，“每周都可以回去。” 关倩倩从入学第一天开始就对宋念印象深刻。B大美女如云，每年都要因为谁是校花争论不休，直到宋念入学，这次一点争议也没有，宋念一骑绝尘，高票当选校花。 宋念是很清冷的长相，站在那就跟仙女似的，让人很有距离感。关倩倩第一天都没敢和她说话。后来稍微熟了些，发现她脾气其实很好，相处起来也很舒服。 刚好两人走到了岔路口，关倩倩要回宿舍，宋念直接去北门，两人挥手告别。 司机已经停好车在北门等着宋念。 宋念坐进去，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快到家的时候，宋念收到哥哥宋池的消息。 宋池：公司有点事，不回来吃晚饭了，你自己先吃。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宋念垂下眸子，心想，第三次了。 宋念的父母在她十三岁那年车祸离世，剩下她和成年不久的哥哥宋池相依为命。 宋池是个好哥哥，父母离世之后，对她的照顾比之父母还在的时候只多不少。 今晚是两人早就约好的家庭聚餐时间。宋池需要知道她在学校的事，宋念也担心她不回家宋池会每天睡公司。所以不忙的时候，她周五一般会回去一趟，两人一起吃一顿饭，互相关心一下近况。 但是最近，宋池已经连续三次放她鸽子，这很不正常。 想起近期关于宋景集团快要破产的传言，宋念的手紧了紧，拿起手机。 宋景集团是宋念的父母白手起家做起来的。她父亲姓宋，母亲姓景，公司名取了两人的姓。 宋念的父亲很有经商天赋，商业嗅觉十分敏锐，她的母亲是国内知名传媒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营销很有一手。两人白手起家，花了几十年的时间让宋景从零发展壮大，在B城站稳脚跟。 后来父母意外去世，作为继承人的宋池大二休学回去继承公司。宋池继承了父母在经商方面的天赋，学业优秀，手腕了得，眼光精准。 然而，他那会到底过于年轻，一边要和公司老油条斗智斗勇，一边要和家里急于分一杯羹的亲戚们打太极，前有狼后有虎。 后来宋池和公司几个元老达成协议，在他们的支持下，宋池才终于在公司站稳脚跟，同时也留下了隐患。 那些元老就相当于一国摄政王，这些年没少搞小动作中饱私囊，而且胃口越来越大。 宋池现在羽翼渐丰，自然不会允许这些蛀虫一直蛀下去，两边的矛盾一触即发。 宋念对于其中更具体的并不清楚，只知道两边的战争应该是打响了。前几个月，宋景出了不少新闻，有一个还上了热搜，说宋景某高层携巨款潜逃，已经出境，目前警方正在抓捕。 除了这个比较大的，还有许多小新闻。 为了不让她担心，宋池一向不太和她说公司的事情，就算偶尔提起，也是报喜不报忧。宋念也只能自己在网上搜一搜了解情况。 而最近，对于宋景不利的言论越来越多。宋念点开B城本地某个匿名的商业论坛，里面有个帖子讲的就是宋景，楼主自称得到业内小道消息，宋景经营不善，濒临破产。 宋念面无表情点了举报。 其实当初她也考虑过要报金融系，好分担宋池的压力，但她并不是这方面的料，宋池也希望她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所以最后还是去了B大的古典舞系。 如今，哪怕早就对宋景的危机有所耳闻，除了等哥哥的消息，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回到家里，保姆早就做好了晚餐等着她。 宋念坐在餐桌前，一个人安静吃完了晚餐。 保姆等她吃完，收拾好东西后和宋念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宋念一个人。 宋念很习惯这样的状态。她小时候父母忙着创业非常忙碌，后来哥哥接手公司，同样忙得脚不沾地。 虽然会尽量抽空陪她，但大部分时间，宋念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度过。 外面夜色渐浓，房子里悄无声息。 宋念点开一个古典舞比赛视频，看了会视频，又去练舞室练了两小时，宋池依旧没有回来。 宋念只能先上楼，回房间冲完澡，为了等宋池，又打开游戏开始玩。 直到宋念觉得困了，打了好几个哈欠，她才关了游戏。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但宋池还没回来，除了之前那条消息，后面也没有再给她发消息。 宋念有些担心。 又等了一会，屋外传来了车子的引擎声，宋念站到窗边，看到哥哥的车子从外面开回来。 宋念踩着拖鞋飞奔下楼。 宋池的助理周凯将宋池从车里扶了出来。宋池醉得人事不省，整个人靠周凯扶着才能站稳，看上去面色苍白。 宋念连忙跑过去帮忙。 她跑到另一边扶住宋池，沉沉的重量压过来，让宋念一个趔趄。 “我哥这是喝了多少。” 周凯没说话，宋念疑惑，抬头看向他。 被宋念注视着，周凯不自在移开了目光，半晌才声音艰涩道：“一斤……白的。” 宋念的动作顿住，牙齿不自觉咬上自己的唇瓣，直到吃痛了才松开。 宋池的酒量不算好。以前宋父很爱喝酒，还总喜欢逗宋池，说要给他尝尝。宋池总是表现得十分嫌弃，对酒精敬谢不敏。 后来父母去世，哥哥一个人承担了生活的重担。宋池当时也不过十九岁的年纪，原本清高孤傲的人，不得不放下身段，去酒桌上做那些他原本最讨厌的事情。 那时候，宋池几乎每天回来都要吐。 如今日子重新有了起色，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醉成这样的宋池。 上一次还是很多年前，宋池深夜回来，抱着马桶狂吐，吐完后大笑了几声，又哭了出来，摸摸她的头对她说：“哥哥一定会照顾好你。” 往事还历历在目。 宋念和周凯一起将宋池扶到房间，给他擦了脸，照顾他睡下，这才和周助理一起出来。 到了门外，她转身面对周助理，抬头直视着他，“周凯哥，公司现在怎么样了，我最近听到一些言论……说，宋景快要破产了。” 周凯是宋池的大学室友，毕业以后来宋景帮忙，和宋池走得很近，也因此，和宋念也是不错的关系。 宋念原本以为周凯会反驳，等了好一会，对面都没有出声。 宋念的手不由得攒紧，“怎么……回事？” 虽说宋景确实有些问题，但宋池不是冲动的人，断然不可能闹到快要破产的地步。 “周凯哥，你说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自己想办法去查。” “没到破产这么严重。”周凯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实话说道，“是我们得罪了朱家。” 朱家是B城大族，祖上就是巨富，和这样的庞然大物比起来，刚刚发展起来的宋景在他们眼中显然只是小虾米。 因为朱家的打压，宋景接连丢了几个大单，老客户接连被挖走，再加上公司内部地震，日子很不好过。 宋景还有一个城北的大项目，是这几年的重点项目，前期投资巨大，只等工程完成盈利。然而，现在项目才过半，朱家以更大的利益相邀，将他们的合作商挖走了。 合作商一走，其他人见风使舵，没人愿意得罪朱家顶上来。这个项目前期资金投入太多，一旦这个工程烂尾，钱收不回来，再加上朱家的打压，很有可能真的会破产。 02 如果是平时，周凯肯定不会和宋念说这些，但周凯今天也喝了不少。 宋景遭到朱家的恶意打压，宋池没办法和朱家硬碰硬，只能到处疏通关系，最好是能为宋景找到一个靠山背书，让朱家有所收敛。 今天晚上便邀请了B城商会的人。 B城商会成立了好些年，最初是由政府牵头，目的是为了促进B城企业间的交流互助，增加就业，促进B城经济发展。商会最初也干过不少实事，然而发展到如今，内里早就腐败不堪。 宋景平时没少给商会捐钱，到了现在需要他们出面的时候，这些人礼照收，在酒桌上一杯接着一杯灌宋池，就是不表态。 周凯想帮宋池挡酒，结果他喝了还不够，人家看不上他一个助理，最后还是要宋池喝。 周凯年轻气盛，窝了一肚子气，出了酒店恨不得将这群酒囊饭桶全部套麻袋暴打一顿。要不是他现在担着宋池助理的名头，他早就不管不顾掀桌子了。 周凯自身家境不错，跆拳道练到了黑带，在大学的时候就和宋池交好。 当年宋池休学回家继承家业，身边无人可用，他们一个个在宿舍群里表态，说毕业后都要去宋景，陪宋池一起打江山。 作为B大高材生，他们并不愁工作机会。他们宿舍四个人，宋池休学，另外两个毕业后一个出国，另一个去了B城另一家大企业，只有周凯一毕业就朝宋景递了简历，兑现承诺，现在成了宋池助理。 他自然知道这些公司上的事宋池不想和宋念说，周凯平时也十分注意。今晚到底是喝多了些，又憋了一晚上的气，心里十分为宋池不平，这才不小心朝宋念漏了底。 从宋家出去后，周凯被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想到自己刚刚和宋念说的，当即就后悔了。 宋念不过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姑娘，和她提这些做什么，他真是喝酒喝糊涂了。他当即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打算等明天宋池醒了再向宋池告罪。 不过，最近宋景确实不太平，宋念提前知道一点也好，以免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什么，胡思乱想，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送走了周助理，宋念又去宋池的房间看宋池，确定哥哥已经安稳睡下，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宋念的房间很大，朝南，布置得温馨舒适。 距离两人父母去世已经过去了六年。 当年出事的时候，宋池十九岁，宋念才十三岁。是宋池挡在前面，将那些疾风骤雨全部自己承受了。 宋池原本是很孤傲的性子，他学习好，长相也好，为人骄傲，在父母去世后，却不得不提前学会应酬，打碎一身傲骨，低声下气求人，去做那些他原本最讨厌的事情，而始终将宋念保护得好好的。 现在六年过去，她也刚好十九岁。 十九岁的宋池已经能独当一面，她也不能总是站在哥哥身后。 她总该做点什么。 怀揣着心事，宋念难得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趿拉着拖鞋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洗手池前面是一面很大的镜子。 宋念抬起头来，镜子里映出来一张绝色的脸。 她穿着款式简单的丝质睡裙，光滑瓷白的肌肤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玉，墨黑的头发顺着肩头披洒而下，因为洗脸的动作湿了几缕，沾在脸颊边上，无端多了几分旖旎。她的睫毛纤细而卷翘，嘴唇嫣红，哪怕粉黛不施，只是站在这里，就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宋念对自己长得好看其实并没有太多实感，但也知道很多人都喜欢自己这张脸。 她从小到大收到过无数情书，走在路上总有人盯着她看。就连身边的熟人，有时候也会因为她笑了一下，或者一个只是很平常的表情而看得愣神。 她以前并没有想过这意味着什么，然而此时，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这张脸，宋念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堪称大胆的想法来。 如果……她去联姻呢。 朱家百年大族，而宋景根基不稳，她对商业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此时唯一能帮到哥哥的，就是用这张好看的脸，去联姻。 只要能找到一个比朱家更加强大的姻亲，朱家自然会有所忌惮，事情也能迎刃而解。 作为全国最繁荣的经济中心，B城富豪云集，比朱家背景更加深厚的不是没有。 她本来就没有喜欢的人，如果她的婚姻能换回实际的利益，能给自己的哥哥分担压力，那她为什么不去做。 一旦有了想法，宋念的思绪便再也控制不住。 她飞快跑回了房间，从抽屉里拿出纸笔，趴在床上，根据自己的了解，画起了B城豪门的关系图。 宋念打小念的就是B城的贵族学校，对B城的豪门并不陌生。甚至追求过她的人里面，一大半都是B城的富二代。 朱家是B城大族，产业链遍布各个行业，能和朱家抗衡的……宋念低下头，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写下来。 纸上出现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名字。 将目标列出来后，宋念又去搜他们的社交媒体账号和相关消息。 她现在根本不困，像一只充满了斗志的白天鹅，并且在铭宏的论坛上成功翻到了不少陈年旧事。 作为B城最昂贵门槛最高的贵族学校，铭宏是许多大佬年少时的母校，里面就包括如今的B城首富，钻石王老五，程家的当家人程介。 B城有个说法——全国财富，一半在B城，B城财富，一半在程家。这当然是个十分夸张的说法，不能当真，但也足以说明程家在B城的地位。 论坛有个帖子是很久之前的，早到那时候程介还在上学。 据说程介很久以前和人玩真心话大冒险，被人问及喜欢的类型。程介当时靠坐在沙发上，眉眼微挑，漫不经心地答：“好看的。” 那会程介的脾气还算好，见众人不满，仍望着他，便“啧”了声，又补了句，“乖的。” 程介这个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端看他这个好看和乖的标准。 不过事实证明，程介的眼光很高，作为B城金字塔顶端有钱有颜还年轻的单身大佬，至今也没见他看上谁。 关于程介，还有一段轶事。 说是程介有个玩得相当不错的朋友，也就是B城凌家的二公子凌之寒。 凌之寒自己英年早婚，得了有老婆有家庭的好处，想到程介孤家寡人，家里也没个人嘘寒问暖，便积极给程介介绍起了对象，想将他也拉入已婚男士的行列。 哪怕不结婚，谈个恋爱也行。 结果凌之寒绞尽脑汁，变着法子制造机会，各种性格家世的女孩子都尝试介绍过了，始终未能提起程介一丝兴趣。 凌之寒也被他弄出了点脾气，便道：“我看你是要找个仙女。” 程介也不生气，摩挲着自己新得的古董茶杯，慢悠悠答：“不可以？” “你提醒了我。”程介不紧不慢，”我以后呢，非仙女不娶。” 凌之寒大概是被他气到了，终于歇了当红娘的心思，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给他介绍过对象。 涉及到这些大佬们的帖子，众人都是津津有味的，留言也特别多，甚至在帖子被人挖坟之后，还有人提到了宋念。 原因无他，作为铭宏公认的校花，宋念在校的几年，有一个大家私下里偷偷称呼她的外号，就叫小仙女。 03 因为前一晚熬了个夜，宋念第二天起晚了。 等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宋念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眼睛里因为困顿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有些呆呆的，过了好一会，目光才重新聚焦。 宋池已经去公司了。见她睡得好，并没有叫醒她，而是给她留了言。 周凯昨天晚上说漏了嘴，她本来以为哥哥今天肯定会找她说话，宋念连自己要怎么表现都想好了，没想到哥哥对此只字未提。 看来周助理并没有和哥哥说。 昨晚周凯也喝了不少，离开的时候还是司机送回去的，估计早就将这件事情忘了，这对宋念而言当然是更方便的。 宋念掐灭手机，转头看到床头的Pad。 她将Pad捞过来解锁打开，Pad上出现了自己昨晚整理了一晚上的资料和表格。 表格最前面，是宋念昨晚给自己定下的攻略目标，B市程家的家主，程介。 关于程家和程介，圈子里流传着很多传说。 程家的上任家主程逐虎一共娶过三任妻子，死前婚生子和私生子加起来足足八个。程逐虎是急病去世，死得突然，死前也没有指定继承人，这导致程逐虎死后程家的内斗十分严重，长子甚至还在内斗过程中去世了。 程介年纪轻轻打败了他的一众兄弟姐妹上位。而程家其他人跑的跑、逃的逃，现如今程家嫡系留在国内的只剩下程介一个孤家寡人。 也因此，外界对他的评价一直不怎么好。大多说他亲情淡漠、薄情寡义、精于算计。 除了凌家的几位少爷和他走得近，圈子里其他人对程介无不又敬又畏。 按理来说，宋念不该去招惹这样的存在。但是，她的视线落在自己pad查到的资料上——程介，年轻，未婚，无绯闻。 而剩下其他的，要么丝毫没有话语权，要么是花花公子，要么年纪太大。 反正不管哪一个难度都很高，那么挑难度最高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而且，她总得选一个能让哥哥信服的。否则，让哥哥察觉到自己的目的，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程介除了有权有势，长相也是万里挑一、俊美非凡。她说自己喜欢他，哥哥就算不太赞同，应该也不会怀疑什么。 做好了决定，宋念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了个气。 她重新翻开昨晚的帖子。帖子里好几个人戏言，程介这择偶标准完全就是冲着宋念制定的。 宋念是铭宏校花。当初她刚入学，被人沿路拍了照片发到铭宏的论坛里，标题起的就是“快来看仙女”。 后来迎新晚会，宋念水袖蛮腰，一支舞大杀特杀，虏获无数少男心。仙女这个称呼更是彻底留在了宋念身上。 程介要娶个好看又乖的仙女，放眼整个B城，没人比宋念更符合条件。 当然，宋念并不会真的觉得程介好些年前戏言的择偶标准真的有用，之所以拿着帖子反复看，也不过是给自己打气罢了。 那么，现在唯一剩下的问题是，要怎么接近程介。 从小到大追宋念的人很多，但她真正的恋爱经验根本没有。 甚至因为高中的时候出过一个极端追求者，害宋念险些出事，宋池知道后，直接安排了一个保镖进了铭宏。 保镖白天就在铭宏的保安队，等宋念放学了直接接她回家。其他人就算有心思也压根没有机会。 现在轮到宋念自己去追人，宋念心里也很没底。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成功了自然是好的，但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她大可放手一搏。 * 周一，B城CBD星辰大厦。 宸颂集团的最新版手机星影系列即将发布，这几天各大部门全都紧绷着神经，就怕出什么差错。就连集团总裁程介也跟着加了个班，临近七点了才从公司出去。 司机李叔早已将车开了出来，一辆加长版的黑色劳斯莱斯，径直停在公司大门前，尾号是连着的五个八，昭示着车主不俗的身份。 自动门应声而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缓步从里面走了出来，秘书拿着文件包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还在说着什么。 快走到车门边时，前面的人抬了下手，停下脚步，道： “就这样，你下班吧。” 葛秘书应了声是，正打算和司机李叔打声招呼再离开，抬起头，李叔和往常一样已经等在车边，唯一不同的是，他今天身边还站着个姑娘。 那姑娘背对着这边，看不到脸，不过只看背影和打扮，应该很年轻。 他记得李叔有个正在上大一的女儿，估摸着可能是他女儿找过来了。 他抬头去看程介。 程介停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给了李叔处理私事的时间。 大概是等得有些无聊，他靠站在廊柱边，从兜里拿出一个金色金属盒，打开，大拇指摁住里面的打火机，手指一弹，打火机便弹出来，落在他的掌心。 程介的手指修长有力，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的金属外壳，打火后，放在指尖转着玩。 打火机的火光明明灭灭，映着程介一张格外俊美的脸。葛秘书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就怕程总烧到手。 “怎么？”程介见葛秘书目不转睛地盯着，道，“你也想玩？” 葛秘书猛咳，连忙移开了目光：“没、没有。” 好在一道电话过来挽救了葛秘书的尴尬。程介慢悠悠收起了打火机，将电话接通。 对面凌之寒的声音喇叭般传来：“来了没？就等你了。” “这么急。”程介抬头望了眼前面，眉梢微挑，嗓音低沉慵懒，“如果迟了的话……” 他正好懒得去了。 “不迟……”猜到他要说什么，凌之寒连忙截断他的话头，忍了忍，实在没忍住，抨击道，“你说你一个年轻人，不喜欢夜生活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出家当和尚呢。” 程介这边沉吟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半晌后哂笑一声，慢条斯理，“我考虑一下。” 凌之寒哽住了。 “赶紧过来。”凌之寒撂下这句话，匆匆挂了电话。 等程介收起手机，李叔那边也发现了他，连忙领着人走了过来：“程总。” 他说着让开了半个身子，将身后的宋念露了出来：“这姑娘是来找你的，说是和你认识。” 程介扬眉，显然他也将人当成了李叔的女儿。 他抬眸，视线第一次落在了旁边的宋念身上。 宋念今天特意选了一条仙气飘飘的连衣裙，裙子是收腰款，腰腹处用系带绑住。她长年练舞，身段好，身材凹凸有致，细腰不盈一握。五官更是极美，一张脸清丽绝伦，仿佛出水芙蓉。 此时还是夏天，天色暗得晚。夕阳洒下了最后一道余晖，那最后的一点光亮似乎尽数洒在了宋念身上，以至于同样看过来的葛秘书被晃得好一会都没有回过神。 宋念其实是有点紧张的，心跳跳得很快。 她也不想这么冒冒失失地找过来，但无奈追人这事思路实在匮乏，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接近的好点子，最后只能用了守株待兔这种笨办法。 程介的车非常好认，她一蹲就蹲到了。 程介的瞳色很深，他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兜里，嘴角甚至还扯了几分笑意，但是目光落在身上却极有压迫感。 哪怕宋念已经充分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是被他注视得忍不住心里打鼓。 好在程介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散漫地笑了声，“和我认识？” 低沉磁性的声音，因为身高和气场的优势，而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宋念上前一步，硬着头皮应道：“嗯。” “我们说过话的。”宋念初生牛犊不怕虎，拿出一早想好的拉近距离的台词，“铭宏校庆的时候，我是学校礼仪队的，和你说过欢迎光临，你还回了……” “你说……”宋念越说越小声，“你说，你好。” “……” 周围一时间鸦雀无声。 程介扫了眼旁边的李叔，李叔尴尬地摸了下鼻子。 他本来看她长得漂亮，又笃定地说和程介认识，以为是程介的桃花。正好程介也出来了，他便将人带了过来，没想到是来碰瓷的。 他正要让人离开，没想到程介开了口。他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那确实是说过话……” 他顿了下，“如果我没记错，当时礼仪队至少有十几号人吧，我说的好像是……你们好？” 宋念：“……” 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宋念的脸因为说谎不由得有些发热，小声辩解道：“那……那可能是我有个字听漏了。” “……” 脸皮还挺厚。 宋念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想到自己的目的，她紧张地捏了下自己的裙摆，直入主题：“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念，是宋景集团宋池的妹妹，长得好看，性格乖巧……” “我听说你还单身。”宋念鼓起勇气，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介，“你要不要和我联个姻。” 李叔站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听到这里，都忍不住想朝宋念竖大拇指了。这姑娘是真的勇啊，什么话都敢说。 他不由得期待起程介的回答来。 李叔是程家的老人，从程介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给他当司机，算是看着程介长大。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两人之间也有了些情分，李叔免不了操起了长辈的心。 他对宋念还挺有好感，说话软声细语，很有礼貌，听起来家世也不错，长相更是万里挑一，他觉得可以处。 当然了，这些只是李叔自己的内心想法，含了些看小辈八卦热闹的心思。 毕竟，程总的八卦谁不爱看呢？ 程介之所以搭话就是想知道宋念有什么目的，或者是谁让她来的。见状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意愿，一句话堵住了她：“我是不婚主义者。” “没关系。”宋念的嘴回答得比脑子还快，乖巧道，“你可以改。” “……”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宋念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但是话已经出口，宋念也只能静观其变。 她抬头看向程介。 程介的眉眼很深邃，眼尾生得狭长，末端有颗不显眼的小痣。他很高，这让宋念不得不费力仰视他。 宋念来之前对自己还是有几分信心的，这信心在如此近距离的和程介对视后，生出了几分不确定来。 只因程介……生得太好了。和这样的人在一起，都分不清是谁占谁的便宜。 程介看了眼手表，耐心似乎终于耗尽，婉拒：“宋小姐请回吧。” 刚要转身，衣摆被人拉住。 宋念的指尖紧紧抓住他衣摆的一角，“等一下。” 宋念的手很白，因为用力能看到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手腕很细，仿佛轻轻一掰就会断。 程介回头，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大概是怕自己动作大点，这双玉手真的就这么折了，他停下来。 宋念垂下眸子，一只手仍紧紧抓着程介的衣摆，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张贴纸。 她的目光在程介脸上逡巡一圈，最后踮起脚尖，将贴纸贴在了程介的额头上。 “我的号码。”宋念道，声音仍旧乖乖的，“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记得打我电话。” “如果暂时没变……”宋念看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睫毛微微颤动，“你可以把号码留下来……我，我再多等一会。” “……“ 04 等宋念都走了，李叔还在憋着笑。 程介坐在后座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 李叔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立刻止了笑，摸了摸鼻子，看向宋念离开的方向：“女娃子还挺有个性。” 顿了下，实在没忍住多了句嘴，“这姑娘我觉得不错。” 向来是他们程总噎人，很少能看到程介如此哑口无言的模样。 这姑娘看着纤弱，是有些胆子在身上的。 他从后视镜里偷偷往后看了眼。程介坐在后座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似乎之前的事情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任何波澜。 不然怎么会一直打单身呢，李叔在心里默默吐槽。 半小时后，车子在溶月会所前停下，程介下车。 经理早就在门口等着，看见程介下来，连忙迎了上去：“程总，凌少他们几个已经在包厢等着了。” 程介应了声，不疾不徐地往里走。 到了地方，经理推开门。包厢里几个人正在一边等他一边玩牌。 看见程介进来，凌之寒抬了下头，“来晚的自罚三杯。” 程介不以为意，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笑了声，懒洋洋问其他人：“我来晚了吗？” 程介身份摆在这，其他人不敢像凌之寒这样开他玩笑。组局的边野连忙道：“不晚不晚，程总肯来就是赏光了。” “嗯，听到了吧。”程介淡定道。 凌之寒差点翻白眼。 边野则吩咐外面的经理开始上餐。 大家落座后不久，出去打电话的闻千皱着眉从包厢外进来：“猜我见到谁了？朱裕庭，这垃圾怎么也在，晦气。” 他说着玩笑地看向一边的会所老板：“老野，你不行啊，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 边野正在忙前忙后地伺候包厢里的几尊大佛。 他亲自醒了酒，给程总倒上，将这边都安排好后，这才朝闻千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闻老板，我这小店小庙的，也得罪不起朱家啊。要不哪天我把这店转手给你？你想怎么放人就怎么放人。” 这会所是边野大学的时候开的，那时候家里逼着他创业，他一个只爱玩的纨绔，懂什么创业，就拿钱开了家会所。 他懂得享受也舍得花钱，会所倒是经营出了口碑，就是直到现在，这会所一个子儿没赚到不说，每年还要往里面倒贴钱。 不过边野这人性子好，吃得开，又抹得下面子，因着经营这个会所，倒是在B城不少大人物面前混了个脸熟。这回还搭上了程介，哪怕会所亏钱，家里倒也支持他。 “你别坑我啊。”闻千显然是知道内情的，“谁不知道你这会所每年亏钱。” “扎心了。”边野一边说一边戏很足地捂住胸口。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听说这位朱大少爷最近在和宋景集团的宋总打擂台，这次来是谈正事的。” “宋总？”闻千迟疑道，“宋池？” “是他，大美女宋念的哥哥，你们可能也听说过。” 宋念是圈内出了名的美女，大家就算没见过，多多少少也听说过。 “据小道消息……”边野喝了口水继续道，“朱裕庭玩女人玩到了宋池面前。对方女生应该不是自愿的，就向路过的宋池求救。当时其实挺多人的，但大家不敢得罪朱大少爷，就宋池管了。” “这位宋总也是个人才。”边野钦佩道，“他把朱裕庭揍了。朱裕庭当场就放了话，说要让宋池倾家荡产。” 边野缩了缩脖子：“看起来是来真的。” “朱裕庭还是这么垃圾。”闻千鄙夷道，“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朱家在朱老爷子走后越来越不行了，但毕竟根基深厚，对付一个宋景估计不成问题。” 朱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年年能上财富榜前五。虽然后辈们一个比一个不争气，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朱裕庭想整谁，对方还真很难有还手之力。 就像闻千，虽然一直和朱裕庭不对付，但也不敢轻易招惹那疯子。 能让朱裕庭也忌惮的，闻千的目光不由得扫过了主位上出神的程介，恐怕也就这位程总了。 “朱裕庭估计也是这么想的。”边野道，“不过据我所知，进展并不顺利，不过朱裕庭现在被架起来了，他这人又死要面子，现在是彻底和宋池杠上了。” 他指了指隔壁包厢，“连老爷子的人脉都用上了。朱老爷子要是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 聊到宋池，话题就不由得转向了宋念。 宋念是圈子里公认的颜值tp。她成年那年适逢铭宏校庆，她作为铭宏门面在晚会上跳的压轴舞，当天不知道多少人被勾了魂。 “她现在在B大古典舞系，据说还是专业第一。” “你们是说她会跳舞？”一直没出声的邵恒道，“我下一部电影有个角色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女演员，也是学舞蹈的。” 邵恒是导演，正在筹备自己的下一部电影。 电影中有个角色是男主早逝的白月光，男主对她一见钟情。戏份虽然不多，但关系到男主的角色成长，对整体的剧情很重要。 电影的女主角已经定了，是圈内以颜值著称的一线小花。女主角摆在那里，白月光的选角就很重要，选得不好，观众没法和男主共情，很多戏份会直接垮掉。 邵恒对宋念也有所耳闻，但没有见过，如今再听他们描述，感觉是为他电影送来的天选白月光。 “你们谁有她联系方式吗？”邵恒问道。 刚刚还聊得欢的几人纷纷表示没有。 毕竟听八卦是一回事，要电话号码就是另一回事了。 有人道：“我有宋池的，和他有过生意往来。不过我猜你如果联系宋池，会被直接回绝。” 这位宋总是有名的妹控，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宋池是不会希望宋念去的。 邵恒已经打算直接让助理去B大找人了，旁边的程介突然道：“记。” “嗯？”邵恒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程介朝他报了一串号码。 其实程介并没有特意去记宋念的号码，但无奈他过目不忘。贴纸被拿下来的时候，他无意中扫了眼，就记住了。现在邵恒需要，他就给他念了一遍。 举手之劳的事，程介并没有特意回避。 邵恒反应过来，连忙记下。 不过程介会搭话确实让他受宠若惊。 邵家虽然也算豪门，但他因为个人关系，早就和家里断绝联系。要不是他和凌之寒有点交情，可能都进不来这个圈子。 程总的大名如雷贯耳，但他之前并没有机会见到程介，今天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邵恒是导演，看人一向细致。这位程总从进来开始就没有主动跟人搭过话，虽然看着面色带笑脾气还好的样子，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捉摸不透，给人的感觉十分冷淡疏离。 而且，程总不近女色的名声在外，没想到竟然会有宋念的号码。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凌之寒道：“什么情况，你怎么会有宋念的号码。” 程介拿着酒杯，很漫不经心的模样：“捡的。” “呵。”熟知他脾气的凌之寒阴阳怪气，“我们怎么没捡到，偏偏就让你捡到了呢。”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程介不紧不慢地抬眸，一本正经地瞎编，“我近来特别关心市容市纪，见到地上的纸条会积极捡起来，这才捡到的。” 凌之寒：“……” 众人：“……“ * 宋念从宸颂离开之后，打了辆车回学校。 坐上出租车，之前那股子不顾一切横冲直撞的气势被打散，宋念后知后觉感到羞耻起来。 然后越是回想复盘越是觉得尴尬，脚趾头原地抠出一栋大别墅，最后索性将头埋到自己的包里猛磕了两下。 追人好难。 出租车司机没忍住往后多看了两眼，关心道：“姑娘没事吧，” “没事。” 宋念立刻坐直了。 虽然追人一事任重而道远，但宋念也没打算就此放弃。她一向是要做什么事情就会很执着的类型，现在才被程介拒绝一次，远不到能让她灰心的程度。 但是程介并不好见，她总不能天天去公司堵他。那估计要不了几天，宸颂的保安看见她会直接轰人。 没等宋念想出什么好对策，高中班级群里出现了新消息。 宋念的高中同学薛柔过几天要过生日，打算在游艇上办个泳衣派对。 她家是做服装生意起家的，她准备了上百套泳衣，是她家出的最新系列。大家可以自带泳衣参加派对也可以选择穿她准备的。 薛柔发了不少图出来，一件比一件漂亮，一下子吸引了女生们的目光。 薛柔是凌之寒的表妹，有人问道：“你表哥和表嫂都来吗？” 凌之寒的老婆文婧是恒星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参加过一档音综，网上有不少的粉丝，班上也不乏文婧的粉丝。 薛柔道：“肯定来啊，我程介哥也来哦。” 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有人立刻道：“也穿泳衣？” 下面一群人发斯哈流口水的表情包。 薛柔发了个托腮的表情：“这我就不能保证了 。你们有胆子，你们去脱啊（奸笑）” 一群人开始纷纷发挥脑洞，比如不小心撞上去泼个水啊，把人撞进水里啊，在他面前脚滑溺水等他来救啊什么的…… 然后大家纷纷表示自己一定按时到场，迟到了跳海也要游过去。 群文件里有个表格，有空过去的可以将自己的名字填上，薛柔统计完再寄正式的请柬过来。 宋念也跟着默默发挥了一下脑洞，然后在表格里将自己的名字填上了。 05 宋念刚把自己的名字填上去，其他人就注意到了。 宋念高中时就是校花，非常受人瞩目。 和她的名声相反的，她本人十分低调，平时在群里很少发言，聚会也参加得很少。 班上隐隐有流言说是因为高二的那件事。因为宋念高一的时候相比现在要活泼不少，班上同学的邀约她也很少拒绝。高二之后就很少再参加聚会了。 尤其是毕业后，大家联系变少，宋念又很少出席各种社交场合，几乎消失在了大家的社交圈。 因此在表格上看到宋念的名字，大家都觉得十分意外。 薛柔也看到了，立刻惊喜道：“看见没？我们班仙女也来。宋念，你答应了就不能爽约啊。” “你就别带衣服了，我要把我们家的压轴产品‘人鱼传说’留给你穿，来来来，偷偷给我报一下尺码，不合适的地方，我让人提前改。” 薛柔办这个泳衣派对当然有替自己家品牌宣传的意思。她是薛家独女，家里的公司迟早是要交到她手上的，她社交平台上也会经常发图，积攒了不少的粉丝。 这次派对的照片她也是要传网上的，宋念这张脸，简直就是天然的热度。再穿上她家的泳衣，不就是最好的广告吗？ 薛柔社牛又热情。她还是派对的主人公，宋念根本无法拒绝她，只能交上了自己的三围。 薛柔：“放心啦，我会替你保密的。” 又道：“你到底是怎么长的啊，脸这么漂亮也就罢了，身材还这么好，也不知道以后便宜死谁了。” “啊，好嫉妒啊~~” “别误会，我是说嫉妒你未来的男朋友，我为什么不是男的啊，不然我死缠烂打也要把你泡到手才行。” “啊，多么完美的三围——嗯，这句话来自我家的设计师。” 宋念：“……” * B城并不临海，薛柔的游艇停靠在临市的海港，开车过去两小时左右。 宋念下午的最后一节是选修课，她去签了个到，只上完了半节课便提前溜回了宿舍换衣服，拿上自己买好的礼物，打车去了临市。 出租车在海港前停下，宋念俯身从车里出来。 不远处的停车场豪车云集，大家呼朋唤友地从车里出来，朝游艇走去。 “咦？那是宋念？”有人率先发现了宋念，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虽说大家毕业已经有一阵子，但身在同一个圈子里，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只有宋念，已经很久没露过面了，也就B大的同学能时不时从学校论坛里知道宋念的最新动态。 相比高中，宋念现在明显长开了，眉眼相比以前少了几分青涩，更显精致昳丽，仿佛一朵含羞待放的玫瑰最终打开了她的花瓣。 因为薛柔提前交代过不需要她提前做妆造，薛柔那边会安排。宋念甚至没有化妆，只稍微瞄了下眉，涂了一层润唇膏。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做，很容易就会被其他盛装打扮的人比下去，从而显得狼狈。但偏偏她是宋念，哪怕妆容稍显素淡，也只让人觉得这是她的故意设计，不但不显狼狈，反而有一种我见犹怜、清丽脱俗的美。 还是班长奚晴率先回过神来，和宋念打招呼：“宋念。” 宋念走了过来，和大家一一打招呼：“好久不见。” “是啊。”奚晴拍了下她的肩膀，“一年多了，毕业后就没见过你。” 宋念道：“我的错。” 奚晴虽然那么说着，但也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只趁机捏了下她的脸，过了把手瘾。 宋念的皮肤太好了，吹弹可破，长得又这么好看，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捏捏碰碰。 大家一边聊着一边往游艇停靠的地方走去。 没走几步，又有人走了过来。 “呦，什么风把我们校花吹过来了。”郑蓉原本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看见宋念后，一个拐弯就走了过来，径直停在宋念面前。 以奚晴为首的一群人看见来人不约而同一起翻了个白眼。 郑蓉不以为意，反正她也不在乎其他人，她只在乎宋念。 “看来宋景确实是要破产了，你连个像样的造型师都请不起。”郑蓉扬着下巴，一脸挑剔地说道。 宋念的脸色在她提到宋景之后也跟着冷了下来：“郑小姐今天艳光四射，想必在造型上花了不少钱吧。” “那是。”郑蓉得意道。 “所以你应该感谢我。”宋念笑了下，“不然，郑小姐不是会哭吗？” 奚晴在旁边一下子笑了出来。 宋念高一的时候还是会偶尔参加宴会的。有一次郑蓉和宋念不小心撞了礼服。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本来郑蓉长得也漂亮，只要她自己不在意，根本没有人说她什么。 偏偏她总喜欢拿自己和宋念比，越比越不高兴。她那会年龄也还小，心理作祟，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笑话她，自己躲卫生间里哭了。 提起黑历史，郑蓉脸色铁青，恨恨跺了下脚，一字一句道：“我，现，在，不会哭。” “哦。”宋念轻描淡写，“恭喜你，有进步。” 郑蓉：“……” 郑蓉和宋念的恩怨由来已久，具体来说，甚至和两所学校的宿怨有关。 B城有两所最好的初中，一个公立，一个私立。公立是郑蓉就读的西城中学，私立则是宋念就读的启英中学。 两所学校各有千秋，教学质量和升学率都很高。启英是私立，学费昂贵，相对应的设施也更好，课程更加全面，有些课程还是中英文双语教学。 西城有很多老牌名师，在基础学科方面更占优势。两所学校一直是竞争关系。因为经常互相打比赛，打出了不少矛盾，导致两所学校的学生之间也格外看对方不顺眼。 西城的同学觉得启英全是暴发户，启英的同学觉得西城都是土包子。 启英学费贵，西城学区房贵，两所学校的学生高中很多都会在铭宏相见。 宋念和郑蓉分别是启英和西城校花，当初高一的时候两所学校的毕业生就因为校花投票有过一场腥风血雨的较量，最后宋念以压倒性的优势当选了铭宏的校花。 郑蓉当时便单方面和宋念结怨。 除此之外，宋念跳古典舞，郑蓉恰好学的是现代舞。每次晚会报节目，宋念一直压轴，郑蓉一次压轴也没有捞到。 参加礼仪队，宋念是领队，她是队员。体操展示，宋念在主席台领跳，她只能在班上领跳…… 总之，她和宋念有仇，有大仇。 这不，哪怕这次薛柔压根没邀请她，一听说宋念要来，她立刻从早上忙到了晚上，换了几十条裙子，这就赶来了。 宋念怼完人后就没再理她，事实上，若不是她非要提起宋景，宋念可能连怼都懒得怼她。 她们这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在不远处迎客的薛柔也看见了，走了过来。 她看见郑蓉也皱了下眉，如果没记错，她压根没邀请这个事儿精吧。 郑蓉被薛柔这么看着，有些尴尬，将身后的人提溜了过来：“我是他女伴。” 男生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原本努力缩小存在感，现在也只能站了出来，硬着头皮道：“是的。” 说完立刻得到一群人鄙视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个叛徒。 男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有什么办法，按照族谱，郑蓉是他三代之外的一个什么姨奶奶，他不只能伺候这个祖宗。 郑蓉踩着高跟鞋走远，薛柔接上其他几个：“上游艇后要换泳衣哦。” 说着兴致勃勃看向宋念：“宋念，你的衣服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叫了个人过来，让人带宋念去试衣服。 宋念被人领走，其他人便在围栏边一边谈笑，一边等着宋念。郑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总之跟着她们没走，自己站在旁边吹风。 没过一会，宋念出来了。 众人抬头，视线扫过去，便再也移不开了。 这套“人鱼传说”是一套蓝色主调的比基尼，和配套的同系列珠宝。 衣服是由一片一片蓝白色亮闪闪的鳞片镶嵌而成，鳞片看起来晶莹剔透，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宋念的额间带着蓝宝石的配套额饰，眼睛因为美瞳变成了和海水相似的浅蓝，海藻般乌黑浓密的头发披在身后，鬓间几缕被水打湿，衬着她雪白的肌肤，几乎让人以为她真的是刚从海里幻化成人的人鱼公主。 “卧槽？”有人惊呼一声。 其他人纷纷回过神来，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也太漂亮了吧。” “宋念，你就是我的神，我要合照。” “薛柔这个女人真的是懂怎么做生意的，我现在就想把这一整套抱回家。” “我就不一样，我想把宋念抱回家。” …… 大家七嘴八舌，郑蓉在旁边眼睛都看直了，再看看自己折腾了一天的妆造，瞬间觉得又土又丑，简直嫌弃死了。 薛柔也走了过来，虽然已经想象过很多次这套衣服穿在宋念身上的效果，但是真的看到才发现，这也太好看了吧。 宋念真的长了一张好伟大的脸。 她自己看得都心动了。 恰在这时，空中传来巨大的螺旋桨的声音，一辆直升机在空中盘旋一周后，稳稳下落，最后在游艇第三层的甲板上停了下来。 程介和凌家的大公子凌之纵从里面出来。 薛柔看到来人，立刻朝他们挥手：“程介哥，之纵哥。” 她们此时站在二层的甲板上。凌之纵从直升机上下来，看见薛柔，便直接走到了围栏边，和下面的寿星打了声招呼。 宋念同样抬起了头，目光越过率先下来的凌之纵，落在他身后缓步走过来的程介身上。 程介穿着一身黑色正装，左手上一只银色的腕表，像是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只是神色略显散漫。他的嘴角是一贯浮于表面的浅淡笑意，但那笑意并不达眼底，仔细望去，反而能觉出几分冷漠。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程介抬眸，漆黑的眸子也在此时径直望了过来。 06 宋念不自觉紧张起来，呼吸都乱了一下。 然而程介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凌之纵只打了声招呼就走了，程介更是只露了个面，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这艘游艇一共有四层，第一层是用来休息的房间，第二层被布置出来作为泳衣派对的主要场地，邀请的也都是薛柔的同龄人。 第三层还有另一趴，是凌之寒、凌之纵、程介等这些人。 原本因为程介和凌之纵的出现，现场安静了好一会，现在人一走，大家立刻忍不住了，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一人道：“第一次近距离看见程总，程总好帅，腿好长，他有一米八八吧至少。” 另一人道：“凌大公子也帅，是不是都还未婚啊。” “大公子早就订婚了，不过女方在国外，所以才一直没有消息。” “凌二公子也结婚了，这些帅哥怎么个个英年早婚。” 一人哈哈笑道：“那岂不是只能觊觎一下程总了。” “你敢吗？”又有人道，“程总刚刚一个眼神都没落在我们身上吧，眼睛肯定是长在天上的。” “也是哦，我连他的绯闻都没听过。” ……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郑蓉突然冷不丁道：“宋念，他刚刚是不是看你了。” 众人的声音一顿，于是一堆人回过头来看宋念。 宋念没想到郑蓉观察得这么细致，就那么一小会的对视都被她察觉到了。 宋念还没说话，薛柔便道：“长眼睛的都会看宋念吧，说真的，谁不看谁亏。” 宋念皮肤雪白，身材凹凸有致、体态匀亭，虽然没有过分的大胸，但是身材比例完美，用她家设计师的话说，这简直就是投胎前，给上帝他老人家送过重礼。 其他人纷纷认同地点头。 此时，时间到达了六点。宾客们纷纷上船，游艇在预定的时间准时起航。 服务员开了几大排的香槟，大家穿着泳衣，彼此没什么顾忌，不一会就纷纷拿着香槟开始浇人。 随船的乐队也开始演奏，整个游艇都热闹起来。 相比作为派对主场的第二层，第三层要显得相对宁和一些。 凌之寒和文婧在舞池跳舞，几个朋友聚在一起打牌，程介和凌之纵则在吧台接着聊项目的事情。 不一会，程介的手机响了起来。大厅内声音嘈杂，他拿起手机，起身去了甲板上接电话。 楼下分成了两队正在打水仗。 程介目光所及，正好看到宋念拿着一个硕大的水枪猫着身子往人身后靠近，结果不等她接近，早就做好准备的几人突然围攻过来，瞬间将宋念浇了个透心凉。 宋念都懵了，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其他人大笑，在宋念的援兵赶到前及时撤了。 后面宋念又发动了几次偷袭，几乎次次失败，头发全都湿了。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的垂下来，一张水洗后的脸仿佛出水芙蓉，漂亮得惊人，在人群中几乎有发光的效果。 宋念太显眼了。他站在甲板上只是随意地往下一扫，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宋念，可想而知，她在这次打水仗里多么不占优势。 后面宋念不敢再单独行动，结果她们一小队被人夹击，又被欺负了。 宋念的妆已经全部被洗了，她是水越洗越漂亮的类型，戴了美瞳后水蓝色的眸子又呆又懵，真有几分不谙世事的美人鱼的味道。其他人也可劲地逮着她欺负。 程介原本只是打电话的时候随意地瞄了几眼，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了好一会了。 对面的徐助理听到对面的上司没有了声音，试探问道：“程总，还在吗？” 程介回神，“继续说。” 程介站的位置比较刁钻，他可以看到下面，但下面的人很难看见他。 宋念隐隐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第三层的甲板上空无一人，只有角落的位置似乎能窥见一截裤腿，但仅凭裤腿也分辨不出来是谁，宋念只能作罢， 她其实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但无奈程介一直呆在第三层，根本没有下来，而她自己也完全脱不开身。 不光脱不开身，还输惨了(T＿T) 程介打完电话，凌之寒和文婧也走了过来。 文婧趴在栏杆边，撑着下巴：“那是宋念？” 她笑着吹了声口哨，道：“名不虚传。” “你倒是眼尖。” 凌之寒的语气酸溜溜的。 文婧高中时喜欢过宋池，而且是不敢表白无疾而终那种暗恋，凌之寒每次提到都酸得不行。 “这种陈年老醋你也吃啊。”文婧回过头来，伸手去摸他肚子，“要叫医生吗？不会吃坏肚子吧。” 凌之寒：“……” * 九点左右，切蛋糕的环节到了。 管家推了一个五层的大蛋糕出来，原本呆在三层的众人也都走了下来，一起庆祝薛柔的生日。 薛柔要开泳衣派对，长辈们不好跟上来扫兴，但也不放心薛柔自己出海。 凌之纵他们几个主要是跟上来镇场子的，以免他们年轻人玩起来没分寸闹出什么乱子。他们几个自然也没换泳衣。 他们下来的时候毫无防备，结果刚到二层甲板，从角落里窜出一大堆人，拿着水就往他们身上喷。 他们动作十分迅速，显然是早有预谋，而且泼完水就跑，留下被泼了一身的大佬们面面相觑。 薛柔已经戴上了生日独有的王冠，适时站了出来。 她拍了拍手，只见侍者们一人捧着一个盘子站到几人面前，里面正是薛柔精心给他们准备的衣服。 “我今天办的是泳衣派对，我不管，你们今天全部得换泳装。”她说完笑了一下，“顺便说一下，你们的备用衣服也被我们藏起来了，现在你们只有面前的泳衣这一个选择哦。” 是的，她们兵分两路。一路过来突袭泼水，另一路深入三层，将原本准备好的备用衣服，包括睡袍全都拿走藏起来了。 主意是大家一起想的。 原本大家各自发挥脑洞想着要怎么去碰瓷，但说出来都觉得不够满意。而且，她们说说也就罢了，真要去做，也没那个胆啊。 最后还是宋念提议，可以在切蛋糕的环节大家一起上，法不责众嘛，而且到时候大家一窝蜂围上去，谁也分不清是谁泼的，混在人堆里，胆子就大了。 她们再提前把泳衣也准备好，形势逼人，又是薛柔的生日，他们拒绝的可能性要小一点。 薛柔表示游艇里还有备用衣服，她们可以趁他们下来吃蛋糕的时间把备用衣服也藏起来，这样，除了她们准备好的泳衣，他们就毫无选择了。 这个提议被大家一致通过，而且也确实成功了。 薛柔是薛家独女，大家平时一向宠她。而且现在衣服也湿了，除了换泳装好像也没其他办法。 凌之寒率先将泳裤拿了起来，端详了一眼：“你尺码拿错了吧。” “怎么会。”薛柔得意道，“我可是问的文婧姐。” “行吧。”凌之寒将泳裤拿走去换了。 有了凌之寒打头，其他人也纷纷去换衣服。 宋念将目光扫向程介。 程介的表现倒是挺坦然的。他对穿泳裤这事接受度其实很好。他高中的时候甚至还拿过游泳比赛的冠军。 虽然对泳衣派对没什么兴趣，不过薛柔也算他看着长大的，换个泳裤而已，他还不至于扫兴。 只是将裤子拿起来的时候，他扫了眼：“紧身裤？” 薛柔顿时心虚：“不是紧身裤啦，是修身款，专门为程介哥你这样的身材设计的。” 这确实不是紧身裤，而是一条修身的基本款，毫无修饰，很考验身材。 这条泳裤还是几个女生一起票选出来的，宋念也投了一票 (* /ω＼*) 见程介真的将裤子拿了起来，宋念顿时心虚低头。 没一会，大家都换好衣服出来了。 不得不说，这几个人的身材都十分养眼。大家都有健身的习惯，竟然每一个都有腹肌。 一群色女趁机打量，然后还开了个小群，偷偷在群里讨论。 其中，最受瞩目的当然是程介。 趁着大家都在看，宋念也正大光明地跟着打量。 程介换上了那条黑色的修身泳裤，他的腿很长，原本泳裤看模特图该到膝盖上几厘米处，穿到他身上显得比模特穿还要短，效果也更加惊人。 他的身材极好，肩宽，腰部窄劲，腹肌紧实分明，看上去充满了力量感。黑色泳裤的边缝紧紧贴在了他的腹肌和人鱼线中间，将下头收住，再往下…… 宋念匆忙移开了眼。 宋念觉得自己敢这么打量已经很色了，结果打开大家拉的小群，里面一溜烟的：“好大。” 宋念起初还没懂什么意思，直到大家越聊越露骨，宋念的思路被她们带着跑，眼睛不小心瞄到了程介的腰线以下。 这条泳裤是修身款，于是某些部位的轮廓在几个色女的注视下完全无所遁形。 确实……很大。 宋念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她抬起头，结果正好和旁边的程介对上了视线。 宋念：！ 宋念一直关注着程介，选的站位也离他不远，但两人中间原本还隔了一个人的。显然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两人的位置一下子拉近，而宋念根本没有察觉。 宋念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程介开口，闲闲道：“宋小姐，你礼貌吗？”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你刚刚干了什么，我都看到了。 宋念本就心虚着，闻言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脸一下子红成了熟透的番茄。 “我……”她顿了下，佯装镇定，“我……我让你看回来？” “不用了。”程介瞥她一眼，幽幽道，“宋小姐要我负责怎么办。” 宋念：“……” 她眼睛都忍不住瞪圆了，好在这时候薛柔开始叫她，宋念连忙走了。 宋念走后，凌之寒走了过来，看着宋念离开的方向，调侃道：“怎么，对她有兴趣？” 他可还没忘记程介有宋念号码这件事。 程介：“你想多了。” “那你俩发生了什么？”凌之寒兴致勃勃，“我刚刚怎么好像听到了什么……负责？” 程介十分淡定，“可能是你耳朵不太好吧。” 凌之寒：“……” 宋念被薛柔叫过去投喂了一块蛋糕。 她看向程介，程介正在和凌之纵聊天。 宋念在重整旗鼓之后，对自己刚刚退缩的行为进行了反省，下次见程介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得把握机会。 她边吃蛋糕边盯，挑到一个程介身边没人的空隙，又默默走了回去。 程介察觉到了，回头道：“宋小姐。” 程介的声音低沉磁性，叫她宋小姐的时候，带着一种天然的苏感。 宋念的耳朵微微发麻，她走到程介身边，靠在围栏上，漂亮的眼睛抬头注视着他，顺着之前的话题道：“如果你对我负责的话，有什么不好吗？” “程总年轻有为，我貌美聪慧。”宋念伸出两个大拇指，比了比，“我俩天生一对。” “……” 宋念的接近实在是清新脱俗到有点笨拙，程介甚至都生不起气来。 他道：“宋小姐急着联姻，是因为宋景吧。” “恕我冒昧提醒……”程介难得好心一次，“如果宋小姐是想用这副美丽的皮囊去换取实际利益，就不怕羊入虎口，被人吃干抹净还不认账？” “所以我才选你。”宋念微微偏头，略带天真又好奇的目光逐渐滑过他只穿着泳裤的美好身体，点头肯定道，“我觉得不亏。” 程介：“……” 07 程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调戏了。 他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所以我应该感谢宋小姐……对我的肯定？” 宋念摆摆手：“不客气。” “……” 程介很少有这种被噎住的感觉，他其实也不是不能回击，但对着宋念这么个比自己小了足有七八岁的姑娘总归做不到面对凌之寒那些糙老爷们那么毒舌。 两人在围栏边站了会，程介就被人叫走了。 倒是凌之寒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张名片，还和她交换了号码，说是以后可以一起玩。 凌之寒是程介的发小，宋念自然不会拒绝。 等第二天游艇返航，程介已经走了。据大家提起，应该是大晚上就走了，并没有在游艇上过夜。 薛柔拍了很多照片，她精心挑选了九宫格发到社交媒体上，最后又特意和宋念单独拍了几张发上去。 得知宋念没有带司机，返程的时候，薛柔直接将她捎到了B大门口。 宋念回到宿舍后先冲澡换衣服，还赶上了早上十点的课。 班级群里，大家正在积极发图，宋念的照片尤其的多。 昨晚简直就是大混战，大家各种意义上的滚作一团，被拍下了各种表情包，还被做成了一个表情包合集。 宋念在里面也看到了自己，而且占比非常大。 宋念：“……” 下课的时候，自己的表情包就被闺蜜冯舒桐用了起来。 冯舒桐：“在吗（宋念猫腰探头.gif）” 宋念：“……” 冯舒桐：“我刚在热搜上看到你了。” 宋念：“热搜？” “对啊，薛柔买的吧，不过放心，都是夸你的。宋今今，你美死了。” 今今是宋念的小名，小时候她嫌念字难写，尤其是底下那个“心”字，怎么都写不好，大家便戏称她为今今，久而久之，就成了她的小名。 冯舒桐道：“看照片你们玩得很开心啊，可惜我有事走不开，不然我也想去。” 冯舒桐是个星二代，父母都是圈内人，她自己也很小就开始演戏，童星出道，演了不少大众耳熟能详的角色，如今已经有了不错的成绩。 当然，她也非常忙。学校剧组两头跑，还时不时上个综艺维持热度，用她的话说，经纪人简直把她当牛使。 两人只聊了一会就结束了谈话，因为冯舒桐又被经纪人叫走了。 宋念休整了两天。周日的时候，收到凌之寒的消息：“宋念妹妹，出来嗨？（宋念拍手.gif）” 宋念：？ 这表情包为什么连凌之寒都有？ 凌之寒当然是从薛柔那收的。作为一个已婚男人，他原本在这方面是很注意的，不过现在宋念在他眼中就是程介的绯闻对象，他收这些表情包主要是为了发给程介。 凌之寒道：“程介也会来哦，你可以继续找他负责。” 宋念：“……” 她确定了，凌之寒其实就是想看热闹。 果然，和宋念聊完凌之寒又去找了程介。 凌之寒：“晚上出来玩？（宋念可爱.jpg）” 程介：“……” 程介：“有病就去医院。” “表情包不可爱吗？”凌之寒将自己从薛柔那收的一堆表情包一股脑发了过来，“我还以为正对你胃口。” “怎么，晚上有空？文婧撇下你跑了？”程介反唇相讥。 文婧确实跑国外去了，还是和她乐团的指挥一起，凌之寒膝盖正中一箭。 凌之寒：“是啊，所以晚上找你喝酒。” 他说完终于不再废话，将时间地址发了过去。 * 宋念周末回了趟家，原本打算明天再回学校的，不过既然晚上要出去玩，为了不让宋池发现，她下午提前收拾东西回了学校，晚上打车去了凌之寒说的地址。 大概是凌之寒提前交代过，宋念走到门口，服务员便迎了上来，确认她的身份之后，将人领去了包厢。 服务员将门推开。 宋念一眼扫过去，包厢里面有数十人，大多是经常和凌之寒一起玩的公子哥们，还有他们带来的女伴。 程介坐的位置正对着大门，宋念第一眼就看见了他。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露出左手上的腕表。 他的腕表换了一块，上一次是银色，这次换了一块深色的机械表。他领口的扣子解了两颗，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正在和凌之寒说话。 其他人也看到了门口的宋念，虽然不知道是谁叫过来的。互相对视一眼后，闻千率先站了起来，想要说话，宋念走了进来。 她没有看其他人，径直走到了程介身边，坐下。顺便朝凌之寒打了个招呼。 除了程介和凌之寒，其他人身边都坐了人，有些是他们自己带的女伴，没有带女伴的，则是会所里提供的服务员，在旁边帮着倒酒。 这些人酒开得多，消费高，小费也给得大方，一向是会所的服务员们最喜欢的服务对象。运气好，一晚上就把一年的小费都赚够了。 就程介这边比较空。 倒不是大家不想来，而是不敢。这边就连倒酒也是他们老板亲自开瓶，亲自来倒，其他人根本没有表现的机会。 现在程介身边的空位被宋念填上了。 大家不由得去看程介的反应。程介回过头来看了宋念一眼，又眯眼看了下凌之寒，像是警告，但到底没说什么。 凌之寒打着哈哈：“宋念妹妹来了呀，喝点什么？” 桌子上开了不少酒，宋念打眼一看，有拉菲、罗曼尼康帝……一排都是好酒。 宋念问：“程总喝的什么？” 凌之寒笑眯眯地，拿起一个酒瓶：“喝的这个，宋念妹妹酒量怎么样。” 宋念的酒量其实不太行。 宋池以前很讨厌酒精，后来为了应酬不得不喝，酒量练出来了，但并不希望宋念也跟着练。 宋念对酒称不上喜爱，更何况宋池以前应酬经常喝醉，她难免会有所迁怒，于是到现在也没碰过几次酒。 她看了眼旁边的人，心念一转，道：“还可以。” 她和薛柔是同学，对凌之寒也有所了解。 凌之寒交友广泛，用薛柔的话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他本人是个正人君子。 她是凌之寒叫出来的，如果醉了，凌之寒肯定会安排人送她。凌之寒自己已经有了家室，为了避嫌，也说不定为了看程介热闹，让程介送她的可能性很大。 她总得赌一把。 她说完，自己挑了个高脚杯，将杯子递了过去。 凌之寒给她倒了酒。 宋念端过来喝了一口。 她的动作青涩，红润的嘴唇碰到玻璃杯，试探性地轻抿了一口。她装得面色淡定，只秀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又很快松开，舌头无意识舔了下嘴唇。 她果然喝不太惯。 她将酒杯拿在手中，没一会，又喝了一口。 曾经一帮B城的公子哥们闲得无聊，评了一个B城四大美女。恰逢铭宏百年校庆结束，宋念以毫无疑问的高票当选了第一。 也因为这个，宋念在圈子里极为有名，不过她本人非常低调，包厢里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宋念。 以前觉得传言未免会言过其实，见了真人才知道，传言也会有可信的时候，比如宋念的颜值。 其他人坐在程介身边或多或少会被压制住，而宋念坐在程介身边，只会让人忘记她旁边还有位不好惹的主，只想盯着她猛瞧。 连包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比之前安静。 这是一堆人回过神来之后才察觉到的。 宋念一口接一口，没一会就喝了小半杯酒。要喝下一口时，被旁边突然伸过来的长臂制住了。 程介原本在和另一边的人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头来，盯着她看了几秒：“喝不了就别喝。” 宋念穿的裙子，手臂露出来。她皮肤白，程介其实没有用多少力气，但宋念的手腕上被他抓住的地方仍是出现了一圈红痕。 程介不自在地松开手。 凌之寒也震惊地看过来：“妹妹，想不到你的酒量这么好，喝酒这么豪迈。” 宋念抬起头，看看程介，又看看凌之寒，呆呆眨了眨眼。 “不会已经醉了吧。”凌之寒后知后觉。 他招呼服务员换了一盅新榨果汁进来，将宋念手上的酒杯换了下来。 毕竟是自己叫出来的，不能真把人灌醉了。 服务员倒了杯果汁递给宋念。 宋念其实还是有意识的，但脑袋转得有点慢，她缓缓看向服务员，礼貌说道：“谢谢。” 说完便抱着果汁开始喝。 安安静静地坐着，很乖的样子。 其他人的视线都在他们三个身上流连。 以前没见过宋念，听到和她相关的消息也只当八卦，如今见到真人，便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本来寄希望于程介没有兴趣。那男未婚女未嫁的，大家都有机会。现在程总表意不明，大家纵然心里再有想法，也只能暂且按捺下来。 结束的时候，凌之寒果然叫住了程介，道：“妹妹你送一下？” 程介看着站在身边的人，蹙眉：“人是你叫出来的。” “哎呀，我要走了。”凌之寒拿上钥匙走得飞快，“把人好好送回去啊。” “……” 正好李叔将车开了过来，程介揉了下眉心，对宋念道：“上车。” 宋念立刻钻了进去，这速度让程介怀疑宋念到底有没有醉。 宋念现在确实有些清醒了。 她本来醉得就不厉害，自己控制了度的。后面一直喝的果汁，又过了这么久，人都清醒了。 她偷偷往程介那边看。程介靠在座位上，领口的扣子已经扣上了，领带规整，外套被他随意地放在一边。 宋念动了动：“程总。” 程介垂眸望来。 宋念指了指他的领口：“你的领带歪了，需不需要……” 需不需要我帮你调整一下…… 宋念话还没说完，程介直接伸手，单手将领带扯了下来。 宋念：“……” 好吧。 过了一会，她想到什么，又望了过来。 程介察觉到她的视线，问道：“怎么？” “那个，其实，你的衣领也歪了。”宋念指着他的衣服，目光闪闪发亮，期待地问道，“你要不要……也脱一下？” 程介：？ 08 程介最后当然没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宋念一眼：“宋小姐，酒醒了？” 宋念生怕他下一句就是要让她下车自己打车回去，立刻装起了鹌鹑。 车子一路无惊无险地开到了B大。 宋念打开车门下车，站在车窗前，甜甜挥手道：“谢谢程总送我回来。” 程介“嗯”了声，升上车窗。 宋念往回走了几步，想到什么，立刻又跑了回去。 程介的车还没走。宋念敲了敲车窗，“程总。” 程介将车窗再度降了下来。 “能不能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宋念很苦恼的模样，“我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了。” 程介沉默地望向她，好一会都没说话，似乎是在衡量她话中的真假。宋念被他这么打量地看着，心中逐渐打起鼓来。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放弃的时候，程介才终于动了一下自己的尊手，将手机拿了出来，解锁后递给了她。 程介的手机是宸颂新出的星影系列最新款，而且是特别定制，全球就这么一款，拿在手里感觉莫名沉甸甸的。 宋念不敢多加打量，拿到手后直接点开拨号键，输入自己的号码。 拨通后，一阵悦耳的铃声从宋念的手提包里响了起来。 宋念将手提包打开，最终在里面的一个隐藏小袋子里将手机找到了。 “竟然在这里，”宋念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手机找到了，谢谢程总。” 程介颇有些无言地看着她的演技。宋念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在他的注视下简直无所遁形。 她讪讪将手机还了回去，快速挥手：“谢谢程总，程总晚安。” 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李叔慢慢觉出味来：“人姑娘是想要你手机号吧，还整了这么一出。” “现在的小姑娘啊……” 程介沉默不语，看着她的背影跑远，面无表情道：“开车。” “好嘞。” 宋念当然是为了弄到程介的号码，她的手机根本没丢。 她抓着手机，将程介的号码存了起来。 填写备注的时候，宋念犹豫了一下。最终填了一颗橙子到备注栏。 这样，即使被人看到也很难联想到程介吧。 现在手机号已经有了…… 宋念盯着屏幕，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着第一条消息应该给他发点什么。 校园里很安静，偶尔有抱着书匆匆走过的同学。 宋念抬起头，正好看见了挂在半空的月亮。四周静谧无声，皎洁的月光偷偷爬上树梢，漏下来一片莹白。 宋念顿时有了主意，嘴角微微弯了起来，对着月亮拍了一张，编辑后发给了程介。 程介过了半小时才到家。 程介住在望月湾，占地面积很大，独据了一整个望月湖，站在二楼便可以俯瞰整个湖景。 他回家后先冲了澡，拿毛巾随意擦了下头发，系上浴袍走了出去。 程介有每天健身的好习惯，宽肩窄腰，身形修长。他的浴袍是宽松舒适款，只在腰间有一根系带，隐约可以窥见浴袍下紧实亭匀的身材。 他到中岛台给自己倒了杯水，走到二楼的露天阳台上。 不一会，一旁的手机响了。程介斜睨了一眼，顺手将手机滑开。 是没有存的陌生号码，但拜优秀的记忆力所赐，程介一眼认出来是宋念。 想到她离开前那一番操作，程介对收到她的消息并不感到意外。随手点了进去。 宋念先给他发了一条打招呼的消息，以免他认错人，然后发了一张月亮的照片。 今晚天气很好，月亮高悬夜空，还有几颗星星，将周围的一切映得朦胧，宋念：“今晚月色真美。” 又道：“晚安。”后面跟着两颗橙子。 程介：“……” * 第二天，宋念起来，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发的消息石沉大海，程介并没有回。 宋念并没有灰心。 程介要是那么好追早就该有女朋友了，也轮不到她来追。 人不能太贪心，现在的进度已经让她觉得满意，至少程介肯定是认识她了。 至于下一步，宋念其实没什么好计划，全靠她的临场发挥。 宋念起床后，先背着包去舞蹈室拉伸，练习基本功。然后去食堂吃早餐。 B大的食堂味道很好，尤其是早餐，热腾腾的，大老远就能闻到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宋念胃口一向不大，早餐也多吃了几口。 正准备回宿舍，宋念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对面自称是导演，叫邵恒，想邀请她去给新电影的一个角色试镜。 邵恒最近为了筹备新电影的事情很是忙碌，前几天还因事去了趟外地，昨晚才终于赶了回来，早上便抽空给宋念打了这个电话，邀请她去试镜。 为了不让宋念将他当成骗子，邵恒表示宋念可以直接给他认证过的社交帐号发消息确认。 宋念是听说过邵恒的。 作为新晋文艺爱情片导演，邵恒导演的电影以唯美细腻著称。出道至今仅有两部作品，一部初恋，一部破镜重圆，作品虽然少，但评分都在八分以上，叫好又叫座。 这两部电影宋念都看过，甚至还二刷了。 对方很有诚意，是亲自给她打的电话。而且态度十分诚恳，不像是捉弄人的样子。 如果是以前，宋念对于演戏是完全没兴趣的。她外形条件好，又经常参加比赛，遇到过好几个试图挖她的星探。 远的的不说，冯舒桐的经纪人就找她聊过很多次，想要签她。不过她对娱乐圈并不感兴趣，只想好好跳舞，全都拒绝了。 不过现在宋景遇到了危机，虽然她帮不上多少忙，但多赚点钱总没坏处。 她没必要将送上门的机会往外推。 按照最坏的情况，万一将来他们真的破产了，以她对宋池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绝对会想办法东山再起。她能攒点钱是一点。 斟酌之后，宋念留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并且答应他后天去试镜。 宋念以前根本没想过要往娱乐圈发展，对试镜更是一无所知，只能求助自己的闺蜜冯舒桐。 冯舒桐挺意外的：“邵导的电影一堆人挤破头想要进去，是个好机会。两天虽然学不到什么，这样吧，我先大概给你讲讲……” 冯舒桐给宋念讲了一下大概的流程，导演一般选人的标准，最后才道：“邵导喜欢用新人，他前两部电影都是纯新人，他很会调教人，找你估计是外形符合，多半是让你本色出演个大美女之类的，你根本不用担心。” 冯舒桐又给她推荐了几个教学视频让她临时抱佛脚。 很快，周三便到了。 宋念请了半天假，如约去了影视城。 到了约定的地点，本以为会见到邵恒的助理之类的，没想到是邵恒亲自出来接的她。 宋念有些惊讶，同时还很疑惑。按理来说，她和这位导演素不相识，她要去试镜的也不是什么女主角之类的重要角色，应该只是个女N号，根本犯不着一个导演来接她。 宋念压下疑惑，跟着邵恒往里走。 宋念默默打量周围的同时，邵恒也在默默打量宋念。 邵恒是电影导演，见过的明星演员多，看人的眼光也很毒辣。宋念如今不过十九出头，满脸的胶原蛋白，皮相骨相都是绝佳，再加上长年练舞，身段气质都是极好。 哪怕放眼整个娱乐圈，这颜值也是独一挂的。 他在心里已经点了头。冯舒桐猜得大差不差，这个白月光的角色戏份不多，邵恒需要的是宋念优越的外形条件，至于演技，反正她戏份少，邵恒有信心自己可以磨出来。 试戏的过程十分顺利。邵恒让她即兴跳了一段舞，跳完后给了她一段剧本，让她表演了一小段。 邵恒对宋念的演技原本是不抱多少希望的，但宋念的表现远超他的预期。 宋念是学古典舞的，从小参加比赛。跳舞也是需要情绪表演的，尤其是古典舞，很多知名舞蹈后面都有一段跌宕起伏的故事。宋念虽然没演过戏，但她表演过很多舞台，入戏很快，表情和情绪的控制也很强。再加上她的颜值气质，这个角色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 邵恒几乎是立刻就拍板定了下来，和她签了合同。 电影现在还在筹备阶段，马上就要开拍，邵恒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考虑到宋念还要上学，邵恒先给了她剧本，让她回去琢磨。马上快到十一假期了，宋念可以那时候进组，再集中拍她的戏份。 如果是其他配角，肯定是没有这种待遇的。但邵恒愿意卖宋念这个好。 宋念能明显感觉到邵恒对她的客气。她其实也很好奇，她以前根本没有见过对方，对方怎么会想到要她来试镜。 以邵导的名气，哪怕只是戏份不多的配角，应该也有一堆人排着队愿意来电影里露脸才对。 宋念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邵恒道：“上周末和程总他们几个聚会，正好聊到你，感觉你很适合这个角色。就想着可以见一面。” 宋念的号码就是程介给他的。 他特意提了程介，等着观察宋念的反应。说实话，对于程总的八卦，他也是很感兴趣的。 “程介？”宋念惊讶道。 她瞬间想到什么：“号码是他给你的？” 邵恒点头。 按邵恒说的时间，那天刚好是她在公司拦住程介硬塞给他号码的那天。 她还以为程介早把号码丢了，竟然没丢吗？ 宋念觉得自己又行了。 告别邵导，宋念一边往外走，一边从相册里翻出一张进来时拍的影视城的照片发给程介：“谢谢程总介绍工作，应聘很成功（捂嘴笑）” 发完之后，宋念想了想，又从自己的相册里翻出一张自认为拍得不错的自拍，配上文字后发给了程介。 程介此时正在徐助理的陪同下在一家自己投资的实验室视察工作。 他的手机就放在裤兜里，一震动就发现了。 程介将消息点开。 前面发的消息挺正常的，直到他点开最后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宋念一张放大后也毫无瑕疵的脸，旁边用小字写着：清纯女大学生在线约饭。 宋念：程总，约吗？ 09 程介：“……” 他有一种略感意外但是又没那么意外的感觉。 他确实并不讨厌宋念。但这种喜恶和男女感情无关。他更多的在将她当一个还算合眼缘的小辈看待，就像他看待薛柔一样。 其他人看到程介驻足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徐助理站在落后程介半步的地方。见老板突然停下脚步，表情略略有些无语加复杂，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抬头看去。 徐助理指天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去看的，但无奈程总点开的是大图，于是那么一张像是小广告的带字照片猝不及防就映入了眼帘。 徐助理哪敢细看，匆忙间只看到了一句什么“清纯女大学生”，连忙低下了头，心想，程总原来好的是这口吗？ 宋念发完消息后等了一会都没等到回复，本以为消息又要石沉大海，没想到又过了会，程介竟然回了，虽然就简短的两个字：没空。 好吧，虽然再次被拒绝，但是好歹回了消息。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她发的消息程介全都看了，而且并没有拉黑她。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她此时已经从里面的房间出来，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上。上午的阳光从她路过的窗口斜漏进来，照亮了她半边侧脸。宋念的眼睛因为乍然出现的阳光微微眯起。 宋念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她的皮肤很白，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皮肤细腻到看不到任何毛孔。而且她气质极佳，眼前这一幕简直就是一副画报。 不远处，杨子嫣摘下墨镜，初恋脸三个字骤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是来找邵导的，走到门口看到他们在忙，便没出声，等在了外面。得知邵导正在面试温安宜的角色，站在外面看完了全程。 温安宜这个角色很特殊。虽然戏份少，但作为男主的白月光，和杨子嫣饰演的女主角算是红白玫瑰的设定，免不了要被拿出来比较。 她如今已经是一线小花，都说红气养人，但她就是莫名笃定，如果此时她站到对方身边，一定会被比得渣都不剩。 邵导最擅长的就是拍细腻的感情戏，尤其擅长拍人物，五分的长相也能被他拍出来八分。可以想象，经过邵导的镜头，那张脸在大荧幕上将会有多震撼。 杨子嫣眯了眯眼。 她自己早期就是靠营销美貌逐渐红起来的。当初还是小透明时发过不少蹭热度的艳压通稿，一路踩着其他人上来，在娱乐圈一直是花瓶的定位。 这部电影是她的转型之作，她花了不少功夫还用上了人情才搭上邵导的电影，是她的大荧幕首秀，她也因此格外重视。 之前隔得远，她没有看太清。此刻近距离看到宋念，又想起刚刚试镜时邵导似乎十分满意对方的表现，杨子嫣几乎是立刻在心里敲响了警钟。 其他角色也就罢了，温安宜这个角色是要和她打擂台的。对方长得太出色了，还有天赋。这对杨子嫣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旦她发挥失误，她都能想象到时候营销号针对她的大面积通稿，一线小花杨子嫣被新人艳压。 杨子嫣收回视线，玫红色的指甲在包上轻轻划过，问助理：“我师妹……孟双妩是不是签到了橘红娱乐？” 没等助理回答，她又道：“和她约顿饭吧。” 宋念本来并没有发现角落里的杨子嫣等人，直到对方说话，宋念才注意到了。 杨子嫣此时已经将墨镜又戴上了。宋念没有认出她，见对方看过来，便略微点了下头，从走廊另一边出去了。 * 程介在回完消息后继续了他的视察工作。 星影系列手机发布后大卖，后续工作也有人负责，不需要程介亲自盯着。那边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程介便抽空参观了自己投资的研究自动驾驶的实验室。 宸颂是家科技工作，涉及业务广泛。 自动驾驶是上一任程总就有在投资的。可惜钱砸了不少，一直没出来什么革新性的成果，实验室也差点被关停。 后来程介上任，重新拨了资金，实验室才得以继续研究下去，如今终于出了可靠成果，等着程介验收。 负责人全程介绍陪同。 为了给程总验收，他们自己已经实验过无数次，各项数据都是完美。当然需要改进的地方也还有很多，但最难的技术难关已经攻克，所有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程介亲自参与了试驾，根据自己的体验提了点建议，但都是些小问题。 这次视察的结果大家都很满意。 考察结束，可能是气氛太好，又到了午餐时间，负责人大着胆子问程总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用个餐。 前几年因为一直烧钱又没出成果，他每次去总公司开会都战战兢兢，受了不少其他人的冷嘲热讽，这次终于扬眉吐气，可不得在程总面前好好露个脸表个功？ 程介看向身后的徐助理。 徐助理立刻上前，汇报他下午的行程。 听到程总这密密麻麻的行程，负责人又开始后悔了，可别关系没拉近，反而惹了总裁不喜，那真是弄巧成拙。 实验室现在的确是有了成果，但后续需要的资金投入不少，离真正盈利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正是需要金主爸爸支持的时候。 他们实验室从创业初期开始，也算见过不少投资人了。很多老板确实钱多，但不懂还喜欢瞎指挥。有的只想广撒网，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诉求，每个网只肯撒一点点，就想着撞个大运一本万利。 像程介这样大方又不指手画脚，能好好沟通聆听还能听懂甚至能提出建设性意见的投资人实在难得。 正想说句什么补救一下，就听程介道：“和卢总的会面推了，让他等等。” “是。”徐助理将会面划掉，给人发通知去了。 这时候再说没必要的话就有些矫情了。感受到了程总的重视，负责人激动之余，鞍前马后地忙活起来。 程介留下来吃庆功宴，而宋念也已经回到学校，中午就在学校食堂吃的。 吃饭之前，她想到什么，特意拍了一张自己和午餐的合影发给了程介，卖惨：约饭遭拒，清纯女大学生只能独自用餐（可怜/）（可怜/） 发完又道：当然，如果程总能通过我的好友申请的话，我应该就会好受很多（可怜巴巴） 宋念拿到程介的号码后，特意去社交平台上搜了一下，果然搜出了程介的账号。 她发送了好友申请，但现在还没被通过。 宋念发完之后，想了想，又去网上搜了半天要关爱大学生脆弱心灵的文章，终于在搜索引擎几页开外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篇满意的公众号文章，给程介发了过去——《聚焦当代大学生的成长和压力，呼吁社会给他们更多的包容与关注》 她发完消息就去吃饭了，也没指望程介能很快回她。 庆功宴上免不了推杯换盏，不过大家都点到即止，没有人会想不开去灌程介。 程介跟着喝了一杯，意思做到位后，后面的应酬基本就是其他人去应付了。 他将酒杯放下，察觉到手机的震动，拿起来顺便看了眼。 毫不意外是宋念的消息。 闲着也是闲着，程介点开消息框，看到宋念发的内容后，微微挑了下眉。大概是心情好，起了些玩心，于是也拍了一张，给宋念发了过去。 宋念吃完饭才看的手机，程介给她也回了一张照片。 宋念的午餐是在学校食堂打的饭菜，虽说也算有荤有素，但大锅煮出来的食物，就不指望有多精致好吃了。 而程介发过来的照片则截然相反。这次庆功宴程介亲自请的客，里面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正中间还有一大盘帝王蟹。 现场更是热闹，和宋念孤零零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程介的配词更是过分：给你看看，望梅止渴？ 宋念：？ 这人是魔鬼吗？ 不光如此，针对宋念的公众号文章，程介也搜了一篇发过来，标题就叫《大学生成年第一课——坚强不屈面对挫折（微笑）》。 程介甚至还配了一个表情包。 那表情包不是别人，正是宋念当初在游艇上打水仗的照片，她被几个人围攻淋了一脸的水，颇有些生无可恋，表情包配字：学会坚强。 宋念：？ 她看看自己发的卖惨消息，再看看程介的，瞳孔放大，脑子里茫然了一瞬，然后逐渐清明起来——程介单身至今的原因被她找到了！ 女朋友是不可能有女朋友的。 这种人活该注孤生(￣ヘ￣＃) 宋念在手机上狠狠戳了两下。 她觉得攻略程介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她自认为已经很努力了，但这个男人根本就撩！不！动！ 他不但撩不动，他还能反杀，让她掉血。 也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一声。宋念点开，发现自己的好友申请被程介通过了。系统自动发了一条打招呼消息过来。 宋念将他的账号点开。 账号的昵称就叫程介，头像是一只深灰色的田园猫，很肥的一只，脖颈处有一圈软软的白毛，正在低头舔小鱼干。旁边还有一只手出镜，露出来的一小截手臂结实有力，手指修长利落，正在喂猫。 这是程介的账号，那猫应该也是程介的，而且特意当了头像。 这其实和宋念的认知有些许的不一样。没想到程介这样的人还会养猫，而且，还是一只田园猫。 如果程介愿意养，自然有无数名贵品种等着他去挑，但他偏偏养了一只田园猫。 意外的同时，又觉得似乎不奇怪。 宋念甚至觉得，如果她去问，程介大概会漫不经心地回她一句：“宋小姐觉得，什么猫能比我养的猫还要名贵。” 脑海中不自觉出现画面，又被宋念pia飞。 她又点进程介的个人主页，她申请好友的时候点进来过，那时候个性签名这一栏是空的，他现在写上了，换成了：知名人生导师，不定时指导迷津。 宋念：“……” 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吧。 宋念感觉有什么在她面前坍塌了…… 她的脸鼓成了河豚。 宋念是有那么一点反骨在的，虽然平时并没有机会表现出来。 她一下子被激起了斗志。 她重新点回了消息页面，回道：谢谢程老师指点迷津，你的话让我茅塞顿开，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呢（微笑） 宋念：那程老师，我能不能先买个套餐？ 不就是角色扮演吗？我也会，宋念心想。 没过一会，程介回了：我很贵，你买不起。 宋念并不气馁：看在熟人的份上，程老师给我打个折？ 宋念说着发了个十块钱的红包过去，道：程老师，我只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大概是这样的赚钱方式实在新鲜，对于程介而言也是第一次，他道：你说。 宋念笑了下，道：程老师，我漂亮吗？ 没一会，只见消息框里程介那条“你说”直接消失不见了。 程介撤回了这条消息。 宋念：？ 宋念不可置信，宋念目瞪口呆…… 程介这个人，根本就不讲武德…… 10 程介的骚操作成功劝退了宋念两天。 宋念这两天还挺忙的。 她接下了邵恒的电影角色。虽然邵恒的意思是她戏份不多，他到时候可以教，但宋念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她在冯舒桐的介绍下找了个演技老师，每天晚上去上课。平时有空还会读一下剧本，不理解的地方便发消息向冯舒桐请教，尽量不去拖后腿。 此外，学校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学校的新图书馆在不久前落成了。这栋图书馆据说是某热衷教育和慈善的大企业家捐赠的。 对方钱给得十分到位，新楼气势磅礴，是B大目前的最高建筑。宋念每次路过都要忍不住多看两眼。 而且，新图书馆不光气派，里面的设施也十分先进，自习室面积、绿化、隔音……甚至包括装修的美观都比以前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论坛上以前放过几张照片，里面就连桌椅都十分高级。大家无比期待新楼能赶紧开放。 现在楼建成了，学校也邀请了这位捐楼的大企业家回来参加剪彩活动，顺便在大礼堂发表演讲。 学校对这次的剪彩活动十分重视，负责人还因此联系过宋念，希望她到时候作为B大的学生代表上去献个花，顺便说几句感谢致辞。 宋念是B大校花，在B大的论坛上一直被大家称为学校门面。她还是古典舞系的专业第一，颜值、气质、成绩……一样不缺。 负责人第一个想到的学生代表就是她。 宋念也答应了。 先不说老师都直接联系她了，光冲着对方捐了栋图书馆，她对这个大企业家就有天然的好感。毕竟这件事实实在在造福了大家。 活动是在周五下午。 大家对新图书馆的关注度很高，这个剪彩活动在B大论坛上的讨论度一直居高不下。大家纷纷猜测这个大企业家到底是谁。 直到中午的时候，终于有学生会的知情人放出了消息，下午来的不是别人，是宸颂的总裁程介。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讨论度就高的帖子里盖楼速度简直像坐了火箭，不到一会就盖了上千楼。 哪怕是B大这样的名校，毕业后能进宸颂也是很多学生努力的目标。宸颂工资高、福利好，如果加班除了双倍工资还有额外假期补贴。 而且，宸颂是有员工宿舍的。虽然需要一定的申请条件，但是在房租价格居高不下，很多年轻人只能租地下室的B城，光这一点就秒杀绝大部分大厂了。 宸颂的总裁亲自过来，对于大四即将进入毕业季的同学来说，绝对是天降甘霖。 宋念也看到了帖子。 得知这个捐楼的大企业家竟然是程介的时候，宋念是很惊讶的。但是抬头看了眼那栋几十层的气派图书馆，又有种没那么意外的感觉。 毕竟，能这么大手笔撒钱的，除了程介，也很难想到其他人。 因为论坛上放出的消息，虽然现在还是大中午，已经有人开始奔往礼堂抢座。后面得知礼堂三点才开门，要占座也得等三点以后。 宿舍里，今天四人难得全都在场。 关倩倩坐在床上刷手机，看了眼课表，道：“今天宸颂的总裁要来哎，可惜我们有课，去不了。” “今天最后一节是李菩萨的课，不点名。”旁边的梦娆立刻接口，“翘了吧。礼堂一开门我就去抢座。” “你这么积极做什么？”曾琦思敷着面膜从卫生间里出来，一边扯面膜一边道，“你和宸颂专业不对口吧。” “这你就不懂了。”梦娆神神秘秘道，“第一手消息，宸颂的总裁是个大帅哥哦，帅绝人寰那种。而且，你们猜，这位程总多大？” “三十？”曾琦思保守道。 “N,N,N……二十七哦。”梦娆道，“还是虚岁。活的高富帅，亿万富翁……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么一次机会能离他这么近，我不得把握机会？” “把握机会？”曾琦思惊了，“你想泡他？” “我疯了吗？”梦娆同样大惊失色，“我是说我要拍照，发朋友圈，最多努力调整角度将我俩塞进同一张照片里，你想哪去了。” “这种人哪有那么好追。”梦娆喃喃道。 宋念认同地点头。 这件事她最有发言权了，程介简直太难追了。 “二十七？他好年轻啊。”曾琦思后知后觉道。 “是啊，不过也不奇怪吧。我们学校也有二十六岁的博导呢。”梦娆接话道，“而且他的履历很吓人的。” 一堆人顿时齐刷刷朝梦娆看了过来。 她们差点都忘了，梦娆是本地人，父亲就在宸颂本部上班，是个部门经理，之前有听梦娆提起过。 难怪梦娆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你见过他没？真有这么帅？”关倩倩目光炯炯地问道。 梦娆点头。她确实见过，还不止一次。 第一次是在宸颂的地下停车场。有一次她和妈妈一起去接爸爸下班，远远见过一面。 还有一次是在宸颂一楼的大厅。她母亲出差，她忘了带钥匙，于是打了个车过来等爸爸下班，顺便一起去吃晚餐。 程介当时正要外出，他从电梯里出来，步履匆匆、走路带风，后面跟着助理和一群高层。梦娆当时就在门口，忙往旁边让路，看着他越过自己离开。 想到这里，她的脸不由得红了，肯定道：“非常帅。” * 虽然已经做好了抢座准备，但下午的抢座形势比她们想象中还要严峻。 宋念她们宿舍去得已经很早了，最后也只在最靠边的位置勉强将座位占下来。 关倩倩吃着自带小零食，懊恼道：“应该把我望远镜拿过来的，这里位置太偏了，都看不清。” “有没有可能，你只需要把你的眼镜戴上。”宋念建议道。 “是哦。”关倩倩度数不算高，平时不太戴眼镜，都忘了这回事了。 她连忙从书包里拿出眼镜盒，将眼镜戴上了。 大礼堂三点开放，但程介还要先去参加剪彩。论坛上同步播报了程总的动向，对方的车子几乎是轧着三点的刻度准时驶进了B大的停车场，校长亲自去接的人。 论坛里上传了一张照片。 宸颂一行一共来了五个人，程介走在中间，优越的身高直接将人的视线往上拔高一截，身形挺拔，气质如玉。 校长走上前和他握手，他伸出手来，眉目疏朗客气，礼节像是写在了骨子里，满目的年轻矜贵。 论坛上全是“啊啊啊”的尖叫。 剪彩活动在新建成的图书馆。宋念她们为了来占座放弃了观看现场，只能看论坛上传回来的图。 照片什么质量的都有，程介硬生生抗住了B大学子们各种直男拍照手法，长身鹤立，在人群中格外俊雅出众。 以至于论坛上全是舔颜的声音。 剪彩活动结束后，程介在一群领导的簇拥下来到了礼堂。 礼堂里早就人满为患，而且不断有人赶来。 宋念他们的位置靠近左边的过道，程介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宋念随着人群抬头，匆忙间似乎和程介对视了一眼，当然，也可能只是她的错觉， 很快，他就在领导们的簇拥下在前排落座。 前面都是一些领导讲话和感谢的环节，直到漫长的讲话终于过去，程介登台。 原本还在抱怨的观众们立刻闭嘴了，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程介微微抬手，掌声便停止了。 程介的稿子是徐助理提前写好的，他来之前扫了一眼过目，现场加了点自己的内容，完全脱稿演讲。 台下不少人都在认真做笔记，宋念也认真听着。不管从哪方面来评价，程介都是一个十足优秀的人。宸颂在他的带领下欣欣向荣，股价一翻再翻。 很快，演讲结束，到了自由提问的时间。 大家都十分自觉，将前面的提问机会留给了即将毕业的师兄师姐。 他们问的问题也都和就业、职场、宸颂的招聘等相关。程介一一解答。秘书们也是有备而来，下去分发了宸颂毕业季的校招和其他招聘计划，还发了很多小礼物。 等他们的问题一一问完，没有人再提问了，旁边的梦娆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举得老高。 宋念抬起头，静静望着主席台的方向，有些发呆。程介往这边瞥了一眼，梦娆有些激动道：“他看我了耶。” 主持人也朝这边看了眼，然后拿着话筒走了过来。 梦娆接过话筒，问道：“程总，可以问私人问题吗？” “程总还单身吗？” 下面一片起哄声。 程介的目光似乎瞥过了旁边的宋念，宋念一下子坐直了。 看她做什么？这是梦娆个人行为，不是她要问的！不是她！ 程介的目光回到梦娆身上，道：“是。” “那程总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呢？”梦娆目光灼灼，“你看，我……” 她抬起头，和程介对视的一瞬间，原本鼓起的勇气突然像被戳破的皮球一样泄了下来。 程介目光清冽，眼里并无不悦，但梦娆仍是在瞬间被他的眼神所慑，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她本就是一时冲动，慌乱间她一把拉住了旁边宋念的衣服，“我……我旁边的这位同学你看怎么样？” 宋念：？ 11 这次程介还没说话，台下就响起了反对声：“不可以！” 他们尊敬程总，但是抢他们校花，绝对不可以！ 其他人哄堂大笑。 程介也笑了声，他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出来，似乎显得更加成熟磁性了些，宋念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你们这个年纪，应该是好好学习的时候。”程介道，声音不复之前的严肃，多了几分轻松随意，“就算要谈恋爱，也应该和你们的同龄人谈。我比你们大，阅历比你们丰富，和我这个年纪的人谈，你们很容易吃亏。” “不亏，程总帅！”有人喊道。 其他人继续大笑。 这个乌龙最后以一种玩笑的方式被轻松化解。 等程介全部说完，台下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主持人朝宋念的方向望来一眼，宋念会意。她起身，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主席台前，将台下的一大束花抱在手里，从容走上台去，递给了程介，并且念了感谢词。 感谢词是团支部的人一早写好给宋念的，由宋念背诵下来，并不能自己发挥。 送完花后，整个流程便结束了。观众们可以退场，领导们则被留下来合影。 宋念作为学生代表也被留在了台上合影。 程介站在C位，宋念是学生，位置要靠边一点，站在主持人旁边。 等大合影结束，宋念赶在程介离开之前拦住他：“程总，可以单独合影一张吗？” 程介还没说话，秘书便走了过来，打算阻止。 他们程总一向不喜欢拍照，更何况是私人合影。秘书做这种工作已经驾轻就熟了。 秘书还没走过去，被徐助理制止。 徐助理已经将人认出来了，这不就是程总手机里那位清纯女大学生？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宋念的长相足够让人一眼记住。 程介没说话，宋念也不走，就这么抬眼看着他：“不可以吗？” 她略略歪头，用十分无辜的语气道：“我人生的灯塔程老师。” 程介：“……” 他第一次有一种搬了块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最后宋念当然是得逞了。 她拿出手机比道：“耶~~” 程介一只手插在兜里，懒懒站着，目光随意地瞥向镜头，被相机定格。 徐助理和秘书就在旁边看着。 秘书悄悄朝徐助理一拱手，用唇语道：“大恩不言谢。” 徐助理高冷点头，深藏功与名。 合照环节结束，程介他们一行人便走了。 宋念走下台来，和室友一起回去。 梦娆整个人蔫蔫的，向宋念道歉：“宋念，对不起，我当时脑子都空了，说话完全没过脑子，都是我的错。” 原本台下气氛太好，梦娆一时脑热，便脱口而出了不合适的话。 但是对视的那一瞬间，程总的视线让她内心一悸，梦娆瞬间清醒了，甚至在突然间觉得自卑起来。于是话转了个弯，被她引到了旁边的宋念身上。 宋念是校花，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果然没有人再注意她。 但她这种行为无疑是很卑劣的。 “这次就算了。”宋念道，“不过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梦娆的话当时确实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她是真的有在追程介，程介说不定还以为她是故意的。 总觉得就连后面那席话都像在劝她迷途知返。 想到这里，宋念不由得也有些懊恼。 她第一次追人，结果被人变着法子拒绝，这换谁大概都不会好受。 今天是周五，马上就是周末假期，正是大家最闲的时候。 程介人虽然走了，但是帖子上的热度一点都没降下来。尤其是针对那场演讲的帖子，一栋比一栋盖的楼高。 宋念随手翻了翻，前面都是一些比较正经的发言，有人总结了一个干货贴出来，给毕业有意向宸颂的同学用。 还有舔颜专用楼，里面是程介各种角度的照片。 然后众多帖子里，还产生了一些邪-教楼，比如嗑cp的，帖子叫做《清冷禁欲霸总 VS 娇软美貌校花有人嗑吗？》 这个帖子指向性太明显，宋念本人都惊呆了，点进去，里面竟然有不少人讨论。 楼主发了几张程介和宋念的同框照，一张是宋念起身，程介朝她看过来的照片。一张是宋念去献花的时候，两人捧着花对视的照片。 【楼主：谁懂啊，我cp脑我知道，但这两张照片好有氛围。众所周知，校花一直被叫冷美人，对示好的男生一视同仁的爱搭不理，但是她对他笑哎，这笑容，灿如春华、皎若秋月，谁以前见过！我死了，我溺死在校花的颜值里了。】 【楼主：还有程总这个垂眸，就很好品，充满了故事感，总觉得两人早就认识。cp脑甚至能看出一丝宠溺。btw，两人颜值也太搭了，我已经自动脑补了一部十万字。】 【楼主：好了，我说完了。笔给你们，楼下来。】 宋念本以为帖子里人不会太多，她今天除了献花和合照环节，和程介几乎没有互动，就这样也能有人嗑cp？ 然而，宋念还是低估了大家对帅哥美女的热情。帖子不但没沉，还被人顶起来了。 B大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华的人，于是下面一人一句，竟然真的编了起来。 宋念看到的时候，已经写到了一百多楼，剧情发展到两人已经同居了。 宋念：…… 宋念一路浏览下来，发现这本竟然剧情连贯，情节精彩，是属于正主看了都要嗑一个的程度。 宋念觉得，这么好的助攻不能只她一个人看到，另一个正主也该看到才行。 外人也是可以以游客的身份浏览B大的论坛的，但是不能发言。宋念于是修饰了一下，将链接给程介发了过去。 程介刚结束一天的忙碌。 今天上午连开了几个会议，下午把紧急文件批完，又马不停蹄去了B大，等从B大出来，已经近六点。 程介直接回了家。 收到宋念消息的时候，程介刚刚结束泡澡。他随手扯了条浴巾在腰间系上，露出精壮的胸膛。 程介的房间是私人领域，除了固定时间佣人可以进来清洁，其他时候都是不允许人进来的。 当然，猫是例外。 一只肥猫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程介靠近，结果因为长得太胖，小短腿被平地绊倒，在地上滚了一圈，可怜兮兮地“喵呜”了一声。 程介将猫抱起来，撸了下毛。 肥猫舒服地眯起眼睛，“呼呼”地打起了呼噜。 这只猫是程介捡回来的。捡到它的时候小小的一只，腿还瘸了，瘦成皮包骨，看起来命不久矣。 程介本可以不理，步子都迈出去了，最终还是抱了回来，给它取名叫小可怜。 程介自己不会养猫，捡回来后看了医生，后面主要是佣人在照顾。这只猫实在能吃，如今已经长成了和它的名字完全不相称的体型，程介几次说过要给它减肥，也没能减下来。 望月湾有主楼和副楼，程介自己住在主楼，管家和佣人平时都在副楼，程介这边有需要他们才会过来。 程介回家先泡了个澡，换上了居家服，抱着猫一起下去。 厨师已经做好了晚餐，管家将晚餐摆好后侍候在一边。 程介走过去将猫给了他：“带它看看医生，这么胖别生病了。” 管家应了声，将猫抱过去，笑着道：“这个月才检查过，除了体重超标，其他倒是没问题。” 程介也就没再说什么。 主楼除了日常打扫，程介一向不喜欢人过来，管家将猫给了旁边的佣人，让其他人回去，自己亲自将椅子拉开，等着程介落座。 手机在这时候又响了一声。 之前在房间，程介没看，这会顺手点开，是宋念的消息。 宋念：“还在因为深夜寂寞而苦恼吗？还在因为书荒剧荒感到无聊吗？点击就看B大年度巨著，感人泪下的绝美爱情故事。” 后面跟着一段链接。 程介挑眉，好奇宋念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他将链接点开，页面直接跳转到了B大的论坛，他和宋念的cp帖。 程介：“……” 有一种熟悉的略感意外又毫不意外的感觉。 程介权当消遣，将帖子看完。 相比宋念看到的时候，帖子现在更新得更多，两人正因为误会闹了点矛盾，帖子里一群人急得不行，正在讨论要如何让他们解除误会并且马上结婚。 程介：“……”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宋念找的枪手。 这件事情实在离谱，以至于程介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宋念发来第二条消息，一语双关地问道：“程总，你觉得他们最后会在一起吗？” 程介看着这条消息，难得愣了下神。 他知道宋念接近他的目的，他当初搪塞她的话也不全是假话。 他父亲娶了三任妻子，有十几个情妇，六个私生子，家庭留给他的印象只有程家的一地鸡毛。他至少目前完全没有结婚成家的打算。 他本以为宋念坚持不了几天就会更换对象，没想到两人的交集反而越来越多了。 这里面难免有他自己无意间放任的错。 他按了下眉心，有一种事情正在失控的郁燥感。 他努力将两人的位置拨回原位，回道：“我不知道，但我对宋小姐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并不感兴趣。” 输完，发送，手机很快又响了一声，是宋念的回复。 宋念的语气依旧十分轻快：“你是觉得自己年纪比我大，很在意？” 她安慰他道：“你不用在意，我不嫌弃（乖巧.jpg）” 程介：“……” 12 宋念晚上要去上课，回来后又刷论坛，很晚才睡，晚上就睡在了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凌之寒打电话过来：“妹妹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宋念刚醒，下床的时候还打着哈欠。 “不是什么大事，我弄了个赛马俱乐部，今天开张，有空的话一起来玩？薛柔也在。” “恭喜。”宋念道，“我收拾一下过来。” “不急。”凌之寒语气轻松，“真正开张还得下午呢。我就是先知会一声。对了，不介意我给你安排男伴吧，我带老婆出席，其他人可能也会有伴。” “那就麻烦了。”宋念道。 “好嘞，那就这么说好了。地址我一会发你，你下午两点前过来就行。” 现在时间还早，宋念起床后先去舞蹈室练了基本功。之后联系了薛柔。主要是问一下着装方面的问题，以免出错。 薛柔原本还在床上赖床，但是宋念问这个她可就精神了。 薛柔家里就是做服装起家的，旗下好几个服装品牌，既有面向明星、贵妇等高消费群体的品牌，也有价格更加亲民的。 上一次她生日泳装派对的照片一发，宋念身上那套“人鱼传说”简直卖疯了，销售额蹭蹭涨。 大家对美都是有直观感受的。薛柔本人更是个颜控，得知宋念下午也要去俱乐部看比赛，立刻自告奋勇要包宋念的妆造。 倒也不是为了宣传。主要是美人难得，薛柔现在课余经常去自己家公司帮忙，跟着一位设计师干活。 看到自己家的产品被完美地展现出来本来就会有一种满足和成就感。 宋念本来是打算回家接一趟衣服的。她衣服多，宋池从不在物质上委屈她，每年的衣服都是各大品牌直接送过来，她没空也有人帮着挑，堆满了屋子。 不过她免不了要解释一番下午的行程，还有怎么认识凌之寒这种事。宋池知道她和薛柔是同学，解释也解释得通，但宋念担心他刨根究底。 宋池哪里都好，就是遇到她的事情难免过度紧张。尤其是高二那件事情过后。 现在薛柔愿意帮忙，倒是免了她回去后的麻烦。 薛柔今天一个人在家，宋念直接打了个车过去。 薛柔家在西城的别墅区。宋念带了上门的礼物。 她穿了一条浅色连衣裙，头发别在耳后，是最简单的打扮，但她雪肤乌发，五官昳丽精致，在晨光里走过来漂亮得仿佛仙女。 薛柔穿了个睡衣就跑出来了，一大早看见宋念，让她的心情十分愉悦，给了宋念一个熊抱：“怎么还带礼物啊。” 她鼻子吸了吸：“有甜点！” 薛柔爱吃甜点，不过口味也挑。 宋念买的这家是B大附近很有名的西点屋，价格昂贵，但用料讲究，步骤精细，当然，最重要的是味道好。 薛柔塞了一个进嘴里，眼睛都亮了：“好好吃。” “正好我当早餐。”她说着就朝里面喊，“早餐不用给我准备了。” 她拉着宋念就往楼上走：“来，我们先去试衣服，不合适的地方还能改，造型师一会就来了。” * 凌之寒交友广泛，这个赛马俱乐部他准备了有一阵子，今天正式开张营业，下午便安排了一场赛马比赛。 宋念和薛柔一点多便到了。 薛柔是凌之寒表妹，刚到就被抓了壮丁，宋念则被安排在休息室暂时等候吃茶点。 两点左右，其他人陆续抵达。正如凌之寒所说，今天他和文婧一起出席，其他人也都带了男伴或者女伴。 凌之纵也来露了个面，带的是他的秘书。 当然，也有十分孤寡的例外。程介就是一个人过来的。 李叔为他打开车门，程介从车里下来，一边整理袖口一边信步拾级而上。 他穿了一身量身剪裁的银灰色西装，面容英俊，气质卓然，刚出现就牢牢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他出席任何场合从来不带女伴，其他人也见怪不怪，有个老总特意过来打趣：“良辰美景、周末闲暇，程总怎么也不带个佳人相伴。” 程介扯了下嘴角，正要说话，凌之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谁说我们程总没带女伴，这不就来了吗？” 程介眼皮一跳。 凌之寒笑着抬头，宋念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从旁边的休息室出来，正正出现在大家眼前。 宋念穿了一条露肩的月白色仙女裙，裙子是十分轻盈的质地，上面镶满了碎钻，使得整条裙子看起来十分梦幻。 宋念皮肤白，雪白的肤色丝毫没有被裙子抢镜，反而相得益彰。她的头发被高高盘起，用珍珠发带在发包上系住，露出一张毫无瑕疵的脸。 如果漂亮分为几个等级，那宋念无疑是等级最高的那种，皮相骨相皆宜，美丽得让人忘了呼吸。 周围的视线全被吸引过去，连程介的风头都被她抢光了。 宋念其实也有点懵，她原本在休息室里琢磨剧本，突然被服务员领出来，说她的男伴到了。虽然一早就有猜测，但看到程介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怔怔的感觉。 她走过去，挽住程介的手臂，笑道：“程老师，别来无恙？” 这是程介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携带女伴，其他人目光灼灼，等着程介的反应。 宋念也有点紧张，手臂交缠的地方仿佛会发热似的，温度灼人。 程介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挽上来的手臂光滑洁白如玉，哪怕是程介，也有片刻的失神。 他盯着宋念看了几秒，最后只“嗯”了声，并没有将人推开。 他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宋念难堪。 其他人议论纷纷。 凌之寒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赛马快要开始了，各位进去入座。” 宋念坐在程介身边。他们的位置很靠前，整个赛场一览无余。 宋念看了眼场下正在准备的赛手，问道：“程总，你觉得谁会赢？” “五号。”程介道。 “为什么？” “直觉。” 宋念：“……” 她扯了扯程介的袖子：“你是不是生气了。” 程介回过头来。 “因为凌之寒没有提前和你打招呼？” 程介：“不是。” 他和凌之寒并不是那种你好我好的好兄弟，用损友来形容可能更加贴切。 凌之寒乐得看他热闹，会有这种安排是因为凌之寒觉得他对宋念感兴趣。他自己以前也没少看凌之寒和文婧的热闹，大家彼此彼此，根本谈不上生气。 他更在意的点可能在于，他明明应该拒绝的。 凌之寒只是提供了一个选择，真正的选择权一直在他手上。只要他明确表示厌恶或者拒绝，凌之寒下次绝对不敢继续。 可是他没有，所以感觉到心烦。 很快，赛马便开始了。 三号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赢得了众人的阵阵掌声。程介看好的五号缀在三号不远的位置，目前排在第三。 宋念紧张的看着。 最后一圈的时候，选手们进入冲刺阶段，几位选手的距离瞬间拉近，所有人屏气凝神。 最终五号以微小的差距率先冲过终点，拔得头筹。 宋念跟着鼓掌，夸道：“程老师直觉真准。” 又问道：“程老师觉得下一组谁会赢？” 程介：“自己猜。” 宋念摇头：“不行，我直觉不准的。第一次见到程总的时候，我的直觉就告诉我程总和我……” 宋念还没说完，一块糕点被骤然塞了过来，截断了她的话。 程介：“饿了吧，吃点东西。” 宋念：“……” 赛马比赛结束之后，场子已经热了起来，男生们纷纷下场打起了马球。 程介也去换了马术服。 凌之纵看完赛马比赛就走了，来去匆匆。程介和凌之寒一人带了一个队伍打马球。 程介骑的是一匹棕色的骏马，他人高，腿又长，骑在马上让宋念想起“丰神俊朗”这四个字。 比赛开始，程介组的队员先抢到球，可惜对方一个传球失误，球被凌之寒截走，程介纵马去追。 程介的骑术无疑是十分精湛的，不管是在其他人的阻挠下穿梭，还是御马带球的动作，都熟练镇定到赏心悦目。 他腰部窄劲，腿修长有力，击球的动作充满了力量感，不少名媛淑女们都看得红了脸。 最终程介带球率先射门得分。 有了第一次进球，场上的形势更加激烈，场下的人也都看得热血沸腾。大家纷纷放弃了淑女仪态，将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大声助威起来。 比赛一共进行了六局，最终程介的队伍以4：2的优势赢了凌之寒的队伍。 比赛是有彩头的，由胜利组的MVP获得。 凌之寒并不缺钱，今天又是他的俱乐部开张，用来做彩头的是一顶镶着红宝石的银色皇冠，由知名设计师设计，原本是凌家的收藏。 程介以过半进球的成绩成功赢得彩头。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B城的圈子里曾经有一对十分恩爱的豪门夫妇就是用打马球后赢得的彩头定的情。两人至今情深不减，成就一段佳话。 自那之后，马球比赛结束后赠送彩头就成了大家十分期待的环节。 而程介今天第一次带了女伴。程介自己是肯定用不上这个皇冠的，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将彩头送给宋念，望向宋念的眼神也充满了打趣和好奇。 程介拿着盒子，皱了下眉。他比赛的时候从来不放水，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彩头的事情。 正好这时，旁边插进来一道声音：“程总和自己的女伴似乎不熟吧，不如将这彩头卖给我？” 说话的是楚家的大小姐楚唯。 程介进来的时候楚唯也在，她知道程介自己是没有带女伴过来的，宋念只是凌之寒的安排。 她笑着道：“这个皇冠我之前在拍卖会上就看中了，可惜那天没带够钱。” 她说着吐了下舌头：“今天好不容易重新瞧见了，不知程总能否割爱？” “她怎么来了。”不远处，薛柔狠狠皱了下眉，“哥你怎么什么人都请。” “怎么了？”凌之寒不明所以。 “你不知道楚家和宋家有仇吗？”薛柔翻了个大白眼。 薛柔是肯定偏心宋念的，对楚家人一点好感也没有：“楚唯的弟弟以前对念念犯罪未遂，被念念的哥哥送进去了。楚家人不依不挠的，还来学校闹。后来听说那人在里面瘸了条腿吧，那也是活该。现在楚唯去找程介哥是什么意思，还想欺负念念不成。” 她说完一推凌之寒：“你赶紧过去，不管她说什么总之不答应就对了。” 她和程介没有凌之寒熟，把凌之寒推过去比较有用。 “好吧。”凌之寒走过去。 楚唯见程介没答，自顾自便要去拿盒子，被程介伸手躲过。 他没说话只是在思考怎么处置的问题。他又不缺钱，楚唯的提议对他毫无吸引力。 凌之寒也在这时候走了过来。 “凌二公子。”楚唯招呼道。 “楚小姐。”凌之寒客气问道，“你和宋念有仇？” 楚唯面色一变，“二公子怎么会这么说。” 当初楚家和宋家的事情并没有闹大，除了当时在铭宏上学的同学可能有所耳闻，其他人并不知情。 “那令弟还好吗？”凌之寒又道。 楚唯再次变了脸色。楚鹏是楚唯的亲弟弟，从小便对楚唯言听计从，姐弟俩感情一直不错。 楚鹏从来没受过苦，结果被宋池送进去，又在里面和人起了冲突，被人打断了一条腿，虽然事后他们追了责，但也无济于事。 在她眼里，楚鹏就是被宋家兄妹俩毁了，楚唯怎能不恨。 见她不说话了，凌之寒又道：“楚小姐请回吧，这彩头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拿的。这不是破坏我们比赛的风水嘛。” 程介不明所以，凌之寒便大概解释了一下。 今天确实是他安排不周，这个彩头本来是他准备自己赢了送老婆的。他自认为实力还可以，甚至提前还练习了，所以没有提前和程介通气，打算自己凭实力赢回来，结果弄巧成拙了。 他中途其实拼命给程介使眼色了，但程介是一点没接收到，完全没放水，导致了现在尴尬的局面。 “她估计是看你女伴是宋念，你要是真卖给她，之后就会有风声传出去，说你宁愿将彩头卖了也不肯给自己女伴一点面子，会说宋念倒贴、不要脸面什么的。” 凌之寒叹了口气，反省道：“主要还是我安排有误。“ 流言蜚语最是杀人，尤其是对女孩子。 更何况，宋念还是个长得十分漂亮，容易招惹流言的女孩子。流言蜚语对她们总是格外苛刻一些。 结合宋景现在的状况，将兄妹俩的名声一起拖下水也不是不可能。 程介朝宋念望过去。宋念坐在座位上，同样看到了楚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念的位置在第一排，楚唯回去的时候要经过宋念。 宋念看见楚唯的时候就知道她肯定没安好心，当初和楚家的事情闹了很久，楚家一心要保楚鹏，甚至来学校逼她。 她哥哥被惹急了花了大功夫将楚家上下三代全查了个遍。这些豪门最不禁查，一查全是腌臜事，整个楚家被宋池搞掉了一层皮。 最后他们自己放弃了楚鹏，如今倒记恨上了她。 “宋小姐好厉害的本事。”楚唯在凌之寒那受了个冷钉子，又看到宋念，怒气值瞬间上涌，“以你的本事，我弟弟栽得不冤。” 她低下头来，面对着宋念，低声道，“就是不知道如今攀上的是凌公子还是程总，还是……三人行？” 宋念猛地抬头，她一向也算伶牙俐齿，但她到底没出过象牙塔，第一次直面楚唯这么直白的恶意，一时竟不知要从哪开始骂回去。 宋念还没说话，一道身影挡在了她前面。 “送这位楚小姐出去。”程介冰冷的声音。 旁边的保镖立刻上前，将人拖走。 楚家好歹也是豪门，楚唯出门在外，大家都要给她几分面子，从没被人从此对待过。 她顿时大惊失色：“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然而并没有人听她的话，两个保镖一人架住她一边，直接将人拖走。其他人也只当热闹看，并没有人为她出头。 宋念抬起头来，程介仍坐在那匹棕色的骏马上，正低头注视着她。 宋念眨了眨眼，想要说句什么，程介突然俯下身来。 像高傲的骑士终于向公主低下他的头颅，在众人的注视下，程介将那顶银色的宝石皇冠戴到了宋念的头上。 13 宋念仰起头。 她今天的衣服和这顶皇冠也很配，衬着她白皙的肤色，像是皇室里集万千宠爱长大的高贵公主。 两人的视线触在一起。 程介的眸子幽深，像一汪深潭，被他这样注视着，宋念的心神都不自觉被吸住，心跳陡然加快，好一会才移开了视线。 她碰了碰头上的皇冠，有些怔怔地问道：“怎么突然……” “没什么。”程介偏过了头，“女伴的出场费。” “啊？”宋念呆了呆。 程介却已经转移了话题：“带衣服了没？” 话题跳跃度太高，宋念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里的场地不错，可以去骑会马。没带衣服找文婧或者薛柔要。” 程介交代完，打马便走了，仿佛有什么在后面追他似的。 等程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宋念才逐渐回神，又摸了下头上的皇冠。半晌，弯唇笑了下。 程介离开没一会薛柔就找过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文婧。 “去骑马呀。”薛柔道。 宋念是带了衣服的。她刚好有套骑服在宿舍，以前学校活动的时候穿过，没有拿回去，这次来便带上了。 她们一起换了骑装，又去挑了马。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微风和煦，三个人一起骑在马上兜风。 薛柔问道：“楚唯刚刚没和你说什么吧。” “说了一些无能狂怒的话。”宋念道，“我不会放在心上。” “前几天还看到新闻，说楚家门店关停了上百家。”薛柔哼了一声，“楚家迟早要完。” 文婧点了下头：“很多衰落其实是有预见性的。” “一艘大船沉不沉船长很重要。就像朱家，船长走了，船长家根本没出过海的毛头小子当了船长，纵然再大的船，也经不起风浪，迟早翻船。” “也有些船，像楚家，顺风顺水太久，船上蛀虫生得多了，东蛀个口子，西蛀个口子，一艘船上全是虱子，能期待它走多远。” 她安慰宋念：“但你家不一样，有一个好船长，轻舟简行，反而走得更快，你不用太担心。” 一个家族想要长远，看的不仅是现在，还有后代。所以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注重后代的教育。 当一个家里混帐事出得多了，又没有一个能力挽狂澜的接班人，荣光也就快到头了。 另一边，程介和凌之寒同样在骑马兜风。 凌之寒看着前面并排骑着马的三个人，问程介：“你对宋念妹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上了？” “不讨厌。”程介道，“她要是乐意，倒是可以当个朋友。” “朋友？”凌之寒当即就笑了，“我和文婧四五岁认识，当了……” 他算了算，“当了快二十年的朋友。” 程介：“……” * 晚上依旧是程介送宋念回去。 薛柔本来打算她捎宋念的，人还没靠近就被文婧拉走：“我们一起走吧。” 薛柔：？ “我哥呢？” “不等他了。” “好吧。”薛柔捎上了文婧，还想再捎宋念，发现她上了程介的车。 薛柔后知后觉：“嗯？程介哥在追宋念啊。” 她其实一早就察觉到了，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程介她也算接触得多了，但至今也没说过多少话，老实说，她有点怕程介。 现在铁树也开花了？ 不过一想到是宋念，薛柔就不觉得奇怪了。 她要是男生，她肯定也追宋念。宋念多好看啊，只要一想到每天早上起来就可以看见这么个大美女，她每天工作都有动力了。 宋念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她坐在程介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正是程介送她的宝石皇冠。 “程老师，你真的要送我啊。”宋念道。 程介挑了下眉：“不想要？” “不是。”宋念立刻将东西收回去了，“我是在想，要送什么回礼。” “程老师喜欢什么？”宋念问道。 “清静。”程介道，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宋念：“……” “哦。”她道，往程介那边挪了挪，“肩膀要借你靠一下吗？” 程介：“……” 宋念晚上还要上演技课，程介直接送她到了培训班外面。 她站在车门外，弯着身子往里看：“谢谢程老师送我回来。” 又道：“程老师晚安。” “嗯。”程介应了一声，看着宋念进去，关上车窗。 第二天是周日，室友们决定下午一起去逛个街。 宋念打算给程介买份回礼，同样加入了逛街的队伍。 宋念对于要买什么礼物其实没什么头绪，她去网上搜了搜，比较高频的推荐是领结、皮带、钱包和手表。 宋念打算都去看看，有合适的就都买上，主打一个以量取胜。 关倩倩要去买衣服，梦娆和曾琦思则是随便逛逛，看到什么有需要的再买。 几个人先去了步行街。 步行街这边吃的很多，还有很多奶茶店。几人一人买了一杯奶茶开始逛。 关倩倩很好买衣服，才逛了三家店就将需要的衣服买齐了，问宋念：“你不是也要买东西吗？” “等你们逛完。”宋念道，“我去旁边的汇金路买。” “有钱人啊。”关倩倩震惊道，“汇金路的东西超贵的。” “给人回礼。”宋念解释，“得买贵重一点。” “那好啊，一会我们一起去，我还没去过汇金路。” 她们逛完了步行街，接着去逛汇金路。 汇金路这地方寸土寸金，里面入驻的也都是大品牌。大家耳熟能详的奢侈品牌几乎都能在里面找到。 用网友的话来说，这里连空气闻起来都是金钱的味道。 宋念先去看了领带。 领带其实都长得大同小异。宋念对此了解得也不太多，挑了一个程介用过的牌子，选了款式付款。 “你要给男生买东西啊。”关倩倩问道。 宋念点头。 “男朋友？”关倩倩试探道。 “还不算。” 关倩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宋念按照网友推荐，又买了一个钱包，选了一根皮带，还买了一块腕表。 程介手表很多，块块价值不菲，宋念也没指望给他买更贵的，不过在款式上花了些心思，挑了一个造型比较新颖独特的。 其他人看宋念眼睛都不眨地将价格昂贵的手表买下来已经麻木了。因此宋念说要请她们喝东西的时候，大家也没有拒绝。 关倩倩好奇地盯着宋念看，恍恍惚惚道：“难怪学校这么多富二代追你，你都无动于衷，说不定你家里比他们有钱多了。” 宋念摇头道：“家里做一点小生意罢了，不过哥哥对我很大方，零花钱给得很多。” 哪怕现在外面一直传宋景快要破产，宋念的零花钱也一分没少。 必要的地方，宋念并没有选择省着花。因为她知道，如果公司真到了破产的地步，不是她手上这点钱就能够扭转乾坤的。 几人在店里坐下。 这是汇金路一家很有名的咖啡馆，当然，东西也不便宜。 其他人看着价格都有点不敢点，宋念便直接帮她们点了。 咖啡被做成各种可爱的小动物图案，关倩倩端着咖啡，拿着手机足足拍了几十张，这才端起来，小小地抿了一口。 “好喝！”她以前其实是不太爱喝咖啡的，不过这家的咖啡就很对她的胃口，咖啡的香味完美融入了奶香，入口醇香浓郁，和她以前喝过的咖啡口味大有不同。 “我也觉得这家好喝。”宋念道，“比较符合我们华国人的口味。” 大家坐在咖啡厅里，咖啡散发着浓郁醇香，舒缓的音乐静静地流淌，窗外是汇金路宽阔的梧桐大道，关倩倩在这一瞬间有一点点体会到了当一个有钱人的快乐。 她望向对面的宋念，宋念衣着精致，眉眼美丽动人，是B大的校花兼古典舞专业的专业第一，老师们的心头好。 现在还要再加一项，有钱，真的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关倩倩问道：“你要送礼物的人……是不是已经工作了？” 宋念买了领带，这应该是工作以后才需要用到的吧。 宋念点头。 “我觉得……”关倩倩斟酌道，“如果是选男朋友的话，还是要慎重。上次程总其实说得挺对的，那些比我们早出社会的人，阅历比我们丰富，想泡我们的话可能各种招式信手捏来，我们很容易吃亏。” “放心啦，现在不是他要泡我。”宋念笑了下，“是我要泡他。” 关倩倩：？ 宋念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且还没泡到。” 关倩倩：？ 到底是哪个狗男人，连她们仙女都敢拒绝，她劝他不要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的狗男人程总此时正在公司加班。 因为和国外的一笔大订单出了点状况，相关负责人都临时赶回了公司开会。 好在一番盘查过后事情总算解决，只剩一些后续扫尾工作，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程介刚忙完回到办公室，宋念的消息跟着赶到。 宋念：“程老师，你现在在哪，方便收快递吗？我给你买了回礼。” 程介点开，顺手回：“不用。” 宋念：“但是我已经买了，发票都扔了，不能退。” 正好徐助理进来了，程介于是给了宋念公司的地址，对徐助理道：“和前台说一声，如果有我的快递进来，你去取一下。” 徐助理应了声。 本以为这快递怎么都得明天才到，结果半小时后，徐助理就接到前台电话，说是快递到了。 徐助理下楼去取，到了前台，只见前台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指着休息区的方向。 徐助理顺着看过去，看到了正好起身的宋念。 徐助理见过宋念，两次，一次是照片，一次是在B大，对她的印象是——B大学生代表，和程总关系不明的清纯女大学生。 这会看到宋念，徐助理完全不敢怠慢，直接走了过去。 他看到宋念手里的袋子，试探问道：“快递？” “不是哦。”宋念摇了下头，“那是赠品，快递在这里哦。”她指了指自己。 她笑眯眯道：“我们快上去吧。” 徐助理：？ 程总竟然玩这么花？ 14 徐助理一路恍恍惚惚地领着宋念上去，然后敲响了程介办公室的门。 他咳了咳，“程总，快递到了。” “放下吧。”程介道，头也没抬。 “好、好的。” 徐助理尴尬地咳了咳，将宋念留下，自己一溜烟地跑了。 宋念推开门走进去。 程介正在看文件，还以为是徐助理进来了，道：“放桌子上吧。” 宋念看了看程介，又看了看书桌，抿唇思考，最后自己搬了条凳子过来，坐在了程介对面，双手放在书桌上撑着下巴，将自己“放”在了书桌上。 程介快速将文件看完，在末尾签好字，放到旁边。 宋念挪了挪，将自己挪到程介正对面。于是程介一抬头，立刻对上了宋念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程介：“……” “程老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我已经被程老师签收了。”宋念笑盈盈道，“一经签收，概不退换哦。” 程介：“……” 程介将签字笔放下，看向宋念。 宋念眨了眨眼。 “哦。”程介淡定道，“那先收仓库里去吧。” 宋念：？ 她这么貌美如花、聪明可爱、清纯善良一女大学生，他竟然说要把她收仓库！ 她站起来，“程总，我有个严肃的问题想要问你。” 程介抬了下眼，给了个“你说”的眼神。 宋念认真道，“程老师，我确认一下，你是喜欢女孩子的对吧。” 程介：？ 程介都气笑了：“宋念！” 宋念立刻站直了。她看了眼手表，乖巧举起手来，“还没过两分钟，前两句我撤回。” 程介无语凝视着她，宋念眨巴着眼睛回望，甚至还俏皮地wink了一下。 程介：“……” 他无奈抚额，“去沙发那边呆着。” “哦。”宋念皮完了，见好就收，乖乖退开，“不打扰程老师工作了，程老师你忙。” 她自己走去沙发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程介又处理了一会公务，中间还进来过两拨人，都是汇报工作的。 宋念则坐在沙发上和冯舒桐聊天，淡定地当起了花瓶。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宋念，心里好奇得要死，但是上司的八卦不是那么好探听的，大家纵然满腹好奇也只能巴巴忍着。 程介一直忙到了五点，将所有后续工作也都安排下去，终于下班。 他从办公桌边起身，宋念立刻察觉到了，问道：“忙完了？” 程介顿了下才回道：“嗯。” “哦，那你现在有时间了吧。”宋念将自己提过来的袋子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我给你买的回礼，你看看喜不喜欢。” 程介走过来，宋念开始一样一样往外掏。 “这是领带。”宋念道，“你好像没有这个颜色吧，没见你戴过，所以给你买了一条。” 程介：“……” 有没有可能是他不喜欢这个颜色。 “还有钱夹，这个款式最近挺流行的，给你也买一个试试。” “这是……”宋念顿了下，“这是皮带。呃，网友们推荐的，说送男人皮带很性感，呃，其实我也不懂为什么送这个性感，你就忽略吧。” 程介：“……” 他感觉眼皮直跳，宋念连忙又拿出了最后一个手表出来。 “这个手表我觉得超合适你的。”她说完嘟囔了一句，“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有一块女款，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我觉得它超适合你的……” 程介：“……” 他看着摆满了一茶几的东西，沉默了会，回道：“我似乎没送你这么多？” 宋念理所当然道：“那你可以再送回来啊。” 程介看她一眼，在宋念期待的视线里，笑了声：“你想得美。” 宋念：“……” “其实严格来说还是你送的东西更贵。”宋念如实道，“我勉强算是以量取胜。” 她说完看了眼时间，道：“到饭点了，我们吃什么呀。” 一副她留下来吃饭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们”两个字被她很自然地说出来，程介的心里划过一丝很异样的感觉，稍纵即逝。 他没有再反驳她，道：“吃食堂。” 今天是临时加班，因为不知道会忙到多晚，公司的食堂也开了一个。 程介其实是不太鼓励加班的，他更希望大家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自己的工作。不过针对加班，宸颂也有一套成熟的补偿机制。 比如食堂就是完全免费的。 这会接近饭点，大家事情也忙完了，食堂里人声鼎沸，大家都跑出来吃东西，薅公司羊毛。 程介带宋念下来的时候，其他人纷纷行起了注目礼，眼睛里的八卦之光几乎要溢出来。 程介目不斜视，领着宋念去了里面的小餐厅。 小餐厅里此时也坐满了人。不过程介是有预留座位的，他领着宋念过去。 老板看到程介过来，亲自拿了菜单过来，给程介和宋念一人递了一份。 点东西的时候，旁边还来了好几拨人过来和程介打招呼。 程介颔首，大家又装作不经意，其实还挺刻意地偷看宋念几眼，然后笑嘻嘻地离开。 和在外面的高冷疏离略微有些区别，程介和公司的普通员工之间距离似乎并没有那么远，尤其是和年轻人。 程介的工作并不只是坐在办公室里批文件，他也需要听取其他人的意见。总裁办就有一个意见直达箱，是一个邮件地址。大家都可以往里面写邮件，程介有空就会看看，有些甚至会直接回复。 没空的时候就是徐助理和秘书办的人看，将重要的筛选出来给他汇报。 通过这个，程介在核实后处理过骚扰员工的领导，也资助过患了重病付不起医药费的单亲妈妈，通过了大家提出的合理建议……至少在宸颂总部，除了那些犯事的人，其他员工对程介的好感度一直是比较高的，也都没那么怕他。 程介每次来小餐厅吃饭，胆子大的会过来打招呼，有些甚至还敢搭话。 宋念是第一次看到程介和员工的相处。 她本来还以为，程介在公司也是十分不可接近的存在，但事实与她想象中截然相反。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些人看到程介是很高兴的，也由衷地尊敬和崇拜他。 宸颂的福利和待遇相比其他大厂遥遥领先。这些都是程介接手宸颂之后，在近两年内陆续推出的。 包括那栋宸颂的员工宿舍。原本是程逐虎盖起来准备另作他用，被程介改造成了员工宿舍，被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出租给宸颂的员工。 其实他不做这些，以宸颂远高于其他大厂的薪酬待遇，也能吸引源源不断的人才。但他愿意多做一点，至少在宸颂内部，他能看到的地方，让其他人也过得好一点。 宸颂每年的慈善支出也很高。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宸颂赚钱的速度。 这其实是一种正向的相关。大家在工作上获得了好的待遇和尊重，也愿意投入更多的精力赚钱，和公司互相成就。 宋念觉得自己似乎又看到了程介的另一面。 就像当初发现他会养田园猫一样，是除了“程总”两个字之外，更加贴近程介的另一面。 小餐厅的上餐速度很快。 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意外的色香味俱全。宋念还没吃，只是闻着香气就觉得厨师的手艺肯定不错。 她问程介：“我可以拍照吗？” 程介：“随你。” 宋念拿出手机，对着饭菜拍了好几张，还特意调了一下滤镜。 拍完才道：“我第一次和除我哥哥以外的异性单独共进晚餐。” 她特意抬头，微微一笑，对程介道，“要留着好好纪念。” 程介拿筷子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东西。 见他毫无反应的样子，宋念瞄他一眼，将左腿伸出去，在桌子底下用鞋子碰了碰程介的鞋子，“程老师……” 她拖长了语音，声音因而显得无比的娇俏，她问道：“那你呢，我也是你的第一次吗？” 15 宋念这话说完，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了。周围不知道多少双耳朵都默默竖了起来。 程介：“……” 他抬头。 宋念的眼睛里带着微微的笑意，像是有很多星星在里面闪。 程介的眸子几不可察的暗了暗，他拿起公筷，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宋念的碗里：“好好吃饭。” 宋念：“哦。” 吃完饭，天色暗了下来，程介送她回去。 他今天是自己开车，问道：“还去上课的地方？” 宋念点头。 她还有一周就要进组了，临时抱的佛脚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抱总比不抱好。 剧本她早就看完了，她戏份确实不多，还有好几场戏都是和跳舞有关。 跳舞的部分她倒是不担心，她对自己的专业有着足够的自信，但其他方面就有些没底了，毕竟隔行如隔山，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表现成什么样。 只能指望邵导好好帮她把关了。 程介送她到了上课的地方。宋念朝他挥完手才上去。 程介开车离开，打方向盘的时候，望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忽然意识到，他什么时候对B大附近这么轻车熟路了？ 程介离开后去了一趟凌家。 程介和凌之寒是发小，他小时候就来凌家蹭过饭，一来二去，和凌家其他人也都熟了。 凌家相比程家要和谐很多，长辈也比较照顾他，所以程介来得也多。 这次是凌家聚餐，凌母让凌之寒将程介也叫上。 程介一下午都在加班，后面又和宋念吃了个饭，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在吃晚餐了，便说了饭后再来。 他过去的时候，凌家也吃完了家宴，女眷们在另一边喝茶聊天，凌之寒他们几个聚在一起聊工作上的事。 程介进来，凌老爷子由管家扶着正要去书房，看见程介，又停了下来，和程介聊了会才走。 佣人奉上热茶，最上好的西湖龙井。前阵子女眷们出去玩，她们亲自上手采摘的，这会新鲜劲还没过，今天特意煮了茶，都聚在一起品茶。 看见程介，大家纷纷和他打招呼。 凌之寒走了过来：“公司的事情弄完了？” 程介点头：“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不过有问题也难不倒你。” 程介略挑眉，道：“说点好话。” 凌之纵看了眼他的领带：“以前没见你戴过这个颜色，很……年轻。” 凌之寒的视线也被吸引，程介今天的领带有些特别，是撞色系的，不是程介平时会喜欢的款，不过还挺好看。 程介随口道：“想换就换了。” 两人也没再问。 几个人站在一起聊天，主要聊了聊最近的金融动向。聊了一会凌之纵就先走了，去了书房。 凌之纵也是个大忙人。凌老爷子打算退休了，手下权力交接，凌之纵作为这一辈的接班人，肩头压力一下子变重。 凌之寒一向是个爱玩的，性子定不下来，也不愿意管凌家的事，自己去忙了些别的。程介知道得多一些，凌之寒其实也是有才能的，但他不想和凌之纵抢。 兄弟俩到了一个公司，纵然他心里没想法，也保不准董事会的人有些小心思，久而久之，难免影响兄弟感情。 他干脆全权放了手，自己忙自己喜欢的，每年吃分红，一样有钱。 两人站在落地窗前，凌之寒从烟盒里拿了根烟出来，问程介：“要吗？” 程介摇头。 凌之寒自己点了，吸了一口，道，“我家老爷子身体也不行了。” 程介蓦地抬头。 凌之寒抖了抖烟，声音似乎一下子飘远了，望着窗外，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我现在有点理解，你当初为什么会回来收拾烂摊子了。宸颂是你哥的执念。”凌之寒移回视线，“我爷爷现在要我做任何事，我应该都无法拒绝。” 两人站了会，凌之寒转移话题：“你和宋念怎么样了。” 程介没答。 凌之寒看他一眼，说道：“最近挺多人打听她的。还有人打听到我这里来了，想让我介绍一下。” 凌之寒对外一向是脾气好、温润、好说话的形象，虽然是凌家的公子，但平易近人，交友广泛。敢来他面前说话的人也多。 凌之寒说着有些生气起来：“还有一些四五十岁的老不死来打听，真的，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镜子，他们配吗？” “我都给打发走了。” 他说着，又看了程介一眼，虚虚咳了下，道：“当然了，也不乏青年才俊。闻千你知道的，就那次在会所见了宋念一面，对她念念不忘，一直朝我打探。上次俱乐部开张，我请了宋念，都没敢请他。” “你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如果你没想法，他估计就要上了。” 凌之寒对宋念印象挺好的。现在宋家这个情况，联姻确实是个好办法。没有比程介更好的联姻对象了。 宋家又不是真的挎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宋池确实是青年才俊，有眼光，有能力，还有底线。 宋念就更不用说了，就冲她长的这模样，愿意联姻的大有人在，还有些老不死的竟然觍着脸给自己求，真是好不害臊。 他也是替程介急，好不容易有个感兴趣的，就程介这性子，万一真的错过了，怪可惜的。 程介拿出打火机，打开，又按灭，冷笑：“这种事问我干什么，不该宋家兄妹同意？” “也是。”凌之寒勾起嘴角，“以宋池的脾气，他们敢提，宋池能将人打死。” 他又看好戏般对程介道：“宋池高中时拿过一个高中生散打的冠军，当他妹夫的人有福了。” 程介淡然回敬：“你对他确实了解，当年给文婧当朋友当得很开心吧。” 凌之寒：“……” 老朋友就是不能互相揭底，一揭，底裤就没了。 * 因为临近十一长假，这周不管是学校还是公司，大家都在积极讨论假期的事情，提前进入假期状态。 各种聚会邀约也随之而来。 徐助理拿着一封请柬进来：“程总，沈家的请柬，寄到公司来了。” 程介打开，看了眼署名，笑了：“沈迹。” 某种意义上来说，沈迹也算是程介和凌之寒的发小。打小和他们上的就是同一个学校，还同班，次次雷打不动的倒数第一名。 沈家这一辈三个孩子，沈迹排行第三。两个姐姐都是女强人，大姐如今已经坐到了总经理的位置，二姐是医生，同样的雷厉风行。 就沈三是个纨绔，烂泥扶不上墙。干什么亏什么，还是个恋爱脑，闹出过不少笑话。 程家和沈家有些生意上的来往，再加上程介今天心情还算不错，晚上也没其他安排，就过去了。 程介抵达的时候，沈三正在大力推销自己的女朋友：“嘉嘉是正经科班毕业，漂亮，演技过关，以后肯定能火的。” 其他人十分捧场：“是，弟妹一看就是能火的相。” “是吧。”沈三颇为得意，搂着怀里的女朋友就亲了一口。 女朋友也很给面子，娇娇柔柔呆在沈三怀里，时不时崇拜地看他一眼，让沈三更膨胀了。 程介还在门口就看到了里面的一幕，顿时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他为什么要跑过来辣自己眼睛。 本打算直接回去，无奈里面的人已经看到了他。沈三热情挥起了手：“程总。” 他一边挥手一边朝女朋友介绍道：“这位是宸颂的总裁，程总，我的老同学。” “这是我女朋友，钟与嘉。” 钟与嘉好奇地抬起头。宸颂的大名如雷贯耳，本以为执掌这么大一个集团，总裁不说七老八十，也至少人入中年，但是来人却过分年轻。 旁边的人殷勤地为程总腾出大片空位。程介缓步走了进来，在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坐下。 钟与嘉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把西装穿得这么熨帖好看。 钟与嘉混迹娱乐圈多年，虽然只是个十八线，但最不缺看人的眼色。程介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贵。 如果把他比喻成女孩子的首饰，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自己戴不起的那一款。 她忍不住又看了程介一眼。程介已经坐了下来，房间里光线开得暗，他的面容隐在光影里，哪怕只是很随意的动作，由他做出来都显得矜贵优雅。 说不出的俊美无俦。 “宝贝。”沈迹咳了一声，低声开口，“你男朋友在这呢，盯着别的男人看不太好吧。” 钟与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盯着程总看了好一会，顿时大囧，匆匆移开视线，脸都快尴尬红了。 “这不是你的原因，但凡我们带女朋友出来，都免不了要盯着程总看。”沈迹叹了口气，不无遗憾道，“我以前还想照着他去整个容，可惜家里不让。” 钟与嘉低下头猛咳。 “我怎么听说，你当初连医生都联系好了，只可惜偷拍了好些天一直没拍到程总清晰的正脸照，灵机一动去雇了个私家侦探，这才把事情闹大被家里人发现了。” 沈三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嘛。” “你到时候二十几了吧。”同样被邀请来的凌之寒不客气地拆台，“年少？” 沈三：“……” 见人都来齐了，沈三立刻转移了话题，道：“其实我今天约大家出来是有正事找你们。” “哦？”凌之寒翘起二郎腿，目光在对面扫过，笑道，“不会是你想开个娱乐公司进军娱乐圈吧。” 沈三顿时震惊，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噗……”凌之寒没忍住笑了。 沈迹是个恋爱脑，又找了个十八线小明星，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他想干嘛。 “现在娱乐圈的钱可好赚了。”沈迹夸夸其谈，“我这次认真做了调研，并不是一时脑热，是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 “挺好的。”凌之寒鼓励道，“人就是要有梦想。” “你也觉得不错？”沈迹顿时双眼放光，“我这次特意找你们，就是想让你们参股，大家有钱一起赚。我打算先注资五千万。” 他说完便看着凌之寒，凌之寒给他鼓了个掌：“沈总有魄力。” “我的意思是……”沈迹见凌之寒不接茬，明说道，“你们也投一点？我们肯定可以做成全华国最大的娱乐公司。” 凌之寒闻言笑了下，转了转手上的戒指，道：“抱歉啊，已婚人士，钱都在老婆手上。” 沈迹：“……” 那你还有钱开你的赛马俱乐部。 凌之寒这边说不通，他转而盯向了程介：“程总怎么说？” 程介喝了口茶，拒绝：“没兴趣。” “影视行业很赚钱的。”沈迹不死心地继续劝道，“程总要不再考虑一下？” “赚钱也不感兴趣。”程介慢条斯理，“我钱已经够多了。” 沈迹：“……” 竟无法反驳。 投资当然是不可能拉到投资的，好在沈迹自己还有点钱。 他抱怨道：“邵恒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我前几天打听到他那个电影缺投资，立刻上门给他塞钱，只要他把嘉嘉加进去演个配角，他竟然拒绝了。” 沈迹很生气：“大家不是朋友吗？” 邵家和凌家沾亲带故，邵恒和凌之寒是朋友，和沈迹属于认识但不熟的泛泛之交。不过这并不妨碍沈迹有求于人的时候觉得他俩是铁哥们。 凌之寒接话道：“他的电影会缺投资？不太可能吧。” 邵恒虽然只出了两部作品，但是成绩不凡，他记得之前听他提过，投资早就到位了。 “出了点问题，好像是投资方要塞人换下一个角色，他没同意。” “那个角色嘉嘉也喜欢，是什么男主的白月光吧，嘉嘉说人设好，能吸粉。不就是一个配角，他至于这么小气。” 其他人还没说话，程介皱眉：“你说要换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