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田柒红薯怪》 第1章 女侠且慢,公主待嫁 李素在撒尿。 夜色下,晶莹剔透的激流,划过一道两丈长的弧桥,急坠似银瀑天倾,淋漓破土,泥浪汇涌成涡,汩汩作响,浊沫横溢。 “这应该有七米吧?” 李素叉着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曾经那段撒尿必须扶,不扶必湿鞋的日子,终是一去不复返了。 而今的他,虽仅仅是淬体境,可自身强横的体魄,若放在前世,说一句‘力拔山兮气盖世’都不为过。 正如此刻,他仅是略微发力,就已经达到前世无数男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长度。 “不出意外,今年就能突破淬体境,到时候就可以做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李素眼眸里满怀期待。 这一世的他,身材颀长,剑眉星目,拥有着一张俊朗无双的好皮囊。 说句不要脸的话,单凭这副皮囊,他逛青楼,自信是能够白嫖的。 可惜,淬体境的男人,必须要保持童子身,这使得曾经梦想醉卧美人膝的李素,完全不敢去青楼尝试,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靠脸白嫖。 … 已是夜晚,这片树林又一向人迹罕至,李素毫无顾忌,并不担心有人看到他‘指点江山’的得意模样。 “男人!” 一道轻颤娇音,忽然响起。 李素一惊,身子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连忙往右侧一瞧,不知何时,一棵歪脖子杏树后,竟站着一位身穿白色道袍的女子。 她双手抓着树干,明艳绝伦的面孔上透着丝丝潮红,眼眸迷离,正紧紧地盯着李素。 “好美的女子…”李素心跳加速,穿越到这方天地近十年,他在姑苏城也见过不少大家闺秀,可从没有哪个女子,比得上眼前这女子。 秀丽绝伦,明艳不可方物。 白衣女子从歪脖子杏树走出,踉踉跄跄奔向李素。 李素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连忙抖一下,提上裤子。 “姑娘…”李素刚开口,白衣女子的身影似是晃了一下,刹那间出现在李素身前,双手直接搭在了李素的肩膀上。 温热泛香的气息扑面袭来,李素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一颗心怦怦直跳。 “姑娘,你没事吧?” “男人!”白衣女子红唇娇颤,双眼迷离,盯着李素的脸庞看了一阵,右手忽地用力。 “不好。” 李素脸色一变,只觉左肩一痛,缕缕气劲密布身躯,仅一瞬间,他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白衣女子抓住李素的肩膀,脚尖轻轻点地,身体变得轻盈,急速飞向树林外。 “姑娘,女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双脚离地、身体无法动弹的李素连忙喊道,心里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住嘴。” … … 夜已深。 姑苏城外,寒山寺。 这是一座没人的破败寺庙。 李素识趣地闭上了嘴,旋即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抓住他肩膀的白衣女侠,衣袖轻轻一挥,原本满是灰尘、蛛网的破落庙宇,刹那间变得一尘不染。 “比我强,不可力敌。” 李素心惊肉跳,待看清白衣女侠媚眼如丝,绝色面孔上满是不正常的潮红后,他无法淡定了。 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这不是劫财! 这是武侠套路里最常见的祛毒。 “女侠,冷静些。” “在下自幼打熬身体,尚在淬体阶段,决不能……” “住嘴!” “不,别,你……” “……” 天渐亮,晨曦微露。 古清妍穿好衣衫,站起身,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李素,轻语道:“能跟大名鼎鼎的玉衡仙子共度一夜春宵,便宜你了。” 说完,略显红润的绝色脸颊,瞬间一变,变成了另外一张倾城面孔。 “毒是清了,可功力……” 古清妍摇了摇头,迈步离去。 中午时分。 李素惺忪醒来,浑身暖洋洋的,异常舒坦。 脑海浮现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一惊,连忙坐起了身子。 打量四周,倩影已逝。 “不好,我……” 回想昨晚的被迫疯狂,李素脸色变得苍白无血。 一个武夫,淬体境破了童子身,元精一散,终生便只能止于淬体之境。 自从穿越到这方天地,得悉修炼的存在,李素的心就完全放在了修炼上。 可惜,他并非豪门世家子弟,也非传说中的气运之子,一直都没办法获得正宗的玄功秘籍。 仅是从一位姓左的千户那里,学到了一些粗浅武学,和军中打熬筋骨的方法。 他十年如一日的打熬筋骨,为的就是想要快些突破淬体境。 如今,一切成空。 “什么女侠?就是一妖女!” 李素咬牙,余光瞥到身下的蓝色劲装沾染了一团血迹,脸色顿时一滞。 昨晚他就发现,那白衣女侠,看似身段妖娆,神态妩媚,实则云英未破,尚是处子之身。 愣了好一阵后,李素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起身穿衣时,看到衣衫下,有一绣着纯白荷花的金丝香囊,大约手心大小。 拿起香囊,掂量一二,李素诧异,发现这香囊看着不大,竟然还挺重的。 “这该不会是留给我的…报酬吧?” 李素脸有点发黑,伸出两根手指,撑开香囊花边口,眼睛顿时睁大了。 手心大小的香囊,给他的感觉,却像是深不见底一样。 “这……” 李素心跳快了起来,他探进右手食指和中指,在香囊里夹了夹,隐隐感觉夹到一物,双指伸出,拉出了一件白色道袍。 短暂的沉默后。 李素脑海里浮现了三个字: 储物袋! “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李素暗道,据他所知,在这方天地,储物袋属于绝对的稀有物,即便是大乾皇族的皇子也都不一定拥有。 目光再次落在香囊上,心里泛起了些许期待。 香囊里要是有真正的天材地宝,或许能够弥补他泄了的童子身。 “女侠,你夺了我的童子身,可别光给我留几件衣服,一定要留一些天材地宝,或者绝世秘籍也行。” 李素右手双指再次探进香囊里,片刻,轻轻一拉,拉出了一件白色亵衣,散发着清幽的兰香。 “咳咳~。” 李素老脸一红,连忙把这件亵衣塞到刚刚拉出的白色道袍下面,继续伸手探进香囊里。 亵衣。 道袍。 长剑。 酒水。 干粮。 金银。 书册。 当拉出一本金边书册后,李素眼睛亮如星辰。 太上御鼎诀。 “这是道门的炼气之法?” 翻看几页,李素双眸越发明亮。 道门炼气,是真正的修行之法,万金难求。 “不是童子身,应该能修炼这门太上御鼎诀吧?” 李素合上书册,心中无法确定。 他所知道的修炼知识,都是从左千户那里听来的。 左千户曾在军中服役,二十年前,便已突破淬体境,练就了一身铜筋铁骨,是姑苏城数一数二的强者。 “先回去再说。” 李素左右瞧了瞧,把手里的书册揣进怀里,又将之前拉出的其他东西,试探着往香囊里塞去。 香囊就像是蛇的口一样,明明不大,可将长剑一端塞到香囊口时,香囊口像是拥有着巨大的韧性,一下子就把长剑给吞了进去。 … 姑苏城,城北。 左府。 “李素,字伯阳……他是书生?”田柒看着手里的画像,犹豫问道。 画像上,有一身穿白色儒袍的年轻男子,剑眉星目,俊朗非凡。 左林摇了摇头,“他一心向武。” “那他的实力一定很不错吧?”田柒轻声道。 左林再次摇了摇头,“仍在打熬筋骨,尚未突破淬体境。” “这……”田柒瞧着画像,一时无言。 她还以为,如此俊朗青年,修炼天赋一定很高呢。 左林沉吟道:“公主殿下暂时下嫁给他,掩人耳目,最为合适。在突破淬体境之前,他无法接近女色,否则修炼之路便算是断了。 我了解他,他对修炼异常狂热,绝对不敢冒犯公主殿下。” “全听左叔叔的安排。”田柒微微低眉,脸颊泛起几分红晕,视线再次落在了手里的画像上。 左林看了眼田柒身后站着的紫衣女子,这紫衣女子身材极为高挑,比之左林都要高出小半头。 “朝廷提高了你们的赏金,最近的姑苏城也不太平,既然决定伪装,那就最好不要轻易动武。” 紫衣女子微微颔首,“如非必要,我们不会给你惹麻烦。” “不是麻烦。”左林摇了摇头,犹豫道,“我是担心,若是让李素那小子发现你们懂得修行,可能会被他给缠上。”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修炼。”紫衣女子秀气的眉梢,轻轻挑了下。 田柒瞧着画像上的李素,没有说话。 左林笑道:“当年,不满十岁的他,为了学武,每天都会给我送来两坛美酒。” “看来他的家世还算不错。”紫衣女子随口说道,能让左林赞为美酒的,显然价值不会太低。 “家世吗?他可没什么家世。”左林摇了摇头,略显感慨地说道,“可以说,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挣来的。” “白手起家?”紫衣女子一怔,旋即蹙眉道,“你刚刚才说,他不到十岁,每天就能给你送来两坛美酒。” “是啊,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比姑苏城大部分人都富有了。”左林脸上露出笑容。 田柒忍不住问道:“他哪来的钱?” “他呀…”左林一笑,语气悠悠,“靠出诗集。” “……” … 第2章 一切从简,玉衡仙子 姑苏城,城北。 繁华的街道上,有一家字画铺。 伯阳字画铺。 这是李素明面上的产业。 在字画铺后面,便是他的住宅,一座二进四合的宅院。 厅堂里。 “娶妻?” 刚回到家没多久的李素,睁大眼睛,看着左千户。 “老夫的远房表侄女,家乡遭了水灾,来老夫这边避难。”穿着一身鱼龙袍的左林坐在老爷椅上,喝了口茶水,“长相清丽脱俗,配你绰绰有余。” 李素脑海里浮现昨晚那位白衣女侠的模样,觉得左千户这位远房表侄女,再美只怕也美不过那位女侠。 “你是知道的,我暂时无心娶妻生子。”李素含蓄拒绝,他可没想过这么早成亲。 “先娶着。”左千户笑道,“省得那些媒婆整日打你的主意。” 李素呵笑一声,摇了摇头,“我还年轻,以后还打算游历天下,这时候娶妻,就是给我身上加一道枷锁。” 左千户皱眉,没想到在李素这里吃了个软钉子。 “您虽然没收我当徒弟,可在我心里,一直是把您当成师父的。”李素提起茶壶,给左千户倒了一杯清茶,“现在成亲,对我来说,真的太早了。” “要是老夫一定让你娶呢?”左千户看着李素,脸色严肃,他在公主殿下那里,已经把话说满了,要是促不成这门亲事,回去后如何交代? “在你眼里,我这么优秀吗?”李素轻笑揶揄。 “倒也谈不上优秀。”左千户平静道,“主要是知根知底,老夫信得过你。” 李素无奈道:“您应该很了解我,这种时候让我娶妻,太难为我了。” 左千户一时无言。 他是看着眼前这少年长大的,知道这少年,一心都在修炼上。 只要突破淬体境,估计就会想着离开姑苏城,游历天下,寻找更高品质的修炼之法。 “老夫那侄女,长相绝色。”左千户只能这样说道。 李素看着左千户,忽然说道:“你信不信,我若是逛青楼,可以不花银子?” 左千户一怔,旋即脸黑,“你把老夫的侄女,跟那些青楼女子相提并论?” “当然不是。”李素连忙摇头,“我的意思是……” 话未说完,就让左千户给打断了。 “不管你什么意思,反正老夫已经帮你谈好了这门亲事。” 左千户轻哼道,“不管你想不想娶,都得娶。” 李素脸黑了,无语道:“当初是你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在淬体境期间,绝对不能破身,这时候又用美人来诱惑我?” “你就直说,老夫的这个面子,你给是不给?”左千户盯着李素。 “……” 李素一时大感头疼。 眼前的左千户,跟他关系十分密切,可不仅仅算是他的授业恩师。 这些年来,若是没有左千户明里暗里的帮助,就算他有各种赚钱之法,也绝对会让其他人给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更不要说,当初他挣下第一桶金、遭遇打劫时,要是没有眼前这位左千户出手相救,只怕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沉默许久。 “有画像吗?”李素无奈。 左千户脸色缓和,从怀里取出一张卷纸,递给了李素。 李素打开后,眉梢轻轻挑了挑。 画中女子眉眼似画,秀丽不可方物;一双眼睛秋波流慧,似是能说话;樱口欲动,跃然纸上。 若是人如此画,那确实是绝色之姿。 就怕是照骗。 李素腹诽了句,沉吟片刻,心中有了决定。 自己的童子身,已经让那白衣女侠给破了,如今可以近女色;又有了太上御鼎诀这门修炼秘籍,就算一直留在姑苏城,也可修炼。 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不知,淬体境就破身,修炼道门玄功,有没有影响。 暗暗摇了摇头,李素看着左千户,认真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娶你这位侄女。不过,以后我若是遇到了喜欢的女子,你不能阻止我再娶…”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左千户浑不在意。 “这样啊。”李素放下心来,点头道,“那你来安排吧,既然要娶,三书六聘,三媒六礼,自然一个都不能少。” “这个……可以从简。”左千户喝了口茶水,大张旗鼓的成亲,太引人注目了,不可取。 而且,公主殿下自然不可能真的嫁给这小子当妻子。 李素诧异,看着左千户,迟疑道:“她是你亲侄女?” 左千户纠正道:“远房表侄女。” “那也是侄女。”李素微笑道,“既然我娶的是你侄女,自然要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婚礼。” “不需要。”左千户摇头,态度依旧,“一切从简即可。” 李素吐槽道:“一切从简,那就不叫娶了,而是纳妾。” “纳妾…” 左千户面皮微抽,这世上,谁有资格把公主殿下当成妾? “要不你还是再问问人家姑娘的意思吧。”李素觉得,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不用。”左千户面无表情,“反正你也没什么亲人,待会你去准备一桌酒宴,晚上老夫把人给你送过来,你们当着老夫的面,拜个堂就行了。” 李素:“???” 你这真是嫁侄女? “老左。”李素盯着左千户。 左千户面无表情,“什么都不要问,等你突破淬体境,老夫送你一份大机缘。” 李素心中一动,问道:“什么大机缘?” “还没想好,等你突破了再说。”左千户走了。 李素无语,又瞧了眼手里的画像,嘀咕道: “我怎么感觉,是照骗啊。” 想到前世层出不穷的照骗情况,李素一时有些不安了。 “大意了,应该先见到人,再做决定的。” 摇了摇头,李素来到书房,拿出太上御鼎诀,进行抄录。 相比于照骗,他更担心,那位白衣女侠,可能会重新找来,取走香囊储物袋。 毕竟,储物袋可不是凡物,就算是大乾皇室,只怕也不敢说丢就丢。 这一世,李素的记忆力从小就好,抄录完成后,太上御鼎诀的内容,也全都已经熟记于心。 藏好手抄本,他回到后院主屋,继续探索香囊储物袋。 … 姑苏城外,寒山寺。 一名面戴轻纱的白衣女子站在破庙上方,遥望四方,秀气的眉梢微微蹙起。 “那妖姬来过这里…” 白衣女子轻语,目光渐渐落在姑苏城的方向。 她是道门天宗当代女魁首玉衡仙子,最近来姑苏这边,是应邀而来,为了除掉太湖流域的一只血蛟异兽。 三剑解决掉千年血蛟后,她在太湖深处一座无人的小岛沐浴之时,遇到了有着‘妖姬’之称的古清妍。 正面交手,她根本无惧古清妍。 可妖姬就是妖姬,卑鄙之极,竟没跟她交手,而是偷偷抢了她脱在岸边的道袍,转身直接逃之夭夭。 道袍里,有她的储物袋。 “妖姬应该是为了千年血蛟的内丹。”玉衡仙子轻语,眼里闪过几分玩味,“可惜,你却不知,那千年血蛟性属淫。” 脚下破庙里残留的一些气味,让玉衡仙子确定,妖姬古清妍已经服用了储物袋里的血蛟内丹,并且血蛟内丹的特殊毒性,已在古清妍体内爆发。 “妖姬修炼的玄功特殊,此时应是虚弱期…” 玉衡仙子轻语,想到储物袋里还存放着天宗的几门传承玄功,以及她的秋水剑,她不敢再耽搁,当即身影一闪,前往姑苏城。 第3章 新娘田柒,旁敲侧击 姑苏城,城北。 李宅。 李素看着染血的右手食指、中指,一时惊疑不定。 刚刚,他在香囊储物袋里,夹到一物,没能夹出来,伸出双指时,指头染血。 盯着香囊的口子仔细瞧了瞧,在香囊最底部的右侧角落,隐约看到了一条红线。 “不是人的尸体就好。” 李素轻舒一口气,目光落在桌上的三本金边册子。 秋水剑诀。 飞仙剑阵。 缥缈游龙身。 “要么没有,要么全都有啊。” 李素感慨,在遇到白衣女侠之前,各种修炼之法,他苦求不得,只能跟着左千户,打熬筋骨,修炼一些粗浅武学。 而今,一下子完全不缺玄功秘籍了。 傍晚时分。 左千户驾着一辆马车,驶进了李宅。 李素站在院子里,瞧着车厢,心跳微微快了些许,有种即将跟网恋女友见面的感觉。 先从车厢下来的,是穿着一身紫色袍裙的高挑女子。 李素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紫衣女子异常高挑,目测之下,少说也有一米七九的样子。 高挑之余,身材亦是异常可观,曲线十足。 乌黑长发垂臀,肌如荧玉,唇红鼻翘,御女范十足。 “和画像不太一样啊。” 李素刚这样想,余光瞥到,车厢又走出一道人影,穿着大红嫁衣,头顶红盖头。 “额……” 李素有点懵,下意识地看向左千户。 左千户介绍道:“她是紫影,柒儿的侍女。” “侍女都这么好看?”李素惊讶,目光落在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身上。 田柒,左千户的远房表侄女。 相比于紫影的高挑,田柒的身高要显得正常些,合身的嫁衣,凸显着凹凸有致的身段。 显露在外的双手和脖颈,都异常的白皙,隐隐透着粉色。 “先进厅堂。”左千户说道。 “好。” 李素在前引路,按照左千户所说的一切从简,他就只弄了一桌酒菜,并未刻意布置新房和拜堂的囍堂。 “既无三书六聘,也无三媒六礼,柒儿就先做你的妾室吧。”来到厅堂,左千户忽然说道。 李素一怔,一脸惊诧地看着左千户,他很想问一句: 这真是你的亲侄女吗? 左千户脸色如常,心里颇为无奈。 下午从李素这里回府,他将跟李素的对话,告知公主殿下,提了嘴没有三书六聘、三媒六礼,很像纳妾。 结果这位公主殿下,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说‘那就纳妾吧’。 当时,可惊到了左千户。 虽说楚国已于五年前被大乾所灭,可公主终究是公主,怎能给人做妾? “既然不是真的要嫁给李公子,那就没必要占据李氏主母的身份。”这是公主殿下的解释。 左千户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你确定是妾?”李素盯着左千户。 在这个时代,妻和妾完全是两个概念。 妻子的地位,在一定程度上,是跟夫君同等的;妾室,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尤其是在李素这种没有下人可支配的家中。 左千户闷嗯一声,公主殿下已有决定,他又岂有反对的资格? 李素没再多说,心里泛起了几分疑云。 “老左的这侄女,该不会相貌极丑,这才做妾,顺便还专门送一个娇艳的侍女?” 左千户坐在了主位上。 李素、田柒站在厅堂中间,拜天地,拜老左,夫妻对拜。 仪式简朴仓促到,李素连新郎服都没穿。 这让他心里怪怪的,就这样拜了拜,就有了一个小妾? 拜堂结束。 田柒、紫影一同去了李素的卧房。 李素、左千户来到饭堂,这里已经备好了一桌酒菜。 “到底什么情况?”李素忍不住问道。 左千户淡定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给你送个美娇娘不好吗?” 李素吐槽道:“你确定她是你的亲侄女?” “远房表侄女。”左千户纠正道。 李素一时无言,盯着左千户,“她是不是你哪个犯人同僚的女儿?你想安排在我身边,躲避一些追查?” “如果是,你会怎么想?”左千户问道,并未直接否认,眼前的小子,不到十岁,就能出诗集赚钱,说一句聪明绝顶都不为过。 有些事,自然无法完全瞒住。 李素眉头微皱,低声问道:“很麻烦吗?” 左千户道:“她们的身份没有问题。” 李素心中一动,身份没有问题,对应的便是容貌、声音等特征,可能会有些问题。 “难怪你会选我。”李素吐槽道,“喜欢宅在家里,也能宅出麻烦来。” “这一次,算帮老夫一个忙。”左千户提起酒壶,主动给李素倒了一杯酒,“过段时间,等你淬体境大成,老夫亲自给你准备药浴,帮你突破。” “淬体境大成…”李素无言,其实,前些天,他就感觉自己已经淬体境大成了,本打算再巩固一番,再找眼前的老左,商量突破事宜。 没想到,在城外山林里锤炼体魄,撒个尿的工夫,居然能够遇到中毒的女侠。 “最近,姑苏城附近有什么事发生吗?”李素打听,他想知道那位白衣女侠的具体身份,香囊储物袋里的物件,没一件能表明身份的,仅是有柄利剑,剑柄上刻着‘秋水’两字。 左千户自然而然地以为,李素是想旁敲侧击田柒、紫影的身份,他不动声色地道:“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城外太湖里的千年血蛟,已经伏诛。” “血蛟伏诛?”李素一怔,他倒是知道太湖里有一头巨大的血蛟,在六年前曾出没过一次,吞杀了不少太湖附近的渔民。 “谁干的?”李素好奇。 左千户道:“道家天宗,玉衡仙子。” 李素眨了下眼,心跳快了许多,“这是谁?” “你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大人物。”左千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最近一段时间,江南正值多事之秋,你老实待在家里,别乱跑了,不太平。” “好。”李素点头,倒是也知道一些情况。 近二十年来,国势鼎盛的大乾皇朝,接连覆灭赵、燕、楚、梁四国,独占中原九州之地。 当代乾皇,号称武皇,威临天下。 赵、燕、楚、梁四国的普通百姓多已归服,四国的江湖、宗门、世家就没那么温顺了。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九州偏远之地,时有叛乱爆发;如姑苏城所在的青州,盗匪横行;还有藏于深山、大泊里的异兽,不时肆虐村落。 两人一边喝着,一边闲聊。 天色渐晚。 左千户起身告辞,临走前他叮嘱道:“你在淬体境打熬筋骨快十年了,千万别做功亏一篑的事情。” 李素脸色有些发僵,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不想我做,干嘛还把侄女送给我当妾?” “如果你连这点考验都撑不过,还是尽早放弃武道吧。”左千户轻哼,转身离开。 李素送到门外,盯着驶离的马车,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很想跟老左说:这世上有些考验,不是你想撑,就能撑得住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压根反抗不了。 “老左,这小妾是你求着我娶的,我要是不洞房,岂不是太对不起你的好意了?” 回到宅院,李素望向充当新房的卧房,嘴角微微勾起。 第4章 洞房之夜,玩火自焚 夜色渐浓,明月高悬。 卧房,床边。 田柒衣袖里的双手,手心隐隐冒出了汗水。 “别紧张,他不敢乱来的。”坐在田柒身边的紫影,轻声安抚。 田柒轻轻嗯了声,红盖头下的脸颊上,泛着红晕,明眸里闪动着忐忑。 李素来到卧房时,油灯已经点燃。 瞧着床边坐着的两道身影,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给紫影安排房间了。 “你叫紫影是吧?”李素来到床前一丈外,温声问道。 紫影秀眉微蹙,轻轻嗯了声。 新娘子田柒屏住了呼吸,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 “厅堂左边,还有一间房,你先去那边住吧。”李素说道。 紫影秀眉蹙的更紧了,坐着没动。 李素微微眯眼,“姑娘这是何意?” “小姐最近身体不适。”紫影抬头,看着李素,一脸清冷地道,“若是姑爷需要有人侍寝,紫影愿意代劳。” 李素:“……” 合着我纳妾,还不能洞房? 李素迈步走到床边,瞧着紫影满脸的清冷和警惕,一阵无语。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老左求着我纳妾的吧? “总要让我看看,我的新娘子长什么样吧?”李素吐槽道。 紫影眸光微动,微微侧头,看了眼田柒。 田柒忍着羞涩,伸手想要掀开红盖头,双手尚未触及红盖头,就听到了李素的声音。 “我来。”李素一笑,当即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红盖头的两边。 一时间,田柒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紫影直接握紧了双拳,眼里流露着浓郁的警惕。 李素轻轻掀开红盖头,眼帘里浮现一张宛若从画卷里走出的绝色面孔。 “居然不是照骗。” 李素心跳快了许多,眼前的面孔,跟他看到的画像,有着八分相似。 准确来说,是画像很难描绘出眼前女子的美貌。 “老左能有这么好看的侄女?”李素觉得,老左一直强调‘远房表侄女’,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看也看了,你可以出去了。”紫影冷冷说道。 田柒低头不语,脸颊泛着丝丝红晕,刚刚红盖头掀开的那一刻,她偷瞧了眼李素,发现身前的男子,跟那副画像的模样,几无二致,俊朗非凡。 “该出去的,其实应该是你。”李素看着紫影,一脸认真地道,“你家小姐的新婚夜,你怎忍心让她独守空房?” 紫影脸黑,瞪了眼李素,“我说了,我家小姐身体不适。” “你还说了,你可以代劳。”李素调侃道。 紫影俏脸一红,当即冷笑道:“怎么?姑爷需要?” “如果你家小姐同意,我倒是未尝不可。”李素悠悠说道。 “你……”紫影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怒气,伸手指了指外面,“出去。” 李素不爽了。 其实,相比于洞房,他今晚更想彻夜研究一下太上御鼎诀。 可这女人的语气,太令人不爽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上门赘婿呢。 “若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我家。”李素盯着紫影,“你若是想代替你家小姐洞房,我倒是可以满足你。” 紫影上下打量李素一眼,轻讽道:“你敢吗?” 李素一怔,旋即恍然大悟,彻底懂了。 老左这是把他的情况,全都告诉这两女了。 以为他正在淬体境,不敢近女色。 “我在隔壁等你,若是你不来,那这门亲事,就没必要继续了。”李素淡淡道,说完,转身就走。 他娶的是妾,可不是姑奶奶。 “紫姐姐,怎么办?”田柒小声问道,心里有些紧张。 “别担心,左林既然对这小子推崇有加,说明这小子并非好色之徒。”紫影十分冷静,说道,“应该是我刚刚的语气,惹恼了他。” “那……”田柒秀眉微蹙。 紫影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他接下来想怎么收场?” 说着,紫影站起身,看了眼田柒,妩媚一笑道,“你好好睡一觉,明早,你的这位夫君,会变得异常听话。” 田柒一怔,低声道:“别玩过火了,不管怎样说,他都是在收留咱们,算是咱们的恩人。” “我有分寸。” 紫影回了句,便转身,打算去厅堂隔壁的房间。 尚未走到房门前,就让田柒轻轻喊住了。 “紫姐姐。” 紫影回头,眼里闪过一抹探寻。 “脚步声。”田柒轻声提醒道,“我们现在,是两个柔弱女子。” 紫影轻嗯一声,再次迈动脚步,发出了些许声音。 作为曾经楚国最负盛名的女刺客,她早就习惯了隐匿,走路时一向无声无息。 听到关门声,田柒从怀里取出一本书册。 书册上,写有四个大字: 太白诗集。 “素,即是白。” “不到十岁,就能出诗集,还是名传四海的太白诗集,我这位夫君,不是一般人呢…” 田柒翻开诗集,熟悉的诗词映入眼帘,再次翻阅,却有着别样的心境。 另外一边。 李素来到厅堂左侧的房间,心里仍是满满的不爽。云九小说 他不爽的,倒不是没能洞房,看在左林的面子,若新娘子不愿,他自不会勉强。 真正令他不爽的,是紫影的态度。 刚坐到床边,李素就听到了房门吱吱打开的声音,抬眼一瞧,高挑玲珑有致的紫色倩影,款步走来。 “这女人……”李素微微眯眼,发现紫影身上的气质,发生了些许变化。 刚刚待在卧房时,紫影脸色清冷,似拒人千里之外;此刻,眸光流转,隐隐透着几分魅惑。 “不太对劲。”李素暗自警惕。 紫影走到了床前,居高临下,盯着李素的面孔,看了一阵,忽而妩媚一笑,她伸手拉开脑后的紫色发带,满头乌黑长发,转瞬垂落至大腿。 李素静静地看着。 紫影暗哼一声,右手拉了下衣带,紫色衣袍变得宽松。 李素仍旧平静地看着,隐约明白,这女人想做什么了。 “要是昨晚之前,我可能真要赶你出去。” “现在嘛。” “玩火者,容易自焚。” 李素心态很稳,昨晚已经让那位白衣女侠破了身,如今的他,百无禁忌。 就算再来一次,又有何妨呢? “这混蛋…”紫影见李素毫无反应,不禁暗骂,“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忍着…” 在进来之前,她就已打算,要给这位便宜姑爷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一个志在武道的淬体境少年,最怕的事情,便是女色。 很多淬体境的武夫,都会刻意避开女色,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功亏一篑。 事实上,在昨晚之前,李素也是在刻意避免接触女人。 若非如此,以他现在的身价,这李宅本不该如此冷清,只要他想,最次也能买五六个娇俏侍女贴身服侍。 第5章 真气源种,紫影偷鸡~ 紫影要做的,是挑战李素的忍耐极限。 只要让这位便宜姑爷有所冲动,那以后,在这李宅,便宜姑爷绝对会变得异常听话。 这显然需要做出一些牺牲,为了公主殿下,紫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当然,仅仅是对付一个淬体境武夫,她可不认为自己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 夜色愈深。 身上已显清凉的紫影,暗自咬牙,有些羞恼,她从李素平静无波的眼眸里,仿佛看到了两个字: 就这? 这让她感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这混蛋,难不成是太监?” 羞恼之余,紫影还有些无奈,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要是她半途收手,以后在这位便宜姑爷面前,只怕是彻底抬不起头了。 “这女人,真打算代替田柒洞房?” 李素眼神很平静。 无论是面前紫影衣衫尽褪,还是自身衣衫遭到拉扯,他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仅是静静地看着紫影一个人的表演。 他在等待。 左千户曾教过他,面对强敌,要先学会克制,等待最佳时机,再果断出击。 一击,致命! 卧房里。 田柒脱掉了红色喜鞋,趴在床榻上,凑着昏暗的油灯灯光,翻看着左林送她的太白诗集。 诗集里大部分的诗词,她都能够倒背如流。 此时再看,仍旧能够看得津津有味。 “咦,这首【对酒】,好像是新诗。”翻看到最后,田柒眼睛微亮,发现一首她以前未曾读过的诗词。 她津津有味地默读,待读到最后一句‘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她俏脸微红,隐隐明白,这首诗为何在别的太白诗集里没有了。 诗,不太正经;自然不适合广而传之。 “这应该是一开始的孤本。” 田柒想着,脑袋微歪,她记得左林说过,李素在出【太白诗集】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这真是他写的吗?” 田柒悄悄竖起耳朵,本想偷听一下厅堂隔壁房间的动静,发现周围静悄悄的。 “这房子还隔音啊。” 田柒打量房间,眼里闪过一抹明悟。 高手的耳力通常都是很好的,有条件的人家,在建造住宅时,通常会使用一些隔音特好的石料和建材。 … 夜半时分。 姑苏城,城北。 天宗女魁首玉衡仙子,行走在街道上,感知着街道两侧房屋里百姓们的气息。 “妖姬知道我在找她,多半会躲在我无法感知到的地方…” 玉衡仙子思忖着,秀丽双眸扫过一座字画铺时,眸光微微闪动,径直走过。 “师尊说,太上忘情,需先懂情。” “情,指的仅是男欢女爱吗?” 天渐亮。 东方浮现鱼肚白。 辛劳一宿的李素,精神仍是饱满异常,浑身暖洋洋的。 瞧了眼瘫躺在床、早早不堪征伐、累晕了的紫影,李素轻哼一声,按照太上御鼎诀的内容,盘坐在床上,进行着吐纳。 他并非修炼小白,对于身体里的各种经脉、窍穴都门清,并且懂得一些粗浅的呼吸吐纳之法。 自从前晚被迫跟那位白衣女侠有了一夕之欢,醒来后,李素就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初时,并未在意,只以为是夏日的热意,以及童子身破了的后遗症。 直至不久前,他隐隐察觉到了异常。 按理说,童子身破了之后,自己的体力应该会下降才是;可他昨晚一宿都没睡,仍旧感觉精力饱满,浑身异常的舒坦。 这很不正常。 吐纳间,体内暖洋洋的热意,沿着太上御鼎诀的行功路线,在经脉里流转不歇,最终陆续汇聚于丹田气海。 一朵气旋滋生,悬浮在气海中央。 也是在这时,李素才意识到,体内暖洋洋的热意,远比他想象中的浓郁庞大。 涌流的热意不断在浑身经脉里流转,像是一道道洪流,冲破了一道道河堤,正奔腾着汇聚于丹田气海。 越来越多的热意,聚集在气海中央的气旋周围,这朵气旋,先是变大,如龙卷一般;后又开始凝缩变小。 最终,凝缩成一颗宛若火种的气旋种子。 “这就凝聚出真气源种了?” 李素睁开双眼,有些发呆。 按照太上御鼎诀所述,修炼伊始,需要感应气感的存在,生出第一缕真气后,真气贯通全身经脉、窍穴,充盈气海;等到气海里的真气,有外溢之相,气旋开始凝缩。 凝缩至极致,发生蜕变,渐渐形成真气源种。 只有凝聚出真气源种,才真正算是踏入修炼一途。 “道门的修炼,似乎还挺容易的…” 李素嘀咕,脑海里浮现前晚白衣女侠的绝色面容,眼神有点飘忽。 他不傻。 体内莫名出现的浓郁热意,很显然原本并不属于他。 “明明我才是男人,怎么是她在我体内留下东西?”李素心情有些愉悦,想着这只能算是扯平了。 两人各有所留,各有所破,很公平。 “气海里有真气源种的感觉,还真美妙啊。”李素感受着自身,发现四肢百骸里,似有源源不断的气力,正向着气海汇聚。 “我现在属于什么境界呢?” 李素有些迷茫,原本他以为童子身破了之后,自己的实力会一泻千里,可跟那位白衣女侠一夕之欢后,他并未感受到丝毫的虚弱感。 而今,稍作修炼,竟直接凝聚出了真气源种。 耳边响起一道嘤咛声,李素当即伸直双腿,轻轻躺了下去。 紫影醒了过来,昨晚发生的事,在脑海里一闪而逝,她大惊,当即坐起身,薄薄的被褥滑落。 “这混蛋……”紫影低头,看到李素,脸颊涨红,咬牙切齿。 “嗯呢…”李素发出一道惺忪的梦呓,睫毛轻轻抖动了下。 紫影脸色一变,当即躺下身,拉上被褥装睡。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李素坐起身,伸了伸懒腰,轻轻吟了句。 “混蛋。”装睡的紫影暗骂,心头泛起难言的羞意。 昨晚,她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让李素求饶,反而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李素侧头瞧着装睡的紫影,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斜躺在紫影身边,右臂半撑,手心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瞧着紫影。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李素悠悠道,“看在昨晚那么听话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 紫影装不下去了,睫毛颤了下,睁开双眼,冷冷地瞪着李素。 一想到昨晚,心中便是羞愤难言。 “木已成舟,我建议你,好好珍惜我给你的机会。”李素看着紫影,“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陪嫁侍女。 你家小姐田柒,才是我的小妾。” 紫影冷静下来,咬牙道:“不准碰我家小姐。” 事已至此,她只能尽可能地保护公主殿下。 “你确定你的请求是这个?”李素轻轻挑眉,悠悠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不准把咱们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你家小姐呢。” 紫影俏脸涨红,瞪着李素,“你要是敢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看来你真的很爱你家小姐。”李素调侃,点头道,“我答应你的第一个请求,除非你家小姐允许,否则我不会碰她。” 紫影脸色稍稍缓和。 至少,来这间房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至于第二个请求…”李素话锋一顿。 第6章 田柒敲门,紫影崩溃~ 紫影一颗心竟是莫名地提了起来。 李素笑了声,瞧着紫影娇艳欲滴的俏脸,“你要记住,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家小姐可以不用知道,但你必须要时刻记得,并且要履行你的新职责。” 紫影瞪了李素一眼,没回话,她的心乱得很。 李素笑了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情愉悦。 他知道,第一个请求,不碰田柒……这是紫影的底线。 在满足这一点的情况下,一切都好说。 紫影瞧到李素脸上的笑容,气的咬牙切齿。 “你不是淬体境的武夫吗?你怎么敢?”她忍不住问道,昨晚,她原本笃定不管她做的再出格,眼前这小子都不敢乱来。 全然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顺水推舟。 直接就把她给搞懵了。 “我的修炼,出了点问题,你正好撞枪口上了。”李素如实说道,但凡早一天,紫影都能如愿以偿。 “什么问题?”紫影蹙眉。 李素斜睥,“怎么?你懂修炼?” 紫影闷着脸不说话了。 她自然是懂得修炼的,并且自信,一只手就可吊打十个李素。 可昨晚,她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为了大局为重,还是忘了,亦或是其他别的原因,她在李素身边,表现的十分柔弱,并未动用任何真气。 既然昨晚已经装作不懂修炼的样子了,那以后自然要一直装下去。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公主殿下。 其实,关于这一点,在来李宅之前,紫影、田柒、左林就已经达成了约定。 示弱。 “那时,好像有一道感知力…”想到昨晚,紫影低眉不语。 “你不用太担心你家小姐会发现你和我的事。”李素安慰道,“在她眼里,我应该也是不能近女色的,只要你不主动说,她不会往这边怀疑的。” 紫影眸光微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要是让公主殿下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那真的要尴尬死了。 “我这宅子,各个房间都隔音。”李素又补充道。 紫影俏脸涨红,狠狠地瞪向李素。 李素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回想这两日,心有感慨:“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穿越以来,他的修炼,一直没起什么波澜;也就这两日,像过山车一样刺激。 “你是商籍?”紫影忽然问道。 李素微微颔首。 若是忽略修行者的存在,大乾皇朝,很像前世的古代封建皇朝,将人分为了三六九等。 商籍,没资格科举。 这也是李素没有走科举一途的原因之一。 “难怪。”紫影若有所思。 商籍,没资格科举。 眼前这少年,混蛋归混蛋,却是真的有才。 不仅能靠出诗集赚钱,还出口成章;若非商籍,只怕早已是名扬四海的少年才子了。 “别脑补一些奇怪的东西。”李素吐槽道,“我对修炼的兴趣,跟是不是商籍无关。即便我出自世家豪族,唯一想做的事,估计也是修炼。” 紫影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心说你已经破了童子身,以后想要在修炼一途有所进展,比过往要困难十倍不止。 “咚咚咚。” 房外响起敲门声。 李素脸色如常,闭目休息;紫影脸色瞬变。 “紫姐姐?”田柒的声音轻轻响起。 紫影看了眼李素,冷静回答道:“等我一下。” 说着,她忍着羞耻,快速穿上衣衫。 余光瞥到床单上的点点红花,面皮微僵,忍不住再次狠狠瞪了眼正装睡的李素。 片刻后。 紫影打开了房门。 田柒刚想探头,就让身材高挑的紫影挡在了门外。 “他没事吧?”田柒小声问道。 紫影拉着田柒,边走边说道:“淬体境的男人,能翻起什么波浪?” 田柒眨了下眼,会心一笑,余光瞧到紫影长发垂腿,衣衫略显褶皱,叹气道:“跟着我,真是委屈紫姐姐了。” 一向爱干净的紫姐姐,身上这身衣服,好像好久都没换了。 紫影心头狂跳,不动声色地道:“何出此言?” 田柒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紫影一颗心有些忐忑了,很担心公主殿下会发现什么。 来到院落古井旁,紫影洗漱时,总感觉浑身都不舒服,脑海里全是昨晚的羞人场景。 “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紫影头皮发麻,忽然有点崩溃。 “咱们是不是需要给他做早饭啊?”田柒小声问道,这是她第一次嫁人,什么经验都没有,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紫影下意识地就想回一句‘他做梦’,话到唇边止住了,幽幽问道:“你会做饭吗?” 田柒眨了下眼,十分真诚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会。”紫影轻哼道,就算会,她也不会给那混蛋做饭吃。 “那怎么办啊?”田柒有点头疼,“咱们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吧?” 紫影沉默一会,低声道:“我待会再跟他谈谈。” “你们昨晚是怎么谈的?”田柒好奇。 紫影心头微跳,不动声色地道:“还能怎么谈?我刚解开发带,还没开始呢,他就直接认怂了。” “额……”田柒眨了下眼,“那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修炼啊。” 紫影不置可否地哼了哼,心里在叹息,要是让公主殿下知道昨晚真正发生了什么,只怕会直接惊掉下巴。 “你说那本太白诗集真是他写的吗?”田柒悄然看了眼厅堂方向,低声问道。 紫影一怔,回想起李素起床后随口吟的两句诗,随口说道:“或许吧。” “可按照左林所说,出这诗集时,他当时还不到十岁呢。”田柒嘀咕。 “这跟咱们无关。”紫影看着田柒,认真叮嘱道,“你尽量不要跟他接触,免得他生出歹念,到时候可能会让左林很难做。” 公主殿下哪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天真。 “哦。”田柒轻哦一声,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先不说李素尚处于淬体境,根本不敢乱来;就算李素敢乱来,一个淬体境的武夫,又岂会是她的对手? “……” 紫影再次回到了房间。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她径直走到床边。 李素已坐起身,“问这个做什么?” 紫影直接道:“我和小姐都不会做饭。” “这确实有点麻烦。”李素想了想,有些无奈,“我一般都是买着吃。” 一个人生活惯了,一心又都在修炼上,他基本上不会在吃饭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紫影无言,她和公主殿下的身份特殊,注定不能随意逛街。 “要不我找个厨娘?”李素沉吟道,既然已经纳妾,生活方式肯定要做出一些改变。 紫影犹豫道:“你要是不缺钱,那就买一个吧。” 李素心中一动,瞧着紫影…隔壁的田柒,是自己的妾室;眼前的紫影,已是自己的女人,那肯定都是要给家用的。 “你跟着你家小姐,每月的月例是多少?”李素问道。 紫影一怔。 月例? 什么月例? 第7章 卖身葬夫,厨娘阿妍 “怎么?你以前跟着你家小姐,连工钱都没有?”李素睁大了眼睛,据他所知,就算是奴仆,每月也都是有工资到手的。 紫影反应过来,这男人是把她当成普通侍女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紫影反问道。 李素笑道:“当然是给你们家用。待在我这里,总不能让你们的生活水平比过去还低。” 紫影一时无言,心说要是按照公主殿下过去的生活水准来算,只怕就算是这姑苏城的首富,也供养不起。 “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紫影闷声道,心里有些不自在。 李素想了想,说道:“先给你们五十两,到了月底,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随意。”紫影脸色平静。 “看来她们以前的生活水准很高啊,五十两都不放在眼里。”李素暗道,想到两女的长相,倒也没多惊讶。 “你还在等什么?”李素看着紫影。 紫影:“???” 眼里闪过一抹探寻。 李素一笑,“怎么?没服侍过你家小姐穿衣?” 紫影脸黑了,狠狠地瞪着李素。 这混蛋,真该死啊。 “无趣。”李素轻哼一声,穿衣起身。 紫影深吸一口气,压下了一巴掌扇飞这混蛋的冲动。 简单洗漱后,李素离开家门,在附近的肉汤铺里,买了些肉饼、包子和肉汤。 本想跟小妾田柒一起吃顿早饭,看到紫影如防贼一般的警惕眼神,李素哼了哼,看在昨晚共度一夜春宵的份上,倒也没勉强。 “除了厨娘之外,还需要什么?”独自吃完早饭,李素找到紫影,递过五十两碎银,询问道。 紫影沉吟道:“小姐喜欢写字画画,你要是能买一些文房四宝,就再好不过了。” 心里想着…公主殿下天生祖窍蕴灵,精修符道,有文房四宝在身,倒是可以稍作遮掩。 李素静静地看着紫影。 紫影一怔,疑惑道:“有问题?” “你是不是,还没去过前面的店铺?”李素幽幽问道。 “店铺…”紫影恍然大悟,这座宅院最前面,连着一家字画铺,那是眼前这男人的营生。 字画铺里,自然是不缺纸笔的。 “你需要什么?”李素问道。 紫影轻哼道:“我什么都不需要。” “……” 李素没多说,独自一人离开了家门。 姑苏城颇为繁华,城北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来到街头拐角附近,李素发现,在一棵大柳树下,有稀稀散散十多人,正在围观着什么。 凑过去看了看,发现是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在卖身葬夫。 这女妇人穿着一身缝满了补丁的布裙,蓬头垢面,样貌连普通都算不上,唯一可观的地方,大概就是身材了。 围在周围的人,多是附近的牙人,正在询问女妇人的一些情况。 很早之前,李素就知道在这个时代,存在着奴隶买卖。 姑苏城还好,属于富庶之地;在其他地方,一些人即便是想当奴隶,可能都没那个资格。 “你这模样,根本不值棺材钱。”一中年牙人说道,“我出二十文,再帮你找人挖个坑埋掉这死人。” 女妇人低头抿着嘴唇,没说话。 “我出三十文,不能再多了。”另外一牙人眼里闪动着精明,“你要是再年轻个十岁,或许能值一个棺材钱,现在嘛,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 又有几个牙人开口,出价最高的,也就五十文钱,且都不愿意给这妇人买棺材。 “你会做饭吗?”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李素从众人后面走近。 周围的牙人顿时一静,女妇人抬头,瞧了眼说话的李素,便又低下脑袋,轻轻嗯了声。 “我需要一个厨娘,如果你能胜任,我可以帮你葬下你夫君。”李素沉吟道,他来这边,本就是为了招募厨娘。 若是这女妇人会些厨艺,他倒是还挺乐意日行一善的。 “会做饭。”女妇人连忙说道。 “李公子?”旁边一年轻牙人试探着喊道。 李素看向这人,“你认识我?” 年轻牙人连忙笑道:“小人刘三,我哥刘永在左千户手下当差,去年左千户的寿宴上,我曾远远见过李公子一眼。” 李素点点头,问道:“懂丧葬吗?” “懂。”年轻牙人连说道,明白了李素的意思。 李素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扔给这年轻牙人,“帮个忙,买口棺材,将这位阿婶的夫君葬下,剩下的算你的报酬。” 围观的其余牙人眼睛都红了。 一口棺材才值多少钱啊? 年轻牙人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好,小人一定帮李公子办的满意。”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和红印,殷勤说道:“这是卖身契,只需让这阿婶按个手印,您回去后再写上您的名字,这场买卖就算成了。” “……” 李素并未拒绝让这位阿婶签下卖身契,恶仆噬主的例子,他听过不少。 周围的一些牙人,向李素推销牙行里的一些厨娘无果后,陆续失望离开。 “主人叫妾身阿妍就好。”蓬头垢面的女妇人按下手印后,低声说道。 “好。” 李素点头,又询问了这女妇人的一些情况和女妇人夫君的死因。 女妇人一一作答。 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刘三快步跑来。 在他身后,还有四名壮汉和一辆拉着棺材的骡车。 李素没继续跟着,交代了刘三两句,便继续逛起了街市。 “厨娘有了,还得给宅子里的两位美人买点衣物和胭脂水粉,外加柴米油盐酱醋茶…” 整个上午,李素都在采购各种物资,还十分贴心地给田柒、紫影打包了午饭。 下午,再次来到街头的大柳树下。 “李公子。”已等候多时的刘三殷勤喊道。 李素点点头,夸赞了两句。 刘三笑着离开。 李素看向一直低着脑袋的女妇人阿妍。 “走吧。” “哦。” 来到一家女子混堂前,李素停下了脚步。 混堂,即是澡堂。 混堂门前,有位中年女妇人正坐在小板凳上,嗑着黑瓜子,望着来往行人,看到李素停下脚步,连忙站起了身。 “客官,我们这是……”她刚想说这里是女子混堂,就看到了李素身后的女妇人阿妍。 “给她洗洗,再给她买两身衣物。”李素走近混堂门前,从怀里掏出二两碎银,递给中年女妇人。 “好。”中年女妇人接过银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也没嫌弃女妇人阿妍身上的怪味,直接拉着阿妍走进了混堂。 第8章 妖姬厨娘,入住李宅 “看样子,又亏了点银子。” 李素轻笑一声,坐在门外的小凳子上,磕着一旁竹盘里的黑瓜子。 刚穿越到这方世界,他花钱一直都是精打细算。 偷偷出了第一本太白诗集后,他就不怎么缺银子了,搭上左千户,开始修炼之后,买一些打熬筋骨的药材,多是以百两银钱为单位,他花起来也不心疼。 就是有点费诗。 太白诗集,摩诘诗集,子美诗集,东坡词赋,三变青楼赋… 本着低调务实的原则,除了出第一本太白诗集时,李素露了面,其他诗集,都是左千户出面。 从这方面来说,他和左千户,不仅拥有着亦师亦父的情感,还有着十分深入的利益纠葛。 这是一方能够修炼的天地,诗词并没有前世的古代那么备受瞩目…这也是李素能够在姑苏城安稳生活的原因之一。 即便如此,左千户也是经常跟他吐槽,有不少世家豪族的小姐,向出版诗集的商家打听李太白、王摩诘、杜子美、柳三变等人的情况~。 “老左将侄女送到我那里,应该是想让我当侄女婿的吧?” 想到田柒的美貌和气质,李素眼神有点飘忽。 他隐约感觉,田柒、紫影应该是在他那边避难一段时间,就会离开。 混堂里,一间独立的小浴室。 李素新买的厨娘女妇人阿妍,坐在浴池里,双手轻轻拨动着温热的浴水。 “没想到,竟然会再次遇到这小子。” 阿妍愣愣出神,脑海里浮现前天晚上,城外破庙的一些画面。 她,即是玉衡仙子追寻的妖姬古清妍。 前些天,她潜入太湖,盗走了玉衡仙子的衣物,在玉衡仙子的储物袋里,找到了千年血蛟的内丹。 本以为服用后,能够功力大增,突破九阴寒玉功的最高一层;却没想到,这血蛟内丹,竟然附带淫毒。 当时,古清妍发现这一点时,差点崩溃,一度怀疑这是玉衡仙子的诡计。 尝试各种办法祛毒,都没能压制住血蛟内丹的毒性,无奈之下,她只能寻找一个合适的男子。 在她最需要男人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正在撒尿的李素。 “玉衡那贱人,肯定知道我正处于虚弱期,又丢了储物袋,不会轻易放过我…” 古清妍沉吟不语。 她扮做卖身葬夫的妇人,将自己弄的蓬头垢面,浑身怪味,为的就是躲避玉衡仙子的搜查。 其实,若仅是玉衡仙子,她有十足的自信,能够悄无声息的离开。 昨日她打算离开时,发现姑苏城周围,不知何时,暗中聚集了大量的巡天卫,各条官道、山路、水路等,都有人把守。 在太湖深处,还停有一艘巨船。 她无法确定,这些巡天卫是否为她而来…她不敢冒险。 “先躲在这小子身边,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古清妍心里泛起几分无奈,她修炼的九阴寒玉功十分特殊,在修炼至第九层之前,一旦破身,功力便会直接泄掉八成。 如今的她,实力只有巅峰时期的两成,对上普通的江湖人,倒是无惧之,可对上道门天宗女魁首,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一阵脚步声,古清妍看着水面,绝色脸庞正在一点点的发生变化。 等到混堂里的女仆人送来衣服时,她的面孔,变成了三十五六岁的少妇模样。 “既是厨娘,还是要干净些。” 古清妍想着,起身走出浴池。 前来送衣服的女仆人一怔,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这是那难民般的女妇人? 古清妍旁若无人地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上女仆人送来来的衣衫,发现这身青色布裙,上身显得有些瘦,她稍稍束了束胸脯,这才穿上。 盘好妇人髻,古清妍接过女仆人手里的另外一身衣物,走出了混堂。 坐在门外的李素,瞥了眼走出的古清妍,便收回了目光,继续磕着黑瓜子,心里想着难怪经常有人说,出浴的女子,通常是最美的。 “也不是,前世那些女网红,要是没了化妆品和美颜瘦脸,只怕出浴就是灾难啊。”李素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古清妍停下了脚步,瞧着李素。 李素一怔,抬眼看向古清妍。 “主人。”古清妍微微低头,喊了一声。 李素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世上,喊他主人的,应该就只有那个卖身葬夫的阿婶… “你…妍婶?”李素迟疑喊了声。 “主人叫奴婢阿妍就好。”古清妍低声说道。 李素站起身,打量着古清妍,此刻的古清妍,就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樱桃。 “你长这样?”李素实在无法把眼前的美妇人,跟之前蓬头垢面的阿婶想成是一人。 反差太大了。 简直可以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少见多怪。”古清妍暗骂,面上轻轻嗯了声,脸颊泛红。 “那些牙人要是知道你长这样,只怕会蜂拥而上。”李素笑着调侃一句,心里泛起了几分狐疑。 长出这样,还需要卖身葬夫? 古清妍眸光微动,低声道:“奴婢不想以色侍人。” 李素一时无语,都卖身葬夫了,想不想以色侍人,还能你说的算? “走吧。” 李素没多说,心里已经生出了些许警惕。 古清妍十分乖巧地跟在李素身后。 “奇怪,他得了我那么多功力,气息怎么没变?” 古清妍心里有些纳闷。 那一晚,她体内的八成功力,以及千年血蛟内丹的大部分精华药效,都让身前的少年郎得了去。 就算没能及时炼化,也不至于毫无所得。 回到李宅,李素安排古清妍住下后,独自一人来到了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是他的练功房,房间颇为宽敞,在四周除了摆放了一些书架书桌外,还有三张兵器架。 最深处,还有一张床铺。 坐在书桌前,取出香囊储物袋,李素探进双指,夹出【秋水剑诀】、【飞仙剑阵】、【缥缈游龙身】这三本道门秘籍,进行抄录。 傍晚时分。 抄录完这三本秘籍,李素长舒一口气。 如此,再见到那位白衣女侠,也不用担心对方索要香囊储物袋了。 双眼盯着储物袋,看到储物袋底的那条红线,李素心中泛起几分明悟。 昨晚酒宴上,左千户曾说,近期玉衡仙子斩杀了太湖里的那头千年血蛟。 “不出意外,那位白衣女侠,就是玉衡仙子。” “这条红线,估计就是血蛟的尸体。” “千年血蛟的血肉,肯定蕴含着丰富的药效吧?” 李素动了心思,打熬筋骨,除了要进行药浴之外,还需要服食一些大补之物。 千年血蛟的血肉,显然非同一般;不然玉衡仙子根本没必要把这血蛟的尸体,丢进储物袋里。 第9章 新晋厨娘,心惊肉跳 “怎么取出来呢?” 李素犯难,他试探着再次伸进双指,在‘红线’上夹了夹,‘红线’纹丝不动,双指沿着‘红线’摸索,隐隐感受到些许湿意时,用力向下一压,顿觉指头变得温湿。 双指再次夹紧,李素用力抽出,一块一尺多长的血肉,顺带而出。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李素盯着这块一尺多长的血肉,隐隐嗅到了些许血腥味。 用桌上的画纸包裹住这块血肉,起身来到厨房。 已是傍晚,新厨娘古清妍十分自觉地升起了炊烟,正在厨房忙碌。 “把这块肉,给我单独炖了。”李素把画纸包裹着的血肉,递给古清妍。 古清妍心头微跳,不动声色地接过。 “血蛟肉?那储物袋果然在这小子身上。” “这混蛋得了便宜,不好好藏着储物袋,怎么敢拿出血蛟肉?” “这气味……” 古清妍头皮发麻,若是玉衡仙子就在附近,肯定是能够嗅到血蛟气味的。 她不敢耽搁,当即打开画纸,将血蛟的血肉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一刀剁了上去。 李素看了一阵,走到院落古井边,清洗双手。 这时,紫影从厅堂走出,站在屋檐下,扫了眼厨房方向,目光落在正在洗手的李素身上,直接吩咐道:“待会厨娘做好饭,我和小姐的那一份,单独送过来。” 李素脸黑,没好气地道:“我娶的是媳妇,不是祖宗。” “你忘记你的承诺了。”紫影淡淡看着李素。 “连饭都不能一起吃?”李素无语,他倒也没想过一定要跟田柒一起吃饭,可眼前这女人的语气,太令人不爽了。 “你说呢?”紫影胸下抱起双臂,居高临下,目光里流露着几分高贵的傲气。 “我可以不跟田柒一起吃。”李素盯着紫影,幽幽道,“但你必须跟我一起吃。” 紫影心头一跳,听出了李素的威胁之意,她瞪了李素一眼,“做梦。” “就算老左来了,也管不到我跟我家小妾一起用餐。”李素自语道,“你若不愿,那我就只能……” 尚未说完,紫影便直接转身回房了。 “这女人…晚上有你好看的。”李素暗骂,想到昨晚,心情稍稍宽慰。 夜色渐深。 古清妍做好了一桌饭菜,按照李素的吩咐,饭菜分成了两份,她端着饭盘走进田柒居住的卧房,近距离接触到紫影、田柒时,忍不住屏住呼吸,额上隐隐渗出了汗水。 在这之前,她仅是隔着院子看了紫影一眼,当时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认为李素那小子桃花运还挺好,竟有这样一位绝色侍女。 此刻,同处一房,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田柒、紫影都不是普通人。 摆好饭菜,古清妍看了眼身材高挑的紫影,“主人说,让紫姑娘快些过去。” “知道了。”紫影面无表情。 古清妍退出房间。 “这位厨娘,气质不一般呀。”田柒小声道。 “是吗?”紫影有些心不在焉,“先吃饭吧。” “嗯。” 两人坐在饭桌前,田柒吃了红烧鱼块,轻声赞道:“她的厨艺还挺不错的。” “是吗?”紫影也夹了块红烧鱼块,或是心情不爽的原因,她没特殊的感觉。 “李公子是在故意为难紫姐姐吗?”田柒小声问道。 “你看出来了?”紫影叹了口气。 田柒嘀咕道:“很少有人能把紫姐姐惹生气。” “那混蛋……”紫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要是其她事情,她早就跟公主殿下分享了,可涉及到她和李素的床笫之事,如何能开口呢? “应该是因为你昨晚故意诱惑他吧。”田柒分析道,“他还在淬体境,没办法真对你怎样,那就只能在其他方面让你不开心…” 紫影无言,心说要仅是这样就好了。 “要不…以后还是跟他一起吃饭吧。”田柒小声道,“我不介意的。” “不行。”紫影当即拒绝,看着田柒,认真说道,“绝对不能让他对你生出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可这太委屈紫姐姐你了。”田柒叹气道。 紫影眸光微动,轻哼道:“一起吃个饭而已,有什么委屈的?” “你就不担心,他可能会喜欢上你?”田柒忽然问道。 紫影心头一跳,秀气的眉梢蹙了起来,并且越蹙越紧,幽幽道:“小姐,这种玩笑开不得,瘆得慌。” 田柒忍不住笑了,她实在无法想象,紫姐姐要是被一个年轻公子哥缠上是什么场景。 “快吃吧。” 紫影给田柒夹了块清炒莲藕片。 “好。” 等陪着田柒吃完饭,紫影这才慢吞吞地走向厨房隔壁的饭堂。 饭堂里。 李素正在大口吃着煮熟的血蛟肉,额上冒出了汗水。 大补! “你一个人吃,这不挺好的吗?”紫影吐槽道。 “两桌饭菜,一桌全是白米饭,一桌酒宴,你都可以吃,你会选择吃哪一桌?”李素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紫影撇了撇嘴,明白了李素的意思。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陪着田柒吃过了。”李素轻声道,“实在不想吃,你可以回去。” 紫影一怔,静静地看着李素,等候下文。 “你既然不想让她发现咱们俩的关系,你最好先找一个理由,让她习惯以后的你,经常住在我那一屋。”李素悠悠说道。 紫影俏脸一僵,狠狠地瞪着李素,低声咬牙道:“你妄想。” “现实就是如此。”李素脸色如常,“你要明白,她和我已经拜堂成亲,你见过哪家夫妻一直分房睡?” 紫影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我陪你一起吃饭,同房的事情,就别再多想了。” 说着,她坐在了李素的对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李素撇了撇嘴,这次倒是没强求。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吃下血蛟肉后,体内正弥漫着热气,今晚要专心炼化血蛟肉蕴含的药效,不能让女色耽误了修炼。 李素瞧了眼低头吃米饭的紫影,恶趣味般地给这女人夹了块煮熟的血蛟肉。 紫影脸色一僵。 “你该不会嫌弃我脏吧?”李素轻飘飘地问道。 “这混蛋…”紫影暗骂,面上不动声色,忍着不适,夹起这块煮肉,狠狠地咬了一口。 李素笑了笑,伸筷去夹血蛟肉。 筷子刚伸进深盘,另一双筷子,直接夹走了他想夹的那块血蛟肉。 李素一呆,抬眼一瞧,便看到紫影略显挑衅的眼神。 “这肉很贵的,你吃一块就行。”李素没好气,这倒不是他小气,血蛟肉明显蕴含着非凡的药效,属于绝对的大补之物,普通人吃一块,可能都受不了。 当初,他刚开始打熬筋骨、第一次生吃煮人参的时候,鼻血差点没止住。 紫影撇了撇嘴,再次伸筷,夹住一块煮肉,放到自己的米饭碗里。 李素眼皮一跳,当即快速伸筷。 “你很喜欢吃?”紫影眉梢轻挑,不动声色,再次伸筷,不断夹着深盘里的煮肉。 “你……”李素瞪眼。 紫影脸上浮现妩媚的笑容,挑衅地看了李素一眼,筷子仍旧不断伸出,没一会米饭碗都快堆成山了。 “晚上你要是睡不着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李素冷笑,直接端起了深盘,捧着盘子喝起了肉汤。 “用得着这样吗?”紫影很无语。 第10章 特殊药效,夜练八极 “……” 原本平静的饭桌,遭到了两人的疯抢。 没一会,盘子基本上都空了。 紫影轻轻倚在椅背上,笑吟吟地瞧着李素。 李素摸了摸肚子,站起身,轻飘飘地说了句,“你吃的每一块肉,每一根青菜,可能都含有我的口水。” 说完,转身就走。 紫影脸上笑容微僵,忽然感觉有些恶心,嘴里满满不是滋味。 “这混蛋……” 夜色愈深,明月高悬。 打扫好厨房的古清妍,悄然来到了李素的书房,开始清理可能残余的血蛟血肉。 她很无奈。 要是这李宅里,就只有李素一人,此刻的她,肯定直接就拿捏住李素了。 可偏偏,李宅里还有两个不知深浅的女人。 有那两女在,如今只剩两成功力的古清妍,实在不敢贸然出手,她只能忍着郁意,帮李素收拾烂摊子。 “吃了那块血蛟肉…” 想到千年血蛟附带的隐藏毒性,古清妍秀眉微蹙。 她已知道李素和田柒、紫影是分房睡的,若是毒性发作,那…… 想到这里,古清妍有些无法淡定了。 要是李素没去找那两女,而是来找她这个签了卖身契的厨娘… “仅是些许血肉,应该没那么强的药效吧?” 古清妍安慰着自己。 若是李素真来找她解毒,她一旦反抗,施展功力,极大可能会暴露。 即便没引来玉衡那贱人,卧房里那两个不知深浅的女子,也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对付的。 夜愈深。 已回到自己房间的古清妍,无法入睡,正凝耳倾听着整座李宅的动静。 她的功力泄了八成,耳力却没降低多少。 凝神倾听之下,李宅的风吹草动,基本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各处房间的隔音,于她而言,效果有限。 厅堂右侧的主卧房。 田柒已入睡,呼吸平缓。 紫影躺在田柒外侧,多次闭合眼眸,都无法入睡,脑海里不断浮现昨晚她和李素待在一起的画面,仿佛是受到这种杂念的影响,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软泛烫。 这使得她面红耳赤的同时,在心里不断问候着李素。 公主殿下就在身边,紫影完全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声音。 这很难受。 “不太对劲。” 体内燥意持续不断,紫影秀眉微蹙,隐隐意识到不对,默默伸手,给自己把脉。 片刻后。 紫影脸色变得异常冰冷。 中毒。 “好卑鄙。” “难怪同意我睡在这边。” 紫影眼里闪过一抹杀机,当即悄然起身,轻步来到房门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昨晚意外失身,醒来后的她,心里虽也恨得不行,可却并未对李素动任何杀机。 下毒,犯了她的逆鳞。 这次敢对她下毒,下一次岂不是就要给公主殿下下毒了? 紫影绝对不允许,公主殿下身边,存在这等卑鄙之人。 刚走到厅堂,就听到厅堂左侧的卧房房门响起。 紫影暗哼一声,当即身影一晃,躲到了厅堂深处。 她是楚国曾经最有名的女刺客,最擅隐匿之术。 李素走出房门,来到厅堂,打开厅堂大门,径直走进院落。 来到古井边,脱下身上衣衫,提起满水木桶,直接浇灌在脑袋上。 连续往脑袋上浇了五桶水后… “这血蛟肉的药效真猛啊。” 李素心里感慨。 之前吃完晚饭,他回到房间,便盘坐在床上,运转太上御鼎诀,炼化着血蛟肉里蕴含的药效。 修炼小半个时辰,浑身仍是热洋洋的,还有一种莫名的燥意。 这跟过往使用黄精、雪参等大补之物进行药浴时的感觉,有些相像。 太补了,无法完全吸收,身体便会一直有热燥之感存在。 “真正的药效,我应该都已经吸收了,再把这股热意散发出去,估计就圆满了。” 李素沉吟琢磨,觉得血蛟既然是千年血蛟,血蛟肉当中,肯定不仅仅蕴含着大补的药力,很可能还蕴含着一定的凶煞之气。 心中有了主意,李素左右瞧了瞧,便直接在院落里演练起八极拳。 八极拳,左千户传授给李素的第一门粗浅拳法,动作舒展,大开大合,发劲可达四面八方,拳势刚猛。 李素还记得,左千户刚传授他这门拳法时,曾说‘武有八极定乾坤’,后来李素才明白,通常越是粗浅的武学,描述起来,越是惊天动地。 “八极拳。” 隐在厅堂右侧的紫影秀眉微蹙,隐隐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她感觉,李素可能跟她一样,也是中了毒。 不然,何以用凉水浇灌身体,又在深夜赤着身子修炼拳法? “若是中毒…”紫影的目光,掠过李素,望向院落东边的一座厢房。 厨娘阿妍,住在那里。 “是不是中毒,把脉便知。”紫影抿着红唇,心中有了决定。 不管李素有没有中毒,她中了毒,终归要解的。 李素停了下来,略显错愕地看向厅堂前。 高挑玲珑有致的紫影,双臂抱在胸下,正居高临下地瞧着他。 李素低头,面皮微抽。 冲过身子后,他没有穿上衣服便直接在院子里打拳。 只能说,习惯了。 过去他一个人住在李宅,百无禁忌。 李素脸色如常,走到古井旁,拿起衣服,迎着紫影的目光,旁若无人地穿上衣服。 昨晚,两人已经坦诚相见,他倒也不介意让这女人再多看一次。 “怎么感觉越打拳,身体越热啊。” “都怪这女人。” 李素犯嘀咕,心里想的是,这女人太影响修炼了。 刚走向厅堂,就看到紫影向着厅堂左侧走去。 李素一怔,旋即心跳快了起来。 回到房间里。 李素走到床前,看着坐在床边的紫影,觉得有必要解释一句:“我以前一个人住,经常冲澡之后,直接在院子里打拳。 这次,一时忘记家里还有你们。” “你以前也半夜练拳?”紫影冷笑。 “这个不太好解释。”李素只能这样说,他和紫影的关系,显然还远远没到可以分享任何秘密的程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今晚我会留在这里。”紫影看着李素,冷声警告道,“如果以后你再敢在院子里赤身露体,别怪我不客气。” 李素撇了撇嘴,心里十分不爽,搞得好像是他多卑鄙似的。 要是没记错的话,昨晚明明是这女人,主动在他面前宽衣解带,极尽诱惑,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随你怎么想。”李素懒得解释,直接脱鞋上床。 若非顾忌老左的面子,新纳的小妾敢不让他上床,他早就一纸休书甩到这两个女人脸上了。 坐在床边的紫影,深吸一口气,也脱掉鞋子,默默躺在了床外侧。 第11章 紫影解毒,妖姬无语 东厢房。 “这小子艳福倒是不浅。” 凝耳倾听着整座李宅声音的厨娘古清妍,轻轻舒了口气。 又倾听一阵,没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她有些纳闷了。 “美人在侧,这小子还能忍住?” 古清妍腹诽,脑海里回想起她和李素在破庙里的场景,俏脸渐变红润。 这小子,可不算什么正经人。 夜色愈浓。 李素浑身都是莫名的燥意,他在极力克制。 这种情况下,一旦他稍有意动,岂不就坐实了紫影的说法? “奇怪,我的自控力怎么变得这么差了?” 李素十分纳闷,这些年来,他都没怎么想过女人,心态一直稳如老狗;怎么最近一两天,就难以控制了呢? “这混蛋…”躺在李素身边的紫影,暗骂连连,相比于李素,她更加煎熬。 在进入这间房之前,她在心里就已经说服了自己。 可偏偏,身旁这混蛋按兵不动。 难道还要让她像昨晚那样主动出击? “肯定是他下的毒,他知道我中了毒,会受不了…” 这样一想,紫影冷笑一声,直接翻身,一把抓住李素的手腕。 李素身子一僵,心跳快了许多,装睡依旧。 “他也中毒了?比我中的还深?” 确定李素的脉象后,紫影怔住了。 好一阵后。 她明白,下毒之人,跟李素无关,极有可能是那位新来的厨娘阿妍。 至于目的,倒也好猜。 李素在她眼里,确实是个大混蛋;可在一个刚卖身葬夫的美妇人眼里,只怕不仅仅是恩人,更是未来生存的靠山。 更不要说,身下的李素,还拥有着一副俊朗出众的好皮囊。 那厨娘会动心,实属正常。 “也不太对,那厨娘若是普通的妇道人家,哪来的这种毒?” 紫影惊疑不定,连她都能毒到的毒药,绝非凡品。 “你还要抓着我抓多久?”李素冷幽幽地声音忽然响起。 紫影俏脸一红,当即瞪了眼李素,“你就是个大混蛋。” 李素:“???” 我这什么都没做,就成大混蛋了? 莫名其妙!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绝对不能伤害我家小姐。”紫影深吸一口气。 李素:“……” 我对你做什么了? “你……”李素刚想反击,就止住了。 软香在怀,再计较一两声‘混蛋’,那就显得太小气了。 李素显然不是小气的人。 他,天生大器! … … 姑苏城外,寒山寺。 一袭白色道袍的道门天宗女魁首玉衡仙子,宛若幽灵一般,站在破庙上面,轻轻叹了口气。 她找遍了姑苏城,找遍了城外方圆百里,找遍了太湖流域,都没能发现妖姬古清妍的踪迹。 “一定还在姑苏城。” “至少,我的秋水剑,一定还在姑苏城。” 玉衡仙子望向姑苏城的方向。 秋水剑,天宗传承的名剑之一。 “再找两天,要是还找不到,就只能请武氏帮忙了。” 玉衡仙子轻语,目光望向太湖方向。 太湖深处,停着一艘巨船。 来自武安郡的船。 … 一夜无休。 天刚亮,紫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悄然离开房间,在厅堂里提着一张椅子,来到院落。 厨房里,已经升起了炊烟。 厨娘古清妍十分尽职,锅里已熬上了一锅米粥。 紫影坐在古井边,稍稍调息,恢复了些许气力,扫了眼厨房方向,起身从古井里提了一桶水,简单洗漱。 相比于身体的疲惫,她更加疲倦的是心。 连续两晚,住在李素的房间。 关键还都是她主动的。 前晚还能说是弄巧成拙,昨晚… “我中毒了。” 紫影安慰着自己,再次望向厨房方向,明眸里闪过一抹冷意。 厨房里。 正在和面的古清妍,一阵心惊肉跳,隔着院落,她都能够感受到紫影身上散发的冷意。 “她这是……” 古清妍蹙眉,忽然心中一动。 “这女人,昨晚也吃了血蛟肉?” “若是这样……” 古清妍想了想,心中无语。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女人估计是察觉到中了淫毒,并且也探出李素体内也有这种毒。 在这种情况下,她这个新来的厨娘,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下毒的首选怀疑目标。 “若真是这样,那我这也太冤了。” 古清妍无奈摇了摇头,若非实力泄了八成,她哪会在意旁人的怀疑? 作为寒玉圣教的前教主,泼在她身上的脏水,数不胜数。 房间里。 浑身精力充盈的李素,一脸慵懒地瞧着天花板。 “温柔乡,英雄冢。古人诚不欺骗我啊。” 李素唏嘘不已。 最近两天,他感觉自己的生活,太放纵了。 “不能让女人乱了我的道心。” “修炼,才是王道。” 李素一个鲤鱼打挺,没控制好力道,直接踩塌了床铺。 “……” 无奈摇了摇头,李素走下塌陷的床铺,捡起衣衫穿上,来到了院落里。 看到紫影坐在古井边,脚步不自禁地轻了下去。 来到紫影身后,李素伸出双手,轻轻捏在了紫影的肩膀上。 本已睡着了的紫影,当即惊醒。 “我来帮你解解乏。”李素轻声道。 紫影身体发僵,强忍着没动弹,她在李素面前的人设之一,身娇体弱,不懂武学。 “混蛋。”紫影低声咬牙骂道,脸颊微微泛红。 “口是心非。”李素低声回应,嗓音里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让紫影异常的羞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了昨晚的一些画面。 “别乱动,要是你家小姐发现了,你可以告诉她,我已经被你彻底拿捏住了。”李素低声说着。 紫影眸光微动,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你再给我具体讲讲,你是怎么买到这位美厨娘的。”紫影瞥了眼厨房里的丽影。 “美厨娘?”李素一怔,下意识地瞥了眼厨房,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厨娘阿妍正在和面,脸颊上有着几片面粉,显得异常诱人。 “我遇到她时,她可不长这样…”李素回想着大柳树下的场景,一边给紫影捏着肩膀,一边轻声讲述着。 厨房里。 “这女人果然在怀疑我。”古清妍不动声色,目光专注于手里的面团,心中无惧。 在假扮卖身葬夫的女妇人之前,她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事。 她自信,就算是巡天卫来查,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古井旁。 听完李素的讲述,紫影微微眯眼。 “不想以色侍人?那还给这混蛋下毒?” 紫影无语,知道这肯定是这位美厨娘的心机,先给李素留一个‘不想以色侍人’的印象,再给李素下毒,让李素主动去欺负她… “下毒就下毒,为什么要让我吃到?” 紫影抑郁。 “你认为她有问题?”李素低声问道,昨天下午,见到出浴后的厨娘阿妍,他也曾警惕过。 紫影眼眸微闪,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李素,不然以后这美厨娘再给李素下毒,可能会连累到她和公主殿下。 第12章 衣冠禽兽,试探厨娘 “我其实懂一些医术。”紫影低声说道。 这话,十分谦虚。 “医术?”李素一怔。 紫影扫了眼厨房位置,道:“昨晚,咱们吃的饭菜里,被人下了毒。” 李素脸色微变,抬眸看向厨房。 正在切面的美厨娘古清妍脸色如常,心里很是无奈。https:/ 这口黑锅,真的太冤了。 “什么毒?”李素冷静下来,低声问道。昨晚,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紫影沉默半晌,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春药。” “春药?”李素一呆。 “嗯。”紫影闷嗯一声,脸颊泛起几分羞恼的红。 “你确定吗?”李素忍不住问道。 紫影闷声道:“你昨晚半夜干嘛要冲凉水?还打拳?” 李素眨了下眼,“你刚刚说,你也中毒了?” 紫影俏脸一红,轻哼一声,没回应。 “难怪昨晚那么主动…”李素不动声色地想着,心思渐渐活络了,低声问道,“你说,给我下春药,她这是想干嘛?” “你说呢?”紫影没好气。 “觊觎我的美色,结果便宜了你。”李素沉吟,低声说道。 紫影:“???” 厨房里的厨娘古清妍:“???” “滚。” 紫影深吸一口气,强力压下了暴揍这混蛋一顿的冲动。 “紫姐姐。” 这时,刚起床的田柒,走到厅堂屋檐下,轻轻喊了声,眼里闪动着好奇的光彩。 李公子在给紫姐姐捏肩? 紫影身体顿时一僵。 李素回头,看了眼这位美娇妾,问道:“你紫姐姐说她懂一点医术,是真是假?” “医术?”田柒眨了下眼,走下屋檐,“自然是真的。” 楚国最负盛名的女刺客,自然懂得一些医术。 “真懂医术啊。”李素脸上露出喜色,说道,“那你给我作证一下,我给你紫姐姐捏七天肩膀,她给我写一份能打熬筋骨的药方。” “药方…”田柒眨了眨眼,看向紫影。 紫影压下心中紧张,矜持地轻嗯了一声。 田柒会心一笑,瞧着李素,“紫姐姐的药方,千金难求,只让你捏七天的肩膀,那你可赚大了。” “是吗?”李素诧异。 田柒又看了眼紫影,忍住了炫耀之心,没再多说。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紫影伸手,推开了身后的李素。 李素顺势后退一步,看向田柒,“我听紫影说,你喜欢写字画画?” 田柒脑袋微低,轻嗯一声。 紫影蹙眉,警告般地看了李素一眼。 “那可真是太巧了。”李素笑道,“我开的便是字画铺,你嫁给我,咱们是天作之合。” 田柒俏脸发红,低头不语,一颗心跳的快了些许。 李素还想继续说,注意到紫影冷飕飕的眼神,想了想,还是没继续刺激这女人。 不管怎样说,这女人都已真真切切地成为了他的女人。 “要是需要什么,尽管跟我提,你已经嫁给我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不用太见外。”这样温声说了句,李素便走向了书房方向。 “这混蛋。”紫影低骂了声。 田柒眨了下眼,“我感觉他还挺君子的。” “君子…”紫影扯了下嘴角,心中无语,想着你要是知道他晚上有多禽兽,大概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这混蛋都是跟谁学的?” 早饭做好后。 古清妍先给田柒、紫影送了一份,后端着饭盘,来到了书房。 她知道,李素必定有话跟她说。 书房里。 李素喊住了古清妍。 “你再讲讲你的来历。”李素吩咐道,心中已有决定,吃完饭就去一趟千户所,让左千户查查这女人。 古清妍低眉顺耳,恭敬地讲述着。 讲到最后,她欲言又止。 李素看着古清妍,“你还有话说?” 古清妍直接跪在了地上,“奴婢昨晚做了一件错事,还请主人宽恕。” 李素轻轻倚着椅背,“什么错事?” “奴婢好久没吃肉了。”古清妍低声道,“昨晚主人送来那块肉,奴婢给主人炖好后,私留了两块。” “肉…”李素一怔。 古清妍低着脑袋,继续说道:“奴婢吃完,才知道那肉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李素不动声色地问道。 “吃完后,浑身发热。”古清妍低声道。 李素盯着古清妍,有一点,基本上可以证明了。 这位美厨娘,至少有点问题。 若紫影口中的春药,真是这位美厨娘所下,美厨娘肯定明白,昨晚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也明白这一次,他为何要再次询问她的来历。 若紫影口中的春毒,跟这位美厨娘无关,而是血蛟肉的缘故,按照美厨娘刚刚所言,她也吃了血蛟肉,应该也中了春药才是。 可昨晚,美厨娘居住的东厢房,一点动静都没有… “吃的太少,药效轻?那也是偷吃。”李素给自己的推论,打了个补丁。 “你是厨娘,每一份饭菜,都可试吃。”李素看着古清妍,“不用太紧张,我再次询问你的来历,仅是觉得,以你的厨艺和样貌,不该是普通的妇道人家。” 古清妍仍旧低着脑袋,“主人谬赞了。” “起来吧。”李素没再多说,心中决定未变,仍是打算让老左好好查一下这位美厨娘。 “是。”古清妍轻轻起身,退到一旁。 李素瞧着书桌上的早饭,吩咐道:“过来,陪我一起吃。” “这……”古清妍面露迟疑,心里无语,这小子明显是怀疑饭菜里可能有毒,不敢吃,想让她先试毒。 “相比于你的拘谨,我更希望,你能听话些。”李素温声说道。 古清妍无奈,只能听话地走到李素身边。 “我看着你吃。”李素的声音越发温和。 古清妍微微弓着腰,拿起碗筷,在李素的注视下,默默吃了起来。 “看来是没毒的。”李素暗道。 “主人不吃吗?”古清妍轻声问了句。 “你吃饭的样子很美,仅是看着,我就感觉饱了。”李素微笑,这话半真半假,他买的这位厨娘,确实很有成熟韵味,身材傲人十足。 说句秀色可餐,十分贴切。 古清妍脸颊一红,娇羞地偷瞧了眼李素。 “这女人…该不会真是在觊觎我的美色吧?” 第13章 城北李郎,俊朗一方 饭后。 古清妍端着饭盘离开。 李素在书房里待了小半个时辰后,离开了李宅,直奔千户所。 大乾皇朝,在九州各城都设有巡天司衙门。 按照李素的理解,巡天司,跟前世明朝的锦衣卫很像,身穿鱼龙服,佩戴绣春刀,不受地方官吏管辖。 在一些事上,还拥有着先斩后奏的皇权特许。 整座姑苏城,共有四位巡天司千户,左千户负责管辖的地域,是城北这边。 李素和左千户关系密切,经常出入千户所,这里的百户、总旗、小旗、校尉等基本上都见过李素,见到他时,多是笑脸相待。 案牍房。 左林正翻看着卷宗,瞥了眼凑过来的李素,“有事?” “你侄女住到我那,改变了我的生活方式。”李素瞄着卷宗,诉说来意,“为了让她们吃好喝好,我昨天买了个厨娘…” “你想让老夫帮你查一下厨娘的来历?”左林随口问道。 李素点点头,“主要是担心你侄女。” 左林不置可否,知道这小子素来谨慎,就算没田柒、紫影的入住,买了厨娘,估计也会找他来查一查。 “紫影懂医术?”李素想起这茬。 左林不动声色,轻轻嗯了声。 天下有名的女刺客,懂点医术,很合理。 “她俩都不是普通人吧?”李素低声问道。 左林瞥了眼李素,“你也不是一般人。” 李素眨了下眼。 “一个从没去过青楼的少年,哪来的那么青楼名诗名词?”左林淡淡道,“你之前说的不错,你要是顶着柳三变的名头去逛青楼,不用花银子。” 李素脸黑,无语道:“不说就不说,用得着这样?” 左林悠悠道:“老夫是真的好奇,毕竟这些年来,为了帮你擦屁股,老夫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荥阳郡有位郑谦公子,文武双全,曾自诩文采天下第二,仅尊儒圣,结果看了你那些诗集,一度颓废,正满天下的打听你那些假名下落,想要跟你来一场文比。 还有太原郡的王博之公子,十分好奇王摩诘是何许人也,是否跟他一样出自太原王氏。 还有咱们姑苏城的顾望大儒,你应该知道他吧?” 李素干笑一声,“我主要是,关心她们,毕竟你也知道,我的实力一般,要是对她们一无所知,可能没办法给她们提供最好的保护。” “你既然能猜到她们不是普通人,就该明白,她们还用不着你来保护。”左林轻哼道。 李素心中一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左林合上手里的卷宗,看向李素,公主殿下的身份,暂时肯定不能告诉这小子,但也不能让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 否则,将来有一定可能,会弄巧成拙。 “她们俩…比我强吗?”李素试探着问道。 左林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如果遇到危险,你不用管她们,只管想办法来找老夫即可。” “比我强?”李素眉头微拧,想到身娇体弱的紫影,一时狐疑。 那女人给她的感觉,外强中干,看似清冷,实则一推就倒,跟那位白衣女侠完全不一样。 要知道,当初在白衣女侠面前,李素刚开始是想反抗来着。 “你要明白一件事。”左林看着李素,一脸严肃。 李素眨了下眼。 “你很弱。”左林言简意赅。 李素:“???”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左林继续,“二十丈的山坡,你跳下去,都能差点摔死; 万斤的青铜鼎,举起来差点砸死你自己; 在水里,仅仅憋气了一个时辰,就受不了了… 你难道以为,这很强?” 李素闷声道:“你千户所的巡天卫,没几个是我的对手。” “呵~。”左林笑了,“你知道你在姑苏城,最有名的,是哪方面吗?” “最有名的方面?”李素一顿,下巴微扬,“自是文采。” 左林摇了摇头,问道:“姑苏城城主陈丰,你应该见过吧?” 李素点头道:“去年,你的寿宴,他也来了。” “他长得如何?”左林问道。 李素想了想,评价道:“身高近八尺,英武不凡。” 左林点点头:“陈城主的样貌确实不凡,他自己也是这般认为,他曾照着镜子,问城主夫人,我跟城北的李伯阳相比,谁更英俊?” 伯阳,是李素的字。 “城主夫人见过我?”李素迟疑,他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可对城主夫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左林没搭理,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城主夫人说:自是夫君更英俊,那卖字画的小白脸,如何能跟夫君相提并论?” 李素:“……” “陈城主又问他的小妾:我跟城北的李伯阳相比,谁更英俊?”左林继续,“小妾说:李伯阳哪里比得上老爷您?他就一文弱小白脸。” 李素忍不住吐槽道:“人家跟小妾的对话你也能知道?” 左林没搭理,仍旧自顾自地说道:“当天,正好有客人上门,陈城主问客人:我跟城北的李伯阳相比,谁更英俊? 客人连忙说:李伯阳就一油头粉面,哪里能够跟城主大人您相比?” 李素沉默,好一阵后,冷幽幽地道:“你偷看我编的【古文观止】了?” 这些年来,修炼之余,他除了抄录了前世的古诗词,还默写了不少古文,当中包含【邹忌讽齐王纳谏】这篇古文。 在这篇古文里,邹忌分别询问了妻子、小妾、客人,他和城北徐公谁更好看,妻子、小妾、客人这三人,一个爱邹忌,一个怕邹忌,一个有求于邹忌,自然都说城北徐公远远比不上邹忌。 当邹忌亲眼看到城北徐公后,发现还是城北徐公更好看。 左林没有否认,淡淡道:“你既然能写出这篇文章,就该明白,备受夸赞的城主大人,实则并没有你俊朗。” “你这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李素谦虚一笑,心里自得,他对这一世的样貌,十分满意。 左林斜睥,“你更该明白,打不过你的那些巡天卫,都是看在老夫我的面子,才打不过你的。” 李素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服气。 若他只跟一位巡天卫打过,这巡天卫还有可能是演技逼真。 可跟他交过手的巡天卫,没有五十,也有三十,总不能全都是演技派吧? “你不信?”左林问道。 李素闷声道:“我是你教出来的,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弱,只能说明你教的太烂。” “老夫怎么记得,从来没说过收你当徒弟?”左林悠悠说道。 李素一时心塞。 其实,当年打算拜左千户为师的时候,身为穿越者的李素,多多少少都有些龙傲天心态,认为用不了多久,就该自己提携左千户,传授左千户一些神功秘籍了。 能收自己当徒弟,该是这位左千户的荣幸… 哪能想到,人家左千户压根就没想过要收他为徒。 任他使尽各种套路,左千户都不为所动,仅是愿意传授他一些粗浅武学和军中打熬筋骨的方法。 “你去校场演武台。”左冲瞧着李素,“最近千户所来了个新人,出自武安郡,并不认识你。 待会老夫让他跟你比试一番,到时候你就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了。”https:/ “新人?好。”李素点头,在这千户所里,他无惧任何比试战斗; 同时,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跟姑苏城外的武夫相比,是否真有左林所说的差距。 第14章 武氏天骄,一拳落败 两人一同离开案牍房。 李素径直去了校场,左林来到了千户所设立的刑狱。 最近,大乾皇朝加大了对四国叛逆分子的缉捕力度,各地郡城巡天卫所都增派了人手。 武风云,来自武安郡,是调来姑苏城的十二名巡天卫之一。 年不到二十,已是巡天卫总旗。 “比武较量?”武风云看着左林,微微诧异。 左林点头,说道:“那小子自恃天生神力,修炼了些粗浅武学,便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老夫想让你帮忙教训他一二。” “他和千户大人的关系是?”武风云谨慎问道。 “老夫比较看好的一个小辈。”左林淡笑道:“老夫希望你能帮忙教训他一顿,让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免得以后招惹祸端。” “千户大人看好的小辈…”武风云眸光微动,迟疑道,“就怕卑职不是对手。” “你来自武安郡,又姓武,要是连那小子都打不过,太对不起你的出身和姓氏了。”左林调侃道。 武安郡中的武安,代表着一种荣耀。 武安王,大乾皇朝唯一的一位异姓王,一生征战,无一败迹,大乾覆灭赵、燕、楚、梁四国,最高统帅便是武安王。 武安王,姓武,名起。 也因此,在武安郡,武姓,是最尊贵、最荣耀的姓氏。 “在武安郡,孤儿都姓武。”武风云解释一句。 左林不置可否,道:“试试看吧。” “好。”武风云点头,他知道,这位左千户既然亲自找来了,自己说什么也是要跟那位名叫李素的少年比一场了。 两人一同前往校场,在路上,左林说了李素的一些情况,“他还在淬体境,但力气比较大,大概能举万斤鼎,懂得八极拳、追云步、扫叶腿等武学…” “这是担心我不是李素的对手?”武风云不动声色,刚来千户所的第一天,他就知道,顶着‘武姓’,肯定会被怀疑。 “卑职会全力以赴。”武风云轻声说道。 “最好能以绝对的优势,碾压他,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左林悠悠说道。 “……” 正值上午,演武台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李素一个人,站在演武台上,静静地瞧着走来的左林和武风云。 “看样子,应该不弱。”李素打量着武风云,看年纪,应是跟自己差不多大,身材挺拔,样貌颇为硬朗。 来到演武台下,武风云也看向了李素。 修长体魄,俊朗面容,宛若一书生。 “他叫武风云,来自武安郡。” “他叫李素,跟着老夫练了几年粗浅武学。” 左林登上演武台,分别简单的为这两人介绍了一句。 武风云卸下腰间绣春刀,一边扎紧衣袖,一边走向李素对面。 “都无需顾忌什么。”左林淡笑道,“谁若是赢了,老夫今晚就请谁喝酒。” 李素撇了撇嘴,吐槽道:“你这奖励,让人一点动力都没有。” 左林没搭理,看了眼武风云,“帮老夫好好教训一顿这小子。” 武风云没回答,看着李素,拱了拱手,“请指教。” “请。”李素也拱了拱手,眼里闪过一抹战意。 . 几乎在同一刻,两人的脚步动了,冲向对方。 嘭! 没有什么招式,待两人相临之际,同时轰出一拳,拳背相接,发出一道嘭响。 武风云整个人倒飞,摔落在演武台边缘。 李素有点呆,下意识地看向左林,眼里闪过一抹探寻: 就这? 说好的让我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呢? 连我一拳都接不住的世界? 左林眉头微皱,没搭理李素,一双眼眸盯着武风云。 “难道消息有误?”左林不解,他得到的消息,眼前的武风云,是当代武安王武戬的嫡子,老武安王武起的嫡孙。 既是名门之后,岂会如此不堪一击? 故意示弱吗? 左林眉头皱的更紧了。 武起的孙子,岂能随意落败? 相比于故意示弱,左林更加倾向于,消息有误。 武风云,可能并非武起的孙子。 坐在地上的武风云,有些懵逼,错愕地看着李素。 刚刚发生了什么? 自己施展三成力道,想要试一试这人的力道。 两拳刚一接触,他就感觉,对面的拳头力道,像是怒涛汹涌,直接轰飞了他。 站起身,武风云紧紧盯着李素,双眸明灭不定。 这次来姑苏城,他真正的任务,是调查左林。 “左林肯定已经怀疑我了。”武风云冷静下来,强势打败眼前的少年,固然能一舒胸中郁气,却必然也会让左林确定他的身份。 “李公子神力惊人,卑职佩服。”武风云缓缓说道。 李素一时无言,瞥了眼左林。 左林冷笑道:“什么神力?你姓武,又出自武安郡,连这小子都打不过,未免也太给你武安郡丢人了。” “武安郡的武…”李素再次看向武风云,眼中战意迸发,“武公子,真正战一场吧。” 武风云皱眉,脸上渐渐浮现几分无奈之色,“卑职刚刚真的已经尽力了。” “算了,老夫亲自教训这小子。”左林摇了摇头,大步迈出,走向李素。 李素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下,连忙说道:“老左,你要以大欺小?” “那又如何?”左林冷笑,“在这千户所,老子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话音未落,他已临近李素,一拳直直推出。 李素瞪眼,也不后退,硬着头皮对上一拳。 其实,这些年来,淬体体魄时,他除了必要的药浴、拳轰山石、脚踹树木之外,最常做的另外一件事,就是在左林手下挨揍。 两拳相碰,泛起一道‘嘭’声。 李素整个身子倒飞,摔落在演武台边缘。 “奇怪,难道这小子最近偷偷药浴了?力气怎么突然增了这么多…”左林不动声色,居高临下瞧着李素,隐约明白刚刚武风云为何会那般不堪一击了。 李素坐起身,郁闷难言。 一个小小的左千户都打不过,以后该怎么横行天下呢? “起来,继续。”左林淡淡道。 李素硬着头皮站起身,双脚如风,急急冲向左林,临近左林身前一丈,身体暴起,右脚直直踢向左林的下巴。 “破绽百出。”左林评价一句,右手伸出,直接抓住了李素右脚的脚踝。 李素脸色一变,当看到左林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后,心头猛跳,整张俊朗面孔,直接就绿了。 “嘿嘿…”左林恶劣一笑。 第15章 李素挖坑,厨娘吃肉 “别……”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李素整个人变得身不由己。 左林抓着李素的右脚脚踝,像是抓着大铁锤的锤柄,不断砸向四方地面。 砰! 砰! 砰! 左林周围的演武台地板,全都裂开了,泥石飞扬。 “这……”一旁观战的武风云屏住了呼吸,心惊肉跳。 “混蛋!”李素咬牙,双臂挡在脸前,护住面孔,无比的郁闷。 这种揍人的方式,还是左林从他这里学走的呢。 前段时间,他和左林在山间修炼时,他曾抓住一只猛虎,抓着猛虎的尾巴,学着‘绿巨人摔洛基’的操作,不断挥舞地面。 自那以后,左林便学会了一种帮李素淬炼体魄的新方法。 “这小子体内已经淬炼出真气了?”左林眉梢轻挑,隐隐能够感受到,李素的脚腕处,有缕浅薄的真气,在经脉里流动。 淬体境,由外而内,在体内淬炼出真气,这是淬体大成之兆。 好一阵后。 左林扔下李素,轻飘飘地道:“就这?” 李素趴在地上,生无可恋。 左林看了眼武风云,摇了摇头,迈步离开。 武风云脸色微僵,暗自握紧了双拳,深吸一口气,走向李素。 “李公子,你没事吧?” 李素双手按在破碎的地板上,连续做了六个俯卧撑,一跃而起。 “我能有什么事?”李素咧嘴一笑。 武风云一怔,目光快速扫过李素,衣衫满是尘泥,唯有脸颊,干干净净,俊朗依旧。 “没事就好。”武风云点点头,转身离开。 李素喊了声,“喂。” 武风云停下脚步,并未回头。 “你刚刚,用了几成力?”李素问道,他隐隐感觉,老左让这人跟自己比试,不至于一招落败。 “六成。”武风云道,说完,迈步离去。 “六成?骗人。”李素盯着武风云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人,很不诚实。 … 巡天卫的消息网十分灵通,不到半天,便查出了有关厨娘阿妍的所有事。 确实有这样一个女妇人,原本住在姑苏城外的许家村。 夫君病故,卖身葬夫。 “是我多想了。”李素轻语。 左林摇了摇头,“也不算多想,非常时期,谨慎点没错的。” 第16章 有毒大补,左林师门 “你的厨艺真不错。”李素真诚地赞了句。 “只要主人喜欢就好。”古清妍回过神,恭敬轻声回道。 “你待在李宅,无需太拘谨。”李素轻声道,“需要什么,只管跟我提。” “哦。”古清妍低着脑袋。 “整天只是做饭,会无聊吗?” “不会。”古清妍连忙说道,她可不想再干别的事。 李素没再多问。 饭吃到一半,紫影走进了书房。 “奴婢先告退。”古清妍恭敬说道,说完,便放下碗筷,转身低着脑袋离开。 房门关上。 “你倒是挺会享受。”紫影来到书桌前,轻讽一句。 “如果我真会享受,此刻应该是你家小姐在侍奉我吃饭。”李素轻哼回怼。 紫影脸色一寒。 李素面不改色,“你难道忘了,是你说我这新买的厨娘有问题。” 紫影脸色缓和,问道:“怎么说?” 她知道,李素上午离开,就是为了调查美厨娘阿妍。 “身份没问题。”李素轻声道,“按照她所说,有问题的,可能是我这锅煮肉。” “煮肉…”紫影一怔,看了眼书桌上的瓷锅,当即拿起一根筷子,插了块煮肉,轻轻咬了一口,默默品味。 半晌后。 紫影秀眉蹙起,盯着李素,问道:“这肉,你哪来的?” “你只需要说说,这肉有没有问题。”李素一边大口吃着煮肉,一边说道,他肯定不能告诉任何人这肉的来历。 “大补。”紫影言简意赅。 “这就对了。”李素点头,轻笑道,“你昨晚应该就是吃肉吃太多了,虚不受补,浑身冒着热气,误以为是被人下了春药。” “不对。”紫影摇了摇头,“是补还是药,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说着,她又咬了口煮肉,再次品味感受。 李素耸了耸肩,继续狂吃着锅里的血蛟肉。 于他而言,只要这血蛟肉大补,就算是附带些类似于春药的淫毒,那也无伤大雅。 反正,能泄出去。 “这肉,有毒。”紫影缓缓说道,作为楚国曾经的第一女刺客,她对各种毒都还是挺敏感的。 “伤害身体吗?”李素问道。 紫影蹙眉,闷声道:“只要是毒,就没有不伤害身体的。” “我的意思是,解毒之后。”李素解释道。 紫影秀眉蹙的更紧了,明白了李素的意思,冷冷道:“别妄想我会帮你继续解毒。” “也就是说,解毒后,便不会影响身体。”李素轻语,淡然一笑,“那就好,只要能变强,就算让我吃毒也没问题。” 紫影盯着李素,“变强的手段有很多。” “比如?”李素一脸期待地看着紫影。 紫影沉吟道:“灵山剑宗有种青木淬骨丹,十分适合淬体阶段服用。” 李素脸上期待淡了些许,问道:“能买到吗?” 紫影一时沉默了。 “我只是姑苏城一个普通的少年。”李素幽幽说道,“你觉得我有机会获得那些名门正派、世家豪族的珍贵丹药吗?” “那也没必要吃带毒的食物。”紫影闷声道。 李素轻轻倚着椅背,瞧着紫影,“有人天生富贵,在他出生的那一刻,他想要的一切,便触手可得; 有人生在泥泽中,想吃饱饭,都须全力以赴。 甚至,即便全力以赴,也会活活饿死。 我能坐在书房里,吃着这种大补的煮肉,已经很幸运了。”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帮你解毒了。”紫影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你不懂男人。”李素轻语,他并不是很信,这煮肉里有淫毒。 即便有,以自己的意志力,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再不济,也还有其她手段和人选~。 其实,前世成年后,再看一些武侠小说的情节…男主角们中了春药,必须要让美人来解,他时常感觉十分无语。 难道他们没有手吗? 正想着,李素忽然一怔,陷入了沉思。 若自己不幸中了春药,身边正好有紫影这等绝色美人在侧… “大意了,是我太天真了。” 夜色愈深。 整桌饭菜都已让李素吃的一干二净,尤其是煮肉,连汤渣都没剩一滴。 来到书房中央,李素盘坐在一方蒲团上,如昨夜一般,运转太上御鼎诀,炼化体内热气腾腾的药效。 厅堂右侧卧房。 田柒、紫影都还没睡,两女正在说着悄悄话。 在来李宅之前,两女曾定下约定,在李宅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表露身份,即便是这种私密悄悄话,紫影在称呼田柒时,用的也是‘小姐’,而非‘公主殿下’。 紫影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想,李素吃了那么多含有特殊毒性的煮肉,今晚能不能挺过去。 “紫姐姐,你在想什么?”田柒小声问道,看出了紫影的出神。 紫影回过神,不动声色地道:“左林的身份。” “左林…”田柒心中一动,低声道,“你是说,左林正在培养李素,想让他加入……” 紫影微微颔首,“左林让咱们在这里避难,说明他很信任这小子,又不传授这小子真正的修炼之法,我猜是为了让这小子专注于打熬筋骨。” “你跟他接触的比较多,你觉得他有希望吗?”田柒好奇,嫁给李素的这两天里,她和李素之间,没多少交流。 紫影眸光微动,想到李素已非童子身,轻轻摇了摇头,“很难,那个门派,每一代都只收七名弟子,如今就只剩下两个名额,其中一个,还已经被预定。” “要不…我帮帮他?”田柒小声道,眼里闪过几分期待。 紫影蹙眉,盯着田柒,一脸严肃,“不许乱来。” “哦。”田柒轻哦一声,十分遗憾地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别忘了咱们跟左林做出的承诺。”紫影提醒道。 “放心吧,咱俩一直待在一起,你不让我做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做的。”田柒连忙保证道。 “这还差不多。”紫影揉了下田柒的脑袋,“快睡吧。” “……” 李宅,东厢房。 美厨娘古清妍轻轻吐出一口浊雾,红润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初。 “区区几块血蛟肉,还奈何不了本座。” 古清妍躺在床榻,略显慵懒地倾听着整座李宅的声音。 “奇怪,我那些功力,和血蛟内丹的药效,在这小子体内,怎么没起什么作用?” “这小子在院子里挖坑,应该是想修炼缥缈游龙身。” “在泥泽里修炼游龙身,也是没谁了。” 正想着,古清妍心中忽然一动。 第17章 深夜修炼,泥坑掉人 “用我的功力,修炼太上御鼎诀?” “那他修炼出的真气源种,是魔种,还是道种呢?” 古清妍眼里闪过一抹明悟,隐约明白,为何她的功力,在李素体内没起作用了。 她的功力,基本上都是修炼九阴寒玉功所得,功力当中,蕴含正道人士口中所言的魔性。 太上御鼎诀是道门天宗的入门级正宗玄功,修炼出的真气正中温和。 两者结合…古清妍默默推演一番,摇了摇头,她也无法确定,这种情况,修炼出的真气,到底会具备何等属性。 “大概正邪一冲,全都抵消了。”古清妍不怀好意地想着。 夜色愈深。 李素打开房门,来到院落古井边,如昨夜一般,提起水桶,往身上浇灌凉水。 “难道真含有淫毒?”他有些不信邪。 明明已经炼化了所有药效,可偏偏体内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燥热。 若是在过去,他不会多想,只会认为这是吃大补之药后的一些正常后遗症。 连续往脑袋上浇灌了七桶水,稍稍缓解了燥热。 李素如昨夜一般,在院落里演练八极拳,大开大合间,舒展着筋骨。 厅堂里。 紫影隐在昏暗深处,冷幽幽地盯着院落里的李素。 东厢房。 古清妍躺在床上,也在倾听着院落里的声音。 忽然,几乎在同一时间,紫影、古清妍都听到了来自李宅外的些许动静。 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攀上了李宅西侧的围墙,趁着昏暗的月色,望向正在院落里打拳的李素。 他稳定身形后,从怀里掏出一根毛笔和一本册子,默默记录起来。 “巡天卫…”紫影隐在黑暗中,盯着这名黑衣人,当看到黑衣人拿出的册子后,基本确定了这人的身份。 大乾皇朝,巡天卫。 每一名巡天卫的身上,都有一本无常簿,记录着所看到的一切。 “是为我而来,还是那两个神秘女人?”东厢房里,古清妍屏着呼吸,冷静分析着。 她想起了太湖里停靠的那艘巨船,想起了姑苏城周围隐藏的巡天卫。 “天宗超然世外,跟大乾皇朝的联系并不紧密。” “再者说,储物袋丢了…这种事,玉衡那贱人肯定不好意思告诉别人。” “我最近好像也没惹其他事……” 想到这里,古清妍眼神有些飘忽,又想道,“我惹的那点事,多半都跟朝廷无关,倒是这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古清妍、紫影都在默默关注着西侧围墙上的黑衣人,她们既没出手拿下这黑衣人,也没提醒正在修炼的李素。 记录一阵,黑衣人合上了手里的册子,放回胸膛,瞧了眼仍在不知疲倦修炼着的李素,轻轻一跃,跳入院落当中。 他的本意,是悄无声息地进入这座宅院,探清这里一共住了几人。 当他跳进院落,在本该落地的时候,双脚踩空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不妙。 嘭! 一道沉闷的响声泛起。 紫影、古清妍皆是屏住了呼吸,两女都想起,今天下午,李素在院子西侧挖了一个大坑。 坑里满是泥泞。 李素停了下来,望向西侧大坑。 满脸污泥的黑衣人,稳定身形,呆滞地望着李素,一脸的懵逼。 眼里满满都是茫然之色,似乎在问… 好好的宅院,怎么会有一座泥坑? 正经人谁会在家里挖个泥坑? 李素走到了泥坑外,居高临下地看着黑衣人。 “巡天卫?”李素扫了眼黑衣人身上的夜行衣,已布满泥水,隐约可见衣襟处的鱼龙纹案。 那是巡天卫特有的标志。 黑衣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外地来的吧?”李素又问道,姑苏城有四座千户所,四位千户之间,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左林之外的三位千户,也都认识李素,知道李素和左林关系密切,一般不会打李素的主意。 黑衣人无法不点头,在探查这里之前,他已经调查过李素,知道这位少年郎,跟城北左千户关系密切,同城巡天卫基本上不会夜探这里。 “因为什么?”李素问道。 黑衣人沉默。 李素淡淡道:“你应该明白,掉进这座泥坑,让我知道你在查我,你已经犯了大错。 说出因何而来,今夜之事,可以就此揭过,不会有人知道你来过。” 黑衣人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那就没得商量了。”李素轻声自语,“我真不想这样做的。” 黑衣人心头一紧,连忙说道:“你既然了解巡天卫,就应该知道,我要是在你这里失踪了,你的麻烦会源源不断的。” 李素撇了撇嘴,“那还不快走?” “什么?”黑衣人一呆,一时没反应过来。 正在偷听的紫影、古清妍两女,也都是一时愕然。 李素哼哼道:“我总不能杀了你吧?” 黑衣人呆呆地看着李素,迟疑道:“你是要直接放我离开?” “不然呢?”李素脑袋微歪,“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黑衣人眉头拧了起来,他听说过不少前辈的壮举…潜入别人府邸被发现,然后被当成毛贼活活打死。 “我可是良民。”李素一本正经地道,“你既然在办公,我又岂有阻拦之理?” “那我真走了?”黑衣人一脸的不确定。 李素瞧了眼黑衣人浑身泥泞,好心建议道:“要不洗干净再走?你这样离开,会让人发现的。” 黑衣人低头看了眼,面皮微抽,直至此刻,他仍是满心的纳闷。 好好的宅子里,为何要挖一个这样的泥坑? “另外,左千户一直都说,我的实力其实很一般,能打败千户所的小旗们,是因为他们故意相让…”李素瞧着黑衣人,一脸期待地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洗干净后,可以跟我对两招,我想看看我真正的实力,处于什么层次。” “他想借机拿下我?”黑衣人心生警惕,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我只懂一些粗浅的轻功,实力一般的很,肯定不是李公子的对手。” “随你。”李素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黑衣人一边盯着李素,一边在泥泞里后退,靠到墙角时,轻身一跃,跳出了泥坑。 “你真要放我离开?”黑衣人再次问道,心中惊疑不定。 李素道:“若是你愿意告诉我,我哪里惹到了巡天卫,那就再好不过了。” 黑衣人盯着李素没说话,双脚猛踩地面,整个人嗖地一声,窜出了围墙。 “走的还真果断。” 李素轻语,默默琢磨起来。 最近几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第18章 假戏真做,投桃报李 帮疑似玉衡仙子的白衣女侠解毒,得到了白衣女侠的香囊储物袋,迎娶田柒,和紫影贪欢两宿… 琢磨半晌,李素也没琢磨出什么头绪,摇了摇头,扫了眼厅堂方向,嘀咕道:“床好像让我踩塌了。” 今早起床时,他鲤鱼打挺,一个不小心直接踩塌了床铺。 返回书房,打算今晚在书房里将就一晚。 同时,他还想看看,自己能否熬的过所谓的淫毒。 冲凉、练拳之后,他身上的燥意,已消散大半。 基本确定,晚上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 城北,一条偏僻的巷口里。 满身泥泞的黑衣人,急奔数里之后,方才彻底放下心来。 “那小子,居然真放了我。”他心有余悸。 在掉进泥坑里的那一刻,他近乎绝望。 巡天卫在探查别人府邸时犯错,绝对是致命的。 “你掉进河里了?”一道诧异的声音,自黑衣人背后响起。 黑衣人一惊,转身看清来人,松了口气,恭敬喊道:“少主。” “在姑苏城,没有少主,只有巡天卫总旗武风云。” 来人正是一身黑衣的武风云。 “是。”黑衣人单膝跪地,“卑职办事不利,还请少主宽恕。” “具体说说看。”武风云询问,有些好奇。 黑衣人不敢隐瞒,将自己在李宅所见所闻,以及遭遇到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武风云。 “深夜修炼?院中有坑?”武风云诧异。 “卑职怎么也没想到,有人居然会在院子里挖坑。”黑衣人吐槽,心里满满都是郁闷。 武风云一时无言,好一阵后,沉吟吩咐道:“你先出城吧。李素跟左林关系密切,明日左林必定会知晓此事。” “是。” … 一座高阁之上。 换了身黑色道袍的玉衡仙子,目送武风云潜行在夜色中。 “李素…会跟妖姬有关吗?” 玉衡仙子轻语,身若幽灵,闪身消失无踪。 城北,李宅。 书房里。 盘坐在蒲团上,修炼了两遍太上御鼎诀,李素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吱吱’声。 抬眼一瞧,一道高挑的紫色倩影,映入眼帘。 李素眉梢禁不住轻轻挑了下。 紫影一脸清冷,走到李素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素。 “为何要放了他?”紫影直接问道,声音压的很低。 李素瞧着紫影,想起老左上午所说的一些话。 按照老左所说,眼前的紫影和小妾田柒,都比他强大。 若真如此,能够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倒也不足为奇。 “不然呢?难道你想我杀了他?”李素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紫影蹙眉,淡淡看着李素。 “我是一良民。”李素解释道,“我若杀了他,亦或是囚禁他,后面的麻烦会源源不断。” “良民…”紫影沉默,忽然感觉,自己跟眼前的李素,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 “不管他因何而来,既然查到我这里了,我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李素低声道。 紫影抬头看着李素,心里有些好奇,这位良民,会怎样应对巡天卫的调查。 据她所知,巡天卫不会无缘无故调查一位普通良民。 “做符合我身份的事。”李素说道。 紫影一时不解,待注意到李素的眼神后,微微一怔,旋即心头一跳,狠狠地瞪了李素一眼。 李素解释道:“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新婚没几天,跟新娘应该如胶似漆,这才正常。” “你是淬体境的武夫,不近女色才最正常。”紫影冷笑反驳。 “实力这种事,外人很难知晓。”李素道,“我这宅子里多了两位美人,巡天卫估计早就查清楚了。” 紫影蹙眉,其实,她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并且,她还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黑衣人,极有可能是来调查她和公主殿下的。 “你在想什么?”李素看着紫影,笑问道,“你深夜未睡,是不是在担心我体内的毒?” “你想多了。”紫影自是否认。 “是吗?”李素不置可否,站起身,走近紫影。 紫影抬眼,面无表情。 “既然来了,今晚就留下吧。”李素瞧着紫影的眼睛说道。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帮你解毒。”紫影清冷说道。 “你刚刚问我,为何要放走那黑衣巡天卫?”李素凑近紫影,低声道,“其实,我放走他,是因为我发现,来人不止他。” “不止他?”紫影一怔,旋即秀眉蹙起,她并未察觉到还有旁人。 “你不了解巡天卫。”李素低声解释道,“巡天卫行动,最低两人一组。我怀疑另外一人,已经潜入李宅了。” 紫影心头微凛,若是还有其他人,能够躲过自己的探知,那此人的实力… 想到这里,紫影无法淡定了。 “最好的伪装,便是假戏真做。”李素凑到紫影耳边,低声说道。 紫影脸色先是一变,旋即反应过来,狠狠地瞪着李素。 她刚想低骂两句,忽然感受到一道十分缥缈的感知力,这使得她心头狂跳。 真有第二人? 紫影无法淡定了。 “这感知……”紫影脑海回忆起前天晚上,跟李素第一次亲密接触时感受到的那道窥察,心头一悸。 眼见李素还想说些什么,紫影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阻止身前的男人多嘴。 李素睁大了眼睛。 东厢房。 古清妍极力放松着自己的身体,让呼吸变得舒缓。 她的心,在乱颤。 玉衡仙子! 玉衡仙子的感知,覆盖在了整座李宅。 “这贱人怎会来此?”古清妍吓的心肝儿都在乱颤。 宅院西侧的围墙上。 玉衡仙子瞧着围墙下的泥坑,扫了眼书房,心里泛起了几分异色。 “挖这坑,代表什么?” 玉衡仙子不解,感知扫过整座李宅,除了书房里的动静稍显激烈,其余地方,并没有特殊之处。 “武氏在查这少年郎…” 玉衡仙子沉吟不语,独自搜查数日,都没找到妖姬古清妍的下落,她都已打算,再进太湖,请当代武安王武戬帮忙了。 找人帮忙,自然需要投桃报李。 “武家小子似乎说,这少年跟左林关系密切…” 玉衡仙子转身离去。 “走了吗?” 东厢房,古清妍心惊肉跳,仍旧保持着舒缓的呼吸,完全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异状。 书房里,紫影的心态,和古清妍十分相似,正尽全力伪装着自己,扮演好一位通房侍女,完全不敢放松。 第19章 极境升华,玉衡明悟 天渐渐亮了。 古清妍起的很早,简单洗漱后,便来到厨房,为李素、田柒、紫影准备早饭。 身心俱疲的紫影,如昨日清晨一般,坐在古井旁的椅子上,打盹酣睡。 “奇怪的女人。” 彻夜未眠的李素,嘀咕一声,赤着上身,直接跳进了泥坑。 相比于昨晚,泥坑表面变得干燥了些。 随着李素的不断走动,泥坑重新变回泥泽。 最后醒来的田柒,来到屋檐下,瞧了眼坐在古井边的紫影,目光偷偷落在了泥坑里的李素。 “真努力啊。” 田柒暗道,轻步走到紫影身后,伸出双手,轻轻为紫影捏起了肩膀。 … 上午,李素再次来到了城北千户所。 “掉进了泥坑?”听了李素的讲述,左林一时无语。 这泥坑,好像是他让李素挖的。 “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李素盯着左林,诧异问道,在他的想象里,左林应该露出严肃的神色。 此刻,左林很平静,并且关注点更多地放在了泥坑上。 “为何要紧张?”左林反问道。 “有人查我,你不紧张?”李素吐槽。 左林轻哼道:“你以为这些年来,查你的人还少吗?” 李素皱眉,闷声道:“这不一样。” 他倒是知道,一直都有人在查那些诗集的幕后之人;可这是第一次,有人查到了他的李宅。 还是外地的巡天卫。 这很不同寻常。 “没什么不一样。”左林淡淡道,“以前也有人查你的李宅,你不知道罢了。” 李素盯着左林,心里泛起几分明悟。 “这次,查的也是我。”李素轻语。 若查的是田柒、紫影,左林不会如此淡定。 左林不置可否,提点道:“昨日,武风云跟你比试时,并未施展真功夫。” “武风云…”李素一怔,若有所悟,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他来自武安郡?” 左林微微颔首。 “如果仅是调查我,那没什么问题。”李素稍稍松了口气,轻声道,“我就担心,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左林沉吟不语,他知道这句话,出自李素所写的一篇古文【醉翁亭记】里。 “你好好修炼即可,其他事,无需多理会。”左林看着李素,“你在淬体境的路,还没有真正走到尽头。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李素眨了下眼,好奇问道:“什么意思?” “老夫为你准备的大机缘,可不是谁都能获得的。”左林意味深长地道。 李素撇了撇嘴,吐槽道:“你这样画饼,很难忽悠到人。” 左林笑道:“那你说说看,怎样画饼,才能忽悠到人?” “每一个修炼者,都应该拥有一颗无敌之心。”李素看着左林,一本正经地道,“你应该告诉我,你的那份大机缘,只有在淬体境无敌,才能获得。” 左林点点头,“还有呢?” “你要提到淬体境巅峰,然后再说,要打破巅峰,极境升华。”李素轻哼道,“再者,你要描绘一下你的大机缘,获得你的大机缘之后,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成就。 而不是仅仅用‘大机缘’这三个字,应付人。” “极境升华…”左林盯着李素,一脸认真地道:“老夫要送你的大机缘,便是需要你同境无敌、极境升华才能获得。” 李素:“……” “怎么?你不信?”左林微微眯眼。 李素吐槽道:“你用我刚教你的话忽悠我,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吗?” “这倒也是。”左林笑了笑,道,“你小子修炼天赋一般,淬体快十年了,还在淬体,跟武风云差远了,老夫那份大机缘,保不齐就要落在武风云身上了。” 李素眉头拧了起来,心里有些不爽,轻哼道:“人家出自武安郡,就算你双手捧着你的大机缘,跪在人家面前,请求人家收下,人家可能都不爱搭理你。” 想到从储物袋里获得的几本功法,又在心里补充道:“现在的我,也不是曾经的我了。你那点机缘,我能不能看得上,还要另说呢。” 左林点点头,悠悠说道:“是呀,人家瞧不上的,老夫都不是很想给你,你说你跟人家的差距有多大?” 李素斜睥,“差距大吗?大到我一拳打飞他?”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老夫我岂不是能跟武戬过过招了。”左林轻语。 “武戬…”李素睁大眼睛,“武风云是当代武安王武戬的……” “不该问的别问。”左林瞥了眼李素,道,“回去吧,实力不济,好奇心就别那么重。” “……” 李素轻轻哼了哼,倒也没再多问。 两人相处近十年,相互之间还是颇有默契的。 就像左林,从来都不会过问李素是如何写出那些诗集和文章的。 “这小子,是让我忽悠瘸了吗?聪明中透着憨劲,也是没谁了。” 左林站在案牍房窗前,盯着李素离去的背影,喃喃感慨。 “聪明中透着憨劲?” 案牍房最深处,宛若跟幽暗融为一体的玉衡仙子,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昨晚,从李宅离开后,她便来到了千户所,调查李素的一些信息。 令她诧异的是,整座千户所,完全没有那少年的信息。 这显然很不正常。 “能说出极境升华…倒也算是个人物。” “为何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玉衡仙子陷入了沉思。 刚刚,在偷听李素、左林谈话之时,她就隐隐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思忖半晌,扫了眼离去的左林,玉衡仙子心中忽然一动。 “淬体境?” “那少年已有妾室,还是淬体境?” 玉衡仙子眼里闪过一抹古怪,彻底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一个夜夜笙歌的少年郎,一个志在修炼的少年郎,怎么可能还在淬体境? “不对劲啊。” “这少年郎,有问题。” … 城北,李宅。 回到家中的李素,脱掉上衣,径直跳进泥坑,继续修炼。 近些年来,他的生活其实一直都挺单调的。 每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用在修炼上。 单调却不枯燥。 刚开始,跟着左千户学一些粗浅武学,李素一度以为,修炼和前世的健身差不多呢。 伴随着体魄、力气、速度、眼力、耳力等方方面面的增强,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健身可以比拟的。 再怎么健身,一般人也不可能举起千斤石块。 在三年前,李素便已可以堪堪举起万斤青铜鼎。 如今的他,举万斤鼎,早就可以举重若轻,游刃有余。 “缥缈游龙身…” 站在泥坑中间,泥泞漫过胯部,李素脑海里浮现缥缈游龙身的姿势和法诀,打算尝试修炼。 缥缈游龙身,出自道门天宗,是李素从香囊储物袋里获得的四门功法之一。 这是一门身法武学。 李素在泥坑里迈步脚步,每迈出一步,都会激起些许泥泞四溅。 同时,缕缕真气也随着李素的动作,在体内经脉里流转,逐渐壮大。 东厢房,窗口前。 古清妍状似无意地扫了眼泥坑里的李素,一颗心顿时一沉。 缥缈游龙身。 她认出来了。 第20章 浅斟低唱,豁然开朗 “这混蛋,就不能老实点吗?” 古清妍心惊肉跳,一想到昨晚感受到的那道窥察感知,她的头皮就隐隐在发麻。 她很确定,那道感知力,来自玉衡仙子。 “要逃吗?” 想到这里,古清妍渐渐冷静下来,她走到梳妆台前,瞧着镜中的自己。 “我已自封功力,气息跟过往有很大的不同,样貌也完全不一样…” “破绽……” 古清妍凝眉,思忖半晌,都没想到自己有什么破绽。 “巡天卫已经盯上那混蛋了,我若在这时候逃离,只怕……” 古清妍摇了摇头,打消了逃离的打算。 她很清楚,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 “如何恢复呢?” 古清妍无奈,恢复功力的方法,她倒是有,但那需要回归一趟寒玉教才行。 现在的她,被困在姑苏城了。 李宅前方,伯阳字画铺。 玉衡仙子宛若幽灵一般,打量着字画铺里的一幅幅字画。 “画功一般,这题诗…” 玉衡仙子的目光,落在一幅‘大雪天,两人离别’的画像,在画像的右侧,有两行小诗: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少年郎,倒是挺有才。” 玉衡仙子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发现每一幅字画上,都题有几句小诗。 来到柜台前,发现柜台上摆放着一本诗集。 三变青楼赋。 玉衡仙子坐在柜台里的老爷椅上,一边翻看着这本诗集,一边散出感知力,覆盖整座李宅。 同一时间。 东厢房的古清妍、厅堂右侧卧房里的田柒、紫影,皆是不动声色,察觉到了玉衡仙子的感知力。 田柒、紫影状似无意地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并未声张。 正在泥坑里修炼缥缈游龙身的李素,修炼依旧。 本想心分二用的玉衡仙子,注意力渐渐集中在柜台上的【三变青楼赋】上。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看到这句词赋,玉衡仙子不自禁地轻吟出声。 “这些文人,还真是厉害,逛个青楼都能说的这般文雅。” 玉衡仙子感慨,待翻看下一首时,秀眉微微一动,眼里渐渐闪过一抹惊异。 “这是……” “缥缈游龙身?” 凝神感知半晌,玉衡仙子眸光闪动不定,在她的感知里,泥坑里的李素,正在演练缥缈游龙身的步伐。 “我好像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 许久,玉衡仙子轻舒一口气,一时间,想通了许多事情。 在城外的那座破庙,她确定妖姬古清妍吃了千年血蛟的内丹,中了千年血蛟附带的淫毒,并且已经跟某个男子苟合,解了淫毒。 最近几天,她一直在搜寻妖姬古清妍的下落,却忽略了帮古清妍解毒之人。 破庙里并没有尸体。 住在这座宅子里的少年郎,在那位左千户眼中,应是淬体境。 少年郎已非童子身。 少年郎懂得道门天宗的传承玄功之一缥缈游龙身。 她的储物袋里,正好有这一门玄功的秘籍。 “古清妍修炼的是九阴寒玉功,没突破最高层之前,一旦破身,功力倾泄于男…” “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玉衡仙子心想。 得了妖姬八成功力,就算在淬体境破身,对于这少年郎,也没什么影响。 “他懂缥缈游龙身……”想到这里,玉衡仙子眉梢轻轻挑了挑,感知轻轻扫过宅子里的另外三女。 平平无奇的厨娘。 眉眼如画的小妾。 高挑清冷的美婢。 中午时分。 李素从泥坑里跳出,来到古井边,提起水桶,冲了冲身子。 眼见厨房已升起炊烟,美厨娘正在忙碌,李素想了想,觉得仅是晚上吃血蛟肉,有些慢了。 他回到书房,拿出了香囊储物袋,探出两根手指,插了进去。 字画铺里。 玉衡仙子眨了下眼睛,眼眸里闪动着奇异的光彩。 “怎么会……” 厨房里。 古清妍看着李素送来的两块血蛟肉,头皮直接就麻懵了。 “单独炖,我自己吃的。”李素随口交代一句,便离开了厨房。 “好。”古清妍忍着惧意,尽量平静地回了句,她只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快要吓软了。 玉衡仙子已经注意到这小子了,可这小子仍是不知死活,居然敢在这种时候,拿出血蛟肉,这跟明晃晃地提着储物袋,在玉衡仙子面前晃荡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蠢货呢?” 望着桌案上的血蛟肉,古清妍真的快绝望了。 回到书房。 李素坐在书桌前,从香囊储物袋里取出【缥缈游龙身】的秘籍,研读起来。 在这之前,秘籍的内容,已熟记于心。 翻看秘籍,直观的视觉体验,更有利于感悟。 “距离修炼大成,还差的远呢。” 李素轻语,他反复翻看着秘籍,加强自己的记忆和理解。 字画铺里。 玉衡仙子已经冷静下来。 “妖姬抹掉了我留在储物袋上的灵印,这少年郎仅是淬体境,尚无法炼化…” 玉衡仙子想着,她忽然有些好奇,妖姬古清妍为何要把这储物袋留给这位少年郎。 “故意让这少年扰乱我的视听?” “还是说…妖姬很看重这少年?” 玉衡仙子沉吟不语,感知力再次扫过李宅里的三女,她暂时无法确定,妖姬古清妍是否就是这三女当中的一人。 能够确定的是,若妖姬是这三女中的一人,那必然已经发现她的感知窥察。 “至少储物袋找到了。” 玉衡仙子再次翻看柜台上的【三变青楼赋】,心态比之昨晚,淡定许多。 其实,她颇为感慨。 原本盯上李素,仅是想要帮着武氏查一下这少年郎,进而再请武戬帮她搜查妖姬古清妍的下落。 却没想到,这少年郎竟给了她如此大的惊喜。 中午饭点。 书房里。 李素瞧着书桌上丰盛的午饭,十分大方地奖赏美厨娘古清妍一块血蛟肉。 “多谢主人。”古清妍恭敬道谢,在李素面前,吃下了一块手心大小的血蛟肉。 “昨晚,吃过这煮肉,有特殊感觉吗?”李素不动声色地问道,经历过昨晚,他基本确定,这血蛟肉不仅蕴含着丰富大补的药效,同时还附带些许毒性。 古清妍低着脑袋,小声道:“身体一直热乎乎的。” “这肉比较补,是像我这种武夫的专用食材,你平时吃一两块,问题不大。”李素说道,他仍是觉得眼前的美厨娘,有些问题。 “多谢主人赏赐。”古清妍一脸感激,心里暗骂了声‘奸诈’。 她明白,眼前这混蛋,仍旧还在怀疑着她。 “去吃饭吧。”李素说了句,便大口朵颐起来。 “是。” 古清妍走出书房。 饱餐一顿的李素,在书房里盘坐,运转【太上御鼎诀】,炼化血蛟肉的大补药效。 在他身后,玉衡仙子似真正的幽灵一般,右手轻动,探出一缕清灵之气,渗入李素体内。 第21章 仙子留宿,李素住嘴 半晌,玉衡仙子确定,身前这少年郎,便是帮助妖姬古清妍解毒之人。 童子身已破,境界仍旧处于淬体境。 借助妖姬的功力、血蛟内丹的大补药效,以及太上御鼎诀,少年郎竟修炼出了真气源种。 “他现在算是武夫,还是我道门中人?”玉衡仙子一时无法确定。 修炼初境,武夫淬体,道门炼气。 修炼出真气源种,是道门炼气境大成的标志。 “这根基…” 随着探查的深入,玉衡仙子的惊讶越来越浓。 她发现身前的少年郎,从外貌上看,似是个俊朗书生,其体魄却异常的强横,筋骨似是经历过千锤百炼,肉身近乎通透。 也是因肉身太过强横的缘故,这少年郎体内的真气源种,像是隐藏在深渊当中,很难从外面感知到。 “难怪武氏会调查这少年郎…”玉衡仙子眼里闪过一抹明悟,想明白了一些事。 李素停下修炼,猛然回头看了眼,身后空空如也。 “奇怪。” 李素嘀咕,不知为何,刚刚修炼之时,他莫名地感觉,身后像是有人正在偷看他一样。 “倒是敏锐。”玉衡仙子脸色如常,并不意外少年郎的敏锐,同室之中,多了一个人,气感敏觉之人,通常会心有所感。 下午。 李素在泥坑里不断释放着身体的燥热感。 到了傍晚时分,他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大块千年血蛟肉,交给正在厨房忙碌的美厨娘古清妍。 古清妍已经快麻木了。 她确定,玉衡仙子一直没走,并且已经发现李素身上怀有储物袋。 “没直接取走储物袋,应该是还想抓我。”古清妍一边剁着血蛟肉,一边默默想着。 下午的时候,她刻意没有炼化吃掉的那块血蛟肉,使得自己浑身泛起燥热,喝了整整两壶茶水,才堪堪压下。 夜渐深。 炼化掉血蛟肉大补药效的李素,再次来到院落古井边,提起水桶,冲刷着身体。 他朝着厅堂右侧的卧房多望了几眼,纳妾的这三天里,每天晚上,他都是和紫影一起度过的。 “这女人,太影响修炼了。” 李素小声嘀咕。 话音刚落。 厅堂大门响起轻轻的‘吱吱’声,紫影了出来。 李素眼睛发亮,又冲了两遍身子,转身走回书房。 “这混蛋…”紫影暗骂,心里无奈之极。 明明知道那肉有毒,这混蛋偏偏还越吃越多。 “暗中之人到底是谁…”紫影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十分焦急。 今天一整天,她和公主殿下的一举一动,都是小心翼翼,时而心惊肉跳,完全不敢表露出丝毫的异常。 若非暗中有人,今晚她是没打算理会李素的。 现在嘛,她不得不维持柔弱美婢人设,主动跟着李素回房。 更令她心塞的是,她还需要堵住李素的嘴,免得这混蛋胡言乱语。 夜色愈深。 玉衡仙子感知着整座李宅的动静。 小妾田柒已经酣睡。 厨娘阿妍正翻来覆去,晚上又吃了块血蛟肉,血蛟肉附带的些许毒性,对于普通人,还是颇有影响的。 书房里的两人… 玉衡仙子一时无法确定,这两人是否正常。 作为道门天宗女魁首,玉衡仙子在红尘游历,一向都是纤尘不染,也就最近几天,为了搜查妖姬古清妍的下落,她没有放过姑苏城任何一个角落,感知到了一些男欢女爱的画面。 在她看来,男欢女爱,大同小异。 “嫌疑最大的,便是这位紫衣美婢…”玉衡仙子感知着紫影的一举一动,沉吟不语。 她无法确定。 紫衣美婢跟妖姬基本上没一点相同的地方,若非待在那少年郎身边,玉衡仙子根本不会怀疑。 尤其,她观察紫衣美婢和那小妾,关系似乎十分亲密,并且像是相识许久。 妖姬是寒玉教前教主,众叛亲离,没什么亲人。 这一点,很不符。 “妖姬最擅伪装…”玉衡仙子想着,心神集中在紫衣美婢身上,感知力略显肆无忌惮。 若紫衣美婢仅是一个普通婢女,自然无法察觉到她的感知力;若是妖姬,只会如芒在背,紧张之下,可能会露出些许破绽。 天渐亮,东方浮现鱼肚白。 辗转难眠的美厨娘古清妍,十分勤劳地起身,简单洗漱后,来到厨房,开始准备早饭。 “那贱人,真盯上这里了。” 古清妍淘着米,心中满是无奈。 她的功力只剩下两成,在那贱人面前,压根无力反抗。 她所能做的,便是尽量扮演好厨娘阿妍的角色。 一旦出现任何一丁点的差错,肯定都瞒不过那贱人的感知。 现在的古清妍,异常的后悔。 来李宅之前,她的处境虽说也不妙,但至少一直都处于玉衡那贱人的感知之外。 来了李宅之后,先是让田柒、紫影这两个女人给吓住了,后又莫名地背上了下毒的黑锅,尚未完全摆脱这口黑锅,玉衡那贱人就又找来了。 简直倒霉透顶。 最让古清妍憋屈无奈的是,她所有的情绪,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憋在心里。 “我要是被发现了,一定要拉着那混蛋当垫背的。” 想到李素,古清妍气的牙痒痒的。 一切都怪这混蛋。 书房里。 李素坐起身,瞧着身边正熟睡的紫影,眼里闪过一抹古怪。 “这女人,不太对劲。” 李素犯嘀咕,隐隐感觉,从前晚开始,这女人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明明没吃血蛟肉,可表现的却像是吃了所有血蛟肉一样。 尤其是此刻,竟然还在熟睡,没去院落里。 难道就不担心田柒发现? 李素想了想,没想明白,也就没多想,起身穿衣,来到了古井边。 看在紫影昨晚贴心表现的份上,他决定主动帮紫影掩护一下。 正洗漱时,小娇妾田柒走了出来。 “紫姐姐呢?”田柒左右瞧了瞧,看向李素,轻声询问。 李素擦了擦脸,说道:“她昨晚根据我的情况,为我写了一份药浴的配方,睡的太晚,还没醒呢。” “这样啊。”田柒点点头,问道,“是在书房吗?” 李素看着田柒,没回答,而是问道:“你有没有去过前面的字画铺?” “字画铺?”田柒心跳快了些,轻轻摇了摇头,“还没呢。” 其实,已经去过好几趟了。 “紫影说你精通琴棋书画…”李素笑道,“有没有兴趣,评价一下我的画作?” 田柒眨了下眼,偷瞧了眼书房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第22章 流于表面,衣冠禽兽 “走吧。” 李素引着田柒,来到了李宅前面的伯阳字画铺。 字画铺的四面,挂满了字画,全是李素所画,每一幅字画上,都有几句题诗。 田柒装模作样地观赏着,其实这里的每一幅字画,她都已经看过数遍了。 李素瞧着田柒,他对自己这一世的画功,还是颇有信心的……尽管城中某位大儒,对他字画的评价,是‘流于表面’四个字。 “如何?”等了一阵,李素温声询问。 田柒眨了下眼,“意境和诗词,十分贴切。” 李素一顿,说道:“我就是根据诗词作的画。” “这样啊…”田柒恍然大悟,难怪她一直感觉怪怪的,明明画工一般,可配上题的诗词,就显得颇为契合。 原来是先有的诗词,后有的画啊。 “要不来一幅?”李素建议,他记得紫影说过,眼前的小娇妾喜欢写字画画。 “这个…”田柒一时犹豫,有些担心,以后可能会有人认出自己的画迹。 李素微笑道:“给我画一幅人物像,我想看看,我在画中长相如何。” “哦,好。”田柒没好意思拒绝。 “我也给你画一幅。”李素又道,轻轻撩了下。 田柒心跳快了些,脸颊泛起几分红晕,低着脑袋,并未回应这一句。 李素站在柜台外,面对着田柒,旁若无人地在身前柜台面铺好一张画纸,拿起一旁砚台边的细画笔,在砚台里蘸墨。 田柒低着脑袋,也拿起了一根细画笔。 “我们已经是夫妻,我这样看着你,应该不算失礼吧?”李素打趣一句,持笔在画纸上开始作画。 “这人…”田柒一颗心怦怦直跳,余光偷偷打量着李素,也开始作画。 书房里。 玉衡仙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紫影旁边,打量两眼紫影完美修长的身躯,右手轻轻一动,一缕无形的清灵之气,顺着紫影的眉心,渗入紫影体内。 “筋骨明显经历过淬炼,却探知不到真气…”玉衡仙子盯着紫影的面孔,想着妖姬最擅伪装,容貌、身高、气质,以及昨晚的媚态,可能都是伪装的。 再加上,昨晚少年郎和这紫衣女子明明彻夜欢愉,可少年郎刚刚跟那小妾交流时,却又故意隐瞒… “若她是妖姬,那小妾又是谁呢?” “妖姬的徒弟?” 玉衡仙子摇了摇头,无声无息地退离了书房,打算再多观察两日。 做好早饭的古清妍,来到了字画铺。 “主人,早饭做好了。”瞧了眼正在作画的李素、田柒,她恭敬说道。 “待会在饭堂吃。”李素随口吩咐道。 “是。” “先去书房叫醒紫影。”李素又吩咐道。 “是。” 古清妍转身离开。 “这次要跟他一起吃饭吗?”田柒心跳快了些许,余光扫了眼李素所画画像,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画中人物,脑袋很大,身体显得很小,可偏偏看起来又显得十分协调。 圆圆的脸蛋,明明跟她的脸型相差甚远,可偏偏她一眼就能认出,这画的就是她。 “怎么感觉画的还挺可爱的?”田柒犯嘀咕。 “Q版画像,我就不信你能拒绝的了。”李素瞥了眼田柒所画,眉梢轻轻挑了下。 画中人,丰神如玉,俊朗绝世。 “这画工,有我八成功力。”李素想着,瞧着自己所画,犹豫一二,放下画笔,并未题诗。 在Q版画像上题诗,总感觉不太搭配。 田柒也适时放下了画笔。 “画的还不错。”李素赞道。 “李公子画的…也很不错。”田柒瞧着圆脸版的自己,越看越觉得可爱。 李素看着田柒,“我们已经成亲,你应该叫我……” 话未说完,李素余光便看到了走来的紫影,不禁撇了撇嘴,没继续往下说。 紫影脸色清冷,走到田柒身边时,狠狠地瞪了眼李素,眼里满满都是警告的意味。 李素笑了笑,没搭理。 “紫姐姐~。”田柒心虚地喊了声。 紫影闷嗯一声,扫了眼桌上的画纸,顿时一怔。 这小圆脸是谁?怎么这么像公主殿下? “你觉得哪幅更好看?”李素笑眯眯地问道。 “自然是我家小姐画的更好看。”紫影淡淡说道。 李素脸上笑容更浓了,“你家小姐画的是我,你是想说我长得更好看?” 田柒俏脸微红,低头不语。 紫影无语,差点就气笑了,冷飕飕地瞥了眼李素,警告意味十足。 “女人真善变啊。”李素摇了摇头,略过这个话题,“走,吃饭去。” 说着,他径直走向柜台后的房门。 “混蛋。”紫影低骂一声,心里羞愤难言,她感觉李素所说的‘善变’,是在暗示她昨晚的疯狂举动。 昨晚,和李素同处书房,她一直心惊肉跳,就感觉像是有人正站在她身后,等着她露出破绽。 “紫姐姐,咱们要跟他一起吃饭吗?”田柒小声问道。 “他想的倒是挺美。”紫影冷笑,牵起田柒的小手,“走,咱们回屋吃。” 说着,又叮嘱道:“以后我不在,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李公子也没说什么。”田柒嘀咕,眼神有点飘忽,想起紫姐姐到来前、李素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应该是想让我喊他夫君吧?”田柒害羞想着。 “那混蛋奸诈的很,你跟他接触多了,被他卖了可能还在帮他数钱…” “我有那么傻?” “……” 两女离开后。 玉衡仙子攸然出现在书房里,瞧着书桌上的两张画像,目光渐渐落在圆脸版的田柒画像上。 “这画工…倒是别致。” 玉衡仙子评价,想到紫影、田柒相处时的神态,心里泛起几分疑惑。 “真是妖姬吗?” 若无田柒的存在,玉衡仙子基本能够确定,紫衣美婢就是妖姬古清妍假扮的。 田柒的存在,使得这件事蒙上了几分疑云。 饭后。 李素跳进泥坑里,继续修炼【缥缈游龙身】。 美厨娘古清妍借着购买食材的理由,提着一个小篮子,走出了李宅。 身心俱疲的紫影,在卧房里陪着公主殿下田柒说了几句话,便压不住困意,躺在了床榻上。 “紫姐姐最近好像挺嗜睡的。”坐在梳妆台前的田柒,瞧了眼紫影,心里泛起了嘀咕。 尤其是看到紫影身上的衣衫,又显得十分褶皱,心里更是泛起了几分纳闷。 她记得昨天紫姐姐洗澡后,换了身新衣服。 “估计是让李公子给气的。”田柒想了想,眼神有点飘忽,紫姐姐要在李公子面前,装作不懂武学的样子,要是李公子动手动脚,紫姐姐为了顾全大局,极有可能不会反抗。 “也不对,李公子是翩翩公子,不太可能对女孩家动手动脚…” 第23章 云染公主,登门拜访 李素在田柒心里的印象,跟他的样貌一样,像个博学多才的俊朗书生,翩翩有礼。 想到李素,田柒偷瞧了眼床榻上的紫影,悄然起身,来到最前方的窗户前,轻轻推了下右侧窗扇,透着窗缝,看向院落西侧的泥坑。 那里,有一位少年郎正在抛洒汗水,浑身都是泥泞。 “如果左林真的想要让李公子参加那个门派的入门试炼,仅是在泥坑里修炼可远远不够…” 田柒盯着李素,眸光绽动,隐约感觉,左林让她暂时嫁给李素,可能并不仅仅是在帮她避难。 或许,也是想送这位李公子一份奇遇。 “再看看吧,要是以后紫姐姐不讨厌你了,等我们离开的时候…” 田柒摇了摇头,回头瞧了眼正熟睡的紫影,悄然迈步脚步,离开了卧房。 她想再看看李素画的那幅人物画像。 作为曾经楚国的公主殿下,她认识许多知名的画师,可没一人画出过李素那种画像。 明明是胖圆脸,可看起来就是莫名的可爱。 田柒路过泥坑时,泥坑里的李素停了下来,抬眼看着田柒。 “我去字画铺看看。”田柒小声道,脸颊有点红,此刻的李素,上身显露在外,泥泞装饰着刀削般的体魄。 “有事叫我。”李素笑道。 “哦。”田柒轻哦一声,便低着脑袋,匆匆走过。 “有这样一位小娇妾倒是挺不错的,就是暂时只可观…” 李素瞧着田柒的背影,又瞥了眼卧房,猜测紫影那女人,估计在补觉,不然肯定会跟在田柒身边。 “紫影对我的态度不太对,变化太大了。” 李素犯嘀咕,按照左林所说,田柒、紫影遇到危险的时候,他这个李宅之主,只需拼命逃就好。 这说明在左林眼里,紫影的实力,应该是远超他这个李宅之主的。 他实在很难想象这一点。 “算了,也不用多想,老左还是值得相信的。” 李素继续修炼。 字画铺。 田柒坐在柜台里,仔细端详着李素所画的圆脸版画像。 在她身后,玉衡仙子宛若幽灵一样,右手轻轻一动,一缕清灵之气悄无声息地探向田柒的后颈。 清灵之气刚接触到田柒后颈,顿时消融无踪。 与此同时。 田柒坐直了身体,回头看了眼。 “是风吗?”她轻语,随后继续观摩着柜台上的画像。 伯阳字画铺外。 玉衡仙子眼里闪过一抹奇异之色。 “那是…天符印?” 玉衡仙子陷入了沉思,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些事。 武戬是当代武安王,位高权重,为何滞留太湖? 姑苏城周围,密布着大量的巡天卫,他们在查什么? “小妾田柒的身份或许是关键…” 玉衡仙子消失在繁华的街道上,来到了城东千户所。 姑苏城共有四座千户所,在这之前,玉衡仙子已经查过了以左千户左林为首的城北千户所。 她隐约感觉,左林有一些问题,刻意抹除了有关李素的信息。 “李素,疑似李太白?” 在案牍房最深处的一处暗格里,玉衡仙子翻查到了一道有关李素的卷宗,这让她十分错愕。 看完整道卷宗后,她摇了摇头。 卷宗所述,仅是怀疑,并没有任何证据。 并且,太白诗集问世之时,李素还不到十岁呢。 离开这座千户所时,已是下午,玉衡仙子手里多了一卷画像。 大乾皇朝通缉要犯,前楚国云染公主。 这是云染公主十三岁时的画像。 “如果是她,一切都说得通了。” 看到云染公主的通缉画像后,玉衡仙子心中的疑云渐渐散开了。 云染公主的父亲,是前楚皇帝;娘亲是前楚皇后,同时也是大乾皇朝的灵瑶公主。 在大乾覆灭燕、赵、楚、梁之前,诸国间联姻,是常有的事情。 拥有两国皇室血脉的云染公主,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不凡。 “若是云染公主,那她身上的符印,远不是天符那么简单。” 玉衡仙子再次回到了李宅,发现田柒正在字画铺里作画,紫衣美婢正坐在田柒身边,贴身陪伴。 “妖姬想要恢复功力,接近云染公主,倒是解释的通了。”玉衡仙子沉吟不语,心中的疑云基本都解开了。 唯有一点,还令她有些疑惑: 堂堂云染公主,怎会给一少年郎当妾? “是被妖姬胁迫?还是说,妖姬对这位公主殿下,使用了美男计?” 玉衡仙子悄然来到了院落,打量着正在泥坑里修炼的李素。 小妾田柒的身份特殊,疑似前楚的云染公主;眼前这少年郎的身份,只怕也不会太简单。 玉衡仙子静静看了一阵,再次来到了伯阳字画铺外。 字画铺并未开门做生意,铺子大门一直都是关上的。 “咚,咚,咚。” 玉衡仙子直接敲响了铺子大门,打算登门拜访,吓一吓妖姬。 坐在柜台里的田柒、紫影动作同时一顿,两人相互看了眼。 “去叫李公子吧。”田柒小声道。 “叫他干嘛?”紫影下意识地抗拒。 “敲门的,应该是来买字画的客人,咱们又不知道价格。”田柒轻声道。 紫影蹙眉,低声道:“铺子门是关着的,咱们全当没听到。” “这…不太好吧?”田柒犹豫。 紫影轻哼道:“有什么不好的,那混蛋又不是真靠卖字画为生,否则整天关着铺子门,早喝西北风了。” 话音未落,铺外响起了玉衡仙子故意沉了沉的嗓音:“我是老顾客。” 田柒、紫影一怔,旋即两女的脸颊都红了些。 显而易见,她们的悄悄对话,让外面的客人给听了去。 “客官稍等,我们去叫李公子。”田柒说道。 “不必麻烦,直接把门打开。”玉衡仙子说道,“我预定了一幅字画,已经付过银子了。” “这样啊。”田柒、紫影对视,两人十分有默契,紫影起身走向铺门,田柒起身走回铺子后面的李宅。 铺门打开。 紫影看到客人玉衡仙子,顿时一怔。 眼前的客人,面戴轻纱,一袭白衣,胜雪出尘,风姿绝世。 玉衡仙子扫了眼紫影,迈步走进字画铺。 “这女人…” 紫影屏住了呼吸,确定这位客人绝非一般的女子。 “倒是够淡定。”玉衡仙子打量着早已印在脑海里的字画铺,心中对妖姬多了几分佩服。 进来前,她想过妖姬见到她时的数种反应,包括直接吓的腿软、嘴唇打颤、瞳孔猛缩等惊恐之相。 第24章 相见不欢,来者不善 李宅,院落。 “预约的客人?”李素睁大眼睛。 哪来的预约客人?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业务? 字画铺好像有大半年都没开张了吧? “她说是老顾客。”田柒小声道,偷瞧了眼赤着上身的李素,脸颊有点发红。 “老顾客?”李素一脸纳闷,吐槽道,“唯一的老顾客,就是你左叔。” “那她是…骗子?”田柒诧异。 两人说话间,李素已走出泥坑,来到了古井边,提起水桶,往身上冲了冲。 田柒红着脸,犹豫着帮李素拿起了衣服和鞋子。 “去看看就知道了。”李素快速冲了五六遍身子,轻轻一震,身上水珠四散。 穿好衣服后,和田柒一起来到了字画铺。 看到玉衡仙子的那一刻,李素整个人像是凝固了一样。 田柒、紫影站在一起,都屏住了呼吸。 “他认识我?”玉衡仙子平静地看着李素。 “你……”李素压下心中复杂难言的情绪,扫了眼田柒、紫影,直接吩咐道,“你们先回去,这是我的老主顾,我自己接待就好。” “哦。”田柒轻哦,十分听话。 紫影蹙眉,临走前多瞧了玉衡仙子一眼,心里有些纳闷,这混蛋怎会认识这等绝色出尘的人物? 两女离开后。云九小说 李素深吸一口气,盯着眼前这位特殊的客人,心情异常的复杂。 就是眼前这女人,强势夺走了他的童子身。 储物袋在手,他确定这女人肯定会再来一趟,时间或早或晚。 “你…恢复了?”李素主动打破了安静。 “恢复?”玉衡仙子不动声色,静静看着李素,并未开口。 她心中有疑惑,不知这少年郎,为何会认识她?说话的口吻,似乎跟她还有过交情。 “你……”李素瞧着异常平静的玉衡仙子,心头忽然一突,这女人该不会是来杀人灭口的吧? “我丢了一个香囊。”玉衡仙子说道。 李素眨了下眼,心说这声音好像比那晚好听多了。 “唔~,那晚她好像一直咬着牙,就说了两句‘住嘴’,……”李素腹诽,面上嘀咕道,“我还以为那是你留给我的报酬呢。” 心里有些后悔,血蛟肉吃的还是太慢了,这时候要是把储物香囊还给这位白衣女侠,真有点亏啊。 “报酬?”玉衡仙子轻语,心中疑惑更甚,她确定,这是第一次在这少年郎面前显露身影,也是第一次跟这位少年郎交流。 这‘报酬’一说,从何谈起? “开个玩笑。”李素轻咳,说道,“你那香囊,确实在我这里。” “他知道香囊是我的…”玉衡仙子不动声色,问道,“你打开了?” 李素轻嗯一声,嘀咕道:“换任何一人,捡到香囊,都会打开看一看的。” “只是看一看?”玉衡仙子瞥了眼李素。 李素再次轻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肯定不止看一看,能抄的抄了,能吃的正在吃。 “你对我做出那种事情,我收点报酬,难道不应该?”李素低头嘀咕,心里很虚。 玉衡仙子盯着李素,渐渐明悟。 储物袋显然是妖姬古清妍留给这少年郎的。 妖姬盗走储物袋的时候,还盗走了她的道袍,储物袋里也有她的道袍。 “妖姬用这少年郎解毒的时候,穿着我的道袍,很可能还装扮成我的模样…”玉衡仙子眼底闪过一抹郁意。 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通眼前少年郎此刻的反应。 “说说看,你都知道了什么?”玉衡仙子不动声色地问道。 李素眨了下眼,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玉衡仙子语气冷淡。 李素心跳一跳,当即说道:“女侠为民除害,诛杀血蛟,乃是一等一的大善人。在下区区一介书生,能为女侠解毒,乃是在下三生之幸。” “妖姬…”玉衡仙子心郁,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这少年郎整日跟妖姬厮混,难道没跟妖姬同流合污?”玉衡仙子心中升起新的疑惑,瞧着李素,直接问道,“刚刚那两个女子,跟你什么关系?” “她们……”李素莫名有点心虚,犹豫一瞬,选择如实说道,“黄衫姑娘的是我新纳的小妾,紫衣姑娘是她的侍女。” 玉衡仙子盯着李素,直言道:“你的小妾还是处子之身,她的紫衣侍女,已非处子。” “咳咳~,这都能看出来?”李素脸红,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让你的小妾过来。”玉衡仙子说道。 李素一怔,迟疑问道:“女侠是想?” “她根骨清奇,身上有灵光冒出,是一等一的修炼奇才。”玉衡仙子平静说道,这话是当初天宗上代掌教初见她时,所说的话。 直至如今,她都不懂灵光外溢,是何等之相。 李素眨了下眼,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怎么这么像神棍骗子忽悠人的句子呢? “我呢?”李素一脸期待地问道,他已确定,眼前这位白衣女侠,是大名鼎鼎的玉衡仙子。 按照老左所言,这等人物,是他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大人物。 “你…”玉衡仙子扫了眼李素,轻轻吐出两个字,“一般。” 李素脸有些僵硬。 “我一般…你当时还选我?”李素轻哼,心里很不服气。 玉衡仙子摇了摇头,径直走向柜台。 李素一颗心提了起来。 玉衡仙子直接掠过李素,走进了铺子后面的李宅。 李素面皮微抽,闷不做声地跟在了玉衡仙子的身后。 田柒、紫影并未走远,都在院子里,等候李素,她们对于玉衡仙子的身份,都挺好奇的。 待看到玉衡仙子走来,两女都屏住了呼吸。 “这位是道门天宗的玉衡仙子。”李素为田柒、紫影介绍道,“前些天,玉衡仙子一剑斩杀太湖里的千年血蛟,为民除害…” “玉衡仙子…”田柒、紫影都是一惊。 “演的真像啊。”玉衡仙子扫了眼紫影,目光便落在了田柒身上,“隔着老远,我便看到你身上有灵光外溢。” “灵光外溢?”田柒睁大了眼睛。 紫影蹙眉,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公主殿下。 “有没有兴趣加入道门天宗?”玉衡仙子直接邀请道。 “加入道门天宗?”田柒再次睁大眼睛。 紫影闷声道:“我家小姐已经嫁为人妇,对加入天宗没有兴趣。” 玉衡仙子看向紫影,眸光淡漠似水。 紫影心头一跳,莫名地感觉后脊一寒。 一旁的李素,清晰地感受到了玉衡仙子的气质变化。 在面对田柒时,云淡风轻,像是超然世外的仙子;面对紫影时,冷若冰霜,似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难道是在吃醋?”李素犯嘀咕,觉得有这个可能。 “你猜我为何会来这里?”玉衡仙子淡淡道。 紫影心头一沉,脸色变得异常清冷。 来者,不善。 第25章 真假妖姬,插翅难飞 东厢房,窗户前。 看到玉衡仙子走进院落的那一刻,美厨娘古清妍双腿就已经吓软了。 她紧紧握着双拳,又无力地松开了。 满心都是绝望。 院落里。 “咳咳,大家可以坐下慢慢谈。”李素轻咳一声说道。 “你应该早就察觉到我来了这里。”玉衡仙子看着紫影,“还能如此淡定,确实值得佩服。” 紫影冷笑道:“堂堂天宗女魁首,什么时候也跟巡天卫勾结上了?” 最近正在追杀公主殿下的主力军,便是巡天卫。 眼前的玉衡仙子来此,态度不善,紫影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位玉衡仙子是在帮巡天卫办事。 玉衡仙子目光平淡,她能查到妖姬的下落,确定妖姬的身份,确实跟巡天卫有些关联。 至于‘勾结’这种事,她自是懒得解释什么。 “你们…认识?”李素犹豫着开口,迈步走到了紫影身前,面向玉衡仙子。 原本正紧张的田柒,看到李素站到了紫影身前,顿时一怔。 紫影清冷的面孔上,也闪过几分意外,倒是没想到,李素居然敢在这种时候,挡在她身前。 “你知道她是谁?”玉衡仙子看着李素,平静地问道。 李素直视玉衡仙子,认真说道:“在我眼里,她和你一样。” 紫影蹙眉,不明其意。 “你是书生?”玉衡仙子问道。 李素犹豫道:“算是吧。” “可分善恶?”玉衡仙子又问道。 “善恶…”李素心头微沉,尚不等他回答,玉衡仙子又道,“你可以问问你身后的女子,她手中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李素身子发僵,无法回头。 “干你屁事?”紫影冷笑,作为曾经楚国第一女刺客,她对自己的所有行为,都问心无愧。 “你并不了解她。”玉衡仙子轻语,“她在你面前,一直在装。” 紫影蹙眉,冷哼一声,并未反驳。 李素一时无言,心说我和她同床共枕好几天了,她装没装,我还能不清楚吗? “她十恶不赦?”李素问道。 “客观来说,她还算有些底线。”玉衡仙子评价,若妖姬毫无底线,眼前的少年郎,大概早已死在那座破庙里了。 李素轻舒一口气,“那就好。” “她跟好没关系。”玉衡仙子瞥了眼李素,“我既然来了,她插翅也难逃。” “你可以试试。”紫影冷笑,凛然不惧。 田柒低着脑袋,眼里闪过一抹清冷。 “我是不是没有说话的资格?”李素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 眼前的玉衡仙子,实力绝非他一个淬体境可以比拟。 他记得很清楚,那一晚,这女人抓住他的肩膀,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两人之间,实力差距太大了。 “用不着你说话。”紫影冷冰冰地说。 玉衡仙子轻声道:“天宗从不恃强凌弱,你可以说。不过,你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她是妖姬的事实。” “妖姬…”一直待在东厢房、已陷入绝望的妖姬古清妍,怔住了。 她反应很快,当即明悟,玉衡那贱人,是把紫影认成她了。 “怎么会有这种误会?”古清妍稍稍松了口气,低着脑袋,静观事态发展。 紫影、田柒皆是微微蹙眉,两女自然而然地认为,‘妖姬’一词,是纯粹的贬低辱骂。 “你这趟来,主要目的,应该是为了我吧?”李素看着玉衡仙子问道。 紫影、田柒一怔。 东厢房里的古清妍忍不住撇了撇嘴,刚生出鄙夷之意,心中顿时一动,想起那一晚,自己用李素解毒之时,冒用了玉衡那贱人的容貌,并且还穿着玉衡那贱人的道袍… “这小混蛋,肯定误会了。”古清妍暗道。 玉衡仙子眉梢不可察觉地挑了下,知道眼前这少年郎,仍在误会,把那晚破庙里的‘白衣女侠’,当成了她。 “你误会了一些事。”玉衡仙子轻声道。 李素沉默半晌,耸了耸肩,“是我自大了,我仅是区区一介平民,怎能跟那香囊相提并论?” “香囊…”田柒眼里闪过一抹茫然;紫影眸光微动,倒是知道李素有个绣着荷花的香囊。 “你倒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玉衡仙子说道。 李素眨了下眼,“那我用香囊,换我身后的妖姬一命,如何?” “你才是妖姬。”紫影暗骂,面无表情。 玉衡仙子摇了摇头,“她不值得。” “我觉得她值。”李素闷声道。 “如果你了解真正的她,你就会明白,跟她待在一起,你有多危险。”玉衡仙子轻声道,“我现在其实也算是在救你。” 东厢房里,真妖姬古清妍不置可否地暗哼一声,当厨娘的这几天里,她确实时常恨不得活剐了李素。 “看在那天的情谊上,给我一个面子。”李素深吸一口气,“如果真如你所说,跟她待在一起很危险,那就请你等到我真正面临危险时再来。” “天宗有位师叔曾说,世人多愚昧。”玉衡仙子轻声道,“我曾认为,是师叔太过愤世嫉俗;如今倒是证明是我浅薄了。” 李素面皮微抽,怎能听不出眼前这位白衣女侠在讥讽他愚昧呢? 他并非不信这位白衣女侠,他只是纯粹地更加相信左林,相信左林不会害他。 田柒、紫影都是左林送来的,这一点就足够了。 “就算是我愚昧,还请女侠高抬贵手。”李素闷声道。 玉衡仙子摇了摇头,“你已经被美色遮住了眼。” “我……”李素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感觉右肩被人抓住了。 “废话真多。”紫影面容清冷,抓着李素的肩膀,向着右侧轻轻一甩,李素整个人顿如炮弹一样,直接横飞。 “我擦%¥#…”李素脏话没骂出,整个人重重摔在了院落西侧的泥坑里。 紫影、玉衡仙子正面对峙。 “看来你已经恢复了。”玉衡仙子轻语。 “你知道的事倒是挺多。”紫影冷笑,她很果断,身子一晃,刹那之间,幻化出九道身影,围在玉衡仙子周围各处。 与此同时。 田柒双手轻一结印,双掌手心向下一按,地面凭空浮现一道金色图案,瞬间扩大,蔓延至半径三丈。 “这是……”玉衡仙子微怔,她的反应很快,双脚刚想移动,就感觉脚下似有无尽吸力一般,竟是牢牢吸住了她的双脚。 九道紫影身影齐齐袭向玉衡仙子,玉衡仙子脸色清冷,双手刚欲抬起,就感觉下方吸力暴涨,她的动作顿时慢了几分。 唰。 九道紫影自四面八方袭向玉衡仙子,速如魅影,快疾无匹。 玉衡仙子眸光绽动,清晰地感知到了每一道紫色身影的袭来,她轻轻仰身,避开身前紫色身影的袭击。 下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自下而上,拉扯住了玉衡仙子倾斜的后背。 第26章 仙子落难,妖姬妩媚 “不妙。” 玉衡仙子眼皮微跳,下一刻,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仰躺倒地,强横霸道的吸力,仍旧源源不断地吸纳着她的身体。 紫影的九道身影合而为一,双手快似闪电,不断袭向玉衡仙子的身体,转瞬间便封住了玉衡仙子周身各处大穴。 田柒低着脑袋,美如画的脸颊上泛起了不正常的涨红,嘴角隐隐溢出一抹血迹,她的身体亦在隐隐颤抖。 地上的金色图案,已消散无踪。 东厢房,窗口前。 妖姬古清妍忍不住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院落里发生的事情。 玉衡那贱人居然一招都没撑住?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堂堂道门天宗女魁首啊?! 古清妍真的懵住了。 要知道,就算是她巅峰时期,对上玉衡仙子,也仅有四成获胜把握。 这也是她选择趁着玉衡仙子沐浴之际、盗走玉衡仙子道袍的原因之一。 正面交战,她并没有绝对的信心。 “幸好我忍住了,没找这两女的麻烦…”回想初次跟田柒、紫影会面的场景,古清妍泛起了几分庆幸。 当时,她就看出这两女‘不知深浅’,在这两女面前,一直表现的宛若乖乖女一般。 “那金色的纹案是什么?”古清妍的目光渐渐落在了田柒的身上,知道玉衡仙子会一招落败,是中了这位小妾的手段。 院落里。 被扔进泥坑里的李素跳了出来,他一脸怒意,尚未发作,就看到他的白衣女侠躺在了地上。 紫影正搀扶着田柒。 “啊这……”李素懵了。 “你认识她?”紫影冷飕飕地扫向李素。 李素回过神,连忙快步跑了过去,临近后,看了眼地上脸色苍白的玉衡仙子,犹豫着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从泥坑里跳出来的速度已经够快了。 就这一眨眼的工夫,院落里的局势,他就完全看不懂了。 连千年血蛟都能轻易斩杀的白衣女侠,怎么忽然一下子就躺在地上了呢? 紫影幽幽道:“你猜。” 李素眼皮子跳了下,一时沉默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刚刚应该是紫影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扔进泥坑里的。 有左林明里暗里的暗示,李素确实有想过,紫影的实力可能比他高。 却怎么也没想到,紫影连这位白衣女侠都能够轻易拿下。 “咳~。”这时,田柒咳嗽一声,用手巾捂住了嘴,同时微微侧身,脑袋面对紫影,避开了李素的目光。 紫影脸色微变,眼里闪过一抹心疼,轻轻抚了下田柒的后背。 “小柒,你没事吧?”李素关切问道,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小娇妾好像出了问题。 田柒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你先看好这贱人,别让她跑了。”紫影冷冷道,说着,她搀扶着田柒,转身走向厅堂方向。 李素皱眉,盯着两女的背影,敏锐地发现,田柒整个身体,都依偎在了紫影的身上。 “怎么回事?”李素纳闷,低头瞧了眼玉衡仙子,忍不住挠了下头。 躺在地上的玉衡仙子,浑身上下各处大穴,都已让紫影封住,此刻唯有一双眼睛还能动。 “那是传说中的沉灵符?”玉衡仙子冷静思忖,那一瞬间,她的双脚完全被吸住,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一旦倾斜,就会被巨大的吸力覆盖。 李素走到玉衡仙子身前,刚想俯身抱起玉衡仙子,余光就瞥到自己身上满是泥泞。 摇了摇头,李素脱下了外衣,再次俯身,拦腰抱起玉衡仙子,“得罪了。” 玉衡仙子脸色平淡,静静地看着李素。 “别担心,我不想让你伤害紫影,也不会让紫影伤害你。”李素安慰了一句,安慰完便是一阵无奈。 刚刚,他无法阻止怀里的白衣女侠对付紫影,只怕待会也没办法阻止紫影对付白衣女侠。 “男人,真难啊。” 李素叹气,抱着白衣女侠来到了书房。 东厢房里。 妖姬古清妍一颗心砰砰直跳。 “玉衡这贱人…”古清妍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眼眸转动不停。 机会。 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能大意。” 古清妍渐渐冷静下来,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刚刚对付玉衡那贱人,出力最大的,应该是小妾田柒。” “田柒使用的手段,必定消耗极大。” “整座李宅,唯有紫影…” 想到紫影,古清妍脑海里浮现紫影攻击玉衡仙子时的场景,心中顿时一动,“那是魅影九幻?” “她该不会是……” 古清妍若有所悟,脑海浮现一个名字: 花弄影。 刺客榜上排名前十的唯一女刺客。https:/ “如果她是花弄影,那田柒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古清妍眼里闪过一抹明悟。 据她所知,花弄影最后一次出没,是在五年前大乾破楚之际。 “若她是花弄影,以我现在的实力…”古清妍越发冷静,田柒、紫影联手秒败玉衡仙子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 “先静观其变,这两个女人是大乾皇朝的通缉要犯,绝对不会允许玉衡那贱人安然脱身的。” 古清妍轻舒一口气,发现自己的处境,一下子就变得明朗了。 “传说楚国云染公主身怀异宝啊…” 古清妍笑了,笑的很妩媚。 厅堂右侧的卧房。 坐在床边的田柒再也忍不住,大口咳血,脸色变得苍白萎靡。 “你不该这么拼命的。”紫影一脸心疼,“只要稍稍困住那女人,我就能拿下她。” 田柒脸上露出苍白笑容,“那太费时间了,李公子会发现的。” “他发现又如何?”紫影闷声道,“那女人就是这混蛋惹来的,咱们俩是受了无妄之灾。” “当时李公子挡在你前面呢。”田柒嘀咕。 “那是他根本不懂那女人的份量。”紫影冷笑,脑海里浮现李素的背影,暗哼一声,倒是没再多说。 田柒轻轻摇了摇头,“我感觉不太对劲。” 紫影一怔,蹙眉道:“我也有这种感觉,那女人像是认识我一样。” “她是天宗女魁首,这麻烦很大。”田柒沉吟,轻声道,“让李公子找一下左林吧。” “好,你好好恢复。”紫影看着田柒,认真叮嘱道,“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你都不准再出手了。” “哦。”田柒躺在床榻上,乖巧地应了声。 紫影摇了摇头,心里十分怜惜和自责,明明是她在保护公主殿下,可每一次遇到危险,受伤的好像总是公主殿下。 第27章 当面对质,少年自恋 书房里。 李素将怀里的玉衡仙子放在了书房最深处的床榻上。 “这里……” 玉衡仙子眼里闪过一抹郁意,脑海里浮现了这张床榻上发生的一些事。 李素坐在床边,瞧着玉衡仙子的双眼,“不能说话吗?” 玉衡仙子仅是静静地看着李素。 她浑身大穴,都让紫影封住了,当中自然包括哑穴。 “如果你觉得以我的实力,能帮你解开哑穴,你就眨一下眼。”李素沉吟着说道。 玉衡仙子想了想,静静地看着李素。 “不能?”李素嘀咕,心里不服气,试探着在玉衡仙子的颚下位置点了点。 玉衡仙子安静如旧。 李素面色如常,状似无意地扯下了玉衡仙子的面纱。 玉衡仙子眼里明显泛起了几分波动。 “不小心。”李素解释。 玉衡仙子面无表情。 李素嘀咕道:“咱们之间,没必要隔着面纱。” 那晚,在月色下,他什么没看到? 玉衡仙子知道,这少年郎肯定是想起了破庙那晚发生的事情。 “你觉得紫影会杀了你吗?”李素脸色变得认真了些许。 玉衡仙子眸光绽动,眨了下眼。 “你们之间有仇?”李素皱眉,他眼中的紫影,确实有时异常的清冷,可并不像嗜杀之辈。 玉衡仙子再次眨了下眼,基于各自的立场,她和妖姬之间,一直不对付,曾经数次交锋,累积下来,早已生怨。 “这就不好办了。”李素有些头疼,这两个女人,和他都有着最亲密的接触,他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更令他无奈的是,这俩女人的实力,似乎都远强于他。 他的为难,其实不值一提。 没人会在意。 “我有办法救你吗?”李素看着玉衡仙子问道。 玉衡仙子静静地看着李素。 李素撇了撇嘴,莫名的有点不爽,感觉这女人似乎在说: 你,不行。 “我会试着劝……”李素话未说完,就听到书房房门打开的声音,抬眼一瞧,看到紫影面无表情地走来。 李素站了起来。 “去找左林过来。”紫影走近,直接吩咐道。 李素皱眉,一旦左林介入,白衣女侠很可能会无声无息地消失。 “我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李素很好奇。 紫影扫了眼玉衡仙子的面孔,讥讽道:“她是超然世外的天宗仙子,我是十恶不赦的妖姬魔女,你说有什么仇?” “如果不是血海深仇,我觉得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谈一谈。”李素轻声道,“冤家宜解不宜结。” “她刚刚要杀我,你难道没看到?”紫影盯着李素,冷冷问道。 李素无奈道:“若是没看到,我刚刚会站在你身前吗?” 紫影轻哼道:“自作多情。” 李素无言,事实证明,确实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是天宗女魁首。”李素深吸一口气,“按照老左所说,是我十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物,她若是在姑苏城失踪,无论是我,还是老左,都绝对无法幸免。 还有你和小柒,一定也会因此惹到大麻烦。” 紫影蹙眉,烦闷道:“所以我才让你喊左林过来。” “有转机…”李素盯着紫影,隐约感觉,紫影的态度,并不是非杀白衣女侠不可,更像是认为白衣女侠是个烫手山芋。 “老左是巡天卫,他来了之后,肯定会使用巡天卫那套法子对付白衣女侠。”李素不动声色,沉吟分析道,“那法子对付一般人还行,对付白衣女侠,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老左为了救你和小柒,主动背锅。” 紫影秀眉蹙的更紧了,瞥了眼李素,“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救她。” “我和她关系特殊,自然是想要救她的。”李素没有否认,认真劝说,“但我分析的,也是事实。 如果你和她之间,并非血海深仇,真的可以坐下来谈一谈。” “关系特殊?怎么个特殊法?”紫影眉梢轻挑,心中有些好奇。 一个是超然世外的道门天宗女魁首,一个是姑苏城的市井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交集的样子。 “这个……不太方便说。”李素脸颊罕见地红了下,干笑道,“总之,我是认识她的,她这趟来这边,也是因为我拿了她的香囊。” 紫影不置可否地哼了哼,心里越发好奇了。 “先帮她把哑穴解开。”李素轻声道,“咱们好好谈一谈。” 紫影犹豫片刻,清冷着脸走到床边,俯身点开了玉衡仙子的哑穴。 玉衡仙子看着紫影,眼里闪过一抹茫然。 她和妖姬势同水火,这妖姬已经擒住了她,为何不直接动手? “女侠,看在我的面子上,可否暂时跟紫影,握手言和?”李素凑到床边,温声问道。 玉衡仙子没搭理,她的眼眸一直都在紫影身上,“为何不直接动手?” 紫影冷笑道:“怎么?你很想死?” “好了,坐下慢慢谈。”李素充当和事佬,伸手推着紫影,坐在了床边。 紫影轻哼一声,顺势坐在床边。 “你控制住了女侠,你是主动的一方。”李素看着紫影,“你的诉求是什么?” “诉求?什么意思?”紫影一时不解。 “就是你需要女侠做些什么,你才能放心。”李素解释道,眼下的情况,显然需要让紫影感到心安,才能饶白衣女侠一命。 “这样啊…”紫影眉梢轻挑,懂了,略作沉吟,说道,“我需要先知道她和巡天卫之间的交易。” 李素看向玉衡仙子,温声说道:“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玉衡仙子道:“没有交易,我能查到她在这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 “我……”李素咧了下嘴,“是因为香囊?” “算是吧。”玉衡仙子不置可否。 “这个回答,可还满意?”李素看向紫影。 紫影盯着玉衡仙子,冷笑道:“你也太喜欢多管闲事了。” 她有些无语。 本以为这女人是跟巡天卫勾结,这才来抓她和公主殿下的。 哪知道,竟然没跟巡天卫有什么联系。 “我怎么记得,这次是你主动招惹的我。”玉衡仙子语气清冷,她这次来姑苏城,是为了除掉千年血蛟,哪知这妖姬,竟在她沐浴之时,盗走了她的衣物。 “我招惹你?”紫影一怔,旋即一脸纳闷,“我怎么招惹你了?” 在这之前,她压根就不认识这位天宗女魁首。 玉衡仙子盯着紫影,余光注意到李素后,心中渐渐生出一抹明悟。 这妖姬,仍在哄骗这少年郎。 李素注意到玉衡仙子的眼神,心头一跳,伸手指着自己,试探着问道:“因为我?” 玉衡仙子收回了目光。 “合着都是因为我啊。”李素嘀咕,有点心虚,自己好像是刚被白衣女侠破了童子身的次夜,就又和紫影有了一夕之欢。 “……” 紫影眉头微拧,斜睥了李素一眼,到底是谁给的这混蛋自信? 玉衡仙子也多看了李素一眼,知道这少年郎,仍在误会着破庙那晚的白衣女侠,是她。 第28章 紫影教主?演技精湛 “言归正传。”李素呵笑一声,看向紫影,温声道,“你的第一个诉求,也算是满足了。 说说第二个诉求吧。” 紫影想了想,说道:“如果你希望我和小姐继续住在你这里,你就必须让她保证,她不会再向我和小姐出手,并且不会向任何人出卖我和小姐的行踪。” “这诉求很合理。”李素点点头,眼巴巴地看向床榻上躺着的白衣女侠。 玉衡仙子提醒道:“她对你的小妾,不怀好心。” 李素一怔,紫影对田柒不怀好心? 这又从何说起啊? 李素瞄了眼紫影,心说这天底下,只怕没人比紫影对田柒更好了。 紫影一脸无语,吐槽道:“你管的可真是宽。” “女侠,这一次确实是你管的太多了。”李素看着玉衡仙子,也忍不住说道,“你还不如说她会害我呢。 你大概真的误会她和小柒的关系了。” 连侍寝都愿意代替……说紫影对小柒别有用心,李素第一个不同意。 “误会?”玉衡仙子一怔,脑海里回忆起紫影、田柒相处时的场景,若有所悟,“看来你早就盯上她了。” “你之前想对付我,该不会是认为我会对我家小姐不利吧?”紫影也回过味了,这女人初见公主殿下时,开口就是想要收公主殿下为徒,可看到她后,立马就换了个脸色,冰冷似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误会啊。”李素笑道。 玉衡仙子直勾勾地盯着紫影。 紫影不甘示弱,回瞪着。 “演的真像。”玉衡仙子感慨,她真的有些佩服这妖姬了。 紫影无语,俏脸发黑。 “呵呵。”李素呵笑,看着紫影,“这下子你该放心了,她对小柒是没恶意的。” 紫影不置可否地哼了哼,心里确实稍稍松了口气。 她最在意的,便是公主殿下;至于她自己,倒是不甚在意,反正作为刺客,她的名声本就不怎么好。 “我倒是挺好奇,你这个妖姬,到底有什么恶名,能让大名鼎鼎的天宗女魁首,如此忌惮?”李素笑着调侃,他真的挺好奇这一点的。 紫影瞪眼,冷笑道:“我已经出手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会继续在你面前装弱者吧?” 李素眼皮子一跳,不动声色地掠过这个话题,转而看向玉衡仙子,温声道,“我可以作保,紫影绝对不会伤害小柒。 你愿意相信我吗?” 玉衡仙子眸光微动,缓缓道:“你会后悔的。” “如果你说的后悔,是相信紫影,那我绝对不会后悔。”李素微笑道。 紫影撇了撇嘴,倒是没说话。 玉衡仙子看着李素,“到时候,你可能就没有机会后悔了。” “你不要考虑我,也不要考虑小柒,想想你自己的处境。”李素轻声道。 “他说的不错,你最好先考虑一下你的处境。”紫影冷笑道,“现在,受制于人的是你。” 玉衡仙子目光平淡,在被妖姬擒住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女侠,如果我让紫影放了你,你能不能保证,不会再找紫影的麻烦,也不会泄露紫影和小柒的行踪?”李素盯着玉衡仙子。 玉衡仙子道:“她不会放了我。” “嘿,你终于说对一句话了。”紫影冷笑。 李素皱眉,瞥了眼紫影,纳闷道:“你以前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位女侠对你一点信任都没有?” “我灭了她天宗满门,这样说你满意吗?”紫影没好气,其实,她心里也很纳闷,自己的名声真的这么差吗? 自从楚国灭亡后,她和公主殿下一直东躲西藏,没再显露过身份啊。 “难道我以前刺杀的名单里,有天宗弟子?”紫影低眉回想。 “……” 李素揉了揉太阳穴,吐槽道,“你们俩就不能都相信我一次?” 两边都算是他的女人,夹在中间,真的太难了。 “为了小姐,我不能轻易相信她。”紫影冷静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杀她,但也不能放了她。” “那你是想?”李素问道。 紫影站起身,斜睥玉衡仙子一眼,道:“就先让她待在这里吧。” 说完,转身即走。 李素怔怔地望着紫影的背影,心里泛起一抹明悟。 “我的小妾,大概快要离我而去了。” “妖姬必有阴谋…”玉衡仙子暗道。 李素瞧着玉衡仙子,认真说道:“我不知道紫影的名声如何,但就我所了解的紫影,面冷心不冷,至少她对待小柒,是最为真诚的。” 刚走出书房的紫影,听到李素的话,暗哼一声,迈步离开,原本满是郁愤的心,平和了许多。 “你还不够了解她。”玉衡仙子轻声道。 李素盯着玉衡仙子看了一阵,站起身,迈步走向书房房门前,往外左右瞧了瞧,关上房门,再次走了回来,坐在床边。 “既然你觉得我不够了解她,那你就告诉我,你了解的她,是个怎样的人。” 玉衡仙子提醒道:“你知道的越多,处境越危险。” 李素浑不在意,道:“如果她担心我知道她的过去,她就不会让我跟你单独相处。” 玉衡仙子一顿,盯着李素,“我说,你会信吗?” “会。”李素一脸认真,堂堂道门天宗女魁首,没必要欺骗他这个淬体境的小武夫。 玉衡仙子沉默片刻,说道:“她是有着‘妖姬’之称的古清妍,寒玉教前教主。” “古清妍?寒玉教前教主…”李素一怔,倒是听说过寒玉教。 寒玉教凶名远播,是大乾皇朝南方最大的魔派,教派中人行事乖张诡异,多造杀孽,大部分教众都是巡天卫的通缉目标。 至于教中都有谁,教主是谁…李素就不知道了。 “紫影还当过教主?”李素嘀咕,眼里闪过一抹古怪。 玉衡仙子看着李素,“你好像并不害怕?” 李素回过神,摇了摇头,“不是不怕,而是怕也没用。” “这倒也是。”玉衡仙子道,眼前这少年郎,已经被妖姬盯上了,并且还跟妖姬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怕或不怕,毫无意义。 生死皆在妖姬的一念之间。 “紫影是妖姬,那小柒又是谁?”李素好奇。 玉衡仙子沉默半晌,缓缓道:“她的身份比较特殊,对于你来说,不知道更好。” “我只有知道更多的事,才能更好地帮助你。”李素一脸认真,心里越发好奇了。 玉衡仙子抿唇不语,并未满足李素的好奇心。 这倒并非她不愿说,实在是田柒的身份比较特殊,她无法确定,这少年郎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妖姬又会不会因此而选择杀人灭口… 第29章 我是教主?妖姬雀跃 “你愿意收她为徒,她应该不是魔教或者邪派人士?”李素看着玉衡仙子问道。 玉衡仙子轻嗯一声,前楚的公主,再怎么算,也不能算作邪派人士。 “你还认为紫影接近小柒,是别有用心…”李素沉吟分析,“小柒身上,有你认为比较重要的东西。” 玉衡仙子不置可否,仅是静静地看着李素。 “好,我不猜了。”李素当即略过这茬,看着玉衡仙子,转而问道,“我修炼了你们天宗的武学,以后会不会有麻烦?” 玉衡仙子道:“天宗不会理会这等小事。” “这样啊…”李素点点头,直接问道,“你觉得我拜入天宗,如何?” “拜入天宗?”玉衡仙子诧异,打量着李素,“年纪大了些。” “我还不到二十呢。”李素不满,自己正是风华正茂少年时,年纪怎么就大了些? 玉衡仙子道:“天宗弟子需要超脱红尘,忘掉七情六欲,你做不到。” “就是不想收我呗。”李素撇了撇嘴,不甘心地问道:“那你天宗,收不收俗家弟子?” 玉衡仙子瞧着李素,“你是想让我教你修炼吧?” 李素脸色如常,“你教我修炼,我照顾你的日常起居,这很公平。” “……” 玉衡仙子闭上了双眼。 李素没离开,而是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你先休息一会。” 李素没再多说,拉起床榻里面的被褥,盖在玉衡仙子的身上。 走出书房,轻轻舒了口气。 “女侠不想收我当徒弟,难道我的天赋真的很一般?” 李素有点郁闷,这白衣女侠都落难至此了,仍不愿稍稍妥协一下。 不知不觉间,已临近傍晚。 厨娘古清妍走出,来到书房外,恭敬询问:“主人,晚上想吃什么?” “你看着做就好,多做一个人的饭菜。”李素吩咐道,说完,转身再次走回书房。 “是。”古清妍应了声,多瞧了眼房门,一颗心跳的比平时更快了些许。 “贱人,落到我手里…”美厨娘眼里多了几分恶趣味的雀跃。 书房最深处。 李素再次坐在床边,当着玉衡仙子的面,拿出香囊储物袋。 “女侠,这香囊正确的用法能不能教教我?”李素看着玉衡仙子,虚心求教。 玉衡仙子盯着香囊看了一阵,缓缓道:“需要达到蕴灵境,才能操控自如。” “蕴灵境…”李素咋舌,蕴灵境是武夫修炼体系当中的第四境,距离淬体境隔着三个大境界呢。 “若你能够真气外放,倒也能简单操纵它。”玉衡仙子补充道。 “我还是慢慢摸索吧。”李素无奈,他才刚修炼出真气源种没多久,尚不会真气外放。 玉衡仙子看着李素,想了想,并未多说什么。 既已修炼出真气源种,真气外放仅是时间问题。 看到李素用双指夹出了一大块血蛟肉,腥血四溅,玉衡仙子忍不住提醒道:“血蛟肉的血液很珍贵。” “血液很珍贵?”李素一怔,旋即连忙问道,“怎么个珍贵法?” 玉衡仙子道:“你听说过符师吗?” “符师?”李素眨了下眼,迟疑道,“那不是一群骗子吗?” “骗子?”玉衡仙子怔住了。 李素吐槽道:“大概三年前,我在城外山林里修炼的时候,有个邋遢道士,自称天符师,说只要我把烤好的叫花鸡送给他一只,他就能让我立刻拥有十万斤气力。” “天符师?”玉衡仙子诧异,问道,“然后呢?” “然后?”李素眉梢轻轻挑了下,悠悠说道,“然后,他让老左一巴掌扇飞了啊。” “……” 玉衡仙子沉默了。 一巴掌扇飞一位天符师? “我好像还忽略了一些事…”玉衡仙子怔怔出神,发现自己对千户所的左林,了解的也并不多。 在符修当中,天符师属于第三境,真实战力可以媲美武夫第三境。 “怎么?难道他不是骗子?”李素盯着玉衡仙子,一时迟疑,感觉这位白衣女侠的反应不太对劲。 玉衡仙子回过神,轻声道:“符师并不全是骗子,这世上有一些人,天生祖窍蕴灵,他们能够以祖窍之灵为引,辅以精气,布之笔墨,绘符画阵,掌阴阳律令。” “天生祖窍蕴灵?”李素睁大了眼睛,他听左林讲述过,眉心有祖窍,祖窍可蕴灵。 这是武夫修炼到第四境才能做到的事情。 “千年血蛟的血液,是绘制符箓的上等墨料。”玉衡仙子说道。 李素彻底懂了,在前世的道家,也有符箓一说,特殊的笔墨,画出的符箓自然不一样。 “你觉得我有做符师的天赋吗?”李素眼巴巴地看着玉衡仙子。 玉衡仙子直言:“你想多了。” 李素不满,嘀咕道:“那我留这血蛟血也没什么用。” 玉衡仙子顿了顿,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只千年血蛟,应该是她斩杀的。 “除了做符师的墨水之外,这血蛟的血液还有其它用处吗?”李素好奇问道。 玉衡仙子沉吟道:“血蛟的血液当中,蕴含着非凡的血煞之气,你倒是可以用来药浴淬体。” “药浴淬体?”李素眼睛发亮。 玉衡仙子提醒道:“它有毒。” “那一点毒,算不得什么。”李素浑不在意,又从香囊储物袋里夹出两块血蛟肉,起身拿着这三块血蛟肉,来到厨房,交给了厨娘古清妍。 “血蛟肉…”古清妍低眉盯着菜板上的血蛟肉,想到自己会有如今的处境,就是因为吃了血蛟的内丹… “贱人,要不要让你也尝尝呢?” … 李素来到了卧房门外,轻轻敲响了房门。 紫影打开房门,警告地扫了眼李素。 李素会意,当即轻步后退。 紫影轻轻关好房门,和李素一同来到了厅堂左侧的房间。 房间里,床铺已经坍塌,李素一直忘了修理。 “干嘛?”紫影清冷问道。 “小柒怎么回事?”李素关心问道。 “跟你无关。”紫影冷冰冰地回答。 “她是我的小妾。”李素没好气,道,“我不能碰她,还不能关心她?” 紫影冷笑道:“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你那位玉衡仙子呢。” “你这模样,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吃醋。”李素吐槽道。 紫影脸黑,咬牙低声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 “好好好,我不胡说了。”李素呵笑,上前一步,打断紫影的威胁。 紫影轻哼一声,斜睨着李素,问道:“她是怎么说的我?” “还能怎么说?”李素瞧着紫影,笑眯眯地调侃道,“真没看出来,你还当过魔教教主啊。” “魔教教主?”紫影一呆。 “寒玉教不是魔教吗?”李素嘀咕,以为紫影是在不满他把寒月教称作为魔教。 紫影反应过来了,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寒玉教? 妖姬? 原来是这个‘妖姬’啊! 第30章 落荒而逃,仙子心慌 明白一切后,紫影满脸都是无语。 难怪那玉衡仙子一看到她,脸色就变得冷如出鞘利剑,原来是把她当成妖姬古清妍了啊。 “你这反应,不太对劲啊?”李素盯着紫影,纳闷说道。 紫影回过神,不动声色地问道:“哪里不对?” “你大名叫什么?”李素试探着问道。 紫影斜睥,“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妖姬古清妍。” “哦。”李素轻哦一声,状似随意地问道,“小柒呢?她大名叫什么?” “小姐…”紫影一顿,盯着李素,并未上当,“玉衡仙子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啊…”李素眼珠转动,尚未想好怎么忽悠,就听得紫影冷笑, “你要是敢骗我,我让你做不成男人。” 李素眼皮一跳,当即十分从心地如实说道:“她说小柒身份特殊,我知道比不知道好。” 紫影盯着李素看了一阵,脸色渐渐缓和。 “小柒……”李素眼巴巴地看着紫影。 紫影淡淡道:“玉衡仙子说的很对,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行吧。”李素叹了口气,“谁让我最弱呢。” “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紫影轻哼。 李素瞧着紫影,忽然低声道:“玉衡仙子找来了,以后可能还会有其她人找来。” 紫影脸色变得认真起来。 李素继续,“我建议,咱们以后,还是一切照旧吧。” 紫影盯着李素看了一阵,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挑起了李素的下巴,轻轻吐出一个字: “滚。” 气如芝兰,芳香拂面。 李素落荒而逃。 渐入夜。 古清妍做好了众人的饭菜,她提着食盒,先是来到了厅堂。 “给我就行。”紫影堵在房门外。 “好。” 古清妍有些失望,她还想近距离看一看田柒呢。 回到厨房,古清妍往书房运送饭菜,本想瞧瞧玉衡仙子的处境,发现书房最深处的床帘竟然拉了下来。 这让她十分不满,可也不敢发作出来,恭恭敬敬地在书桌上摆满了饭菜。 “来,赏你一块。”李素夹起一块煮熟的血蛟肉,递给古清妍。 “谢主人。”古清妍一脸的受宠若惊,心里骂开了,这混蛋仍是没完全相信她。 看着美厨娘吃完一块血蛟肉,李素笑着挥了挥手。 “奴婢告退。”古清妍恭敬退出。 听到关门声,李素直接举起满是饭菜的书桌,来到了书房最深处。 拉开床帘,轻轻搀扶起玉衡仙子。 “女侠,可有忌口?”李素温声问道。 玉衡仙子瞧着满桌饭菜,轻声道:“都可以。” 李素先用汤勺,挖了勺莲子粥,送到玉衡仙子的唇边。 玉衡仙子眼里闪过一抹无奈,只能轻启红唇。 除了哑穴之外,她浑身大穴,都让紫影给封住了。 身不由己,说的就是她此刻的状况。 李素很贴心,一勺一筷的喂,时不时拿起手巾,帮玉衡仙子擦拭嘴角。 “够了。”吃了一阵,玉衡仙子轻声说道。 “这就够了?”李素有些意犹未尽。 玉衡仙子看了李素一眼,并未多言。 “你是想躺下,还是看着我吃?”李素问道。 玉衡仙子眸光微动,轻声道:“倚在床头。” 躺下之后,她的视线受阻,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好。”李素搀扶着玉衡仙子,让其倚坐在床头前。 随后,他开始大快朵颐,不断吞吃着书桌中间放着的煮肉。 玉衡仙子静静地看着,已见怪不怪,在这之前,她已感知过李素吃饭的样子。 “如何脱困呢?”玉衡仙子沉吟不语,目光渐渐落在了书桌中间的瓷锅上。 瓷锅里,是煮熟的血蛟肉。 “若我重修……”玉衡仙子眸光绽动,红唇轻启,“我好像还有点饥饿。” 李素一怔,放下筷子,回头看向玉衡仙子,眼里多了几分探寻。 “我刚刚没吃这肉。”玉衡仙子轻声道。 “额……”李素顿了顿,提醒道,“这是血蛟肉,附带有特殊毒素。” “无妨。”玉衡仙子并不在意。 李素想了想,觉得这位白衣女侠,已经在这千年血蛟上中过一次招了,不至于再中第二次。 他起身,重新搀扶着玉衡仙子坐在床边,夹了一块细肉条放在玉衡仙子唇边。 玉衡仙子吃了起来。 连续喂了十多块小碎肉,眼见玉衡仙子仍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李素忍不住提醒道:“这肉大补。” “无妨。”玉衡仙子脸色如常。 李素无奈,只能一边喂,一边狂吃。 没多久,瓷锅里的肉块都已进了两人的肚子,瞧着瓷锅里的肉汤,李素瞥了眼玉衡仙子,问道:“肉汤还要喝吗?” 玉衡仙子言简意赅:“喝。” 煮熟的汤水中,蕴含的药效,并不比血蛟肉少。 “连汤都喝?”李素不动声色,默默拿起汤勺,继续一勺一勺的喂。 他猜测,这位白衣女侠,大概是想到脱困的办法了,否则前后态度差别,不会这么大。 刚开始,像个大家闺秀,吃几口就饱了;现在,连肉汤都不愿意放过。 这显然并不正常。 隐隐感觉肚胀后,玉衡仙子停了下来。 李素眼睛一亮,当即端起瓷锅,大口喝了起来。 饭后,床帘重新拉下。 李素举着书桌放回原位,后提着一张蒲团,来到床榻外,就地盘膝,运转太上御鼎诀,炼化血蛟肉的药效。 没一会,美厨娘古清妍悄悄推开书房门,轻步来到书桌前,收拾碗筷。 “这混蛋,难道想要亲自侍奉玉衡那贱人?”古清妍郁闷,她本以为李素会安排她来照顾行动不便的玉衡仙子呢。 夜色愈深,万籁寂静。 躺在床榻上的玉衡仙子,睁开了双眼,明眸里闪过一抹难言的无奈。 作为天宗女魁首,她一直超然世外,在红尘中游历,也一向是纤尘不染。 何曾能想到,有一天,会内急。 “不该喝那么多肉汤的。”玉衡仙子体会到了后悔的感觉。 忍了一阵,她忍不住喊了声: “李公子。” 正在专心炼化血蛟肉药效的李素,登时睁开了双眼,转头看向床榻,“女侠叫我?” 玉衡仙子犹豫一阵,轻声道:“能否把那位厨娘叫来?” “厨娘?”李素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知道这女侠应该是有事要找人帮忙。 “阿妍估计已经入睡了。”李素不动声色地说道。 玉衡仙子沉默,周身大穴被封,她的感知力、耳力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此刻无法探知房外的情况。 “女侠有事不妨直说。”李素站起身,走到床榻边,隔着床帘,轻声道,“不管怎样说,咱们俩的关系都非~常人可比,不用把我当外人。” 玉衡仙子头皮隐隐发麻,这少年郎仍是把她当做那晚破庙里的‘白衣女侠’,这误会在此刻,莫名的令人心慌。 第31章 妖姬现形,仙子失露 “我没事。”玉衡仙子强自忍耐,缓缓说道。 “真没事?”李素轻轻半掀床帘。 “没事。”玉衡仙子道,声音隐隐有些发颤。 “算了,我还是去找阿妍过来吧。”李素摇了摇头,能够清晰地看到,这位白衣女侠的嘴唇都在打颤,显然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多谢。”玉衡仙子松了口气。 李素笑了笑,人已打开房门。 来到东厢房外。 “咚,咚,咚。” 李素轻轻敲了敲房门。 “谁?”美厨娘警惕的声音响起。 “是我,李素。”李素轻声道,“没睡的话,就快些出来一趟,有事请你帮忙。” “哦哦。”美厨娘连忙应了声。 厅堂屋檐下。 紫影隐在黑暗中,静静地瞧着站在东厢房外的李素。 从李素口中得知、玉衡仙子错把她认成了妖姬古清妍后,她便在琢磨,玉衡仙子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犯这么离谱的错误? 晚饭时,她和田柒低声交流此事,田柒也是一脸的错愕和无语。 两女琢磨一阵,都觉得可能是妖姬古清妍也来到了姑苏城这边,并且受了不小的伤,只能躲着。 “妖姬古清妍,阿妍……有关系吗?”紫影静静看着跟在李素身后的美厨娘阿妍。 书房里。 油灯已点燃。 古清妍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轻步来到了书房最深处的床榻边。 这个距离,只要她想,可以瞬间击杀玉衡仙子。 “女侠,阿妍来了,有事你吩咐她就好,我先出去。”李素温声说道,说完,转身走向书房门前。 古清妍轻轻坐在床边,瞧着床榻上的玉衡仙子,轻声问道:“女侠,您是想要?” “人有三急。”玉衡仙子隐晦地说道,脸色很不自然。 “哦。”古清妍恍然大悟,眼里闪过一抹玩味的笑,她站起,弓着身子,搀扶起玉衡仙子,“那奴婢送您去如厕。” “麻烦姑娘了。”玉衡仙子道谢。 古清妍将玉衡仙子搀扶下床,发现玉衡仙子双腿无力,别说走路了,站都站不稳,心中明悟,知道这贱女人浑身大穴都让紫影给封住了。 “先羞辱羞辱你再说。”古清妍暗道,她知道,这种时候,若是直接暗杀了玉衡仙子,必然会成为李素、紫影等人的怀疑目标,到时候很难脱身。 不能杀,不代表不能羞辱。 刚走离床榻两步,古清妍身子故意一歪,一副力气太小、不足以完全搀扶住玉衡仙子的模样,两女齐齐躺倒在地。 玉衡仙子脸色微变。 “主人。”压住玉衡仙子半个身子的古清妍连忙喊道。 唰。 李素直接冲进书房,快速来到了两女身边。 “怎么回事?”李素一把直接提起了两女。 古清妍一脸羞愧,“奴婢力气太小了,一下子没稳住,就……” 李素一只手已经环住玉衡仙子,稳住了她的身体。 “女侠,你没事吧?”李素关切地问道。 玉衡仙子嘴唇发颤,一言没发。 古清妍连忙说道:“这位女侠是要如厕,好像很急。” “如厕…”李素眸光闪动,这和他的猜测如出一辙。 浑身大穴都被封住,又喝了那么多肉汤… 玉衡仙子闭上了双眼,脸颊一阵红一阵白,自有记忆以来,她从未经历过如此尴尬之事。 “我送你过去吧。”李素说着,直接拦腰抱起玉衡仙子,迈步走出书房。 古清妍默默跟在李素身后,嘴角抑制不住地泛起一抹轻微的弧度。 “她在笑?”夜色下,紫影站在书房门外右侧走廊,目送李素、古清妍走向茅房方向,眼里闪动着奇异的色彩。 茅房外。 “你回去吧。”李素停下脚步,看了眼古清妍,直接吩咐道。 “额?”古清妍一呆,鼻前一蹙,顿时明悟,连忙道,“哦,那奴婢先回去了。” 说着,转身离开。 “这混蛋,对这贱人还真贴心。”古清妍暗骂,心里有些失望,她还想看一看玉衡那贱人的丑态呢。 “这混蛋…”紫影双眼微眯,盯着正怀抱着玉衡仙子、往浴室方向奔去的李素,心中忽然一动。 “不会吧?” 紫影眼神有点飘忽,忽然感觉,在无形之中,自己好像已经把这位道家天宗女魁首,得罪的死死的。 “发生这种事,不能怪我吧?” “咦,为何要怪我?” “妖姬出手了啊。” 紫影扫了眼东厢房,心态渐渐稳定下来。 她确定,肯定是这诡笑的美厨娘,刚刚暗中使了手段,这才使得玉衡仙子没憋住,发生意外状况。 “还要继续委屈仙子几日,公主殿下恢复前,我不允许这里出现任何意外。” 紫影悄然回到厅堂,回到卧房。 “这混蛋,不会乱来吧?” 犹豫间,紫影实在无法相信李素的人品,当即再次悄然离开卧房。 来到浴室外,紫影停了下来,忽然想起,李素之前让美厨娘阿妍离开的举动。 “他是不想让更多的人见到玉衡仙子的窘境…”紫影心生明悟,意识到自己把李素想的太过混蛋禽兽了些,忍不住轻轻撇了撇嘴。 “这混蛋,倒是挺会怜香惜玉。”紫影腹诽,仔细在心里分析琢磨一阵,觉得要是自己这时候进去,只会让玉衡仙子更加难堪。 说到底,她和玉衡仙子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 两人之间的纠葛,可以说是一场误会。 夜愈深,凉风袭人。 李素抱着玉衡仙子,回到了书房最深处。 在茅房处时,他便已经暗中打晕了玉衡仙子。 他很清楚,玉衡仙子之前面临的尴尬处境,绝对属于地狱级。 晕倒,对于当时的玉衡仙子来说,属于解脱。 对于李素来说,就属于极大的考验了。 甚至可以说,这是煎熬。 他从来没有自诩过正人君子,否则也不会在前些天顺势拿下紫影了。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身上还是有着某种高尚属性的。 尽管,这并不多。 李素来到了院落古井边,脱掉上身衣衫,提起水桶,冲起了身子,目光频频望向厅堂。 晚饭时,他吃了很多血蛟肉,刚刚又帮白衣女侠清洗……此刻浑身燥热升腾。 “这混蛋…”隐在厅堂深处的紫影,心头微跳,暗骂不止。 没有等到期望的紫色身影,李素撇了撇嘴,闷哼一声,独自在院落里挥拳,同时双脚不自觉地迈出了缥缈游龙身的步伐。 “这混蛋,就不能好好去睡觉?” 东厢房,窗户前,妖姬古清妍透过狭小的窗户缝隙,盯着正在院落里打拳的李素,秀眉紧紧蹙起。 李素在院中打拳,她无法确定,是否已经惊醒紫影和田柒。 这种情况下,前往书房,太冒险了。 第32章 坦诚以待,贪睡烂泥 “不能拖太久…”古清妍冷静思忖,玉衡仙子会有如此处境,根本原因,是把紫影当成了她。 一旦误会解开,玉衡仙子随时都有脱困的可能。 “该怎么办呢?” 古清妍盯着李素,心中忽然一动。 “这混蛋,如此呵护玉衡那贱人,大概还是以为那晚在破庙里的女人,是玉衡……” 古清妍心思转动,在思忖,若是告知李素真相… “不行,这混蛋可不是纯情少年,又已经有了紫影那女人…” 古清妍打消了跟李素坦白真相的打算,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混蛋身上。 “要不明早在饭菜里动点手脚?” … 书房里。 昏睡中的玉衡仙子,感觉体内四肢百骸里泛起一缕缕温凉。 她睁开了双眼,黑暗中,她清晰地看到了紫影的面孔。 “终于来了…”玉衡仙子目光平淡。 紫影坐在床边,一手持笔,一手拿着一本空白册子,在册子第一页写道: “你认为我是妖姬古清妍?” 玉衡仙子看到册子上的内容,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仍旧平淡地看着紫影。 紫影继续在册子上写道:“你猜错了,若你足够了解我家小姐,就该明白,待在她身边的,只有可能是花弄影。” 写完,拿给玉衡仙子看。 玉衡仙子怔住了。 花弄影? 前楚国第一女刺客? 五年前,楚国灭亡之际,孤身一人,在武安王武起的眼皮子底下救走云染公主的花弄影… 玉衡仙子盯着花弄影,神色变幻不定。 她确实一直都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只是……大名鼎鼎的楚国第一女刺客,为何要在那少年郎面前示弱,还极尽承欢? 此刻回想,下午对战之时,眼前紫影施展的手段,确实跟妖姬不太一样。 “九道虚影…魅影九幻。”玉衡仙子彻底明悟,看着紫影,眼里闪过一抹过意不去。 见此,紫影轻轻松了口气,拿起册子,继续写道:“不出意外,你要找的妖姬,应该是这座宅子里的厨娘阿妍。” 写好,拿给玉衡仙子看。 玉衡仙子又是一怔,眼神有点飘忽。 厨娘阿妍? 她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厨娘。 紫影继续写道:“你应该明白,我和公主殿下身份特殊,避难于此,不愿有人打扰。” 玉衡仙子看过册子,轻轻眨了下眼。 “我可以放了你,但我需要一个保证。”紫影写着,又加了句,“你是天宗女魁首玉衡仙子,只要你愿意做出保证,我便愿意相信你。” 玉衡仙子再次眨了下眼。 紫影盯着玉衡仙子,许久,轻吐一口气,选择相信眼前的女人。 她不想介入玉衡仙子、妖姬古清妍之间的纷争,也不想受到这两女的影响,那便只能放了玉衡仙子,让这两女去争锋。 周身大穴尽开,真元如洪流,在体内四肢百骸里肆无忌惮地奔腾着,玉衡仙子脸色变得红润,她坐起身,从紫影手中接过毛笔和册子,写道:“你确定厨娘就是妖姬?” 紫影一时迟疑,轻轻摇了摇头,拿过毛笔,写道:“我只能说,她很可疑。” “如果她是妖姬,她应该很快就会对我出手。”玉衡仙子写道。 紫影微微颔首,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同时,这也是她如此急迫放开玉衡仙子的原因。 “那就等着吧。”玉衡仙子的声音,直接响在了紫影的耳畔。 紫影一怔,旋即明悟,知道这是道门天宗的天籁传音之术。 夜将尽。 李素长吐一口浊气,又用井水冲了冲身子,回到了书房。 来到最深处的床榻边,瞧着正在熟睡的玉衡仙子,李素轻轻坐在床边,嘀咕道:“你睡的倒是挺香,可苦了小爷我。” 说着,他伸手轻轻刮了下玉衡仙子的挺翘鼻尖。 玉衡仙子装睡依旧,脑海里却是不自禁地回想起之前内急的场景,绝色出尘的脸颊,竟是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晕。 她头皮在发麻。 她很清楚当时昏睡前发生了什么事。 实力恢复后,更清楚自身经历过什么。 这使得她实在无法淡定。 李素眨了下眼。 临近天明,夜色渐淡,房间昏暗。 视力极佳的他,能够清晰地看到,玉衡仙子的绝色脸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着红晕。 “她醒了。”李素心中确定,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嘀咕道,“咱们满打满算其实就算见过两次。 第一次,你害得我差点断掉修炼路。 这一次,我已百无禁忌,你又正值虚弱,明明我可以趁虚而入,却当起了伪君子。 你醒来后,要是敢发飙,我就……” 李素说着,又轻轻刮了下玉衡仙子的鼻尖,嘀咕道,“发飙就发飙吧,只要别想不开就好。” 这是李素比较担心的一点。 以前他一直认为‘羞愤欲绝’是夸张形容词,此刻他觉得,这词用在白衣女侠身上,可能并不算夸张。 玉衡仙子脸颊愈红,被褥下的双拳,已紧紧握住。 “不管以后如何,在这段时间里,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李素轻声道,说完,直接脱鞋上床,躺在了玉衡仙子的身侧。 玉衡仙子身心都在紧绷着,听到旁边平缓的呼吸,提着的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妖姬!” 玉衡仙子睁开双眼,锋利之芒一闪而逝。 她会有如此境遇,皆是因为妖姬。 天渐亮。 美厨娘古清妍如往日一般,来到了厨房。 片刻后。 一缕炊烟升起。 没多久。 紫影走出厅堂,在院落古井边简单洗漱,瞥了眼书房位置,心里泛起几分纳闷。 住进李宅这些天里,李素起的一向挺早,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些天,除了昨晚,他好像一直没怎么睡觉…”紫影眼神有点飘忽。 一直到古清妍做好早饭,书房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混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刚给紫影送去早饭的古清妍,回到厨房,看到书房门仍旧关着,眼里闪过一抹郁意。 心里不怀好意的想着,冰清玉洁的玉衡贱人,可能已经让那混蛋给糟蹋的渣都不剩了。 想到这里,古清妍心情一下子就开朗了。 “不能着急,免得乱中出错…”古清妍冷静想着,静静等待时机的到来。 第33章 昨事回首,仙子失态 书房里。 玉衡仙子听着旁边的酣睡声,心里泛起一阵无奈。 她亦没想到,旁边的少年郎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睡起懒觉。 “算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玉衡仙子心想,她早已探清了旁边少年郎的身体状况。 知道这少年郎为了变强,吃了很多血蛟肉,体内热气蒸腾。 宁愿在院落中冲凉、打拳,也未曾去强迫宅子里的任何一名女子。 包括少年郎眼中无法动弹的她。 “紫影之前为何会愿意……”想到紫影和少年郎的关系,玉衡仙子心中泛起几分好奇。 她之前以为紫影是妖姬,跟少年郎贪欢,是为了掩人耳目。 现在看来,情况似乎要复杂很多。 一直到中午,李素这才醒来,坐起身,轻轻舒展肩膀,浑身暖洋洋的,舒坦极了。 侧头瞧向玉衡仙子,发现玉衡仙子正睁着一双明眸,忍不住咧了下嘴。 “你醒了。”李素小声问道。 玉衡仙子轻嗯,眼皮半垂,脑海不受控制,又想到了昨夜内急的一些画面,不可避免地,又脑补了一些画面。 她已确定,自己此刻身上所穿道袍,已不是之前所穿那身,应该是这少年郎从香囊里取出来给她换上的。 “饿了吗?”李素温声问道。 玉衡仙子再次轻嗯一声,她猜测,妖姬对付她的手段,极有可能就是食物或茶水。 李素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再等一会,这个时辰,阿妍应该已经做好饭菜了。” 玉衡仙子没说话。 穿好衣衫的李素,瞧着躺在床榻上的玉衡仙子,犹豫着问道:“你还有别的需求吗?” 玉衡仙子一怔,不解地看着李素。 “咳咳,比如…如厕。”李素轻咳说道。 玉衡仙子表情凝固。 李素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想让你难堪,主要是你现在情况特殊,需要…有备无患,你懂吧?” 说到最后,李素头皮有点发麻,他确定自己真的是出于好心,可结果却是,越说越尴尬。 玉衡仙子闭上了双眼,羞愤难言。 作为天宗女魁首,她数次游历红尘,自认为见惯了红尘诸事,心态一直淡定从容,甚至可以说,超脱在上。 从未想过,还有可能会遇到这种羞愤之事。 看到玉衡仙子闭上了双眼,李素想了想,觉得这有可能是在默认,他试探着伸出双手,穿过玉衡仙子的腰肢和膝下。 玉衡仙子心头微跳,下意识就想推开李素,想到妖姬,顿时又止住了内心的冲动。 “我……”她睁开眼,欲言又止。 李素已顺势将玉衡仙子从被褥下抱出,温声说道:“把眼睛闭上,一切交给我。” 说着,他已转身,走向房门,略显霸道地代替玉衡仙子做了决定。 玉衡仙子头皮发麻,思绪一下子就乱了。 不知是该阻止,还是继续按照原本的计划,先引出妖姬行动… 李素推开房门,玉衡仙子闭上了双眼。 她已经感知到了厨娘阿妍的气息。 看到李素抱着玉衡仙子走出,古清妍屏着呼吸,从厨房里走出。 “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李素瞥了眼古清妍,吩咐说道。 “是。”古清妍十分恭敬。 玉衡仙子仍旧闭着双眼,脑袋轻轻倚在李素的胸肩处。 “是妖姬吗?”玉衡仙子无法确定。 李素迈步走向浴室,那里更干净。 古清妍盯着李素的背影,眸光闪动不定,事临此刻,她发现自己,竟有些忐忑了。 “这是除掉玉衡贱人的最佳时机,绝对不能放过…” 古清妍坚定决心,转身回到厨房,进行最后的准备。 卧房窗前。 紫影静静地看着院落里发生的事情,当看到李素抱着玉衡仙子进了浴室,她眼里闪过一抹古怪。 此刻的玉衡仙子,已经全然恢复实力。 还让李素那混蛋抱着,这已经足够令人意外了。 一起进浴室… “我怎么感觉,这混蛋要倒霉了。”紫影默默想着,心情略显愉悦。 李宅里的浴室,装饰很简单。 浴池、浴桶、长桌、衣架。 跟着左千户修炼之后,李素的身躯,基本上算是不惧寒暑。 他日常洗澡的方式很简单,多是在院落古井边,提桶冲刷身躯。 也就田柒、紫影入住后,这座浴室变得湿润了些。 玉衡仙子瞥到衣架下散落的道袍、亵衣等衣物时,面颊再次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李素扫了眼,面色如常,解释道:“昨晚光顾着照顾你,忘记收拾了。” “你……”玉衡仙子头皮发麻,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去把紫影叫过来吧。” “紫影?”李素一怔,旋即睁大眼睛,“你说紫影?” 玉衡仙子轻嗯。 李素定定玉衡仙子的眼睛,略作沉吟,组织着语言,“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你很难为情。 不过,咱们关系特殊,在我面前,你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备和羞耻。 你是道门天宗女魁首,可能不懂俗世间的事情。 一些行动不便的老夫老妻,如咱们这般相互照料,其实是很常见的。” 说着,他又补充道:“夫妻亲密无间,本就该相互扶持。” “我们不是夫妻。”玉衡仙子闷声道,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面临如此难堪境地。 “可夫妻能做的事,咱们都做了。”李素嘀咕。 玉衡仙子看了李素一眼,很想告诉这少年郎,破庙那晚的‘白衣女侠’,另有其人。 只是一想到昨晚,她昏迷后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实在难以启齿。 暗暗摇了摇头,玉衡仙子没再跟李素多说,而是施展天籁传音之术,声音精准传到紫影耳畔。 “还不快过来?”她语气里,多了几分羞恼。 紫影撇了撇嘴,走出厅堂,扫了眼厨房方向,身影一晃,在院落里接连留下三道残影,来到了浴室外。 脚步声微微加重。 正在浴室里的李素心头一跳,回头一瞧,就看到紫影推开了浴室房门,冷飕飕地盯着他。 “你……”李素莫名地心虚。 紫影暗哼,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没…”心虚之下,李素一时竟结巴住了。 紫影走到李素身前,一把抱过玉衡仙子,没好气地道:“出去。” 李素没动,硬着头皮道:“我知道你们之间不对付,但…她已经沦落至此了,你没必要继续羞辱她。” “羞辱她的是我还是你?”紫影腹诽,面上冷笑道,“怎么?你是想让本座请你出去?” 李素皱眉,双眸盯着紫影,冷不做声。 紫影心头微跳,瞪了李素一眼,没好气地道:“我给她解开四肢的穴道总行了吧。” 李素脸色缓和,嘀咕道:“那就麻烦古教主了。” 紫影无语,随手在玉衡仙子身上点了点。 玉衡仙子假装恢复了自由。 “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离开前,李素温声说道。 玉衡仙子微微颔首。 “快走。”紫影忍不住推了李素一把,心里很是不爽。 这混蛋,刚刚居然敢瞪她! 第34章 稳健妖姬,大意仙子 两人出了浴室。 紫影冷着脸斜睥李素。 李素凑近紫影,小声问道:“小柒呢?她没事吧?” “怎么?你还记得我家小姐?”紫影冷笑。 “我记得有什么用?”李素故作叹气,幽幽说道,“我昨晚等了某人一晚上,某人连理都不理。” 紫影脸一红,低骂道:“混蛋。” 见紫影没真生气,李素又往紫影身边凑了凑,“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张药浴的药方呢。” “药浴药方?”紫影一怔,旋即冷笑道,“你帮我捏够七天肩膀了?” “就等你这句话呢。”李素眼睛一亮,当即绕到紫影身后,双手直接按住了紫影的肩膀,轻轻捏了起来。 紫影嘴角扯了下,犹豫一瞬,并未震开身后的混蛋。 “玉衡仙子不是你能觊觎的,少打她的主意。”紫影低声提醒一句。 李素不置可否,低声道:“我并未对她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紫影轻轻哼了哼,这次倒是没反驳。 没一会,玉衡仙子走了出来。 她的实力已经恢复,浴室外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紫影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避开了李素的双手,她瞧着玉衡仙子,眼里闪过一抹探寻。 “计划不变。”玉衡仙子双唇未动,声音已传入紫影耳畔。 紫影会意,当即快速伸手,在玉衡仙子身上点了点。 玉衡仙子一副站立不稳的模样,李素十分有眼力劲,第一时间来到玉衡仙子身边,右手环住了玉衡仙子的腰肢。 紫影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径直离开。 李素看着紫影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玉衡仙子瞧了眼李素,又瞧了眼离去的紫影,暗暗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紫影为何愿意委身于这少年郎,但她知道,无论是紫影,还是小妾田柒,都不会久留这里,最后都是要离开的。 “咱们回去吧。”李素驱散心中杂念,直接拦腰抱起玉衡仙子,迈步走向书房。 玉衡仙子瞥了眼厨房方向,发现厨娘阿妍正在往食盒里装盘。 “是妖姬吗?”玉衡仙子收回目光。 厨房里。 “不对劲。” “不对劲啊。” “玉衡、紫影又有了接触,这还可能存在误会吗?” 古清妍脸上神色平常,实际正在心惊肉跳。 要是紫影、玉衡已经勾搭在一起… 古清妍头皮发麻,不敢多想。 片刻后。 古清妍提着食盒敲响了书房的房门。 李素打开房门,接过食盒之余,又递给古清妍三大块血蛟肉,吩咐道:“炖了。” “是。”古清妍恭敬应了声,转身离去。 李素提着食盒,路过书桌时,一把抓起了书桌,走到书房最深处。 摆放好食盒里的饭菜,他搀扶起床榻上的玉衡仙子。 玉衡仙子瞧着桌上的饭菜,一时无言。 这跟她想象中场景不太一样。 她还以为能够近距离观察厨娘阿妍的一举一动呢。 李素坐在床边,一手环过玉衡仙子的腰肢,一手拿起汤勺,挖了一勺莲子粥,送到玉衡仙子唇前。 玉衡仙子顿了顿,无奈轻启双唇,接受身边少年郎的投喂。 眼下,暂时只能通过食物有没有毒,来判断厨娘阿妍有没有问题了。 每一道饭菜都尝吃两口,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玉衡仙子一边继续吃着,一边施展天籁传音之术,给紫影传音:“饭菜应该没问题。” 正在卧房里的紫影一怔,走到窗户前,望向厨房,厨娘阿妍正在剁肉。 “是没问题,还是已经察觉到问题了?”紫影微微眯眼,她很确定,昨晚没看错,当时厨娘阿妍露出了浅浅诡魅的笑容,似幸灾乐祸,又似得意忘形。 不久前,她去浴室时,避开了厨娘阿妍的视线;和李素一起出来时,倒是忘了这一茬… 书房里。 玉衡仙子确定桌上的饭菜没毒后,便停止了进食,李素没浪费,帮玉衡仙子擦了擦嘴角,便开始风卷残云,吃干了剩下的饭菜。 饭后。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李素看着玉衡仙子问道。 玉衡仙子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 “我有。”李素咧嘴一笑,道,“我最近正在修炼太上御鼎诀和缥缈游龙身,帮忙指点一下,如何?” 玉衡仙子微微颔首。 李素刚想道谢,忽然意识到不对,他反应很快,面上仍旧咧着嘴笑,“那就多谢女侠了。” 玉衡仙子没说话。 李素再次伸手,抱起玉衡仙子,走向书房中间,将玉衡仙子放在了老爷椅上。 “我先演练缥缈游龙身。” 李素说着,后退一丈有余,静立不动,平复着气息,心里正在疯狂吐槽。 “紫影在搞什么?” “这女侠咋能动了?” 李素头皮有些发麻,刚刚他看得清楚,在他询问玉衡仙子问题时,玉衡仙子先是轻轻摇头,后又轻轻点头。 在昨日,玉衡仙子可是一动都不能动的! “难道是昨晚她吃血蛟肉、喝肉汤的功效?”李素心中微动,猜测这位天宗女魁首,应该正在逐步恢复。 没继续多想,驱散杂念,开始演练【缥缈游龙身】。 女侠终究是要离开的,能够从女侠身上学到多少,那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时间,很珍贵。 演练一遍后,李素停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坐在老爷椅上的玉衡仙子。 玉衡仙子沉吟道:“缥缈游龙身,是我道门天宗七星祖师爷观山间云雾所创,步法缥缈多变,如山间卷动的云雾,进止飘忽,无常无影。 你刚刚的演练,初得形,未得神。 在泥泞里修炼,想法不错。泥泞挡路,可使你动如奔雷;然而想要身轻如云雾,你还需要懂得自然之势……” “……” 李素听得很认真,默默琢磨着玉衡仙子的每一句话。 玉衡仙子在讲述之时,几度想要出手演练,都忍住了,她记得自身此刻的人设。 将修炼缥缈游龙身的要点讲述一遍后,玉衡仙子让李素继续演练,“修炼初期,不用追求快。” “好。”李素点头,继续演练。 “这种根基…”玉衡仙子静静地看着李素,脑海里回忆起李素和左林在城北千户所案牍房里的一些对话。 眼前的少年郎,显然是那左林精心培养的。 “要跟武戬之子竞争……”玉衡仙子眼里渐渐闪过一抹明悟。 第35章 武夫极境,二女交锋 老武安王武起,师出玉泉山金鳞门。 在世俗江湖,金鳞门名声不显;在真正的强者眼中,金鳞门一直是一座难以攀越的高峰。 历代金鳞门,都只收七名弟子。 古往今来,从金鳞门下山的弟子,都拥有着能够影响天下的能力。 或战力无双,一人之力,强于百万之师; 或精通兵法谋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或奏琴绝弦,余音万里无知己; 或符修无双,执笔可绘云篆…… “走武夫极境的路子吗?”玉衡仙子仔细打量着李素,第一次见到这位少年郎时,她就知道,这少年郎的体魄非同凡响。 小半个时辰后。 书房外响起敲门声。 李素停了下来,走向书房门前,打开房门,端着瓷锅的美厨娘,映入眼帘。 “进来收拾一下。”李素接过冒着热气的瓷锅,随口吩咐道。 “是。”古清妍恭敬应道,走进书房,轻一抬眼,便径直走向最深处。 满是碗盘的书桌,正在床榻前。 李素没理会这位美厨娘,他端着瓷锅,来到玉衡仙子的对面。 “要继续吃点吗?”李素瞧着玉衡仙子,笑着邀请。 玉衡仙子眸光微动,轻轻嗯了声。 李素快速走到书桌前,放下瓷碗,又转身回到玉衡仙子身边,将之拦腰抱起。 美厨娘十分有眼力劲,收拾桌上碗筷的速度快了起来。 李素抱着玉衡仙子来到床边坐下时,美厨娘已经收拾好了碗筷。 “这是两双新的。”美厨娘递给李素两双新筷子和两个新汤勺。 李素只接过一双筷子,笑道:“你夹一块吃。” “谢主人赏赐。”美厨娘俏脸微红,轻轻夹了一小块煮肉,当着李素、玉衡仙子的面,轻嚼慢咽。 吃完,她十分自觉,提着存放碗筷的食盒离开。 “是她吗?”玉衡仙子目送美厨娘离开,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拿下这位美厨娘,唇边多了一块煮熟的小碎肉。 “来。”李素语气温和。 玉衡仙子眸光闪了下,便轻启双唇。 “真是秀色可餐啊。”李素目光有些灼热。 玉衡仙子瞥了李素一眼,李素当即收回目光,又夹着一块小碎肉送到了玉衡仙子的唇边。 “来。”李素的语气越发温和。 “这人……”玉衡仙子不动声色,仍旧轻启双唇,吃下血蛟肉。 象征性地吃了六块煮熟的小碎肉,玉衡仙子便叫停了。 李素拿起汤勺,挖了一勺肉汤。 “肉汤就不喝了。”玉衡仙子说道。 李素动作一顿,仍旧将汤勺递送到了玉衡仙子唇前,“喝一口。” 玉衡仙子低眉瞧了眼汤勺,满足了李素。 李素心里泛起些许愉悦,伸手轻轻帮玉衡仙子擦拭着嘴角。 “这人…终究还是少年郎,血气方刚。”玉衡仙子无奈,感受到了李素眼中的灼热,知道这少年郎,动了情。 李素轻轻安置玉衡仙子倚在床头,随后开始大口吞吃起瓷锅里的煮肉。 没一会,整锅煮肉连汤渣都没剩下。 李素擦了擦嘴,看了眼玉衡仙子,“我感觉,这样吃,对我的增幅不是很明显了。” 玉衡仙子心领神会,轻声道:“你想用血蛟之血进行药浴?” “可以吗?”李素眼巴巴地看着玉衡仙子。 玉衡仙子道:“如果你信得过紫影,就拿着香囊去找她,告诉她你的想法,她自然能够帮你。” “找紫影?”李素睁大了眼睛,迟疑道,“你不担心她会觊觎香囊里的其他宝贝?” 玉衡仙子道:“你太小瞧她了。” “这样啊。”李素点点头,问道,“你要跟着一起吗?” “不用。”玉衡仙子轻轻摇了摇头,“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 “好吧。”李素起身,轻轻搀扶玉衡仙子躺在床榻上,叮嘱道,“我不关门,你若是有事,直接喊我就好,我应该能听到。” “嗯。” 李素走出书房。 玉衡仙子刚欲坐起身,感知到美厨娘正往书房走来,登时安静躺着。 书房外。 “奴婢收拾一下瓷锅。”古清妍瞧了眼李素,恭敬说道。 李素沉吟道:“脚步轻点,别打扰到那位女侠,待会出来时,门不要关。另外,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守在附近,听到书房有动静,就去找我。” “哦,好。”古清妍点头。 “去吧。”李素走向厅堂。 古清妍暗舒一口气,轻步走进书房,她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紧张,让自己的心跳、呼吸、脚步声都显得和平时一样。 来到书房最深处的书桌前,瞥了眼玉衡仙子,古清妍拿起书桌上的筷子和汤勺,放进瓷锅里,又用随身携带的湿巾,擦拭着书桌。 待清理干净桌面,古清妍端起瓷锅,刚一转身,就感觉后颈泛起一缕极其轻微的清凉之意。 “她果然恢复了!”古清妍强力抑制着心中的紧张,脸色如常,脚步依旧。 微弱温凉的清灵之气,转瞬间蔓延进古清妍的四肢百骸。 玉衡仙子宛若幽灵一样,跟在这位美厨娘的身后,肆无忌惮地查看着美厨娘的身体。 “筋骨和普通人无异,气海杂驳,诸窍不通…”玉衡仙子诧异,身前美厨娘,身体状况,跟普通妇人没什么两样。 回到厨房,古清妍开始洗刷瓷锅、汤勺、筷子,她完全不敢多想什么,尽心地完成着厨娘该做的活计。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玉衡仙子就站在她的身后,源源不断的道门天宗清灵之气,正在她体内四肢百骸肆虐。 “这贱人肯定跟紫影通了气,开始怀疑我了。” 古清妍想着,轻轻低吟起在姑苏流传的一首曲谣: “鸡呀蛙啊连声叫~ 你在船尾摇呀摇~ 太湖边上靠一靠~ 美人儿啊含羞笑~含羞笑~ …… ……” 古清妍模仿着她假扮的这妇人声音,嗓音软软糯糯,甜而不腻,吟唱出的歌谣有着独属于江南水乡的酥软韵味。 玉衡仙子静静地听着,并未离去。 她所熟知的妖姬古清妍,极擅伪装,诡计层出不穷。 眼前的美厨娘阿妍,确实像极了玉衡仙子认知里的江南水乡女妇人。 然而,紫影所言,历历在目。 相比于这位美厨娘,玉衡仙子更愿意相信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