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止戈》 第1章 神拳门 临安府繁华。 酒楼中，几个江湖人士围成一桌，他们高谈阔论，唾沫星子横飞。 “你们知道吗？” “上个月张真人百岁大寿，武当山上可叫一个热闹。” “听闻失踪十多年的张翠山携妻儿从海外归来，各门各派名义上是前往武当祝寿，实际上是为了向张翠山一家逼问谢逊的下落，想要夺取那号称武林至尊的屠龙宝刀！” “张翠山也算侠义，为了保全义兄，竟然自刎于群雄当面。那殷素素原本是天鹰教妖女，不料嫁与张翠山后变成了贞洁烈女，紧随张翠山而去。” “嘘！你不要命啦，敢嚼殷素素的舌根子？” “若天鹰教的人听到你嚼殷素素舌根子，少不了割你舌头！” 几个江湖人压低了声音，警惕看向四周。 不怪他们胆小，实在是天鹰教在江南一带的势力太庞大了，他们这种混迹江湖底层的小喽啰根本不敢招惹天鹰教。 酒楼不大，但客人却不少。 几个江湖人不远的地方，一个身形高大的跑堂小厮肩膀上搭着汗巾，跟其余勤快小厮唯唯诺诺的表情不同，他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原本擦拭桌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武当山张真人百岁大寿？ 失踪十多年的张翠山携妻儿从海外归来？ 各门各派齐上武当逼问谢逊下落？ 李止戈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古怪，没有去看那几个江湖人，转身回到酒楼后院。 后院堆放了许多杂物，李止戈走到古井前坐下，扯下了肩膀上的汗巾。 抬头看了看天空，李止戈轻声嘀咕道，“造反大业得放一放了。” 穿越过来已经半个月了。 原本以为这是正常历史上的元朝末年，李止戈做好了举旗聚义，推翻暴元统治的准备。现在猛然得知这里是一个武侠江湖世界，李止戈内心那熊熊燃烧的造反小火苗顿时熄灭下去。 跟造反比起来，他对刀光剑影的江湖更感兴趣，或者说他想要自身掌控强大的力量。 李止戈怀疑自己能够继续进行穿越，因为在他脑海中有一艘小梭。如此一来，他内心燃烧起了对长生久视、对强大力量渴望的烈火。 按下躁动的心，李止戈回到酒楼，继续今天的工作。 夜晚降临，酒楼大堂中点着一盏油灯，掌柜韩茂飞坐在柜台查看今日的账目营收。 韩茂飞今年刚过五十岁，在临安城里经营着这家小酒楼，不说大富大贵，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只是随着年龄的增大，他的精力越发不济了。 灯光被高大的身影遮掩，韩茂飞抬起头，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温声开口道，“原来是止戈啊。劳累一天了，怎么还不去歇息？” 对于眼前这个叫李止戈的后生，韩茂飞是很看重的。 因为自从李止戈来到酒楼提出几个小建议后，他酒楼的生意比往常红火了许多。 李止戈拉过一张板凳坐下，看向矮胖的男人，笑道，“韩叔，我明天要走，就不在你这里干了，谢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 韩茂飞皱起眉头，开口问道，“想去哪里，有去的地方吗？” 李止戈也不隐瞒，“韩叔，我想加入帮派习武。” 韩茂飞沉默片刻，笑了起来，“你身材高大，根骨壮实，头脑又灵活，加入帮派确实比待在我这小酒楼好一些。” “浅水养不了蛟龙啊！” “如今这世道，加入帮派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想加入哪个帮派？” 李止戈老实答道，“天鹰教。” 选择天鹰教是李止戈经过慎重考虑的。 李止戈也想拜入武当、少林、峨眉、昆仑等江湖大派，修习高深武学。可如今这个世道，义军蟊贼蜂拥，路上剪径劫道的匪徒更是数不胜数，或许没等他走到武当少林，他就成了路边一具白骨。 行走江湖，没有武艺傍身，很容易死在路上。 况且，拜入武当少林等名门正派是那么容易的吗？那些名门大派规矩严苛，收徒不光讲究天赋根骨，还要身世清白，不是谁都可以拜进去的。 李止戈不知道自己的天赋根骨如何，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况且自身一介穿越客，哪来的身世？那些名门大派多半是不会收的。 再者说了，天鹰教也不差啊，白眉鹰王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高手。 最重要的是，天鹰教就活跃在江南，到处都可以看到天鹰教的身影。 加入天鹰教，成为天鹰教的一个小喽啰，然后立下功勋，一步一步往上爬，慢慢接触高深武学，这是李止戈的短期计划。 听到李止戈要加入天鹰教，韩茂飞猛然摇头，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止戈啊，听叔一句劝，加入天鹰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天鹰教竖敌太多了，单是江南一带，天鹰教就与巨鲸帮、海沙派争斗厮杀不断。峨眉派对天鹰教更是极为敌视，峨眉弟子行走江湖，遇到天鹰教教众，一言不合就会拔剑。” “你要是加入天鹰教，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成为核心教众，大概率会变成送命的炮灰。” 李止戈看着眼前这个矮胖的男人，眼神有些诧异。 一个小酒楼的掌柜，竟然对江湖上的事情这么了解？ 韩茂飞继续开口道，“巨鲸帮、海沙派也不是好的选择。近年来，巨鲸帮与海沙派不断扩张，每天都有帮众横死街头。” 李止戈没有打断韩茂飞。 韩茂飞一番分析下来，江南一带有点名气的帮派都不合适加入。 最后，韩茂飞看向李止戈，表情认真开口道，“止戈啊，我与神拳门的门主有些交情，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你引荐给神拳门的门主。” 神拳门？ 武当、少林、峨眉、昆仑、华山、崆峒、明教、天鹰教、丐帮、巨鲸帮、海沙派等等帮派李止戈都有印象，唯独没有听说过这神拳门。 李止戈有些犹豫，想了想，朝韩茂飞问道，“韩叔，这神拳门是一个怎么样的帮派，有武学传承吗？” 韩茂飞抬起头，表情有些落寞，“神拳门当初也是声名鼎赫的帮派，在江南一带，与巨鲸帮、海沙派分庭抗礼。神拳门一脉相承的神拳八式更是威猛十足，练到大成可一拳打死疯牛！” 神拳八式？ 威猛十足？ 练到大成一拳打死疯牛？ 听到这里，李止戈对这个神拳门已经有了一些判断。不过看到韩茂飞落寞的神情，李止戈大概明白了什么。 韩茂飞声音嘶哑，情绪低落，“十四年前，天鹰教在王盘山召开扬刀大会，上一代神拳门门主也去参加了。王盘山巅，为争夺屠龙刀，上一代神拳门门主与金毛狮王谢逊过了几招，惨遭谢逊杀害，同去的神拳门弟子也在谢逊狮吼功下死了个七七八八，神拳门自此衰落。”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呵呵，真是可笑！一把刀而已，就算拿到了又怎么样，难不成真能号令群雄成为武林至尊？” 说到这里，韩茂飞情绪更低沉了，他眼眶发红，在火光的映照下，浑浊的眼中有水光萦绕。 李止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轻声开口道，“韩叔，我愿意拜入神拳门。” 韩茂飞揉了揉发红了眼眶，笑道，“好了，先去歇息吧，明日一早我带你上神拳门拜师。” 第2章 入我门墙，誓诛谢逊 凉风习习，天色微明。 李止戈起了个大早，从古井中打出一桶清水。 冰凉的井水让李止戈火热的内心平静了一些。 神拳门有武学传承，有内功心法！ 李止戈没有指望一上来就修习九阴真经、九阳真经、太极拳经、易筋经、乾坤大挪移等这个世界的至高武学，那不现实。 做人，要脚踏实地。 等先学了神拳门的神拳八式和内功心法，可以一拳打死疯牛，有了行走江湖的基本武力，再去谋划九阴真经、九阳真经、乾坤大挪移等至高武学不迟。 这个时间段，张无忌估计还在蝴蝶谷学医呢，不着急。 “走吧。” “现在带你去神拳门拜师。” 韩茂飞推门走了出来，抬手抠去眼屎。 这个男人昨夜显然没有入眠，他背着一个包裹，蜡黄的脸色让李止戈感觉他有些肾虚。 李止戈看着这个矮胖的男人，认真开口道，“韩叔，麻烦你了。你今日的提携之恩，止戈没齿难忘，来日定有报答。” 韩茂飞走到李止戈身前，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足足一头的青年，抬手拍了拍李止戈肩膀，咧嘴笑道，“说什么麻烦。” “你这小子身材高大壮硕，周身骨骼密实，最适合修炼神拳不过了。我也不指望你将来报答我什么，只要你能练好神拳，将神拳门发扬光大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李止戈重重点头，不再多言。 韩茂飞一直待自己不错，如对待子侄一般，如今更是引荐自己加入神拳门。这份恩情，李止戈记在了心底。 将酒楼关停，韩茂飞带着李止戈出了临安城。 中午，日头正盛。 临安府下辖钱塘县，城门前来了两个满头大汗的身影。 这两个满头大汗的人，正是李止戈与韩茂飞。 入了城，韩茂飞擦拭额头上的虚汗，带着李止戈往城中心走。 两尊石狮子蹲在门前，朱红大门已经有些褪色了，门上铁环锈迹斑斑，头顶牌匾镌刻的神拳门三个大字饱经风霜，显得老旧沧桑。 韩茂飞抽了抽发酸的鼻子，勉强扯出笑容，朝李止戈解释道，“这里就是神拳门了。别看现在神拳门衰落了，门人弟子也不过十来个。当初的神拳门可威风着呢，连钱塘知县也要仰仗神拳门的脸色行事。” 李止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咚！咚！咚！ 韩茂飞上前叩击锈迹斑斑的铁环。 吱呀。 厚重的大门打开了。 一个年轻的女子走出门来，她容貌普通寻常，眼神清澈明亮，身材高挑纤细，穿着贴身劲装，短发用一根红色丝带束缚，虽不漂亮，却尽显英武飒气。 女子看向韩茂飞和李止戈，清澈的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你们找谁？” 韩茂飞脸颊上肥肉颤动，露出慈祥的笑容，开口笑道，“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个拉着我裤腿哭喊着要买糖葫芦的鼻涕虫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女子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喜，“师伯！你是韩师伯！” 韩茂飞笑着点头，“英昭，你终于记起师伯了。” 过英昭笑得灿烂，“当然记得师伯了，师伯对英昭的好，英昭都记着。” “师伯，当初你不告而别，去了临安城，一去就是十多年，也不说回来看看英昭。这些年爹爹一直惦记着你呢。” 韩茂飞神情落寞摆了摆手，苦笑道，“我一个武功全废的人，有什么可惦记的？这些年苦了你爹爹啊。” 过英昭自知说错了话，她看向李止戈，转移话题问道，“师伯，他是谁？” 韩茂飞回过神来，“英昭，这小子叫李止戈，原是我酒楼里跑堂的小厮。他有心习武，我看他是个苗子，便将他引来了神拳门，顺道回来看一看师父和师弟。” 李止戈跨前一步，朝女子行了一个抱拳礼，“李止戈拜见英昭师姐。” 过英昭好奇打量李止戈，伸手捏了捏李止戈的肩膀，又观察李止戈的手掌，笑道，“师伯的眼光还是那么毒辣。虽然这人的年龄大了些，不过他的根骨的确很适合修炼神拳。” 说着，过英昭转头朝大门内喊道，“爹爹，师伯回来啦，给你带了一个弟子回来。” 神拳门曾经也辉煌过，院内占地面积极为广阔，甚至有一个演武场。 走过演武场时，李止戈看到几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人举着石锁挥汗如雨，其中一个年轻人脸色涨红，甚至一拳轰碎了一块石碑。 看着那个浑身冒出热气，一拳轰碎石碑的青年，李止戈内心又开始躁动起来，恨不得立马开始修习神拳。 尽管李止戈知道，神拳大概率是江湖上三脚猫的武学，但看到一拳轰碎石碑的力量，他心头熊熊燃烧的小火苗越发旺盛了。 一路上，李止戈跟在韩茂飞和过英昭身后，不时打量周围环境。 很快，李止戈见到了神拳门当代门主，过千山。 看到韩茂飞的瞬间，过千山这个高大威猛的汉子瞬间红了眼睛，“师哥，你终于回来了。” 韩茂飞声音有些嘶哑，“师弟，先去见师父。” 神拳门，祖师堂。 韩茂飞跪在地上，他双眼湿润，额头磕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韩茂飞身前的一张供桌上，供奉着一块灵牌，灵牌上是过三拳大人之灵位，不孝子过千山泣血敬立。 韩茂飞额头通红，他双眼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暗沉，“师父，徒儿不孝，变成了一个废人，没法替你报仇啊。” “呜呜呜呜.......” 年已过半百的矮胖男人低声抽泣。 过千山拽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如蠕动的小蛇，恨声道，“十四年前，天鹰教在王盘山召开扬刀大会，父亲带着我们去夺屠龙刀，那时候的我们何等的义气风发！” “可恨谢逊那恶贼活生生打死了父亲，诸多同门师兄弟也在狮吼功下七窍流血而死，剩下我们两兄弟苟且偷生。” “谢逊那恶贼夺了屠龙刀便销声匿迹，我们想要报仇都寻不到他，可恨！” 说着，过千山满脸疲惫，如泄了气的皮球，“别说找谢逊那恶贼报仇了，这些年单是维持神拳门的运转就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父亲，孩儿不孝啊！” 祖师堂中，气氛沉闷。 过英昭、过英雄姐弟跪在韩茂飞和过千山身后，眼中同样带着仇恨。 李止戈站在一旁，不知作何评论。 金毛狮王谢逊的确是一个可怜人，但是他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那些被谢逊所杀的人难道就不可怜了吗？ 不过上一代神拳门门主过三拳是因为跟谢逊抢夺屠龙刀才被打死的，这似乎也不可怜。 李止戈还在胡思乱想，过千山猛然转头，表情严肃开口道，“你是韩师兄带来的人，想要入我门墙，修习神拳，可以！” “但你需知，我神拳门满门上下与谢逊那恶贼有化解不开的深仇大恨。你入了我门墙，就要牢记神拳门与谢逊那恶贼之间的仇恨。若有朝一日你神拳大成，须得手刃谢逊那恶贼，替你师祖报仇雪恨。如此，你还愿意入我门墙吗？” 李止戈表情凝重，认真点头，沉声答道，“愿意！若有朝一日我武功大成，定然手刃谢逊，取来屠龙刀摆在师祖墓前祭奠师祖。” 韩茂飞欣慰点头。 过千山紧紧盯着李止戈，半响才开口道，“先给你师祖磕头行礼。” 砰！ 砰！ 砰！ 李止戈毫不犹豫朝灵牌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第3章 蹲马 “嘿！” “哈！” “嘿哈！嘿哈！” 神拳门演武场上，几个弟子挥汗如雨，轰拳时带起阵阵拳风。 李止戈不能与师兄师姐一起修炼拳法，只能在一旁蹲马步、打基础。 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小腿微微弯曲，身子小幅度起起伏伏，如骑乘一匹奔马。两只手臂平举，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烈阳当头，发丝一绺一绺粘黏在头皮上，身上的麻布衣衫也早已经浸湿，难受得紧。 李止戈已经蹲了足足一个时辰，他咬紧牙关，腿肚子不停打颤，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显然要站不住了，不过他那一双眼睛仍然明亮而炙热。 演武场上，几个师兄和师姐早已经停下练武，目瞪口呆看着李止戈，宛若看怪物一般。 过英昭看着那个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青年，忍不住朝身旁的师弟问道，“陈师弟，去年你入门，蹲马蹲了多久？” 陈方桥咽了咽口水，答道，“我蹲不到一刻钟就忍不住起身了，李师弟蹲了足足一个时辰，他是怎么做到的？” 过英雄脸色凝重，他打量不远处的李止戈，闷声开口道，“我从小修炼神拳，现在神拳小有所成。但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蹲上整整一个时辰。李师弟的身体早就到极限了，不过他坚持了下来，第一次蹲马就打破了自己的极限，此等坚韧的性子简直不可思议！” 老树下，过千山半躺在藤椅上，他半眯眼睛看着身形高出常人半个头的李止戈，轻声呢喃道，“师兄，你给神拳门送来了一个好苗子啊！虽然此子的经脉早已定型，但他身形高大魁梧，周身骨骼密实，心性极为坚韧，能吃苦中苦，极为适合修炼神拳。” “我不指望他能诛杀谢逊那恶贼，只求他神拳大成，再现神拳门辉煌。” 李止戈小腿肚子打颤，牙齿有些松动了，视线已经模糊，但他还是坚持着站马步，不肯起身。 师父没有让他起来，他就不会起来。 “止戈，过来！” 看李止戈到了极限，快要昏厥摔倒，过千山眼神柔和了几分，开口将李止戈唤到身前。 李止戈走到老树下，现在他感觉身体已经麻木了，两条腿和两条手臂发胀发热。 “止戈，师父没有教你习武，让你蹲了一个多时辰的马，你心中可有埋怨？” 过千山板着脸，语气严肃，看不到他的表情。 李止戈微微一愣，旋即开口道，“师父说哪里的话？” “万丈高楼平地起，若不打实地基，即使建成了高楼也会有崩塌的危险。弟子没有武学根基，自然是要从夯实根基开始。师父指导弟子蹲马也是一番苦心，弟子怎会埋怨？” 过千山脸上仍旧没有表情，冷冰冰开口道，“今日到此为止，先下去休息，明日继续，蹲两个时辰。” 说完，过千山又想起了什么，看向过英昭，“英昭，你过来，替你师弟捏拿筋骨。” 过千山离开了。 李止戈坐在老树下，看着靠过来的师姐过英昭，微微有些不适，开口道，“师姐，不麻烦你，我自己舒缓筋骨就行。” 过英昭并不漂亮，她捋一捋耳鬓碎发，在李止戈身旁坐下，伸出了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在李止戈臂膀和大腿上揉捏起来。 她一边揉捏推拿，一边开口道，“师弟，我们都是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男女之防的。今日你蹲马蹲了一个多时辰，身体超过了负荷，如果不及时舒缓筋骨，明日定全身酸疼下不了床。” 演武场上，过英雄、陈方桥、周千剑、王铁胆等几个师兄也靠了过来。 王铁胆凑到跟前，笑嘻嘻开口道，“小师弟，师父让英昭师姐替你拿捏筋骨，这是有意把英昭师姐许配给你啊。” 其余几个师兄也跟着揶揄怪笑起来，就连一向沉闷的过英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李止戈二十二岁，年龄不是几个师兄弟中最小的，但他入门最晚，只能当小师弟。 面对几个师兄的揶揄调侃，李止戈也不以为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答道，“几位师兄，我是没什么，但你们不要胡说，免得传出去坏了师姐名声。” 过英昭替李止戈揉捏大腿，她看一眼李止戈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的面庞，悄悄转过头去啐了一口，脸颊上不知不觉漂浮起一抹红晕。 看着几位师兄和替自己揉捏大腿的师姐，李止戈心里有一股暖流掠过。 神拳门虽然不是大门大派，但这种温馨的气氛不错。 祖师堂。 过千山在灵牌前上了三柱清香，严肃刻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缓缓开口道，“爹，自从你死后，我神拳门在江湖上的地位一落千丈。英昭和英雄虽然懂事，可他们的根骨并不合适修炼神拳，等我百年之后，他们姐弟俩撑不起神拳门门庭。” “其余几个徒弟品行也算上佳，但他们不是偷奸耍滑，就是骼骨孱弱，悟性奇差，无法传承我神拳门衣钵。” “幸好上天给我神拳门送来了一个根骨清奇的弟子。等我观察一段时间，若他德行不差，我就传他衣钵，并将英昭许配给他，让他撑起神拳门门庭。”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没有多余的东西。 李止戈躺在床上，回想起这两日来经历的种种，脸上浮现出笑容。等他日后学得了九阴真经、九阳真经等武学，武功大成后一定要替师祖报仇，并且将神拳门发扬光大。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李止戈的思绪。 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师姐过英昭关切的声音，“师弟，睡了吗？” 李止戈费力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开口道，“师姐，进来吧。” 吱呀！ 实木房门被推开了。 过英昭匀称的身形在月光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她满是老茧的双手搬着比她还要高大的木桶，木桶中装满了滚烫的墨绿色汤药。 砰！ 过英昭将木桶放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装满了汤药的木桶，至少两百斤，寻常男子都不见得能搬起来！ 过英昭是怎么把木桶搬过来的？ 李止戈眼睛都直了，心头一派火热，直接开口问道，“师姐，你修出内力了吗？” 过英昭笑吟吟答道，“修出内力谈何容易？我从五岁开始练武，已经练了十五个寒暑，血气比寻常人旺盛，力气也要大几分。不过我还是没有触摸到气劲的门槛。” “师弟，我们神拳门不以内功心法见长，神拳是外练拳法，练到一定的程度才可以由外而内生出内力。” “你根骨比我们好，说不定十年内可以修炼出内力。” “不说这些了。师弟，先进去吧，这是我神拳门祖传的药方，由十几味药材熬制而成，有强筋健骨的功效，千万别浪费。” “师姐先回去了，你有事就来寻师姐。入了神拳门，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千万不要客气。” 过英昭性子洒脱，不似其余女子矫揉造作，说完立马转身离开了李止戈房间，并将房门轻轻拉上。 李止戈收回目光，褪去衣物坐进木桶中，肆意吸收药力。 拜入神拳门这一步没有走错。 若去加入天鹰教成为小喽啰，说不定此刻正在刀口舔血，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怎么会有人指点自己学习武功？ 至于药浴，没听说过那个门派会给弟子提供药浴。 小门小派传承不如名门大派，可小门小派也有小门小派的好处。 第4章 跟我来 入秋了，天气转凉下来，林间小路两侧的草木结上一层白霜。 天边刚刚泛出一丝鱼肚白。 李止戈口中吞吐白气，提着两个铁木桶在小路上飞快奔跑，他脚步稳健，盛满清水的铁木桶沉重，可是却没有一滴水洒溅出来。 一路回到县城，进入后院，将两桶水装入水缸。 李止戈再次起身，朝着城外钱塘江跑去，他要在今天中午之前将水缸装满。 铁木制作的桶，没装水就有二十斤，若是装满水，至少五十斤往上。一只手提一只桶，李止戈在城外钱塘江跟神拳门之间来回奔跑。 随着天边大白，城内城外的人群多了起来。 人们看到这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也不觉得奇怪，因为这个青年每天都会早早起来提水，足足提了一个月。 中午，李止戈提起木桶将水缸装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明亮的眼神中露出了一抹笑意。 距离他拜入神拳门已经整整三个月了。 刚入门时，他每天都在蹲马。 他足足蹲了一个月的马，师父就叫他去站桩，李止戈没问为什么。 足足站了一个月的桩，师父就拿出两个沉重的木桶，叫他去河边挑水，每天都要把水缸装满。 李止戈照做，还是没有问为什么。 从神拳门到城外钱塘江，距离不短，刚开始的时候，李止戈两个时辰才能提回来两桶水，直到深夜才能装满水缸。 第二天起床，原本装满的水缸又空了，李止戈继续前往城外钱塘江提水。 日复一日，提了一个月的水，李止戈只感觉他的双腿异常有力，奔跑起来像一阵风。两条臂膀也如铁打的一般紧实，双手能提起百斤重的东西。 提了整整一个月的水，他已经能在中午吃饭前将水缸装满了。 刚放下水桶，身后就传来师姐过英昭温柔的声音，“师弟，去洗把脸过来吃饭了。” 膳房摆了一张大圆桌子。 桌上摆放的多是肉食，也有一些蔬果。 师父过千山坐在正中央，身旁围绕了过英雄、陈方桥、周千剑、王铁胆等七八个师兄。 李止戈走进膳房，挨着师姐过英昭坐下。 五师兄王铁胆双眼发绿，轻声嘀咕道，“师弟，每天都要等你回来才能开饭，我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食不言，寝不语！” 师父过千山板着严肃的马脸呵斥了一句，王铁胆缩了缩脖子，乖乖闭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看了一眼李止戈，过千山才拿起筷子。 看师父动筷了，一众徒弟才敢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开始进食。 不一会儿功夫，众人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过英昭将自己碗中的鸡腿夹到李止戈碗中，笑道，“师弟，你每天提水，消耗大，多吃点。” 李止戈心里涌起一阵暖流，朝过英昭笑道，“谢谢师姐。” 旁边，王铁胆、陈方桥、周千剑几个师兄又开始起哄。 过千山扫一眼众徒，严肃的马脸上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咳咳！” “止戈，等会儿吃完饭来祖师堂见我。” 过千山咳嗽一声，站起身来离开膳房。 等到过千山离开，膳房里的气氛立马欢快起来。 李止戈细嚼慢咽吃完最后一个鸡腿，没有跟几个师兄打闹，眼神炙热走向祖师堂。 如果没有猜错，师父今天应该会教授自己拳法了。 “跪下！” 刚走进祖师堂，耳边便传来了师父严厉的声音。 李止戈在师祖灵位前跪下后才抬头看向师父。 过千山的脸色一如既往的严肃，他看着李止戈，平静问道，“止戈，自你入门，已经有三个月了。师父让你蹲了一个月的马，站了一个月的桩，又让你提了一个月的水，没有教授你拳法，你可有怨言？” 李止戈摇了摇头，沉声答道，“师父也是为弟子好，弟子如何会有怨言？” 过千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不动声色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李止戈看向过千山，眼里满是感激，认真答道，“师父让弟子蹲马站桩，是为了让弟子打稳下盘。师父让弟子提水，是为了锻炼弟子的臂力和腿力，这一切都是为修炼神拳打基础，弟子如何不知。” “况且师父每天都会亲自熬煮药汤，晚上让师姐送到弟子房间，这一切弟子都听师姐说了。师父对弟子有如亲子，弟子感激来不及，怎敢不识好歹埋怨师父？” 过千山看着李止戈，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止戈，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十四年前王盘山扬刀大会上，你师祖受谢逊七伤拳而死，其余的师叔师伯也死在了谢逊狮吼功下，只剩下我和你韩师伯得以苟且偷生。就连你韩师伯也筋脉具损，武功全失。只剩我苦苦支撑神拳门，神拳门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止戈，你骨骼密实、性子坚韧、心思活泛，修习神拳定能一日千里。谢逊是明教护教法王，身怀多门高深绝学，就算你将神拳练到大成，也不见得是他对手。师父不要求你去寻谢逊报仇，只求你在师父死后能撑起门庭，不要堕了神拳威名。” “咳咳！” 说着，过千山脸色嫣红，猛烈咳嗽起来。 他抬手捂嘴，但李止戈还是从他手掌缝隙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血迹。 “师父，你的身体？” 李止戈脸色凝重起来，师父虽然一直板着脸，看上去很严厉。但李止戈知道，师父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他对自己的好，李止戈都记在心底。 过千山脸上扯出慈祥的笑容，朝李止戈摆了摆手，“十四年前落下的旧伤，药石无医了。” “止戈，师父没有几年可活了。从今天开始，师父会将神拳所有的精义对你倾囊相授，你一定要认真学。” 李止戈认真无比，沉声答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会练好神拳，让神拳门的声名再一次响彻武林。” 过千山满意点头，转身走出祖师堂，平日里严厉的声音柔和了几分，“跟我来。” 第5章 七十二拳招，三十六拳步 昏暗的密室里，过千山点燃了几盏油灯。 借着微弱的灯光，李止戈看到前方摆放有几个人桩。 这是几个用实木制作的人形木偶，用铁皮包裹，应该是用来练拳的。 只是李止戈没有想到，神拳门这样一个小门派竟然也有密室！ 过千山笑道，“以前神拳门显赫的时候，这间密室是用来存放金银的。不过现在嘛，我们可没有金银存放在这里。” 李止戈点头表示理解。 突然，过千山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看向李止戈问道，“止戈，你以前接触过拳法吗？” 李止戈老实摇头。 过千山想了想，开口道，“去打一拳试试。” 李止戈照做。 砰！ 拳头打在木制的人桩上，沉闷的声音在密室里回响。 这一拳的力量，起码五百斤往上！ 正常情况下，成年男子一拳能打出一百斤到三百斤力量不等。 李止戈暗暗做出判断，心里有些满意，扭头看向师父，等待师父指点。 过千山摇头，平静开口道，“拳不是这么握的。” “将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内屈，拇指放在食指上，拳头内叩，拳峰平举。” “拳头内叩时不要握死！” “双脚分开，小腿微屈，身子前倾两分。” “凝神静气，以腰带劲，拳出如雷。” 随着过千山的声音，李止戈不断调整身体的姿势。 凝神静气，以腰带劲，拳出如雷！ 李止戈慢慢闭上双眼。 猛然间，李止戈睁眼，一拳朝着木制人桩轰出。 轰！ 炸雷一般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木制人桩上铁皮凹陷了两分。 看着自己的拳头，李止戈沉默不语。 这一拳，可能有上千斤的力量了，比地球上那些拳王的拳头还要重两分，足以打死一个成年男子。 这得益于前面三个月的蹲马、站桩、提水，将自己的身体素质提升到远超正常人的地步。配合一定的发力技巧，轰出了这重重的一拳。 过千山摸着下巴的胡茬，眼中带着一丝错愕。 很快，过千山回过神来，“止戈，你全身骼骨密实无比，可谓是天生的练拳奇才。只要你肯定沉下心认真练拳，只需两个月，足以超越你那些师兄师姐。” 李止戈笑道，“师父，弟子只是比寻常人壮实了一些，跟真正的练武奇才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过千山没有回答，他眼神闪烁间转移了话题，“止戈，你可知道我们神拳门的来历？” 李止戈摇头，别说神拳门的来历，以前他连神拳门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过。 过千山继续开口道，“唐朝末年，我过家祖上机缘巧合捡到一本神拳精义，代代相传下来，形成了神拳一门。” “我神拳门不以内功心法见长。神拳经义中记载有一套拳招、一套拳步。拳招配合拳步，就是神拳。” 过千山突然停了下来，看向李止戈，问道，“你听说过降龙十八掌吗？” 李止戈想了想，开口答道，“弟子听说过。降龙十八掌是丐帮镇派的至高武学，一共十八式，是至刚至阳，刚猛无俦的外练掌法，可以由外而内修炼出内力。” 过千山点头，“神拳跟降龙十八掌一样，是一门外练拳法，修炼到一定的火候可由外而内生出内力。” “为师现在将拳招和拳步传授给你，等你什么时候生出了内力，就有资格修习真正的神拳八式了。” “所谓的神拳八式，是从我神拳门历代祖师从神拳中精简出来八式杀拳，若你将神拳八式练到大成，江湖上定有你一席之地。” “看好了！” 过千山暴喝一声，如一头下山猛虎扑了出去。 过千山脚下踩着步法，身影腾挪闪烁。 拳招配合拳步打出重重拳影，带动气流，在密室里鼓荡起微风。 借着微弱的火光，李止戈死死盯着过千山的身影，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动作。 一套神拳打下来，过千山收拳喘气，瘦削的马脸上汗迹涔涔，他苦笑道，“老了，身骨子不经用了。” “拳招，拳步，两者相合才是神拳。神拳有七十二拳招，三十六拳步，合地煞天罡之数。想要将完整的将神拳打出来，一般人没有十天半个月可做不到。光是将神拳完整的打出来也不行，不能只练一个拳架子。更重要的是每一个拳招，每一个拳步的发力技巧。” “只有正确掌握每一个拳招，每一个拳步的发力技巧，才能最大程度淬炼气血，从而内力自生。” 说着，过千山转头看向李止戈，平静问道，“止戈，方才的七十二拳招，三十六拳步，你记住了多少？” 李止戈微微闭上眼皮，回想刚才过千山打拳的身影，不确定答道，“弟子应该全记下来了吧。” “不要紧，就算全记下来了....” “嗯？” “你全记下来了？” 过千山瞪大了眼睛，声音拔高了几分，眼中带着深深的怀疑看向李止戈。 李止戈肯定点头，“师父，弟子应该记下来了。” 李止戈没有解释，他天生记忆力好，后来又学了文科，还是顶尖学府走出的文科生。在十几年的读书生涯中，他的记忆力已经锻炼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不敢说过目不忘，但绝对算记忆力超群。 过千山将信将疑，“你去试试，我看你是不是全记下来了。” 李止戈再次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李止戈睁眼，模仿着过千山刚才的身影，如一头下山猛虎扑了出去。 微弱火光下，过千山脸上表情先是僵硬，有些怀疑人生。后来，他嘴角慢慢咧开，几乎咧到了耳根子，眯眯眼里全是激动和兴奋。 李止戈一套神拳打下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迹，全身肌肉微微发麻。 看向过千山，李止戈期待问道，“师父，我打得如何？” 过千山将双手背在身后，他板着一张马脸，声音严厉做出了评价，“徒具奇形，不得其神！小子，你还差得远呢，慢慢揣摩吧。” 说完，过千山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册抛给李止戈，然后慢悠悠转身离开了密室。 李止戈手上拿着泛黄的书册，书册很薄，封面上神拳精义几个大字显眼，看上去有些历史了。 慢慢翻开书页，李止戈眼中有些怀疑，轻声自语道，“莫非我的练武天赋很差，手脚和身体跟不上想法？” 将思绪拉回来，李止戈开始认真翻看神拳精义，手上比比划划，脑海中开始揣摩书册上记载的拳步和拳招。 祖师堂中，过千山上了三柱清香，他跪在灵位前，眼眶已经湿润，压低的声音有些颤抖，“阿爹，这一次我们神拳门捡到宝了！止戈那小子不单骨骼上佳，就连悟性也是那么惊人。看我打一遍神拳，竟然将七十二拳招、三十六拳步全记了下来，还打得有模有样！” “不出十年，止戈定然能将神拳大成，进而修炼神拳八式，我神拳门振兴有望！” “阿爹，孩儿将来下了九泉，也有颜面来见您老人家了。” 第6章 拳脚初成，内力自生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钱塘县城外，钱塘江汩汩东流，奔腾到海。 李止戈穿着苍青色长袍，他足足比寻常男子高出半个头，身形高大魁梧。 此刻，李止戈正在练拳。 他脚下踩着玄奥的拳步，腾挪闪跃间身形让人捉摸不定，每一拳打出，空气遭受压力发出砰砰气爆声。 一遍！ 两遍！ 三遍！ 从清晨到中午，李止戈来回打了几十套拳法。 突然，李止戈小麦色的皮肤开始变得通红，头顶冒出了腾腾白气。 喝！ 契机到了！ 李止戈隔空一拳打出，好似打破了一层隔膜。 无形的拳劲炸在水面上，让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此时正值春回大地，江边嫩柳抽出新芽，江心一群鸭子欢快戏水，发出嘎嘎叫声，似乎在为李止戈刚才那一拳喝彩。 李止戈收拳，看着江面上泛开的层层涟漪有些出神。 三年了！ 整整三年，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日复一日，终于将神拳中的七十二拳招和三十六拳步练至大成，从而内力自生。 李止戈看向自己双手，双手早已密密麻麻生出老茧，他能够感觉到手臂中游走的那一丝细小真气。 终于算是一个小高手，行走江湖有自保的能力了！ 别看那些大侠一个个内力深厚，真气外放，举手投足间摧山断石，可那是大侠。真正的江湖上，更多是连内力和真气都没有练出来的喽啰。 只要练出内力真气，放在江湖就算有名有姓的好手。 就比如神拳门。 神拳门中，除师父过千山修炼出了内力外，就连师姐过英昭、师兄过英雄都没有修炼出内力。 李止戈是神拳门第二个修炼出内力真气的人。 有了内力真气的加持，举手投足间破坏力增幅了好几个层次。 名门大派有高深的武学传承。 大派出身的弟子，他们早早开始感应气感，修炼真气。 李止戈先是练拳，练劲，壮大自身气血。等气血壮大到了一定的地步，从而内力自生。 拜入神拳门，没有修习到高深武学，李止戈不后悔。 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二十二岁了，经脉早就已经定型，不如少年的经脉有韧性，正常修炼肯定是缓慢无比的。 而神拳是外练拳法，可以由外而内练出内力，也不算差。 当初大侠郭靖拜师江南七怪，也不是没有修炼内力？ 后来大侠郭靖从北丐洪七公手中学得降龙十八掌，由外而内练出真气，还不是威震武林，成为了一代巨侠？ 萧峰依靠一套粗浅的太祖长拳在聚贤庄杀了个七进七出，血流成河。同样的太祖长拳，在其余人手中能发挥出这样的威力？ 虽然外练功夫不差，但李止戈还是想要修炼高深的内炼武学，尤其是九阳真经、九阴真经、太极拳经这样的宝典。 蛰伏三年，苦练三年，自己终于有走出新手村去闯荡江湖的实力了。 算算时间，这个时间段，张无忌应该把杨不悔送上了光明顶，在朱武连环庄附近跳下悬崖，机缘巧合遇到了九阳真经。 要是去悬崖下寻张无忌，以张无忌的性子，他很有可能把九阳真经拿出来，让自己一起修炼参悟。 张无忌不愿意把九阳真经拿出来怎么办？ 这个问题李止戈也考虑过，若张无忌真的不愿意把九阳真经拿出来一起参悟，到时候怪不得他李某人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李止戈眼神更亮了几分。 不过去昆仑山之前，还得把神拳八式学会。 七十二拳招和三十六拳步只是神拳门的基础，神拳八式才是历代祖师传下来的杀招！ 神拳门，演武场上，师兄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苦练。 自从学了神拳，李止戈很少跟师兄们一起练武，因为李止戈怕打击到他们脆弱的心灵。 练武看根骨，更看悟性。 恰好，李止戈根骨不差，悟性更是甩了师兄们一大截。 看到李止戈进门，演武场上，几位师兄都停了下来。 过英昭双眼亮了起来，柔声问道，“师弟，一大早就出去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李止戈看向师姐，笑道，“今天小有突破，所以回来晚了一些。” 过英昭表情嗔怪看着李止戈，笑骂道，“你啊，就是个武痴！练拳可以，但也得当心自己的身体，小心走火入魔。” “我给你留了饭菜，热在厨房灶台上，快去吃吧。” “谢谢师姐。” 李止戈点头，心里有些感动。 过英雄走上前来，他目光灼灼看着李止戈，急切问道，“师弟，你当真又突破了？可是练出了内力？” “来，跟师兄搭上几手。” 说着，过英雄拉着李止戈走到演武场中央，要跟李止戈比划两招。 其余几个师兄站在一旁，对这个场景见怪不怪。 他们这些师兄弟中，就要数李止戈和过英雄练拳最为刻苦，最为勤奋。 不过李止戈跟过英雄是有区别的。 过英雄从小修炼神拳，已经修炼了十几年，还是没有练到内力自生的程度，在江湖上属于路人甲层次。 李止戈修炼神拳三年，凭借坚韧的性子，刻苦的精神，卓绝的天资悟性，将神拳修炼到了内力自生的地步。 面对过英雄灼热的目光，李止戈有些不自然，转移话题道，“师哥，我还有事情要去寻师父，先走了。” 李止戈加快了脚步，赶紧离开演武场。 李止戈往日里经常跟过英雄比试拳脚，不过比试时候李止戈大多是收着几分力气的，怕伤了过英雄。 今日刚生出内力，李止戈怕自己收不住力量。 快步来到大厅，李止戈见到了躺在藤椅上小睡的过千山。 没有叫醒师父，李止戈静静等候在一旁。 师父年纪大了，以前又受过重创，落下了病根，精力不是很好。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过千山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 转头看到李止戈，过千山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表情柔和问道，“是止戈啊，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吧？” 李止戈摇头笑道，“弟子刚进来。” 过千山上下打量李止戈，笑问道，“你平日里这个时候都去城外练拳，怎么今天来找师父了？” 李止戈站直了身子，表情认真，恭恭敬敬朝着过千山一拜，“师父，请将神拳八式传授给弟子。” 过千山豁然从藤椅上跳起来，走到李止戈身前，压低声音，表情严肃问道，“你练出内力了？” 李止戈淡定答道，“弟子侥幸，练出了内力。” 仔细观察着李止戈淡定的脸庞，过千山大笑起来，“好！好！好！祖宗有灵，庇护着我神拳门啊！” 第7章 神拳八式 再次来到祖师堂，过千山那瘦削狭长的马脸比往日更刻板严肃了几分。 给师祖过三拳上了香火，他这才转头看向跪在蒲团上的李止戈。 “止戈，你能够在三年时间里由外而内练出内力，这绝对是天纵之资，便是武当山那位张真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虽然你天资纵横，但你的勤奋刻苦为师也看在眼里，你的确是最适合传承神拳八式的人。” 李止戈扯了扯嘴角，将想要说出来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天资纵横？ 三年时间，昼夜练拳，苦修不辍，才将七十二拳招和三六十拳步练到大成，这算什么天资纵横？ 如果这也叫天资纵横，那张无忌小半天练成乾坤大挪移，看一遍学会太极拳剑，这种天资算什么？ 过千山不知道李止戈的想法，他对这个弟子极为满意。 李止戈不仅根骨清奇，悟性绝佳，更难得是他性子坚韧，能吃苦头。 最让过千山满意的一点是，李止戈即使将神拳练到了大成，脸上也不见半分骄纵。 他打量着李止戈，继续说道，“神拳八式是历代祖师从神拳中简化出来的杀招，极具杀伤力，是我神拳门在江湖上的立根之本。” “止戈，师父可以将神拳八式传授给你，绝不藏私。但师父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师父。” 李止戈没有犹豫，直接应道，“师父待弟子恩重如山。只要师父开口，弟子岂有不应之理？” 过千山点了点头，刻板严肃的表情柔和下来，他声音低沉了几分，“昔年扬刀大会上，为师虽然在谢逊狮吼功下活了下来，但肺脏也被吼伤，从此落下病根。为师自感没有几年可活了，现在为师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学会神拳八式，再次振兴我神拳门。” 李止戈摇头，声音坚定开口道，“不会的，师父您老人家定能长命百岁。弟子去请天底下最好的神医为您医治，去寻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药为您调理身体。一定让您老人家亲眼见到弟子振兴神拳门那天。” 过千山难得笑了起来，他摆了摆手，叹一口气道，“止戈，你有这份孝心，为师已经满足了。但为师知道自己的身体，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止戈，你不要插嘴，听为师说。” “为师活了半辈子，没有什么看不开的，只是为师放不下英昭和英雄姐弟啊！” “英昭和英雄习武天资不如你，更谈不上聪明。止戈，为师希望你能够跟英昭成亲，等为师死后，你不仅要振兴神拳门，更要照拂他们姐弟，你能答应师父吗？” 李止戈摇头，沉声开口道，“师父，不要说这些丧气话，您老人家身体好着呢。弟子一定会想办法医治您的旧伤。” “振兴神拳门，弟子一定会做到。照拂师姐和师兄，本就是弟子应该做的事。只是师父，弟子对英昭师姐没有男女之情，若师父强行让我和师姐成亲，恐怕师姐以后也不会幸福。” 李止戈说完便不再开口。 过千山眯着眼睛，也不开口。 一时间，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片刻后，过千山吐了一口浊气，勉强笑道，“算了，是英昭没有这个福分，你就当为师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你练出了内力，武功已经不比为师差了，为师指点不了你什么。” “这是神拳八式，你拿去参悟吧。” 过千山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书册抛给李止戈，然后朝李止戈摆手，示意李止戈离开。 李止戈接过薄薄的书册，郑重朝过千山一拜，然后起身走出祖师堂，并轻轻关上了祖师堂大门。 祖师堂外，李止戈看着紧闭的大门，轻声开口道，“师父，对不起。弟子对师姐的确没有男女之情，不能答应您与师姐成亲，希望您能原谅弟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止戈翻开了这本记载有神拳八式的单薄册子。 册子很薄，扉页上描画有人形图案，旁边有历代祖师的注解。 神拳八式，脱胎于神拳，每一拳都杀气十足，刚猛无俦。 第一拳，猛虎下山。 第二拳，饿虎扑食。 第三拳，直捣黄龙。 第四拳，如火如荼。 第五拳，野火燎原。 第六拳，长虹贯日。 第七拳，势不可挡。 第八拳，石破惊天。 从第一拳到第八拳，八拳八势，一拳比一拳刚猛。 练到大成，八拳相叠，八势相贯，最后一拳打出，石破天惊。 李止戈放下册子，眼睛眯了起来。 这神拳八式，每一拳都极为刚猛，练到大成，可不仅仅是打死疯牛那么简单。 师父说，将神拳八式练到大成，可以在江湖有一席之地。 现在看来，师父当初说的话没有夸大，难怪冠以神拳之称。 神拳八式，或许不如崆峒的七伤拳，不如华山的碎玉拳，不如少林的金刚伏魔拳，更不如武当的太极拳，但神拳八式绝不是三脚猫不入流的功夫。 李止戈按捺不住兴奋，当即推开房门，离开了府邸，走向了城外小河。 神拳门大厅。 过千山坐在藤椅上，看着身前几个弟子，一张瘦削狭长的马脸的极为严肃，沉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过英昭跨前一步，认真答道，“爹，已经准备好了十担精盐，马匹也喂饱了。不过这一次去陕北，路途遥远，容易遇到山贼马匪，我们是不是带上师弟？师弟练拳已经三年了，功夫比我们都要好，带上师弟也保险一些。” 过千山摇头，“你爹还没有老到对付不了剪径劫道的匪徒！况且止戈已经练出了内力，我刚刚把神拳八式传授给他，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神拳八式练好，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贩卖精盐上。” 过英昭点头。 的确，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贩卖精盐了，用不着去喊师弟。师弟天赋最高，神拳门的希望压在师弟肩膀上，师弟留在府上好好练拳就行。 “出发！” 过千山从藤椅山站起来，他一挥手，过英昭、过英雄、陈方桥、周千剑、王铁胆等人翻身上马。 如今这个世道，义军蚁贼四起，还有明教在天下各地高举反旗，朝廷早已焦头烂额，无力管控盐道。 江南沿海一带盛产海盐，天鹰教、巨鲸帮、海沙派主要就是以贩卖私盐赚取大量的钱财。 神拳门在钱塘县也有两间酒楼、一间布庄，维持着生计。 不过神拳门十来个人，每个人不仅要吃饭，练武更需要资源。 两间酒楼、一间布庄显然无法供养门下弟子，所以过千山只好贩运精盐卖到缺盐的地方，因为其中有很大的利润。 江南一带的私盐生意已经被天鹰教、巨鲸帮、海沙派垄断，神拳门小门小派，可不敢跟天鹰教、巨鲸帮、海沙派三个庞然大物抢夺生意，只得跑去更远的地方。 李止戈练拳回来，没看到师父师姐，也不以为意。 师父不是第一次到远方贩卖精盐了，用不着担心。 曾经李止戈也提出要跟着师父去远方贩卖精盐，不过让师父严厉拒绝了。师父说自己天赋好，专心练武，将来振兴神拳门才是要紧事，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杂事上。 神拳门供养自己，自己理应为神拳门出力，可无奈劝不动顽固的师父。 李止戈无奈，只得下定决心练好武功，将来让神拳门的声名响彻江湖。 第8章 魔教妖人，当诛 蜀中。 峨眉山下，竹林小道旁开了一间茶棚，供来往的行人客商停歇。 这间茶棚不大，棚里却挤满了人。 过千山带着一群弟子走进茶棚，找了两张桌子让弟子们坐下，脸上带着笑意。 这一次前往陕北，将十担精盐卖给当地豪强，赚取了不少银子，足够神拳门开支小半年了。 过英昭看向忙碌的茶棚主人，抬手抹一把脸上的汗迹，客气喊道，“店家，上两壶茶。” 过千山一行人坐下后，几个弟子开始小声谈论路上见闻。 店家将热茶端了上来，王铁胆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咂咂嘴，朝身旁几个师兄弟开口道，“如今这世道，当真是越来越乱了，到处都可以看到起义军。” “不过这也是好事。这天下本来是我汉家的天下，却让蒙古鞑子坐了去。现在起义军蜂拥而起，要不了多久，这天下该回到我汉人手中了。” 周千剑附和道，“蒙古鞑子残暴，坐了我汉人的天下，却视我汉人为猪狗，应该把他们赶回塞外。” 过英雄难得开了一回口，插嘴道，“蒙古人坐不了这天下太久。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十几路义军，其中大多是明教教众。” “那些名门大派将明教斥责为魔教，可明教却是在做反元的大事。依我看，明教那些人才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 陈方桥也忍不住插嘴道，“是啊，如果明教与那些名门大派能够停止自相残杀，齐心协力反元，这天下早就回到我汉人手中了。” 咔嚓！ 几人话音刚落。 在几人边上，一个身材高大的尼姑穿着华贵僧衣，左手提着一口长剑。她脸色铁青，右手茶杯被她捏得粉碎，发出了咔嚓咔嚓的磨牙声音。 这个尼姑约莫五十岁左右，跟过千山一般岁数，她犹存几分风韵，算得上貌美，可此刻她那刻薄的脸上却是一片冰寒。 尼姑身后，跟了四个弟子，都是年轻女子。 其中最惹人瞩目的是一个穿着粉红裙裾少女，她手中也提了一口剑，怯生生看着师父，只有十三四岁模样。虽然年龄不大，但已经有了几分倾国倾城的姿容。 老尼猛然站起身来，她脸色阴沉，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霜，刻薄的嘴唇翕张，厉声朝过英雄、王铁胆等一群年轻人喝斥道，“住口！” “魔教妖人，伤天害理，天理难容，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说着，老尼眼神更阴翳了几分。 她想起了那年的峨眉山巅，师兄孤鸿子意气风发，放言要挑战天下英雄，争个天下第一。 她爱慕看着师兄下山。 可师兄下山后，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她已经跟师兄有婚约了啊！ 师兄说过，等他夺了天下第一，就娶她过门。 可是师兄死了！ 都怪明教光明左使杨逍！ 若不是杨逍胜了师兄，师兄又怎会气绝身亡？ 杨逍那贼子该千刀万剐！ 魔教妖人罪该万死！ 从那以后，她接任峨眉掌门之位，取名号为灭绝，她要灭绝魔教妖人！ 此时，听到这几个年轻人说魔教的妖人是英雄好汉，灭绝师太当即忍不了，她眼神阴翳，心中升腾起了无尽的怒火和杀机。 过英雄不认识灭绝师太，更不知道灭绝师太与明教的仇怨，他站起身来，朝灭绝师太反驳道，“明教几十万教众，举教反元，为恢复我汉人河山，此等壮举，如何算不得英雄好汉？” 灭绝师太脸色更冷了几分，眼中杀机已经开始外溢。 过英昭敏锐察觉到了灭绝师太的杀意，扯了扯过英雄衣袖，小声开口道，“小弟，不要说了。” 过英雄年轻气盛，犟着脖子开口道，“明教举教反元，本就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我有说错吗？” 戕！ 灭绝师太手中，倚天剑已经出鞘，那闪烁的寒光，无不表明了这是一口吹毛断发的宝剑。 “你们不停的为魔教开脱，看来你们也是魔教妖人了，留你们不得！” 看老尼拔出倚天剑，过千山表情大变。 过千山认出来了，这口剑是倚天剑，这个老尼是灭绝师太！ 过千山赶紧起身，他脸色焦急紧张，急忙开口解释道，“师太不要动怒，我们不是魔教妖人。我是临安府钱塘县神拳门门主，这是我的几个徒弟，他们跟魔教妖人没有任何关系。” “犬子和小徒没有见过世面，误把魔教妖人当成了英雄好汉，这是老朽教徒不严，老朽回去以后一定对他们严加管教。请师太千万不要动怒。” 灭绝师太身后，年仅十四岁的少女穿着粉红裙裾，她看向焦急紧张的过千山，怯生生拉了拉师父衣袖，小声开口道，“师父，弟子看他们的确不像魔教妖人，您老人家大人大量饶了他们吧。” 一旁，身穿柳绿裙裾的女子眼神一转，尖酸刻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芷若师妹，魔教妖人奸诈，面对师父，他们岂能承认自己的身份？” 灭绝师太满意点头，朝丁敏君投去赞赏的目光，语重心长朝少女道，“芷若，你这性子太懦弱了，多学一学你敏君师姐。” “芷若你记住，日后见到魔教妖人，一个也要不放过。” 在过千山惊恐的目光中，一抹剑光森寒，冻结了他的灵魂。 长剑掠过几个魔教妖人的咽喉，在他们咽喉上留下了一条不断扩散的血线。 灭绝师太一甩倚天剑，甩去剑身沾染的血珠子，将倚天剑还鞘。 茶棚里，店家惊恐捂嘴，躲在桌子下瑟瑟发抖。 丁敏君鼓掌叫好，“师父，杀得好！魔教妖人就是该杀！” 灭绝师太脸上没有表情，她一拂衣袖，提着倚天剑，转身出了茶棚，往峨眉山而去。 周芷若提着长剑僵立原地，她愣愣看着几具尸体，眼中全是怜悯。 半响，周芷若看向店家，柔声开口道，“店家，来搭把手，帮我把他们搬到附近的镖局，我要把他们的遗体送回神拳门。” 峨眉山脚下的小城中，有一家长风镖局。 周芷若看向总镖头林长风，柔声开口道，“林总镖头，麻烦你将这几位的遗体送到钱塘县神拳门，并告诉神拳门的人，我师父只是把这几人误会成了魔教妖人，绝不是有意要杀他们。” 想了想，周芷若嘱咐道，“林总镖头，告诉神拳门的人，让他们不要来报仇，免得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林长风认真点头，语气有几分敬佩，朝周芷若道，“周姑娘当真是心地善良。请周姑娘放心，我一定将这几人的遗体送到神拳门。” 第9章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钱塘县，神拳门。 演武场上，李止戈喘着粗气坐在地上，有些烦躁。 师父他们出门已经两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李止戈不敢往深处想，只是暗暗告诫自己，师父他们肯定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他们肯定是在路上耽搁了！ 咚咚！ 咚咚咚！ 大门传来沉闷的叩门声。 师父他们回来了！ 李止戈眼神一亮，匆忙朝大门走去，准备迎接师父和师姐。 开门后，看着眼前这一群陌生人担着架子，架子上蒙了一层白布，李止戈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心中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你们是谁，是不是走错路了？”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手中提着长棍，他抬头看一眼神拳门门匾，又看了一眼李止戈，开口道，“这里是神拳门，我没有走错。” “我是长风镖局总镖头林长风，受峨眉派周姑娘所托，将这几人的遗体护送回神拳门。” 说着，林长风转头看向身后几个镖师。 几个镖师会意，掀开了担架上蒙着的一层白布。 轰！ 李止戈脑海深处一阵轰鸣，他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片刻后，李止戈才恢复过来，他只觉得眼前的世界是灰暗的，失去了颜色。 快步走到师父身前，看着师父失去血色显得苍白的脸庞，李止戈眼泪啪嗒啪嗒滴落，他伸手将师父抱起来，轻声开口道，“不是真的！” “师父，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还没有找来天底下最好的神医，还没有找来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药为你医治旧伤，你怎么能死呢？” “师父，你起来啊，你看看止戈，止戈已经将神拳八式学会了，不信止戈打给你看。” “师父，你起来，你快起来呀！” 师父没有反应。 李止戈转头看向师姐。 师姐安静躺在担架上，她脖子上有一条血线，原本英武的脸庞惨白如纸，身上散发出阵阵恶臭。 李止戈没有站稳，跌坐在地上，他连滚带爬爬到师姐身旁，摇晃着师姐，喃喃自语道，“师姐，你是在我跟开玩笑对不对？” 转头看向林长风等人，李止戈声音嘶哑，边笑边哭，“你们说，师父和师姐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几个镖师不忍转头。 林长风重重叹了一口气，“小兄弟，节哀。” 李止戈愣了一下，朝林长风怒吼，“不！” “师父没死，师姐没死，师兄们还好好活着，他们在跟我开玩笑呢，他们一定是想吓唬我。” 转头抓住师姐没有温度的手，李止戈柔声开口道，“师姐，你起来好不好？你起来我跟你成亲好不好？” “师姐，你起来呀！” “呜呜呜呜......师父，师姐，你们快起来啊。” 李止戈失声痛哭，他满脑子都是师父那张瘦削狭长的马脸，他看到师父板着脸严肃开口道，“凝神静气，力从腰起，拳如崩雷。” 他看到师父双手背在身后，竭力隐藏眼中笑意，骂道，“止戈，不要骄傲自满，你还差得远呢。” 他看到师父蹲在灶台前，手中拿着扇子不停扇火，不时看一眼锅中熬煮的汤药，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他看到师姐在烛光下替他纳鞋底，针头刺破了手指。 他看到师姐将鞋子送到自己手中，自己随手将鞋子放在床下，那时候的师姐眼中全是失落。 砰！ 李止戈眼前一黑，重重砸在地上，昏厥过去。 林长风上前扶起李止戈，摇头叹道，“灭绝师太出剑刹那的风采我没有见到，我只见到了这个青年绝望断肠的模样。” “这就是江湖呐！” 几个镖师情绪也不高。 江湖上，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孩子失去父亲，每天都有徒弟失去师父，每天都有师弟失去师姐。 神拳门大厅中，李止戈痛苦睁开了双眼。 师父死了，师姐死了，师兄们也死了。 李止戈不愿意接受事实，但他不得不接受。 李止戈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站起身子，转头看向林长风，声音冷漠问道，“是谁杀了我师父和师姐？” 林长风叹了一口气，“是峨眉派灭绝师太杀了你师父和师姐，用的是倚天剑。你师父和师姐走得很安详，没有受苦。” 李止戈表情漠然，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谢谢你们将我师父和师姐等人的遗体送回来，这个恩情，李止戈记下了。” 林长风摇了摇头，“李兄弟，你不用谢我，要谢的话，你就谢峨眉派的周姑娘吧。是周姑娘将尊师的遗体带到镖局，托我送回神拳门。” “李兄弟，周姑娘让我转告你，她师父只是把尊师等人误会成了魔教妖人，并不是有心要杀你师父和师姐他们。” “周姑娘还嘱咐你，不要去峨眉山寻仇，免得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见李止戈没有回应，林长风暗暗摇头，带着几个镖师转身离开。 大厅中，李止戈跪在师父和师姐等人的遗体前，不知跪了多久。 天色暗了下来，李止戈一双眼睛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血肉里，他眼神冰冷，轻声呢喃道，“不报此仇，李止戈誓不为人！” “师父、师姐，还有各位师兄，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将灭绝师太的头颅摘来，摆在你们墓前祭奠。” “倘若李止戈食言，定叫五雷诛灭，身死魂消。” 第10章 记住那个人！ 神拳门大厅改置为灵堂。 灵堂中停放了几口棺材。 李止戈跪在灵堂中，他面色平静如水。 韩茂飞站在一旁，满脸都是疲惫，这个矮胖的男人身子佝偻了许多，头上夹带了杂乱的银发。 血丝在眼白中散布，韩茂飞重重叹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李止戈肩膀，声音沙哑道，“止戈，你去歇息一会儿吧，这里有师伯守着。” 李止戈宛若木头人般没有回应。 踢踏！踢踏！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沉静，一个身影走进了灵堂。 “门主，酒楼和布庄的生意做不下去了！” “巨鲸帮的人每天都来捣乱，他们殴打伙计，打砸酒楼和布庄，驱赶客人，放言让门主你交出酒楼和布庄，不然就让神拳门满门灭绝。” 周福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血迹还未干涸。他看了一眼灵堂中停放的几口棺材，又看了一眼表情麻木的李止戈，浑浊的老眼里水光晶莹。 周福泉是神拳门的管事，兢兢业业替神拳门经营着两间酒楼和一间布庄，他甚至把自己的儿子周千剑送到了过千山门下。 前两天听闻噩耗，周福全当即昏死过去。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内心的悲痛又何曾比李止戈少半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胡铁牛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一点，我师兄刚死，头七还没过，他就逼迫止戈交出神拳门的产业！” “不当人子！” 韩茂飞暴怒，他破口大骂，眼中一片血红，剧烈喘着粗气。 周福全看着儿子的棺椁，眼中全是颓然。 “周叔，把酒楼和布庄关停，生意先不做了，一切等过了师父的头七再说。” 李止戈站起身来，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如那沉静的湖水。 正值雨季，一连下了七天大雨。 钱塘大潮汹涌，似一条怒龙在翻滚。 轰！ 雷声炸响，电光划破昏沉的天空，照亮了李止戈那张平静的面庞。 钱塘郊外，李止戈跪在墓碑前。 他满身泥泞，衣衫早已湿透，一头乱发紧紧贴在头皮上。 冰冷的暴雨击打在面庞上，李止戈口唇乌紫，脸色苍白如纸。跟冰冷的暴雨比起来，他内心要更冰冷几分。 看着身前的坟墓，李止戈站起身来，朝墓碑轻声开口道，“师父，弟子答应过您要振兴神拳门的，请您放心。” “巨鲸帮的人想要夺取我神拳门的产业，弟子若是朝他们低头服软，岂不是堕了师父您老人家的威名，堕了神拳门的威名？” “酒楼和布庄是师父您留下来的，谁敢伸手，弟子剁他的手！谁敢伸腿，弟子砍他的腿！” 大雨瓢泼。 黑夜里，一个高大的身影冒着大雨，融入了黑沉的夜色。 轰！ 一声炸雷，韩茂飞猛然惊醒，他面容憔悴，披了一件单衣走到窗前。 看着窗外连绵大雨，韩茂飞低声自语道，“师兄已经入殓下葬，止戈还没有回来，那傻小子该不会还在师兄墓前跪着吧？” “照这样下去，他的身体肯定要拖垮。” “不行，我得去把那傻小子拉回来。” 韩茂飞披上蓑衣，撑了一把油纸伞，快步出门，朝钱塘县郊外走去。 轰轰！ 雷声不绝，钱塘大潮漫上江岸。 韩茂飞脸色难看站在几个坟墓前，他四处搜寻，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止戈，你在哪里？” “臭小子，不要做傻事。师伯知道你难受，但你也要为师伯考虑啊。” “师伯年纪大了，又失去了你师父，你不能让师伯再受到打击啊！” 钱塘县城内，街道积水。 李止戈踩踏水面，一步一步走到了一座宅子前。 这座宅子，是巨鲸帮在钱塘县的分堂，奋勇堂。 奋勇堂的堂主名为胡铁牛。 李止戈抬头看一眼大门上奋勇堂三个大字，一拳轰出。 轰！ 炸雷声响。 厚重的大门被轰塌了。 奋勇堂内，两个守门的帮众被惊醒，他们惊恐看着眼前这高大的身影，色厉内荏喝问道，“你是谁？” “这里是巨鲸帮奋勇堂驻地，你敢上门闹事，我们堂主不会放过你的！” 李止戈转头看向两个帮众，平静问道，“你们堂主的房间在哪里？” 两个帮众对上李止戈那双冷漠眼眸，直接吓傻了，僵立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也不回答李止戈的问题。 李止戈不再理会这两个守门的帮众，径直往奋勇堂内部走。 看着李止戈往堂内走，两个帮众这才回过神来，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有贼人打上门来了！” 奢华的房间中，胡铁牛猛然睁开眼睛，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阴沉如水。 胡铁牛起身的动作太大，吵醒了一旁的妻子。 女人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疑惑问道，“当家的，发生什么事了？” 胡铁牛转头，丑陋的刀疤脸上露出笑容，温声开口道，“没事，你快些睡吧，我去把事情处理了就回来。” 奋勇堂聚义厅，李止戈神色冷漠，脚下躺着两个倒在血泊中的喽啰。 周围，十几个喽啰将李止戈包围，他们警惕看着李止戈，不敢轻举妄动，等待堂主前来主持大局。 “还愣着干什么？” “全部动手，乱刀将他砍死！”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聚义厅，他眼神阴郁，粗野的面孔上一道刀疤狰狞，颔下一圈青黑胡茬更让他显得丑陋。 他是巨鲸帮奋勇堂堂主胡铁牛，以强劲的爪力在江南武林闯下了不小的声名，鹰爪手抓穿过不少人的头骨。 听到堂主的号令，十几个喽啰还是有些迟疑，他们挥舞着长刀将那个高大的身影包围，却没有人敢率先动手。 李止戈微微眯眼，双脚狠狠踩在地上，将地砖崩碎，如一颗人形炮弹轰出。 啊！ 惨叫声响起，几个喽啰被撞飞出去，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李止戈回身，硕大的拳头带起拳风。 咔嚓！咔嚓！咔嚓！ 拳头轰击在胸膛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片刻功夫，十几个喽啰七荤八素躺在地上，有的在痛苦呻吟，也有的七窍流血没了声息。 胡铁牛眼神凝重起来，他不动声色问道，“是哪条道上的兄弟，胡铁牛平日里可有得罪的地方？” 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胡铁牛一跃而起，双手勾成鹰爪，直取李止戈天灵盖，要在李止戈头顶抓出几个血窟窿。 李止戈眼神平静，身子前倾，弯腰抵拳。双拳齐出，如公牛顶角一般撞击在胡铁牛鹰爪上。 砰！ 气浪翻滚，胡铁牛连退几步，两只手掌在微不可察颤抖。 他看向李止戈，爽朗大笑起来，“好硬的拳头！看兄弟年纪不大，却有如此身手，想来不是无名之辈。” “兄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有误会的话，不妨坐下来把误会说清楚。” 李止戈大步踏前，有如猛虎下山，一拳轰出。 一拳又一拳，拳拳相叠，拳势相贯，似那扑食的饿虎，又似那燎原的野火。 胡铁牛不停闪避，不敢与李止戈硬碰，他厉声吼道，“你到底是谁？我是巨鲸帮奋勇堂堂主，你要是杀了我，帮主不会放过你的！” 聚义厅中动静越来越大。 胡铁牛的妻子横竖睡不着，她起身披了一件单衣，走向聚义厅要看个究竟。 走到聚义厅门口，女人瞳孔猛然收缩，尖叫道，“当家的！” 胡铁牛胸膛塌陷，他七窍流血，气息微弱，双眼死死盯着李止戈，断断续续问道，“你...你到底是....是谁？让....让我死个明白。” 李止戈低头看向胡铁牛，沉声答道，“神拳门，李止戈！” 胡铁牛瞪大了眼睛。 旋即，胡铁牛口中溢血，他苦笑连连，哀求道，“放...放过...我妻儿。” 李止戈走了，没有杀胡铁牛的妻儿。 做为交换，李止戈手中多了一本鹰爪手秘籍。 大雨中，女人紧紧搂着五岁大的孩童，指着李止戈远去的背影，声音宛如厉鬼，“小虎，记住那个人，是他杀了你爹！” 第11章 巨鲸帮 神拳门大厅，烛火微弱。 韩茂飞坐在椅子上，伸手揉着太阳穴，脸色憔悴疲倦。 看到李止戈回来，他站起身破口大骂，“臭小子，你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大半个晚上？” 李止戈看向韩茂飞泥泞的裤脚和鞋子，心里涌上一丝暖流，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轻声答道，“师伯，我去处理一些事情，让您担心了。” 韩茂飞抽了抽鼻子，他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你身上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止戈，老实告诉我，你方才到底干什么去了？” 李止戈有些惊讶。 经过大雨的冲刷，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应该没有了才是，没想到师伯的嗅觉这么敏锐。 面对韩茂飞逼人的目光，李止戈也不隐瞒，老实答道，“师伯，方才我去了巨鲸帮奋勇堂。” “你杀了谁？” 韩茂飞表情更凝重了几分。 当初师父过三拳还在的时候，凭借神拳八式的刚猛享誉江南武林，巨鲸帮和海沙派也要让神拳门几分。 自师父和一众师兄弟死后，神拳门已经没有能够撑起门庭的高手，在江南武林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如今师弟也死了，自己又是个废人，神拳门已经名存实亡。 现在，止戈杀了巨鲸帮的人，若巨鲸帮打上门来该如何是好？ 满打满算，止戈习武也才三年，就算他的根骨适合修炼神拳，顶多把神拳修炼到小成的地步，更别提神拳八式了。 韩茂飞脸色变幻不定。 “我打死了胡铁牛。” 李止戈表情冷静，一句话险些让韩茂飞栽倒。 韩茂飞浑身发抖，片刻才缓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推攘着李止戈往门外走，“走，快走，马上离开江南。” “止戈，胡铁牛不是小人物，一旦巨鲸帮反应过来，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神拳门只剩你一根独苗苗了，你说什么也不能出事。走，马上走，趁着巨鲸帮没有反应过来，连夜离开！” 李止戈拨开韩茂飞的手，摇头道，“师伯，我会离开的，但我会光明正大离开，而不是逃走。” “我答应过师父，要振兴神拳门。巨鲸帮欲夺我神拳门的产业，如果连师父留下的产业都保不住，我有什么资格当师父的徒弟，有什么资格当神拳门门主？” “师伯，这些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我送你去歇息。” 李止戈伸手，一记掌刀砍在了韩茂飞后颈。 这些天，师伯为师父和师姐他们的丧事操劳，他已经很累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李止戈看向门外，门外漆黑一片，只听到哗哗雨声，这雨越下越大了。 三天后。 东海。 一艘大船停靠在海岸，船身雕刻为巨鲸模样，船头上白光闪闪，数十柄尖刀镶嵌成为巨鲸牙齿，船尾弯弯，如巨鲸尾巴。 这艘巨鲸大船，就是巨鲸帮的总堂。 巨鲸帮是水上大帮，帮众擅长水性。 他们不仅贩运私盐，还兼职做没本的买卖，劫掠海上来往商船，在江湖中臭名昭著。 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她摸了摸儿子的头，“小虎，你在这里等娘亲回来。” 女人身躯孱弱，她背着一具尸体，艰难登上了鲸船。 将尸体放在甲板上，女人脸色惨白憔悴，嘴唇乌黑干裂，形如一个厉鬼。 直勾勾看着坐在上方的男子，女人声音尖锐开口道，“麦帮主，我丈夫为你攻城掠地，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我丈夫死了，你是不是该为他主持公道？” 鲸船上，汇聚了巨鲸帮诸多高层。 看着胡铁牛塌陷的胸膛，巨鲸帮一众高层纷纷皱眉，开始骚乱起来。 “好强劲的拳力！” “嫂子，是谁杀了铁牛兄弟？” “天鹰教的人还是海沙派的人？” “嫂子放心，不管是天鹰教的人，还是海沙派的人，我们都会为铁牛兄弟讨一个说法。” 在众人拥簇中间，身材魁梧的男子穿了一件土黄衣袍，他不怒自威，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其中有凶光在闪烁。 他是巨鲸帮帮主，麦琼！ 看向女人，麦琼沉声问道，“凶手是谁？” 麦琼开口，周围立马安静下来。 女人直勾勾盯着麦琼，一字一顿道，“神拳门，李止戈！” “麦帮主，我一介孱弱女流，没有能力手刃凶徒。但我丈夫为巨鲸帮出生入死，请麦帮主出手，为我丈夫报仇。” “倘若麦帮主不肯出手，那可就寒了众兄弟的心。” 麦琼起身，他走到女人身前，伸出双手端起女人的脸颊，柔声开口道，“你说话太难听了。还有，我不喜欢你那双眼睛。” 咔嚓！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 女人瞪大双眼，脑袋耷拉，没了声息。 鲸船上，一众巨鲸帮高层噤若寒蝉。 麦琼掏出一张手帕，慢条斯理擦拭手掌，朝身旁的一个喽啰开口道，“起锚，顺着钱塘江去钱塘县，我倒要看看那个神拳门的李止戈有什么能耐。” “还有，把这个愚蠢的女人抛到海里喂鱼。” 噗通！ 一具尸体从鲸船上抛了下来，砸入海面溅起浪花。 鲸船拔锚，缓缓开动，顺着入海口的钱塘江而上。 一个孩童费力将娘亲的尸体拉扯到岸上，他抱起娘亲的脑袋，没哭没闹，死死盯着那一艘远去的鲸船。 时间飞快流逝，眨眼过了七天。 神拳门，演武场上。 李止戈身影腾挪闪跃，他一拳又一拳轰打在老树上，两人才能合抱的老树不停颤动，干硬的树干上凹陷无数拳印，树叶纷纷扬扬飘落，如下绿雨。 突然，李止戈变拳为爪，双爪一拉一扯，树皮大片大片被扣下来，木屑纷飞。 一旁，韩茂飞眼神欣慰，轻声叹道，“天不绝我神拳门呐！当初师父在的时候，也打不出这样的破坏力吧。” 就在韩茂飞感叹的时候，周福全气喘吁吁跑进来，慌张开口喊道，“门主，巨鲸帮的人来了，船就靠在江岸。” “巨鲸帮的人让门主去见他们，他们还说，如果门主不去，他们就掘老门主的坟。” 刷！ 李止戈豁然转头，眼中露出了狰狞的杀机。 第12章 惊风刀 梅雨时节。 百姓们都躲在家里，少有出门。 钱塘江岸，江面上涨，一艘大船停靠在江岸，那大如巨鲸的船只让周围的江湖客指指点点。 江湖上，最不缺凑热闹的路人甲。 江南没有名门大派。 除天鹰教外，在这江南之地，就数巨鲸帮和海沙派势力最为庞大。 看到巨鲸帮标志性的船只，钱塘县内几乎所有的江湖人都赶到了郊外，指着江岸停靠的那艘巨船窃窃私语。 “巨鲸帮一向活跃在东海，贩卖私盐，劫掠过往商船。虽然他们在陆上也有分堂，可是少有登上陆地的时候，这一次巨鲸帮怎么到钱塘县来了？” “这艘鲸船是巨鲸帮的总堂，不会轻易靠岸。巨鲸帮那些人的在水上的功夫还不错，至于陆上嘛，呵呵......” “你这话有失偏颇了，巨鲸帮麦琼一把三叉戟即使到了陆上，又有几人能敌？” “麦琼打得过武当张真人吗，打得过少林空闻大师吗，打得过峨眉派灭绝师太吗？” “张真人是活着的武林神话，前推五百年，后移五百年，都不见得有人能打得过他。至于空闻大师和灭绝师太，那也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如何有可比性？” “不提张真人，也不提江湖上的顶尖高手。我问你，麦琼打得过天鹰教天殷野王吗，打得过天鹰教李天桓吗，打得过天鹰教白龟寿吗？” “你...你你你！” “阿弥陀佛。” “两位施主，不要吵了，万事以和为贵嘛。” 一个身穿明黄僧衣，披大红袈裟的和尚拦在两个江湖汉子中间，合手念了一声佛号。 “敢问是少林哪位大师？” “贫僧圆林，见过各位施主。” “是号称金钟不败的圆林大师！” “我等见过圆林大师。” 周围，一群江湖人态度恭敬，纷纷开口见礼。因为这个和尚是少林圆字辈高僧，而且在江湖中名气不小，有金钟不败的雅号。 “你们看，那里有个人直接走向了巨鲸帮大船！” 众人定眼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苍青袍子，身材高大的青年淋着大雨走向了江岸。 “他是谁，莫非巨鲸帮靠岸就是因为他？” 众人疑惑。 就在此时，钱塘县本地一个小帮派的人站出来解释道，“他是神拳门门主，李止戈。” “前些天，这位神拳门门主打死了巨鲸帮在钱塘县分堂的堂主，估计巨鲸帮的人就是为他来的。” “神拳门门主李止戈？神拳门门主不是过千山吗，怎么是这个毛头小子？” “大侠有所不知。前段时间，神拳门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峨眉派灭绝师太，包括门主过千山在内，神拳门弟子全都死在了倚天剑下。这李止戈也是神拳门弟子，因为没有跟着过千山出门，侥幸逃得性命。” “眼下，神拳门只剩余韩茂飞那个废人和这个叫李止戈的毛头小子，所以他继任了神拳门门主。” “灭绝师太枉为名门大派的掌门，她下手狠辣，倚天剑下非死即残，比魔教还像魔教！” “可怜神拳门当初也是江南大派，门主过三拳是能跟谢逊走上几个回合的人物啊。现在，神拳门几乎满门尽灭，或许要不了多久，江湖上就没有神拳门这个门派了！”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人群的议论声李止戈听不到，他一步一步走向停靠在江岸的大船，满腔杀机抑制不住直冲脑门儿。 那些人敢放言掘师父的坟，李止戈只想将那些人杀个干净。 鲸船上，副帮主马炜看向走来的李止戈，扭头看向麦琼，恭敬开口道，“帮主，神拳门李止戈来了！” 麦琼睁开眼睛，懒洋洋道，“李止戈敢杀我巨鲸帮的人，他就得付出代价。” “哪位兄弟下去把李止戈都头颅拧来？” 一个年已半百的老人立马站出来，他身子瘦小，如一根竹竿，手中提着一口大刀，谄媚朝麦琼开口道，“帮主，我愿意前去摘下李止戈头颅，为铁牛兄弟报仇。” 麦琼满意点头，嘱咐道，“杨堂主小心，千万别阴沟里翻了船。那李止戈能打死胡铁牛，想来手上是有几分真功夫的。” 杨惊风不以为意，他提着大刀，一跃下船，大笑道，“帮主放心，各位兄弟放心，我马上把那小子的头颅摘回来。” 杨惊风从几丈高的巨船上跳下，稳稳落在地上，拦在李止戈前方，他一扬大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你就是李止戈？为什么要杀胡铁牛？” 轰！ 回应杨惊风的是李止戈的拳头。 李止戈大步踏前，三步并为两步，起手一拳，猛虎下山。 刚硬的拳头包裹在一层莹莹白光里，呼啸风声，直掼杨惊风门面，要将他的脑袋如打西瓜一般打碎。 杨惊风吓了一跳，他急忙侧身，挥刀砍向李止戈，骂骂咧咧道，“小子，你不讲武德！” 铛！ 拳头砸在刀背上，发出金铁交击的声响。 巨大的力量带歪了杨惊风的身子，让他一个趔趄。 杨惊风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拳头已经映入他的眼帘，占据满瞳孔。 “不~~！” 杨惊风怒吼声刚落下，他瘦小的身子倒飞出去，如一只破麻袋一般撞击在船身上。 轰！ 整艘巨鲸船似乎晃了一晃。 再看杨惊风，他脑袋耷拉，瘦小的身子漂浮在江岸积水中，水面迅速染红。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江岸不远处，一众围观的江湖人瞪大的眼睛犹如铜铃鼓起，他们张大的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鸭蛋。 一个江湖人揉了揉眼睛，惊叹道，“三拳打死杨惊风，这个神拳门门主好刚猛的拳劲！” “是啊，杨惊风在江湖上混迹了半辈子，是修出内劲的好手，一手惊风刀更是刁钻狠辣，没想到会被人三拳打死。”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圆林和尚不忍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口念佛号。 鲸船上，麦琼脸色阴沉如水，周围一群巨鲸帮高层连大气都不敢喘。 嘎吱！ 嘎吱！ 巨鲸帮众人抬眼，李止戈已经登上了甲板。 环顾甲板上众人，李止戈表情平静，冷声问道，“是你们说要掘我师父的坟？” “是我说的。” “小子，等我拧下你的脑袋，然后马上就去掘过千山的坟墓，鞭他的尸。” 麦琼站起身来，提着一杆三叉戟，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 李止戈点头。 下一刻，李止戈已经蹬裂甲板，如一颗出膛的炮弹冲出，拳头上莹莹白光闪烁，刚猛的拳劲在空气中打出了炸响声。 第13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甲板崩裂，李止戈飞扑而出，如一头下山猛虎。 武人争斗厮杀，心性至关重要。 有人杀伐果断，能精准抓住敌手的每一个破绽。也有人优柔寡断，争斗厮杀之时犹豫不决，屡屡错失良机，甚至为武功不如自己的敌手所伤。 李止戈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从来不是。 刚猛一拳带起烈烈拳风，拳头未至，已经带给麦琼极大的压迫力。 不能直面这一拳！ 被这一拳打中，会五脏俱裂而亡。 麦琼反应很快，对李止戈这一拳做出了判断。 麦琼放弃了正面刺出三叉戟与李止戈同归于尽的机会，电光火石间他侧转身子，狭长的眼中杀机外溢，手中三叉戟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出，叉鱼一般要将李止戈穿透。 麦琼闪躲，一下失了势。 李止戈右手捏爪，死死勾住三叉戟，左手捏拳，一拳朝麦琼面门轰出。 麦琼眼神凶狠，松开一只手，迎着李止戈轰出的拳头硬碰。 砰！ 两只闪烁着莹莹白光的拳头撞击在一起，掀起气浪，发出沉闷的炸响声。 “这小子内力不算深厚，可他好大的力气，好硬的拳头！” 麦琼连退几步，手中三叉戟已经丢失，他眼神阴郁到了极点，藏在身后的右手忍不住抽搐。 他一身功夫大部分在三叉戟上，失去三叉戟，他武功几乎被废了一半。 没等麦琼多想，对面那个高大青年再次杀来。 沉重的脚步踩裂甲板，李止戈得势，拳头连连挥出，似那扑食的饿虎，不撕碎猎物决不罢休，又似那燎原的野火，要将草原燃烧殆尽。 麦琼脸皮抖了一抖，他脚下抹了层油，如泥鳅一般顺滑，不肯与李止戈硬碰，只是凭借身法与李止戈缠斗。 兔起鹘落间，李止戈拳头挥出重重拳影，片刻功夫打出了几十记重拳。 麦琼凭借身法一退再退，周围巨鲸帮的帮众也跟着一退再退。 高手对决，即使落入下风，也能找准机会扳回劣势。 很可惜，麦琼算不上高手。 看帮主落入下风，副帮主马炜只是眯着眼睛后退，一点没有出手帮忙的想法。 其余巨鲸帮的高层跟马副帮主心有灵犀一般，他们也没有出手帮忙的想法。 只剩余一些喽啰，或举着大刀，或捏着鱼叉，他们有心上前助帮主砍杀敌人，眼神却迟疑不定。 就这样，大船甲板上，巨鲸帮的人眼睁睁看着帮主险象环生，没有一个人出手。 甲板虽宽广，但也宽广得有限。 很快，麦琼被逼到了角落，他那顺滑如泥鳅的身法再没有了施展的空间。 李止戈面无表情，眼中透出摄人的冷光。 右手一转，虚捏成拳。 拳拳相叠，李止戈的气势早已积蓄到了一个巅峰，他扭身挥拳，空气中爆发崩雷一般的炸响声。 这一拳，势不可挡！ 闪不开了！ 麦琼眼神凶狠，他咬紧牙关，仓促间挥出自己的拳头，要将李止戈的拳头挡下。 可这一拳挡不下。 因为这一拳，名为势不可挡。 咔嚓！ 骨骼断裂的清脆声音悦耳。 紧跟着，是麦琼惊天动地的惨叫。 麦琼抱着断裂的右手，就地翻身滚出角落，他表情痛苦，眼神狠戾，破口大骂道，“马炜，你们还不出手，难不成想要看本帮主被人活生生打死？” “帮主，你还没有落败。” “若我们此时出手，以多欺少，岂不是坏了江湖道义？马某人顶天立地，做不得这等有违江湖道义的卑劣之举。” 马炜摇头，严肃拒绝，眼神中带着一抹嘲讽之意。 其余几个巨鲸帮高层点头附和，“是啊帮主，我们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做不出以多欺少，有违江湖道义的卑劣事情。” 巨鲸帮的帮众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觉得副帮主和几个堂主身影颇有几分高大伟岸之感。 江湖道义？ 你们什么时候讲过江湖道义，拦路抢劫的时候吗？ 噗！ 麦琼一口逆血忍不住喷出，将明黄的袍子浸染得通红，也不知是被李止戈打伤，还是被巨鲸帮几个高层气的。 没等麦琼继续破口大骂，阴影已经将他笼罩。 抬头看到李止戈高大的身影，看到李止戈眼中透出的摄人冷光，麦琼情不自禁蹬了蹬腿，拉开一点距离，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李兄弟，误会，都是误会。” “胡铁牛要夺你神拳门产业，他死有余辜。” “这件事就此揭过怎么样？从今天起，有你神拳门的地方，我巨鲸帮后退三舍。” 李止戈不为所动，每一步踏出，麦琼的心脏就跟着颤抖一分。 终于，麦琼绷不住了，他面带惊恐，高声喊道，“李止戈，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不能杀我。” “想要夺你神拳门产业的胡铁牛已经被你打死了，放过我，我求你放过我。” “只要你肯放过我，我愿意奉上白银十万两。” 甲板上，马炜等巨鲸帮高层眼中尽是嘲讽。 十七年前王盘山扬刀大会，上一任帮主麦正敢与谢逊争夺屠龙刀，到死都没吭一声。这麦琼跟他老爹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鲸船不远的地方，围观的江湖人士表情更诧异了。 有人小声嘀咕道，“这新任的神拳门主李止戈年岁虽轻，但神拳已经修炼到大成。假以时日，神拳门将再一次威震武林。” “圆林大师，你怎么看这神拳门主李止戈？” “圆林大师？” “圆林大师到哪里去了？” 甲板上，李止戈居高临下看着麦琼，他表情平静如水，不起一丝涟漪，右手虚捏成拳，准备送麦琼上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门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已经向你求饶，你们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何必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一声佛号响起。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穿明黄僧衣，披大红袈裟的和尚站在了船舷上。 圆林和尚！ 看到这个和尚，马炜等巨鲸帮高层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麦琼大喜过往，高声大喊，“圆林大师救我！只要大师救我性命，我愿意给佛祖捐献万两白银的香火。” 圆林和尚看向麦琼，他脸上肥肉抖动，露出慈悲笑容，双手合十道，“麦帮主是有缘人，贫僧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李止戈看向和尚，平静问道，“和尚，你要管闲事是吗？” 圆林和尚表情严肃点头，“请李门主给贫僧一个面子。” 李止戈摇头，“你又不是佛祖，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圆林和尚不恼，他摸了摸光头上戒疤，想了想，朝李止戈笑道，“李门主，你看这样如何？” “你神拳门以神拳八式著称，贫僧愿受你八拳。若贫僧受你八拳不死，你便放过麦帮主。” 边上，马炜等巨鲸帮高层急了，“李门主，不要答应他。他是少林寺圆林和尚，已经把金钟罩修到刀枪不入的境地，有金钟不败的称号。” 麦琼睚眦欲裂，狠狠看着马炜等巨鲸帮高层，狭长的眼中杀机凛冽。 李止戈看着肥头大耳的和尚，平静的脸露出了笑容，“可以。” “大和尚，只要你受我八拳不死，我就饶过他。若你死在我拳头下，也怨不得我。” 圆林和尚也跟着笑起来，“自然。” 第14章 莫学佛祖割肉喂鹰 一群江湖人登上了巨鲸大船。 看着全身被金光笼罩的胖和尚，除了巨鲸帮高层外，所有人都激动莫名。 “是金钟罩！” “少林金钟罩素有金钟鸣，金戈停的美誉。大师是圆字辈高僧，已经把金钟罩修行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 “听说两年前圆林大师只身入黑风寨，任凭黑风寨的人刀劈斧砍，最后活生生把寨子里的人累趴下。从那以后，黑风寨的人就下了山，不再作恶。” “圆林大师功德无量，当真称得上佛门高僧大德啊。” “你们说李门主神拳八式能破开圆林大师的金钟罩吗？” “李门主武功虽高，但毕竟太年轻。依我看，李门主不被金钟罩反震受伤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听着周围一群江湖路人甲的吹捧，圆林和尚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表情更慈悲了几分。 李止戈看向身前的大和尚，眼中带着一抹嘲讽。 江湖熙熙攘攘，皆为名来利往，眼前这个佛门大师也不例外。 “和尚，你准备好了吗？” 李止戈对面，圆林和尚体绽金光，金光有如一个虚幻的大钟将他包裹在其中，他摊出肥胖白静的手掌，朝李止戈招了招手，“李门主，请！” 来了来了！ 一众路人甲面色潮红，激动不能自已。 这是大场面啊，足够他们行走江湖跟别人吹嘘很久了。 李止戈表情认真，沉腰立马，全力调动游走在手臂中那一缕薄弱的真气。 喝！ 一拳打出，又快又急，恍惚间似乎有猛虎在咆哮。 铛！ 这一拳，似乎真的打在金钟上，发出了清脆悠扬的钟鸣声。 李止戈表情冷冽，不顾翻滚的气血。 “再来！” 铛！ 第二拳打出，李止戈后退两步，手臂有些发麻。但李止戈的眼神却亮了起来，因为圆林和尚也退了两步。 再来！ 铛！ 又是一拳，金钟发出的脆响声更加悦耳，更加悠扬了。 圆林和尚双手合十，眯成一条缝隙的眼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忌惮。 李止戈不管不顾，脚踩拳步，连续轰拳。 猛虎下山！ 饿虎扑食！ 直捣黄龙！ 如火如荼！ 野火燎原！ 气贯长虹！ 势不可挡！ 一连七拳，拳拳相叠，拳势相贯，李止戈血液滚沸，气势已经积攒到了一个顶峰。 李止戈对面，圆林和尚被打退了几十步，他眼中带着悸动，脸上慈悲早已消失不见。 看着跃跃欲试的李止戈，看着满脸崇拜的一群路人甲，圆林和尚暗暗叫苦，肥胖脸上风轻云淡的笑容却是不肯收敛。 深吸一口气，圆林和尚鞋中脚趾头悄悄抓紧了甲板。 隔着一段距离，李止戈大步冲出，右手闪烁莹莹白光，似乎携带着一层星辰之力。 冲到圆林和尚身前，李止戈一跃而起，自上而下，石破天惊一拳轰砸在金钟上。 这一次，金钟没有再次发出悠扬的钟鸣。 咔嚓！咔嚓！ 转瞬间，金光形成的金钟支离破碎，李止戈的拳头轰在了圆林和尚心口上。 噗！ 一口心血呕出，圆林和尚瞪直了眼睛。 甲板上，一群江湖人也瞪直了眼睛。 只不过圆林和尚瞪直的眼睛里满是悔恨，一群江湖人瞪直的眼睛里满是惊骇。 马炜等巨鲸帮高层心惊肉跳的同时也暗暗握紧拳头，激动莫名。 李止戈看着失去声息的胖和尚，摇头道，“大师，你这又是何苦呢？佛祖割肉喂鹰，那是因为佛祖有血肉再生的神通。你没有佛祖的神通，干嘛要学佛祖？” 说完，李止戈又扭头看向麦琼，平静开口道，“该你了。” 麦琼连连摆头，双腿蹬着甲板，不断后退，惊恐大喊道，“不要杀我！李止戈，你不要杀我！我不该说要掘你师父的坟，我已经知道错了。” “我向你磕头道歉，你绕过我吧。” 砰砰砰！ 麦琼额头磕碰在甲板上，他眼中全是哀求。 李止戈摇了摇头，“圆林大师因你而死，你怎可苟且偷生？” 李止戈上前，一拳捶打在麦琼天灵盖上，转身准备离开。 甲板上，一群江湖人面面相觑。 有个巨鲸帮的喽啰捏着鱼叉，面带仇恨高声喊道，“李止戈，你杀我帮主，不能离开，把命留下来！” 这个喽啰话刚落下，马炜上前两步，手中匕首已经插入喽啰心口。 看着转头的李止戈，马炜谄笑道，“李门主，麦琼辱你师门，死有余辜。但这事跟我们没有关系，巨鲸帮也不会找神拳门的麻烦，你请便。” 打死圆林和尚跟麦琼后，李止戈杀机基本上消了。 他下船走向钱塘县城，不再理会巨鲸帮跟一群看热闹的江湖路人甲。 望着那高大的背影下了船，马炜心有余悸，擦了擦额头上冷汗，转身朝一群江湖人开口道，“麦琼得罪了李门主，他死有余辜，巨鲸帮绝不会替他报仇，请各位英雄做个见证。” 一众江湖人纷纷点头。 接着，在这群江湖人的见证下，马炜一脸悲痛接任了巨鲸帮帮主之位。 人群中，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叟看着李止戈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圆林和尚的尸身，低声叹道，“二十年前，空见神僧仗着金刚不坏之躯，连受谢逊一十三拳，想要化解谢逊心中仇怨，却被谢逊活生生打死，全身骨骼尽数断裂而亡。” “二十年后，圆林和尚又步上了空见神僧后尘，这群和尚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这年轻人好重的杀性。灭绝师太杀了他师父，他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只是峨眉立派近百年，灭绝师太的武功可不是圆林和尚可以相提并论的，更何况灭绝师太手中还持有倚天剑。” “江湖要起风了，可惜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那天。” 第15章 此去江湖 江南武林最近在议论一件事。 神拳李止戈先后打死了巨鲸帮主麦琼和圆林大师，神拳门这个门派再一次进入人们的视线。 天鹰教总堂，眉毛雪白斜插入鬓，鼻如鹰勾的老人眼神锐利，他听着江湖上传来的情报，捋着雪白的胡须大笑道，“神拳李止戈，这个年轻人了不得啊！” 老人身旁，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着白衫，肩膀上绣有一只小小的黑鹰，他一双眼睛闪烁间有如冷电，脸上带着桀骜的笑容，不屑开口道，“莫说麦琼那个废物，便是他爹麦正，也接不住我一爪。” “还有那个什么圆林大师，空有其名罢了。金钟罩又如何，挡得住我鹰爪手吗？” 老人摇了摇头，叹气道，“野王，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傲了。你想想，那李止戈多大年岁，你又多大年岁？” “神拳门的神拳可不是什么高深武学，李止戈这年轻人能用神拳打破圆林和尚的金钟罩，可见其武学资质非凡。若是他能拜入我门下，传我衣钵，我也不用那么操心了。” 男子不服气，冷笑道，“爹，你太抬举那个年轻人了。我在他这个岁数的时候，一样能做到相同的事情。” 老人不与儿子争论，锐利的双眼中蒙上了一层水光，脸上带着追忆，“要是素素还在就好了。要是我那无忌外孙还在，武学资质也一定很好吧。” 听父亲提到小妹殷素素和外甥张无忌，殷野王沉默了，他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安慰道，“爹，无忌一定还活着。你放心，我一直有让教众打探无忌的消息。” 殷天正抬手抹了抹眼泪，摇头道，“无忌中了玄冥神掌。那玄冥神掌掌力至阴至寒，是天底下一等一歹毒阴损的掌法，无忌年幼，如何撑得下来？” 峨眉山巅，粉红裙裾的少女站在云海中，她提着一口剑，那初显风华的俏脸上满是不安。 就在少女不安时，一个柳绿裙裾，嘴唇刻薄的女子声音尖酸问道，“芷若师妹，你不去练剑，在这里发什么呆？” 周芷若抬头看向女子，问道，“敏君师姐，你说我那天把神拳门几人的遗体送回钱塘县，是不是做错了？” “那个神拳李止戈打死了巨鲸帮帮主，又打死了少林寺圆林大师，他要是来峨眉找师父报仇怎么办？” “如果我不把那几个人的遗体送回钱塘县，那个李止戈就不会知道是师父杀了他们神拳门的人。” 丁敏君看着眼前的师妹，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可还是愣了一愣。 皱起眉头的周师妹实在是太美了，要是长大，肯定是武林中第一美人。 周师妹不光长得漂亮，武学天赋也好，师父更是把她当做了传承衣钵的人。每天师父都会亲自指点周师妹练功，她们可没周师妹这待遇。 看着俏生生的周芷若，丁敏君心烦意乱，她冷笑一声，不屑道，“什么神拳李止戈，狗屁不是。打死了巨鲸帮麦琼如何，打死了圆林和尚又如何，我同样可以做到。” “要是他敢上峨眉山寻仇，不消师父出手，我直接就把他打杀了。” 丁敏君的语气虽然尖酸刻薄，不大好听。 可看着自信满满的师姐，周芷若心安了许多。 毕竟她们峨眉是武林六大派之一，传自郭襄祖师，不是神拳门、巨鲸帮那些野门野派可比拟的。 少林，罗汉堂内，罗汉堂首座空言大师金刚怒目，看着弟子的尸身，他沉声开口道，“圆林好心劝阻，神拳门那个年轻人却直接打死了圆林。那个年轻人杀性太重，入了魔道。” “方丈师兄，我要下山伏魔，免得他为害武林，在江湖上继续作恶。” 空闻方丈面带慈悲，摇头道，“空言师弟，莫要动怒，更不要妄生杀心。” “那个年轻人虽然入了歧途，但将他打杀有违我佛慈悲。圆音，圆业，你们下山走一趟吧。记住，废他武功就是，莫要破了杀戒。”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阿弥陀佛，方丈慈悲！” 念经声不绝，罗汉堂内一派神圣。 钱塘县郊外，李止戈跪在师父墓前，给师父烧了一些黄纸，抬头看着师父墓碑，李止戈笑道，“师父，神拳门的声名传遍了江南武林，不过这还不够，我得将神拳门的声名传遍整个天下才行。” “师父，弟子准备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看您。您在底下要是缺钱了，就给师伯托梦，他会烧给您老人家的。” “师父，弟子知道自己眼下不是灭绝老尼的对手。但是你们不要着急，等一等好不好？我一定会手刃灭绝老尼，将老尼的头颅摘来，摆在你们墓前祭奠。” 说着，李止戈眼睛有些湿润。 站起身来，李止戈眼中水光萦绕，朝几块墓碑挥手，“师父，师姐，还有各位师兄，我走啦。” 钱塘县郊外官道上，韩茂飞重重拍了拍李止戈肩膀，笑中带泪，骂道，“臭小子，行走江湖一定不要逞强，万事量力而行知不知道？” “如果在江湖上遇到相宜的女侠，就把她带回神拳门，师伯替你们主持婚礼。” “人老了，有点啰嗦，你不要心烦。” “好了，臭小子，安心去吧。我会照看好师弟留下的产业，也会经常来给师弟扫墓，你不用挂念。” 李止戈深深看了一眼韩茂飞，点头道，“师伯保重！” 翻身上马，马儿扬起蹄子，李止戈朝着远方跑去，给师伯留下一个越来越小的背影。他不敢回头，怕师伯看到自己的眼泪。 韩茂飞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到李止戈身影，他脸上的笑容才收起来，浑浊的眼中泪光闪闪，低声呢喃道，“师弟，你在天有灵，要保佑这个臭小子，一定不能让他出事啊。” 很快，李止戈出了钱塘县范围，他勒紧缰绳，看一眼路标，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西北昆仑山某个不知名的山谷中，张无忌正在修炼九阳真经。 李止戈看着宽阔的大道，看着路边飞快掠过的风景，他眼神坚定，刀削斧凿一般俊伟的脸庞上也满是坚定。 这一去江湖，即为师父师姐报仇，也为振兴神拳门，让神拳门的声名响彻天下。 第16章 昆仑山下 昆仑历来被称为万山之祖，群山起伏，延绵不断。 在莽荒群山间，坐落有当今武林中两个顶尖大派，分别是明教总坛光明顶与昆仑派。 除了明教和昆仑派，昆仑群山中间还有一个势力，名为朱武连环庄。 相比明教与昆仑派，朱武连环庄就没有那么大的名气了，朱长龄和武烈两位庄主在江湖上也算不得什么顶尖高手。 李止戈赶了半个月的路，风尘仆仆来到了一座山峰下。 山脚坐落了几户人家。 茅屋前开垦了薄田，一个女子挽起衣袖在田间劳作。 李止戈走到田边，直接开口问道，“姑娘，请问朱武连环庄是不是在这山顶？” 女子皮肤黑红，她猛然抬头，明显是被李止戈的声音吓着了。 警惕看着李止戈，女子声音有些细弱，怯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去朱武连环庄干什么？” 李止戈见这姑娘胆子小，爽朗笑道，“李某不是歹人，姑娘不用害怕。李某上朱武连环庄，只是为了寻一个小兄弟。” 女子仔细打量李止戈，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声音也大了两分，焦急劝道，“公子，朱武连环庄去不得啊！” “那朱武连环庄豢养有几条恶犬，见人就咬。前些日子王叔上山采药，路过朱武连环庄，被恶犬咬得血淋淋的，回来没撑两日就去了。可怜王婶孤儿寡母，连一个公道都讨不了。” 李止戈摇头，“谢谢姑娘关心，不过李某也粗通一些武艺，想来对付几条恶犬还是绰绰有余的。” 女子看着李止戈高大的身形，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确实，这位公子长得好生高大，比寻常人足足高出一个头呢。 李止戈转身，准备上山。 他心情有些迫切，早一日修成九阳真经，他就可以早一日打上峨眉，为师父和师姐他们报仇。 “公子，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看着李止戈的背影，女子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李止戈回头，笑道，“从江南来的。” 女子完全不害怕了，她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公子，天色已经晚了，要不到我家吃个晚饭，等明日上山不迟。” 李止戈迟疑片刻，点头应了下来。 风尘仆仆赶来昆仑，他这些天确实没有好好休息，需要休整一下。 况且张无忌跳下了悬崖，自己可不敢直接往下跳，总得寻一些绳索。 女子从田里走出来，放下裤腿，捋一捋耳边细丝，自顾自开口道，“我叫陈翠花，从旁边小镇嫁过来的，这附近只有我们几户人家。” 李止戈点头，笑问道，“这个地方僻野，你们平时生活一定很艰难苦吧？” 陈翠花摇头，脸上着温婉的笑容，“也谈不上苦，我丈夫每天都上山打猎，将猎物拿到镇子上换钱，然后买一些油米，有时候他还会给我买首饰呢。” “你看，我头上这只簪子就是他买的，漂不漂亮？” 李止戈看向女子黑红的脸庞，她粗糙黑红的脸庞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再看女子头顶发簪，不过是一只梨木雕琢的粗糙簪子。 这样粗糙的簪子，放在江南水乡，少有女子会佩戴出门。 面对陈翠花期待的眼神，李止戈点头肯定道，“簪子很漂亮，姑娘你也很漂亮。” 陈翠花黑红的脸更红几分，她连连摆头，“公子，你莫要哄骗我。我爹娘都说我生得难看，也就我那男人不嫌我丑，肯对我好。跟着他，我怎样都不嫌苦。” 这个乡野妇人虽然模样粗糙，但李止戈真心不觉得她丑，因为她有一颗善良的心。 陈翠花带着李止戈来草屋前，她推开木门走进去，拉过一张木凳朝李止戈笑道，“公子，快坐下，我这就去生火做饭。” 李止戈坐下，打量着被烟火熏得黢黑的墙壁，以及身前满是油污的桌子，第一次对这个时代平民百姓的生活有了直观的认识。 看李止戈打量屋子，再看李止戈上好布料缝制的衣衫，陈翠花抓紧衣袖，脸上笑容有些勉强，“公子，你是大户人家，第一次来我们这种地方吧？” 李止戈看出了女子的窘迫，他爽朗笑道，“李某从江南赶来，一路风餐露宿，现在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很满足了。” 陈翠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转身走到一旁厨房的灶台开始忙活。 草屋很小，只有三个房间，一间厨房，一间正堂，还有一间是陈翠花一家晚上睡觉的偏房。 浓烟不停往正堂飘，李止戈也不以为意，他没有那么娇贵。 一个时辰后，陈翠花将饭菜端上桌子。 粗碎的粟米冒着热气，还有一盘兔肉，一盘鸡肉，以及一碗漂浮着零星油珠子的野菜汤。 陈翠花擦了擦手，给李止戈盛上满满一碗粟米，笑道，“公子，你不用等我们，先吃吧。” 说完，陈翠花走到门口，拉开嗓子喊道，“小牛，小牛，莫贪玩了，小心野狼把你叼去，快回来吃饭啦。” 李止戈朝门外看去，一个穿着开裆裤，虎头虎脑的男孩儿跑了回来，他挂着两条鼻涕进门。 进了门，男孩儿看向李止戈，呲溜一声将鼻涕吸回去，朝陈翠花问道，“阿娘，这个人是谁啊？他长得好高，我还没有见过这么高的人呢。” 陈翠花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骂道，“小牛，不要乱说话。这是我们家的客人，快跟叔叔问好。” “叔叔好。” 王小牛委屈巴巴喊了一声，眼眶里有晶莹的水光在打旋儿。 李止戈伸手揉了揉王小牛脑袋，温声问道，“小牛，疼不疼？” 王小牛傻傻看着李止戈，摇头道，“不疼。” 李止戈笑了起来，“小牛，你将来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可以哭的。” 王小牛重重点头，“叔叔，小牛不哭。” 没等一会儿，一个相貌憨厚，身材壮实的男人提着两只野兔走了进来，他看到李止戈，愣了一愣。 陈翠花眼中有化不开的温柔，她看着憨厚的男人，笑着解释道，“这位李公子是从江南来的，今晚在我们家留宿。” 说着，陈翠花又朝李止戈道，“公子，这是我家男人王大娃。” 李止戈爽朗朝男子笑了笑，开口道，“王大哥，今晚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大娃摸了摸头顶，笑得憨厚，“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用过饭菜后，李止戈看向王大娃，问道，“王大哥，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些结实的绳子，越长越好，越多越好。” 王大娃没问为什么，他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抱来了一捆小拇指粗细的麻绳，憨厚朝李止戈问道，“李公子，你看这些绳子行不行？” 伸手扯了扯绳子，这绳子够结实。 李止戈取过包袱，从包袱中拿出一锭碎银子，将银子放在王大娃手中，开口道，“王大哥，你帮我大忙了。一点小小的心意，你不要推迟。” 王大娃看着手中银子，有些为难，“李公子，太多了。这捆麻绳不值这么多银子的，给几个铜板就够了。” 看王大娃不好意思，李止戈劝道，“王大哥，这是我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拿去给嫂子添置些胭脂，给小牛买两件新衣裳。” 王大娃收起银子，红了老脸。 晚上，李止戈躺在床上，身边是不停翻身打呼噜的小牛。 屋外，王大娃和陈翠花夫妇打了地铺，李止戈隐隐约约能听到陈翠花埋怨的声音，“王大娃，你心黑啦？那一捆麻绳，你敢收人家银子？” 听着屋外陈翠花埋怨丈夫的数骂声，李止戈脸上露出了笑容。 想到明日就可以去朱武连环庄附近找张无忌跳崖的地方，李止戈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睡去。 第17章 蛇蝎美人朱九真 阳光射进窗户，李止戈才缓缓睁眼。 身旁，王小牛不知做了什么梦，稚嫩的脸上带着傻笑。 李止戈轻手轻脚起身，免得吵醒王小牛。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保持充足的睡眠很重要。 屋外，陈翠花夫妇早已经起床。 陈翠花忙着一些琐碎的家务，王大娃坐在门槛上摆弄他的弓箭。 看到李止戈，王大娃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尴尬摸了摸头顶，朝李止戈讷讷笑道，“李公子，怎么不多睡会儿？” 李止戈摇头，“往日雄鸡一叫，我就会起床练武，今天起得已经够迟了。” 王大娃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问道，“李公子，瞧你的模样，一定是行走江湖，武功高强的大侠吧？” 李止戈打量王大娃。 王大娃红了脸，开口解释道，“小时候，我在镇子上见过一个人，那人一跃就是三丈高，跟鸟儿一样会飞。” “镇上算命的先生说，那人使用的是轻功，是行走江湖的大侠。” “我央求着阿爹送我去城里武馆学武，阿爹骂了我一顿，说家里没钱供我学武，后来阿爹就送了我一把弓。” “我苦练弓箭，想行走江湖当一个大侠。那年，我刚出镇子，就被隔壁王叔追回来。” “阿爹被我活活气死，我也不想当大侠了。” 看着有些伤感的王大娃，李止戈笑道，“王大哥，你的性子可不适合行走江湖。” 在这王朝末年，不管习文练武，都不是寻常百姓可以触及的。 尤其是练武，没有万贯家财，想都不要想。 那些江湖门派，都有自己的产业，维持着门派的运转。连神拳门都有两间酒楼，一间布庄。少林、武当等大派的产业更多。 想要拜入门派，可以，但你首先要有练武的天赋和根骨。 各大城市中倒是有武馆，可武馆教授的都是一些三脚猫的庄稼把式，收费还极贵，练一辈子都是江湖上的小喽啰。 李止戈终止了这个话题。 王大娃只是一个猎户，没有必要跟他多说江湖上的事情，说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拿出麻绳，李止戈朝王大娃笑道，“王大哥，要是不忙的话，来帮我把这些绳子接连起来。” 王小牛也起床了，穿着开裆裤跑到路边玩泥巴。 半个时辰的忙活，李止戈终于将麻绳连好。 绳子盘成一圈，李止戈将绳子扛在肩膀上，朝陈翠花和王大娃告别，“王大哥，你们不要劝了，我不靠近朱武连环庄就是。” 陈翠花开口道，“李公子，好歹吃了早饭走。” 李止戈摇头，“嫂子，我真有要事在身，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劝不住李止戈，陈翠花只好开口道，“李公子，你等等。” 陈翠花转身跑进屋子，拿出一个包裹，硬生生塞到李止戈怀中，“李公子，你昨晚给的银子多了，这些肉干你拿着。” 李止戈哭笑不得，只好收下这包肉干。 驾！驾！ 就在此时，马蹄声在清晨的小路间响起。 两个女子骑马从远处山上跑来，她们身后追着几只牛犊子一样大小的恶犬。 为首的女子穿了水蓝衣衫，外披一件鲜艳的红狐貂裘，她挥舞马鞭，纵马狂奔，眼中带着深深的郁结和戾气。 后面一个女子鹅黄衣衫，她高声喊道，“表姐，你慢些，等等我。” 草屋前，看着两个女子纵马狂奔，王大娃表情难看，眼中带着深深厌恶开口道，“是朱武连环庄的两个大小姐。” “小牛，快回来！” 陈翠花大惊，看着路边玩泥巴的王小牛，扯开嗓子，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听到娘亲的声音，王小牛转头，脸上带着懵懂，蹲在路边没有动弹。 陈翠花迈开双腿朝王小牛奔了过去。 王大娃也急了，连忙着跟着妻子跑出去。 吁~~！ 女子已经跑到跟前，她勒紧缰绳，拖长声音让马儿停了下来。 看着蹲在路边穿得破破烂烂的鼻涕娃，女子眼中满是厌恶，她扬起马鞭娇声骂道，“哪里来的野种，看见就让人心烦。” 鹅黄衣衫的女子追了上来，连忙劝道，“九真姐姐，你跟个小娃娃见识什么？” 几只恶犬也追了上来，吐着猩红的舌头，嘴边锋利的牙齿留着涎水，眼神凶狠盯着王小牛，似乎随时会扑出。 看到几条牛犊子大，凶神恶煞的恶犬，王小牛吓傻了，揉着眼睛哇哇大哭。 陈翠花跑到路边，急忙将王小牛揽入怀中，小声安慰道，“小牛乖，小牛不哭，阿娘在呢。” 王大娃扯着妻子的衣袖就要往回走。 看到王大娃的举动，披红狐貂裘的女子当即怒了，她扬起马鞭，狠狠朝王大娃抽了过去，“卑贱的泥腿子，见到本小姐也不知道问好，懂不懂礼数？” 啪！ 马鞭狠狠抽在王大娃身上。 李止戈瞳孔一缩。 只见王大娃身上衣裳已经被鞭子抽破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在王大娃后背上蔓延。 啪! 一鞭落下，女子没有停手，接着打出了第二鞭。 王大娃身上又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啪！ 鞭子甩在空气中，爆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声音。 可是第三鞭并没有落在王大娃身上。 李止戈抓住鞭子，眼神冰冷看着这个模样娇艳的女子，冷声问道，“你凭什么打人？” 陈翠花一家躲在李止戈身后，眼中全是惊惧。 女子看到李止戈抓住她的鞭子，她眼神更凶戾了，单手叉腰，挺起胸脯，娇蛮骂道，“凭什么？凭我是朱九真，凭我是朱武连环庄的大小姐够不够？” “这种卑贱的泥腿子被打死了也是活该。” “看你的模样，也懂一些拳脚。不过本小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陈翠花拉了拉李止戈衣袖，小声道，“李公子，你不要管了，不然她真会打死你的。” 李止戈怒极而笑。 林子大了，当真什么鸟儿都有。 朱九真皱起眉头，她想要扯回马鞭，却发现根本扯不动，李止戈站在原地像座大山一样。 “放手！” “本小姐叫你放手，你听不懂吗？” 李止戈一挑眉毛，单手发力，使劲儿一拽，将朱九真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朱九真摔在地上，她那娇艳明媚的俏脸扭曲了几分，声音凶狠娇蛮呵斥道，“威远将军、镇远将军、奋远将军，咬死他！” 听到主人的号令，几条牛犊子大的恶犬当即飞扑而出，要将李止戈扑倒。 该杀！ 李止戈眼神冷漠，迎着几条恶犬反扑而出，宛若一头猛虎。 咔嚓！ 咔嚓！ 咔嚓！ 刚猛的拳头砸在几条恶犬头顶，瞬息将头骨砸碎。 几条恶犬躺在了血泊中。 朱九真愣愣看着自己的大将军，指着李止戈哭嚎尖声起来，“你这混蛋，竟敢杀我的大将军，我要你陪命！” 朱九真身旁，鹅黄衣衫的女子下马，她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李止戈，拱手抱拳道，“朱武连环庄武青婴见过大侠。” “大侠，九真姐姐性子娇蛮了一些，我代她向你们道歉，请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李止戈不闻不问，走到朱九真身前。 朱九真被阴影笼罩，看着李止戈高大如铁塔一般的身形，看着李止戈摄人心魄的目光，朱九真竟然忘了自己会一阳指。 她缩了缩身子，双手抱紧肩膀，表情有些娇弱，喝骂道，“你想对我干什么？滚开！” 李止戈摇了摇头，冷声道，“我从未想过，世上竟有你这般娇蛮愚蠢的女子。” 咔嚓！ 一拳捶出，刚猛足以轰碎大石的拳头落在了朱九真头顶。 第18章 为什么你还活着？ 清冷的风吹拂在山间小路上，也吹拂在几人脸庞上。 两匹马儿低头啃食路边野草。 狭窄的小路上，横陈了一具娇美的尸身。 武青婴如坠冰窖，她单手按剑，俏脸警惕，眼神惊恐，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男子。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子竟然直接打死了九真姐姐。 九真姐姐可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啊！他怎么下得去如此狠手？ 李止戈表情平静，声音冷漠开口道，“武青婴，我劝你不要拔剑，李某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 武青婴身子一颤，后退几步，问道，“你是什么人？” “神拳门，李止戈。” 深深看了李止戈一眼，武青婴将朱九真抱起来，横放在马背上。她翻身上马，勒紧缰绳，一路小跑往山上去了。 看着武青婴远去，李止戈吐了一口浊气，心神松缓下来。 幸好朱九真和武青婴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也没有与人厮杀的经验，被自己气势所摄，如此才能轻易打死朱九真。 真要交手，李止戈能赢，但绝不会轻松。 朱武连环庄是朱子柳和武修文武敦儒兄弟所建，传承了百年前大理段氏的一阳指、桃花岛兰花拂穴手、洛英神剑等好几种绝学。 就算朱九真和武青婴武功没有练到家，也绝对不是路人甲层次，她们是有名字的龙套。 “李公子，你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刚才要不是你出手，我可能会被那位大小姐活活打死。” 王大娃脸色苍白，朝李止戈道谢。 陈翠花伸手触摸王大娃后背血淋淋的鞭痕，眼泪止不住直掉。 李止戈摆手，转头看向王大娃，表情严肃道，“王大哥，你们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 王大娃有些犹豫。 李止戈打断他，解释道，“我杀了朱九真，说不定朱武连环庄的人马上就会杀下来。你们必须得搬家，马上走！” 王大娃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恩公，是我们连累你了，我们马上收拾东西离开。” 李止戈看一眼草屋，一把拉住王大娃，“不要婆婆妈妈，东西也不要了，马上走。” 说着，李止戈从包袱里数了二十两银子，全部塞在王大娃怀中，“去别的地方重新安家。” “会不会骑马？” 王大娃点头，“会。” 李止戈当即牵来朱九真留下的马，将王大娃和陈翠花扶上马背。 “王大哥，你们记住，到镇子之前弃马，驱赶马儿往人多的地方走。你们带着小牛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走得越远越好。” 叮嘱王大娃夫妇一句，李止戈巴掌狠狠拍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迈开蹄子跑了出去。 马背上，陈翠花抱着王小牛回头，柔声开口道，“小牛，记住那个叫李止戈的叔叔，把他的模样记清楚。是叔叔救了我们一家，你将来长大了，要想办法报答叔叔对我们的恩情。” 王小牛将鼻涕吸进鼻孔，懵懂点头，“娘，我记住叔叔的样子了。” 李止戈望着陈翠花一家消失在小路的尽头，长呼一口浊气。 武青婴上山，到朱武连环庄的人下山，一去一来，至少要两个时辰。况且自己留下了名号，朱武连环庄的人不至于费大代价追杀陈翠花一家。 不过还是得小心为上。 想到这里，李止戈当即走向附近的小镇。 他要给师伯送一封信，让师伯离开钱塘县隐姓埋名。 将来，自己肯定会在江湖上得罪很多人，免得牵连师伯他老人家。 山顶，一座庄子前，武青婴抱着朱九真推开大门，高声喊道，“爹爹，你快出来，九真姐姐让人给害了性命。” 随着武青婴高声大喊，一个年过四十，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脸上一圈络腮胡，显得极为威严。 在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个身材消瘦，油头粉面的青年。 这个中年男子，名为武烈，是朱武连环庄庄主之一，武修文武敦儒后人。至于另一个庄主朱长龄，前年就随张无忌掉下了悬崖。 油头粉面的青年名为卫壁，是武青婴和朱九真的表哥。 看到父亲和表哥，武青婴哇一下就哭了出来，“爹爹、表哥，九真姐姐死得好惨，你们要为她报仇啊。” 看到朱九真冰冷的尸体，卫壁身子一个哆嗦。 走到武青婴身前，伸手摸了摸朱九真那娇艳明媚没有温度的脸庞，卫壁眼神凶戾，咬牙切齿问道，“是谁杀了九真表妹？” 武青婴老实答道，“是神拳门的李止戈。” 卫壁冷冷看着武青婴，问道，“九真表妹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武青婴抬头，脸色刷一下子变得惨白，看表哥卫壁的眼神变得极为陌生。 卫壁没有理会武青婴，他转头看向武烈，恨声道，“世伯，九真表妹惨遭毒手，我们不能不管。” “请世伯给我点一些人，我马上带他们下山为九真表妹报仇。” 武烈摇头，沉声答道，“那个神拳门的李止戈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在原地等你去报仇？还是先处理九真的丧事要紧，报仇的事以后再说吧。” 卫壁冷冷看了武烈一眼，提剑转身，“世伯，你不肯为九真表妹报仇，我自己去便是。” 看着卫壁离开的身影，武烈转头，朝武青婴冷笑道，“傻女儿，看清楚了吧？你那草包表哥根本不是良配，他心里压根儿没你。” 武青婴放下朱九真的尸体，失魂落魄转身走向房间，不再提报仇的事情。 她和朱九真都喜欢表哥。 本来以为表哥更喜欢自己，现在看来，他更喜欢朱九真。 李止戈去了镇子上，给师伯写了一封信。 怕绳子不够长，他又买了一捆绳子，这才转身走向朱武连环庄所在的山峰。 第19章 送去你见表妹 一来一回，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李止戈放下肩膀上的两捆绳子，借着黯淡的月光看向前方油头粉面的青年。 “就你一个人？” 看看青年，又看看周围，李止戈轻松了几分。 青年眼神凶戾看着李止戈。 他穿着华贵的衣袍，手中提了一口剑，脸庞轮廓有些阴柔，皮肤如女子一般白嫩，放在后世足以出道当鲜肉。 “我叫卫壁，朱九真是我表妹。我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李止戈偏头，“然后呢？” 看着风轻云淡的李止戈，卫壁脸庞扭曲，拔出长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开口道，“你杀了她！” “是你杀了她！” “你为什么要杀她？九真表妹那么活泼可爱，你怎么忍心杀她？” 卫壁大声咆哮起来，表情极为痛苦。 轰！ 李止戈已经飞身而出，一拳撼了过去，“既然你这么喜欢朱九真，我送你去见她。” 卫壁扭身，他眼神狰狞，长剑渲染了皎洁的月光，一剑斩断清风，削向李止戈咽喉。 李止戈右手变拳为掌，一巴掌拍在剑身，将剑身带偏，继而左手一拳轰向卫壁面门。 卫壁脸色一变，急忙出拳，与李止戈的拳头撞在一起。 砰！ 两人身影分开，各自退了几步。 月光下，李止戈看着卫壁狰狞的脸庞，叹气道，“内力还是不够深厚，否则你这种货色，我两拳就能打死！” 卫壁双眼布满血丝，杀气十足，挺剑朝李止戈刺了过来。 李止戈冷笑一声，对卫壁刺出的长剑不管不顾，拳头带起烈烈拳风轰向卫壁心口。 卫壁急忙变招，刺出的长剑收回来，横挡在心口。 铛！ 拳头轰在剑身上，卫壁倒飞出去，抬起头来嘴角溢血。 他眼神不再狰狞，反而有些慌张，破口大骂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李止戈嘴角一扯，扯出嘲讽的弧度，“你怕了？不是要替朱九真报仇吗，怎么不敢拿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 搏斗厮杀，除了武功外，还有许多决定性的因素。 李止戈的内力不如卫壁深厚，拳法也不如卫壁的剑法精妙，但李止戈觉得自己吃定了卫壁。 因为卫壁的武功没有比自己高出太多，因为卫壁怕死！ 卫壁脸色变了又变，他站起身来，长剑舞出剑影，再度杀向李止戈，口中还咆哮着，“住嘴！我要你这恶贼替九真表妹偿命。” 李止戈迎上去，忽视了卫壁的长剑，拳出如崩雷一般在空气中打出炸响声。 既然摸清了卫壁的性子，李止戈完全放开了，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让卫壁狼狈躲闪。 在内功不够深厚时，有兵器的人肯定要比赤手空拳的人更占优势。但是卫壁却没有占一点优势，因为他太过爱惜自己。 如果他肯拼着挨上李止戈一拳，就足以把长剑刺入李止戈胸口。 卫壁一躲再躲，躲到了路旁的岩壁下，身后再也没有让他躲闪的地方了。 看着李止戈轰来的拳头，他咬紧牙关，眼神狰狞，怒吼道，“李止戈，死来！” 这一次，卫壁不躲了，他准备以伤换命，替表妹报仇。 全力一剑朝着李止戈胸口刺出，长剑如倾泄的洪流，没有收回变招的余地。 李止戈表情讽刺，轰出的拳头猛然收回，一瞬间双脚错开，弯腰后仰，铁索横江，避开了那全力刺来的一剑。 跟着，李止戈双脚安了弹簧一般，整个身子弹回来，重重一拳砸在卫壁胸膛上。 砰一声闷响。 卫壁眼睛瞪大，有如铜铃，他呕出一口鲜血，血水中还夹带有内脏碎沫。 艰难抬手指向李止戈，卫壁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李止戈冷笑道，“力不可用尽，招不可用死，否则便没有回寰的余地。这个道理你师父没有教过你吗？” “不要这样看我，我送你去见朱九真，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哇！ 又是一大口血液呕出，卫壁头一歪，垂落下去，双眼还死死盯着地面。 李止戈捡起地上的包袱和绳子，转身朝山上走去，没有多看卫壁一眼。 武烈没有下山替朱九真报仇，李止戈不感觉意外。 武烈是武修文和武敦儒两兄弟的后人。 那两兄弟既没有修文，也没有敦儒，小时候给郭芙当跟班儿，桃花岛上险些把神雕大侠杨过打死。后来长大，两人又为郭芙争风吃醋，兄弟残杀。 两人虽然大节上不亏，但以他们的品行，很难教导出忠义的后人。 趁着月色，李止戈登上了山顶。 山顶两个庄子，一个朱庄，一个武庄，两个庄子合起来称朱武连环住。 武烈就不说了，可惜朱子柳，他的后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儿。 朱长龄觊觎屠龙刀，让朱九真以美色诱骗张无忌，想要套取谢逊的下落，结果却让张无忌偷听了他们的阴谋，在追张无忌的过程中掉下悬崖。 至于朱九真，被自己打死了。 绕开两个庄子，李止戈搜寻大半个晚上，终于摸到了悬崖边上。 月亮快要落下，天边泛出一丝鱼肚白。 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李止戈放下肩膀上的绳子，绳子一端系在老树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 站在悬崖边，手中拿着一把凿石头的凿子，李止戈深吸一口气，轻声自语道，“张无忌应该是从这面悬崖跳下去的吧。” 第20章 初识张无忌 山风猛烈。 李止戈双手扣着凹凸不平的崖面往下爬，即使腰上系着麻绳，他额头上仍然渗出了冷汗。 如果麻绳断裂，跌落山崖，那后果李止戈不敢想象。 旭日已东升，云雾还未散尽。 李止戈抬头，崖顶距离自己几十米高。 低头，除了云雾什么也看不见。 想起师门血仇未报，李止戈咬牙，继续往下爬。 又往下爬了几米，崖面延伸出一个石台，石台上一株古树苍劲。 看到这个延伸出来的石台，李止戈终于轻松几分，脸上露出了笑容。 稳稳落在石台上，李止戈打量周围。 当初张无忌从崖顶跳下，因为石台上生长的这株苍柏，才得以获救。 在李止戈前方，有狭小的通道往山体内部，仅能供瘦小的人钻过去。 华贵的长袍包裹白骨，散落在狭小的通道中。 这白骨应该是朱长龄了。 张无忌和朱长龄一起跌落山崖，掉在这石台上。当时的张无忌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子骨没有完全张开，顺着缝隙爬了进去。而朱长龄就卡在缝隙中，进出不得，活生生饿死，成了一具白骨。 李止戈看了看自己高大的体型，庆幸自己考虑周全，带了一把凿子。 伸手将白骨清理在一旁，李止戈撸起袖子，叮叮当当开凿这条通过山崖内部的狭小通道。 通道后面，别有一个洞天。 这里草长莺飞，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大树枝丫上，一个野人穿着不合身的破烂衣衫，他竖起耳朵，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轻声自语道，“莫非是朱武连环庄的人下来寻朱长龄，他们要凿开通道进来抓我，逼问义父下落？” 想到这里，即使张无忌脾气再好，眼中也多了一丝气恼。 看看自己的手掌，张无忌自衬修炼九阳真经后功力大进，不惧怕朱武连环庄的人了。他从大树枝丫跃下，朝着山谷入口走去，打定主意要给朱武连环庄的人一些教训。 张无忌肩膀上，一只雪白的小猿猴吱吱叫嚷，似乎在询问张无忌。 李止戈从通道钻出，丢掉手中凿子，来不及观察山谷中的风景，愣愣看着身前的野人。 眼前这个野人个头不高，还不到一米七。 身上破烂的衣衫显得短小，他脸上长了茂密的胡子，一头发丝蓬乱，唯独那一双眼睛明亮。 这应该就是张无忌了。 没等李止戈开口，一只拳头已经打了过来。 李止戈下意识反击。 砰！ 两只拳头撞在一起，李止戈连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这就是九阳神功吗？ 好汹涌的真气！ 李止戈眼神凝重看着眼前的野人。 此时的张无忌约莫十五六岁，修炼九阳真经不过两三年的样子，竟然有了这么浑厚的真气！以张无忌的性子，估计他还留了几分力气。 看张无忌还要动手，李止戈连忙喝止道，“停手！”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张无忌是个老实人，他果真停了下来，眼中带着警惕，问道，“你不是来抓我，逼问我义父的下落？” 李止戈偏头，“你是谁，你义父又是谁？我为什么要抓你逼问你义父的下落？” 此时的张无忌不是小孩子了，他亲眼目睹过父母自杀，也亲眼见过灭绝师太打死纪晓芙，还经历过朱九真色诱，眼中警惕没有完全放下，只是冷冰冰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李止戈爽朗笑了起来，答道，“我是神拳门门主李止戈，无意打听到这里有一部神功叫做九阳真经，特地下来寻找经书。” 被李止戈爽朗的笑声感染，张无忌放下了警惕，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原来是来寻九阳真经的，不是逼问义父下落就好。 李止戈眼神闪烁，问道，“小兄弟，你是什么人？看你年岁也不大，怎么会在这里？” 打不过张无忌，不能来硬的！ 李止戈做出了判断，笑声更爽朗几分。 张无忌虽然老实，但他也不傻，眼珠一转，他挠了挠蓬乱的头发，朝李止戈笑道，“李大哥，我叫曾阿牛，无意间从山顶摔下来，然后误打误撞进了这山谷。” 李止戈点头，信以为真，也不过多追问。 看着眼前的张无忌，李止戈笑了笑，继续开口道，“百多年前，少林藏经阁里有一部绝世神功，名为九阳真经。当时，江湖上有两个高手上少林窃取了九阳真经，他们一路逃来昆仑，将九阳真经藏在了断崖后的一个山谷中。” “阿牛兄弟，九阳真经很有可能就藏在这山谷中。看你也是练武之人，等我寻到了九阳真经，一定拿出来让你一起参悟。” 张无忌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木讷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止戈转身，“阿牛兄弟，我寻经书去了，你要不要帮我一起寻找？” 张无忌摇了摇头，有些纠结，“李大哥，我对习武没有兴趣，你自己去找吧。” 李止戈点头，转身就走。 三天，一连三天，李止戈都在寻找九阳真经。 张无忌升了篝火，手中翻烤着两条鱼，他眼神有些闪躲朝李止戈问道，“李大哥，你已经三天没睡觉了，把山谷翻了个遍，那九阳真经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李止戈重重叹了口气，“九阳真经对我很重要。” “阿牛兄弟，不瞒你说，我寻九阳真经也是为练得一身高强武艺，替师父和师姐报仇。” “那年，我师父和师姐，还有几位师兄路过峨眉山下。就因为我几个师兄夸赞明教的人是英雄好汉，峨眉派灭绝师太竟然拔出倚天剑，将我师父和师姐，还有几位师兄斩于剑下。” “我曾在师父墓前发誓，不报此仇，便让五雷诛灭！” “可恨我武艺低微，不是灭绝师太对手。” 说着，李止戈声音哽咽，眼中缠绕了晶莹水光。 这一次，李止戈说的是真话，没有骗张无忌。 张无忌愣愣看着李止戈，鼻子有些发酸。 他想起了几年前，那一年师公百岁大寿，他和爹娘从冰火岛赶回来替师公祝寿。他清楚记得，那些自居名门正派的人在师公百岁大寿上朝爹娘逼问义父和屠龙刀的下落。 他亲眼看到父亲自刎，他躲在娘亲怀中，亲眼看到娘亲将匕首插入小腹。娘亲血淋淋的手扳着他的脸，轻声朝他说，“无忌，你看那些人，把他们的模样记在心里。等你长大了，把他们杀光为爹娘报仇，一个也不要落下。” 那群人中，就有灭绝师太！ 张无忌看着身形高大的李止戈，他抽了抽发酸鼻子，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暗暗骂道，张无忌啊张无忌，你真不是人！李大哥真心待你，他急需九阳真经为师门报仇，你怎么可以骗他？ 李止戈抬头看向张无忌，有些不解，“阿牛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张无忌满脸愧疚，声音有些哽咽，“李大哥，对不起。你真心待我，我却骗了你。你说寻到九阳真经要拿出来给我一起参悟，可是九阳真经我早就寻到了。我不但没有把九阳真经拿出来，还把九阳真经藏了起来。” 说着，张无忌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 打开包裹，四本蓝色经书的封皮上写着九阳真经几个大字。 没有伸手去接经书，李止戈愣愣看着张无忌。 眼前的张无忌还是太单纯善良了。 张无忌啊张无忌，你娘只告诉你，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其实你娘没有告诉你，越英俊的男人也越会骗人。 欺骗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少年，李止戈心里也过意不去。 定定看着眼前单纯善良的少年，李止戈声音沉重问道，“阿牛兄弟，九阳真经是一等一的神功秘籍，你真要把经书给我？” 张无忌笑了起来，“李大哥，不过是一本武功秘籍而已，你干嘛这个样子。你不是也说过找到九阳真经要拿出来让我一起参悟吗？” 李止戈没有回答，伸手接过经书，郑重开口道，“阿牛兄弟，谢谢你。我不白拿神功，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你可以向我讨要这个人情，让我帮你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张无忌摇头，重重叹一口气道，“李大哥，你这么说就是不拿我当兄弟了。” 李止戈捶了张无忌一拳，笑骂道，“臭小子，别在老子面前摆出这样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张无忌眼中带着笑意，抱住肩膀，往地下一趟，“李大哥，你下手好重，我肩胛骨被你打裂了。” 山谷中，两人笑声不停回荡。 树上的小白猿挠着脑袋，不解看着下方打闹的两人，眼中全是幽怨。 第21章 九阳神功，梯云纵 山谷被群山环绕。 山谷中草长莺飞，阳光明媚，四季如春，端是一个洞天福地。 李止戈盘膝坐在小湖边，头顶冒出一丝一缕的氤氲紫气。 此时，李止戈身上的苍青色衣衫已经洗涤泛白，头发也长了许多，脸上胡须十分茂盛。 半年了！ 拿到九阳真经到现在已经足足半年了。 可半年过去了，李止戈才堪堪把九阳真经第一卷修成。 九阳真经一共四卷，张无忌已经开始修炼第三卷了。 李止戈问过张无忌，修炼第一卷用了多少时间。张无忌的回答是两个月，这让李止戈有些挫败。 张无忌只用两个月就修成了九阳真经第一卷，自己要用半年。 莫非自己的天赋真不如张无忌？ 后来，李止戈也弄清楚了，并非自己的天赋不如张无忌，而是张无忌情况有些特殊。 张无忌身中玄冥神掌，体内残留有至阴至寒的玄冥真气。 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因为他体内有玄冥真气，所以他刚开始修炼九阳真经速度奇快，两个月就把第一卷练成了。 李止戈摩挲着下巴，想着怎样才能加快修炼速度。 练成了第一卷九阳真经，李止戈丹田中真气浑厚澎湃了许多，战力比进入山谷前增幅了几倍。 要是现在遇到麦琼、卫壁那种龙套角色，李止戈有信心一拳打死他们。 可要去对付灭绝师太，恐怕还是不够。 况且灭绝师太手中还持有倚天剑。 怎么也得把九阳真经第二卷练成，才有资格上峨眉打死灭绝师太。 九阳真经在武林中是最绝顶的内炼神功，练成后会易经洗髓，生出氤氲真气，而且真气回复的速度奇快无比，似乎无穷无尽一般。 李止戈随意打出一拳，附带九阳真气的拳头也会发出强绝的破坏力。 另外，九阳真气的防御力也是无可匹敌的，哪怕李止戈只练成了第一卷，也能调动九阳真气防御全身，反弹外力的攻击。 最重要的是，九阳真经融汇贯通武学至理，练到大成，天下武学皆俯拾可用。 在四卷经书中，附带有易筋缩骨、龟息闭气、壁虎游墙等法门。 李止戈把易筋缩骨、龟息闭气、壁虎游墙几个法门都练成了。 想到张无忌因为身中玄冥神掌，有玄冥真气的刺激，修炼九阳神功速度会快一些，李止戈也动了心思。 李止戈自然不会去找鹤笔翁跟鹿杖客挨他们一掌，但是他可以去古墓派借寒玉床修炼九阳神功。 寒玉床有辅助练功，刺激真气运转的功效。那么用寒玉床来刺激修炼九阳真气，岂不是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李止戈坐不住了。 他迫不及待要练成九阳真经第二卷，上峨眉打死灭绝师太。 半年时间里，张无忌又长高了，已经有一米七的个头，只是他身上的衣衫更不合身。 篝火下，张无忌看着李止戈摆弄兽皮，笑问道，“李大哥，你这是在制作风筝吗？这山谷中多高大古树，也没有平坦开阔的场地，你这风筝可飞不起来。” 李止戈笑了笑，答道，“阿牛兄弟，我要离开这里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张无忌一愣，脸上满是不舍，“李大哥，为什么要急着离开？” 李止戈声音沉重道，“阿牛兄弟，我修炼九阳真经的速度还是太慢了，我准备去寻一个适合的环境，早日把九阳真经第二卷练成，然后上峨眉派替师父和师姐报仇。” “阿牛兄弟，跟我一起离开吧。这里什么人都没有，我走后，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也太孤独了些。” 火光映照着张无忌那长满胡须的脸庞，他有些出神。 当初蝴蝶谷一别，他已经快五年没有见到师公了，好想念师公他老人家。 不过他还是没有准备离开，他打算把身上的寒毒驱除干净后，回武当给师公一个惊喜。 想了想，张无忌摇头朝李止戈笑道，“李大哥，你先离开吧。” 李止戈点头，也不劝张无忌。 看着身形高大的李止戈，回想这半年来的朝夕相处，张无忌有些犹豫。 最终，张无忌忍不住开口道，“李大哥，灭绝师太是峨眉掌门，还持有倚天剑，你除了一套神拳和一套鹰爪外，不通其余的武功，去寻灭绝师太报仇恐怕有危险。要不我教你一套轻功吧？” 李止戈一愣，这才想起来，张无忌是张翠山和殷素素的儿子，还是谢逊的义子。 除了九阳神功外，他还会武当派和天鹰教的一些武功，甚至连谢逊身上的七伤拳都学了些皮毛。 李止戈也没有拒绝张无忌的好意，笑问道，“阿牛兄弟，你都会些什么轻功？” 张无忌看向李止戈，眼中带着歉意，“李大哥，对不起，其实我骗了你。我不叫曾阿牛，我是武当派弟子张无忌。” 张无忌的坦白倒是把李止戈难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无忌看向李止戈，好奇问道，“李大哥，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难道你不想问一些别的？” 李止戈回过神来，笑道，“不管你是张无忌还是魏无忌，你都是我的阿牛兄弟，有什么可惊讶的？况且江湖上想要夺屠龙刀的人太多了，你隐瞒身世也是应该，没有对不起我。相反，你能把自己的身世告诉我，已经是对我最大的信任，我怎么会多问？” “李大哥...” 看着李止戈那高大如铁塔的身形，以及爽朗的笑容，张无忌眼中竟然泪光闪闪，感动得不轻。 他暗暗想道，李大哥真是个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好汉！ 看着张无忌那眼神，李止戈身子一颤，皮肤爬起了鸡皮疙瘩。 揉了揉眼睛，张无忌笑道，“李大哥，你不会轻功，行走江湖会吃大亏，我把武当梯云纵教给你。” 李止戈有些迟疑，“无忌兄弟，梯云纵是武当派不外传的绝顶轻功，你没经过张真人同意擅自传授给我，没关系吗？” 张无忌摆手，“李大哥，不要紧的。师公他老人家仁厚宽宏，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况且我相信李大哥是一个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好汉，不会作恶。” 李止戈不得不承认，他被眼前这个宅心仁厚的少年给感动了。 尽管张无忌在处理私人感情上有很多问题，但不可否认他对自己很好。 李止戈眼神郑重看着张无忌，认真开口道，“无忌兄弟，李某答应你，绝不在江湖上作恶。” “我相信李大哥。” 第二天，李止戈走出山谷，来到悬崖中间延伸出去的石台上。 看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将兽皮缝制的风筝固定在身后，李止戈转头看向张无忌，挥手了挥手，爽朗笑道，“无忌兄弟，我先行一步，来日我们江湖再见。” 说完，李止戈双手如翅膀一般张开，纵身一跃。 张无忌站在石台上，望着李止戈飘远的身影，他眼中带着不舍，双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高声喊道，“李大哥，你要保重啊。” “我们江湖再见！” 第22章 求见古墓主人 离开昆仑，往南走两天就进入陕北地界。 这西北大地干旱，少有降水。 一路走来，李止戈所见皆是乱象。 明教的人高举反旗，汇聚了十几路起义军，要推翻元廷统治。 明教的人一方面做着造反的事情，另一方面又在跟几个江湖大派厮杀，李止戈不得不佩服明教势力之大，教众之多。 李止戈行走在路上，因为他身形高大如铁塔，也没有不长眼的山贼匪徒拦路。 顺利走到奉元，李止戈入城寻了一家客栈。 奉元是这个时候的叫法，以前这个城市叫做长安，是一座千年古都。 李止戈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终南山就在这座大城郊外。 刮了胡子，又换了新衣裳，李止戈走出房间来到客栈大堂，沉声喊道，“小二，切五斤熟牛肉，上两壶好酒。” 找一张桌子坐下，李止戈静静等待小二上菜。 小二端来一大盘熟切的牛肉，又将两壶清酒摆放在桌子上，恭敬开口道，“大侠，酒菜上来了，您慢用，有需要就唤小的。” 李止戈点头，慢条斯理开始进食，不时喝一口小酒。 他体型本就高大，练武后，食量也增了许多，五斤牛肉并不会吃不完。 在李止戈身旁的桌子上，两个落魄的江湖刀客坐在一起，他们显然没有李止戈出手阔绰。 看李止戈吃肉喝酒，两个落魄刀客咽了咽口水，低头瞧一眼桌子上青菜，只觉得索然无味。 为了转移注意力，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刀客大声开口道，“吴二，我遇到了一件怪事，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 叫吴二的刀客来了兴趣，偏头问道，“什么怪事？” 满脸麻子的男子往四周看一眼，这才放下心来，神秘开口道，“昨天我在城东见到了一个女鬼。啧啧啧，你不知道，那女鬼长得跟神仙一个模样，端是倾国倾城，怕是皇帝的妃子都不如她。” 边上，吴二笑了起来，骂道，“王麻子，哪个女子在你眼里不美？母猪在你眼里都是天仙下凡。况且世上哪来的女鬼？如果你昨天碰到的是女鬼，那我昨天还碰到了女菩萨呢。” 王麻子急了，举着手掌发誓道，“吴二，我真的没有骗你。昨天在城东，一个穿黄衫的女鬼带了个鬼婢，单是远远瞥一眼，我魂儿都被她勾走了。” “我一路跟在她们身后出城上山，结果你猜怎么着？” 王麻子压低了声音，表情更神秘几分，“穿黄衫的女鬼带着鬼婢走进了古墓，那个鬼婢还回头朝我一笑，把我腿都吓软了，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 看王麻子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吴二信了几分，也压低声音，问道，“真的？” 王麻子信誓旦旦，“真的，千真万确。” 李止戈表情微动，端起盘子和酒壶坐到了两个刀客身前，朝王麻子笑道，“这位大哥，可不可麻烦你带一下路，带我去昨天那个女鬼进入古墓的地方。” 王麻子连连摇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女鬼是会吃人的。要是我带你去，你被女鬼吃了不打紧，我被女鬼吃了怎么办？” 吴二也连忙开口道，“这位兄弟，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你还是不要感兴趣的好。” 李止戈也不解释。 这刀客遇到的黄衫女鬼不是别人，应该是古墓派这一代的掌门人。 李止戈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寻古墓派，借寒玉床修炼九阳真经。可终南山太大，李止戈还准备慢慢寻找，不想眼前就有人知道古墓的确切位置。 取下随身携带的包袱，从中摸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放在桌上，李止戈看向两个刀客，笑道，“如果你们肯为我带路，这锭银子就是你们的。” 两个刀客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转移到了李止戈随身携带的包袱上。 能在这西北大地当刀客，他们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而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王麻子眼中闪烁贪婪的光彩，他直接伸手抓向了李止戈肩膀上的包袱。 “啊，放手，放手！” 下一刻，王麻子惨叫起来，剩余的另外一只手不停拍打着桌子。 李止戈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了王麻子的手腕，脸上带着嘲讽。 边上，吴二脸上一变，瞬间抽刀，眼神狠戾朝李止戈威胁道，“放开我兄弟，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李止戈抬眼，调侃问道，“你准备怎样对我不客气？” “小子，你找死！” 吴二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大刀撕裂空气，带起一股腥风，一记力劈华山朝李止戈当头砍下。 铛！ 李止戈抬起另一只手，单手捏拳，拳头缠绕一层氤氲紫气击打在刀刃上。 吴二握着刀柄，僵硬在原地，另外一截刀身掉落在地上，插进客栈木制的地板。 王麻子也不喊疼了，惊讶张大嘴巴。 两个刀口舔血的亡命徒都明白，他们踢上了铁板，遇到了真正的武林高手。 客栈中，不少目光投了过来。 李止戈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朝身前两人道，“李某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你们乖乖带路，要么废了你们。” 将九阳真经第一卷修成，李止戈再也不是以往的那个江湖喽啰。 现在的李止戈自觉也是一方高手，可能不如那些大派掌门人，但吊打丁敏君和宋青书这个层次的大派精英弟子还是很简单的。 两个刀客很识相，不是什么硬骨头。 就这样，李止戈跟在两个刀客身后，朝着终南山上走去。 一路上，人烟越来越稀少，周围的环境也来越幽静。 小半天后，两个刀客带着李止戈走到了一座庞大古墓前，古墓有一个漆黑深邃的墓口，那墓口像一只怪兽张嘴，似乎会把人吞进去。 在漆黑深邃的入墓口旁边，还有一个石门，估计是当初杨过放下的断龙石，后来古墓派的人又在断龙石旁边开了另一条入墓的通道。 周围古树参天，环境清幽静谧，只有鸟儿的叫声。 看着漆黑深邃的墓口，王麻子全身打颤，“大侠，那几个女鬼就是从这里进去的，我已经把你带到，可以回去了吗？” 李止戈还没有回答，一个身穿柳绿裙裾的少女从漆黑深邃的墓口飞出来，她表情阴森，笑得瘆人，朝三人开口道，“你们要进来陪我吗？” “鬼啊！” 王麻子和吴二刀都不要了，连滚带爬朝着远处跑。 “哈哈哈哈......” “这两人胆子也太小了吧。” 看到王麻子和吴二屁滚尿流的模样，少女抱着肚子大笑，眼泪险些笑出来了。 见李止戈站在原地不动，脸上也没有半分害怕，少女疑惑问道，“你不怕？” 李止戈笑着摇头，“姑娘又不真是女鬼，我为什么要害怕？” 少女翻了一个白眼，“你这人真无趣。” “你是什么人，来古墓做什么？” 少女问起了李止戈的目的。 李止戈朝少女拱手，“在下神拳门李止戈，特来拜访古墓主人，求借寒玉床练功。” 少女摇头，“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跟杨姐姐说才行。” 李止戈点头，朝着古墓入口喊道，“神拳门李止戈求见古墓主人。” 不远处，吴二和王麻子停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 “是李止戈，那个打死巨鲸帮帮主麦琼和少林寺圆林和尚的神拳李止戈！” “这大半年来，少林圆音、圆业两位大师一直在江湖上搜寻他的下落。” 两人对视，眼中贪婪和仇恨一起生出，也不害怕女鬼了，快步朝着山下走去。 第23章 黄衫女，寒玉床 古墓处于了无人烟的深山，四周多参天古树，阳光透过古树缝隙投射下来，在地上照出斑驳光影。 李止戈站在墓口，恭敬喊道，“神拳门李止戈求见古墓主人。”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这古墓主人是神雕大侠杨过的后人，从小修习九阴真经等各种高深武学，甚至还有千年寒玉床加速修炼。可能她年岁不大，但一身武功放到江湖上肯定要数绝顶。 李止戈边上，柳绿裙裾的少女笑嘻嘻问道，“杨姐姐，让不让他进古墓？” “环儿，带他进来吧。” 一个冷漠的女声从墓中传出，让李止戈长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古墓主人不让他进墓，他也只好另想办法。凭他现在武功，多半不是古墓主人的对手。 跟着名为环儿的少女七弯八绕，李止戈终于到墓中一个水潭前。 水潭不大，却是幽深碧绿，看不见潭底，只能看到水中游曳的白鱼。 水潭中央，修建有一栋木屋。 身穿黄衫的女子站在木屋前，二十出头模样，具体年岁看不出来。 她有着极为匀称的颀长身段，凝脂白玉一般的脸庞尽显英凛之气，态拟天仙。 一双璀璨如繁星的眸子打量着李止戈，她声音清冷开口道，“神拳门李止戈？没听说过。” “你如何得知古墓所在？” 女子目光摄人心魄，似乎有一种魔力，会吞噬他人的灵魂。 李止戈心下一凛，心知这女子修炼了九阴真经中的移魂大法，有催眠他人的能力。 不与女子目光对视，李止戈老实回答道，“昨日有一个江湖刀客跟踪姑娘到过古墓，李某是让那刀客带来的。” 女子点头，再问，“你到古墓何事？” 李止戈直接说出此行的目的，“姑娘，李某修炼有一门神功，名为九阳真经。听闻古墓派千年寒玉床辅助修炼有奇效，便找上门来，想借寒玉床一用。” 女子目光变得严厉起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古墓派与世隔绝，不履江湖，你如何得知古墓派有千年寒玉床？” 李止戈也不紧张，张口就来，“姑娘，我家祖上与全真祖师王重阳有一段渊源，故而知晓当初重阳真人将寒玉床送给了古墓派朝英祖师。” “说谎！” “你说话根本没有经过思考，而且你不敢看我的眼睛，所以你在说谎。” 李止戈一愣。 这个古墓派主人年岁不大，涉世不深，而且少与外界接触，没想到她能找出自己身上这么多破绽。 “看着我的眼睛！” 黄衫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李止戈情不自禁与她对视。 迷迷糊糊间，李止戈听到一个声音，“你如何得知古墓派有千年寒玉床？” 这个声音有些亲切，李止戈下意识要回答。 张口的瞬间，李止戈清醒过来，后背冷汗淋漓，不动声色答道，“我家祖上与全真教重阳祖师有些渊源，故而知晓古墓派有千年寒玉床。” 好厉害的移魂大法！ 李止戈暗暗咋舌，单是与那黄衫女子对视，他就险些被催眠了。 木屋边，黄衫女子满意点头，是她冤枉眼前这青年了。 江湖上，能够免疫她移魂大法的高手不是没有，但那是武功登峰造极的人，或者从沙场走下，意志极为坚定的百战悍卒。 声音不似见面时清冷，黄衫女子平静开口道，“武道一途，循序渐进才是正解。为何你迫不及待要提升武功，来古墓借寒玉床修炼？” 李止戈答道，“为报仇！我师父和师姐，还有几位师兄全部惨死在仇人剑下，神拳门满门上下只剩我和师伯。师父待我恩重如山，若不为师父报仇，李止戈没有颜面苟活在这世上。” “可我功力低微，不是仇人对手。好不容易寻到一门神功，自然是想将神功早日练成，为师门报仇雪恨。” 李止戈没有将仇人是灭绝师太说出来。 峨眉派是郭襄留下的道统，而郭襄与杨过又有一段很深的渊源，如果实话实说，这黄衫女子不一定会把寒玉床借给自己修炼，说不得她还会阻扰自己报仇。 木屋前，黄衫女子看李止戈的眼神柔和了几分，缓缓开口道，“百善孝为先，念在你为报师仇心切，我可以让出寒玉床借你修炼，不过你拿什么报答我？” 李止戈想了想，问道，“我身上有一门天下绝顶的内炼神功，将这门神功送给姑娘作为报答如何？” 黄衫女子摇头，“我古墓派传承有九阴真经，玉女素心剑法等高深绝学，要你的神功也无用。” 李止戈有些为难了，苦笑道，“姑娘，李止戈身无长物，不如欠你一个人情如何？将来姑娘若有差遣，李止戈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黄衫女子还是摇头，“你武功低微，要你的人情也无用。” 看李止戈站在原地的窘迫模样，黄衫女子笑了起来，“算了，就当我做一回善事吧。” 黄衫女子转身走进木屋，屋内传来她清冷的声音，“环儿，带他去冰室。” 柳绿裙裾的少女走到李止戈身前，笑嘻嘻道，“大木头，真有你的，没想到杨姐姐真把寒玉床借给了你。” 李止戈朝水潭中央的木屋弯腰，恭敬作揖，“多谢姑娘。李某斗胆，敢问姑娘芳名。” “杨清清。” 李止戈再次道谢，跟着柳绿裙裾的少女往一旁的密道走。 少女很是活泼，一路上叽叽喳喳，“大木头，我叫王玉环，是杨姐姐的贴身丫鬟，你记清楚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即使李止戈觉得这少女有些吵闹，也不敢怠慢，回道，“见过玉环姑娘。” 王玉环人不大，话异常多，脾气也不是很好，骂道，“瞧你一副粗鄙武夫的模样，学那些穷酸秀才文绉绉说话干什么？” 粗鄙武夫？ 当初李某人在高考中也是打败千军万马的人物好吧？ 以李某的学士学位，放在这个时代怎么不也是个举人？ 但李止戈也不好跟少女一般见识，只好顺着她的话应道，“玉环姑娘说的是，李某以后改便是了。” 说话间，王玉环带着李止戈来到了一个密室前。 还没有走进密室，一阵寒气扑面而来，让李止戈体内沉寂的九阳真气都活跃了几分。 看到那湛蓝如玉冒着寒气的玉床，李止戈眼神一亮。 这一趟来古墓，来对了！ 寒玉床果然能刺激九阳真气加速运转。 边上，王玉环打了一个寒颤，脖子缩进衣领，不满嘀咕道，“这个地方冷死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把寒玉床当宝贝。” “你自己留在这里修炼吧，每天我会给你送饭。” 第24章 古墓不惧少林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李止戈盘膝坐在湛蓝如玉，冒着寒气的玉床上，头顶一丝一缕的氤氲紫气不断升腾。 古墓深处地底，终年不见阳光，李止戈这一修炼又是大半年，原本小麦色肌肤变白了许多。 其间除了杨清清的丫头王玉环每日会按时送来饭食，李止戈没有见过任何人。 千年寒玉寒气刺骨，哪怕李止戈睡觉，九阳真气也会自行运转，抵御寒气侵入体内。 加上李止戈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的修炼，这大半年里他终于把九阳真经第二卷修成。 九阳真经一共四卷，越往后越是难以修炼。 不过修成第二卷九阳真经，李止戈的成长也是肉眼可见的。 丹田中，那氤氲的九阳真气如渊如海，周身奇经八脉也基本快全部贯通了，只待他打通剩余的任督二脉，便可以突破一个新的境界，踏足那传说中的先天。 武林中，先天境界的强者少之又少。 武当山上那位活着的武林神话肯定早已经突破先天，不知道在先天这条路上走了多远，说不得已经突破到了先天后的下一个境界。毕竟那位是震古烁今的绝代宗师，可以跟达摩祖师比肩的存在。 渡厄、渡劫、渡难，少林那三个枯坐三十余年枯禅的和尚应该也是先天境高手。 修成乾坤大挪移第四层的阳顶天算一个，不过这个时间段，阳顶天都成了白骨。 如果没有猜错，杨清清也突破了先天境。毕竟是神雕大侠的后人，条件得天独厚，从小服食玉蜂和白鱼长大，还修炼有很多江湖上顶尖的绝学。 跟张无忌那小子分别大半年了，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把九阳真经第三卷练成，如果练成了，张无忌也是先天境高手。 明面上，武林中突破先天层次的高手就这几个，至于暗中还有没有李止戈就不知道了。 至于其余人，诸如灭绝师太、宋远桥、空闻、殷天正这些大派掌门，应该是跟眼下的自己是一个层次，还差任督二脉没有打通。 人体有十二正经，奇经八脉。 打通十二条正经，真气形成小周天循环，便是江湖上了不得的高手。 在打通十二条正经的基础上，将奇经八脉全部打通，真气游走全身，生生不息，形成大周天循环，进而感悟武道真意，借用一丝天地之力，方为先天。 偌大的江湖，多半是连内力真气都没有的喽啰。 像麦琼、卫壁那种打通三五条经脉，有微薄真气的，放在江湖上已经足以横行一方。 按道理说，李止戈现在的真气是不弱于灭绝师太了。 可峨眉派到底是郭襄传下的道统，有种种上乘的剑法、掌法、身法、轻功。更何况灭绝师太手中还有锋利无匹的倚天剑。 神拳八式不算三脚猫，但也远远称不得上乘。 李止戈除了一套神拳，一套江湖上烂大街的鹰爪擒拿，还有张无忌传授的梯云纵外，没有其余手段，武学底蕴还是差了太多。 保险起见，把九阳真经第三卷练成，踏足先天境后再上峨眉，以力压人打死灭绝师太。 李止戈耐得住寂寞。 已经等了两年，不差再等一年。 李止戈思索着，要继续运功修炼。 就在此时，一个粗野带满戾气的声音传入古墓，“李止戈，我们知道你在墓中。有胆你就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古墓外，两个披大红袈裟的和尚站在漆黑深邃的墓口。 其中一个和尚带着眼罩，他脾气暴躁，手中持有一杆混铁棍。 另一个和尚也持有混铁棍，不过好在他的眼睛健全，没有缺胳膊少腿。 他们是少林寺圆音圆业，奉空闻方丈之命下山，已经在山下寻了李止戈一年多时间。 圆音圆业不敢贸然进入古墓，怕墓穴中有机关，遭到暗算。 当初他们初入江湖，涉世不深，遭殷素素暗算，中了毒针。圆音和尚的一只眼睛就是让殷素素刺瞎的。 现在，圆音圆业是老江湖了，脾气虽然还是暴躁，但也谨慎了许多。面对漆黑深邃的墓口，他们没有贸然闯进去，只是在门口喊话。 圆音圆业两个和尚身后，还跟着两个刀客。 圆音和尚看向两个刀客，“你真没有诓骗洒家？” 王麻子一脸谄笑，献媚道，“圆音大师，我们兄弟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骗你们啊。半年前，我们兄弟亲眼看到李止戈进了这古墓。” 圆音和尚点头，自傲道，“晾你们也没胆子欺骗洒家。” “李止戈，出来！你若躲在墓中不肯出来，休怪洒家放火将这古墓烧了！” 古墓中，李止戈豁然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杀机。 他李止戈出江湖以来，结仇的无非是巨鲸帮和朱武连环庄。巨鲸帮的人应该没胆子寻自己报仇，如果要寻仇，他们早动手了。 应该是朱武连环庄的人！ 李止戈做出判断，大步朝古墓入口走去。 走到水潭中央，路过木屋，时隔半年，李止戈再次见到了杨清清。 杨清清身影绰约，风姿绝世，态拟天仙，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朝李止戈问道，“是你的仇家？” 李止戈摇头，“不知道，我这就出去将他们打发了。” “要不要我为你掠阵？” 李止戈眼中多了一丝感激，再次摇头，“多谢清清姑娘好意，不过这件事李某能够自行处理。” 其实这个杨清清一点也不高冷，相反，她是一个热心善良的女子。可能是因为修炼玉女心经的缘故，所以导致了她一副冷冰冰生人莫近的模样。 望着李止戈走出古墓的高大背影，杨清清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 古墓前，李止戈看到了两个披大红袈裟的和尚，也看到了半年前带路的两个刀客，一时间恍然大悟。 只是李止戈怎么也没有想到，少林的和尚竟然会来找自己寻仇。 杨清清跟出来，站在李止戈身旁，扫了两个和尚一眼，眼神古怪，声音微微有些诧异，问道，“你是怎么跟少林结仇的？” 李止戈老实答道，“我神拳门与巨鲸帮有仇。当初我要打杀巨鲸帮麦琼的时候，有个圆林和尚站出来，要我放过麦琼。他仗着自己修有金钟罩，与我约定，愿受我八拳。如果他受我八拳不死，我放过麦琼性命。如果他死在我拳头下，也不怨我。” 杨清清点头，算是弄清楚了仇怨的由来，她凝脂白玉般的脸庞更诧异了几分，转头朝身前圆音圆业两个和尚开口道，“两位高僧，你们少林是千年大派，是武林泰山。当初圆林和尚与李止戈有约定在先，被打死了也怨不得人。现在你们来寻李止戈报仇，心胸是不是太狭隘了些？” 圆音和尚一只独眼凶光闪闪，他声音带着匪气，暴躁开口道，“李止戈，还有那个女娃娃，你们休要胡言乱语，污蔑我少林千年古刹。我们不是来寻你报仇的。” 圆业和尚也跟着开口道，“李止戈，当初圆林师弟好心劝阻你少造杀孽，你非但不听，还打死了他。方丈大师说你杀性太重，戾气太深，令我们下山寻你，废你武功，让你不能再次作恶。此乃有益江湖之举，谈不上寻仇，也谈不上我少林心胸狭隘。” 杨清清皱眉，还要开口说些什么。 李止戈一步跨出，朝杨清清摇头道，“清清姑娘，不用跟这些和尚讲道理。这些和尚耍嘴皮子最是厉害，黑得也能说成白的，讲道理你是讲不过他们的。” “况且李某也不能任由他们废了武功。清清姑娘，你的好意李某心领了，不过这件事还是让李某自行处理吧。” 说完，李止戈已经一步踏出，拳头上带着氤氲紫气，势大力沉朝着两个和尚轰出。 “好贼子，还敢逞凶！” 两个和尚也怒了，迎着李止戈挥棍，大有把李止戈击毙的架势。 轰！ 一拳气贯长虹。 一拳石破惊天。 李止戈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李止戈，现在他，真气丝毫不弱少林空闻方丈。 毫不留情的两拳砸弯了精铁制作的法杖，进而砸在圆音圆业两个和尚胸膛上，将他们的胸膛砸塌陷下去。 李止戈转头看向了两个刀客。 该杀！ 山风静默，古墓四周静谧，没有任何声音。 李止戈沉默片刻，朝杨清清开口道，“清清姑娘，是我给你惹了麻烦。少林是千年古刹，我打死圆音圆业，那群和尚为保全颜面绝不会善罢甘休。” “出了这种事，李某无颜留在古墓继续修炼。清清姑娘，你的恩情李某记在心底。来日若有差遣，请派人知会一声，上刀山下火海，李某绝不皱一下眉头。” 说完，李止戈提起两个和尚尸体转身，就要下终南山。 他不能把麻烦带给杨清清。 “李止戈，你是怕牵累我吗？” “我古墓可不惧少林，我杨清清更不惧那些虚伪的和尚。” 身后的传来的声音让李止戈有些感动，不过李止戈还是没有停下脚步。虽然杨清清武功很高，但少林毕竟传承千年，底蕴深厚，谁知道还有没有隐藏的扫地僧老不死。 “李止戈，我让你停下，你没有听到吗？” “以你那套拳法，你真能替师门报仇？” 黄衫拉起魅影，杨清清拦住了李止戈去路，她凝脂白玉的俏脸还是那么冰冷，弯弯眉毛显露两分温柔婉约。 李止戈表情认真，郑重朝杨清清鞠躬，“清清姑娘大恩，李某已经无以为报，李某不能再欠清清姑娘更多了！” 杨清清的意思李止戈很清楚，如果自己留下来，她多半会传授自己一些绝学。 可李止戈不能再欠她了。 欠人终归是要还的，如果欠得太多，想还也还不清。 看着李止戈高大的背影走远，杨清清皱起眉头，轻声嘀咕道，“男人都是这么要强的么？” 第25章 路遇追杀，妇人托孤 终南半腰，李止戈随手将两具尸体丢在路旁。 这两个和尚，野兽会替他们收尸。 回望一眼终南，李止戈大步离开。 当初来终南的时候，李止戈没指望杨清清会把寒玉床借给自己，他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结果李止戈没有料到，杨清清竟然这般好说话。 只是古墓与世隔绝，杨清清与外界接触很少，加上她修炼有清心寡欲的玉女心经，所以才看起来冷冰冰的模样。 其实杨清清是一个善良热心的姑娘，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以接近。 对于杨清清想要传授自己一些绝学的心思，李止戈也察觉出来了，但他不能接受。 受人恩惠不能太多，不然李止戈会感觉很沉重。 走到山脚，李止戈停下了脚步。 对面，一个面容丑陋，身材臃肿的妇人左手中提着一根翠绿玉竹，右手牵着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女童。 妇人明显是有武功傍身的，不过此刻妇人身受重创，气息萎靡，只是一个劲儿拽着女童往山上走。 妇人手中，女童相貌丑陋，鼻孔朝天，嘴巴很大，露出两瓣显眼的门牙。 女童低声抽泣着，跟着妇人往山上跑，她一边跑一边哭，朝娘亲问道，“娘亲，我们不管爹爹了吗，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妇人没有回答，脸色更焦急了几分。 “史夫人，你们还是不要挣扎了，乖乖把打狗棒和降龙十八掌秘籍交出来。我陈友谅可以做主，放你们母女一条生路。”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慢悠悠缀在妇人和女童身后，他穿着干净的衣袍，只不过衣袍上缝制了八个袋子。 在这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身后，跟着一群乞丐，他们有的手持棍棒，有的手持刀剑。 妇人停下脚步，眼中是深深的绝望，她将女童搂在怀中，双眼血红朝青年骂道，“陈友谅，你不得好死！枉我丈夫待你不薄，授你武功，将你视如己出。你竟然勾结外人谋害我丈夫，欲夺丐帮帮主之位。” “你不是想要打狗棒和降龙十八掌秘籍么，来啊，我给你，你敢来拿吗？” 妇人松开女童，将女童护在身后，她双眼布满狰狞血丝，搏命气势让身材高大的青年不敢上前。 李止戈停下脚步，静静看着。 那个只比自己矮一点点的青年竟然是丐帮八代弟子陈友谅。 那个面容丑陋的妇人应该就是丐帮帮主史火龙的妻子，那个女童则是史火龙的独女史火石。 李止戈记得原著中是有这么一段的。 陈友谅和成昆师徒暗害丐帮帮主史火龙，史火龙与成昆连对十二掌，将成昆击退。史火龙气绝之前嘱咐妻子将打狗棒和降龙十八掌带到终南山古墓派，交给神雕大侠后人暂为保管。 史夫人刚到古墓，头一歪就死了。 杨清清收留了史红石，教导史红石武艺，在史红石十三岁那年将打狗棒还给史红石，并且帮史红石重新坐上了丐帮帮主之位。 丐帮也是天下顶尖的大帮，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没有丐帮的身影，估计那之前史火龙就遇害了，丐帮处于动乱中。 遇到陈友谅追杀史火龙的妻女，李止戈也不急着离开，因为这位史夫人身上带着打狗棒和降龙十八掌秘籍。 打狗棒是丐帮历代传承的信物，是帮主身份的象征，也是权力的象征。 至于降龙十八掌，那是丐帮镇帮武学，素有天下第一掌的称谓，至刚至阳，刚猛无俦。先后在乔峰、洪七、郭靖等人手中大放光彩，威震武林。 李止戈站在一旁思索，思索要不要救下这对母女。 陈友谅是个谨慎的性子，面对身受重伤，气息奄奄的史夫人，他也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朝属下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几个属下上前试探。 陈友谅的几个属下提刀夹棒，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将史夫人包围。 这位史夫人可不是简单的角色，怎么说也是丐帮帮主的夫人，他们这些喽啰围杀史夫人，自然得慎重再慎重。 史夫人将女儿护在身后，她眼神凶狠，怒吼道，“不是想要打狗棒和降龙十八掌秘籍吗，来啊，我看谁有命拿！” 这史夫人也是狠人，竟然主动冲了出去。 可惜，她终归是强弩之末。 击毙一个陈友谅的属下后，史夫人身上也中了几刀，狰狞的刀痕让血淋淋的伤口翻卷在外，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陈友谅一步一步走出，笑道，“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现在的你，还剩几分力气？怕是连站着都困难吧？” “帮主他老人家已经逝去了，我不想杀你们，让帮主绝后。把打狗棒和秘籍交给我，我放你们母女离开。” “呸！” 一口血水喷在陈友谅脸上，史夫人怒骂道，“陈友谅，你这狗贼，想要拿打狗棒和秘籍可以，从我尸体上拿！” “娘亲，你把东西交给他好不好？红石已经失去爹爹，不想再失去娘亲了。” 史红石拉了拉娘亲衣袖，她眼泪簌簌，声音哽咽。 史夫人回头看一眼女儿，眼神柔和，温声安慰道，“红石不怕，你是丐帮帮主史火龙的女儿，你要坚强，不能哭。娘亲陪着红石，永远都不离开好不好？” “娘亲，红石不哭。” 李止戈跨步走出，来到一行人身前，不管能不能修习降龙十八掌，先把这对母女救下再说。 其实史夫人和陈友谅等人早注意到了李止戈，只不过看李止戈没有管闲事的想法，他们谁也没有朝李止戈开口。 见李止戈走出，陈友谅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声音带着威胁问道，“阁下是什么人，要管我丐帮的闲事么？” 李止戈看向陈友谅，冷声道，“滚！” 陈友谅也不是善茬儿，大手一挥，“杀了他！” 当即，十来个喽啰朝李止戈冲了上来。 这种江湖喽啰，李止戈自然是一拳一个。 等李止戈将十来个喽啰放倒，陈友谅早已跑出了一段距离，身影狼狈无比。 不愧是陈友谅。 遇敌让属下先上，见形势不对立马就跑，这谨慎的性子，怪不得能成大事。 李止戈没有去追杀陈友谅，而是转头看向了史夫人。 如果他修炼的是降龙十八掌，凭他现在深厚的九阳真气，这十来个喽啰就是一掌的事，根本费不了这些功夫。 对上李止戈目光，史夫人也清楚李止戈在想些什么，她气息萎靡，苦笑道，“大侠，你想要降龙十八掌可以，但是妾身求你一件事，请你务必答应。” 李止戈看了妇人一眼，平静开口道，“史夫人，降龙十八掌的事情压后再说，李某先送你去就医。” 史夫人摇了摇头，“大侠，多谢你的好意。可妾身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救不回来了。” 看着李止戈，史夫人脸色红润，一副回光返照模样，她开口问道，“大侠如何称呼？” 李止戈回道，“神拳门，李止戈。” “原来是李大侠。” “李大侠，如你所见。陈友谅那狗贼狼子野心，勾结外敌，暗害我丈夫，想要夺取丐帮帮主之位。” “李大侠，妾身恳求你护佑我女儿平安长大，等她长大后帮她夺回丐帮帮主之位。” “如果李大侠能答应妾身的请求，妾身做主，将降龙十八掌秘籍赠给你。” 李止戈看向眼前这个丑陋的妇人，点了点头，沉声应道，“李某答应你。定然护佑你女儿平安长大，并助她重登帮主之位。” 史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李大侠，你本可以强夺秘籍，不理会妾身的请求。可你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对妾身做出了承诺，妾身相信你的为人。” 说着，史夫人将女儿拉过来，指着李止戈朝女儿嘱咐道，“红石，娘亲不能照顾你了，以后你就跟着这位李叔叔，乖乖听李叔叔的话好不好？” “娘亲，我不要你死！你不要丢下红石好不好？” 史红石连连摇头，拉着娘亲的衣袖哭成了泪人儿。 史夫人歉意朝李止戈笑了笑，“李大侠，可否单独让我跟女儿说两句话。” 李止戈转身走出一段距离，只听到身后传来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哭声。 第26章 降龙十二掌 长安城郊外。 低矮的坟堆前跪了个穿白衣披麻缕的小姑娘。 小姑娘只有八岁，她皮肤黝黑，鼻孔朝天，阔嘴挡不住两瓣儿大门牙，显得有些面目狰狞。 李止戈站在一旁，低声叹了一口气。 江湖，不单单是鲜衣怒马，仗剑天涯。 对于武功高强的大侠来说，江湖是上演爱恨情仇，谱写荡气回肠传奇的地方。 对于武功低微的路人甲来说，江湖更多的是对权力、对名声的追逐。是一个充斥满仇恨争斗的地方。 李止戈看向女童，柔声开口道，“红石，走吧。以后再来祭奠你娘亲。” 史红石站起身，跟在李止戈身后，一路沉默寡言。 八岁的小姑娘，已经对生离死别有了具体的概念。她先失去了父亲，又失去了娘亲，成了江湖众多孤儿中的一个。 长安城一家客栈中。 李止戈翻看着秘籍，如痴如醉。 这秘籍是丐帮一脉相承的至高武学，降龙十八掌，也是天下第一等刚猛的掌法。 闻名江湖的掌法有很多。 武当绵掌，少林大慈大悲千手掌、大力金刚掌，玄冥神掌，峨眉四象掌等等，这些掌法的名声都很大。 可要问及江湖上最厉害的掌法是哪一门，多数人都会回答，是丐帮降龙十八掌。 古墓派也有一套黯然销魂掌，可惜那只适合神雕大侠杨过，估计连杨清清也没有练成。 丐帮传承悠久。 一开始，降龙十八掌本有二十八掌，北宋时期，丐帮帮主乔峰将二十八掌精简为十八掌，威能更甚往昔。 传至南宋，降龙十八掌丢失三招，帮主洪七公又凭借强绝的武学造诣补全。 后来，降龙十八掌从洪七公传承到大侠郭靖，大侠郭靖凭借一手降龙十八掌威震武林。 南宋末年，蒙古入侵，大侠郭靖携妻子黄蓉死守襄阳城，丐帮弟子也死了许多，完整的降龙十八掌自此丢失，只余下十二掌。 李止戈揣摩着书页上记载的十二掌，从亢龙有悔开始，飞龙在天、见龙在田、鸿渐于陆、潜龙勿用、利涉大川、突如其来、震惊百里、或跃在渊、双龙取水、鱼跃于渊、时乘六龙。 一一将十二掌揣摩完毕，李止戈眯上眼睛，轻声嘀咕道，“够了，十二掌也够了。只要练会这十二掌，打死灭绝师太不是问题，即使灭绝师太手中持有倚天剑也一样。” 修炼降龙十八掌不需要很强的天资悟性，更重要的是气魄。 有降龙的气魄，降龙十八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能。 同样的降龙十八掌，在乔峰、洪七公、郭靖、史火龙、宋青书几人手中展现出来的威力不一样，那是因为这几人的心胸和气魄不一样。 李止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降龙的气魄，但他可以肯定，一门武功在自己手中，发挥出来的威力要比其余人更强几分。 比如神拳门的神拳八式，李止戈使用神拳八式，威力就要比师父过千山和师祖过三拳更强横。 同样修炼九阳神功，李止戈使用九阳真气打出的破坏力也会比张无忌更足，更具有侵略性。 这无非是个人心性和心胸气魄的问题。 将书册收入怀中，李止戈也不睡觉了，当即从床上翻身起来。 闭上双眼，李止戈默默回想降龙十八掌精义。 其实降龙十八掌的招式并不复杂，反而十分简单，困难的一点在于运劲发力的技巧。 只要智商没有问题，正常人练个几遍就能把招式耍得有模有样。但是只学招式没用，那只是个花架子，只有正确掌握运劲发力的技巧，才能打出威力。 即使有卓绝的天资悟性，能够领悟运劲发力的技巧也不行，还得有大气魄。如果没有大气魄，打出的掌力也不足。 史火龙和宋青书就是最好的例子。 ‘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力出七分，三分留胸，料敌于先机。’ 将第一式亢龙有悔的精义默默在心中过了一遍，李止戈猛然睁眼，眼中射出精光，丹田中九阳真气顺着手臂经脉疯狂喷涌而出。 “上九，亢龙有悔！” 李止戈轻喝一声，沉腰，运气，推掌。 昂！ 赤红色龙形气劲从李止戈手掌推出，伴随一声龙吟，客栈房间的墙壁一下子被轰塌了。 史红石猛然惊醒，翻身坐起，愣愣看着被轰碎的墙壁。 李止戈收掌，透过塌陷墙壁看向惊醒的史红石，有些尴尬，讪笑道，“第一次修炼降龙十八掌，没有掌控好力道。” 史红石眨了眨眼睛，阔嘴张开，露出两瓣儿大门牙，惊讶道，“李叔，你打出的这一掌比我爹爹还厉害呢。” 提到爹爹，史红石眼神黯淡下来，不再开口。 李止戈没有骄傲自满。 九阳真气至刚至阳，降龙十八掌至刚至猛，两者相得益彰。 自己毕竟有九阳真气打底，真气要比史火龙浑厚许多，打出一掌比史火龙打出一掌威力更强也不奇怪。 不过李止戈到底是低估了降龙十八掌，低估了他浑厚的九阳真气。 门口，客栈掌柜已经在敲门，“客官，刚才我听到声响，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止戈开门，让掌柜的进屋。 看看塌陷的墙壁，又看看身形高大如铁塔的李止戈，掌柜也是一个有见识的人，朝李止戈笑道，“原来是一位大侠。大侠深更半夜还在练武，怪不得有如此神功。” 即使李止戈脸皮厚，此刻也觉得老脸发烫，朝男人的抱拳道，“掌柜的，李某没收住力，不小心轰塌墙体，给客栈造成了影响，万分抱歉。” 男人看着墙砖遗留的掌印，不在意摆了摆手，笑吟吟道，“不过是一面墙罢了，大侠不必如此。对了，方才我恍惚听了龙吟声，可是大侠练功造成的？” 李止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开口道，“掌柜的，你开个价吧，李某照价赔偿。” 一番推诿下来，掌柜死活不肯收银子，转身离开了李止戈所在的房间。 看着掌柜离开的背影，李止戈眯起眼睛，轻声嘀咕道，“也是个修出真气的好手，只是不知你属于哪个势力。” “不管你来自哪个势力，都希望你聪明些，不要来招惹李某才是。” 掌柜离开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坐在书桌前，拂起衣袖，提笔简单写了一句话，“神拳李止戈现身长安，疑似修炼丐帮镇派武学降龙十八掌。” 简单写了一句话，将信纸裹成卷装入竹筒，男人快步走向后院喂养鸽子的地方。 将鸽子抛出，男子看着鸽子飞远，低声自语道，“中原武林人才辈出，这个李止戈不得了啊！郡主，这样的青年才俊如果不能招揽为朝廷效力，还是及早扼杀的好，希望你能够重视。” 李止戈站在窗前，从窗户缝隙收回深邃的目光，不再过多理会情报探子。 不管是谁，不来招惹他就好。 要是敢来招惹他李某人，皇帝也拉下马来！ 第27章 只身上峨眉 昂！ 龙吟声震天。 六条赤龙盘旋飞舞，似乎活了过来，在树林中横冲直撞。将一株一株碗口粗细的树干拦腰折断，树叶纷纷扬扬如下一场绿色暴雪。 时乘六龙。 李止戈微吐一口浊气，收掌而立。 一个月了。 从亢龙有悔到时乘六龙，他终于将所得十二掌练成了一定的气候。 史红石站在一旁，黝黑的小脸上阔嘴张开，露出两瓣儿大大的门牙，显得极为震惊。 “李叔，同样是降龙十八掌，为什么你比我爹爹厉害那么多？” 李止戈伸手揉了揉小姑娘头发，笑道，“红石，你爹爹也很厉害，只是你没见过他认真施展武功罢了。” 史红石躲开李止戈手掌，皱眉道，“李叔，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骗我。降龙十八掌在你手中就是比我爹爹厉害，这是到底为什么？” “好，红石不是小孩子，是大姑娘。” 李止戈低头看一眼小姑娘，想了想解释道，“至于为什么降龙十八掌我在手中会更厉害，那是因为我更契合降龙十八掌这门掌法。” “红石，你记住。即使同一门武功，在不同的人手中也会发挥出不一样的威能。心有多宽，路就有多广。” 史红石摇头，“李叔，我不懂。” 李止戈笑了笑，没有继续解释。史红石到底是个八岁的小姑娘，没有人生阅历，跟她解释再多她也无法理解。 “红石，走吧。” “我们该离开这陕北大地了。” 身形高大的青年走在前方，他一身苍青衣衫，行走间龙骧虎步，眼中精光湛湛，一看便知不好惹。 青年身后，面目狰狞的小姑娘仰头问道，“李叔，我们已经走两天了，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青年头也不回，“去蜀中，上峨眉。” 小姑娘不问了，她乖乖跟在青年身后，即使累了也不肯说，只是捏捏小腿，咬牙跟在青年身后。 跨过汉中，便进广元，入了蜀地。 蜀地自古就有天府之国的称谓，不过即使是蜀地也不能逃过战乱，路上到处都能见到流离失所的乞丐。 并非所有乞丐都是丐帮的帮众，大部分乞丐是这个乱世的产物，他们没有落脚的家园，迫不得已才流落街头。 大雪纷飞。 乞丐们蜷缩在路边角落，亦或者躲在破庙中，祈求神佛庇佑，庇佑他们能熬过这个冬天。 小姑娘穿了一件火红夹袄，朝着青年靠拢几分，仰头朝衣衫单薄的青年问道，“李叔，这些乞丐好可怜啊，我们丐帮的弟子才不会像他们一样挨冻受饿。” 李止戈身上青衣很单薄，但他好似一座烘炉，一点也不觉寒冷。 低头看一眼小姑娘，李止戈声音平静开口道，“红石，没有人想当乞丐的，即使你们丐帮弟子也一样，他们加入丐帮多是迫不得已。等有朝一日你当了帮主，如果能让几十万丐帮弟子变少，你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小姑娘似懂非懂。 走到一家客栈，李止戈要了一壶热酒，一盘牛肉，然后又点了几个小菜。 望着大雪覆盖群山，望着街头挣扎求生的灾民，李止戈摇了摇头。 如果当初不是师伯收留自己在酒楼打杂，给一口饭吃。如果不是师父将自己收入门墙，传授武功。或许自己也是这乱世中挣扎求生的一员。 仰头，酒水入喉。 李止戈站起身来，“红石，我们该走了。” 小姑娘乖乖放下筷子，展开布条，将几个馒头裹起来，然后将包袱挂在肩膀上。 几日后，李止戈带着史红石来到了峨眉山下。 峨眉山下有一座小城。 此时，小城已被白雪覆盖，家家户户紧闭大门，少有出门的，街头只能看到那些流离失所的可怜人。 在小城中心街道，有一个镖局，名为长风镖局。 李止戈来到镖局大门前，叩响了大门。 吱呀！ 大门打开，一个少年探出头来，好奇打量李止戈和史红石，开口问道，“客人是要押镖么？” 李止戈朝少年笑道，“小兄弟，麻烦通禀你们林总镖头一声，就说故人来访。” 少年将大门打开，请李止戈进入镖局，并将李止戈带到大厅，笑道，“原来你是我爹的朋友。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我爹唤来。” 李止戈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微微闭上眼皮，等候林长风到来。 史红石走到一盆炭火旁，搓着冻僵的手掌，问道，“李叔，我们来镖局做什么？这个镖局的总镖头是你朋友？” 李止戈看向史红石，平静答道，“红石，等会儿我要上山，去做一件事，不能带你一起去。你就留在这镖局，等我回来接你。” 史红石眼睛有些黯然，弱弱问道，“李叔，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李止戈笑了起来，骂道，“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你能给我添什么麻烦？我答应过你娘，要护你平安长大。李某答应过的事，就绝没有食言的道理。” 小姑娘眉眼这才舒展开来，她转头，气鼓鼓开口道，“李叔，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 小姑娘气鼓鼓的模样并不可爱，只是更显得狰狞几分。 说话间，一个裹着厚厚棉袄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李止戈，男子愣了一愣，脸上满是惊讶。 李止戈看向男子，笑道，“林大哥，不认得我了？” 林长风苦笑，“认得，怎会不认得。神拳李止戈，先打死巨鲸帮帮主麦琼，又打死朱武连环庄的大小姐朱九真，还有少林圆音、圆业、圆林几位大师，在江湖上可谓是风头正盛，我又怎会不认得？” 李止戈摇头，“林大哥，我们也是老相识，你就别取笑我了。” 林长风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转头朝少年骂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烧茶？” 茶壶的盖子受蒸汽冲击，壶中滚烫的开水咕咚咕咚冒泡。 林长风呷了一口热茶，将茶杯放在桌上，脸上带着凝重表情，朝身旁李止戈问道，“李兄弟，你这次来峨眉是报仇的？” 李止戈点头，“一日不杀灭绝，我便受一日煎熬。” 看着表情坚定，双眼泛冷的李止戈，林长风欲言又止，他组织好措辞开口道，“李兄弟，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可灭绝师太跟麦琼、圆音、圆业那些人不一样。她是峨眉掌门，江湖上的一代宗师，剑法和掌法无双，手中还持有倚天神剑，你未必是她对手。” “李兄弟，听哥哥一句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还年轻，没必要这么着急去寻灭绝师太报仇。” 李止戈笑道，“林大哥，我这次来是托你帮忙照顾红石的，等我下山，就来接她。” 林长风一愣，旋即问道，“李兄弟，你真有把握？” 看李止戈不回答，林长风开口道，“李兄弟，你去峨眉，莫要伤了周姑娘。当年是周姑娘将你师门的人送来镖局，错不在她。” 李止戈不言，站起身来，大步走出长风镖局。 看着李止戈冒着风雪离开的高大身影，史红石一路小跑到门口，大声喊道，“李叔，你一定会回来接我的对不对？” 林长风站在门槛上，望着只身没入风雪的身影，轻声叹道，“李兄弟，希望你真能报仇雪恨，而不是白白搭上性命。” 史红石眼睛一鼓，瞪着林长风，“李叔会赢的，天底下没有人是李叔的对手。” 第28章 老贼尼，出来受死！ 寒风凛冽，吹打在身上，如钢刀刻骨。 漫天白雪，似柳絮飘飞。 峨眉山势陡峭，草木银装素裹。 通往峨眉金顶的台阶上，李止戈一步一个脚印，周身气势在节节攀升。 据说峨眉曾是普贤菩萨道场。 李止戈不管这里是不是菩萨道场，他只想将那老贼尼的头颅摘下，带到师父师姐墓前，让她为昔日所作所为忏悔。 峨眉金顶，有宫殿群。 自郭襄祖师上峨眉建派，至今已过九十多年，传承了三代。 如今的峨眉，弟子有百十人。 山门前，少女粉红裙裾，外披一件雪白貂裘，手中提着一口长剑。 单手托着下巴，看着银装素裹的白雪世界，少女心情愉悦了很多。因为出了山门后，世界就安静下来，再没有敏君师姐在一旁吵闹。 看向通往山脚的台阶，一个着单薄青衫的高大男子正一步一步上山。 少女皱起眉头，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 注视着男子走到山门前，少女提剑，声音如黄鹂鸟清脆空灵，“峨眉重地，来者止步！” 李止戈看向少女。 少女约摸十六岁左右，身形修长，腰肢纤细如扶风弱柳，粉红裙裾曳地，外披一件雪白貂裘。 她鹅蛋脸清丽动人，目光流转间澄澈似水，眉心一抹朱砂更为她增添几分灵韵。 此女似乎为上苍钟爱，汇聚峨眉山水毓秀于一身。虽未完全张开，已有倾国倾城的姿容。 李止戈收回目光，平静问道，“你是周芷若？” 周芷若一愣，旋即回过神来，“不错，我是峨眉派四代弟子周芷若。你是何人，上峨眉何事？” 李止戈不去看她，冷声开口道，“让开，我不杀你。” 周芷若拔出长剑，倔强摇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峨眉做什么？不说清楚，我绝不会让你踏入山门。” 李止戈伸手，一掌将周芷若打开，大步踏入山门，朝着远处吼道，“灭绝老尼，神拳门李止戈前来取你头颅。” 周芷若摔在雪地上，长剑掉到一旁，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李止戈！ 他就是神拳门李止戈！ 周芷若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当初李止戈打死巨鲸帮麦琼，少林寺圆林大师后，周芷若便注意到了这个人。 周芷若没有见过李止戈，但她对李止戈是同情的，是怜悯的。同情怜悯的时候，周芷若也害怕着这个人。 因为是自己师父杀了他的师父，还有他的师姐，以及几个师兄，周芷若怕他到峨眉寻仇。她不愿看到这个李止戈死在师父倚天剑下，更不愿看到师父死在这个人手中。 “李止戈，站住！” 周芷若从雪地爬起来，提剑朝着李止戈身影追去，她必须要在这个人见到师父前阻止他。 李止戈大步走向宫殿群，来到宫殿群前方的广场。 看向整齐排列分布的宫殿群，李止戈声音压抑，怒吼道，“灭绝老尼，出来受死！” “灭绝老尼，出来受死！” “灭绝老尼，出来受死！” 声音一圈一圈在峨眉金顶上回荡，震得瓦片上积雪簌簌抖落。 佛殿中，老尼盘坐在普贤菩萨金身下念经，她猛然睁开双眼，满脸杀气，提起倚天剑踏出佛殿。 一百多个峨眉弟子都出来了。 她们举着长剑，警惕看着李止戈，将李止戈包围。 一个柳绿裙裾的女子嘴唇削薄，眼神阴翳，冷声喝道，“好贼子，竟敢上峨眉辱我师父，岂能留你？” “诸位师姐师妹，一起上，拿下这贼子！” 女子话音落下，她自己还没有动作，身边已经有几个师姐师妹挥舞长剑冲出。 李止戈眼皮一抬，峨眉金顶上顿时狂风大作。 昂！ 一声龙吟。 赤色龙形气劲飞出，将几个冲出的峨眉弟子轰飞。 哇！ 几个峨眉弟子齐齐吐血，血液落在白雪上，将白雪融化。 所有峨眉弟子眼神惊恐看着李止戈，没有人再敢喊打喊杀。柳绿裙裾的女子披着貂裘，早已躲到师姐师妹身后，悄悄屏住了呼吸。 周芷若拨开人群，看向躺在地上模样凄惨的几个师姐，又看向周身狂风大作的李止戈，她焦急开口道，“李大侠，当年没能阻止师父，我向你道歉。可当年是一个误会，师父她老人家不是有意要杀你神门拳的人，你不要怨恨我师父好不好？” 李止戈眼神更冷几分，周身狂风更猛烈了。 “孽徒，住口！” 人群纷纷让开，灭绝师太提着倚天剑走了进来。 她看向李止戈，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什么人，老尼与你可有结怨，为何要上我峨眉寻衅？今日若不说清楚，你走不出峨眉山门。” “呵呵呵呵......” 李止戈双眼遍布血丝，压抑声音低笑起来，“老贼尼，前年你在峨眉山下杀我师父，杀我师姐，杀我几位师兄，莫非你已经忘了？” “你可知道我这两年每日都在想着扒你皮，拆你骨，啖你肉，饮你血？” 灭绝师太没有任何悔意，她眼神不变，冷笑一声，答道，“我道你为何上山寻衅，原来是为那几个魔教妖人报仇来了。” “老贼尼，你找死！” 李止戈头发根根炸起，头顶冒出氤氲紫气。 昂！ 一声龙吟响彻峨眉金顶。 赤色神龙张牙舞爪扑向灭绝师太，要将她撕成粉碎。 灭绝师太脸色终于变了。 戕！ 长剑出鞘，锋锐剑气激射，要倚天斩龙。 灭绝师太出剑的同时飞身后退，她脸色阴沉，厉声喝问道，“小子，你从何处学来的降龙十八掌？” 李止戈拔地而起，一跃几丈，跳到半空。 双手画圆往前推出，紧跟着是震天龙吟。 飞龙在天！ 赤龙狂暴无比，强劲的掌力刮起罡风，将广场上覆盖的雪衣剥开，将一众峨眉弟子吹得东倒西歪。 第29章 毙灭绝 赤龙横空，龙吟声震耳发聩，席卷漫天白雪。 倚天锋锐，剑气纵横无匹，扫荡八方来敌。 两道身影你来我往，让杀机充斥满峨眉金顶。 李止戈眼中遍布血丝，双手挥舞间推出一条一条赤龙，强横的掌力大有掀翻金顶，降服孽龙的架势。 灭绝老尼，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杀机鼎沸，乱发狂舞。 李止戈大步踏前，紧逼灭绝师太，一掌接着一掌，澎湃汹涌的九阳真气运转周身，让他皮肤血红，宛若地狱走出的魔神。 灭绝师太手中，长剑连连挥斩，带着她满腔杀机要灭绝万物。 “李止戈，此乃峨眉金顶，你敢在此放肆，今日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得你！” 灭绝师太恨欲狂，她迎着赤龙冲出，仗倚天之利横斩。 灭剑、绝剑杀出，灭绝师脸色冰寒，那凛冽的杀机大有让万木凋零的架势。 若问武林中谁杀性最重，一定是眼前这老贼尼。 她抛弃祖师传下的剑法不用，自创灭剑、绝剑，倚天剑出，非死即残。 赤龙与剑气撕咬。 李止戈和灭绝师太两人眼中的杀气已经开始往外溢。 轰！ 双掌一起外推，亢龙有悔与潜龙勿用同时使出，两条赤龙从不同的角度张牙舞爪冲向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剑掌相合，她右手运剑，倚天直刺，穿透一条赤龙。左手运掌，一掌按在赤龙头顶，将赤龙捏碎。 两人快步冲向对方，眼中带着杀机和癫狂。 周围，一群峨眉弟子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不可能！” “师父神功盖世，是武林宗师，更持有倚天剑。那李止戈年纪轻轻，为何能够与师父交手？” “静玄师姐，师父和那人谁占上风啊？” 面对师妹的询问，峨眉大师姐静玄摇头，表情凝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谁占上风。那李止戈掌力雄浑，气势惊人，满腔杀机，一副不杀师父誓不罢休的模样。师父她老人家虽有倚天之利，可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拿下对方，我怕...” 静玄皱眉，她不敢往深处想。 以往师父对敌，仗着倚天剑锋利，倚天剑出，定能干脆利落分出胜负。除了武当山那位张真人，她从未见过像李止戈一般敢直攖倚天剑锋芒的。 丁敏君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静玄师姐，你对师父很没信心啊。莫非你认为师父会败给那个名为李止戈的小子？” 静玄心惊，忙解释道，“敏君师妹，你休要胡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丁敏君意味深长扫了静玄一眼，扬起高傲的脖颈，信誓旦旦开口道，“各位师妹，不要惊慌。就算那李止戈武功高强，也绝不会是师父对手。” 可丁敏君的话没有让一众峨眉弟子安心，她们看着广场上杀气外溢的两人，一时间心惊肉跳，口干舌燥。 周芷若没有理会丁敏君和静玄的争吵，她秀美的眉毛拧结在一起，双手合在胸前，默默祈祷道，“菩萨，你一定要保佑师父平安无事啊。” 可惜，菩萨并没有听到周芷若的祈祷。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李止戈乱发狂舞，血液在胸腔沸腾。 他越打越猛，真气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一条一条赤龙咆哮，从他手掌推出。 群龙中，李止戈似乎也化身成一条大龙，朝灭绝师太冲了过去。 九阳真经之所以是天下绝顶的内炼神功，那是因为九阳真气比寻常内功修出的真气更精纯，更雄厚。 关键的一点在于，九阳真气回复速度很快，犹如泉水，汩汩从李止戈丹田冒出。 接连不断的推掌，李止戈杀机积攒到了一个极致，气势也攀升到了一个极致。 反观灭绝师太，长时间拿不下李止戈，她一身气势节节衰退，丹田中真气也要告罄了，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看李止戈冲来，灭绝师太眼神凶戾，不管不顾，强提真气，全力一剑刺出，拼着五脏俱碎也要把倚天剑刺入李止戈胸膛。 不得不承认，灭绝师太是一个狠人，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铛！ 李止戈侧身，一掌拍打在倚天剑上。 倚天剑将灭绝师太带歪。 没等灭绝师太站稳身子，李止戈托掌，一掌托在灭绝师太下颚往上一顶。 咔嚓！ 灭绝师太下颚骨碎裂。 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李止戈紧追灭绝师太，变掌捏拳，连续不断轰出。 砰！砰！砰！ 犹如打沙包一般，沉重的拳头不停轰砸在胸膛上，发出一连串闷响。 鲜血不要命喷吐，融化地面积雪。 李止戈全力轰拳，连轰七七四十九拳，将要心中压抑的仇恨全部倾泄出来。 峨眉广场，灭绝师太跪在雪地上，胸膛塌陷下去，鲜血从她口鼻溢出，全身骼骨没有一处完好，如一个布娃娃没有骨骼支撑。 李止戈微微喘息，眼中尽是快意，朝跪在身前的灭绝师太问道，“老贼尼，你可有后悔？” 灭绝师太生机已断，她强撑一口气不愿咽下，眼神凶戾死死盯着李止戈，冷笑道，“我不后悔，我只恨当初没有赶赴神拳门将你斩尽杀绝！” 李止戈眼神一狠，跨前一步，双手伸出端住了灭绝师太的脑袋。 狠狠一拧。 鲜血如柱，滋滋溅射，将大片积雪融化。 砰一声，无头尸体栽倒在地。 “师父！！！” 一众峨眉弟子从灭绝师太的落败中回过神来，满脸不可置信看着李止戈手中提着的那颗头颅。 那颗头颅滴答淌血，双眼瞪圆，死不瞑目。 一众峨眉弟子提剑，眼中燃烧仇恨的怒火看着李止戈。那眼神，恨不得把李止戈大卸八块。 “李止戈，你这恶贼，还我师父命来！” 几个峨眉弟子悲愤欲绝，举剑就要杀出来。 静玄拦在几个峨眉弟子身前，她眼中恨意丝毫不少，怒吼道，“静伽师妹，静澄师妹，锦仪师妹，灵珠师妹，你们冷静一些。” “连师父都打不过那恶贼，你们要上去白白送死吗？” “大师姐，难道你要我们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那恶贼提着师父头颅离开？” 静玄沉默不语。 身为峨眉大师姐，她不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眼睁睁看着师妹们送死。 周芷若站在人群里，她脑袋轰一声嗡嗡作响，眼前失去了色彩，耳边失去了声音。 砰！ 周芷若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芷若师妹！” 静玄看向昏死摔倒的周芷若，一时间心更乱几分。 李止戈提着头颅，俯身弯腰捡起倚天剑，不去理会那些双眼喷火的峨眉弟子，大踏步转身往峨眉山下走去。 第30章 周芷若的蜕变 风雪交加。 峨眉山脚，小城中。 史红石站在长风镖局门口眺望远处，她不时哈一口气，使劲儿揉搓手掌。 林长风穿着厚厚的棉袄走出来，朝史红石问道，“小姑娘，李兄弟是你什么人？” 史红石阔嘴张开，露出两瓣儿大门牙，认真答道，“李叔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林长风一愣，问道，“你父母呢？” 史红石面无表情答道，“我爹娘都死了，我娘临终前把我托付给李叔，让我乖乖听李叔的话。” “小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勾起你伤心过往的。” 史红石摇头，“没什么，我爹娘确实是死了。李叔告诉我，不要沉浸在失去爹娘的悲痛中，要把悲痛化为力量，练好武功，将来亲手为爹娘报仇。” 林长风眼睛有些湿润。 这个面目狰狞的小姑娘懂事得让人心疼。 “是李叔，李叔回来了！” 林长风随着史红石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单薄青衫的高大男子从远处走来，他左手提着一颗狰狞的头颅，右手提着一柄长剑。 是灭绝师太和倚天剑！ 林长风身子颤了一颤，不可思议看着李止戈大步走来。 李止戈走到长风镖局大门前，史红石快步迎了上去，开口问道，“李叔，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李止戈伸手揉了揉史红石头发，转头看向呆若木鸡的林长风，笑道，“林大哥，麻烦你去找一个盒子和一些生石灰，我要把老贼尼的头颅带到师父墓前祭奠，以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林长风还没有缓过神来，他麻木点头，转身走进镖局去寻盒子与生石灰。 峨眉派掌门灭绝师太，那是武林中最顶尖一列的高手啊！ 现在，灭绝师太竟然被人摘下了脑袋，连峨眉镇派之宝倚天剑都让人夺了！ 可以预见，江湖上即将掀起一场汹涌的浪涛。 跟麦琼不一样，巨鲸帮在江南武林虽是大帮，可放在整个天下来看却是上不得台面。峨眉是名门正派，在江湖中声名如日中天，灭绝师太更是武林中顶尖高手之一。 李止戈在长风镖局歇了一晚，第二天带着史红石出城。 在林长风感慨万千的目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冒着风雪往江南走去。 半个月后，峨眉金顶。 普贤菩萨金身下，丁敏君看向一众师姐师妹，冷声开口道，“师父突然撒手人寰，没有交代后事。” “她老人家生前有两个愿望，一是将魔教妖人斩尽杀绝，二是光大峨眉。” “峨眉乃名门正派，不可一日没有掌门，我们得选出一个掌门人，完成师父未竟的遗愿。” 静玄转头，冷冷看着丁敏君，“敏君师妹，你的意思是想当这个掌门人？” 丁敏君也不隐藏自己的野心，她神情自若点头，“不错，我想当掌门人。师父走得突然，并没有传下掌门之位。一众弟子中，自然是谁武功最高，谁就当掌门人。” 边上，有不少峨眉弟子开口附和道，“师父死了，峨眉不可一日无主。敏君师姐武功最高，她当掌门人，我们心服口服。” 赵灵珠提剑走出，她看向丁敏君，毫不掩饰脸上厌恶，冷声开口道，“静玄师姐入门最早，跟随师父时间最长。芷若师妹最受师父宠爱，被师父视为衣钵传人。师父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们都知道师父有意将峨眉传给芷若师妹。” “就算要选掌门人，也应该选静玄师姐和芷若师妹，轮不到你丁敏君！” 丁敏君脸色阴冷下来，皮笑肉不笑，“灵珠师妹，你也想争一争这掌门之位？” 赵灵珠不惧丁敏君，强硬回道，“灵珠自知没有资格担任掌门之位，不像某些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静伽、静澄、贝锦仪等峨眉弟子也走了出来，纷纷开口道，“我们支持静玄师姐。” 普贤菩萨金身前，百多个峨眉弟子分成了两个派系，有的支持丁敏君，有的支持大师姐静玄。 丁敏君转头看向柔弱的周芷若，冷声开口道，“芷若师妹，师父生前最宠爱你。你说，这掌门人该由谁担任？” 周芷若抬头，她眼中带着恨意，声音淡漠道，“师父她老人家尸骨未寒，你们不思为师父报仇，却有心争夺掌门之位？” 周芷若话落，静玄等人羞愧低头。 丁敏君恨恨看着周芷若，阴阳怪气道，“话虽如此，可峨眉也不能一日无主，到底是要选出掌门人的。” 周芷若抬手打断丁敏君，平静开口道，“你和静玄师姐都想当掌门人。既然如此，你们两个可以暂代掌门之位。掌门铁指环先保管在我手中，凡峨眉弟子，谁能替师父报仇，我便交出掌门铁指环，奉她为真正的掌门人。” 静玄有些为难，低声开口道，“芷若师妹，李止戈那恶贼武功高强，连手持倚天剑的师父都不是他对手，我们怎么报仇？” 丁敏君也看向了周芷若。 在众人注视下，周芷若似乎蜕变了一般，她再也不是以往那个柔弱的少女。 目光从一众师姐身上扫过，周芷若沉声道，“上武当，请张真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随着周芷若开口，一瞬间，百余峨眉弟子隐隐把这个小师妹当做了主心骨。 从佛殿离开，周芷若走到灭绝师太生前的房间，她眼中水光晶莹，低声抽泣道，“师父，弟子武艺低微，想要为您报仇却有心无力。师父，您老人家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手刃仇人？” 眼泪滴落在床上，周芷若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 突然，周芷若停下了哭泣，她看向了枕头压着的信封。 将信封抽出来，只见信封上写着芷若亲启几个大字。 撕开信封，她认真开始查看师父留下的信。 ‘芷若，如果有一天你见了这封信，说明为师已经遭遇不测。为师死后，峨眉掌门由你继任。’ ‘我峨眉立派近百年，传自郭襄祖师。’ ‘昔年，神雕大侠将玄铁重剑，以及君子淑女两剑赠送给大侠郭靖。襄阳城破之前，大侠郭靖和女侠黄蓉熔炼玄铁重剑，铸为屠龙刀，并将武穆遗书和降龙十八掌精义藏于刀身之内。君子淑女两剑则是辅以金精重铸为倚天剑，剑身内藏九阴真经。’ ‘芷若，你当取得屠龙刀。一手持刀，一手持剑，运足内力，刀剑相击，自可取出降龙十八掌精义和九阴真经......’ 房间内，周芷若将信纸收入怀中，低声呢喃道，“师父，倚天剑已经被李止戈夺走了，屠龙刀又随谢逊不知所踪，你让弟子如何取得降龙十八掌精义和九阴真经？” 第31章 各方反应 上 江湖上消息传递很快。 李止戈还没有回到钱塘，他只身上峨眉摘走灭绝师太头颅，取走倚天剑的事情便传开了。 同时，灭绝师太杀神门拳的人，李止戈上峨眉报仇的恩怨也被好事者扒了出来。 有人感叹李止戈武艺高强，赤手空拳打死持有倚天剑的灭绝师太，可列为天下绝顶高手。 有人拍手称快，说灭绝老尼该死。 也有人说神拳李止戈气量狭小、过于残忍，杀人报仇就算了，摘走灭绝师太头颅实在不该。 还有人生出贪婪心思，呼朋唤友，准备组队寻李止戈抢夺倚天剑。 这个冬天，整片江湖沸沸扬扬。 武当山。 武当七侠之首，同时也是武当掌门的宋远桥看向几个师弟，问道，“你们怎么看这个神拳李止戈？” 二侠俞莲舟毫不掩饰赞赏，直接答道，“这个年轻人了不得啊！能够赤手空拳打死持有倚天剑的灭绝师太，除了师父他老人家，我想不到江湖上还有谁能做到。” 七侠莫声谷点头附和道，“灭绝师太添为武林宗师，只差一步就可以踏入先天，便是跟大哥相比也不弱，何况她还持有倚天剑。李止戈那年轻人多半已经踏足先天境，其天赋才情堪称妖孽，怕是师父年轻时也不过如此了！” 四侠张松溪忍不住插嘴道，“灭绝师太虽性情暴戾了些，但终归是一代宗师，峨眉掌门。” “李止戈单是打死灭绝师太，没有人会指摘他什么，毕竟是灭绝师太杀他神拳门的人在先，理应血债血偿。” “可他摘走灭绝师太头颅，夺走倚天剑，这就过了。师父他老人家与峨眉派郭襄祖师有过一段渊源，我武当派又与峨眉派同气连枝，不能不管。至少应该让李止戈将灭绝师太的头颅和倚天剑归还给峨眉派。”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直没有开口的六侠殷梨亭站起来，提剑转身。 宋远桥一拍桌子，喝问道，“六弟，你要去干什么？” 殷梨亭平静答道，“灭绝师太是晓芙恩师，这件事我不能不管。我去寻李止戈，要回灭绝师太的头颅和倚天剑。” “不准去！” “六弟，那李止戈能杀持有倚天剑的灭绝师太，你如何是他对手？而且从他摘走师太头颅的举动来看，这个年轻人不是好说话的。你要是去寻李止戈，多半会起冲突。” “当年五弟自刎，我没能阻止。三弟全身瘫痪，卧床不起，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我不能再看你出事了。” 殷梨亭转身，看向宋远桥，一字一顿道，“大哥，我与晓芙虽未成亲，可我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夫婿。灭绝师太是晓芙恩师，她被人击毙在峨眉金顶，连头颅也被摘走，我岂能置身事外，不闻不问？若传出去，只会徒惹江湖同道笑话。” 宋远桥表情柔和了几分，安慰道，“六弟，你的心情大哥理解，但你不准离开武当。那李止戈年纪轻轻，武功却不俗，贸然招惹，只会为我武当派结下大敌。” “大哥！” 看着殷梨亭哀求的眼神，宋远桥心软了几分，叹气道，“六弟，你要下山可以，但需禀明师父。若师父他老人家许你下山，我们几兄弟便陪你一起去。” 武当后山。 年已过百，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人推门走出，看了一眼几个徒弟，没有开口。 仰头看着天空飘飞的大雪，老人表情平静，不起一丝涟漪，声音古井无波开口道，“老道早说过，灭绝那小辈戾气太重，性情太过暴烈，早晚惹来祸端。如今看来是应验了。” 宋远桥看向老人，恭敬问道，“师父，这件事我们武当该不该管？” 老人摇头，“灭绝杀人在先，为人所杀也不过是因果轮回，天道循环。” “怪不得他人啊！” “你们莫要多管闲事。” 殷梨亭皱眉，朝老人问道，“师父，李止戈摘走灭绝师太头颅，欺辱峨眉，此举欺人太甚。您老人家与峨眉派郭襄祖师毕竟有旧交，当真不管？” 老人双眼浑浊，似乎看破了红尘往事，平静答道，“不管。灭绝杀神拳门的人在先，那李止戈只杀灭绝，没有牵连峨眉其余弟子，如来看来倒也不坏。如果为师被灭绝所害，换做你们，能保证不牵连其余峨眉弟子吗？” 几人嗫嚅嘴唇，说不出话来。 老人转头看向殷梨亭，长长叹道，“痴儿，纪晓芙逝去多年，你还没有看开吗？若纪晓芙那女娃娃有心嫁你，又怎会为人所害？” 殷梨亭还要开口反驳。 老人继续开口道，“当年老道看过纪晓芙那女娃娃的尸身，那女娃娃分明死于四象掌下。连自己的徒弟都能残杀，灭绝有此劫难不奇怪。” 殷梨亭如遭雷殛，颤声问道，“灭绝师太不是说晓芙被杨逍所害吗？” 老人挥了挥手，转身闭上大门。 宋远桥等人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殷梨亭。 嵩山少林，大雄宝殿，佛祖座前。 几十个空字辈高僧齐聚一堂。 罗汉堂首座空言大师愤声开口道，“李止戈此子已坠魔道，留他不得！” 菩提院首座空悟大师跟着开口道，“此子不单杀了灭绝师太，还摘走了灭绝师太头颅，抢走了峨眉镇派之宝倚天剑。他魔障太深，若放任不管，早晚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 “可是李止戈能赤手空拳打死持有倚天剑的灭绝师太，除了武当张真人和闭关的三位师叔外，江湖上还有谁能制他？” “圆音、圆业、圆林三位师侄就死在那李止戈手中，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大雄宝殿，佛祖注视下，几十位空字辈高僧各执一词。 有高僧认为应该以明王之怒镇压李止戈。 也有高僧摇头，说圆音、圆业、圆林三位师侄已逝，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就此罢休，也算跟李止戈这个江湖后起之秀结一个善缘。 空闻方丈手捻佛珠，静静听着一众师兄弟争执，没有表态。 少林四大神僧中的空智大师走出来，他眼中闪烁智慧的光芒，脸上带着慈悲，平静朝周围的僧人开口道，“李止戈出身神拳门。他先凭借神拳八式杀了巨鲸帮麦琼，还有罗汉堂圆林，可见此子天赋才情近妖。” “他能打赤手空拳打死灭绝师太，绝不是神拳八式可以做到的。” “贫僧去过峨眉金顶吊唁灭绝，从战斗的痕迹看，那李止戈似有奇遇。他多半是获得了百年前我少林遗失的九阳真经，如此才能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 “而且从他留下的掌印看，他已经将丐帮降龙十八掌修习到登堂入室的境地。” “此子天赋过人，又有奇遇。如果要管，应该马上出手，降下金刚明王怒火。否则再过几年，怕又是一位横压武林的张真人。” “如果没有把握镇压他，那就派人送出两枚大还丹，早早与他结下善缘。” 大雄宝殿中，空字辈的高僧们停下了争执，将目光转向方丈空闻。是镇压李止戈，还是与李止戈结一个善缘，他们说了不算，还得方丈师兄拿主意才行。 “阿弥陀佛！” “少林与峨眉同为佛门一脉，同气连枝。灭绝师太头颅被人摘走，峨眉镇派之宝倚天剑也被夺走，少林不能不管。” “李止戈此子已坠魔道，倚天剑落在他手中，只会增添更多杀孽。我少林不能坐视倚天剑流落江湖，危害武林。” “另外，九阳真经从我少林遗失，理应归还藏经阁。” “于情于理，少林都应该出手，镇压李止戈，将他拉回正道。” 空闻方丈开口，事情便定了下来。 几十位空字辈高僧逐一离开大雄宝殿。 空智大师走出大雄宝殿后，回头看一眼佛祖金身，那深邃充满智慧的目光有些忧虑，暗暗叹道，“方丈师兄，希望你今日的决定没错。若镇压李止戈不成，以他的天赋才情，少林千年古刹可能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啊！” 第32章 各方反应 下 江湖上，北尊少林，南崇武当。 少林与武当便是江湖上的两座大山，执江湖正道牛耳。 少林千年古刹，底蕴深厚，寺中高僧众多，武僧更多。提及少林，不管是多凶狠的恶徒，语气都得低上几分。 武当立派几十年，底蕴不如少林深厚，可武当山上坐镇着当今武林神话。只要那位张真人一日不驾鹤西去，便没有人敢上武当山造次。 除去少林武当，江湖上还有四个大派，分别为峨眉、昆仑、崆峒、华山。 昆仑派，铁琴先生何太冲看向妻子，沉声道，“失去了倚天剑，凭灭绝师太那些不成器的弟子怕是撑不起峨眉门庭，峨眉衰落已成定局。如果所料不差，神拳门要一飞冲天，晋升为江湖大派了。” 班淑娴点头，“李止戈能够赤手空拳打死持有倚天剑的灭绝，武功深不可测啊！我昆仑不能与他交恶。” 何太冲深以为然，问道，“要不给李止戈送上一份贺礼，恭贺他大仇得报？” 班淑娴摇头，“不妥！不管怎么说，峨眉与昆仑都是名门正派。如果我们给神拳门送贺礼，怕是有落井下石的嫌疑，传出去徒惹江湖同道笑话。说我昆仑怕了他神拳门，怕了他李止戈。” 崆峒派。 崆峒五老齐座一堂，听着弟子传来的情报，一个一个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试探问道，“要不给神拳门送上一份贺礼，朝李止戈示个好？” “不行！” “明面上，我崆峒派与峨眉派同为江湖六大派，交情甚笃。李止戈杀了灭绝师太，我等不责问李止戈已经很对不住峨眉了，怎能给神拳门送贺礼？传出让江湖同道如何看待我等？” 华山派。 神机子鲜于通看着得意弟子，嘱咐道，“郭右，你此去江南给李止戈送礼，千万收起你的傲气，多说些好话，不要惹得他不悦。” “那李止戈能赤手空拳打死持有倚天剑的灭绝师太，我华山派可得罪不起。千万不要因为你的傲慢为我华山派带来灭顶之灾。” 郭右一脸凝重，认真答道，“师父，你放心吧，弟子晓得轻重。” 江湖上，除了六大派外，要数明教势力最大，声名最盛。 明教总坛，光明顶上，光明左使杨逍眼中带着快意，大笑不止，“死得好！灭绝啊灭绝，你可曾想过自己也有今天？” 杨逍身旁，杨不悔脸上也带着快意笑容，她朝父亲问道，“爹，李止戈打死灭绝老贼尼，当真是痛快。他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真想见一见他。” 杨逍点头，笑道，“赤手空拳打死灭绝老尼，李止戈这年轻人气魄非同一般啊，爹也想结识这等英雄好汉。” 江南，徽州，凤阳县。 明教凤阳分坛，身材高大的青年爽朗大笑，朝身旁问道，“常兄弟，礼物准备好了吗？” 常遇春点头，“朱大哥，我们此行是去结识李止戈的，只准备百金和一朵何首乌是不是少了？” 青年笑道，“不少了。似李止戈这等英雄豪杰，不会重视金银等俗物的。况且我凤阳分坛还要扩军，不能挥霍金银。” 除去江湖各大门派，天底下最大的势力就要数朝廷了。 大都，汝阳王府。 身材婀娜苗条的少女穿了一件华贵丝绸长袍，玉带将她纤细的腰身紧紧束缚。 她坐在高位上，单手叩击桌面，黑白分明的眼眶里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偶尔流露一丝狡黠神色。 少女下方，站了一群形形色色的人。 一个光头和尚笼罩在黑袍下，他跨前两步，朝少女拱手，恭敬开口道，“郡主，那李止戈武功高强，江湖少有人能敌他。此等年轻人，定然是心高气傲，想要招揽他为朝廷效力恐怕是行不通的。” 少女似笑非笑，问道，“李止戈武功能有多高，圆真师父也不是对手吗？” 圆真和尚点头，声音沙哑答道，“贫僧不是他对手。” 少女又看向身侧两个保镖，笑问道，“鹿师父，鹤师父，你们能不能打过李止戈？” 鹿杖客与鹤笔翁对视一眼，两人思索片刻答道，“灭绝师太持有倚天剑，我们兄弟联手倒也能胜她，不过想要留下她性命，怕是有些困难。” 少女轻笑一声，“倚天剑啊。武林至尊，屠龙宝刀，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我也对倚天剑很感兴趣呢。” 少女话落，立马有几个人站出来，“主人，我们这就去杀了李止戈，替你将倚天剑夺来。” 少女摇头，“相比倚天剑，我对李止戈那个人更感兴趣。” “江湖武夫，所求不过权财名利。李止戈要权要名，本郡主奏请皇上敕封他为大将军！要财要利，本郡主给他金山银山！如果他不在乎权财名利，本郡主便赐他美人儿。如果他连美人儿都不喜欢，本郡主可替他搜罗天下神功秘籍。” “人总是有弱点的，本郡主不信招揽不了一个李止戈！” 少女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人敢怀疑。 她炯炯有神的眼眸散发着摄人精光，目光所过，众人下意识低头，不敢与她对视。 生是女儿身，可她有鲸吞山河的气魄。 少女下方，众人低头，眼中满是嫉妒。 若那个李止戈答应了郡主的招揽，他们毫不怀疑自己在郡主心目中的地位会一落千丈。 一时间，少女众部属都生出了警惕心思。 少女一甩衣袖，大步踏出，声音娇柔清脆又令人不敢忤逆，“鹤师父，鹿师父，阿大阿二阿三，你们随我去江南走一趟，会一会这个名震江湖的神拳李止戈。” 第33章 踏入先天 春寒料峭。 江南，钱塘县。 韩茂飞站在城门口，看着单薄青衫的高大身影走来，他揉了揉浑浊晶莹的眼睛，骂道，“臭小子，穿这么少不冷啊？” 李止戈眼里闪过一抹柔和，笑道，“师伯，我练成神功了。有神功护体，不冷。” 看一眼李止戈左手的木盒子，又看一眼李止戈右手的长剑，韩茂飞情绪低落，声音沙哑道，“师弟，你可以含笑九泉了。” 李止戈转头看向史红石，“红石，向爷爷问好。” 史红石乖巧点头，咧嘴露出大大门牙，甜甜喊道，“爷爷好。” 韩茂飞疑惑看着面目狰狞的小姑娘，朝李止戈问道，“她是？” 李止戈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师伯，你先带红石回神拳门安顿下来，我去看看师父和师姐。” 钱塘郊外，江水平静，江面还见不到戏水鸭群。 李止戈将倚天剑放在师父墓前，又把木制盒子打开。 提起酒坛子，拍去泥封，一一在师父，师姐，几位师兄墓前洒上酒水。 回到师父墓前，李止戈屈膝下跪，仰头喝了一口坛子里还剩余的酒水，轻声开口道，“师父，两年多没有回来看你，你一定馋了对不对？” “这是陈酿的女儿红，弟子给你带来了，你一定会喜欢。” “师父、师姐，还有几位师兄，你们看看，灭绝老尼的头颅我摘来了，倚天剑我也带来了。” 一口酒水下肚，李止戈体内九阳真气疯狂运转。 替师父师姐报了大仇，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头的大石搬开。李止戈心情畅快，体内九阳真气喷涌，一鼓作气直贯任督二脉。 咔嚓！ 微弱的声音在体内响起，经脉中似有一层隔膜被冲开了。 啊~~！ 李止戈放声长啸。 声浪一圈一圈往外扩散，江面炸起等人高的水柱。 呼！ 李止戈吐一口浊气。 九阳真经第三卷修成了，顺利踏入先天。 一直以来，李止戈都认为是真气不够精纯，不够雄浑，所以才没法修成第三卷九阳真经，冲破任督二脉。 现在回过头一看，原来境界突破与心境息息相关。 替师父和师姐报了大仇，李止戈心情畅快，心境豁达几分，真气便随着心情转变，进而冲破了任督二脉。 李止戈沉心内视，丹田如渊如海。 九阳真气游走在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中，有如大江大河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天地在李止戈眼中出现了变化，隐隐约约间，他似乎看到了游离在天地间五颜六色的光点儿。 这便是先天境吗？ 握了握拳头，李止戈笑了起来。 一入先天，便踏入了一个新的境地。 真气游走全身，形成大周天循环，只要还有一口呼吸在，真气就会不断从体内生出，源源不绝。 当真气源源不绝时，就不再惧怕群战，便是千军万马也阻拦不住。 收拾好心情，李止戈低头看向墓碑。 看一眼师父的墓碑，再看一眼师姐和几位师兄的墓碑，李止戈弯身将倚天剑捡起，笑道，“师父、师姐，还有几位师兄，我走啦。” “等下一次来看你们的时候，我争取当个天下第一。” 回到神拳门。 刚坐下，韩茂飞就迫不及待朝李止戈开口道，“臭小子，真有你的。现在你神拳李止戈的大名江湖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如果师弟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一定笑得合不拢嘴。” 李止戈没有搭话，他陷入回忆，想起了师父过千山那张严厉刻板又狭长的马脸，那狭长的马脸上写满了对自己的期待。 一时间，李止戈眼睛蒙了一层水雾，轻声呢喃道，“我答应过师父要振兴神拳门的，这种程度还不够。我还得开门授徒，让神拳门弟子遍布天下，成为与武当少林并列的武林大派。” 韩茂飞摇头，拍了拍李止戈肩膀，泪光闪烁开口道，“好孩子，够了，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头，足以告慰师弟在天之灵了。先下去好好休息吧，振兴神拳门不急在这一时一刻。” 史红石仰头，她鼻孔朝天，张开阔嘴露出大大门牙，朝李止戈问道，“李叔，我可不可以拜入神拳门，当神拳门大师姐。” 李止戈一愣，旋即笑了起来，“红石，你将来是要当丐帮帮主的。” 史红石想了想，认真答道，“李叔，其实我不想当丐帮帮主的，我只想练好武艺，将来亲手为爹娘报仇。” 李止戈摇头，“不行。我答应过你娘，要助你夺回帮主之位。” 看李止戈不同意，史红石也不再提这件事。 接下来的日子，李止戈哪儿也没去，待在神拳门练功，他深知自己距离天下第一还差得很远。 踏入先天境也不能骄傲。 那位张真人早在几十年前就踏入了先天境，现在也不知道走到了哪一步。跟张真人相比，他这点儿功夫不值一提。 距离李止戈回钱塘已经三天了。 这一天，李止戈照常在演武场练功，掌风呼啸间，有赤龙在神拳门上空盘旋低吟。 韩茂飞裹了厚厚棉袄，坐在大厅烤着炭火，远远看着演武场上空盘旋低吟的赤龙，啧啧称奇道，“这臭小子好际遇，竟然学了丐帮降龙十八掌。” “以他现在的武功，江湖上怕没几人是他对手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击败张真人，夺个天下第一回来。” 李止戈功行不辍。 史红石也没有偷懒，她挥舞着一根碧绿棍子，在演武场另一侧打得有模有样，丝毫不在意丐帮另一门绝学让李止戈学了过去。 咚咚咚！ 大门被叩响，一个苍老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李门主在吗？天鹰教殷天正携犬子前来拜会。” 李止戈收掌，走向大门，将厚重的大门打开。 门前，站了一个眉毛雪白，斜插入鬓的老人。 老人身材高大，他一双眼睛如鹰隼锐利，高挺的鼻梁似一个倒钩，全身上下散着一股摄人的气势。 老人身后，跟了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 男子与老人一般身材高大，他穿了白衫，肩膀上绣了一只小小的黑鹰，手中提着礼盒，满脸都是狂野和桀骜不驯。 不用问李止戈也知道，这是天鹰教殷天正和殷野王父子，张无忌的外公和舅舅。 殷天正与殷野王后边，还有两个满脸谄笑的男子，其中一个是巨鲸帮帮主马炜，李止戈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另外一个，应该是海沙派总舵主。 天鹰教，巨鲸帮，海沙派是江南三个大派，以自己眼下在江湖的名气，这些人前来拜会，李止戈不觉得意外。 让开身子，李止戈朝为首的殷天正笑道，“原来是白眉鹰王殷老前辈到了，快快请进。” “殷堂主，马帮主，元总舵主，请。” 第34章 拜访送礼 “原来是白眉鹰王殷老前辈到了，快快请进。” 李止戈侧开身子，请殷天正先走。 等殷天正走进大门，李止戈又请殷野王、马炜、元财入内。 神拳门大厅，李止戈坐在主位上，看向殷天正，笑道，“殷老前辈，在江南这一带，你可是跺一跺脚都要发生地震的人物啊。” “你老人家屈尊前来神拳门，当真折煞晚辈了。按道理说，应该是辈前去拜访你才对。” 殷天正摆了摆手，爽朗笑道，“天鹰教与神拳门同处江南，理应相互护持。李门主少年英雄，击毙灭绝老尼为师门报仇，老朽可是敬佩得紧呐。” “这一次老朽携犬子前来，也是为恭贺李门主大仇得报。区区薄礼，李门主不要推辞。” “野王！” 殷天正喊了一声，殷野王当即将箱子拿出来打开，箱子中一锭一锭金元宝整整齐齐排列。 “请李门主笑纳。” 李止戈看一眼黄金，收回目光，朝殷天正笑道，“多谢殷老前辈。” 坐在一旁的马炜和元财赶紧插嘴道，“李门主，我们也备了一些薄礼，前来恭贺，请李门主不要嫌弃才是。” 说着，马炜和元财各自取出了礼盒。 马炜送的是一块几十斤重的深海寒铁，元财送的则是水晶玛瑙。 跟天鹰教送上黄金相比，巨鲸帮和海沙派明显要用心许多。 殷天正早年是明教护教法王白眉鹰王，如今又是天鹰教教主，武功高强，在江湖上也属于顶尖强者行列。 殷天正可以跟李止戈谈笑生风，他们却没有这个资格。 以李止戈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马炜和元财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李止戈，为巨鲸帮和海沙派带来灭顶之灾。 李止戈深深看一眼马炜和元财，点头笑道，“马帮主，元总舵主，你们有心了。” 马炜一脸谄媚笑容，恭维道，“区区薄礼，李门主不嫌弃就好。当初看李门主打死麦琼，我当时就惊为天人，认定了李门主乃人中龙凤。今日再看，马某的眼光果真准确。” 元财脸上笑容比马炜更谄媚几分，大拍马屁道，“李门主，你只身上峨眉，赤手空拳击毙灭绝老尼，算是为江湖做了一件好事啊。” “如今的江湖，谁人不知李门主威名？” “我海沙派的弟子个个提起李门主，无不敬佩，都称赞李门主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等的英雄好汉呢。” 李止戈摇头，平静答道，“元总舵主谬赞了。李某杀灭绝老尼，也只是为师门报仇而已。江湖中，谩骂李某的人不知几何，哪能称得上英雄好汉。” 看马炜和元财一脸谄媚，殷野王眼中满是不屑。 殷天正暗中给殷野王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开口。 转向李止戈，殷天正朝李止戈爽朗大笑起来，开口道，“李门主此言差矣。峨眉虽为名门正派，可灭绝老尼却是性情残暴，不得人心。别的不敢说，天鹰教几万教众是敬佩李门主的。” 看着马炜和元财向李止戈阿谀献媚，看着李止戈与殷天正谈笑风生，韩茂飞表情复杂坐在一旁，恍如做梦。 曾几何时，天鹰教是神拳门要仰望的庞然大物啊！ 一番寒暄后，李止戈将殷天正几人送出了神拳门。 韩茂飞站在大门口，抬头看一眼老旧沧桑的门匾，感慨万千。 因为李止戈，神拳门在江湖上的地位一下子拔升到了大派层次，巨鲸帮帮主和海沙派总舵主来到神拳门要唯唯诺诺，连天鹰教的教主都要亲自前来神拳门拜访，这放在以往根本不敢想象。 刚送走殷天正等人，又有一个青年进了神拳门。 青年恭恭敬敬朝李止戈行礼，开口道，“华山弟子郭右，拜见李门主。” 李止戈坐在主位上，看向身前青年，有些诧异，问道，“华山派高足来我神拳门有何贵干？” 郭右不敢直视李止戈眼睛，沉声答道，“郭右奉家师鲜于通之命，前来为李门主送上贺礼，恭贺李门主大仇得报。” 说着，郭右取出了礼盒。 李止戈似笑非笑看着郭右，平静开口道，“峨眉与华山同为江湖六大派，李某杀了灭绝老尼，你们华山却送上贺礼，不怕江湖人说闲话吗？” 郭右一脸正气答道，“华山与峨眉虽同为名门正派，可两者间并无什么交情。家师敬佩李门主这等豪杰，派遣弟子前来送上贺礼，与李门主结交。此举光明正大，何惧江湖上风言风语？” 李止戈笑了起来，“鲜于通是个妙人啊。” “礼物李某收下了，回去以后替李某谢过你师父。” 郭右离开后，李止戈摩挲着下巴，思索着鲜于通送礼的用意。 天鹰教、巨鲸帮、海沙派，这三个势力与神拳门同处江南，前来拜访倒也说得过去。可华山派千里迢迢跑来送上贺礼是为什么？ 六大派中，峨眉的人肯定已经恨自己入骨。 少林也与自己结了仇，那些和尚估计正憋着一肚子坏水。 武当和昆仑态度不明，唯独华山跑来送礼示好。鲜于通什么用意李止戈猜不到，但从这件事可以看出鲜于通是个不在乎面皮的人。 李止戈索性不想了，反正鲜于通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接下来两天，神拳门更加热闹了，前来拜访的人骆驿不绝。 继天鹰教、巨鲸帮、海沙派、华山派之后，又有无数势力前来拜访送礼，不过来的全都是小门小派，李止戈大多没有听过。别人一番好意前来拜访，李止戈也不好意思赶人，只得含笑一一把礼物收下。 一众送礼的人中，最让李止戈印象深刻的是明教凤阳分坛坛主朱元璋。 此刻的朱元璋还未发迹，不过已经有了几分枭雄气象。 李止戈没有因为他是朱元璋就对他另眼相看，只是笑着收下礼物，寒暄两句，相互结识一番后便把他送出了大门。 韩茂飞统计过，不算古董字画和一些珍贵物品，单是各大势力送来的黄金白银就足有万两之巨，堆起来像一座小山。 韩茂飞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真金白银，一时间瞪直了眼睛。 李止戈只是看一眼，对这些黄白之物不以为意。 这就是实力和名气带来的好处。 落魄的江湖喽啰穷困潦倒，摸不出两个铜板。一旦有了名气，却有大把大把的人赶着送上真金白银。 无外乎江湖上那些人打破脑袋想要扬名立万，因为有了名，利益就会紧随而来。 第35章 武当枉为名门 江南之地，李止戈迎来送往，神拳门名气与日俱增。 但凡前来钱塘拜访神拳门的，离去后没有一个人说李止戈不好。他们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神拳李止戈竟然如此谦逊有礼，一点儿也没有盛气凌人的傲慢。 很快，冬雪融化，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春风拂柳。 也扶着少女纤细腰身。 武当山下来了一群人，亦或者说一群女子，她们全都提着长剑。 为首的女子眉心一抹朱砂，她身段修长、青裙曳地，清丽动人的鹅蛋儿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哀怨，单是远远看一眼，就能让田间地头扒土的庄稼汉子失神半天。 在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看来，少女与天上仙子下凡无异。 “芷若师妹，张真人会见我们吗？” 丁敏君转头看向少女，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习惯了询问周芷若的意见，这点连她自己也没发觉。 周芷若微微蹙眉，没有回答丁敏君，提着长剑走向了武当山门驻地。 武当山门前，解剑池旁，周芷若看向驻守山门的两个道童，客气开口道，“峨眉周芷若，携众师姐前来拜访张真人，请两位道兄代为通传。” 两个道童点头，立马转身前去禀报掌门师伯。 不一会儿，一个眉清目秀，俊美轩昂的青年穿着道袍从山门飞奔出来，他一脸惊喜看向为首的少女，殷切开口道，“周师妹，你来武当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提前下山迎接不是？” 这青年是武当第三代首徒，掌门宋远桥之子宋青书。在江湖中素有玉面孟尝的雅号，一身武功在年轻一代中出类拔萃，是武当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周芷若朝青年鞠一躬，面无表情答道，“芷若不敢劳宋师兄大驾。宋师兄，芷若此行是前来拜访张真人的，请张真人下山为我峨眉主持公道。” 宋青书对周芷若的冷淡不以为意，他脸上带着几分气恼，感同身受开口道，“周师妹，你们峨眉派的事情我听说了，李止戈那恶贼当真可恨。你放心，师公他老人家一定会给你们峨眉讨一个公道。” 周芷若还是没有表情，只是平静开口道，“请宋师兄引路。” 周芷若话音刚落，一旁两个驻守山门的道童突然开口道，“各位峨眉派的师姐，入武当山门，需在解剑池旁解下兵刃，这是祖师他老人家定下的规矩，请不要为难我们。” 周芷若还没有回答，宋青书勃然大怒，转头猛瞪两个道童，呵斥道，“周师妹乃峨眉高足，峨眉派又与我武当同气连枝，不是外人。何需解剑？” 两个道童弱弱看着宋青书，小声解释道，“宋师兄，掌门师伯让我们守山，如果她们不解剑，我们会被掌门师伯责罚的。” 宋青书一拂衣袖，傲然道，“我爹那里自有我去分说，不干你们的事情。” 周芷若摇头，将手中长剑放入解剑池，声音轻柔道，“既然是张真人立下的规矩，我等身为晚辈自当遵从。” 转头看向丁敏君等人，周芷若声音不重，“请各位师姐解剑。” 峨嵋众人解剑，隐隐以少女为首，哪怕少女只是小师妹，但她们下意识忽略了小师妹的年龄。 宋青书完全没有了呵斥两个道童的威严样子，他满脸堆笑，跟在周芷若身旁，讨好道，“周师妹，随我上山吧。我一定会劝师公出山，替你峨眉派主持公道的。” 紫霄宫中，真武大帝神像下，宋远桥看着讨好献媚的儿子，太阳穴直突突。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升腾的怒火，宋远桥柔声朝周芷若道，“周姑娘，你们的来意宋某清楚了。可是师父他老人家闭关到了紧要关头，实在是打扰不得。” 周芷若蹙眉，楚楚可怜模样惹人怜爱，她欠身朝宋远桥开口道，“武当乃江湖泰山北斗，张真人更是武林公认的神话。既然张真人闭关不便打扰，那就请宋掌门和武当七侠出山，为我峨眉讨一个公道。” 宋远桥这一下为难了，不知该怎么拒绝楚楚可怜的周芷若。 二侠俞莲舟站出来，朝周芷若笑道，“周姑娘，非是我等不愿助你。可李止戈既然能赤手空拳杀了持有倚天剑的尊师，我等武当七侠就算加起来也不一定是他对手啊。这个公道武当替你们讨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周芷若低头，眼中全是失落，问道，“宋掌门也是这个意思吗？” 宋远桥不忍，可想起师父说过的话，他还是狠心点头，“周姑娘，我送你下山去吧。” 一旁，宋青书急了，忙开口道，“爹，师公他老人家虽在闭关，可也不是不能打扰吧？况且周师妹她们都求上门来了，我们武当身为名门正派之首，怎么可以坐视不理？这岂不是堕了武当威风？” 说完，宋青书看向满脸失望的周芷若，安慰道，“周师妹，你别急。我这就去求见师公他老人家，一定劝说他老人家出山为你们讨一个公道。” 看宋青书转身要离开紫霄宫，宋远桥压抑的愤怒终于爆发了，怒骂道，“逆子，给我站住！你今日功课做完了吗？” 宋青书还没有意识到老爹的愤怒，他眼中只有周师妹，摇头道，“爹，功课什么时候都可以做，眼下周师妹的事情要紧。” 一旁，俞莲舟、张松溪、莫声谷三人暗暗摇头。 殷梨亭默默看着宋青书，他仿佛在宋青书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宋远桥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沉声开口道，“七弟，把青书带下去，监看他完成今日的功课。” 莫声谷点头走出来，架起宋青书就要离开。 宋青书挣扎不止，哀求道，“七师叔，你放开我。我们武当是名门正派之首，我要去求师公他老人家出山。” 等到莫声谷强行带着宋青书离开紫霄宫后，宋远桥这才回头看向周芷若，平静道，“周姑娘，峨眉派的事情我们爱莫能助。你下山去吧，宋某就不送了。” 周芷若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紫霄宫，朝静玄和丁敏君等人开口道，“各位师姐，我们下山去吧，不打扰武当派各位大侠了。” 丁敏君在真武大帝神像前啐了一口，恨恨骂道，“连一个李止戈都惧怕，武当枉为名门，张三丰徒有虚名。” 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几人脸色全部阴沉下来。 辱骂他们可以，但不能辱骂武当，更不能辱骂他们的师父！若不看丁敏君是小辈，又是一介女流，几人高低得撕烂她的嘴。 望着峨眉众人下山的身影，俞莲舟冷笑道，“灭绝不成器，她一群徒弟也没有成器的。那周芷若倒是个好苗子，可惜拜了灭绝为师。” 武当山下，一群峨眉弟子看向了周芷若。 丁敏君满脸不愤骂道，“张三丰躲起来当老乌龟，宋远桥等武当七侠摆明了不要面皮，不想管我峨眉闲事。什么名门正派之首，武当派的人只是一群懦夫罢了。” 周芷若摇头，“敏君师姐，慎言。张真人德高望重，是跟郭襄祖师一个辈分的高人，不可对他不敬。” 静玄有些沮丧，语气低沉问道，“芷若，武当派不肯为我们主持公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周芷若提剑，她那如秋水一般澄澈的眸子中全是坚定，转身走向北方，平静答道，“武当不管，我们上少林。” 第36章 李止戈乃汉人 巍巍嵩山，不倒少林。 峨眉众人进了大雄宝殿，佛祖金身前，她们见到了空闻方丈，还有空智神僧和空性神僧。 周芷若弯下纤腰，恭敬开口道，“峨眉周芷若携众师姐拜见三位神僧。” 空闻方丈捻着胡须，伸手虚扶周芷若，“佛祖座下，众生平等。老衲受不得如此大礼，各位峨眉的施主快快起身。” 周芷若起身，哀怨开口道，“空闻大师，芷若的来意想必你们也猜到了。” “神拳门李止戈上峨眉杀了家师不算，还取走家师首级，强夺了倚天剑。” “家师生前性子虽刚烈了一些，可也为维护武林安稳出过大力，倚天剑斩了不少魔教妖人头颅。如今家师被取走首级，峨眉受辱，芷若无能，报不了这血海深仇。” “芷若恳请少林各位高僧站出来，除去李止戈那恶贼，替我峨眉夺回镇派之宝。” 空闻方丈仰头长叹一口气，满脸慈悲开口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不过李止戈无视峨眉乃普贤菩萨道场，在峨眉金顶取走师太首级，此举确实酷烈了些，已是魔道行径。” “周施主，你要老衲等人如何助你？” 周芷若乖巧答道，“但凭空闻大师做主。” 空闻大师点头，“峨眉与少林同出佛门一脉，此事少林不能不管。老衲这便召集急僧众赶赴江南，废去李止戈武功，将他压入少林面壁三十年，让他在佛祖座下洗涤罪业。周施主，你看这样如何？” 周芷若连忙弯腰，“多谢大师。” 空闻方丈继续开口道，“倚天剑太过锋锐，有伤天和。周施主你们武功尚且低微，保不住倚天剑。若倚天剑流落江湖，又会引起无边杀孽。镇压李止戈后，倚天剑便交与少林保管，等峨眉派的人武功大成了，再上少林请回倚天剑如何？” 周芷若眼中冷光一闪，很快压抑下去，乖巧答道，“是。” 神拳门，大厅。 李止戈看向对面穿着男装的俊俏公子，又看向她身后站着的几个保镖，平静开口道，“阁下前来拜会李某，却不以真面目示人，是否太没有诚意了？” 俊俏公子一展手中折扇，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声音娇柔动人，“不愧是神拳李止戈，单是这份眼力，便足以让我高看你一眼。” 说着，她摘下束缚头发的丝带，披散满头青丝。 饶是李止戈，也不禁为她绝美的容颜愣了一愣。本以为杨清清和周芷若已经够美了，不想这个女子丝毫不弱。 她穿着男子长衫，脸颊粉嫩，一对如星辰璀璨的眼眸会说话一般，不时透露出狡黠。 看李止戈愣了一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自得，朝李止戈笑问道，“如何，可有见过比本郡主更美的女子？” 李止戈回过神来，老实摇头，“确未见过比姑娘还美丽的女子。” “算你实诚。” 女子满意点头，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朝李止戈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敏敏特穆尔，当今皇上亲封的郡主，奉皇上之命辖制江湖。” “如果你觉得我的蒙古名字不好记，你也可以记住我的汉名，我的汉名叫做赵敏。” 李止戈点头，“原来是赵姑娘，李某失敬了。不知道赵姑娘此来神拳门为何？” 赵敏不回答，她转头看向身后保镖，拍了拍手掌，“阿大，把东西拿出来。” 名为阿大的仆从搬出两个大木箱打开，一口木箱装着一锭一锭金光灿灿的元宝，另一口木箱装着水晶玛瑙白玉等珍贵之物。 李止戈瞥一眼便收回目光。 看李止戈表情没有变化，赵敏笑道，“李大侠好定力，小女子佩服。” “阿二！” 又一个仆从走出来，他拿出一口箱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本一本书册。 李止戈多看了两眼，看到一本封面上写着龙象般若功几个大字的书册，眼皮不禁跳了一跳。 赵敏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如那绽放的玫瑰，艳而不俗。 “李大侠，这样的秘籍我还有很多。若你想要，哪怕是失传已久的神功，朝廷也能替你搜寻出来。” “只要你肯加入朝廷，为朝廷效力，不管是金银珠宝，娇嫩美人儿，亦或者神功秘籍，朝廷都可以给你。” “本郡主向你承诺，只要你加入我麾下，我亲自奏请皇上，敕封你为五品将军，独领一军拱卫皇城。” 看赵敏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模样，李止戈笑了起来，“权力、钱财、神功、美人儿，为招揽李某，赵姑娘倒是肯下血本。” 赵敏皱眉，问道，“你不相信本郡主的承诺？” 李止戈摇头，认真答道，“我相信你没有骗我。” 赵敏表情难看了一些，脸上灿烂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你一点儿也不心动？” 李止戈懒散抬眼，答道，“没有人可以无视权力、钱财、神功、美人儿，李某也不例外。” 没等赵敏露出笑容，李止戈继续道，“赵姑娘，可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情。” “李止戈乃是汉人。或许有人会为了权力、名声、钱财等东西背弃祖宗，但绝不包括李某。” 看李止戈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赵敏俏脸冰寒，冷声问道，“你对朝廷也有偏见？” 李止戈平静答道，“是。这中原大地自古以来就是我汉人的疆土，你蒙元贵族入中原以来，铁蹄所过，这中原大地便沾满了血浆。你们窃居汉土还不满足，更将我汉人划分为第三等劣人。” “李止戈身为汉人，如何对你蒙元朝廷没有偏见？” “赵姑娘，塞外草原才是你们的家乡。你们要来中原做客，中原欢迎你们。可你们要占据汉土，高高在上俯瞰我汉家儿郎，李某不会答应，天下千千万万汉家儿郎也不会答应。” “当今天下，烽烟四起，可见你蒙元朝廷不得人心。你们入主中原才多久？赵姑娘，你看着吧，不要十年，这中原会回到我汉人手中。与其狼狈逃回草原，不如你回去劝一劝元庭皇帝，主动让出中原。” 李止戈声音不重不轻，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 赵敏眼神冰寒，娇躯忍不住颤抖。她知道，李止戈所言没有一句是假话，正因为如此，她才害怕。 对于当今天下的局势，她怎么可能不了解？ 可是中原地产丰饶、气候宜人，塞外草原苦寒。皇室的人已经享受过了中原大地的优渥，他们不会甘心离开中原，返回家乡。贵族的大人们也不会愿意回到草原上放牧。 看向李止戈，赵敏俏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声音铿锵，掷地有声道，“本郡主相信事在人为！这天下始终还是我蒙元的天下。哪怕这江山已千疮百孔，哪怕朝廷大厦将倾，本郡主也要把这即将倾覆的大厦扶起来！” “李止戈，你武艺高强，本郡主认为你是一个人才，所以才好言相劝，给你一个向朝廷效命的机会，你休要不识好歹！” 说话间，赵敏眼中已经生出了浓郁的杀机。 李止戈看向赵敏，语气冷了几分，“呵呵，赵姑娘，看来你高高在上惯了，始终是认为自己要高李某一等。” “赵姑娘，趁李某现在还称呼你为赵姑娘，你赶紧离开。否则休怪李某将你这位元庭郡主的性命留在这里。” “大胆！” “敢对郡主不敬者，死！” 李止戈话刚落下，两个人影兔起鹘落，已经朝他杀来。 第37章 力挫玄冥二老 “大胆！” “敢对郡主不敬者，死！” 李止戈话音刚落，赵敏身后便有两个人影扑出，一人运掌，一人使拳，左右朝李止戈夹击而来。 他们是汝阳王府的家奴，西域金刚门弟子，被赵敏唤为阿二、阿三。 两人顶着光头，满脸横肉，相貌极为凶恶。 掌风鼓荡，拳力刚猛，两人瞬息而至，要将李止戈当场击毙。 李止戈从主位站起来，眉毛一挑，拳掌并用与两人硬碰。 昂！ 吼！ 一声龙吟伴随一声虎啸，李止戈左手推掌打出一条赤色龙形气劲，右手捏拳轰出一只赤色猛虎。 狂龙出海，猛虎下山。 龙虎交汇时，一阵一阵气浪翻腾，让赵敏和其余几人连连退后。 砰！ 一声巨响，阿二、阿三倒飞而出，跌落在神拳门大厅外，他们脸色涨红如猪肝，一口逆血忍不住呕出，眼中全是惊骇。 差距怎么可能会这么大？ 中原武林何时有了这等高手？ 他们是西域金刚门最杰出的弟子啊！ 赵敏瞥一眼被打飞的阿二和阿三，也不在意两人死活，俏脸阴沉朝身后两个身材高大的老者开口道，“鹿师父、鹤师父，你们一起上，杀了他。” 鹿杖客脸上有古怪的刺青，他提着鹿拐，没有动弹，眼神凝重看着高大如铁塔的李止戈，沉声开口道，“郡主，你得赶紧离开。这李止戈年纪轻轻，修为却是臻至了江湖上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先天境。我们师兄弟能缠住他一时，时间久了肯定要落败。” 鹤笔翁愣头愣脑，莽声莽气道，“师兄说得没错，眼前这人杀气太重，真气至刚至阳，掌法至刚至猛，对我们师兄弟玄冥神掌克制太严重了。郡主，趁着我们师兄弟没落败之前赶紧离开吧。” 赵敏深深看一眼李止戈，本以为已经高估了这人，不想还是低估了他，连鹿师父与鹤师父联手都没把握取胜。 转头看向玄冥二老，赵敏沉声开口道，“鹿师父、鹤师父，你们保重。事不可为就不要与他死斗，保全性命要紧。” 玄冥二老年过半百，听到赵敏的嘱咐，两人竟有些感动，暗暗下定决心要拖住李止戈，绝不让他伤郡主一根汗毛。 “阿大、阿二、阿三，我们走！” 赵敏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李止戈没有去管赵敏。 眼前的玄冥二老可不是小角色，他们单个拎出来都是与灭绝师太一个层次的高手，两人在一起的话，江湖上少有人能敌。 看向两人，李止戈笑道，“你们两个倒是忠心。既然没能留下那位绍敏郡主，那李某就把你们留下来！” 昂！ 龙吟声震耳，李止戈大踏步走出，铁塔一般高大的身形带给玄冥二老极大的压迫力。 双手同时推掌，强劲的掌力化为实质，掀起狂风，将大厅内桌椅掀得东倒西歪。 鹿杖客与鹤笔翁心有灵犀，一人挥舞鹿拐，一人刺出鹤笔，两团黑气笼罩李止戈高大的身形，黑气所过，空气中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氤氲紫气从李止戈头顶冒出，至阳热气化解了那至阴寒气，让大厅内空气温度都上升了几分。 龙吟声不绝，李止戈双手狂舞，乱发也跟着狂舞。 砰！ 砰！ 双掌击打在鹿拐与鹤笔上，逼得两人退出大厅。 李止戈紧追而出，双脚拔地飞上半空，火力全开推掌。 六条赤龙张牙舞爪，咆哮着俯冲而下。 时乘六龙！ 李止戈一掌推出了时乘六龙，整个人似一颗炮弹射出，扑向玄冥二老。 看着扑身而来的李止戈，玄冥二老身子一僵，恍惚间他们出现了幻觉。他们似乎看到了李止戈化身为一条大龙，张口血盆大口，大有一口吞下山河的气势。 生死紧要关头，两人马上清醒过来，后背湿答答一片，全身发冷。 跑！ 两人心有灵犀、极为默契，转身便跑。 昂！ 震天龙吟，飞沙走石。 强劲的掌力从身后袭来，两人咬牙，转身合力推掌。 掌与掌相碰，两人借着反震的力量倒飞几十步，亡命朝着远处逃窜。 李止戈站在神拳门大门前，望着两人亡命奔逃，转身回了大厅。 赵敏已经走脱，能不能留下玄冥二老意义不是很大，说到底他们只是赵敏的打手，汝阳王府的鹰犬。 这玄冥二老的武功说强也强，说弱也弱。 对于寻常江湖人来说，他们是不可企及的高手。 对于李止戈这样的先天境大高手来说，两人就显得很弱。 玄冥神掌至阴至寒，是天底下第一等阴寒歹毒的掌法。 九阳真经至刚至阳，降龙十八掌至刚至猛，李止戈修为又比玄冥二老高出一小截，可以说将玄冥二老吃得死死的。 李止戈跟张无忌不一样。 练成九阳真经第四卷，又学了乾坤大挪移的张无忌按道理说已经是除张三丰外的天下第二高手。 可这位天下第二高手却是不凶，谁都能在他面前蹦哒两下。 赵敏带人上武当灭门的时候，张无忌第一次与玄冥二老交手，甚至还吃了点小亏。 归根结底，是张无忌的性格问题。张无忌宅心仁厚，心地善良，心中很难对人生出杀机，一身实力顶多发挥出一半。 李止戈则是那种能把自身实力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人。 转身回到大厅，看向赵敏留下的几口箱子，李止戈满意点头。 虽然赵敏前来招揽自己打错了算盘，但不得不说她带了一些好东西。 从箱子中拿出一本书册，望着封页上龙象般若功几个大字，李止戈更满意了。 钱塘郊外，江面停靠有一艘船只。 赵敏站在船头，她俏脸结了一层冰霜。 低头望着江水东流，她心情沉重无比。没有招揽到李止戈，她其实不是太过在意，她在意的是李止戈说的那番话。 清澈的江面，似乎映照出了李止戈的身影。 与此同时，李止戈的声音也在耳边回响。 “你们入主中原才多久？” “当今天下，烽烟四起，可见你们蒙元朝廷不得人心。” “赵姑娘，你看着吧。不出十年，中原就会回到汉人手中。与其到时候狼狈逃回草原，你不如回去劝劝你们元庭皇帝，叫他主动让出中原。” 赵敏回过神来，俏脸更冷几分，眼神阴翳，自言自语道，“不！李止戈，我不信！我不信朝廷会败，我也不会让朝廷败！” 第38章 一网打尽 汝阳王府。 自从郡主回府后，她一直皱着眉头，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喝水了。 汝阳王府的丫鬟们不敢上前询问，只好把情况禀报给王爷。 王府大厅，汝阳王察罕特穆尔一脸威严，他压低声音，沉声开口道，“那丫头不知道又发什么脾气，不用管她，她要饿就让她饿着。” 汝阳王察罕特穆尔身旁，还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小青年，他听到赵敏心情不好，顿时着急了，开口道，“王爷，我先去看敏敏。” 小青年名为扎牙笃，蒙古亲王世子，当今皇帝的亲侄儿。因为绍敏郡主给自己取了一个赵敏的汉名，为取悦绍敏郡主，他干脆也给自己取一个赵强的汉名。 察罕特穆尔摇头道，“小王爷，你身份尊贵，若是敏敏说了什么气话，你不要在意。那丫头的脾气从小让我惯坏了，你多担待几分。” 扎牙笃笑道，“没事的。我从小跟敏敏一起长大，她的脾气我最了解。我的话敏敏一定会听，王爷你放心吧。” 扎牙笃来到赵敏闺房前，敲响房门。 见没有反应，扎牙笃推门走了进去。 赵敏抬起头来，满脸不悦，冷声开口道，“扎牙笃，我没有让你进来。” 扎牙笃带着卑微的笑脸凑到赵敏身前，关心问道，“敏敏，你怎么了？是谁惹得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带兵抄他的家，诛他九族。” 看着一脸卑微讨好的扎牙笃，赵敏更心烦意乱几分。 当初的成吉思汗何等伟大！ 可为什么成吉思汗的子孙变成了这个样子？ 难道李止戈没有说错，朝廷的气数真要尽了？如果皇室的人都跟扎牙笃一样没有骨气，失去了野性，或许用不了十年他们就得回到草原。 “滚！扎牙笃，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赵敏看着扎牙笃，越发烦躁了。 扎牙笃也不生气，笑呵呵道，“敏敏，你要是骂我不解气，打我都可以。只要能让你高兴，我做什么都愿意。” 说着，扎牙笃退出去，身子站在门外，把头探进门内，满眼满脸都是关切，“敏敏，你骂我打我不要紧，千万别气坏身子，好歹喝口水，吃口饭。等吃饱喝足，打骂我更有力气不是？” 腾！ 满腔怒火从赵敏心中升起。 她厌恶、她愤怒，厌恶愤怒成吉思汗的子孙不思进取，没有英雄气概。照这样下去，成吉思汗等先辈好不容易征服的中原又会拱手还给汉人。 随手拿过一个花瓶，将花瓶砸向扎牙笃，赵敏破口大骂，“扎牙笃，你马上给我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扎牙笃也老实，开口向赵敏道歉，“敏敏，对不起。是我惹你生气了，我这就离开。等你什么时候不气了，我再过来找你。” 离开前，扎牙笃不忘轻手轻脚将房门拉上。 扎牙笃的举动让赵敏更气，她胸脯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喘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江山已经千疮百孔，朝廷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可皇室的人还是不争气。可恨她赵敏为什么不是男儿身？ 若她生为男儿，一定要率军镇压叛乱，像成吉思汗和忽必烈等先人一样开疆扩土。 冷静下来后，赵敏长叹了一口气，生出了几分颓败之感。 或许李止戈没有说错，要不了十年，她们真的得从中原离开，回到那苦寒塞外。 明教！ 六大派！ 李止戈！ 这些江湖武夫没有一个是安分守己的良民，他们全都是乱动的根源！想要掀翻她们蒙古的统治！ 一想到明教几十万教众在天下各地举起反旗，一想到丐帮几十万叫花子集结义军，一想到江湖各大派不尊朝廷号令，暗中杀官放火，她牙齿更痒了几分。 明教必须灭！六大派必须灭！李止戈这样的人也要灭！ “郡主，鹿杖客和鹤笔翁回来了。” 门外响起阿大的声音，赵敏完全冷静下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高坐主位上，赵敏看向脸色苍白如纸的玄冥二老，问道，“鹿师父、鹤师父，李止戈武功当真高强到了这种地步，连你们也无法与他纠缠？” 鹿杖客声音嘶哑，气息萎靡，眼中带着惊悸答道，“郡主，李止戈这样的人，不调遣千军万马，根本没有人能奈何他。要不了几年，他将会是第二个张三丰！” 赵敏表情凝重，不再开口。 调遣千军万马围杀谈何容易？那李止戈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让千军万马给围困？ 这些江湖武夫最是可恨。他们不服王化，不尊王命，朝廷还拿他们无可奈何。朝廷可以调遣大军踩平武当，可以调遣大军踏破少林，但是朝廷的大军奈何不了那些高来高去的武夫。 一旦对某个江湖门派动手，可以预见整个江湖都要造反。 而且像张三丰那样人如果发狂要刺杀，恐怕千军万马都拦不住。 要灭这些江湖武夫，不能一个一个的灭，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赵敏俏脸冰寒，她看向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和尚，问道，“圆真师父，本郡主要将整个江湖一网打尽，你有什么办法？” 圆真和尚走出来，他整个身子隐藏在黑袍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到他沙哑的声音，“郡主想要将江湖一网打尽，贫僧倒是有一个办法。” 赵敏不言，只是冷冷注视着圆真和尚。 圆真缓缓开口道，“朝廷最大的威胁无非是明教。可自从明教第三十三代教主阳顶天失踪后，明教就四分五裂了。” “六大派素以名门正派自居，将明教斥责为魔教，他们恩怨由来已久。如果我们能挑拨江湖各大门派围攻明教，那明教这个威胁也就没有了。” “各大门派围攻明教后肯定人困马乏，放松警惕，如果郡主在各大门派下山的路上设下埋伏，岂不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到时候郡主再派遣人假扮各大派的人回山，那些门派的山门会不会设防？” 赵敏意味深长看了圆真和尚一眼，笑颜如花，赞赏道，“圆真师父，你之于本郡主，如诸葛亮之于刘备。当和尚太可惜了！” 旁边，一个哑巴头陀听得心惊肉跳，暗暗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第39章 出来混江湖，李某不要面子的吗？ 天气还很寒冷。 神拳门演武场上，李止戈打着赤膊，手臂上青筋条条绽起，有如蠕动的小蛇。 起！ 随着李止戈用力，几个脸盆大小的石碾子叠放在一起，被举了起来。 砰！ 李止戈松手，整个演武场大地似乎晃了一晃。 史红石张大了嘴巴，韩茂飞脸颊抖了一抖。 一个脸盆大小的石碾子，寻常人要举起来困难万分。如果是两个石碾子叠在一起，寻常人绝对没有办法举起来。 李止戈看一眼自己的手臂，满意点头。 龙象般若功不愧是密宗无上护教神功，能够让人修出巨大力道。 这几天来，李止戈快速把龙象般若功第一层入门，肉身气血得到了一些强化，在不使用真气的情况下，能举起几个百来斤重的石碾子。 练武，有内炼和外炼。 内炼一口气，外炼筋骨皮。 所谓内炼，就是修炼真气，有真气加持，普通拳脚也能发挥出不俗的破坏力。 外炼则是修炼外功，诸如金钟罩、铁布衫、铁砂掌、降龙十八掌、神拳等武功。高深一些的外炼武学，可以让人壮大气血，由外而内练出真气。低端的外炼武学，就只能强化身体，磨练气血。 龙象般若功是一门极为高深的外炼武学，一共十三层，每突破一层就能拥有一龙一象的力量。 一龙一象，指的是一条蟒蛇和一头大象的力量。一条蟒蛇和一头大象的力量加在一起，怎么也有千斤巨力了。如果将龙象般若功练到十三层，就会恐怖拥有一万多斤的力量。 龙象般若功入门不难，但想要修成却是天方夜谭。 修炼龙象般若功，最讲究一个循序渐进，躁进不得，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有密宗高僧曾说过，龙象般若功第一层功夫十分浅易，纵使下愚之人，一两年也能练成。第二层比第一层加深一倍，需要三四年时间。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加倍，需要七八年时间。如此递增，终有一天能臻至第十三层，拥有十三龙十三象的恐怖巨力。 如此算来，下愚之人想要将十三层龙象般若功练成，至少得千年。 可那是下愚之人，世上总是有一些天才的。密宗历史上，有一位高僧名为金轮法王，他以天纵之姿，仅仅六十多年时间就把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十层，拥有了十龙十象的巨力。从而纵横武林，几近无敌。 李止戈用了两天时间把龙象般若功练到第一层，第二层要四天，第三层八天，第四层十六天。按照这样推算下去，他得一万多天，四十几年时间才能将龙象般若功大成。 李止戈暗暗咋舌。 不过他不打算放弃，慢慢练就是了。一年时间可以练到七层，拥有七龙七象巨力。 七龙七象巨力加上他雄厚的九阳真气，一年时间足以让他的实力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再把开发人体潜力的乾坤大挪移练一练，李止戈不敢想象自己的实力能增幅到什么地步，貌似击败张真人也不是做梦。 李止戈苦练不辍，把时间安排得很满，不肯浪费一分一秒。他不仅要修炼九阳真经，还要修炼降龙十八掌，龙象般若功也得抽出大量时间来练。 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度的，练了这些武功，他就没有时间去染指别的武功了。 神拳门风平浪静，江湖上却是因为少林掀起了惊涛骇浪。 钱塘县，月满楼。 月满楼内，来往江湖客人极多，好不热闹。 这些江湖人都携刀挎剑，一个个在酒楼中谈天说地，指点江湖上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交换一些江湖八卦消息。 钱塘附近的江湖人都喜欢来月满楼，没别的原因，只因为月满楼是神拳门的产业，掌柜的是神拳李止戈的师伯。 韩茂飞坐在柜台前，老神在在勾画账本。 “你们听说了吗，少林寺空闻方丈亲自带着罗汉堂一百零八罗汉往江南来了，同行的还有峨眉派几十个弟子。” “少林和峨眉派的人怎么走到一起去了？” “哈哈哈哈......尼姑和尚走到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别打岔！罗汉堂一百零八罗汉都来了，这阵仗不小啊！空闻方丈带这么多人来江南干什么？” “前段时间，神拳门李门主不是上峨眉杀了灭绝师太，还带走了灭绝师太首级和倚天剑吗？” “峨眉派的弟子先去了武当，求见张真人，想请张真人出山为她们主持公道。可惜张真人在闭关，一群峨眉弟子没见到张真人就下山了。” “所以峨眉派的弟子去求那些少林和尚了？” “嗯，以那些和尚爱管闲事的性子，他们多半是冲着李门主来的。” “不错！空闻方丈放出话来，说李门主已经坠入魔道，他们少林要在钱塘召开镇魔大会，替峨眉讨一个公道，并追回倚天剑。” “据说少林还广邀江湖同道来参加镇魔大会，给武当、昆仑、崆峒、华山等门派发了请柬。” “广邀江湖同道？我怎么没有收到少林的邀请？” “哈哈哈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那几斤几两，少林的人认识你吗？” “啧啧啧，想要夺回倚天剑就直说。冠冕堂皇找一些借口，将李门主斥责为魔道，这也只有那些高僧能干出来了。” “韩掌柜的，这件事你怎么看？” 柜台前，韩茂飞脸色猛然变了，他站起身朝一众江湖人拱手，“各位英雄，老朽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先告辞了，你们吃好喝好。” 看着韩茂飞离开的背影，一个江湖人笑道，“你们说李门主收到消息，会不会离开钱塘，避开少林与峨眉的人？” “不可能！绝不可能！李门主敢上峨眉赤手空拳打死灭绝师太，又怎么会怕了少林那群秃驴？你再敢侮辱李门主，老子饶不得你！” “少林毕竟是千年古刹，寺内高手层出不穷，可不是峨眉能够相提并论的。李门主武功虽高，但直面少林怕是差了些，暂时避退才是理智的选择。” “好了！各位兄弟，都不要吵了。我来开个庄，你们押注，押李门主是直面少林，还是会避开少林。” 满月楼中，江湖喽啰越来越多，让几个跑堂的伙计苦不堪言。 神拳门，李止戈抬眼看向师伯。 韩茂飞满头大汗，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骂道，“罗汉堂几乎倾巢而出，还有空闻、空智压阵，摆明了是冲你来的。臭小子，你还一点不慌？” “走！赶紧收拾东西走。天大地大，只要你避开少林，他们找不到你的。” 李止戈摇了摇头，笑道，“师伯，现在整个江湖都在谈论这个话题，要是我逃了，江湖上会怎么看待我李止戈？难道我李止戈出来混江湖不要面子的吗？” “少林既然把我斥责为魔道，那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将我这魔道镇压。” 韩茂飞更焦急了，破口大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面子？少林势力太大，我们神拳门招惹不起，你就算逃了，江湖上也没人会说你什么。” “赶快收拾东西，趁少林的人没到，去避一避风头。” 李止戈坐在椅子上，一脸不在乎。无论韩茂飞怎么骂，他都不为所动。 第40章 江湖风动 最近，江湖上谈论最多的一件事是镇魔大会。 空闻方丈斥责神拳李止戈手段酷烈，杀性太重，杀孽太深，已坠魔道。少林将赶赴钱塘，召开镇魔大会，镇压神拳李止戈，替峨眉讨一个公道。 各大派的都收到了少林的请柬，江湖上有点名气的大侠们也收到了少林的请柬。 武当山。 宋远桥手中拿着请柬，看向几个师弟，笑道，“我们武当没出这个风头，少林倒是抓住了机会。” 二侠俞莲舟摇头，讽刺道，“邪魔外道？神拳李止戈不过是为师门报仇而已，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成邪魔外道了？就许他们少林欺负别人，别人杀不得他们少林的和尚？杀了他们少林的和尚就是邪魔外道？” 莫声谷笑了起来，开口道，“二哥，你忘了，当初师父离开少林创立武当派，不也被少林那群和尚斥责为邪魔外道？等到师父横压武林，天下无敌时，他们又改了口，一口一个张真人叫得恭敬。” 宋远桥笑而不语，不过多评价，只是开口道，“既然少林请柬都送来了，我武当派不给面子不好。我对神拳李止戈那年轻人也很好奇，去看看倒也无妨。” 二侠俞莲舟沉声开口道，“大哥，我也去。” 莫声谷连忙插嘴道，“大哥，我也要去。” 宋远桥看向殷梨亭和张松溪，问道，“四弟，六弟，你们去不去？” 张松溪摇头，“师父在闭关，总要有人坐镇武当的。大哥，二哥，你们去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殷梨亭沉默摇头，表明自己没兴趣。 昆仑派，铁琴先生何太冲拿着请柬，朝妻子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刚者易折，柔则长存。神拳李止戈冒头太快了，又打杀了少林三个圆字辈小和尚，空闻那老东西终归是沉不住气。替峨眉主持公道是假，那老和尚是怕江湖上又出一个无敌的张真人啊！” 班淑娴摇头，感叹道，“以李止戈那年轻人的天赋才情，如果肯蛰伏十年二十年，又何惧少林？可惜，他怕是走不到张真人那一步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千百年来，只出了一个武林公认天下第一的张真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何太冲笑问道，“去钱塘看看？” 班淑娴点头，“少林的面子肯定要给，怎么说也是一场武林盛会，不能少了我昆仑的身影。” 崆峒派，崆峒五老简单商量过后，带着几个得意弟子赶往了钱塘，要参加这一场武林盛会。 不管怎么说，少林都是江湖正道之首，他们崆峒派自诩正道六大派，不能不合群。 华山派，华山当代掌门鲜于通牙齿有些痒，骂道，“少林那群秃驴真不要脸！想夺倚天剑就想夺倚天剑，扯那多么借口干什么？” 郭右看着师父，冷不丁插嘴道，“师父，你是怕神拳李止戈败给少林，浪费了你送出的贺礼对吧？” 鲜于通猛然转头，吓得郭右赶紧闭嘴。 华山派前任老掌门目光浑浊，摇头道，“夺倚天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少林怕了神拳李止戈，他们怕江湖上又出一个无敌的张真人，撼动少林千年古刹的地位。当年少林便打压过张真人，只不过没有压下去。如果这一次少林压不下李止戈，那李止戈便是第二个张真人。于通，你提前给李止戈送礼，交好于他，算是你做过最明智的一件事了。” 鲜于通仰头，双手背负在身后，极力在众弟子面前保持威严模样。其实他当初给李止戈送贺礼，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明教总坛，光明顶。 身子佝偻，脸颊消瘦，皮肤苍白的小老头披着青黑色大氅，他双眼有些发红，不时打一个寒颤，破口大骂道，“呸！少林那群秃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只是可惜了神拳李止戈那年轻人。” “杨左使，你说我们要不要去钱塘，在那镇魔大会上搅和一下子？老蝙蝠看李止戈那小子顺眼，如果到时候他不敌少林，老蝙蝠也能凭借这天下无双的轻功救他一救。” 光明左使杨逍面容俊朗，他摇头道，“神拳李止戈杀了灭绝老尼，我应该谢他。可是韦蝠王，我圣教本就与六大派不对付。要是这一次我们去钱塘替李止戈助阵，怕是会牵累圣教，实乃不智之举。” 见杨逍不同意，青翼蝠王韦一笑只得作罢。 自阳顶天教主失踪后，明教就四分五裂。光明左使杨逍想要暂代教主之位，可白眉鹰王却不同意，甚至脱离明教去江南创立了天鹰教。五散人也不服杨逍，各自在外发展势力。光明右使范遥更不知去了哪里。 他韦一笑是支持杨逍的。 明教总是要选出一个教主，韦一笑不愿看明教四分五裂，他想要明教团结起来，共襄反元大业，所以他愿意听杨逍号令，奉杨逍为教主。 在韦一笑看来，明教众人中，也只有杨逍最适合这教主之位了。 江南，天鹰教总坛。 身材魁梧壮硕，一双眉毛如霜雪斜插入鬓，眼神锐利如鹰隼的殷天正看向儿子，问道，“野王，教众都调遣来了吗？” 殷野王没好气答道，“调遣了一千精锐教众。” “爹，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废这么大的力气帮那李止戈？为李止戈那小子得罪少林值得吗？” 老人眼神锐利，斩钉截铁道，“值得！” 看向殷野王，老人意味深长道，“野王，你不要小看李止戈那年轻人。以他的天赋才情，不出意外将会是第二个天下无敌的张真人。锦上添花容易，最难是雪中送炭。这一次我们天鹰教助他，他会记天鹰教这个人情。” “况且，他未必需要我们帮助。白得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殷野王还是不服气，不过他也不敢反对殷天正，做儿子的哪有反对老爹的道理？ 巨鲸帮，一众高层看向帮主马炜，劝道，“帮主，李止戈本就与我们巨鲸帮有仇。这一次少林召开镇魔大会，我们巨鲸帮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你怎么会想到要去钱塘替他助阵？” “是啊帮主，少林千年古刹，底蕴深厚，我们招惹不得啊！说不好听一点，少林踩死我们巨鲸帮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我们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李止戈犯险。” 马炜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朝众高层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少林对付不了李门主呢？” “帮主，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马炜眼神更亮了几分，“可能性再小，也是有可能的。元财那草包肯定不敢将注押在李门主身上，但是我敢！我赌李门主不会败，如果我赌对了，那么我巨鲸帮就能鲸吞海沙派产业。退一万步说，哪怕我赌输了，少林那群和尚也未必会把我巨鲸帮放在眼里。” 海沙派总舵，总舵主元财看向底下派众，严肃道，“少林高僧就要来了，到时候江湖各大派的掌门人多半也会来。你们到时候去钱塘订好酒楼，一定要把少林和各大派的人安顿好，为他们接风洗尘。” “如果这一次能交好少林与各大派的人，我们海沙派的私盐生意运往各地也要顺畅一些。此举至关重要，马虎不得，都明白吗？” 一个长老有些迟疑，忧心忡忡问道，“总舵主，我们替少林的人接风洗尘，这不是把李门主得罪了吗？海沙派与神拳门同处江南，要是这一次李门主没败，我们海沙派可就不好过了。” 元财摇头笑道，“我承认李止戈武功高强，江湖少有人敌。可这次不一样，他面对的是少林空闻空智两位神僧，是罗汉堂一百零八罗汉。巍巍嵩山，千年少林，名声不是吹出来的。我不信李止戈能击退少林。” 第41章 我要去江南 大都，汝阳王府。 赵敏一袭白衣，长衫折扇，做男子装扮。 她面容姣好，加上翩翩风度，怕是能引得无数闺阁少女为她疯狂。 坐在高位上，赵敏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嘲讽的笑容开口道，“这些中原武林的人向来喜欢狗咬狗，本郡主倒是希望他们相互咬一嘴狗毛。少林那些和尚最好把李止戈打死！如果李止戈被打死前能多杀一些和尚，那就更好了。” 扎牙笃跟在一旁，附和笑道，“中原人最喜欢自相残杀，这是他们的陋习，不然我们也不能占据这大好的中原沃土。” 赵敏难得看扎牙笃顺眼一些，朝他笑了一笑。 这一个笑容，如百花绽放一般，扎牙笃身子都僵硬了，触电一般，全身上下，连带着灵魂都酥酥麻麻。 没有过多理会扎牙笃，赵敏看向玄冥二老，问道，“鹿师父，鹤师父，你们与李止戈交过手。你们认为这一次李止戈会输还是会赢？” 鹤笔翁性格木讷一些，不善言辞。 鹿杖客思索片刻，答道，“李止戈虽入先天境，单打独斗江湖少有敌手。我们师兄弟不敌他，那是他修炼了一门至阳至热的真气，还有至刚至猛的掌法，专门克制我们师兄弟至阴至寒的玄冥神掌。” “少林不一样。空闻和尚与空智和尚虽不入先天，但他们也卡在先天境门槛上。何况空闻空智还带了罗汉堂一百零八罗汉，如果一百零八罗汉摆出罗汉伏魔大阵，除了张三丰外，天下恐怕无人可破。” “这一次，李止戈败局已定！” 赵敏笑着点头，声音娇柔清脆，“不错，这一次李止戈要在那群少林和尚面前折戟沉沙了。当初他拒绝本郡主招揽，可是高傲得紧。这一次，本郡主倒要看看他狼狈的模样。” “可惜了李止戈，他没折在本郡主手中，倒是要折在他们汉人自己手中。” “鹿师父、鹤师父、苦师父，还有阿大阿二阿三，走吧，再陪本郡主往江南走一趟！” 看着神采飞扬，谈笑自若的赵敏，扎牙笃眼睛都直了，只是暗暗想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敏敏都是那么美，天底下恐怕没有比敏敏更美的美人儿了。’ 看着赵敏带着一群部属离开，扎牙笃回过神来，赶紧追出去，“敏敏，你等等我，我也陪你去。” 武当山。 宋远桥、俞莲舟、莫声谷，三人收拾好行李，准备下山赶赴江南。 刚出山门，宋远桥脸色就阴沉下来。 莫声谷看向小青年，笑问道，“青书，你不去练功，在这里做什么？” 宋青书不看父亲，走到莫声谷身前，哀求道，“七叔，你们去江南，带我一起去吧。我也想参加这次镇魔大会，你就带我去长长见识嘛。” 莫声谷眼神调侃，笑骂道，“青书，你死皮赖脸要跟着我们去江南，长见识是假，见你那心心念念的周师妹才是真的吧？” 宋青书低头，脸唰一下子红透了，臊得慌。 俞莲舟也笑了起来，朝宋远桥道，“大哥，那周姑娘虽有几分心机，但不可否认她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行为举止还算得体。青书少年慕艾，也可以理解。我们就带他一起去吧。” 宋青书抬头，目光灼灼，期待看着父亲。 宋远桥冷哼一声，不理会宋青书，转身下山。 宋青书暗暗攥紧拳头，险些没有跳起来，忙开口道，“多谢七叔，多谢二叔。” 俞莲舟和莫声谷笑着摇头。 宋青书屁颠儿屁颠儿跟在三人身后，眼中欢喜藏都藏不住。 长安郊外，终年不见天日的古墓中。 王玉环一身柳绿裙裾，叽叽喳喳朝杨清清开口道，“杨姐姐，你知道吗，现在江湖上可热闹了。” 杨清清神色清冷，摇头道，“我不喜欢凑热闹，对江湖也不感兴趣。” 王玉环没有停下，自顾自开口道，“没想到李止戈那根大木头才离开古墓一年，就在江湖上闯了这么大的祸事。” 杨清清耳朵一动，转头看向了王玉环。 王玉环笑道，“杨姐姐，你是不知道，李止戈那根大木头离开古墓后，居然上峨眉赤手空拳打死了灭绝师太，轰动了整个江湖呢。” 杨清清神色清冷，声音也冷，开口朝丫鬟道，“挑重要的说。” 王玉环缩了缩脖子，开口道，“李止戈杀了灭绝师太，抢了峨眉派倚天剑。峨眉派的弟子要找李止戈报仇，她们先上武当，想要请张真人下山为她们主持公道，可惜张真人在闭关，峨眉弟子们没有见到张真人。” “后来，峨眉派的弟子就去了少林，请少林为她们主持公道。” “少林的和尚们答应了。那个空闻大师说李止戈杀性太重，杀孽太深，已经坠入了魔道。于是那个空闻大师答应了峨眉弟子，还要在钱塘县举行镇魔大会，广邀江湖同道前去参加。” “长安城中，好几个门派都收到了少林的邀请，已经出发前往江南了。” “据说那个空闻方丈还带着罗汉堂一百零八罗汉呢。也不知道一百零八罗汉厉不厉害，李止戈那大木头是不是对手？” “诶，杨姐姐，我还没说完呢，你去哪里？” 王玉环摸了摸脑袋，看着已经朝着古墓出口走去的杨清清，满脸都是疑惑。 杨清清一袭黄衫，她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声音比往日更清冷了几分，头也不回答道，“我去钱塘，为李止戈助阵。” 杨清清往古墓外走，轻声嘀咕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遣人来古墓送一封信。” “杨姐姐，你要去江南？” 王玉环愣在原地，显得极为震惊。要知道杨姐姐连古墓都很少出去，最多也就是在长安城附近活动，从来没有离开过长安城啊。 “杨姐姐，你认识去江南的路吗？” 杨清清蓦然停下身子，一脸茫然，声音清冷问道，“往南方走不就行了吗？” 王玉环无奈摇头，叹道，“大小姐，往南方走你不一定会走到江南，你很有可能会走到海南。” “再说了，你出门不带银子，真当自己是神仙啊？” “真拿你没办法！” 王玉环絮絮叨叨抱怨个不停，手脚却是十分利索，将一些金银细软装进包袱。 第42章 不成器的宋青书 钱塘不大，可这两天却挤满了天南海北的江湖人。 县城内所有的客栈酒楼已经满客了，那些掌柜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江湖人，不管豪客还是落魄客，银子都最为好赚。 哪怕是神拳门的产业月满楼，也住满了人。 月满楼柜台前，韩茂飞望着身穿武当道袍的几人，老脸更忧虑了几分。这些天，他嘴皮子都说干了，李止戈就是不为所动。他甚至举起扫帚打，可李止戈任由他打，他手臂都软了，李止戈拍拍屁股又去练功，似乎真没有把少林当一回事。 宋远桥选了一张桌子坐下，看向韩茂飞，问道，“掌柜的，可还有房间？” 韩茂飞回过神来，歉意道，“宋大侠，月满楼已经满客了，你们另寻住处吧。” 宋远桥笑道，“掌柜的，听说月满楼是神拳门的产业，你是神拳李止戈的师伯？” 韩茂飞点头，有些无奈答道，“不想连宋大侠都知道止戈那臭小子。” 宋远桥摇头，“掌柜的，神拳李止戈名声可不小，宋某身在江湖，自然是有所耳闻。” 宋远桥身旁，俞莲舟看向韩茂飞，爽朗笑道，“掌柜的，钱塘县内客栈酒楼基本上都住满了，我等没有去处，可否去你神拳门借住两天？况且俞某也对神拳李止戈倾佩得紧，早就想见一见这位少年英雄了。” 韩茂飞受宠若惊，忙回道，“武当各位大侠愿意屈尊驾临我神拳门，我神拳门自然是欢迎的。宋大侠、俞二侠、莫七侠，还有这位武当派的少侠，请跟小老儿来。” 其实韩茂飞的年龄不比宋远桥大，只不过宋远桥功力高深，看起来显得年轻，而韩茂飞则苍老得很，不到六十岁就像个历经沧桑的老头子。 酒楼中，一众江湖人看韩茂飞引着宋远桥几人离开，啧啧称奇道，“没想到武当七侠中的宋远桥、俞莲舟、莫声谷都来了。他们去神拳门借住，看来武当派是没打算跟少林站在一起啊！” “江湖上北尊少林，南崇武当。武当派与少林共执江湖正道牛耳，两派本就有些龌蹉。据说张真人创立武当前还在少林当过和尚呢。武当派不跟少林站在一起，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真没有想到李门主竟然不避开少林。” “那是！李门主这等顶天立地的好汉，又怎么会怕了少林那些爱管闲事的秃驴？” 整个钱塘县客栈酒楼中，相同的场景正同步上演。 有人夸赞神拳李止戈顶天立地，不惧少林，是响当当的好汉。也有人说神拳李止戈年轻气盛，杀了灭绝师太就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此等狂徒一定会被少林高僧镇压。 钱塘县郊外，江水汩汩东流。 一群海沙派的弟子正热火朝天搭建镇魔大会的会场和擂台。 元财亲自指点海沙派弟子摆放桌椅，搭建擂台。 江岸停靠了一艘巨大鲸船，马炜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忙着搭建会场的元财，脸上带着冷冽的笑容，轻声自语道，“元财，你把注押在少林身上，就算让你赌对了，你又能得到什么？要是你赌错了，莫怪我马炜不讲情面，将你海沙派赶绝！” 披大红袈裟的空闻方丈从城内走出，他持一杆法杖，身后跟着空智和周芷若。 走到元财身前，空闻方丈手捻佛珠，笑道，“元总舵主，这一次麻烦你了。你们海沙派不仅安顿了我少林弟子和峨眉弟子，还破费搭建镇魔会场，当真用心了。” 周芷若提剑朝元财抱拳，感谢道，“元总舵主，此次镇魔大会本就是为我峨眉讨一个公道，你忙前忙后芷若都看在眼里。芷若在这里承诺，日后你海沙派若进入蜀中贩盐，峨眉派一定大开方便之门，不收海沙派任何费用。” 元财连连摆手，笑道，“空闻大师，周姑娘，你们太客气了。少林与峨眉乃江湖名门，那李止戈行事酷烈，不当人子。我海沙派能为镇魔大会出一些绵薄之力，不胜荣幸。” 得到周芷若这句承诺就够了！ 他元财忙前忙后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交好这些大派，把私盐生意做到这些大派的地盘上吗？ 峨眉是蜀中地头蛇，得到周芷若承诺，他们海沙派将会开拓蜀中这个广阔的市场，到时候海沙派能获得多少利润？ 不过可惜的是空闻方丈没有开口，让他把私盐生意做到嵩山脚下。 钱塘县挤满了江湖人，少数人受到了少林邀请，更多是自行跑来凑热闹的路人甲，他们不想错过这武林盛会。 神拳门大厅，李止戈坐在主位上，看向一旁的宋远桥、俞莲舟、莫声谷，有些意外。 他怎么也没想到武当派会来神拳门借宿。 只不过宋青书那小子是什么意思？ 李某没得罪他吧，他为什么恨恨看着李某，好像李某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怨一样。 收回思绪，李止戈爽朗笑道，“宋大侠、俞二侠、莫七侠，你们武当七侠的侠义之名李某早就听说过了，可惜一直无缘得见。这一次你们能来我神拳门，我神拳门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江湖上李某佩服的人不多，武当七侠就在其中。不过最让李某敬佩的还是张真人，此番事了，李某说什么也得上武当拜访张真人，见一见张真人仙颜。” 花花轿子人抬人，江湖嘛，多少是要讲一点人情世故的。 今天你吹捧我，明天我抬举你，相互尊崇，才能吹出偌大名气不是？ 果然，李止戈话音刚落，武当派几人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就连一向稳重的宋远桥，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 夸赞他们武当七侠，他们自然高兴。 敬佩他们的师父，他们更加高兴。 何况这话还是从风头正盛的神拳李止戈口中说出，一定不假。 宋青书满脸傲然，看李止戈的眼神都没有那么仇恨了。虽然这个李止戈是周师妹的仇人，但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嘛。 不行！不行！ 宋青书猛然摇头，暗暗告诫自己，‘宋青书啊宋青书，你怎么了？这李止戈是周师妹的仇人，就是你的仇人，你不要被他装出来的谦逊给诓骗了！’ 砰！ 宋远桥等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宋青书便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把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宋青书站起身来，看向李止戈，冷声开口道，“李止戈，你少拍我们武当派马屁，我们武当派不吃你这一套！” “你杀了灭绝师太不算，还摘走师太首级，抢走峨眉倚天剑，此等行径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止戈眼神冷了下来。 这宋青书莫非以为他是张三丰徒孙，李某奈何他不得？ 啪！ 一记耳光扇在宋青书脸上，清脆声音响亮，宋青书脸颊通红肿胀。 转头看向宋远桥，宋青书捂着脸颊，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爹，你打我？你在一个外人面前打我？” 啪！ 又是一记耳光扇在宋青书另外一侧脸颊上。 宋远桥火冒三丈，怒喝道，“逆子，给老夫住嘴！你再敢说一句话，老夫打断你腿，让你以后再也下不了武当山！” 深吸一口气，宋远桥让自己冷静下来，朝李止戈抱拳道，“李门主，都怪宋某教子无方，才让他胡言乱语，请李门主千万不要跟犬子一般见识。” 李止戈神色缓和一些，笑道，“宋大侠不必这般。江湖上敌视李某的人多了，不差令公子一个。” 宋远桥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李止戈也不再开口。 一时间，气氛竟然冷了下来。 俞莲舟爽朗大笑，缓和了气氛，朝李止戈道，“李门主，俞某虽在武当山，可一直有听到你的传闻，对你可是倾佩的紧呐。当初峨眉弟子上武当，想见家师，不过让家师拒绝了。家师都亲口夸赞过李门主，说李门主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呢。” 李止戈摆手，不以为真，笑道，“俞二侠谬赞了。李某一个江湖后辈，不管名声多大，想来也不会引起张真人他老人家的注意。” 一旁，宋青书呆如木鸡，愣愣看着与李止戈有说有笑的俞莲舟，忍不住开口道，“爹、二叔，当初周师妹上武当，你们不是说师公他老人家闭关打扰不得吗？” “你们是骗周师妹的？” “爹，你一直教导我，做人要正直。你们这般欺骗周师妹，可当得上正直？” 刷一下子，俞莲舟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莫声谷脸色发黑。 宋远桥全身颤抖，额头上青筋直跳，反手又是两个巴掌甩出。 看着宋青书那委屈的模样，宋远桥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逆子，老夫教导你做人要正直，可老夫没有教导你为一个女子罔顾师门！” “今日你再敢多言，老夫说打断你腿就打断你腿，绝不留情！” 看向李止戈，宋远桥站起身来，老脸发黑，有些挂不住，诚恳开口道，“李门主，让你见笑了。老夫教子不严，出了这等逆子，实在无颜继续留在神门拳。” 俞莲舟和莫声谷也站起身，朝李止戈拱手，“李门主，我等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宋青书这么一闹，宋远桥三人面皮都挂不住，也不好意思继续与李止戈寒暄。 看着这三人带宋青书离开，李止戈一路送到门口，轻笑着摇头。 张真人横压一世，武当七侠侠名远播，到了第三代，偏偏出了个不成器的宋青书。 第43章 镇魔大会 天微白，日头还没上来。 江水东流，奔腾入海。 钱塘郊外，开阔的场地中央搭建了实木擂台，擂台周围摆放了一些椅子。 在擂台正上方，拉了一条横幅，横幅上是镇魔大会四个字。 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到了钱塘郊外，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过没有人敢去坐那摆放的椅子。 所有人都知道，那些椅子是为江湖上有名气的大侠准备的，他们还没有资格去坐那椅子。 人头攒动。 江湖人的议论声虽小，可加在一起却很嘈杂，比闹市还闹几分。 天逐渐大白，日头上升。 突然，黑压压的江湖人激动起来，看向了城门处。 “你们看，空闻大师和少林的高僧出来了！” “那是武当派宋大侠，俞二侠，还有莫七侠！” “你们看，铁琴先生何太冲也来了，他是跟班女侠一起来的。” “江湖传闻崆峒五老是一体，没想到是真的。” “华山派只来了两个人？” “峨眉的女侠真好看，你们看为首的周姑娘，江湖上隐隐有传闻，说她是武林第一美人儿。” 在一众江湖客的惊叹声中，江湖六大派举足轻重的人全都到了。 少林寺空闻方丈一马当先，空智神僧稍稍落后半个身位。在空闻、空智两人身后，跟着一百零八个手持木棍，穿着青色僧衣的青壮和尚。 宋远桥、俞莲舟、莫声谷三人提着长剑，屁股后跟了个宋青书，走在少林众人队伍旁边，不肯落后空闻方丈半步，免得武当的地位让少林给比下去。 少林和武当众人身后，是昆仑派铁琴先生何太冲及其妻子班淑娴，再后是崆峒派五老。 峨眉派来了几十个女子，她们走到最后方。为首是身形修长，青裙曳地，提一口长剑的周芷若。 从六大派出场的顺序已经可以清楚看出他们江湖地位的高低。 原本峨眉是排在武当少林后的第三个名门，但灭绝师太死后，峨眉就只能排在六大派最末尾了。 除六大派外，还有洛阳金刀门、长安铁剑门、山西王家、朱武连环庄、海沙派等江湖上稍微有点名气的势力。 值得一提的是，明教和丐帮并没有人来。 空闻、空智走到场地中央，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一百零八个青年僧人则手持木棍站在他们身后，看上去极有气势。 宋远桥、俞莲舟、莫声谷，三人在空闻空智身旁坐下，身后站着的宋青书则是把目光投向峨眉了所在的队伍。 周芷若坐在一旁，代表了峨眉，她身后站着静玄和丁敏君等一众师姐。不知道什么时候，静玄和丁敏君等峨眉弟子把她当做了主心骨。 六大派的人一一坐下，其余势力的人才跟着入座。 宋远桥坐下后，扭头看向一旁的空闻方丈，笑道，“空闻大师，峨眉派与神拳门的恩怨，似乎与你少林没有关系吧？” “不过少林乃武林泰斗，只要是江湖事，大师插手管上一管也没有问题。” 对于宋远桥的嘲讽，空闻方丈不以为意，他捋着花白胡须笑道，“非是少林要管闲事，只是李止戈这年轻人行事太过酷烈，为了武林正道安稳，少林不得不管。” 俞莲舟眉头一挑，问道，“空闻大师，你们少林有没有想过，如果拿不下李止戈这个年轻人该怎么办？” 空闻大师神色坦然，满脸慈悲，笑道，“少林心系武林正道，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峨眉求上武当，你们武当不闻不问，是不是没有把武当视为武林正道的一份子？” 宋远桥也笑，答道，“空闻大师说笑了，武当派自然是武林正道的一份子。李止戈武功高强，我武当七侠自问不是对手，管不了这闲事。还得是你们少林出面，维护武林正道。” 宋远桥与空闻方丈斗嘴几句，没有占得便宜。 就机辩来说，江湖上又几个辩得过空闻大师这等佛门高僧？ 周芷若坐在一旁，听着宋远桥与空闻方丈的对话，她面孔柔弱，眼中多了一丝恨意，眸子再也没有当初的灵韵。 武当不肯帮她们峨眉主持公道，少林也没安好心！ 铁琴先生何太冲，崆峒五老，神机子鲜于通，这些人没有插嘴。武当与少林明里暗里的争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看戏就好。总不能去跟武当少林争一争武林泰山北斗的地位吧？ 见人到得差不多了，周芷若看向空闻方丈，问道，“空闻大师，可以了吗？” 空闻方丈点头。 周芷若提剑起身，走向了场地中央的擂台。 她身形修长，青裙曳地，眉心一抹淡淡朱砂，那脸蛋儿更是清丽动人。 看着周芷若走上擂台，宋青书眼睛再也挪不开了。 宋远桥冷冷哼一声，宋青书仍然没有反应。 当然，也不是宋青书一个人如此，不知道多少江湖少侠看着擂台上那青裙曳地的周芷若，一时间失了魂魄。 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周芷若声音清脆空灵，千回百转，“峨眉周芷若，见过天下英雄。今日天下英雄当面，芷若便将这镇魔大会的来由说个清楚。” “三个月前，神拳门李止戈只身上峨眉，于峨眉金顶打杀家师不算，还摘走了家师首级，抢走了峨眉镇派倚天剑。” “自郭襄祖师开始，我峨眉立派九十六年。九十六年来，峨眉弟子致力于驱除鞑虏，斩妖除魔，维护武林正道。家师纵有千般不是，也是武林一代宗师。李止戈打杀家师，芷若可以不怨他。可他取走家师首级，抢走倚天剑，便是欺人太甚，欺负峨眉太甚。” “可恨李止戈武功高强，芷若无能，峨眉弟子无能，不是他对手。于是芷若便上少林，请空闻大师为芷若主持公道，今日也请天下英雄为芷若、为峨眉主持公道！” 周芷若话音落下，黑压压的人群就暴动起来。 不少江湖少侠看着擂台上佳人柔弱又夹带坚强的楚楚模样，不禁扯开了嗓子，大声喊道，“神拳李止戈欺人太甚！周姑娘，你放心，我们今日一定为你讨一个公道。” 宋青书站在宋远桥和两位师叔身后，看着周芷若柔弱又不失坚强的模样，他心都要碎了。如果不是他爹和两位师叔还在，他恨不得冲上擂台，将周师妹揽入怀中好生安慰。 远处江面停靠了一艘大船。 大船上，赵敏一袭白衣，长衫折扇，做男子装扮。 站在船头，赵敏远远看着擂台上的周芷若，笑道，“那峨眉派的周芷若当得起武林第一美人儿之称。瞧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如果我是男子，当真恨不得把心肝儿掏出来给她。” 扎牙笃看一眼擂台上的周芷若，又看一眼甲板上被江风吹拂的赵敏，挠头道，“周芷若虽美，可跟敏敏你比起来还是差了两分。” 赵敏回头看一眼扎牙笃，难得没有骂他。 就美貌来说，赵敏自信是不输周芷若的，扎牙笃这次倒没有拍错马屁。 擂台上，周芷若说完便站到了一旁。 空闻方丈起身，稳步走上擂台，朝轰动的人群压一压手掌，脸上带着慈悲开口道，“李止戈打杀灭绝师太，摘走灭绝师太首级，还抢夺了峨眉派镇派至宝倚天剑，此等行径，无异于邪魔外道。” “周施主求上少林，我少林千年以来守护着武林安稳，自然不能放任李止戈这等邪魔外道不管。今日天下英雄当面，老衲请天下英雄做一个见证，少林誓当镇压李止戈，废去他一身魔功，将他押往少林面壁三十年，叫他不能再为祸武林。” 空闻方丈话落，黑压压的人群有叫好的，也有皱眉的。 “哈哈哈......少林在江南之地举办镇魔大会，我天鹰教身为地主，怎能缺席？” “空闻大师，殷天正不请自来，请不要怪罪。” 爽朗的笑声从江面传来。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几艘大船从江面驶来，船上挂有大旗，旗帜迎风招展，旗幡上黑鹰似乎活了过来。 几艘大船上载满了天鹰教教众，那些天鹰教教众手中端着弓弩。 白眉鹰王殷天正站在船头，江风将他宽大的衣袍吹拂猎猎作响。 在天鹰教几艘大船后，跟着一只巨鲸船。 马炜站在船头，远远望着空闻大师、空智大师等人，心头有些发慌，轻声嘀咕道，“李门主，这一次我可是冒大险了，你千万不要输啊。” 第44章 江南不是你们蛮横的地方 江风拂面。 黑黑压压的人群看向身材魁梧，眉如霜雪的老人，一时间被老人气势所摄，竟然不自觉安静了下来。 白眉鹰王！ 明教四大护教法王，白眉鹰王排在第一，鹰爪独步武林，也是武林顶尖一列高手。 他脱离明教自立门户，创建天鹰教。 在江南武林，天鹰教一家独大，几万天鹰教教众遍布江南各地。 毫不夸张的说，来了江南，武当少林也得让天鹰教几分。 几艘大船靠岸。 殷天正一马当先下船，行走衣袍为江风鼓荡，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睥睨群雄。 殷野王落后殷天正半步，他满脸桀骜，丝毫没有把天下英雄放在眼中。 一千个天鹰教精锐教众端着弓弩跟在殷天正父子身后，他们脚步整齐划一，没有发出一丝杂乱声音，比朝廷训练有素的士兵更为精锐。 来到会场前，殷天正抬手。 一千个精锐教众立马分散四方，将会场包围起来。 瞧天鹰教这架势，黑压压的人群咽了咽口水，看殷天正的目光敬畏了几分。 空闻方丈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开口道，“少林在江南举办镇魔大会，没有跟殷教主打一声招呼，这确实是少林不对。不过殷教主也不必这么劳师动众吧？” 殷天正没有理会空闻，他拉过一张椅子，横刀立马坐下，不再开口。 殷野王如一个护卫站在殷天正身后，满脸都是傲然。只要他们天鹰教想，一声令下，万箭齐发，足以把在场的大部分人留下。 宋远桥看向殷天正，拱手抱拳道，“武当宋远桥，拜见殷老前辈。” 殷天正轻轻朝宋远桥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昆仑派铁琴先生何太冲夫妇，崆峒派五老，华山鲜于通，都起身朝殷天正问好，可殷天正眼皮也不抬一下。 对于武当派，殷天正态度要好一些，可对其余人，殷天正就懒得理会了。 殷天正和天鹰教的到来，让整个镇魔大会会场的气氛压抑了几分，连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人都少了很多。 看着殷天正和包围在会场外天鹰教精锐教众，周芷若眼里蒙上了一层阴翳。 远处江面，赵敏站在船头，看着天鹰教一千精锐端着弓弩，她俏脸阴沉，眼神冰寒，心中杀机不断升腾。 弓弩杀伤力大，一直被朝廷管制，这些江湖武夫明显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 这天鹰教就差举起反旗了！ 该杀！ 扎牙笃看着脸色变得阴沉的赵敏，不解问道，“敏敏，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赵敏冷冷看扎牙笃一眼，眼中全是失望。 扎牙笃是黄金家族的直系血脉，他难道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 扎牙笃感受到赵敏失望的目光，他不知所措，忙开口道，“敏敏，你到底怎么了？我也没做错什么啊，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这一刻扎牙笃觉得汉人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女人心，海底针。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讨好敏敏了，可还是猜不透敏敏的心思。 因为殷天正的到来，镇魔大会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空闻方丈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他勉强维持着笑容，开口说道，“天下英雄汇聚在这里，神拳李止戈还不现身，明显是没有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此子不但手段酷烈，性子更是狂妄，如果不废去他武功，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恶事。” 没等空闻方丈继续开口，突然，悠扬笛声奏响，伴随着清冷的女声传遍整个江岸。 “我没有看到李止戈的狂妄，但是空闻大师，你们少林的霸道我看见了。” 清冷的女声不大，可是却清晰传进每个人耳中。 人群大惊。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斥责少林霸道！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一时间竟看呆了。 只见两个人影从江岸飞来。 一个柳绿裙裾的少女提着花篮，不停将花瓣撒出。 另一个女子身段婀娜横空飞来，她手中横了一根玉笛，沐浴花雨，如惊鸿仙子一般落在了擂台上。 众人看着擂台上的黄衫女子，不少人揉了揉眼睛，怀疑是天上仙子下凡了。 这女子穿了黄衫，她身段修长婀娜，皮肤如凝脂白玉，只是白玉一般的脸上没有活人的血色，加上她那高冷的气质，端端是高不可攀的惊鸿仙子降临人间。 钱塘县，城门处，李止戈刚从城门走出便看到了杨清清登上擂台的这一幕。 看着擂台上的杨清清，李止戈脸皮抖了一抖。 本以为杨清清性子清冷，没想到她装逼装得如此娴熟。 啧啧啧，这逼格简直是拉满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李止戈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杨清清不远千里，从终南山赶来江南替他助阵，这一份情义不轻。 所有人的目光被杨清清吸引，乃至李止戈出城走入会场都被众人忽视了。 看着擂台上的杨清清，江湖路人甲们眼睛眨也不眨。 本以为峨眉派周芷若已经是人间绝色，没想到这女子更惊艳几分。 远处江面船头上，赵敏也愣了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毫不隐藏眼中惊讶。 空闻大师、空智大师、宋远桥、俞莲舟、殷天正等人短暂失神后便反应过来，暗自嘀咕道，‘这女子是谁？好深厚的功力，好惊人的轻功！江湖上何时有了这等人物，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此女？’ 空闻大师看向杨清清，表情凝重，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姑娘，你是什么人，与李止戈什么关系，为何要替李止戈那魔道贼子说话？” 杨清清脸上没有表情，她声音清冷不带情绪，平静答道，“终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我乃古墓派当代掌门杨清清，李止戈是我的朋友。你们要为难李止戈，我自然要来替他助阵。” 听了杨清清的回答，江湖众人面面相觑。 古墓派是什么门派？ 宋远桥、俞莲舟、莫声谷、周芷若几人却是反应了过来。 原来这女子是神雕大侠杨过的后人！ 因为张真人少年时受过神雕大侠杨过指点，他曾与门下弟子提起过神雕大侠，所以宋远桥几人知道古墓派的存在。 峨眉是郭襄祖师道统，郭襄祖师又与神雕大侠有很深的渊源，周芷若看过灭绝师太留下的信，她知道屠龙刀和倚天剑都与神雕大侠有关，也知道古墓派的存在。 空闻大师没有继续询问杨清清，他皱着眉头开口道，“杨施主，李止戈手段酷烈，行事残忍。我少林在钱塘举行镇魔大会，镇压他也是为维护武林正道安稳。你虽与李止戈有些交情，但这件事与你古墓派没有关系，老衲劝你不要插手。” 杨清清抬眼看向空闻方丈，问道，“若我执意要插手，你少林当如何？” “阿弥陀佛！若杨施主执迷不悟，被魔障迷了眼，要与李止戈共同进退，老衲也只好代表武林正道将你一并镇压。” 杨清清那千年没有表情的面孔上浮现了一抹嘲笑，轻启唇齿道，“李止戈说你们这些和尚嘴皮子最是利索，颠倒黑白最为厉害，看来他没说错。” “空闻大师，小女子还是想问你一句，你们少林凭什么代表武林正道？” 空闻大师双手合十，满脸慈悲答道，“凭我少林千年古刹，凭我少林千年来维护武林安稳，凭我少林心系苍生，凭我佛慈悲。” 杨清清摇头，“好虚伪的和尚，好霸道的少林。我古墓隐居世外，不问江湖，不过今日杨清清倒是要违背祖训了。” “妖女！休要胡说八道！” “想替李止戈出头，你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布阵！” 擂台下，一个青年僧人提着木棍，他一跃飞上擂台，身后一百零七和青年僧人跟着飞上擂台，将杨清清包围。 “这位杨姑娘没有说错，你少林才是最不讲道理，最霸道的。这位姑娘既然是李门主的朋友，那就是我天鹰教的朋友，如果你们少林敢对她对手，老夫让你们这些和尚一个也走不出钱塘！” 殷天正站起来身来，他一抬手，远处便有天鹰教教众端起弓弩，瞄准了擂台上的一百零八个僧人。 “殷老前辈没有说错。你们少林蛮横惯了，可江南不是你们蛮横的地方。想要在江南逞凶，也得问过我巨鲸帮同不同意！” 巨鲸帮帮主马炜站起身来，他话音落下，立马有数百个巨鲸帮喽啰提着大刀，捏着鱼叉从远处跑来，跑到擂台下，将擂台包围，虎视眈眈看着少林一百零八个罗汉。 江湖众人诧异看着巨鲸帮的人。 神拳李止戈刚出江湖便打死了巨鲸帮前任帮主麦琼，现在巨鲸帮的人脑子坏了吗，要替李止戈出头？ 海沙派总舵主元财坐在擂台下方，他一脸冷笑看着马炜，暗骂道，“马炜啊马炜，将注押在李止戈身上，你也不怕李止戈输了，少林一脚将你巨鲸帮踩死。” 不管江湖人怎么看巨鲸帮，但此刻会场的气氛已经变得剑拔弩张。 空闻大师眯着眼睛看向殷天正，直接把马炜忽视了，沉声问道，“殷教主，你天鹰教当真要与我少林为敌？” 殷天正笑声爽朗，答道，“空闻大师说笑了，现在不是天鹰教要与少林为敌，而是你们少林要为难天鹰教的朋友。朋友有难，如果殷天正藏起来当一只缩头乌龟，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江湖上讨生活？” 远处江面上，赵敏摇着折扇，眯着眼睛笑道，“咬吧，使劲儿咬！你们咬得越凶，这个江湖就越平静。” 第45章 大罗汉阵 钱塘城外，江水奔腾，东流入海。 江岸开阔的地方搭建了会场，黑压压的江湖人来自天南海北。 此刻，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屏住呼吸看向会场中央。 随着杨清清、殷天正、马炜站出来，整个会场变得剑拔弩张。 宋远桥坐在椅子上，脸上虽看不出表情，但他眼里那一抹嘲讽怎么也藏不住。俞莲舟、莫声谷，这两人强憋着笑意，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昆仑派何太冲夫妇有些诧异，诧异的同时，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静观事态发展。 崆峒五老与鲜于通的反应跟昆仑派一样。 只有峨眉一众弟子忿忿不平看着杨清清、殷天正几人。李止戈是峨眉派的仇人，这几人要替李止戈出头，她们自然把古墓派和天鹰教恨上了。 至于巨鲸帮，直接被各大派忽视了。 虽说巨鲸帮在江南是大帮，可是在各大派眼中，巨鲸帮就是没有传承的野门派，帮内更是没有像样的高手，他们很难把巨鲸帮放在眼里。 会场很安静，气氛很压抑。 少林千年古刹，是江湖泰山北斗，执掌正道牛耳。江湖各大派虽然要给面子，但是这不代表江湖各大派心甘情愿屈居少林之下。 空闻方丈眼神凝重看着殷天正和杨清清，他脸上慈悲不改，平静开口道，“李止戈手段酷烈，行事残忍。他杀性太重，杀孽太深，已坠魔道。老衲今日一定要替峨眉讨回倚天剑，并废他一身魔功，将他押往少林面壁三十年，让他在佛祖座下洗涤罪业。” “你们古墓派与天鹰教要强行为李止戈出头，那你们就是与少林为敌，与武林正道为敌。杨掌门，殷教主，如果你们今日执意要阻拦老衲等人镇魔，那你们古墓派与天鹰教将不为武林正道所容。” 杨清清摇头，眼神平静看着空闻方丈，声音清冷道，“空闻大师，你不用威胁小女子，古墓派本就不是武林正道。李止戈是否坠入魔道，全凭你一张嘴说。今日，这件事小女子管定了！你少林想要镇魔，尽管放马过来，小女子接着便是。” “哈哈哈哈，杨掌门说得好！我殷天正本是明教护教法王，是你们正道口中的魔教妖人。今日，我殷天正这魔教妖人阻你少林也是应该。你们少林想要如何，尽管划下道来，天鹰教奉陪。” 殷天正大笑，他衣袍鼓荡，锐利如鹰隼的眸子射出精光，武林豪雄的气概展露无余。 马炜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颤抖，跨前一步开口道，“杨掌门与殷教主说得不错。这武林，不是你少林一家说了算。马炜生平最敬佩李门主，你们少林要想镇压李门主，那就连巨鲸帮千余帮众一起镇压。巨鲸帮上下誓与与李门主共进退！” 空闻方丈表情冷了下来，他脸上慈悲消失不见，皮笑肉不笑开口道，“既然你们铁了心要与少林为敌，与武林正道为敌，那就拿出你们的本事。” “杨掌门，殷教主，马帮主，只要你们今日破了我少林一百零八罗汉伏魔大阵，老衲便带人离开江南。” “不知你们可有胆量破阵？” “罗汉堂弟子，摆阵！” “巍巍释能儒，罗汉大果士。每于垢浊世，见此无相身。凡世多苦难，我佛渡世人。金刚明王火，琉璃净红尘。” 空闻方丈话落，一百零八个青年僧人手持木棍立马散开，他们站成一个方阵，口中齐念佛偈。 一百零八个和尚，十二人一组，纵列为九，他们阵势整齐厚重，如那千年嵩山，巍巍不倒，带给所有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少林千年古刹，以阵法著称。 而少林阵法中，最为武林熟知的又是罗汉阵。 罗汉阵分小罗汉阵，大罗汉阵。 大罗汉阵全称一百零八罗汉伏魔大阵，一旦摆出阵势，就巍峨如不倒嵩山，巍峨的同时也不失万端变化，端是天下第一等阵法。 看着一百零八个青年僧人摆出了大罗汉阵，宋远桥、俞莲舟等有见识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大罗汉阵一旦成势，江湖上除了他们那位横压一世的师父，绝没有第二人可破！ 杨清清和殷天正站在擂台上，看着身前的一百零八个和尚，表情难看无比。 “巍巍释能儒，罗汉大果士。每于垢浊世，见此无相身。凡世多苦难，我佛渡世人。金刚明王火，琉璃净红尘。” 一百零八个和尚整齐将木棍敲打在擂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们一遍又一遍念着佛偈，重复不停，声音中夹带内力，让人感觉胸闷无比，气血翻腾。 杨清清与殷天正表情越发难看了。 马炜全身发颤，压不住翻腾气血，一张脸涨成猪肝色，退下擂台，退到几十丈开外地方，他表情难看无比，火辣辣挂不住面皮。 宋远桥、俞莲舟、莫声谷、何太冲夫妇、崆峒五老等人功力深厚一些，还能保持着稳重姿态，坐在擂台下方彰显他们武林高手的身份。 其余诸如宋青书、周芷若，丁敏君等人，他们内力不够深厚，退了又退，退到十几丈开外才停下脚步。 就连华山派掌门人鲜于通也退了几丈，看着还坐在擂台下的宋远桥等人，鲜于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暗戳戳在小本本上给少林的和尚记了一笔。 当人群退开，擂台周围瞬间清空大片场地。 一个身材高大，眉宇轩昂，脸庞俊伟的青衫男子显露出来，如黑夜中的萤火一般惹人瞩目。 李止戈！ 是神拳李止戈！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转移到了李止戈身上。 原来神拳李止戈早就到了，混迹在人群中，只是他们的注意力被杨清清和殷天正吸引，这才忽视了今天的主角。 面对众人的目光，李止戈抬脚，每一步踏出，都沉稳无比。 看着李止戈走上擂台，恍惚间，众人感觉地面似乎在震动。 有人屏住了呼吸，有人拽紧了拳头，有人满脸激动血液逆流。 来了！来了！ 好戏要开场了！ 周芷若提剑站在擂台十几丈开外，她直勾勾看着那个高大的青衫男子，贝齿死死咬着粉唇，不知不觉间一抹嫣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在她清丽的鹅蛋儿脸上显眼无比。 宋青书一直注意着周师妹，此刻，宋青书感觉心被人揪起来了，一阵一阵作痛。转头看向走上擂台的李止戈，宋青书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他斩于剑下，如此也能让周师妹的痛苦减缓两分。 第46章 谁坠入了魔道？ 高大身形有如铁塔，轩昂眉宇彰显气度，俊伟面庞刀削斧凿坚毅非常。 一双深邃眸子扫过，摄人精光让人情不自禁低头，众人似乎心中有愧，不敢与之对视。 那青衫似一块磁铁，牢牢吸引众人朝他看去。 他是李止戈，神拳李止戈。 好一个俊伟男子！ 这一刻，不少人心跳加速，气血躁动，兴奋不能自已。 任凭江湖把神拳李止戈传得神乎其神，可闻名终归不如见面。只有亲眼见过了神拳李止戈，才知道什么叫做顶天立地的英雄汉！ 当李止戈走上擂台，整个镇魔会场鸦雀无声。 看一眼擂台柱子挂着的横幅，横幅上写了镇魔大会四个大字。 没有去管横幅，李止戈看向杨清清，弯下那能够撑起天穹的脊椎，一字一顿认真开口道，“清清姑娘，你厚重的情义李止戈永远记在心里。还是那句话，日后清清姑娘若有差遣，李止戈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杨清清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这一笑，江岸百花羞愧凋零。 李止戈直起腰身，转头看向殷天正，表情严肃开口道，“殷老前辈，今日天鹰教的人情李止戈领了。” 殷天正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值了！ 只要这个年轻人肯认天鹰教人情，那就没有枉费他大费周章调遣教众前来助拳。 最后，李止戈看向擂台几十丈开外的马炜，问道，“马帮主，这镇魔大会场地可是海沙派搭建？” 马炜激动得全身颤抖，他血液在燃烧沸腾，连忙答道，“不错，是海沙派元总舵主亲自率领弟子搭建。” 李止戈轻轻点头，平静开口道，“今日过后，海沙派的人绝迹江南，海沙派留在江南的产业归属你巨鲸帮。” 擂台下，人群中，元财全身发寒，如坠冰窖。 所有人愣愣看着那高大的青年，有人气血逆冲，满脸激动，只觉得大豪杰当如神拳李止戈。 有人心神震动，感慨万千，慨叹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他们预感，一个新的武林神话要诞生了。 也有人咬牙切齿，望着那高大的青年，眼中满是绝望。 武烈带着武青婴藏在人群中，他心悸不已，暗暗后怕，后怕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庆幸当初自己清醒，没有与这神拳李止戈结仇。 远处江面，赵敏站在船头，她目光阴沉，俏脸凝重。 中原人杰地灵，多出豪杰之辈。 她不得不承认，神拳李止戈是她见过气魄最为惊人的男子，可这样的青年豪杰却不为她们朝廷所用！ 一举一动牵引万千目光，李止戈看向空闻、空智两位神僧，又看向黑压压的人群。 不顾两个老和尚难看的脸色，他平静开口道，“李某恩怨分明，今日天下英雄当面，李某便把话说清楚。” “当初巨鲸帮前任帮主麦琼放言要掘开家师坟墓，李止戈身为弟子，该不该打杀麦琼？” 空闻、空智没有回答，黑压压的人群如浪潮涌动，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朝李止戈回答道，“该！” “圆林和尚仗着金钟罩坚固，想要救下麦琼。他与李某约定，愿受李某八拳。若他受李某八拳无恙，李某饶麦琼性命。若他受不住李某八拳身亡，也怨不得李某。圆林和尚没受住李某八拳，死在李某拳下，怨不怨李某？” “不怨！” “家师过千山、师姐过英昭、师兄过英雄等人路过峨眉，只因为夸赞两句明教反元义举，便惨死在灭绝老尼倚天剑下。李止戈打杀灭绝老尼，摘走她头颅，带走倚天剑到家师墓前祭奠，应不应该？” “应该！” “应该！” “李门主，你没有做错！身为弟子，为师报仇，本就是天经地义。灭绝老尼性情凶残，倚天剑在她手中不知误伤了多少江湖义士，李门主打杀灭绝老尼，实乃一等一的大豪杰，大英雄！” “我是白马帮帮主杨雄。当初我爹也是夸赞了两句明教的人，便让灭绝老尼残忍杀害！灭绝老尼这等凶恶之人，死在李门主手中也是苍天开眼！” “我是铁剑门门主邓羽，我师父也死在灭绝老尼倚天剑下，只因为我师父说了峨眉一句不好。李门主，你没有做错。你杀灭绝老尼，我铁剑门无不拍手称快。李门主，邓羽代表铁剑门二十三个弟子感谢你的大恩！” “杨雄代表白马帮上下感谢李门主大恩！” 黑压压的人群躁动，两个男子从人群里走出，恭恭敬敬朝着李止戈一拜。他们都与灭绝老尼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可他们无力报仇，现在走出来郑重朝李止戈道谢。 人群里，周芷若俏脸苍白没有血色，身子摇摇晃晃就要摔倒。 静玄、静伽、贝锦仪、赵灵珠等峨眉弟子眼中血丝狰狞，她们咬牙切齿按剑，气得浑身颤抖。 丁敏君不动声色往一众师姐师妹中间挤了挤，缩了缩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止戈没有理会人群的反应，他转身看向空闻、空智，以及罗汉堂一百零八个僧人，冷声开口道，“各位少林高僧，你们说李某手段酷烈，行事残忍。你们口口声声斥责李某杀性太重，杀孽太深，坠入了魔道。” “你们千里迢迢赶来钱塘，召开镇魔大会，要镇压李某。今日天下英雄当面，李某倒要问问你们，你们少林到底是为了倚天剑，还是为了李某身上的九阳真经，亦或者是为峨眉讨要公道？” “各位高僧，天下英雄当面，请你们告诉李某，到底是李止戈坠入了魔道，还是你们少林坠入了魔道？” 轰！ 李止戈的声音有如惊雷在钱塘郊外炸响，也在众人心头炸响。 空闻方丈身子一晃，脸色惨白，眼中带上一抹狠戾。 空智神僧眼神忧虑，长叹一声，后悔当初支持方丈师兄的决策。 一百零八个罗汉堂弟子有的面带疑惑，有的眼中升起怒火，整个罗汉大阵阵势为之一滞。 宋远桥坐在擂台下，看着擂台上似乎撑起天穹的高大身影，轻声嘀咕道，“不管这一次少林能不能压下李止戈，少林都输了！” 俞莲舟点头，讽刺道，“天下群雄在此，今日过后，无论结果如何，少林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 第47章 破阵 “够了！” “李止戈，你已坠入魔道，休要巧言簧舌蛊惑人心！” “老衲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你交出倚天剑和九阳真经，并自废武功，随老衲前往少林面壁三十年，洗清自身罪业。” “要么少林将你打杀于此，永绝后患！” 空闻方丈脸色惨白，他眼中带着一抹狠戾，明显使出了少林秘传狮吼功，将整个会场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空智神僧摇了摇头，更忧虑了。 黑压压的人群非但没有停止议论，反而朝着空闻方丈指指点点。 李止戈眼皮一抬，笑道，“空闻大师，你怒了。贪嗔痴怒杀已经在你胸中生根发芽。” 空闻眼神更狠戾几分，答道，“老衲不与你争辩。” “罗汉堂弟子何在，还不伏魔？” 砰！砰！砰！ 一百零八根实木棍子整齐敲击在擂台上，一百零八个武僧立马散开，将李止戈、杨清清、殷天正三人合围。 他们口中喃喃念着佛偈，“巍巍释能儒，罗汉大果士。每于垢浊世，见此无相身。凡世多苦难，我佛渡世人。金刚明王火，琉璃净红尘。” 李止戈一点儿也不在意合围上来的罗汉堂武僧，转头看向了杨清清和殷天正。 杨清清没有说话，只是往李止戈身旁靠了一步，以手中玉笛为剑，剑指周围的武僧。 殷天正爽朗大笑，真气汇聚于指尖，让他勾起的爪子散发冰冷铮亮的钢铁光泽，开口朝李止戈道，“李门主，早就听闻少林大罗汉阵威名，今日我们联手将这大罗汉阵破去，传到江湖上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李止戈看了两人一眼，突然伸出手掌往两人身上一推。 柔和的掌力刮起掌风，将杨清清和殷天正稳稳送到擂台下方。 降龙十八掌可不是一味刚猛，否则也称不上天下第一掌。老阳生少阴，李止戈这一手，明显把降龙十八掌练到了刚柔并济的地步。 落在擂台下，杨清清这才反应过来，微微蹙起了秀美的眉毛。 王玉环小跑过来，恨恨看着李止戈，朝杨清清开口道，“杨姐姐，你千里迢迢跑来助他，他居然把你推下来。这大木头不识好歹，狂妄自大！” 杨清清摇了摇头，笑道，“不是狂妄自大，因为他是李止戈。” 殷野王走到殷天正身边，还没开口，殷天正便大笑起来，“好一个李止戈，好一个少年英雄！” 擂台下，宋远桥眼神凝重，叹道，“李止戈还是太年轻了。如果他没有把杨掌门和殷教主送下来，合他们三人之力是有机会破去这大罗汉阵的。可惜他太骄傲了，要一个人直面大罗汉阵。” 俞莲舟点头，认同大哥的观点。 铁琴先生何太冲眼中带着惋惜，点评道，“宋掌门说得对，李止戈那年轻人还是太心高气傲了些。少林传承千年，大罗汉阵作为少林第一阵法，普天之下，除了张真人外，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能独自破开。” 鲜于通不知何时又悄悄坐了回来，他脸色涨红，竭尽全力运功压制翻滚的气血，并插嘴道，“或许李门主有信心独自一人破开这大阵呢？” 周围，宋远桥几人没有回答。 李止戈终归是太年轻了，哪怕突破到了先天境，大概率也破不了大罗汉阵。毕竟是罗汉堂一百零八个精修武艺的武僧组成的大阵，阵势相连，可不是一百零八个人加在一起那么简单。 黑压压的人群，有人叹神拳李止戈好气魄，有人嘲笑李止戈愚蠢。 空闻方丈狠戾的眼中露出一抹嘲讽，暗自骂道，‘李止戈啊李止戈，如果你与另外两人联手破阵，说不得还有一些机会。现在看来，你是自寻死路啊！’ 一百零八个少林武僧，十二人一组，他们分散合围，如九条穿插纠缠的巨蟒。 一百零八根木棍整齐探出，蕴含真气，排山倒海一般打来，要将李止戈毙于棍下。 李止戈眼皮一抬，手臂鼓胀，似霸王举鼎往前推掌。 昂！ 一声龙吟，飞沙走石，天空似乎暗沉下来。 赤龙从李止戈手掌推出，张牙舞爪，横扫龙尾，掀起飓风。 飓风过境，将一百零八根棍子荡开，李止戈随即欺身而上，宛若化身为一条大龙，张开血盆大口，要一口吞下山河寰宇。 擂台下，宋远桥等人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惊疑不定看着擂台上那高大的青年。 方才的一瞬间，他们都看到李止戈化身为了一条大龙。 这个年轻人已经强横到了这种地步，光凭气势就能够让他们所有人产生幻觉吗？ 不！ 宋远桥摇头，他记得师父说过，只有当一个人明悟了一门武学所要阐述的道理，契合了一门武学的性格，才能将那门武学的最大威力发挥出来。 李止戈身上有一种气魄，一种降龙的大气魄，所以降龙十八掌在他手中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 这一刻，宋远桥有些庆幸。 幸好当初他没有答应替峨眉出头，否则今天面对李止戈的就是他们武当七侠。 震惊的不仅仅是宋远桥，当看到李止戈化身为龙的幻象，整个钱塘江岸炸开了。 擂台上，一百零八个罗汉僧衣鼓荡，手中木棍被飓风荡开，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扭转身形，无数棍影重重叠叠朝李止戈打出，仿佛一座大山朝李止戈压下。 李止戈乱发狂舞，三龙三象巨力配合大潮一般汹涌的九阳真气，同时推出了六条赤龙。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李止戈不惧人多，他仿佛一条浴血苍龙，一次一次朝着大山撞击，不将厚重大山撞塌誓不罢休。 昂！ 高亢龙吟声不绝于耳，六条赤龙捭阖纵横，来回冲撞。 李止戈神色冷冽，双手舞出残影，一掌又一掌将重重叠叠棍影荡开，赤色龙形气劲张开大口，要将那一百零八个罗汉吞下。 一个罗汉摔倒，旁边立马有另一个罗汉补上空缺，他们身上绽放金光，神圣威严，似乎真化为佛祖座下罗汉，要降伏孽龙。 钱塘郊外，黑压压的人群，不少人张大嘴巴看着场地中央擂台上的交战，伸手捂住了耳朵。 如果他们不把耳朵捂上，怕被那高亢的龙吟声震裂耳膜。 一百零八罗汉陆陆续续有倒下的，其余站着的罗汉不为所动，他们身上绽放金光，金刚怒目挥打重重叠叠棍影，似乎大浪扑打，要将李止戈淹没。 李止戈似那翻江倒海的龙王，张开大口，要饮尽五湖四海的海水。 砰！ 一个又一个罗汉被撞飞，跌在擂台下，胸膛塌陷下去，当场圆寂飞升西方极乐净土。 随着罗汉的减少，大罗汉阵破了。 擂台上，仅剩的几十个武僧持着棍子，他们眼神惊惧看向那个高大的青年。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魔神，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每踏出一步，地面就震动一下，他们的心脏也跟着颤抖一分。 李止戈大踏步走向擂台上剩余的几十个武僧，他一手自上而下，一手自下而上，双手画圆，合力前推。 轰！ 仿佛山体崩塌一般，几十个武僧如那碎石蹦飞出去，重重摔在擂台下。运气好的，撑着一口气苟延残喘。运气不好的，当场气绝身亡。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看着擂台上那如神似魔的身影，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口，除了江水奔腾，再也听不到任何人声。 第48章 空闻谢幕 整个江岸死一般寂静。 败了！ 少林败了！ 看着擂台上那高大昂扬的身影，那似乎是一尊魔神，又似乎是一尊撑天拄地的巨人。一时间，众人恍惚间生出了这种错觉。 空闻方丈脸色惨白，嘴唇乌青颤抖，捻着佛珠不停诵念阿弥陀佛。 空智大师长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颓败几分，他担心的事情终于是发生了。 擂台四周，一百零八个罗汉堂弟子，有的气绝身亡，有的嘴角溢血、眼神惊恐看着上方那人影。 宋远桥等大派高手早已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鲜于通惊疑不定的同时，眼中还带着一抹嘲讽。 周芷若提着长剑，她俏脸没有血色，贝齿咬破粉唇，眼眸黯然失去光彩，整个人身上散发着绝望。 宋青书关注着周芷若，他的心一阵一阵绞痛，看向擂台上那高大身影，眼中更恨了几分。 马炜站在人群里，狠狠攥拳。 从今天以后，海沙派的人绝迹江南，海沙派在江南所有的产业归他巨鲸帮所有！ 元财站在原地，他身子僵硬，额头上是大粒大粒汗珠，后背湿答答一片。 短暂的安静后，黑压压的人群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李门主神功盖世，威震武林！” “李门主神功盖世，威震武林！” 一阵一阵的欢呼声如那钱塘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这些江湖路人甲本就没有固定的立场，少林获胜，他们就为少林歌功颂德。神拳李止戈获胜，他们就为神拳李止戈欢呼。 他们就是单纯来凑热闹的。 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李止戈身影无限高大，无限伟岸，仿佛渲染了刺眼的万丈光芒。 反观擂台下方的空闻空智两位大师，灰溜溜像极了败犬。 李止戈看向乌压压的人群，抬手一压，整个江岸立马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竖起耳朵，不发出一丝嘈杂声音。 李止戈目光转向脸色惨白的空闻大师，语气平静问道，“空闻大师，方才李某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到底是谁坠入了魔道？” 平静的声音，在空闻方丈耳中如惊雷炸响，他身子一颤，整个人苍老颓败几分。 抬眼看向擂台上那个年轻人，空闻方丈嗫嚅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片刻，空闻方丈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他毅然决然抬脚，眼神坚定往擂台上走，每一步踏出，似巍巍嵩山压在他身上，沉重无比。 空智大师看着师兄走向擂台，他已经明白了师兄要做什么，眼中露不出不忍，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黑压压的人群疑惑看着走向擂台的空闻方丈。 有人小声朝周围问道，“李门主已经破了大罗汉阵，莫非空闻大师不肯认输，要亲自出手挑战李门主？” 旁边，立马有人答道，“空闻大师虽为少林方丈，可他的武功也没有比灭绝师太更高，上去挑战李门主就是自取其辱。” “那空闻大师上擂台做什么？” “不知道。” 相比一群江湖路人甲，宋远桥、俞莲舟、莫声谷、何太冲夫妇等人倒是猜到了空闻方丈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看向那个比常人高出一头的青年，眼中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敬畏。 少林立派千年，能逼得少林低头的人不是没有，但绝对不多。 上一个逼得少林低头的，还是那位横压一世，天下无敌的张真人。 看着空闻方丈走上擂台，殷天正冷笑开口道，“这个老和尚倒是有几分担当。” 在众人目光下，空闻方丈每一步踏出都无比沉重，他终于走到擂台上，走到了李止戈身前。 看向李止戈，空闻方丈脸色惨白，他双手合十，声音沙哑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转身面向黑压压的人群，空闻大声开口道，“今日天下英雄当面，空闻请天下英雄做个见证。” “老衲空闻，欲夺倚天剑，犯了贪欲。口出诳语污蔑李门主，犯了妄语戒。李门主不是魔道，是老衲坠入了魔道。” “今日所为，全是老衲一人决策，与少林无关。” “老衲既入魔道，当自镇于此，自绝于天下英雄当面！” 说完，空闻转身面向李止戈，他双手合十，朝李止戈深深鞠一躬，平静开口道，“李门主，老衲坠入魔道，这镇魔大会上，天下英雄当面，请你将老衲毙杀于此，莫要迁怒少林。” 李止戈表情平静，点头应道，“可以。” 空闻缓缓闭眼，惨白的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笑容，呢喃自语道，“佛祖，弟子当坠无间地狱，以此忏悔。” “方丈大师！！！” 擂台四周，剩余的一些罗汉堂弟子睚眦欲裂，瞪大了双眼。 空智不忍闭上双眼，轻声道，“阿弥陀佛，佛祖慈悲，空闻师兄慈悲。” 李止戈抬手，一掌朝空闻光秃秃头顶盖下。 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有成败。 他李止戈败了，要么被废去全身武功，押往少林面壁三十年，要么直接被打杀于此。 少林败了，空闻将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保全少林声誉。为平息李止戈怒火，他用自己的性命给这一场镇魔大会画上句号。 李止戈收回手掌，不再多看空闻一眼。 黑压压的人群哗然一片。 镇魔大会虎头蛇尾结束了，神拳李止戈没有坠入魔道，坠入魔道的是少林空闻大师。 空智大师睁眼，他眼含热泪，笑道，“空闻师兄，你当往生极乐。” 看向李止戈，空智大师行了一个佛礼，平静开口道，“李门主，空闻师兄坠入魔道，多谢你替他解脱。空闻师兄不会怨你，少林也不会怨你。” 李止戈摇头开口道，“空智大师，李某认为和尚也是凡胎俗子，不是佛，你说呢？” 空智大师点头，“是。” 李止戈笑了起来，指着空智大师笑道，“空智大师，如果少林多几个你这样清醒聪明的和尚，那么少林自然不会衰败。如果少林的和尚还要犯蠢，那可就说不准了。” 空智面无表情答道，“李门主教诲，小僧受教，少林受教。” 说完，空智走向擂台，将空闻扛在肩膀上。 见空智走来，身后跟着一群灰溜溜若败犬的罗汉堂弟子，黑压压的人群让开一条道路，对他们指指点点，眼中再也没有以往对高僧的敬畏。 李止戈伸手一抓，将擂台柱子挂着横幅扯下，看向宋远桥几人，笑道，“空闻身死魂消，诸位以为这钱塘还有没有魔？” 宋远桥朝李止戈抱拳，笑道，“武当派没有看见。” 何太冲与班淑娴对视，面对李止戈，他们昆仑可不敢像武当一样随意。 恭敬朝李止戈拱手，何太冲沉声开口道，“空闻才是魔，现在空闻已死，钱塘没有魔了。” 崆峒五老和华山鲜于通脸上带着谄笑，忙跟着开口表态。 李止戈满意点头，看向黑黑压的人群，朗声开口道，“各位武林同道，镇魔大会结束了。神拳门乃钱塘地主，你们远道而来，务必留下喝一杯薄酒，让李某尽一尽地主之谊。” 李止戈话落，人群当即吆喝起来，“李门主既然开口了，兄弟们怎么不得吃饱喝足了再走？” “某家厚着脸皮，朝李门主多讨两杯！” “今日李门主大败少林，当真乃一大壮举，得向李门主敬一杯才可以表达某家对李门主的敬佩。”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李止戈脸上带着笑容，朝马炜开口道，“马帮主，麻烦你帮忙置办筵席，李某要请各路英雄。” 马炜满脸激动，小跑上前，将胸脯拍的砰砰作响，“李门主，这些琐事交给我就是，绝不怠慢了各路英雄。” 看向随着少林要离开的峨眉派众弟子，马炜又压低声音，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小声问道，“李门主，那些峨眉弟子，要不要......？” 李止戈看一眼离开的峨眉众人，摇头道，“由她们去吧。李某可以杀灭绝，如果她们有本事，也可以杀来李某。” 第49章 莫要跟着贫僧了 江岸，黑黑压的人群结队往城门走。 马炜带着巨鲸帮弟子笑呵呵招呼来自天南海北的江湖人，既然李门主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他就绝不能让李门主失望。 宋远桥等出身大派的高手则由李止戈亲自招待。 很快，人群就散完，全涌进了城门，开阔的江岸只剩下元财孤零零一人，他感觉自己被世界遗弃了一般。 ‘从今天以后，海沙派的人绝迹江南，海沙派留在江南的产业归属巨鲸帮。’ 回想李止戈说过的那句话，元财全身发冷，如坠冰窖。 海沙派立派近百年。 从他太爷爷开始扎根江南，经过他爷爷、父亲三代的人的发展，海沙派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武林地位。 可是，因为那个人一句话，他不得不放弃海沙派百年经营的产业，远走他乡。 至于反抗，元财没有想，也不敢想。 除了元财，还有一行人没有离开。 江岸一艘大船上，赵敏站在船头，她手中折扇早已闭合，俏脸阴沉几乎能滴下水来。 来江南前，赵敏还有些惋惜，惋惜李止戈要折在少林手中，那时候的赵敏心情是愉悦的。 现在，看到李止戈破了少林大罗汉阵，空闻和尚求死化解恩怨，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想象中狗咬狗一嘴毛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相反，她觉得那个叫李止戈的男人更危险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出赵敏心情很糟糕，没有人敢开口。 江风吹拂众人衣衫。 呼！ 赵敏吐了一口浊气，她脸上再次挂起了胜券在握的笑容，朝身后众部属开口道，“本郡主对李止戈已经足够看重，不想还是低估了他。” “不过他终究是一个人，在朝廷面前算不得什么。” 看赵敏心情转好，扎牙笃跟着高兴起来，连连点头附和道，“敏敏说得对，不管那李止戈个人武力多么悍勇，他始终是一个人。如果敏敏想对付他，我马上调遣一支军队将钱塘包围，把那李止戈连带神拳门连根拔起。” 赵敏没有理会扎牙笃，转头看向笼罩在黑袍下的人影，冷声开口道，“挑拨武林各大派自相残杀的计划该提上日程了。圆真师父，你对武林各大派最熟悉，这件事交给你来办。本郡主麾下人马听你调遣，你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得漂亮。” 圆真微微欠身，声音沙哑答道，“请郡主放心，贫僧这便带人假扮明教教众攻击武林各大派，一定让各大派的人对明教恨之入骨。相信不用了多久，郡主就可以看到各大派围攻光明顶。” 大船上，一个长发披肩，身材魁伟的男子做头陀装扮，他脸上横七竖八刻满刀痕，遮掩了原本面目。 此刻，头陀眯着眼睛，尽量不让自己显出异样。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赵敏看向苦头陀，笑道，“看到神拳李止戈大展神威，本郡主也手痒得紧。苦师父，这些天你就陪在本郡主身边，教导本郡主武艺，不准离开半步。” 苦头陀心下狂跳，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朝赵敏点头，露出欢喜模样。 钱塘城外官道上，周芷若提了长剑，紧紧追在空智大师身后。 空智大师转身看向周芷若，面无表情开口道，“周施主，少林已经败给了李止戈，休要再提为你峨眉主持公道。你们不要跟着贫僧了，从哪儿来，就回哪里去吧。” 周芷若俏脸柔弱，她定定看着空智大师，诚恳开口道，“这一次镇魔大会本是为我峨眉主持公道，不想李止戈那恶贼武功强横到了这种境地，害得空闻大师白白殒命，芷若万分抱歉。” “可是空智大师，这件事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经过这一次镇魔大会后，峨眉与少林两派在江湖上的声誉已经开始下跌。如果我们放弃向李止戈复仇，那江湖会认定我峨眉怕了李止戈，认定少林怕了李止戈。” “到时候，峨眉与少林的声誉将跌到谷底。” “空智大师，少林千年古刹，不可以就这般低头。” 空智大师停下脚步，他眼神深邃，表情平静，问道，“周施主，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芷若朝空智大师行了一礼，语气坚定道，“我要随大师回少林，恳请少林再次举办镇魔大会，镇压李止戈。” “大师，你想想，如果少林能够当着天下群雄将李止戈镇压，不仅能一雪前耻，更重要的是可以重振少林声誉，稳固少林武林泰斗的地位。” 空智大师摇头，意味深长道，“周施主，你为师报仇心切，贫僧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贫僧要劝你一句，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将峨眉派带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门主一代豪杰，败给他不是丢人的事情，贫僧输得起，少林千年古刹也输得起。周施主，你执意要报仇，贫僧不阻拦你，可你不要将少林与你峨眉绑在一起。” “你们回峨眉吧，莫要跟着贫僧了。” 说完，空智大师挥袖，袖袍将周芷若扫开，自顾自带着几十个罗汉堂弟子朝远处走去。 站在路旁，看着空智大师和罗汉堂弟子走远的身影，周芷若俏脸一阵青，一阵白。 静玄走过来，朝周芷若问道，“芷若师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周芷若没有回答，她恨恨看着空智背影，嘴角溢出血迹，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丁敏君站出来，愤声道，“武当枯名钓誉，少林颓废败犬，他们都惧了李止戈那恶贼，不肯为峨眉主持公道。既然别人靠不住，那我们就靠自己。” “芷若师妹，你将掌门铁指环交出来，等师姐练好武艺，定然手刃李止戈那恶贼，为师父报仇。” 周芷若转头，冷冰冰的眼神择人而噬，吓得丁敏君连退几步。 第50章 冲突 入夜，钱塘县灯火通明。 杨清清站在郊外，回望一眼钱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平静开口道，“玉环，走吧。” 王玉环肩膀挂着包袱，她愤愤不平骂道，“李止戈那大木头无情无义，杨姐姐千里迢迢赶来替他助阵，他多挽留两句都不肯。” 杨清清摇头笑道，“不是他不肯挽留，而是我自己要走。玉环，你知道我不喜欢热闹的。” 王玉环不解问道，“杨姐姐，你到底是为了点什么？” 为了点什么？ 杨清清一愣，旋即笑道，“玉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要有目的。有些事，想做便做了，不为什么。” 王玉环摇头，吐槽道，“杨姐姐，你真是个怪人。” 怪人么？ 或许是吧。 杨清清不再解释，踏着月色离开钱塘，往终南而去。她本不是俗人，自不可久留红尘。 神拳门大厅，摆了几张桌子。 当中一桌，李止戈坐在主位上，身旁陪着韩茂飞、殷天正、宋远桥等人。 大厅外，整个演武场摆满桌子，桌旁坐着天南地北的江湖人。可来的人太多了，即使演武场摆满桌子，也不能让所有人坐下。 马炜端着酒碗，流窜在各桌间，不停朝江湖人敬酒。 “李门主嘱咐马某招待各位英雄。” “各位英雄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我巨鲸帮弟子。如果巨鲸帮有怠慢的地方，各位英雄千万别往心里去。” “来，各位英雄，马某代李门主敬你们一碗。” 马炜话落，所有江湖人不约而同举起了海碗，忙回道，“马帮主哪里的话，承蒙李门主看得起，我们也敬李门主一碗酒。” 当所有江湖人起身举起酒碗，坐着不动的宋青书就显得极为显眼。 此刻，宋青书满心怨忿。 他宋青书乃武当三代首徒，身份何等尊贵，凭什么不能坐在大厅，要来演武场跟这些江湖泥腿子坐在一起？ 想到宋远桥眼神严厉喝斥他滚出大厅的模样，宋青书一度怀疑自己是宋远桥从武当山下捡来的。 宋青书端起酒碗，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酒，显得极不合群。 江湖众人也不高攀宋青书，自顾自说笑道，“这一次李门主破大罗汉阵，力挫少林，让少林低头认输，简直让我等大开眼界啊。” “不错，李门主盖世神功让人叹为观止。不过这也不是少林第一次低头了。上一个让少林低头的人，还是武当张真人。” “李门主年纪轻轻，神功盖世，威压武林。直追武当张真人，称得上张真人第二。” 听到这里，宋青书坐不住了，他豁然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喝骂道，“住口！” “我师公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威压武林一甲子，李止戈凭什么能与我师公相提并论？就凭他行事霸道，手段残忍吗？” “你们这些人全都是软骨头，喝了李止戈两口马尿，便将他吹捧上天了，我都替你们感到害臊。” 宋青书这一番话落下，神拳门整个演武场炸了。 白马帮帮主杨雄提刀走出，看向宋青书，严肃开口道，“宋少侠，杨雄敬你是武当高徒，不想与你动手。但李门主是白马帮恩人，更是杨雄生平最为敬重的大英雄大豪杰。你侮辱杨雄等人不要紧，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辱骂李门主。” “请你收回刚才的话。” 宋青书斜眼睥睨杨雄，冷笑道，“若我不肯收回，你当如何？” “你不肯收回刚才的话，邓羽便领教你武当绝学。” 铁剑门门主邓羽也站了出来，他单手按住了剑柄，眼神不善看着宋青书。 神拳李止戈杀了灭绝师太，是他铁剑门的恩人。恩人受辱，他邓羽怎可装作没有看见？ 环顾周围，宋青书没有被吓唬住，他眼神睥睨，满脸傲然，冷笑连连朝周围人群开口道，“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配领教我武当绝学？” 宋青书身为武当三代首徒，掌门宋远桥亲子，他有骄傲的资本。可是混江湖，又有哪个不骄傲了？ 当即，有人站出来，冷冷看着宋青书，沉声开口道，“宋青书，我等敬重张真人，才给你武当一个面子。但你辱骂李门主，辱骂我等，不道歉的话，我等便是乱刀将你砍杀，谅张真人来了也不能说我等半分不对。” “武当不需要你们给面子，我师公更不需要你们给面子。想乱刀砍杀我？来啊，我倒要试试你们几斤几两，能不能乱刀将我砍杀。” 演武场的骚动引起了大厅内李止戈等人主意。 不知何时，李止戈、殷天正、宋远桥、俞莲舟、莫声谷、何太冲、班淑娴、崆峒五老、鲜于通等人已经从大厅走了出来。 “李门主，你终于出来了。” 看到李止戈，众人纷纷开口，眼中带着不满，对宋青书的不满。 宋青书看到了脸色铁青的宋远桥，看到了脸色发黑的俞莲舟，看到了满脸失望的莫声谷，他低下头，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李止戈跨前两步，看向马炜，沉声问道，“马帮主，怎么回事？” 马炜赶紧小跑上前，答道，“李门主，都怪我没有把宋公子招待好。方才，宋公子不知为何独自一人喝闷酒，听到我等夸赞李门主是张真人第二，他便站出来说李门主不配与张真人相提并论。” “其余英雄不满宋公子对李门主不敬，便吵了起来。” 李止戈目光冰冷，看向宋远桥，沉声开口道，“李某宴请天下英雄，今日在座的都是李某朋友。宋大侠，令公子在宴席上得罪李某朋友，李某对令公子稍做惩处，不过分吧？” 宋远桥脸色铁青，答道，“让这畜牲无礼，得罪了天下英雄。李门主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宋某不管。” “大哥！” 莫声谷急了，连忙拉住宋远桥衣袖，开口劝道，“青书毕竟是你独子，你不能不管他啊。” 宋远桥一拂衣袖，偏过头去，死死拽紧拳头不肯开口。 莫声谷连忙看向李止戈，“李门主，青书还是个孩子，他纵有万般不对，也请你看在师父他老人家的面子上饶青书这一回。” 李止戈摇头，平静答道，“宋青书已经及冠，不是小孩子，他应该为自己的言行承担后果。如果他只是辱骂李止戈，李止戈可以不计较。可是天下英雄受李止戈之邀前来神拳门赴宴，他们在神拳门受到侮辱，如果李止戈不给出一个交代，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说完，李止戈不理会宋远桥铁青的脸色，不理会俞莲舟和莫声谷的求情，大步朝着宋青书走去。 人群自动为李止戈让出了一条通道。 看李止戈大步朝自己走来，宋青书终于怕了，他大喊道，“爹！爹，你救我！我是你儿子啊，你快开口救我！” 第51章 张真人第二 “爹！爹，你救我！我是你儿子，你开口救我啊！” 看着李止戈一步一步走来，宋青书身心都在颤抖。他恨李止戈，因为李止戈是周师妹的仇人。 可是直面李止戈，宋青书发现自己心中根本没有恨意，有的只是恐惧。 演武场上，众人看着宋青书狼狈模样，一时间复杂难言。 张真人横压江湖一甲子，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 武当七侠每一个在江湖上都小有侠名。 可到了宋青书，怎么看也不像武当弟子。 李止戈来到宋青书身前，阴影将宋青书笼罩。 宋青书不敢与李止戈对视，他嘴唇哆嗦，声音颤抖，色厉内荏道，“李止戈，他们说你是张真人第二。我不认可你能与师公相提并论，这有错吗？难道你自己也认为你是张真人第二？” 李止戈表情平静，沉声开口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江湖上一个百年，是张真人的时代，这一点没有人能质疑。可李某不需与张真人相提并论，因为李某会翻越张真人这座大山，给这一个江湖百年冠以李止戈的名字。” “不管你对李某有什么意见，你都不该在神拳门侮辱李某的朋友。李某留你性命，取你一身武功，已经算给张真人面子。若非看在张真人的面子，今日李某便将你打杀于此。” 说着，在宋青书惊恐的目光中，李止戈抬起了手掌。 “不！” “你不要废我武功！” “李止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饶过我，你就饶过我这一回，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宋青书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双腿不断往后蹬，口中不停朝李止戈哀求。 看李止戈不为所动，宋青书看向宋远桥等人，凄厉喊道，“爹、二叔、七叔，你们救我，你们快拦住他，孩儿不想变成废人啊！” 宋远桥紧紧攥着拳头，他额头上条条青筋蠕动，竭尽全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出手。 宋青书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啊！ 可他不能出手，因为是宋青书无礼在先。他身为武当掌门，不但不能出手，连开口求情都不可以。一旦他开口求情，江湖上便会传出宋远桥包庇儿子的风言风语。 身为武当掌门，他不能让武当声誉受损。 俞莲舟摇头叹了一口气，不忍转头，怎么说宋青书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停手！” “李门主，给青书一个教训就好了，废他武功太严重了。” 莫声谷还很年轻，他终归是沉不住气，不能眼睁睁看着宋青书武功被废。 看莫声谷从人群中走出，宋远桥悄悄松了一口气。 宋青书看到了救星，哭嚎道，“七叔，你最疼侄儿了，你一定要救侄儿啊，侄儿不想变成废人。” 李止戈摇头，不为所动。 莫声谷啊莫声谷，如果剧情轨迹没有偏移，你可知道自己将来会死在这个你最疼爱的大侄儿手中？ 抬起手掌，李止戈一掌按向了宋青书小腹。 “李止戈，我让你停手！” 在李止戈按出手掌的同时，铮一声剑鸣，莫声谷飞身跃了出来，想要逼迫李止戈收回手掌。 可是，长剑刺到李止戈三尺开外，便被无形的力量阻挡，让莫声谷手持长剑僵持在半空。 啪！ 轻轻一声闷响，李止戈手掌按在了宋青书小腹上。 宋青书嘴角溢血，脸色灰白。 感受着空荡荡的丹田，他失魂落魄坐在地上，宛如一个植物人。 莫声谷落在地上，他脸色阴沉看着李止戈，冷声道，“好一个神拳李止戈！” “青书！青书！你怎样了？” 快步走到宋青书身边，莫声谷将失魂落魄的宋青书拉起来，眼中满是关怀。 宋青书转头，又哭又笑，“七叔，我武功被废了，青书变成一个废人了啊。” 宋远桥走出来，看向宋青书，脸上没有喜怒，平静开口道，“随老夫回武当。” 说完，宋远桥头也不回，大步走出了神拳门。 莫声谷扶着宋青书，跟在宋远桥身后，同样没有回头。 俞莲舟长叹了一口气，朝李止戈抱拳，“李门主，看来我们做不成朋友了，俞某告辞。” 看着武当派几人离开，演武场上众人窃窃私语。 李止戈不以为意，笑道，“各位朋友，今日出了这种事情，搅扰大伙儿兴致，是李某招待不周。” “李某自罚三碗，请大伙儿不要怪罪。” 说着，李止戈伸手摄来三只大碗，斟满酒，接连把酒水灌入喉咙。 咕咚咕咚！ 喉结鼓动，李止戈放下碗，胸膛湿了一片。 “好！” “李门主海量，我等敬李门主。” 很快，一众江湖人就将刚才的不愉快忘到了脑后。 铁剑门邓羽是一个刚直的剑客，他兴致不高，端着酒碗忧心忡忡走出，朝李止戈开口道，“李门主，都怪我们。如果不是我们，你也不会把武当派得罪了。” 邓羽话落，又有几个江湖人脸带歉意走出来，他们都是刚才与宋青书发生冲突的人。 “李门主，今日的事情都因我们而起。我们明日就上武当，把事情说清楚。绝不让张真人怪罪到李门主身上。” 李止戈摇头，朝众人笑道，“几位兄弟不必如此。你们受李某邀请前来神拳门，李某怎能让你们受辱？” “以张真人的气量，还不至于怪罪李某，各位兄弟不用替李某担心。” “来，喝酒！” “大伙儿一定要吃好喝好，不醉不归。如果谁没有尽兴，便是没有把李某当做朋友。” “李门主...” “李门主，从今天起，铁剑门邓羽唯你马首是瞻。今后你若有差遣，邓羽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门主，杨雄也是如此。今后你若有号令，白马帮莫敢不从。” “李门主，承蒙你看得起某家，把某家当朋友。某家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今后谁敢对李门主不敬半分，某家便与他搏命。” 看着那高大昂扬的身影，一时间，邓羽杨雄几人顿时觉得那身影更高大几分，眼中竟然忍不住有泪光在闪烁，连声音都变得哽咽起来。 看着李止戈与一众江湖人混迹在一起，殷天正站在远处，轻声嘀咕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一个时代，或许真的要更名为神拳李止戈。” 铁琴先生何太冲不知何时走到了殷天正身边，他情不自禁开口附和道，“张真人终归是老了，总有驾鹤西去的一天。今后的武林，提起神拳李止戈，谁又不多敬三分？” 韩茂飞抱着酒坛，他苍老的面颊红润，远远看着那高大昂扬的身影，止不住傻笑道，“师弟，神拳门已经振兴了啊。” 第52章 欺人太甚！ 一场宴会，宾主尽欢。 很快，神拳李止戈这个名字轰传大江南北。 尤其是那一句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更广为江湖人传颂。 江湖上，一些少侠初出茅庐，与老一辈江湖人起了冲突，便豪气冲天指着对方骂道，“老东西，你已经半只脚踏入棺材了，蛮横什么？可曾听过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时代的浪潮翻涌，新时代没有承载你们的船只！” 结果这些刚踏入江湖的少侠，很快就被老一辈江湖人打得鼻青脸肿，“神拳李止戈只有一个。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跟神拳李止戈一样，小子，你还嫩着呢。” 很快，少侠们灰溜溜夹起了尾巴。 果然，神拳李止戈只有一个，他们学神拳李止戈说话，只能换来一顿毒打。 武当山。 宋远桥看向老人，恭敬问道，“师父，青书他怎么样了？” 老人收回手掌，沉默片刻，摇头答道，“青书丹田经脉受损，即使是老道也不能修复，没有再次修习武功的可能了。” “这一次，也怪你没有管教好青书，让他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子。即使是老道也不敢小觑天下英雄，他又凭什么骄纵跋扈？” “远桥，给青书择一个乖巧姑娘，让他娶妻生子。青书余生就在武当山下老老实实做一个普通人吧。” 宋远桥长吐一口浊气，脸上露出愧疚表情，自责道，“是，师父。都怪我没有管教好青书。” 俞莲舟摇头道，“青书性子轻浮骄纵，险些闯下大祸。当个普通人也好，这一次只是被废了武功，好在没丢掉性命。” 莫声谷有些不甘，朝老人问道，“师父，青书是我们武当派三代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个啊，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算了？” 老人抬眼，平静问道，“你想如何，难不成让老道下山废了那个年轻人武功？” “老道活了一百多年，还是没有把人心看透。但老道明白，人在世上立足，要讲究一个理字。青书无理在先，被废武功也怨不得人。” 莫声谷低头。 宋远桥看向老人，不再提宋青书，转而问道，“师父，对于李止戈说的话，您怎么看？” 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几人全看向了老人，在他们眼中，老人是一座没有人可以翻越的大山。 “那个年轻人了不得啊！”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老道虽没有见过他，但也可以从这番话中感受到他那非同寻常的气魄。” “老道在山巅站得久了，能有个年轻人在后面追赶，这是一件幸事啊。老道得多活几年，等那个年轻人追上来。” 宋远桥有些不相信，问道，“师父，您是说李止戈有机会达到您所在的高度？” 老人爽朗大笑，捋着白须答道，“远桥、莲舟，你们差李止戈差得太远了。老道又不是神仙，为什么不能被人超越？” 宋远桥几人暗暗心惊。 师父他老人家是武林中最高的一座高山，高到让所有人只能站在山脚仰望，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神拳李止戈那种翻越高山的气魄。 江湖永远都不会风平浪静。 继钱塘镇魔大会后，这几天江湖上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人们惊奇发现，明教竟然朝江湖所有门派发起了挑衅。 首先是少林。 嵩山脚下，几个身穿明教服饰的男子手提刀剑，来到少林经营的酒楼，二话不说，便将酒楼砸了个稀巴烂。 等到少林武僧赶到，几个男子还在。 慧如是戒律院大弟子，也是持戒僧，他负责守护山脚下诸多产业。如果有人闹事，慧如就会带着师弟们出手，将闹事的人拿下。 看着几人身上的明教弟子服饰，慧如按住了戒刀，压低声音问道，“少林与你们明教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何在我少室山下闹事？” “你在少林算什么辈分，地位如何？” 领头的男子眼神狰狞，不怀好意打量着慧如和几个戒律院弟子。 慧如察觉到这些人危险，不想动手，便说出自己的身份，希望能震慑这些明教凶徒，“我是戒律院大弟子慧如。各位施主，你们为何要打砸我少林产业，还伤害客人？” “戒律院大弟子？” “应该够了吧。” 领头的男子笑脸狰狞，飞身扑出，刀光闪过，慧如和几个戒律院和尚便躺在了血泊中。 看一眼慧如，确定他短时间不会死亡，男子大笑道，“我们明教弟子早看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不顺眼了，杀几个和尚，也算解一解胸中郁结。” “走，下一家！” 这群人离开后，慧如挣扎着从血泊中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向山门，他必须得把这个消息传给寺里诸位大师。 少林，大雄宝殿。 空智方丈看着慧如和尚胸口翻卷的血肉，蹙眉不语。 一旁，空性神僧性格暴烈，怒喝道，“明教欺人太甚！神拳李止戈欺辱我少林也就算了，他明教也敢来踩上一脚，真当老衲不敢开杀戒是吗？” 空性神僧话落，年轻一些的和尚义愤填膺，纷纷开口道，“方丈大师，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明教血债血偿！” 空智方丈目光深邃，他沉声开口道，“大家冷静一些，这件事有蹊跷。明教教众虽良莠不齐，但他们还不至于失去理智来挑衅我少林。” “空智师叔，弟子有话要说。” 空智看向站出来的僧人，平静问道，“圆真师侄，你想说什么？” 圆真从人群里走出，转身面向所有人，大声开口道，“各位师叔、各位师兄弟、还有各位师侄，请听圆真一言。” “前不久，空闻师叔与空智师叔带着罗汉堂一百零八弟子前往钱塘县镇压李止戈。那一场镇魔大会，我少林一败涂地，在江湖上的声望也跟着一落千丈。现在，明教的人挑衅到少室山了，如果我们还没有反应，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我少林？” “我们必须要做出回应，杀上明教，让明教将杀人凶手交出来！” “不错！圆真师侄说得对，我们要杀上光明顶，让明教把凶手交出来。” 圆真话刚说完，空性神僧眼中全是怒火，杀气腾腾吼着要杀上光明顶。 镇压神拳李止戈不成，少林声誉受损，和尚们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明教的人敢在这个时候前来挑衅，成功激起了和尚们的怒火。 看着义愤填膺的僧众，本来想让大家冷静一些的空智大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 圆真和尚看一眼僧众，脸上露出悲痛愤怒之情，眼中则是带着一抹嘲讽。 这样的事情不光发生在少室山，其余的大派山门下也在上演相同的场景。 神拳门，李止戈坐在主位上，看向身前马炜，平静问道，“马帮主，你确定这件事是明教的人所做？” 马炜一脸肉疼，肯定点头，“李门主，就是明教的人，错不了！” “巨鲸帮与明教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明教劫了我巨鲸帮一船财货不算，还将船上巨鲸帮弟子杀了个干干净净。若不是有一个弟子命大，死里逃生，恐怕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明教势大，巨鲸帮自知不是对手，可明教这一次也欺人太甚了。李门主，你一定要为我巨鲸帮做主啊！” 李止戈修长手指有节奏叩击桌面，思虑片刻，朝马炜道，“马帮主，你先下去，多在江湖上打探关于明教的消息，然后回来告知李某。如果李某没有猜错，恐怕不止你巨鲸帮遭到了明教袭击。” 第53章 不是明教 神拳门。 马炜离开后，李止戈修长手指有节奏叩击桌面，思索着明教的人为什么要袭击巨鲸帮的货船，杀巨鲸帮弟子。 抛开朝廷不谈，明教可以说是武林中最大的一个势力。 明教原名摩尼教，发源于波斯，唐朝武则天年间传入中土。他们以惩恶扬善、度化世人作为教义。每逢乱世，明教一定会起义造反，想要建立一个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的理想大同社会。 从唐朝到现在，明教传入中土已有六百余年。 六百余年的发展，明教历经了三十三代教主。明教与寻常的江湖门派不同，他们结构森严，更像是一个组织。 教主在明教的地位至高无上，统领所有教众。 教主往下，设有光明左右使者，统御天地风雷四门。光明左右使者往下，设有四大护教法王，每一位护教法王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部众。四大护教法王下面，还有五位散人，也拥有独属于自己的部众。 教主、光明左右使者、四大护教法王、五散人，这些便是明教的高层。 五行旗直属教主，只听教主号令。 除去光明顶总坛外，明教还在天下各州各县建立了分坛，每一个分坛都有一位坛主，此时的朱元璋便是徽州凤阳分坛坛主。 明教势力庞大，教众几十万，以造反为主业。 多年前，第三十三代教主阳顶天失踪后，明教就开始四分五裂。光明左使杨逍想要暂代教主之位，可明教高层中除了青翼蝠王韦一笑外，没有人服他。 白眉鹰王率先出走，离开光明顶总坛来到江南创立了天鹰教。紫衫龙王也因为一个男子叛离明教。金毛狮王谢逊抢夺屠龙刀后，便流落海外。 至于五散人，没有一个肯听从杨逍号令，纷纷离开光明顶，各自打野发育。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明教就是一盘散沙。 在这江南之地，谁人不知道巨鲸帮是神拳门的小弟？即使几十万明教弟子良莠不齐，他们也不至于抢掠巨鲸帮货船，杀巨鲸帮弟子得罪神拳门。 这件事有蹊跷！ 没等李止戈继续往深处思索，周福全便小跑进来，焦急开口道，“门主，不好了。明教的人在月满楼闹事，他们指名道姓要门主你去见他们。” “找死！” 李止戈豁然起身，眼中满是戾气。 月满楼，一群江湖人站在门外，朝着门内指指点点。 酒楼中，几个男子穿着明教服饰，他们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脚下踩着月满楼几个伙计。 看到李止戈大步走来，一群江湖人纷纷开口道，“李门主，你终于来了。明教的人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他们一进酒楼就胡乱打砸，还挟持了几个伙计，指名道姓要见李门主。” 李止戈朝众人点头，踏入了酒楼。 对面，为首的一个男子穿着明教教众服饰，手中提着一口大刀。 看到李止戈，他满眼狠戾，狰狞笑道，“神拳李止戈，你终于来了。如果不想这几个小子殒命，就老实呆在原地。” 昂！ 李止戈二话不说，抬手推掌。 一声龙吟伴随飞沙走石，强大的掌力将几个男子震开，第一时间保证几个伙计的安全。 跨前几步，李止戈看向几个伙计，平静问道，“都没事吧？” 几个伙计惊魂未定看向李止戈，颤声答道，“没事。” 李止戈皱眉，让几个伙计退下。 看向几个穿明教服饰的男子，李止戈表情阴沉下来，冷声开口道，“神拳门与明教没有仇怨，只要明教的人不傻，就不会得罪李某。” “你们不是明教弟子！” 李止戈的目光似乎有一种威慑力，几个男子触碰到李止戈的目光，身子微微颤抖，眼中带着一丝惊惧。 很快，几个男子就冷静下来。 为首的一个男子狞笑开口道，“神拳李止戈，你好大的威风。别人怕你，不过你在我明教面前什么也不是。” “兄弟们，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昂！ 一声龙吟，没等几个男子动手，他们便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嘴角溢出血迹，明显是肺脏被震伤。 李止戈看向几人，平静开口道，“明教的人不会直接说他们是明教弟子，他们都以圣教弟子自称。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指使你们前来挑衅李某，嫁祸明教？” “呸！” “我等圣教弟子，死也不会向你屈服。” 毫无征兆，几个身穿明教服饰的男子头一歪便没了声息。 李止戈上前查探，发现他们咬破了藏在舌头下的毒囊。 这些人，不是明教的。 见这几个死士服毒自尽，李止戈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回到神拳门，马炜很快就赶来了，朝李止戈道，“李门主，我打探清楚了。明教的人简直太猖狂了，他们不仅劫掠我巨鲸帮的财货、残杀我巨鲸帮的弟子，他们连六大派的弟子也杀，现在江湖上对明教怨声载道，都喊着要杀上光明顶，让明教血债血偿。” 李止戈恍然大悟，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原来是那位绍敏郡主的手笔，看来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肃清江湖了。” 马炜没听懂李止戈说什么，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一拍脑门儿开口道，“对了。李门主，少林在嵩山召开武林大会，号召天下英雄前去商讨攻伐光明顶一事，六大派掌门人都受到了邀请，这是少林给你的请柬。” 李止戈从马炜手中接过请柬，随手丢到一旁，摇头道，“明教没有残杀各大派弟子，这件事不是明教做的，大半个江湖都上当了。” 马炜疑惑看着李止戈，不解问道，“李门主，若不是明教，那是谁做的？” 李止戈看向马炜，问道，“江湖各方势力围攻光明顶，得利的是谁？” 马炜身子一僵，反应过来，试探问道，“李门主，你是说朝廷？” 李止戈没有回答。 连马炜都能反应过来，六大派中应该也有人反应过来。不过这个时候，大部分人被情绪挟裹，冷静的人就算开口，也会被怀疑别有用心。 少林举办武林大会，那群和尚还想着借这一次围攻明教重振少林声誉呢，不管他们有没有猜到背后是朝廷在挑拨，他们都会对明教动手。 第54章 下月十五，攻上光明顶 巍巍嵩山，千年古刹便坐落其间。 大雄宝殿前广场开阔，容纳了无数江湖人。 六大派的人全到了。 以宋远桥为首的武当七侠，以周芷若为首的峨眉弟子，还有昆仑派何太冲夫妇，华山派鲜于通，崆峒派五老。 这些人，便是名门正派的代表人物。 嵩山是少林的主场，空智方丈走出来，看向宋远桥、周芷若、何太冲等大派掌门人，沉声开口道，“各位掌门，这一次邀请你们前来嵩山，是为了商讨魔教近日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对于魔教此等做法，你们怎么看？” 空智方丈话音刚落，华山派掌门人鲜于通便迫不及待跳出来，咬牙切齿道，“魔教妖人在华山脚下杀我弟子，此等血仇，必须要魔教血债血偿。” 鲜于通心里在滴血。 明教的人不光是杀了他华山派弟子，还一把火烧了他华山经营的酒楼、布庄、粮庄、油铺、镖局，害他华山派损失了大量的钱财，也害他鲜于通损失了大量的金银。 不让明教血债血偿，他鲜于通咽不下这口气。 崆峒五老也紧跟着开口道，“魔教向来行事隐秘，不容于江湖正道。这一次，魔教杀人纵火，罪不可恕，我等江湖同道汇聚嵩山，便是为了集结力量，攻上光明顶，将魔教连根拔除。” 铁琴先生何太冲眼神闪烁，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义愤填膺开口道，“各位掌门，我昆仑与魔教距离最近，对魔教种种恶行最是了解。魔教这种势力如果纵容不管，长期以往，江湖正道沉沦是必然的。为了维护江湖正道，我们六大派必须联手攻上光明顶，覆灭魔教妖人！” 其实何太冲知道，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大概不是明教做的。可是明教与昆仑距离太近了，如果灭了明教，那么在西北武林一带，他昆仑派便是一家独大。 何太冲说完，周芷若提剑走出来，她向周围的人抱拳，清脆开口道，“各位前辈，芷若在你们面前是小辈。可事关武林正道，芷若必须要站出来说两句。” “一直以来，峨眉与魔教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家师生前便对魔教妖人深恶痛绝，倚天剑下斩了不知几多魔教妖人。” “这一次，魔教为祸江湖，引起众怒。我们六大派自当团结一心，攻上光明顶，覆灭魔教。” “好，说得好！周掌门深明大义，我们六大派就应该团结起来，攻上光明顶，覆灭魔教！” 周芷若话落，众人义愤填膺，纷纷喊着要攻上光明顶，覆灭魔教。 这些人，大部分是真的痛恨明教，对明教咬牙切齿，例如鲜于通，例如崆峒五老。但也有人怀着另外的目的，例如何太冲，例如周芷若。 何太冲知道最近江湖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大概不是明教所为，但是为了昆仑派的利益，他大喊着攻上光明顶，声音甚至比鲜于通和崆峒五老还要大上几分。 周芷若也知道江湖发生的事情大概不是明教所为，可是周芷若要完成师父灭绝师太的遗愿。 灭绝师太生前有两个遗愿。 一是覆灭魔教，将魔教妖人斩杀殆尽。 二是光大峨眉门庭，让峨眉传承不衰。 既然暂时不能找李止戈报仇，周芷若便打算先替师父完成遗愿，抓住这个机会覆灭魔教。 看各大派掌门人都喊着要攻上光明，宋远桥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其实宋远桥怀疑最近为祸江湖的不是明教，而是朝廷在背后挑拨。但这个时候，宋远桥不能开口，因为他一开口，武当派就会显得不合群。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哪怕是武当掌门宋远桥也不例外。 “好，既然大家都赞同攻上光明顶，覆灭魔教，那我们就择定一个时间，带着门人弟子在昆仑山下汇合。” 空智方丈开口，要定下一个时间。 对于这件事，空智方丈心知肚明不是明教干的。可是他们少林前一段时间败给神拳李止戈，还损失了空闻师兄，让少林在江湖上的声望一落千丈。 为了转移寺里僧众的怒气，为了重振少林在江湖上的声望，不管这些事是不是明教做的，围攻明教都势在必行。 “等等！” 俞莲舟看空智方丈要定下围攻光明顶的时间，他下意识站了出来。 空智方丈看向俞莲舟，问道，“俞二侠，你有什么高见？” 其余人也看向了俞莲舟。 俞莲舟也不紧张，开口道，“各位，神拳门李门主还没到，我们是不是等一等？等李门主到了，我们再把时间定下不迟。” 来嵩山后，俞莲舟一直没有见到李止戈。现在看空智方丈要把围攻光明顶的时间定下来，他下意识就站出来开口了。 何太冲沉吟片刻，点头道，“神拳门也是江湖大派，我们确实应该等一等李门主。” 鲜于通跟着开口道，“那我们就等李门主到了再说。” 空智方丈摇头，平静开口道，“各位，少林早早给李门主发了请柬，如果李门主要来，估计已经到了。李门主现在还没到，说明李门主根本无意参加这一次武林大会。” 听空智这么说，其余人才点头表示理解。 周芷若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冷声道，“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神拳门却置身事外，看来李止戈根本没有把神拳门当做武林正道。” 周芷若话落，却没有人开口接话。 空智方丈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道，“想必李门主是有事耽搁了。我们也不用等李门主，就把时间定在下月十五。下月十五，我们六大派在昆仑山下汇合。” “好。” “依空智方丈所言，我们下月十五在昆仑山下汇合，六大派齐心协力攻上光明顶，覆灭魔教！” 看各派掌门人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周芷若眼里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霾。 她师父灭绝师太还在时，几个大派的人绝对不可能这样无视峨眉。现在师父死了，她周芷若人微言轻，说话根本没有份量。 六大派的人敲定了围攻光明顶的日子，便各自回山，同时也把消息传到了江湖上。 大都，汝阳王府。 赵敏看向身前笼罩在黑袍中的圆真和尚，笑道，“李止戈没有上当，这在本郡主预料中。如果他轻易上当，他就不值得本郡主这么看重了。” “算了，先把李止戈放在一边。等本郡主覆灭了明教和六大派，再对付李止戈不迟。” 说完，赵敏转身看向扎牙笃，冷声开口道，“扎牙笃，这一次事关重大，出不得岔子。你必须保证在下月十五前把军队调集到昆仑山下，还要避免走漏风声，能做到吗？” “敏敏，你放心吧。我这就去调遣军队，绝不让你失望。” 迎着赵敏的目光，扎牙笃兴奋不已，将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第55章 殷天正求助 至正十六年，入夏。 天气已经炎热起来。 围攻光明顶的消息六大派没有掖着藏着，很快闹得整个江湖沸沸扬扬。 光明顶，明教总坛。 光明左使杨逍表情凝重，看向青翼蝠王韦一笑，沉声问道，“韦蝠王，散落在天下各地的分坛可都通知了？” 韦一笑脸色苍白，点头应道，“六大派来者不善，我亲自去见了各个分坛的坛主，他们带着精锐教众正在朝光明顶赶来。” “五散人和五行旗有没有回应？” “五行旗旗主答应了，他们愿意暂时听从杨左使号令，击退六大派围攻。至于五散人，他们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身为圣教弟子，他们一定会回援光明顶。” 杨逍点头，再问，“鹰王那里怎么说？” 韦一笑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答道，“鹰王说他会率领天鹰教精锐教众驰援光明顶，并且还会劝说神拳李止戈前来为我圣教助阵。” 杨逍凝重的表情轻松了几分，轻声自语道，“神拳李止戈没有与六大派一起围攻我光明顶，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果鹰王能劝说神拳李止戈来替我圣教助阵，那么击退六大派会更简单一些，我圣教弟子也能减少一些伤亡。” 韦一笑笑道，“我圣教举教反元，神拳李止戈也是汉人，他对我圣教应该是没有恶感的。” 杨逍点头，“希望鹰王能够说动李止戈，为我圣教请来一个强大的外援。” 杨逍和韦一笑都希望白眉鹰王能把李止戈请来助阵，当今武林，神拳李止戈是谁也无法忽视的人物。 尤其是李止戈挫败少林后，江湖上隐隐传出神拳李止戈是天下第二。 只要那位横压江湖一甲子的张真人不下山，神拳李止戈便是天下第一！ 六大派围攻光明顶，这是轰动整个江湖的大事。关于神拳李止戈这位天下第二，人们从来没有停下议论。 只是目前来看，神拳李止戈是中立的，既没有跟六大派站在一起，也没有跟明教站在一起。 距离六大派攻山的日子越来越近，整个江湖越发沸腾了。 只是这一次，江湖上的小门小派以及一些散人不敢去光明顶凑热闹了。毕竟是大规模的武林厮杀，看热闹会死人的。 这一日，神拳门迎来了一个客人。 李止戈看向殷天正，笑问道，“殷老前辈，这个时候你不去驰援光明顶，来我神拳门做什么？” 殷天正叹了一口气，沉声开口道，“李门主，多年以前，阳顶天教主健在时，老夫还是明教护教法王之一的白眉鹰王。后来阳顶天教主失踪，老夫不服杨逍，率领部众离开光明顶来江南一手创立天鹰教，不知你可听过这段往事？” 李止戈点头。 殷天正的来意他已经清楚了。 果然，没出李止戈预料，殷天正继续开口道，“李门主，老夫此行是求你来了。阳教主失踪后，偌大的明教虽让杨逍搞得乌烟瘴气，但老夫毕竟是护教法王。六大派围攻光明顶，老夫不能坐视不管。” 修长手指有节奏叩击桌面，在殷天正煎熬的等待下，李止戈缓缓开口道，“殷老前辈，上次你率领教众来钱塘替李某助阵，李某认你这个人情。李某可以随你上光明顶，替明教助阵，但是明教得答应李某一个条件。” 殷天正大喜，立马答道，“李门主有什么要求可以跟老夫说，只要老夫能办到，全都答应你。” “乾坤大挪移。” “要李某替明教助阵可以，但明教得把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借李某一观。” 李止戈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九阳真经修成了第三卷，不知道什么可以把第四卷大成。龙象般若功修炼到第五层后，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于是李止戈把目光转到乾坤大挪移上。 乾坤大挪移是一门心法，实际上是激发人体潜力的法门。每个人都隐藏有潜在的巨大力量，只是平常没有把潜在的力量开发出来。 李止戈看过一个新闻，新闻说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为救孙子，一只手托起了小汽车。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可是在危及关头却可以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这就是人体中潜在的力量。 受限于个体，每个人潜在的力量是不同的。 有的人潜力小一些，有的人潜力无穷。 李止戈不知道自己潜在的力量有多大，但他知道，一旦把潜在的力量开发出来，那么他的战力将以恐怖的幅度增长。 所以，乾坤大挪移李止戈势在必得，不管明教的人答不答应。 听李止戈说要借乾坤大挪移一观，殷天正犯难了，迟疑开口道，“李门主，可否换一个条件？乾坤大挪移是明教镇教神功，只有教主才能修习，老夫做不了这个主。” 李止戈摇头，平静答道，“据我所知，光明左使杨逍就修习了乾坤大挪移。如果李某上光明顶替明教助阵，帮明教击退六大派，便是明教的恩人。为何杨逍修得，李某修不得？” 殷天正想了想，犹豫道，“李门主，老夫虽是护教法王，但确实没有资格私自答应将乾坤大挪移借你翻看。不如这样，李门主随老夫上光明顶，等老夫询问教中一众兄弟意见后，再给你答案如何？” “如此也好。” 李止戈点头答应下来。 反正乾坤大挪移就在光明顶密道中，就算杨逍等人不答应，他们也拦不住自己。再者说了，明教生死存亡关头，杨逍等人未必不会答应。 见李止戈答应上光明顶，殷天正长松一口气，开口道，“李门主，野王带着天鹰教教众已经先行一步。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追上去。” 李止戈点头，“殷老前辈稍等片刻，李某跟师伯说一声，便随你前往光明顶。” 离开大厅，李止戈到后院见到了韩茂飞。 韩茂飞背对李止戈，摆手道，“臭小子，要去就去吧。” “不过老头子还是要嘱咐你一句。” “神拳门只剩你一根独苗苗了，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虽然江湖上都说神拳李止戈是天下第二，但你千万不要因此掉以轻心，哪怕你神功盖世，也得当心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千万别阴沟里翻了船。” 李止戈重重点头，“师伯，我省的。” 跟韩茂飞告别后，李止戈随手将史红石收拾好的包袱挂在肩膀上，嘱咐道，“红石，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我离开后你要听韩爷爷的话，不要闯祸。每天你都要坚持练武，不能懈怠知道不知道？” 史红石又长高了一些，她皮肤黝黑，鼻孔朝天，阔嘴遮挡不住大大的门牙，面目更狰狞了几分。 看着李止戈，史红石乖巧点头，“李叔，你放心去吧，红石会听韩爷爷的话，不会闯祸的。等李叔回来，红石武功肯定会增长一大截。” 李止戈点头，转身踏出了大门。 小姑娘乖巧懂事，让她留在神拳门，李止戈没什么不放心的。 走出大门，李止戈看向殷天正，笑道，“殷老前辈，让你久等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殷天正牵来两匹骏马。 两人翻身上马，一拍马屁股，马儿便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昆仑山朱武连环庄后山悬崖，悬崖中间延伸出一块石台，张无忌像一个野人站在石台上，他身后固定了兽皮缝制的风筝。 看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张无忌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兴奋自语道，“终于把玄冥神掌残留的寒毒驱逐干净了。不知道师公老人家怎么样了，我得赶快回武当拜见师公，给师公一个惊喜。” “嗯，等拜见师公后，我就去江南拜见外公。对了，神拳门也在江南，到时候顺路去看一看李大哥。” 张无忌压抑心中激动，张开双手如雄鹰展翅一般，从石台纵身往下一跃，随着猛烈的山风朝着远处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