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相对》 第1章 夫妻 陈敬洲说,想要一个孩子。 一起生活了五年之久的夫妻,本就不多的感情,现已淡的不能再淡了。 企图用一个孩子,挽回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 许迎还是很配合的。 她和陈敬洲之间没有爱情,唯独在这男女之事上,默契到极点。 没有做措施,同以往相比,又是另一番滋味。 许迎情不自禁的仰起脸,正好就对上他晦暗深沉的眼睛。 陈敬洲这个男人,长的可真是好看。 尤其这一刻,向来沉稳内敛的人,撕去了衣冠楚楚的伪装,暴露出十足的野性。 那样子真有几分性感。 许迎忍不住去抚摸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被他捉住了手。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五指,两只手便密不可分、契合紧扣。 他富有力量感的小臂,青筋隐隐跳动着,愈发彰显了属于他的魅力。 许迎在他小臂血管的脉络上轻咬了一下。 他纵容着,不发一言。 颠倒之间,许迎又想起重要的事,连忙出声:“明天要回老宅,你…你轻……” 她的本意是想提醒他,不要在她身上显眼的位置留下痕迹。 可不知道这话里哪个字触到了他的点……他忽然吻下来,吞没她声音的同时,又声线喑哑的,讲了句模糊不清的粤语。 他小时候在江港生活,床上的这点小癖好,总是喜欢用粤语说粗口。尒説书网 没听清,但许迎知道,无非就是说她“骚”“浪”之类调情的话。 他就是这样的人。穿上衣服,温文尔雅。脱下衣服,如狼似虎。 陈敬洲有三十一岁了。许迎常听人说,男人一过了三十岁,精力、体力大不如前,夫妻感情失和,大多是在这时候。 不过,这在陈敬洲身上是个例外,这反而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调剂。 这几次下来,许迎心想:没准下个月她就有了。 …… 许迎去卫浴间洗澡。 陈敬洲站在床边,把衣服一件件的穿好,系衬衫纽扣,拿起床头柜上的腕表。 一举一动,皆从容不迫。 这时,放在他腕表旁边的手机,恰好响了一声。屏幕亮起的瞬间,好像有条短信一闪而过。 这是许迎的手机。 陈敬洲放下腕表,继而拿起那部手机。 五年夫妻,锁屏密码就只是一个摆设。 他光明正大窥探妻子的隐私。 发来短信的,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的号码。 却亲切的称呼他的妻子:迎迎。 【迎迎,我回滨海了,我想你。你安排个时间,我们见一面,好吗?】 陈敬洲无波无澜的看完这条短信,手指一动,删除。 而后,把这个陌生的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放回手机,他改了主意。 他们夫妻,从新婚半年开始,就一个住楼上,一个住楼下,唯有这每周的例行公事,有时在她房间、有时又在他房间。 这是许迎的房间。记不清上一次在这儿过夜,是什么时候了。 陈敬洲又慢条斯理的解开了衬衫纽扣,把才穿好的衣服,一件件的又脱了。 整齐的搁在一旁后,提步进了浴室。 他一进来,浴室里沸腾的水蒸气,顺着门缝四散逃窜。 许迎吓了一跳,脚滑了一下! 磨砂玻璃门被关严,陈敬洲挤进来,及时地揽住了她的腰。 无数次的坦诚相待,却从来不是在如此清醒的情况下。 不知怎么的,许迎的心噗通跳个不停。 “你进来干什么?”她问。 “一起洗。” 陈敬洲开口,那质感低沉的嗓音,混在哗哗的水流声里,竟是说不出的惑人。 他脱了衣服,本性毕露。 根本不是为洗澡。 第2章 痕迹 陈敬洲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平时顾念着她第二天上班、或是见人,只会在她身体私密的部位留下痕迹。 但这一次,他的自控力,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控。 许迎肩颈上密布的吻痕,怎么遮都遮不住。 …… 每月十五,是陈家的家宴。 许迎作为陈敬洲的妻子,除却生病,无一例外的要陪着他一起。 滨海市正值初春,气温却日日攀升。 许迎挑选了一件中规中矩的大牌连衣裙,好看、端庄。就是白皙肌肤上泛着的暧昧痕迹,有些过分的惹眼。 许迎站在衣帽间的落地镜前,心中纠结要不要再换一件衣服? 问题还没想出个答案,推拉门忽然被人打开。 陈敬洲西装革履的站在门口,举手投足间皆是与生俱来的清贵。 他不是陈家的天之骄子,但他却是陈家子孙辈中,最优秀出众的那一个。 这样的男人,是她结婚证上的合法丈夫。 结婚五年了,许迎也没想明白一个问题:她究竟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原本宽敞的衣帽间,他一进来,这周遭就莫名的逼仄起来。 陈敬洲比她高出许多,挺拔的身形立在她身后,就显得她整个人愈发娇小了。 他微垂眼眸,注视着落地镜里的她,嗓音是独有的冷感,问道:“怎么不下楼?” 许迎说:“我想换一件衣服。” 陈敬洲闻言,便沉默的端详着镜子里的她。 他的妻子很漂亮。皮肤雪白,五官惊艳,眉眼自带着三分风情,像极了上个世纪的港风美人。 小时候生活在江港,印象中最精致的皮相,就如她此刻这般。 二十七岁的许迎,气质纯熟,又韵味十足。m. 似乎就连一根头发丝儿,都牢牢地抓住了他肤浅的审美喜好。 陈敬洲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平静的说:“不用换,就穿这件。” 浅香槟色的修身款连衣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轮廓,衬托的她的气质更为端庄大方。 都说夫妻之间,日夜相对的时间久了,再好看的皮囊也会生出厌倦。 可陈敬洲却从未有一日,厌倦过许迎这张好看的脸。 像是厌倦她,也等同于厌倦自己。 盯着她白皙的颈,陈敬洲思索了一瞬。 而后,转头拿过身后首饰架上的一套珠宝,钻石及珍珠搭配的锁骨链和耳饰。 他耐着性子,不疾不徐为她戴好。 期间,微凉的手指尖时不时划过她的肌肤…… 不知怎么的,许迎的心跳声又悄然加速,身上泛起了一层细细的小颗粒。 镜子里的她,原本白皙的耳垂,无端的浮上一丝绯红…… 陈敬洲微微偏头,为她戴好耳饰后,指腹有意无意地,在她圆润的耳垂上轻捏了一下。 许迎躲了躲,被他的大手紧紧地扣住了腰肢。 他抬起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颌,扳过她脸颊的同时,饱含暧昧的吻落了下来。 许迎意识到这发展好像不太对,连忙抗拒的推他:“时间来不及了,你别闹。老宅那边……” “就一次,来得及。” 陈敬洲转过她的身体,大手托着她的脑袋……在这方面,他的行径实在过于禽兽。 第3章 有妇之夫 许迎的好友苏乔常说:男人的话不可信,有钱男人的话,就是把石头扔水里,听个响儿。 直到今天,许迎才真正认识到这句话的高深之处。 她确实不应该相信陈敬洲口中所说的“一次”。 许迎身上的痕迹本就显眼,来老宅之前,陈敬洲又任性的折腾了一番,差点迟到了不说,他们夫妻一出现,那些暧昧的眼神就在她身上肆意打量。 五年夫妻了,在这世家豪门之中,鲜少有像他们这样,还保持着夫妻生活的。谁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日子? 有人羡慕,就有人嫉妒。 还没同陈家的长辈寒暄上两句话,就先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这么多人都在,也不知道遮一下,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许迎循声望去。 梁烟是出身好、性格又骄纵的大小姐,陈清野的准未婚妻,将来地位最高的陈家少夫人。 按照辈分,梁烟应该叫她一声嫂子。 但许迎知道,梁烟是宁愿死都不会这样称呼自己的。 因为她喜欢的人,不是她的准未婚夫陈清野,而是有妇之夫陈敬洲。 许迎冲她笑了一下:“夫妻之间的恩爱日常,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吗?”尒説书网 顿了顿,四两拨千斤的反击:“不正当的关系,才需要小心掩饰。” 话一说完,周遭静了几秒。 此刻,男人们在楼上开家族会议,一楼的客厅里多是女人。 许迎和梁烟之间这浓浓的火药味儿,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有人乐不得的看戏。 顾大局的长辈见状,连忙站出来解围,拉着许迎的手,笑吟吟聊起了她和陈敬洲的感情生活,以及年龄不小了、生孩子的事儿得排上日程了。 许迎淡淡的瞥了眼梁烟那忿忿不平的表情,笑着说:“正在备孕中了。” 陈家是滨海市最显赫的豪门,家族中旁支众多,人情关系更是复杂。 这样的大家庭里,亲情这东西就显得尤为淡薄,哪一房不是为了更多的利益,在这其间左右逢源? 每月十五的家宴,名为联络感情,实际上却是各房明里暗里的争权夺利。 许迎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她不掺和陈家的家事,争权夺利,那是陈敬洲他自己的事儿。 她甚至懒得同这各房太太们周旋,远远的看着梁烟八面玲珑的样子,自己只默默地尝了一口酒。 也不知怎么的,隔着一段距离,梁烟忽然朝她这儿看了一眼,然后就迈着摇曳生姿的步子走了过来。 许迎不想理她,拿起了手机玩消消乐打发时间。 梁烟却往她身边凑了凑,声音是娇娇的好听,却携着分明的恶意:“许迎,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周焰前段时间回滨海了哦!” 许迎握着手机的指腹倏然一紧。 梁烟喋喋不休道:“听说是哪个公司新上任的ceo。啧啧,几年不见,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呀。” “许迎,是不是很惊喜?” “曾经的心上人又回到你身边了,你们有了再续前缘的机会,高不高兴?” 第4章 不满意 周焰,周焰…… 梁烟的那几句话,始终回荡在耳旁。 晚上留宿老宅,许迎因此心不在焉,脑子里都是那个男人。 和陈敬洲之间那仅有的一点默契,此刻也荡然无存。 陈敬洲有一双富有洞悉力的眼睛,静静望着她时,好像讳莫如深。 “为什么走神?”他在她身体上方,把玩着她的手指,问的漫不经心:“不满意?” 话音一落,他就以最强势的姿态,将她的注意力猛然拽回了这场亲密漩涡中! 许迎的小腿蓦地紧绷!抬起手胡乱地一抓,在他呼吸起伏的胸膛上,留下了几道明显的抓痕。 “……不,不是的。”许迎的思绪渐渐混乱,求饶的喊他:“陈敬洲……” 她所有声音都濒临破碎,感官知觉无数次被他抛上云端,彻底失去了说话的机会。 许迎也不知道陈敬洲究竟哪来的精力,这几天要的格外频繁…… 想了想,大约是他雄性繁衍的本能在作祟。 男人到了这个年纪,对后代总是十分看重。他大概是迫不及待想有一个孩子。 陈敬洲先去浴室洗了澡。 许迎提不起半点力气,疲倦的趴在床上。 尽管身体已经很疲惫,可思想意识却还处于活跃状态。 周焰这个名字,在无声无息之间,又满满的占据了她整颗心…… 许迎心乱如麻。尤其在经历过极致的欢愉之后,她此时像是陷入了无尽的空虚中。 甚至陈敬洲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她都毫无察觉。 直到身体一轻,她被男人抱了起来,盖在身上的薄毯,随着动作从肩膀滑落……许迎连忙抓住! 在心跳声无端加速的那个刹那,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 许迎却心虚的不敢直视,只哑着声音说:“……放我下来。” 陈敬洲:“抱你去洗澡。” “我自己能洗。”许迎抗拒的推了推他。 陈敬洲见状,这才将她放下来。 许迎的双腿还有点软,突然的脚踏实地,身体竟不受控制的趔趄了一下! 幸好他及时地揽住了她的腰。 他此刻只有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她握成拳头的手,不偏不倚抵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房间内暧昧气息未散,那令人心悸的颤栗感,还隐隐流动在她的四肢百骸中。 许迎轻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我……” 陈敬洲把披在她身上的薄毯,又往上拽了拽。她整个人被严严实实的裹住。 许迎仰起脸看他,犹豫半晌,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问道:“周焰回滨海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陈敬洲好看的脸上没泛起一丝涟漪,就连语气都相当平和:“不知道。” 许迎抿了抿唇,说出了心里话:“我仔细的想了想……我们之间的婚姻,本来就是被迫绑在一起的,早晚有一天都会离婚。你真的想好了,要跟我生个孩子吗?” 他平静的眼底,终于浮现了几分情绪。 近半分钟的沉默后,他反问:“跟我做ai的时候一直走神,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第5章 痴心妄想 许迎怔了怔。 陈敬洲话未说完“谁告诉你,我们会离婚?是周焰吗?” 他的语速不疾不徐,听不出什么情绪,可那过分平静的样子,却给人仿佛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许迎下意识地退后一小步,小腿轻撞上床角。 这四方天地,空气无端的稀薄了几分。 她回的心不在焉“不是……” 陈敬洲抬起手捋了下头发,露出了额头,五官周正的一张脸,气质成熟又严肃。 他说话时,健硕的胸膛起起伏伏“我们结婚五年,做了个无数个日夜的夫妻。你觉得你和周焰之间,还有可能吗?” 顿了顿,又道“即使他回来,又能改变些什么?” 这云淡风轻的两句话,却像一根无形的针,在许迎心尖儿上重重一刺!她的痴心妄想,在短短数秒里迅速冷却。 她差点忘了,她和陈敬洲有着几年的夫妻之实。 心中逐渐蓄满的难堪,令许迎默默地攥紧了手指。 她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我只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算了,不聊这个了……我去洗澡了。” 说完,落荒而逃般从他身旁越过。 陈敬洲却伸手握住了她的腕骨。 他掌心的温度,紧贴着她的肌肤,带着一丝未褪的潮湿与温热。 许迎偏过头看他。 他眼眸中藏有深意,说话倒慢条斯理“下次做ai,希望你能专心点,不要想着别的男人。我们是夫妻,不是在偷情。” 许迎未发一言,带着几分情绪,甩开了他的手! 而后,裹着身上的薄毯,小跑进了浴室。尒説书网 在这边过夜,她和陈敬洲不能分房睡。 虽然同床,却是异梦。 许迎睡不着。想着这漫长五年的婚姻,早就打消的离婚念头,不知怎么的,在这个夜晚里,竟像火一样又熊熊烧起。 她睁着一双眼睛,一瞬不瞬望着上方的天花板,心中的万千思绪,像打了死结的毛线团。 理不出个头绪,许迎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时,腰间忽然一紧! 身旁早已熟睡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个身。脑袋埋进她颈窝里,微烫的呼吸尽数洒在她肌肤上,那只有力的大手,也不轻不重的掐着她腰上软肉…… 许迎的心跳声又无端加速,身体不受控制的紧绷起来,像根木棍儿似的,僵直着不敢乱动。 …… 许迎几乎一夜没睡,心事重重又被陈敬洲紧紧抱着。 没休息好,第二天起床后,人就有些憔悴和恍惚。 勉强打起了精神,和陈家的长辈们一一道别。 临上车前,梁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脚步匆匆的走到面前,肩膀用力地一撞,把许迎从副驾驶车门前强行挤走了。 而后,茶里茶气的同驾驶座上的男人撒娇“敬洲哥哥,我的车好像坏了,打不着火。你顺路送我回家吧,好不好?” 陈敬洲西装革履的坐在那儿,好看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他左手无名指那枚婚戒还熠熠生辉,车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衬的它愈发璀璨。 似有若无的光晕,同时落在他脸上。那英俊非常的五官轮廓,此时像覆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纱。 他漫不经心的往车外看了一眼,许迎恰好对上那道目光。 然后,听他无比淡然的应了梁烟一声“好。” 第6章 下车 许迎看着梁烟喜不自胜的坐进副驾驶。原本就沉闷的心情,顷刻跌入了更深的谷底。 她在车外站着。 梁烟“嘭”的一下,重重甩上了车门! 许迎抿了抿唇,半晌,沉默的进了后座。 陈敬洲四平八稳的开着车,三人之间的气氛多少有些微妙。 倒是梁烟率先出声,打破了寂静“敬洲哥哥,我真怀念上学那会儿。” “那时候,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我还以为,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会持续一辈子呢。” “可惜……” 说到这里,她万分伤感的叹了口气。 旁若无人的对有妇之夫陈敬洲诉说情感,完全当许迎不存在。 “你娶了不爱的女人,我也即将要嫁给不爱的男人。” “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梁烟欲言又止。 打从上车后,她就一个人自说自话,陈敬洲始终沉默不语,没给过半分回应,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梁烟便试探的喊了一声“敬洲哥哥?” 陈敬洲“嗯。” 他这声回应,听不出丝毫情绪。 梁烟犹豫了一下,痴痴的望着他平静的侧脸,直白又暧昧的问“你真的愿意,我嫁给清野么?” 许迎在后座静静的听着,把这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纵使她和陈敬洲的夫妻感情再淡,可也容不得有人当着她的面儿挑衅。更何况是梁烟。 陈敬洲还没回答问题,许迎先恼了。 “停车!”她抬手用力地拍了拍车门表达不满。 后视镜里映出了陈敬洲当下的神情,那清冷的眉眼仍旧无波无澜,却颇为听话的靠路边停了车。 几扇门的车锁同时打开,陈敬洲声线冷感“下车。” 话音一落,梁烟那表情愈发得意,回过头盯着许迎,笑吟吟翘起了嘴角。 明目张胆的示威。 许迎心中一冷,不知名的情绪在她心上翻滚着。 近一分多钟的死寂,她表情冰冷的去开身侧车门。 陈敬洲这时又出声制止“不是说你。” 后视镜里,见他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 而后,偏过头看向副驾驶里的女人,说“下车。” 梁烟一愣,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我没听错吧?你、你让我下车?!”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陈敬洲此刻的语气算不上好。 梁烟顿时倍感委屈。 她不敢冲陈敬洲发火,按捺着脾气,只愤恨的瞪了许迎一眼。 不情不愿的下车后,发泄似的一把摔上了车门! 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陈敬洲当即踩了油门。 许迎的心情看上去却没丝毫缓解。她表情冷冷的样子,清楚的映在后视镜里。 陈敬洲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的轻敲了两下。 他时不时的抬眸,看一眼后视镜。 骨节分明的右手,又慢条斯理地松了松颈间领带。 车子开到了较为僻静的路段。 路旁茂盛的树木经风一吹,淅淅沥沥落下的叶子,便轻轻地拍打在车窗上。 与这细微动静一同响起的,是陈敬洲暗含命令的说话声“坐到前面来。” 第7章 离婚 许迎听到了,却坐在那儿不动。 陈敬洲下颌微抬,从后视镜里看她,无声的抚摸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两人的目光,藉由着后视镜,有过无数次的交汇。 她始终沉默不语。 做了五年夫妻,有过的矛盾又何止一二。许迎是一个擅长冷暴力的人,她所有的不快,都以这种方式做出了抗议。 在漫长的等待里,陈敬洲最终耐心尽失,迅速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后座车门随即被打开,外面呼啸而过的劲风吹动了他的领带和衣角。他笔挺的身形却仍旧镇定的立在那里,神情丝毫未乱,举手投足中皆是他刻入骨髓的斯文与清贵。 就连不满时,语气也温缓平和“下来。” 许迎只看了他一眼,状态有些许的紧绷。 僵持的气氛持续了数秒,陈敬洲半个身体探进了车里。 原本宽敞的空间,立刻显得逼仄又拥挤。 许迎被他握住了手腕。伴随着扑面而来的风,她的呼吸里尽是他身上那清冷的松针香。 许迎一向是个情绪稳定的人,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什么,难以自控的激动起来“我不坐前排!” 她抗拒陈敬洲此刻过分的强势。 两人你来我往的纠缠中,许迎在他衣服上胡乱地抓了一下,手指不经意勾住了他的领带…… 也没使力,陈敬洲却顺势而为似的,借着她那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力气,身体就压在了上方。 气氛霎时变的胶着。 他不轻不重按着她的双手,极为淡然的问“吃醋了?” 许迎稍一抬头,鼻尖儿撞上了他的下巴。 她下意识地躲了躲,说“我只是单纯的讨厌梁烟。” 陈敬洲沉默了一瞬,语气温缓,又富有耐心“你是我的妻子,有吃醋和愤怒的权力。” 他顿了一下“同样的道理,我是你的丈夫,是不是也拥有这样的权力?” 许迎抬眸,对上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陈敬洲说“你在我的床上,心里想着别的男人,这违背了婚姻的责任。” 许迎的声音哽了一下,却又想起了梁烟刚才在车上说的那些话……便带着几分情绪道“本来就是你不情我不愿的婚姻,你不高兴了,那就离婚好了。” 夫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离婚”这两个字。她话音一落,陈敬洲的脸色就变的严肃。 那一点掺杂着暧昧的氛围,顷刻添上了说不出的冷意。 陈敬洲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却绝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面对着他的不怒自威,纵使是与他朝夕相对了五年的许迎,仍然也会生出一丝畏惧。 周遭流动的空气,仿佛也在这短短数秒里凝结成冰。 他动了动唇要说什么,手机恰好又响了。 许迎本可以松口气,却瞥见了他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竟是她爸爸许洵? 四目相对,陈敬洲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这一上一下的姿势,他低伏着不肯退开,就这样接了来电。 许迎也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敬洲,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家里一趟?都挺想你的。” 许洵这开场白,多少有些卑微和讨好的成分在。 许迎听着,心里越发的不舒服。 陈敬洲同他寒暄的语气不见傲慢,话里话外透着对长辈的尊重。 可没说上几句,许洵就干笑两声,道出了实意“你答应给许氏那笔注资的事儿……许氏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不是真的有难处,爸爸不会求你的。” 陈敬洲是显赫豪门中养尊处优的矜贵少爷。许洵不过是这滨海千万的生意人里,相对精明的那一个。 许家藉由着她和陈敬洲的这桩婚姻,得到了不少好处。 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攀附,说是一笔生意也不为过。 这还是许迎第一次这么直面的,听她父亲如此逢迎讨好,向陈敬洲讨要利益。 心中的憋闷,逐渐转变为难堪。 尽管陈敬洲脸上没半点表情,可许迎仍然觉得,他那双眼睛里,藏着对她的轻视。 “您言重了。”他同许洵说话的语气,更为平和谦逊“待会儿我先送小迎过去,公事我们晚点再谈。” “啊!好,好!”许洵一听,忙不迭的应道“都听你的安排!” 挂断了通话,陈敬洲垂着眼眸看她,神情间是意兴阑珊的疏懒。大有一种将她掌控在股掌之间的高高在上。 他淡淡的问“还要离婚吗?” 尒説书网 第8章 不爱你 陈敬洲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口中“离婚”二字的真假各占比多少。 这五年来,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了。 若说从前只有五分真,那么从她知道周焰回了滨海后,就是十分了。 这貌合神离的婚姻关系,从始至终都有第三个人存在。 周焰就是他们之间,那颗不定时的炸弹。 许迎的脸色有点苍白,显然是在极度的难堪里,打消了那蠢蠢欲动的念头。 陈敬洲收起手机,终于松开了她的手,慢条斯理退到车外。 他的衣服有些乱,可贵气分毫不减。 他又一次命令道“下来。” 许迎没再跟他对着干了,心里纵然有千般不满,还是老老实实地下了车。 她提步往副驾驶那边走,陈敬洲伸手握住了她的腕。 驾驶位的车门敞开着,他探身进去,拿过了储物格里烟和打火机。站在那儿单手拨开了烟盒,低头点烟时的动作,透着几分随性。 陈敬洲偶尔抽烟,每次在她面前吞云吐雾时,都给许迎一种莫名老谋深算的感觉。 像是在心里酝酿着一个见不得人的坏主意。 许迎盯着他看。 陈敬洲修长的手指夹着那根烟,吐出的白雾有一瞬模糊了他的脸。 他眼眸眯了眯,注视着她的目光愈发深沉。 他一向让人看不透。 半晌,小半支烟抽完,他精准无误的把烟头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 这才缓慢出声道“回你家的路,你比我熟悉。你来开车。” 许迎顺从的点点头。 陈敬洲又意味深长的一句“你爸比你更在意我们之间的婚姻,你就是装,也该装的恩爱点。” 这句话多少触及了许迎的情绪,她声音冷了冷“知道了。” 而后,再没多说半个字,弯身进了驾驶座。 … 陈敬洲有两个生意上的应酬,稍晚一点又约了朋友在三江谈事。到许家时,他只跟许父许母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下午四点多结束了应酬,同助理和律师交代了几句话后,独自一人开车赶去三江会所。 他在楼上常年订了一个包间。 沈述比他先到,身边不少美女作陪。一见他来了,立即遣走了众人。 等人陆陆续续出了房间,沈述新开一瓶酒,说“你家老大可真是个人才,偷自己公司的钱,去填赌债的窟窿。” “他那个破公司连年亏损,现在又来这么一出,估摸着可流动资金还不到五千万。你稍微整点小花活儿,把这钱套住,它就是个空壳子了。”沈述“啧啧”两声“等下一次你们陈家的家宴,老大就得跪着出局了吧?” 话落,递给他一杯酒。 陈敬洲接过后,只浅抿了两口。而后,靠在沙发里慢悠悠地点了支烟。 沈述在他旁边坐下,抬起一只脚搭在了茶几边缘“不过,你家那老爷子,从来也没重视过他。要说你真正的对手,还是二房那位……等陈清野跟梁家联了姻,翅膀一硬,就很难对付了。” 陈敬洲听着,不禁皱了皱眉头。 沈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按捺不住自己的馊主意,认真道“诶我说,梁烟不是暗恋你么?实在不行,你使个美男计,把联姻搅黄?绝对不能让二房跟梁家连成一线,这可是个大麻烦!” 见他一直沉默,沈述用手肘碰了碰他“你别光顾着抽烟,倒是说句话啊!” 陈敬洲正心中沉思,故而没有作声。 沈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是不是怕许迎跟你闹啊?” 提起许迎,他才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正在掸烟灰的手,分明顿了一下。 沈述尽收眼底。 “要我说,你俩这婚姻,早就该到头了。不如借着这机会跟她离了,娶梁烟进门儿。”话没说完,冷不丁又补上一句“反正她也不爱你。” 第9章 煎熬 陈敬洲手里那烟还剩半支,三两下把它摁灭在了烟灰缸里。偏过头看向了沈述。 头顶上方明亮灯光的笼罩下,他那表情实在严肃,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前所未有的较劲儿“谁告诉你,许迎不爱我?” 陈敬洲一贯的喜怒不形于色,情绪都藏在心里,与人说话也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习惯了那张斯文有礼的面具。 但眼下,沈述只是随便说了那么一句,他的反应似乎过于激动了。 像是破防了。 沈述眨了眨眼睛,连忙笑笑道“没人告诉我,没人告诉……许迎爱你,她最爱你,行了吧?” 陈敬洲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无声的抚了抚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又拿过沈述刚才给他倒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后,“咚”的一声重重放下! 而后,拿起了搁在一旁的西装,随意地搭在臂弯里,起身提步往外走。 沈述见状一愣“诶?你干嘛去?” “陈敬洲,洲儿~”他急急的喊了几声,却不见男人回头。 陈敬洲从三江出来,回到车上,把臂弯里的西装扔在了副驾驶。 储物格里的烟,恰好就剩下那么一支,他低着头熟稔的点了火。 齿间咬着的烟,缓慢升腾的烟雾令他眯起了眸子。 隔着那层飘渺如纱的白雾,他的视线不禁落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也想起了早在上个月,就收到了周焰发给他的微信 周焰说【我下个月回滨海,敬洲,我们谈谈。】 谈? 谈什么呢? 是谈他们过往的兄弟情,还是谈一谈他的妻子许迎? 陈敬洲看着那婚戒,它圈住了婚姻、圈住了责任,却很难圈住一种情感。 …… 许家。 自从和陈敬洲结了婚,许迎回来留宿的日子屈指可数。但家里的陈设未变,尤其是她的房间。 这栋房子里,仍有不少她和周焰共同的回忆。 那年,周焰从贫瘠的小山村来到许家,他看上去狼狈又不安,眼神里却有着她从未见过的坚定与韧性。 住在许家的几年,他们朝夕相对。 少男少女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碰撞出爱情的火花,似乎一切都是情理之中。 直到高一转学,有些事颠覆了她的人生,让她措手不及、再难回头…… 许迎坐在床边怔怔出神。 床头柜拉开的抽屉里,还放着周焰曾送她的礼物。 那是他攒了半年多的钱,买给她的戒指。 很普通、很便宜,却象征着一种最至高无上的情感。 许迎忍不住把它拿在手里,又瞧见了自己无名指上,那枚价格昂贵的婚戒……心中顿时一刺。说不出的酸涩感,在她心上肆意的泛滥起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日复一日煎熬着她整个人。 许迎咬了咬唇,皱紧了眉头,使蛮力把那婚戒脱了下来。 她带着几分怨气,把婚戒扔在了床头柜上! 它打了个旋儿,在上面滚了几圈,最后稳稳地停在了台面边缘。 许迎满心酸楚,越看它越不顺眼。 想丢掉。 可这念头刚起,就听到了房门外,许默在大声的喊她—— “姐,姐!” “姐夫喝醉了,姐你出来扶一下!” 第10章 咬耳朵 陈敬洲回来了。 许迎终于醒过神,慌张地放回了戒指,甚至还来不及阖上抽屉。 许默已经一脚踢开了门,扶着比他高出许多的男人踉踉跄跄。 十五岁的许默,已长的比一些成年男人还要高挑。但小孩挑食,只长身高、不涨体重,扶着身材健硕挺拔的陈敬洲,本就有几分吃力。 男人此刻又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小孩肩上。许默看起来摇摇晃晃的。 许迎心疼弟弟,见状,连忙起身走过去。从弟弟这里拥过了丈夫。 陈敬洲抬起一条胳膊搭在她肩上。他身上的酒味并不浓郁,更多的还是那独属于他,清冷的雨后松针香。 许默这时擦了擦汗,长长的松了口气,出声道“姐夫不是酒量不好么,还喝这么多,也不怕伤身体!” 许迎说“我照顾他就行了,你明天还有课,早点睡觉。” 许默“哦。” 许默听话的回了房间。 许迎扶着陈敬洲时,倒是没那么吃力,他有意收着自己身体的重量。 到床边坐下后,许迎自然而然地接过了他臂弯里的西装。 他低头捏了捏眉心,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许迎问“你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陈敬洲也没抬头,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想起了什么,就问道“爸呢?” “他等了你一晚上,一直没见你回来,这会儿应该睡了。”许迎说着,把他的西装放在了沙发上。 出于夫妻之间应尽的义务,她关心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敬洲淡淡的应了一声,合着双眼,微仰起头靠在那儿。 他的耳朵还泛着一丝红,酒后的他看起来要比平时好说话得多。 许迎拿过边几上的空杯,快步出去给他倒水。 房门敞开着,陈敬洲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再不见半点醉意,那双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抬手松了松颈间领带,偏头往床头柜上看了一眼。 那枚仍闪烁着光华的婚戒,就被扔在台面边沿儿,稍碰一下,似乎就会滚落到地上。 陈敬洲喉结微滚,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无声之间又沉几分。 他抿了抿唇,想起许默扶着他,踢门进来的那个刹那,许迎正慌里慌张的推上抽屉。 像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的沉思不过一二秒,便伸手拉开了抽屉…… …… 许迎拿着一杯温水和半板解酒药回来。 房间里却不见了陈敬洲的身影,倒是卫浴间方向,隐约有水声响起。 许迎放下手里的东西,提步过去。 她在门外喊了声“陈敬洲?” 里面传出回应“进来。” 许迎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去。 里面的磨砂玻璃上,映出了男人影影绰绰的身形轮廓。 不断浮起的水蒸气,让她脸上热热的。 一门之隔,他在洗澡。她说“我给你拿了解酒药,等下你——啊!” 伴随着推拉门打开的动静,许迎手腕一紧,被他潮湿的大手紧紧握住。稍一用力,就被扯进了他怀里! 头顶上方的花洒,很快淋湿了她的身体。 她一退再退,最终被困在了一个逼仄的角落。 他身后的水流成帘,用手挑起她下巴的那一瞬,饱含湿意的吻就落了下来。 陈敬洲的声音模糊不清,暧昧的同她咬耳朵“帮我洗澡。” 第11章 戒指 陈敬洲折腾了一夜,早上起床依旧精神奕奕。 昨晚没来得及和许洵谈的公事,此刻在饭桌上顺便聊了几句。 许氏从前做实业发家,这些年随着互联网的兴起,跟不上时代了,思想观念还是过去的老一套,几个大投资也都以失败告终。公司渐渐的衰落,也是有所预兆的事。 这一二年里,都是陈敬洲在帮衬着,大笔的注资投入,全都打了水漂。 他是有钱,可也经不起这么一次次去填这个无底洞。 所以在他面前,许洵总是小心翼翼、讨好赔笑,生怕他突然翻脸。 许洵亲自给他盛了碗咸鲜的生滚粥。落地在滨海市十余年,他喜爱的仍旧是江港那边的口味。 许洵说“敬洲,你放心,这次的投资我有把握,绝不会让中恒再做亏本生意了!” 陈敬洲接过了那碗粥,像是没把这巨额的注资放在心上,只淡淡的说“投资有赚有赔,再正常不过。爸,您放手去做就是了。” 他这么一句话,反倒让许洵更加的不好意思了。眼珠子转了转,脑子里着实思索了一番,而后张口催促道“对了,你跟迎迎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年龄都不小了吧,我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迎迎都快赶上我高了。” 旁的许默差点喷奶了。 他舔了舔唇边的奶渍,忍不住道“爸,我姐要是六七岁的时候能赶上你高,那她现在就应该长的跟电线杆子似的。” “别说胡话!”宋茹训了他一声。 提起了要孩子这事儿,她也急着道“敬洲,你们俩这个年纪,是得要个孩子了。这女人呐,年龄一上来,就不好生育了。我是担心迎迎的身体。” 陈敬洲还没回答,许默喝完了一杯牛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个正形儿的样子“姐夫,听见了没有,他俩急着抱孙子呢,你跟我姐可得加把劲儿了!别等过两年,我儿子先-生出来了。” “你欠揍是不是?!”许洵瞪圆了眼睛,凶他“吃完了就赶紧上学去!” 许默“切”了一声,趿着拖鞋往外走。 许洵又喊“顺便把你姐叫下来,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吃饭!” 许默“哦!” 许迎起床有一会儿了,迟迟没有下楼,站在床边把目光所及的东西,都翻了个乱糟糟。 许默上楼走到门口,喊她“姐。” 她背影忙碌,挽了下耳边垂落的头发,弯身用力地去推床头柜。 柜子底部摩擦着地板,那声音颇有些刺耳。 许默皱了皱眉头,走过来问“你找什么呢?” 许迎没理他,蹲在那儿往缝隙里探了探手。 许默就好心的帮她搬开了床头柜。 缝隙里有点灰尘,许迎那白净的手,弄的脏兮兮的。 许默说“爸妈喊你下楼吃饭呢。你再不下去,他俩要把姐夫烦死了!” 找不到。 她找了一个早上,就是找不到。 许迎根本没心情去听许默说了什么。她急的出了汗,碎发粘在额头上,哑声问道“有没有看到我的戒指?” “啊?”许默愣了愣,一低头,瞧见她那只脏兮兮的手上,那枚婚戒仍旧耀眼的过分。 他指了指,很无语“戒指不在你手上戴着么!” 第12章 生气 许迎垂头看了一眼,心上越发着急,情绪已然失控“不是这个!” 她的反应,有些吓到了许默。 后者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的望着她。 许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数十秒的沉默里,她咽下了酸楚,竭力平静道“算了,你去上课吧……我也下楼了。” “哦……”许默弱弱的应了一声。 许迎下楼去餐厅时,陈敬洲正与她家人谈笑风生。 她父亲的脸上皆是讨好之色,说的每一句话,都斟酌掂量,赔着小心。 那样子让她想起了梁烟曾无数次挖苦过的话。梁烟常说她爸爸许洵,像极了封建社会卑躬屈膝的奴才…… 想到这儿,许迎哪里还有吃饭的胃口,脚步一停,心情更加压抑。 许洵这时一抬眼,瞥见了她站在餐厅门口。 他立刻招了招手,喊道“过来吃饭!”语气里免不了做父亲的强硬。 许迎沉默的坐下后,没聊完的话题,就带到了她身上。 许洵问“敬洲说,你们打算要孩子,正在备孕了?” 迎没抬头,心不在焉的应着。 旁边的宋茹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早就该要个孩子了!” 说着,又唠唠叨叨的嘱咐起来“既然在备孕了,那可要注意着点,东西不能乱吃,也不好熬夜的。尤其是每个月的体检,要按时去做的呀,还有……” 宋茹说什么,许迎就应什么,只是没一个字放在心上。心心念念的只有那枚戒指…… 吃过早饭,同家人道了别。 陈敬洲开车,带她回湘庭湖。 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车内静的落针可闻。 湘庭湖的别墅共有三层,许迎住二楼,陈敬洲住三楼。除了每周的例行公事,平时互不干扰,夫妻之间泾渭分明,默契的维持着这段婚姻中的天平。 他和她一前一后的走在楼梯上,到二楼时,许迎停了脚步,盯着男人笔挺有型的背影,终是没忍住,出声喊了他“陈敬洲。” 他步伐一顿,回过身迎上她的目光。 走廊光线明亮,陈敬洲眉眼平和。 他耐着性子,等她先开口。 许迎抿了抿唇,朝他伸出一只手,声音里裹着几分冷意“还给我。” 陈敬洲挑了下眉,淡淡的问“还什么?” 许迎说“我抽屉里的东西,是你拿走的吧?” 这样一个疑问句,语气却分外肯定。 陈敬洲垂眸瞧着她伸到面前的白净手心,仍面不改色“什么东西?” “戒指!”许迎却有些急了。 陈敬洲缓缓抬眼,目光重新回到她脸上,问的慢条斯理“谁送的戒指?” “你明知故问!”许迎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不知怎么的,陈敬洲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夫妻之间的气氛,显得剑拔弩张。 他却再冷静不过,只问道“你手上已经戴着一枚婚戒了,还想再戴多少个?”尒説书网 许迎的表情僵了僵,一时答不上话来。 陈敬洲抓住了她的手,拇指指腹别有深意的,摩挲着她无名指上那枚婚戒,满不在乎道“一枚戒指而已,丢了就丢了。你要是喜欢,明天我让珠宝店的人再送来一些,任你挑选。” 许迎张了张嘴,他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但你该记住,婚戒不能随便乱扔。”语气一顿,多了点警告的意味“它要是丢了,我会很生气。” 第13章 不想做 陈敬洲生气,那是嘴上说说。 许迎生气,却会切切实实的发泄情绪。 他不承认拿走了戒指。 许迎也只好按捺着自己的满腔愤懑,可之后的一整天,赌气再没同他说一句话。 陈敬洲下午有两个视频会议,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一直忙碌到七八点钟。中间吃了个晚饭,也没见许迎下楼。 人在忙于工作的时候,有限的专注力不支持他去胡思乱想,可一旦闲下来,心中所有似乎都被一件事填满…… 陈敬洲动了动鼠标,关掉了工作邮箱。微仰起头,靠着座椅。 片刻后,他不疾不徐的点了根烟,手肘支在座椅扶手上,微眯起眼眸吞云吐雾着。 另一只手又探进西裤口袋,摸出了许迎心心念念的那枚戒指。 他把那戒指拿在手里,隔着飘渺如纱的烟雾反复细看。 越看就越是觉得可笑。 半支烟燃尽时,那戒指被他用力地攥在了掌心。 …… 陈敬洲从楼上书房下来,径直去许迎的房间。站在门口转了下门把手,不出所料的被反锁了。 他手里拿着钥匙,便耐着性子心平气和的开了门。 他进门的那一刻,许迎立即扯过被子,往上一拽,严严实实的蒙住了脑袋。 陈敬洲提步走到床边,“咚”的一下把钥匙扔在了床头柜上,伸手扯了扯被子。 许迎同他较劲儿,死死地抓着被子一角,瓮声瓮气的“我要睡觉了。” 陈敬洲嗓音温平“刚过八点就睡觉?” “我困了。”许迎显然在敷衍他。 薄薄的被子包裹着她姣好有致的身段,她躺在那儿,僵硬笔直的橡根木棍儿似的。 陈敬洲思索了几秒,在她身边坐下。许迎就把被子又向上拽了拽,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暴露在空气中。 陈敬洲淡淡一笑,问她“是真的困了,还是在使小性子?” 许迎咬了咬唇瓣,没有吭声。脑袋蒙在被子里,人已经有点出汗,缺氧、晕晕的。尒説书网 见她很长时间都没什么反应,陈敬洲又试图去掀她的被子。 许迎也是借题发挥,索性自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气鼓鼓的吵嚷道“我说我要睡觉了,你听不见吗?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敬洲倒是平静,双手撑在她两侧,身体微俯,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慢条斯理的说“做ai。” 许迎眼睛瞪大。不知怎么的,脾气瞬间引爆,没好气儿的拒绝“我累了,我不想!” 陈敬洲从前是个斯文人,近来却像极了禽兽,三两句话,就要拐她上床。像是为了要孩子,也像是只纯粹的为了那点儿男女之事。 许迎却没半分心情,尤其是现在。 陈敬洲却问“是不想做,还是不想跟我做?” 这话多少带了些情绪。 尽管他的神情和语气,都不见一丝涟漪。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心中打鼓。 许迎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陈敬洲那指腹温凉的大手,已探进被子里,突然又强势地一把握住了她的小腿! 将她向上折起时,许迎不禁惊叫出声“陈敬洲,你——” 与此同时,她裹进被子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有人打电话进来。 第14章 恪守婚姻的责任 手机叮叮咚咚的响个不停。 许迎渗出薄汗的手心,紧紧地攥着身下床单。 从小腿开始,逐渐蔓延游走的酥麻感,很快传递至身体的四肢百骸中……她羞耻的蜷起了脚趾,后背无声的紧绷着。 陈敬洲有辱斯文的行径,让许迎抗拒的念头柔软几分。 他太懂她的点了。 他坏透了。 感官意识被迫的向他臣服,思想意识却还拼命地做着抗争。 许迎抬起脚踢他,声音又细又轻“我说了不想,你别碰我……” “陈敬洲……” “你……” 她酥软无力的反抗,简直像极了欲拒还迎。 许迎抱着膝盖,本能地向后缩了缩。 陈敬洲立刻跟上来,一只手撑在床头,另一只手不轻不重掐着她身上软肉。 他的衬衫领带一丝未乱,完美诠释了“衣冠禽兽”四个字。 许迎用力地推他,握成拳头的手压在他健硕的胸膛上,触及到他此刻心跳的频率,她连呼吸都不受控的紊乱起来。 陈敬洲的吻强势落下。 彼此你来我往的纠缠里,许迎的身体重重陷落。 他在她上方,企图捉住她挣扎的双手。 一旁的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起,急促的来电铃声掺在这一室暧昧中。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无比混乱…… 这时,不知道是谁碰到了手机屏幕,无意划下了接听,伴随着那清晰的“嘟——”的一声响后,来电通话已过了一秒。 手机那端的人似乎反应了一下,跟着试探出声“……迎迎?” 男人熟悉的声音就在耳旁……正纠缠的两人俱是一愣。 有那么三五秒钟,房间内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的旖旎,都被这通来电打破。 许迎瞬间清醒,下意识去够手机! 陈敬洲却先她一步,按住她的同时,把手机拿在了自己手里。 他不发一言的挂断通话,继而迅速关机。 那是周焰的声音,清清楚楚、且深入骨髓。 许迎眼眶泛红,爬起来去抢“手机还给我!” 陈敬洲拦住了她的手,指腹微微收紧。夫妻之间此刻形同对峙。 方才的暧昧,已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严肃起来,乌黑瞳仁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你不想做,我不勉强你。”陈敬洲说“我尊重你,许迎。” 他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希望你也能尊重我。” 许迎心口一窒,被他握着的那只手,指尖一点点的发凉。 陈敬洲看上去很冷静,声音却有几分沉“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会离婚,更没有离婚的想法。你是我的妻子,还望你恪守婚姻的责任。” 话落,他松了手,又把手机扔回床上。 这婚姻的天平,已在无形之中失去了它应有的平衡。 陈敬洲下了床,抬起手系上领口纽扣,而后转身往外走。 许迎的目光跟随着他,见人走到门口了,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周焰回来了?” 陈敬洲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 单是一个背影,根本猜不出他半分情绪。 他没回答,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许迎咬了咬唇,立刻拿过了手机!可想要开机的念头,却又被心中那迈不过的道德一关生生遏止。 …… 许迎一夜都没睡好。早上手机闹钟还没响,她自己倒先醒了。 人不免昏昏沉沉的,拖着疲倦起床洗漱、化了个淡妆。 下楼吃早饭时,却没见到陈敬洲的身影。 保姆秋姨说他半个小时前就出门了,应该是公司里有什么要紧的公事。 可再要紧的公事,似乎也不至于让他一个集团老总,早上七八点钟就赶赴公司处理。毕竟他手下养着的那一批精英,不是白吃饭的。 陈敬洲像是有意的要避开她。 五年来的婚姻生活,他不是一个会使用冷暴力的人,但他今天的行为却有些反常。 许迎猜想,他是真的生气了。 上午九点半,许迎到公司打了卡。 因为陈敬洲的缘故,她一个上午的工作都心不在焉的。 想着昨晚的那通来电,心情更是复杂。 手机开机以后,那陌生的号码没再给她打过电话,甚至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要不是通话记录里还保留着些许痕迹,她甚至怀疑,昨晚就是个梦。 许迎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着,领导从她工位经过时,抬手叩了叩桌面,说“下午和华阳的负责人碰面,好好准备一下。你看起来恹恹的,昨晚没睡好么?待会儿午休记得睡一觉。” 许迎回过神,立刻点了点头,应了声“知道了。” 华阳是行业里正迅速崛起的新贵公司,万丰上上下下都很看重与它的初次合作。 许迎是创意部的小组长,项目中颇为重要的一环。她不能因私事耽误公事,趁着午休间隙,好好的补了一觉。 临去福鼎楼碰面之前,努力的清空了脑子里所有的杂念。 他们和华阳方碰巧是一前一后到的,包厢里一群人便热络的寒暄了一番。 轮到许迎时,她一一打过了招呼,自我介绍道“我是创意部的许迎,很荣幸与华阳的初次合作,希望未来大家共事愉快……” 她这边话音未落,身后的包厢门忽然被人敲响。 刚同她握了手的年轻男人说“应该是周总到了!” 说话间,包厢门已被打开。 来人是项目的最高领导人,掌握着所有的话语权,一群人立即起身相迎。 许迎的位置离门口很近,她最先回头,恰与来人对上了目光…… 然后,原本挂在脸上的礼貌性微笑,顷刻僵硬无比。 男人西装领带,腕上是名贵手表,看上去精英范儿十足。 与她记忆中的样子,相去甚远。 可那张脸,数年来似乎没有丝毫变化,仍然年轻、仍然充满朝气。眼神中还是她从前,从未见过的坚韧与信念感…… 许迎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耳边好像还是昨晚他打来电话时,喊她名字的那记声音…… 而后,不知怎么的,渐渐的与眼前人重合。 直到他的声音,又一次响在身前“你好,我是华阳的负责人,周焰。” 第15章 她说很想我 男人伸到面前的手,干净修长。一如从前那样温暖,指腹和掌心有隐隐的薄茧。 这只手曾无数次在她最无助的时刻,带她逃离泥沼。 许迎心上,已是翻涌涨潮的海。情绪踏过了荆棘丛,那样的百转千回、难以自控。 她不敢抬头看周焰,怕自己强装的镇定土崩瓦解,只是用极为淡然的语气回应了他“我是万丰的设计师,许迎。” 没人发觉他们之间那看不见的暗潮。 公司同事纷纷上前来,先刷了个脸熟。 “周总,初次见面万分荣幸,这次与华阳合作……” “周总您好,我是……” “周总……” 周焰比从前成熟多了。 他坐在饭桌的主位置,一左一右分别是他公司的项目经理,和万丰这边的客户部主管。 许迎和他相隔着两个位置。 他没表现出任何异常的举动,好像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洽谈项目上。只是许迎偶尔一抬头,总会撞上他正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然后,心跳声便乱了节奏,一下子心乱如麻起来。 项目的洽谈进展十分顺利,许迎也了解、记录下了华阳方对于创意上的需求。 饭局要接近尾声的时候,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许迎从没想过,和周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见到了心心念念多年的人,她很激动,却又没想象中那样的开心。 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不知怎么的,脑子里都是陈敬洲。他昨晚说过的话,还在她耳边无比清晰的回荡着…… 许迎站在镜子前,冰冰凉凉的水流冲着双手。她甚至想掬一捧水在脸上,让自己好好的清醒一下,可偏偏脸上又带着妆。 她唉声叹气了一番,默默地关掉了水龙头,这才低着头离开了洗手间。 还没走出两步,许迎就差点撞了人,下意识地退开,猛地一抬头,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 走廊里偶尔有人经过,周焰却视而不见。 “迎迎。”他笑着朝她张开了双臂,歪着头说“几年不见了,你不想抱抱我吗?” 许迎恍惚了一下,脚尖动了动,却没有上前。 其实,有那么一瞬,她是想不顾一切,冲上前去紧紧地抱着他! 可理智却制止了这个念头。 许迎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心中百感交集。犹豫了半晌,只低声说“这里人来人往,被人看见了不好。” 她的反应,似乎让周焰有些意外,看她的眼神,多了几许复杂。 周焰也没强求,缓缓地垂下双手。 两人之间隔着大约一步多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倒也不近。只是彼此交融的气氛,似乎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陌生。 从前再爱的人,到底也是相隔了十余年,十五岁到她二十七岁,太多事已物是人非了。 从许迎身旁经过的人进了女洗手间,周遭静了,周焰这才出声问“昨晚我给你打那通电话的时候……他在你身边?” 许迎点了点头。 周焰说“我回滨海以前就给他发了微信,他一直没有回复。” 许迎闻言一怔,想起了什么,复杂的心绪再度泛滥…… 周焰又问“迎迎,这些年他对你好吗?” 这问题倒是让许迎沉默了一瞬。 漫长五年的婚姻生活,除了最开始的那半年,之后她和陈敬洲始终相敬如宾 他洁身自好,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对她也颇为体贴关心,就连对她的家人、朋友,也是尊敬有加。 一个合格又完美的丈夫。 只是夫妻之间从没生出过半点爱情。她不爱陈敬洲,陈敬洲同样的也不爱她…… 许迎能说什么呢,只点了点头,淡淡的答“挺好的。” 周焰道“当初你们俩结婚,都是迫不得已的,现在你们都有能力决定自己的人生了。” “而我……也有能力照顾你、保护你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说到这里,他才走上前一步,和她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 许迎忽然被他握住了手。 周焰看着她的眼睛,问的直接“迎迎,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离婚?” “我……”许迎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突然打结了,回答不上周焰的问题,只是有个声音,在她耳边愈发清晰。 那人昨晚说“……你是我的妻子,还望你恪守婚姻的责任。” 那她现在同旧爱见面,又谈及离婚……是不是违背了婚姻的责任? 许迎抿了抿唇,思绪乱成一团“周焰……” …… 同一时间,中恒大楼总裁办。 陈敬洲正听着助手汇报公事。 “南城那块地,下个月会公开竞拍。”张添说“政府那边一旦有了开发计划,无论是拿到的注资、还是对公司未来的发展,都会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陈敬洲坐在大班椅里,浏览着平板上的电子招标书。 他看的并不仔细,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做出的决定,却表明了对这项工作的看重“之后的重点工作,都放到竞拍土地上,其他的事可以暂缓。” 张添立刻点头“明白了。” 助手刚离开办公室不久,陈敬洲放在大班台上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来看,竟是周焰发来的微信。 周焰说【我和迎迎见过面了,她说很想我。】 第16章 五年都不动心 许迎这边的工作结束,也没回湘庭湖。 收到了闺蜜苏乔抱怨工作的微信,又约她去吃烧烤。 正好她也有不少的烦心事想诉说,便欣然赴约。 遵义路上的烧烤一条街,一到晚上分外热闹,许迎连车都没地方停,七拐八绕的找了半晌停车位,最后只好停在了另一条街上。 苏乔比她先到半个小时,找了个靠窗的好位置,先点了几瓶酒。 许迎过去时,她正跟人打电话,那样子看起来气到了极点。 “你别跟我哭哭啼啼的,你读书少不是借口,就那么一个英文单词都能念错。直播以前你哪怕多读几遍,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品牌方追责,你知道我有多少损失吗?!” “够了够了,不想听你狡辩!” “……” 苏乔猛地灌了一杯酒,抬眼瞧见她,立马便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气的直抱怨“我手底下那几个人,带个货钱不少赚,就是没一个有敬业精神的,连品牌方的名字都能念错!捅了娄子还得我给擦屁股,我上辈子造孽了!” 许迎在她对面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跟她碰了碰,安慰道“消消气,这顿饭我请了。” 苏乔傲娇的轻“哼”一声,果然气消了不少。 姐妹两人喝了点酒,闲聊起来,许迎提到下午见了周焰。 苏乔一边听着,一边满脸好奇的问“跟周焰见面,都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许迎这话,多少有些敷衍。 苏乔“切”了一声,翻白眼道“少来。” 她笑嘻嘻的问“没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好好的叙个旧么?” “……”许迎看她一眼就知道,她脑子里净是些废料思想。抿了一口酒,正儿八经的说“我跟他聊的,都是项目的事儿。只不过……他问了我一句,什么时候离婚。” 苏乔漫不经心的“那你什么时候离婚啊?” 许迎一下子沉默了。 她的反应在人看来,实在很微妙。 做了六七年的好姐妹,苏乔一眼看穿,饶有兴味的挑了挑眉,问道“你不想离婚?” 许迎立刻说“怎么可能。” 她头疼的扶额,唉声叹气“我就是……就是有点乱。” 许迎总觉得自己这样,是精神出轨。可她和陈敬洲之间的婚姻,又不掺一丝丝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双方都无法反抗的强迫性捆绑。 他也心知肚明,她心里有别人。 可他的态度,却又始终暧昧不清,让人难以捉摸。 周焰没回滨海之前,那婚姻中的天平,尚未被打破。 周焰回到了滨海,她心中的那杆天平,已在无声倾斜。 许迎闷声喝酒。她的酒量好,低度数的啤酒,几瓶都很难醉。 苏乔拿着一根烧烤的木签子玩着,一下一下地敲着碗碟边沿儿,问题直击人心“宝贝儿,你老实告诉姐,跟了陈敬洲五年,真的对他没有一点点动心么?” 许迎再度沉默。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高中那会儿,她被梁烟和陈清野那群人欺辱霸凌。 那时候,都是周焰那么恰好及时地出现,拼了命地保护着她。 而陈敬洲……他是陈清野的哥哥、梁烟的青梅竹马。他从来都不是霸凌她的参与者,却是比参与者更为可恶的旁观者。 许迎永远都记得,他站在一旁,沉默着冷眼旁观的模样…… 她怎么可能对陈敬洲动心。 许迎握着杯沿儿的指腹微微收紧,正想回答苏乔“没有”,桌上的手机正好在这时响了。 叮叮咚咚的声音,听来颇为讨嫌。 许迎歪头一看,熟悉的来电备注,令她顿时打起了所有精神。 她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提醒苏乔“陈敬洲打来的。” 苏乔闻言,脸上堆满了笑,挤眉弄眼的“哦~心有灵犀呀~ “……” 她不吭声了,许迎这才接起电话。 手机那边,环境音十分安静。只有男人带着几分冷感的嗓音,听来无比清楚,问她“怎么没在家?公司加班?”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提起他的缘故,许迎不免有点心虚,语气都明显的弱了“我和乔乔在遵义路这边吃烧烤,待会儿就回去了。” 陈敬洲像是沉默了三五秒。接着,声音温平,又充满强势“地址发给我。” …… 湘庭湖距离遵义路不算远。随着店里的客流渐渐多了,许迎和苏乔结了账,在外面的休息区等他。 也没等多少时间,远远的瞧见一辆suv开过来,车牌号是熟悉的。 没一会儿,陈敬洲从后座下来,让司机把车开了回去。 他西装革履的出现在这儿,与周遭环境实在格格不入,尤其是那张出众的脸,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 他漫不经心逡巡的目光,不经意间恰好撞上了许迎的。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了数秒。他那双眼睛,永远的深不见底。 苏乔也注意到他了,见人走过来,忍不住“啧”了一声“这男的这张脸可真养眼。” 比她公司里那些千万粉的大网红,还要帅气个不知道多少倍。 苏乔贴在许迎身上,勾肩搭背的,小声说道“对着这么一张脸,五年都不动心,你是石头做的吧?” 许迎冷淡的说“你喜欢,送给你好了。” 苏乔立刻调侃“哎哟哟,我听着这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一股子酸味儿呢。” 她故意拔高了音量。陈敬洲走过来时,已听去了一半。 许迎瞬间有丝尴尬,脸颊微微发热。 苏乔搭在她肩上的手,朝面前男人晃了晃“晚上好呀,洲哥。” 陈敬洲对她身边的人一向有礼,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苏乔眨了眨眼睛,把许迎往他身上推,话里话外满是戏谑“有段时间不见了,洲哥越长越帅了,难怪我家宝贝儿张口就酸溜溜的。” 第17章 要不要 许迎穿着一双高跟鞋,不设防的经苏乔这么一推,鞋跟“哒哒”几下踩在地上,摇摇晃晃的身体就这么直挺挺地撞进了男人怀里。 陈敬洲本能地揽住了她的腰。 那只手,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服,紧贴她的肌肤,传递出一丝难言的燥热。 许迎心尖儿一颤,稍一抬头,额头又撞上了他的下巴。 他身上清冷的松针香,密实的包裹着她。而垂眸看她的眼神,却好像藏有一缕灼热。 不知怎么的,和他对视,许迎心底是满满的心虚。 她掩下心头丛生的慌乱,平静道“别听她胡说八道。” 苏乔“对对对,我胡说八道。” “……” 许迎害怕苏乔又说出什么离谱的话,想带陈敬洲离开,便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我的车停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陈敬洲神色如常,淡淡的应“好。” 许迎闻言,从他怀里退开,抬步径直先行了。 陈敬洲同苏乔点了个头,缓步跟上去。 这条街上人来人往,却并不拥挤,嬉笑喧闹声时不时的响起,烟火气十足。 许迎走在前面,陈敬洲和她之间始终隔着两步的距离。 他手指间夹着一根刚点上的烟,抽了一口,烟雾随风一吹,便飘摇四散。 已经入夜了,滨海市初春时分的昼夜温差,让人有些不适应。 陈敬洲看着走在前头的女人。她身上是中规中矩的ol套装,无袖上衣和只及膝盖的短裙。 风一吹过,她的肩膀就瑟缩了一下,显然是冷了。 他看着,抬起手把烟咬在了齿间,而后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加快脚步后,无比自然地把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肩膀上落下来的一点重量,令许迎脚步一顿。偏头看向他时,陈敬洲脸上的神情再平常不过。 他没多话,甚至眼神都没在她身上停留太久。 为她披一件衣服,而后便提步走在了她前面。 许迎望着他相隔只有一步的背影,心中顿时沉甸甸的……那是一种陌生而又难言的感觉,在她心上肆意的泛滥涨潮。 两人一前一后走的很慢,陈敬洲手里的烟已燃了一半。 他听得到身后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脚步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声音渐渐的小了,然后又停了…… 他立刻回过身。 几步之外,许迎披着他的衣服,正蹲在路边摸一只小狗。 那小狗看着干干净净、又十分亲人,倒不像是流浪狗。许是哪家店里的,调皮跑出来玩了。 第18章 过敏 陈敬洲中午同沈述和陆立言在悠然居喝茶。 聊起的都是公事,陆立言说“城南的那块地,不少人听到了风声,个个势在必得。中恒想要拿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述抓了一把栗子,慢吞吞地剥壳,也道“你家老大正琢磨着拿下这块肥肉,一解燃眉之急,不过他那个破公司……” 顿了顿,往嘴里塞了一颗板栗,挑了挑眉,看向陈敬洲“你说,他会去哪儿抵押借贷啊?” 没有小几个亿,想拿下那块地,就是天方夜谭。但他的公司缺少流动资金,他手上更是没有钱。 陈其东这人么,仗着是陈家长房长孙,自小就嚣张跋扈的,数他欺负陈敬洲最多。 对家里人这样,对外人想来更加过分。 人缘太差了,这么一大笔钱,甭想有人愿意借给他。 他只能拿自己的不动产,去银行做抵押。 但这么一大笔的款项,银行也未必愿意跟他做这交易。 陈敬洲面上平静,那从容的模样,已是智珠在握。 他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说“谁知道。” 沈述勾起嘴角,剥完了板栗,又去敲核桃。 他像是不经意的提起一句“昨天我在三江看见周焰了。” 陈敬洲拿起茶杯的动作一顿,脸上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那小子这几年混的人模狗样的,和从前比大不一样了。”沈述说着,拿手肘碰了碰他“你老婆的白月光回滨海这事儿,你总该知道吧?” “什么白月光?谁的白月光?”一旁的陆立言满脸好奇,眼睛瞪大了几分“不会是许迎的吧?” 这逢人说八卦的劲头一上来,沈述是坐不住的兴奋,立刻拉着陆立言道“可不么,那会儿是闹的轰轰烈烈,满校皆知的。” 说着,“啧啧”两声“别看咱们小洲子现在是抱得美人归了,可惜哟,心不在他身上……” “——咚!” 沈述话未说完,陈敬洲重重地放下了茶杯,表情已然不悦。 瞧他盯着自己那凉飕飕的眼神,沈述及时地打住了,连忙摆手认怂道“我开玩笑的……开个玩笑,嘻嘻。” 陆立言这八卦听到一半,又没得听了,心情一时有些不上不下的。 他正想追问,陈敬洲放在桌上的手机正好响了声。 屏幕亮起,有人发来微信。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董海鹏发来的消息,告诉他【许迎好像生病了,早上到公司没一会儿就吐了,身上起了不少红疹子,已经送医院去了。】 陈敬洲那脸色当即一变,有几分吓人。 他握着手机即刻起身,拿过一旁挂着的西装迅速套上,看都不看沈述和陆立言一眼,只冷淡的撂下一句“有事,走了。” 而后,脚步匆匆地出了包厢。 留下了一脸困惑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沈述、陆立言“?” …… 陈敬洲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从医生和董海鹏嘴里,了解到些许情况。说是吃什么药过敏了,不严重,再吊水两天就能痊愈。 他这才放下心。 见他过来,董海鹏就回了万丰。 他给许迎办了手续,特意开了间病房。 陈敬洲进去时,许迎正在睡觉。 已经输液一小半,可她身上的红疹却并未消退。 她躺在床上,半袖的上衣遮不住那些显眼的痕迹。她本就生的白,红疹子在她身上,看着就有几分触目惊心。 陈敬洲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到床边坐下时,手不小心压到了她的包。 他又拿着包起身,帮她放到了床头柜上。 那只包的拉链是敞开着的,他不经意的往里面看了一眼,似乎窥见了一个小药瓶。 忽然想起了医生刚才说,她是吃药过敏的,可追问是什么药,又支支吾吾的没有回答。 陈敬洲心下便猜到了几分。 都说夫妻之间,信任才是感情的基石,没得到允许以前,更不该过多窥探对方的隐私……陈敬洲心里一边这样想着,当下的举动,却又背道而驰。 他抬手伸进包里,拿出了那瓶药…… 似有若无的“哗啦哗啦”声,吵醒了本就睡得不实的许迎。 她以为是上司在房间里,慢慢地睁开眼睛……看清了站在床边的人时,那点昏昏沉沉的意识却顷刻惊醒! “你……”许迎惊诧的出声,没想到陈敬洲在。 她脑子里空白了一瞬,想说什么,又冷不丁瞧见了他手里的东西……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药瓶,在手里漫不经心的转了两下,“哗啦哗啦”的动静,令许迎的心跳声莫名加速。 陈敬洲面上平静,却又不发一言,只定定的注视着她的眼睛。 他像是在生气。 许迎心下紧张,便先开了口“陈敬洲……” 他却跟她一同出声,问“吃过几次?” 第19章 你抱得……有点紧 周遭的环境隐隐的透出了几分压抑。 陈敬洲平静如水的表象下,似乎席卷着看不见的风暴。 这样充满了压迫感的静谧里,许迎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因心虚而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她抿了抿唇,有意回避他的目光,试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本能地支撑了一下…… 陈敬洲这时却紧锁起眉头,上前一步按住了她的胳膊“别乱动!” 他抬起头看了看输液管,此刻的表情分外严肃。 许迎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低声诉求“我想坐起来。” 陈敬洲面上和缓几分,扶她坐起来时,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了他的耐心。 他顺便立起了枕头,垫在她身后。 许迎舒舒服服的靠着,微仰起脸望着他稍显冷硬的轮廓,谨慎的开口“这个药……” “不管你吃过几次,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吃了。”陈敬洲说话间已直起身子,“咚”的一声,重重地放下了那瓶药,冷静至极道“不想要小孩可以直说,这种药对你的身体有伤害。” 许迎的脑子里忽然空白了一下,呆呆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陈敬洲温和的言辞里,听不出对她有丝毫不满,有的只是关心。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他会发火的准备。 但是没有。 他语气平常的像她吃的不是避孕药,而是维生素似的…… 想起了这些年来,他对她只有过一次发火。 那时,他们才新婚不久,他无意撞见了她在和周焰联络,便无比愤怒地摔碎了她的手机。 那也是许迎第一次意识到,他们的婚姻已成定局,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去改变…… 兴许就是从那一刻起,他们之间才默契的达成了这种相敬如宾的状态。 五年、十年……只要没有离婚,就会永远的维持下去。 这好半晌静若死水的氛围里,他沉沉的声音,率先打破了一切“医生说,你过敏的情况不算严重,但还需要再吊水两天。是想留在这儿住院,还是明天再过来?” 顿了顿,又问“或者,我让家庭医生去趟湘庭湖?” 许迎“……还是住院吧,不然折腾起来怪麻烦的。” 淡淡的应了一声。 陈敬洲又拿出手机,像是在给谁发消息,模样专注而认真。尒説书网 许迎静静的望着他的脸,不知怎么的,心上泛起了一丝难言的涟漪。 像是平静的湖面上,在不经意时,被人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跟着,粼粼水波便一圈一圈的荡漾着…… 他发完了消息,目光又回到她脸上,说“我让秋姨送了换洗衣物过来,今晚我留在这儿。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医生说了,你这种过敏,不需要忌口。” 许迎愣了愣。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她先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接着,试探道“只是一个小过敏,不需要陪护的……你公司不忙吗?” 他说“我可以线上处理。” 看起来是一定要留在这里了。 许迎咬了咬唇,只好点头“哦……” 这病房小小的一间,也就只有一张床。晚上,陈敬洲洗漱后,一言不发的坐在了临窗的小沙发上。 他生的高,躺在那儿根本伸不开腿,只好坐起来,半个身子靠着沙发扶手。 这样的姿势,看起来太委屈他了。 陈敬洲虽然是陈家的私生子,可自小在江港那边,也是养尊处优、处处讲究的。想来没睡过沙发,况且还是一张这么窄小的沙发。 许迎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来床上? 借着窗外那幽幽的月光,她依稀看得清男人当下的身形轮廓,和他的一举一动。 他双臂环胸,头微微垂着,看上去已是尽量的放松。 可若是这样过一夜,明天一定会腰酸背痛。 许迎在床上动了动,这张小小的床便“吱嘎吱嘎”响了两声。 夜晚的万籁俱寂,凸显的这声音异常清晰。 陈敬洲这时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看他不舒服的样子,许迎心里也不太好受。 毕竟是为了留在这里照顾她……而究其原因,又是她偷吃避孕药才惹出的事儿。明明之前也答应了他要个孩子的…… 许迎无声的叹了口气,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没过三五秒,忍不住又睁开了。 她看着沙发里的男人,终是出了声“陈敬洲?” 他应“嗯。” 许迎问“你要不要来床上睡?” 他没回答,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那双长腿却动了动。 许迎温声说“虽然床有点小,但怎么都比沙发舒服一点,我们可以挤一挤的。” 话落,有短短数秒的静默。 他这才说“好。” 而后,从沙发里起身。 许迎立刻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让出了一点地方。 陈敬洲一上来,这床又“吱嘎吱嘎”的响个不停。 刚才还只是些许噪音,现在却无端的搅出了几分暧昧。 陈敬洲手臂一伸,揽住她肩膀的同时,稍一用力,把她带进了他怀里。 这床本来就小,许迎也怕掉下去,所以没敢挣扎。 她枕在他身上,最贴近她耳畔的,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许迎一只手抓着他睡衣一角。 不知怎么的,渐渐的有点喘不过气了。 他手臂的力量正不断地收紧着,两人的身体没有一丝丝的缝隙,她的呼吸都落在他颈间。 原本恒温的室内,给了人逐渐升温的错觉。 许迎放缓气息,声音又细又轻,忍不住道“你抱得……有点紧。” 陈敬洲闻言,这才放松几分。 许迎暗暗的松了松气,抓着他衣服的那只手,却本能地攥紧着。 他身上清冷而干净的味道格外好闻。听着他的心跳声,许迎又忍不住的开口“我,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他没说话,胸膛微微起伏着。 许迎小心的问“我偷偷吃避孕药,你不生气吗?” 说完,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他还是没说话,呼吸声却均匀而绵长。 许迎怔了怔,意识到什么,喊他“陈敬洲?” 而后,抬了抬头。 不想,唇不偏不倚地碰到了他的唇…… 彼此呼吸交融的那一瞬,许迎的心跳声在这静寂夜晚里,突然强烈的加速起来。 她身上的毛孔似乎也跟着迅速打开,血管里流动的血液沸腾而滚烫,让她莫名的呼吸短促,头脑发晕。 而陈敬洲揽在她背部的那只手,正用力地将她的身体压向他,舌尖也适时地撬开了她的牙齿…… 第20章 想见你 许迎的工作进度也因此被耽搁。 休整一晚后,第二天打卡上班时,连忙组织了项目组会议。 文案部的方案已经出来了,接下来的重点工作,就轮到他们创意部来实施。 住院的这两天,许迎已经有了大致的方案。 华阳更倾向于传统的设计理念,周焰本人的想法也很简单,这是他上任ceo后的第一个项目,不要求其他,只要求规规矩矩,不出错即可。 秉承着这一点,项目组会议上,许迎提出了自己的idea。 她经手过几个大项目,在万丰也有些许地位,提出的方案自然没人质疑。 讨论过后,许迎便拍板确认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方案就定了,之后创意部……” “等一下!”话未说完,部门里的新人汪萱萱忽然举了下手“组长,我有几句话想说!” 许迎倒是没有丝毫被打断后的不满,反而点了点头“嗯,你说。” 得到了允许,汪萱萱立刻发表起自己的见解“你们是在这个行业待的太久了,所以思想才这么封建老旧么?” “这款电子产品,主要面向的是年轻群体,年轻人喜欢的是新鲜感和趣味性。这样的设计……说实话,一点都不吸引人呢。” “……” 一众人默契的不作声。 气氛顿时显得有几分尴尬。 许迎见状,便率先开口,给了汪萱萱一个台阶“那你有什么想法?” 汪萱萱打了个响指,说“当然是多加些新鲜的元素了,时下的热门梗、表情包呀,都可以试着加进去呢。还有美术的配色方面也太保守啦,最近挺流行暗黑风的……要是按照我的想法来做,一定会特别震撼呢!” 她的这番话,首先引起了文案部的不满。 按照她说的,就意味着文案部的方案也要重做。 任露白了她一眼,语气凉凉的讽刺道“汪萱萱,你经手过几个项目啊?这是职场,不是你的学校,我们是乙方,首先要考虑的是甲方的需求。” “华阳的市场定位就是高端和传统,你觉得你那什么热门梗、暗黑风的,合适吗?” 其他人当然也不认同她,跟着任露一起,同汪萱萱吵了起来。 会议室里一时有些混乱。 “……”许迎及时的出声制止“好了好了,先别吵了!” 第21章 陈先生 许迎和同事分开,乘电梯到地下车库。 看着周焰发来的车牌号,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停在角落的那辆黑色路虎。 车里的人摁了两下喇叭。 许迎弯身坐进副驾驶。 她上车后,周焰便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说“想第一时间见到你,所以就直接开车过来了,你不介意吧?” 许迎偏过头看他。 他那双眼睛出奇的亮,定定望着她的时候,一如从前……脑海中瞬间浮现了无数记忆,一想起来,心就柔软了。 许迎没说话,只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不介意。 周焰松了口气的样子,这才发动车子。 路上,他找话题闲聊起来“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川渝菜,所以就选了个合你口味的餐厅。” 说着,有意顿了一下,像别有深意道“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喜好有没有变?” 成年人的一语双关,许迎听得明白。 她想了一下才回答“没有,我还是喜欢川渝菜。” 她的语气轻松,不像周焰那样另有深意。 但他还是很高兴,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更愉悦了,说“那就好。” 周焰选的这间餐厅,之前许迎和苏乔来过一次。 菜品确实精致,味道也好。不过定位偏高端,价格贵、还需要提前预约。 许迎嫌麻烦,再没来过。 自小一起长大的人,周焰对她的喜好很了解,点的几个菜都是她爱吃的。 可不知怎么的,许迎莫名就想到这些菜陈敬洲肯定不爱吃。 “迎迎,你也知道,我刚接任华阳的ceo。在公司里的处境,其实也挺难的……” 周焰给她夹菜,先开口聊起了公事。 许迎认认真真的听着,尤其是他对项目的一些要求。在恰当的时机,又提起了汪萱萱那个idea。尒説书网 周焰却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只说让她来做决定。 依许迎对他的了解,这么一看,他似乎还是更倾向于传统的设计风格。 她没再说什么了。 两人的聊天话题,也渐渐的从工作谈到了生活。 中途,许迎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周焰挂在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冷了。 他何等了解许迎。刚才他有意无意提起了陈敬洲,许迎便岔开话题,显然不想多聊,更不想离婚。 这整整五年的朝夕相对,那男人已在她心中占据了不一样的份量。 周焰想着,双手不禁握成了拳头,暗暗地、又恨恨地咬着牙! 这时,许迎放在桌上的手机正好响了。有来电进来。 他往屏幕上瞟了一眼,看清了备注陈先生。 周焰的呼吸便沉了沉,立刻猜到了这是谁。心上的嫉妒之火,转眼就烧的更加旺! 手机叮叮咚咚的响着,他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片刻之后,在来电自动切断以前,迅速地划下了接听。 “又在加班?” 手机拿到耳边,周焰听到了男人那富有辨识度的声音。比从前更多了几分清冷,语气里却又藏着无尽的包容与耐心。 想来这些年,许迎就是被他这样的一面欺骗了。 没有人会对自己的情敌和颜悦色,纵使他们曾经是兄弟也不例外。 周焰笑了声,清了清嗓,把语调拖的懒洋洋的“应该也算不上加班吧,迎迎在陪我吃饭。” 话落,手机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 周焰的言辞间更带了挑衅“敬洲,要不要过来一起,我把地址发给你?” 顿了顿,又惋惜道“不过很可惜,是我喜欢的川渝菜,恐怕不合你的口味。” “……” 他一个人说的尽兴,陈敬洲却再没开口,手机那端也静的可怕。 分明还在通话中的。 周焰还想再说些什么,陈敬洲却终于挂断了电话。 远远的又瞧见许迎回来了……他连忙放回了手机,装着无事发生。 接着又拿起自己的手机,默默地把地址定位发给了陈敬洲。 …… 吃过饭从餐厅出来,时间刚过八点半。 滨海市每到这时,外面便华灯初上。 两旁的路灯把她和周焰的影子,照的格外颀长。 两人并肩而行,走的很慢,距离停车坪也只有短短的几步路。 想说的话,刚才都已经说尽了。这样双双的沉默下来,就凸显的他们之间,似乎格外陌生。 许迎心情复杂的攥着肩包背带,小心地藏着诸多他看不见的小动作。 周焰这时忽然把臂弯里的西装,披到了她肩上。 许迎脚步一顿,抬眼看向他。 他笑了笑,温柔的关心道“今晚气温低,当心感冒。” 不知怎么的,许迎的脑海中首先闪过的,是那晚在遵义路上,陈敬洲也做了同样的事…… 肩膀上沉沉的重量,仍传递着属于他的体温。 她心中竟本能的抗拒同他这样亲密,总觉得这是不应该的,不被允许的。 许迎抿了抿唇,道了声“谢谢。”又说“就这么几步路,没关系的,还是你穿……” “迎迎!”周焰一把按住了她想要拿下衣服的手! 突然的举动,有些吓到了她。 “周焰……” “我和你之间,有必要这么生分吗?” 周焰的眼眶微红,眼神有几分可怜,像极了被人抛弃、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许迎的声音哽住,顿时说不出话了。 她鼻尖儿泛酸,无奈的低下了头。 周焰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离婚,即使你心里有我,也不可能去违背道德。” “我不会强迫你,也不会逼你,我愿意等你。” “这么多年我都等了,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许迎心上沉甸甸的,像有一颗石头,重重地压了下来。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左右拉扯着她这个人。 她紧锁起眉头,有些痛苦“周焰,我……” 话还没说,男人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许迎顿时一惊。被迫踮起了脚尖,身形摇晃不稳。 周焰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强行把她禁锢在怀中。 同时,抬眼看向了远处。 男人刚从车上下来,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剪裁服贴有型。举手投足间,皆是金钱堆砌出的清贵与松弛感。 他当然看到了这一幕,可步伐仍是不急不缓,身上的淡漠与疏离竟更胜从前。 周焰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偏了偏头,把脸埋在许迎颈边,用他最为伤感的语气,牢牢地攥住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迎迎,我想听到你亲口说,你心里还有我。” 第22章 仅你可见 许迎静静的望着路灯倾泻到地面上的那束光影,身体笔直的僵硬着。 心上泛起的酸涩让她的视线也模糊起来,无数记忆在这短短数秒里,不停歇的纷沓而至。 不过片刻,就填满了她心中所有的空洞与失意。 “我,我心里……” 许迎声音哽咽,本能驱使着她回应周焰的拥抱…… 可双手刚刚抬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冷冷的打破了这一切—— “许迎。” 那声音带着他独有的冷感,咬字的方式很特别,音质永远的干净清冷。像是高山之巅上,那经年不化的雪。 偏偏又喜欢在缠绵之时,抱着她用这声音说尽不堪入耳的情话…… 有那么一瞬,许迎仿佛停止了心跳,翻涌的气血直冲头顶,她顿时如梦初醒! 慌张地推了推周焰,跟着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这时,腰间倏然一紧,一只属于男人的手,稳稳地扶着她的身体。 许迎偏过头,呼吸一窒“陈,陈敬洲,你……” 他淡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而她还披着周焰的衣服。 陈敬洲脸上喜怒难辨,看人的眼神却带来几分无形的压力。 周焰勾了勾嘴角,忙急急的解释“敬洲,你别误会,我和迎迎……” “!” 他话未说完,陈敬洲已拿下披在许迎身上的衣服,甚至没偏头看他一眼,把那衣服用力地扔在了他脸上! 他的举动过于突然,许迎和周焰俱是一惊! 陈敬洲一向的喜怒不形于色,就连发火时,也会尽量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但眼下的举动,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许迎他非常生气。 许迎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的机会。 “回家。”陈敬洲握紧她的手,话落,颇为强势的拽着她离开。 许迎趔趄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周焰一眼,握着她的那只手,就无声的收紧了几分。 她被陈敬洲强行塞进车里。 林肯驶向了马路。 即使他此刻怒火正盛,开车却仍是四平八稳。 许迎坐在副驾驶,两只手攥着安全带,指节泛白。 她应该说些什么的,可每每望向男人凝满冷漠的侧脸,就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她有些害怕这样的陈敬洲。 车内的气氛死气沉沉,极度静谧的时刻,她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的分外清楚。 许迎就这样欲言又止的纠结了一路,一直到车子开进湘庭湖,她也没说上一句完整的话。 别墅内外灯火通明。 陈敬洲不发一言的下了车,人走在前面,步伐沉稳有力,可背影看上去却像盛满了情绪。 许迎小跑几步才勉强追上他。 “陈敬洲。”她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暗暗地掐了下手心,出声解释“我和周焰见面,本来是为了谈项目的。然后,我……” 说到这里,再难启齿了。 这话没人会相信,包括她自己。 许迎知道,她不应该这样。陈敬洲知道她心有所爱是一回事,而她明知不可为、却又做出背德行径,又是另一回事。 无论如何,他们之间这貌合神离的婚姻关系,都还没有结束。 许迎咬了咬唇,想同他说声“对不起”。 道歉的话已到嘴边,陈敬洲这时正好回身,迎上了她的目光。 许迎想说的话,就这样哽住了。 客厅里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那轮廓分明的五官,看上去格外的赏心悦目。 只是沉默不语的时候,又显得过分严肃。 他的样子有些冷,静静看着她有半分钟那么久。 过了片刻,才淡声说“好,我知道了。” 许迎不禁一怔。 话落,他转身上了楼。 陈敬洲身高腿长,走的那么快。 许迎又紧跟了几步。 “陈……”可想喊住他的念头,又在犹豫之后,被自己的理智彻底扼杀。 算了。 反正他也不在意。 许迎回到自己房间,心情分外低落,去洗漱也比往常磨蹭了许多。 等她从浴室出来,时间已过十点。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她拔下了充电器,屏幕亮起的瞬间,看到有人发来微信。 周焰在半个多小时以前,连着发来三条消息。 先是一个小猫的表情包,然后又说【对不起迎迎,是我太冲动,让你为难了。】 【敬洲是不是很生气?你们没吵架吧?】 许迎在床边坐下,思索了一瞬,回他【没有。】 周焰似乎正看着手机,她的消息一过去,他就秒回道【哦,那就好。】 许迎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觉得不妥,又默默地删除。 百般纠结之后,想要放下手机。 周焰恰好又同她道了“晚安”,说【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休息。晚安,迎迎。】 许迎回复【晚安。】 可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许迎失眠到翻来覆去,睁着一双眼睛,愣愣的望着上方的天花板。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戴上耳机,找出了一段催眠音频来助眠。 她一边听着耳机里绵长的乐声,一边又百无聊赖的刷了刷朋友圈。 正好刷到了周焰在几分钟以前,分享到朋友圈的一首经典老歌《似是故人来》。 心上那沉甸甸的重量,这一刻忽然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手机屏幕透出的光线照着许迎的脸,眼睛有点酸酸胀胀的。 在手机自动息屏以前,她看到周焰在那首歌的评论里说仅你可见。 第23章 喜欢 许迎和陈敬洲之间的婚姻,从来都不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想要离婚,牵扯到的东西太多。 可这样貌合神离的过一辈子,又实在不甘。 她想她和陈敬洲之间,还是需要一个尽早的了断。 但眼下,父亲的公司全靠他的帮衬。过河拆桥这种事,做起来未免良心不安。 许迎想了几天,还是在周末的时候回了一趟娘家。想着先探一探家里人的口风,再去决定接下来的事。 但她的父亲许洵,是个精明又锐利的人,又有着知女莫若父,那一层天然的直觉力。没说上几句话,就洞悉了她所有没明言的想法。 “你又闹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又想着离婚?”许洵看着很是生气,说话的语速都变了“上一次回家里,不是还说打算要个孩子的,这才几天 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指着她质问道“哦!是不是因为周焰,他回滨海的事儿你也知道了?你们见过面了?” 许洵也算是看着周焰长大的,又有着曾朝夕相处的情分,心里是把他当做半个儿子的。 如果没有陈敬洲,他当然也愿意女儿跟着他。 但一同陈敬洲相比,周焰显然就没有那么的适合许迎了。 更别说这一二年间,许家借着陈敬洲拿到了多少资源和利益。 单是这一层,许洵都不可能同意他们离婚,甚至连提起“离婚”二字都不允许。 许洵一开始还勉强耐着性子,说道“你跟了敬洲五年,他对你什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这五年来都是风平浪静的,怎么周焰一回来……” “陈敬洲根本就不爱我。”许迎说话的语气有些冷,停顿了几秒,声音里更是添了难言的凝重“我也不会爱上他。” 她低着头,一字一句都很冷静“离婚是早与晚的事,周焰只是催化剂,不是导火索。” “我知道,这两年家里拿了陈敬洲不少好处,你心有顾虑,所以不愿意让我们离婚。”说到这里,许迎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父亲,态度上显得分外疏离,道“你都拿了什么?我给你还一半,另一半你自己想办法。” “胡闹!” 这番话是彻底的触怒了许洵,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接着就要动手似的。 一旁的宋茹见状,连忙跟着起身,抱住了许洵那高高扬起的右手“好了好了,别跟孩子吵。” 说话间,给同在客厅里的许默使了个眼色。 许默紧挨许迎坐着,正在玩手机。 他哪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珠转了又转,也没憋出一句话,索性低下头不吭声了。 “……”宋茹见他这不争气的样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随后,用温温柔柔的语调,笑着劝许迎“迎迎,就离婚这件事儿,我也不赞成你的。” “你跟周焰是有情分在,可你毕竟也跟了敬洲五年,他怎么可能不在意的。”宋茹在男女关系上,思想多少有些封建,十分语重心长的说“这女人呐,离婚以后想再嫁人就很难了,周焰他……” “宋姨。”许迎淡淡的出声打断。 相比起许洵这个生父,她面对着宋茹这位继母时,反而能够心平气和,说话的语气也没方才那么冷硬了。 “我已经说了,周焰只是催化剂,不是导火索。即便没有他,我和陈敬洲也不可能相安无事的过一辈子。”许迎认真道“离婚这事儿我想了几年,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咚!” “你再说一遍!”许迎声音还未落,许洵就忽然抄起了一只茶杯,朝着她身上狠狠地砸了过去! 万幸身边的许默反应及时,拉了她一把,那茶杯应声落地,没有砸到她身上。 许默连忙护着许迎。 而许洵正伸手指着她的鼻子吼道“我告诉你,休想我同意你离婚!” 顿了顿,咬着牙补充一句“只要我还活着,这事儿你想都别想!” 许迎还想张嘴反驳。 许默立刻拦住了“姐,你少说两句吧!” “爸,你消消气儿、消消气儿,我带她上楼说,我劝劝她。” 许默生怕许洵动手打人。从小到大,一直看着父亲动手惩罚姐姐,那样的凶狠厉害,和对待他是两种全然不同的态度。 许默从八九岁开始,就知道心疼姐姐了。每当许洵发火要动手时,他就千方百计的拽走许迎。 许迎的眼眸泛红。在许洵面前,她总是有一种又隐忍、又倔强的矛盾感。 见她坐在那儿不动,许默也顾不得别的,两只手紧紧握着她的腕骨,使劲儿地拽她起身“快走啦,姐!” 宋茹也是万分无奈的从中调和。 见姐弟两人上了楼,才默默的松一口气。 许洵被她按着坐下来,仍是怒不可遏的样子,紧锁着眉头,气的直喘粗气。左右翻找了一通,没好气儿的问“手机呢?” 宋茹也跟着找了起来。 许洵说“给敬洲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把人接回去。” …… …… 陈敬洲在三江陪着朋友。 发小赵京山从江港到滨海来,晚上就要回去,还有许多事儿要谈。 索性就边玩边聊了,叫上了沈述和陆立言在包间里打麻将。 赵京山自小生活在江港,讲惯了粤语,讲普通话带着一点说不上来的调子。怕人听不懂,他就很少开口。 陆立言一碰上打牌这种要拿钱的消遣,就格外的专注,生怕自己输一毛钱。 两人都挺安静,唯独沈述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 紧要事儿没聊两句,就拐着弯的说到了陈敬洲身上。 他随便打出一张牌,“啧啧”道“要我说,你早娶了梁烟,有了梁家这一助力,现在也用不着这么费尽心机的。” “放着一个这么好用的工具人不要,非要许……”那名字还没说全,陈敬洲就给了他一个不悦的眼神。 沈述嬉皮笑脸的,眼珠转了转,又道“敬洲,有个事儿我一直挺好奇的……你跟许迎订婚是被迫的,但一直到你们结婚,中间的那几年,你有无数次可以退婚的机会,你怎么不退啊?” 一聊到这儿,赵京山和陆立言可就竖起了耳朵,不约而同一脸八卦的瞅着陈敬洲。 赵京山很少来滨海,也就陈敬洲结婚那会儿,跟许迎见过一面。 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对陈敬洲再了解不过。婚姻这种事,只要他不想,即便是当年受制于陈家,可他仍然会有无数个退婚的办法。 却没想到,这桩婚姻,竟然就这样过了整整五年。 陆立言和陈敬洲认识的年头不长,不清楚他和许迎的过去。但兄弟的感情生活,永远是他最好奇的八卦新闻。 三个人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陈敬洲那表情倒是淡然,一如既往风平浪静的样子,只是随手打出的牌,显得心不在焉了。 明着给沈述点了炮。 沈述赢了钱,美滋滋的笑起来。接着,一语戳破了他的心事“是不是高中那阵儿,就偷着喜欢上人家了?” 第24章 为什么 陈敬洲沉默不语,那眼神像有几分讳莫如深似的,只习惯性地抚了抚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沈述还想再问,他放在一旁的手机正好响了。 陈敬洲看了一眼,立刻接起,语气温和的喊了对方一声“宋姨。” 然后,不知道手机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的脸色显而易见越来越沉。 陈敬洲紧锁起眉头,在挂断电话以前,声音沉沉的回了句“我知道了,晚点我就过去。” 兄弟三个人面面相觑了数秒,见他似乎有很要紧的事儿,便不再玩笑调侃,转而一本正经的说起了正事。 …… 赵京山晚上就要飞回江港。公事聊完以后,陈敬洲亲自开车送他去机场。 后面还跟着一辆车,是赵京山的保镖和私人助手。 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 车子抵达机场时,城市已经入夜。 两人一同下车。赵京山理了理衣服,从身后的助手那里,拿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 随后递给了陈敬洲,开口说“这是给君姐的礼物,劳驾帮我转交吧。” 赵京山来滨海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过来,都会给他妈妈谢咏君带礼物。 陈敬洲接了过来。 只有他们两个人时,赵京山更习惯讲粤语,说话的语速也快了一点,道“在滨海这边有什么事,记得随时联系我。” 陈敬洲点头“嗯。” 赵京山仍是不太放心的样子,用粤语说“凡事别太为难自己。” 陈敬洲沉默的看着发小,一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赵京山也猜出来了,那通电话大概率是和许迎有关的。接过电话后,他的情绪就格外消沉。 赵京山“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只担心你的婚姻和感情……如果太累了,哪怕给自己放个假也是好的。” 这话就说的十分隐晦。 顿了顿,他拍了拍陈敬洲的肩膀,最后道了声“保重。” 赵京山一行人离开以后,陈敬洲懒懒地倚着车门,情绪多少还是受到了影响。 那是他多年都难以自控的焦躁与不安。 他摸出烟来想点上一支,好让自己尽量的镇定。 可咬着烟的那一瞬,忽然又不想抽了。 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扣上了烟盒,转身回了车里。 从机场到荔景园的车程有点远。林肯开进院子时,时间已过九点。 陈敬洲把西装搭在臂弯,提步往别墅里走。 走了几步,不经意地抬头,目光正好望向了许迎卧室的那扇窗。 房间里没有拉窗帘,正开着灯,一室明亮。 不知道她此刻在做些什么。 周遭一片寂静,有风吹过时,声音便格外清晰。 陈敬洲仰头静静的望着,半晌,终是拿出了烟。 今晚这风吹的急,打火机被吹灭几次,他低头用一只手拢着火,才终于成功的点上了。 眯着眼睛吞云吐雾,心头的思绪却像在翻山越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慢慢的抽完了一支烟,他的心情彻底的平静下来。 扔了烟头,皮鞋尖重重地碾了一下,这才缓步进去。 许洵和宋茹一直在等他。 陈敬洲先同他们说了几句话,而后抬步上楼。 许默从许迎的房间离开不久,门没关严,是虚掩着的。 他直接推门进去,见到她坐在小沙发里看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在给旧爱发消息…… 听到了声音,许迎抬起头看了一眼。 不想,竟不偏不倚的撞上了男人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有那么几秒钟,脑子里是空白的。 陈敬洲走到她面前,把臂弯里的西装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又用脚踢了一下前面的木质茶几。 桌面上什么都没有,他直接坐在了上面,腿向前伸了伸,拖鞋尖抵着沙发一角。 和她之间的距离,就在这短短一分钟里骤然拉近。 陈敬洲此刻的坐姿较为随性,眼神平视着她,开口的语气听不出半分情绪“为什么?” 许迎猜到了是许洵叫他过来的。 她不动声色的把手机翻转,放在自己腿上,抿了抿唇,冷静的说“我们结婚的时候,本来就是你不情我不愿的,但是那会儿,你和我都没有办法去反抗。现在不一样,陈家早就没了约束你的能力。” 许迎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竟是无比真诚“而且……那件事已经过去的太久了,对你不会再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我们现在离婚,正是合适的时机。” 陈敬洲听着,无声的扯了扯嘴角,不见什么笑意,看上去倒像极了嘲弄。 “前段时间不是还答应要个孩子,几天就变卦了?”他顿了顿,眼底有几分冷“是因为周焰?” “我这样做……”许迎哽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失去了同他对视的底气。 她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钟,才重新抬起头说“我这样做,对你也有好处的不是么?” “哦?”陈敬洲眉梢微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什么好处?” 许迎张了张嘴。 他立刻沉声提醒“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他当下的气场裹满了冷肃。给人的感觉,看上去越是平静,表象之下的情绪就越是强烈。 许迎想起了几年前,他愤怒的摔碎她手机时的那一幕…… 她轻吸了几口气,鼓足勇气才继续道“我知道,你最忌惮的人不是陈其东,而是陈清野。” “但是现在,他很快就要和梁烟结婚了,有了梁家的助力,他就是你最强劲的对手。老爷子也更偏疼二房多一些……这样下去,你想做的事就是一个死局。” 她说到这里,陈敬洲意味深长的眯起了眼睛。 许迎又说“反正梁烟喜欢的人也只有你。你们青梅竹马的,本来就是天生一对……我不做你们之间的第三者了。” 她的尾音很轻。一贯的云淡风轻里,又添上了几许难言的冷漠。 陈敬洲看着她的脸,忽而伸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下巴! 这突然的举动,让许迎的双眼无声瞪大。 他笑着问“既然你想的这么通透,那以前都做什么了?” 第25章 你恨我 陈敬洲含笑又从容的样子,使人分辨不出喜怒。 她日夜相对了五年之久的枕边人,除了最熟悉彼此的身体,其他方面,似乎远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许迎的心跳有如擂鼓,紧张地握了握拳头。 他字字落地有声“如果你当初没有污蔑我是霸凌你的主使,现在也不必被迫守着这段婚姻。” “就像你说的这样,我现在的枕边人,兴许就是梁烟。” “是你改变了这一切,许迎。” 陈敬洲说话的语气分明是平和的,可不知怎么的,却让人觉得,他是带着浓浓的情绪。 他问“难道你不需要为此负一点责任吗?” 许迎微张着唇,眨了眨眼睛。她能感知到,他正捏着她下颌的手指,力道暗暗地收紧了几分。 陈敬洲前所未有的冷肃“所以,你没资格提离婚,更没资格这么千方百计的试探我。” 许迎的喉咙无声的吞咽了一下,抬起手推了推他。 陈敬洲纹丝不动。 这样的姿势,他们四目相对,她脸上任何微小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许迎撇了下嘴角,只好用最温缓的语气,同他心平气和的谈道“你不愿意离婚,就是在介怀那件事对吧?” 她试探的问“你恨我?” 陈敬洲眼眸微垂,捏着她脸颊的手指松了几分力道,默不作声。 许迎当他是默认。 她无奈的说“我承认那是我的一念之差,我没想到会发生之后的事,我也很后悔。我可以向你道歉,这样就算我们之间两清了……” “两清?”说到这里,陈敬洲才终于有了几分情绪。 他松了手,可另一只脚同时抵在了沙发的另一边,以防她起身逃走似的,两条长腿像把她小半个人圈在了身前。 许迎拘谨的并起双脚,一动都不敢动。 陈敬洲说“许迎,你知道这些年中恒拿了多少钱来填许氏的窟窿吗?许氏现今可以盈利的项目,又有多少是我的关系?” 许迎心口一窒,答不上来 “一旦你和我离婚,许氏很快就会面临破产的危机。”他不疾不徐道“你觉得,我和你之间能谈得上两清这种字眼吗?” “我知道……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许迎说话的声音无比艰涩。 在这种难以平衡的婚姻关系里,她面对着陈敬洲时,总是没有半分底气。 这样的感觉,让她心上泛起了一丝说不出的难堪。 愈发的想逃离这束缚。 陈敬洲却问“你拿什么还?” “几年前我就收购了万丰,你现在每个月拿的工资,也是我的钱。”他的语调听不出起伏,没有对她的轻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说话间,站起了身,重新拿过沙发扶手上的西装。 他一边慢条斯理的穿好,一边问她“你是打算拿我的钱,再还给我?” “……”许迎脸涨红。 好像自从和陈敬洲扯上关系,她世界里的点点滴滴,就都沾上了属于他的痕迹。 从身体、到生活,他的存在无孔不入。 许迎排斥这样依赖着他人的生存方式,跟着从沙发里起身,说话也不由自主的急了“你明知道跟我继续这段婚姻,就是在填一个无底洞,为什么不及时止损的结束它?!” 她短暂的情绪失控,更彰显了他的镇定自若。 陈敬洲骨节分明的手,一板一眼的理了理领带,微抬着下颌时,不见半点高人一等的倨傲,更多的是他骨子里流露出的教养与清贵。 就连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说一句难听的话,咬字仍斯斯文文,只反问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逼我离婚?” 顿了顿,嗓音沉了些许“还是说,周焰答应了你,要替你拿这笔能够跟我两清的钱?” 提起周焰,许迎更加没有底气,人也冷静了不少。 她下意识的解释“我们没聊这些。”又道“即使没有周焰,我和你……” “好了。”他打断了她的声音,眼神中传递出的东西,是他给人那股无形的压迫感。 他平静的警告“别再说了。” 许迎咬了咬唇,心情复杂的盯着他。 陈敬洲说“等你什么时候能拿出跟我两清的钱,再来谈离婚。” 话落,他转了身提步往外走。 背影在许迎的视线里,显得贵气又沉稳。 到门口时,见她没有跟上去,便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大约几秒钟的沉默,他无比温和道“如果你今晚想住在这儿,我可以留下来陪你。” 言辞中像没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 那是夫妻之间独有的亲昵与平常……不知怎么的,许迎空荡荡的心湖上,又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她用力地掐了下自己的手指,沮丧的低了头,接着一言不发的缓步跟上。 …… 许迎和陈敬洲这场以离婚为题的谈判,彻底的宣告失败。 这导致她没了心气儿,之后做什么事都恹恹的,有点打不起精神。 星期一万丰连着开了几个会。项目组确认方案,只好挪到了下午。 许迎提前把汪萱萱递交的方案,发到了项目组成员的工作邮箱。 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就像任露说的那样,空有想法、却能力不足。 这方案几乎是全票否决,再加上之前同周焰聊起过,他的兴趣也不大。许迎便没再坚持,最后还是定下了她之前的那个方案。 怕汪萱萱失落,会议结束后,许迎又安抚了她几句,告诉她之后的机会还有很多。 汪萱萱勉强的笑了笑,也点头应了。 许迎拿着一杯冰咖啡回到工位。 忙了小半天,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一个不小心,就把咖啡洒在了衣服上。 心情顿时有点烦躁。 幸好有备用的衣服放在公司。许迎立刻找出来,抱着匆匆地去了洗手间。 进隔间换衣服时,听到外面有动静响起。 似乎是汪萱萱的声音,没有刻意的压低音量,清清楚楚的回荡在这静谧的环境中—— “那天许组长过敏,董经理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自己的事儿都不做了,慌里慌张就送她去医院了。”汪萱萱对着镜子补口红,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同事“诶你说,他们俩是不是有一腿啊?” “……不会吧,从我刚进公司那会儿,许组长就已婚啦,平时她跟董经理也没有太密切交集的……” 见同事为许迎说话,汪萱萱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你懂什么!” 她“哼”了一声“她这种女人,我听得多了,最喜欢靠身体上位了。” 说话间,把口红扔进包里,懒洋洋地倚着洗手台。 无视了同事的一脸尴尬,忍不住想要发泄自己的不满,故意挑起是非“要不然我问你,从你进公司到现在,有见过她那个什么已婚的老公吗?” 第26章 温和之下 许迎静静的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心中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只是有点可惜……她本来还想好好培养汪萱萱的。 职场中因为立场不同、想法不同,有矛盾和不满,其实再正常不过。她跟任露也是这么磨合过来的。 但最忌讳的,就是两面三刀、挑拨是非。 员工要的是高薪水,老板要的是高利益,这点不上台面的小心思,只会影响内部的团结。 许迎理好了身上的衣服,手臂上搭着那件弄脏的衬衫,抬脚轻轻地一踢。 隔间门打开,响起了一记动静。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随即,脸色骤变! “许、许组长……”那不相干的同事连忙和汪萱萱保持了距离,暗自庆幸刚才没说她什么坏话,站在一旁尴尬的擦了擦汗。 汪萱萱吓的脸色煞白,哪会想到说人坏话,好巧不巧的被抓包了……口齿不清的想为自己辩白些什么。 “许组长,那个,我……我刚才……” “否决你的方案,不是故意想为难你。机会我给你了,是你自己没能好好的把握住。”许迎云淡风轻的说着。 走到她面前,伸手打开了水龙头,清洗着衣服上的咖啡渍。 她也没抬头,并不关心汪萱萱当下的反应,淡然道“对我有怨言,可以直接的告诉我,我还是很愿意和同事之间敞开心扉的。” 许迎是个相对温和的人。除了在陈敬洲、以及亲近的好友面前,她鲜少会表现出情绪不好的一面。 所以,见她这么说,汪萱萱还以为她没有生气。高高悬起的那颗心,顷刻便落了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立即表忠心似的,举起手保证道“我知道了许组长。都是我不好,口没遮拦的,我其实没恶意的,我……” 许迎这时拧干了衣服,关了水龙头。 “哗哗”的水流声一停止,周遭就被静谧所取代,凸显着她的声音,有几分掷地有声的力量感。 “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我会原封不动的转述给董经理。”语气微顿,许迎漫不经心的“具体要怎么处理,全看他的意思。” 汪萱萱闻言一愣。 而许迎已拿着洗干净的衣服,径自离开了洗手间。 边上的同事也跟着出去了。 反应过来后,汪萱萱连忙转身去追“……许组长,许组长等等!” …… 许迎一向与人为善,可也不能容忍别人谣传她的闲话。 更何况,汪萱萱这种人放在部门里,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以后说不准闹出什么乱子。 把她调职也好、辞退也好,总之,眼不见为净。 许迎把手里的衣服搭在了工位椅上,而后径直去了董海鹏的办公室。 她先敲了门,得到允许,才提步进去。 许迎本来已措辞好了想说的话,可一抬头看清了坐在会客沙发上的男人时,所有的声音就都咽回了喉咙。 陈敬洲一身笔挺有型的灰色西装,坐姿随性又不失气场,腕上的表名贵吸睛,彰显着他的高不可攀。 男人沉默不语时,天生带有一丝疏离感。 他手里拿着一份财务报表,慢条斯理的翻看着,给人的感觉充满了认真。 这样的地方,他上位者的威严,无声间发散的淋漓尽致。 董海鹏作为他的下属,微躬着身子,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看了许迎一眼,十分客气的问“有什么事么,小许?” “……”许迎一下子说不出话了,拿眼睛瞄了瞄那人。 短暂的静默。 陈敬洲这才抬眸看她,合上了财报,双手十指交握放在腿上,淡淡的问“是需要我回避吗?” 一旁的董海鹏紧忙说道“……陈总说的哪里话,陈总您真会说笑!” 陈敬洲自从收购了万丰,也就来公司视察过那么一两次,这行业的利润,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近一年没见到人影儿了,今天突然过来,身边也没跟着助理秘书,一猜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董海鹏知道眼前这两人,有点见不得人的暧昧关系……眼珠子一转,就笑着说“小许,正好陈总过来了,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让他给你做主。” 许迎抿了抿唇,那些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不为别的,只是倔强的想在他面前保有几分尊严。 “没什么要紧的事。”许迎随便编了一句“新项目的一些工作细节,之前没有汇报清楚。” 话落,陈敬洲忽然把搁在腿上的财报,“啪”的一声扔在了茶几上。 这动静引起了董海鹏的注意。 他人机灵,立刻领悟到了老板的心思,开口说道“陈总,我这儿有要紧的安排得跟行政商议。正好您也关心项目的进展,就让小许跟您汇报吧……我先出去了?” 陈敬洲点点头“嗯。” 董海鹏出去后,顺便关严了办公室的门。 陈敬洲疏懒的坐在那儿,翘着腿,左脚的皮鞋尖在半空中轻点了两下,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过来。”半晌,终于出声。 那是一种隐藏在温和之下的命令。 他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坐我身边。” 许迎始终和他保持距离,站着一动不动,声音里多少掺着一丝冷“办公室里有监控。” 陈敬洲神情未变,反而更温和了“我和你是夫妻,不是偷情。 可这么一句话,实在听不出半分的和善。 他那双好看的手动了动,右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婚戒,问她“你怕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许迎说“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陈敬洲“是害怕惹麻烦,还是在给自己找退路?” 许迎不禁一怔。张了张嘴,却没想好该怎么说。 陈敬洲在她之前,嗓音温缓道“许迎,这五年来我从没介入过你的生活圈子。你觉得这样是健康的夫妻关系吗?这样对我公平吗?” 同他四目相对,许迎的心脏怦怦乱跳。 她默默地掐了下手指,思考之后,只好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陈敬洲“我这个时间到这儿来,不是为了看财务报表的。” “我来接你下班。”他说着顿了一下,立刻又补上一句“以你丈夫的身份,接你下班。” 第27章 拿捏他 许迎的反应迟钝了一两秒后,意识到陈敬洲是打算彻底的公开他们的关系。 心中对此产生了强烈的抗拒,就想都没想的反对道“不行!” 陈敬洲仍旧如常,淡淡的问“为什么?” “你现在是万丰的老板,一旦让别人知道我和你是夫妻,之后我在公司里,就很难静下心来好好工作。”许迎说“我不想这样。” 陈敬洲盯着她看了半晌,而后从沙发里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 他比她高出许多。男人与女人之间那与生俱来的身高差异,令许迎的气势在无形当中就弱小了几分。 她紧张的抿了抿唇。 听到他冷感的嗓音响在头顶上方,意味深长道“这五年来我一直为你让步,什么时候你也能为我让步一次?” 许迎闻言微怔,仰起脸有几分出神的望着他。 陈敬洲眼底一片深意,坚持道“这是我身为丈夫的权力。” “至于你担心的事,那就等它发生了,再想办法解决。”说完,不顾她的反对,阔步往门口走。 “……陈敬洲!” 许迎的心跳顿时像漏了一拍似的,本能给出的反应,立即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 办公室的玻璃门能清楚的透出人影,许迎害怕外面的同事看到这里正发生的一切,就拽着他的衣服,一连退了几步。 她脚下的那双高跟鞋,踏在地面发出一连串的“哒哒”声。 因为心中着急,表现在肢体语言上,连身形都不稳的摇摇晃晃起来。 陈敬洲借着她那一点不值一提的力气,跟着向她逼近。 最后停下时,许迎的身体便撞在了后面的文件柜上。 这里可不是监控死角。 他和她此刻的距离也过于暧昧,衣服都被她抓乱了。 陈敬洲肩膀挺括,西装之下健硕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垂眸看着她,浓眉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声音虽轻,却有力量“现在不怕有监控了?” 许迎的后背紧贴着文件柜,抓着他的衣服不敢松开,仰起头温言软语道“我真的不想这样,就算我求你。” 陈敬洲那张好看的脸上,不见一点情绪的变化,唯有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那双眼睛尤其深邃,静静注视着她的时候,总像藏着什么。 许迎的心跳声,随时间悄悄的加速起来。她唇瓣微张,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她想此刻恳求他的样子,一定特别卑微。 陈敬洲温热的大手这时握住了她的,一点一点的拿开,理平了被她攥出褶皱的衣角,那嗓音低沉而冷静“不行。” 话落,作势退开一步,又要往外面走。 许迎心上一慌,立刻抱住了他的腰,踮起脚去亲他! 她的举动显然在陈敬洲的意料之外,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常听人说,婚姻之中,有一个人愿意服软撒娇,那紧张的关系便能渐渐缓和。 许迎有时是个倔骨头,有时又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心里再怎么抗拒,可理智也能逼着她做出三分柔软。 她贴着陈敬洲的身体,所有的力气几乎都汇聚在双手上,紧紧抱着他不敢放松分毫。 气息略有点喘,小心翼翼的说“求你了。” 陈敬洲的呼吸声仍然平稳而均匀,只是开口时的嗓音,含着几分喑哑“如果是周焰,你也不愿意公开?” 许迎的心跳在经过强烈的加速以后,又像是突然骤停了那么一两秒。 声音有点哽住,答不上他的话,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然后,那一丝暗暗滋生出的暧昧,便在短时间里迅速冷却。 陈敬洲想拿开她的手。 许迎坚持,不肯放手。 抛开了自己所有的羞耻心去讨好他。五年夫妻了,缠绵过多少个数不清的日夜,她最知道怎么拿捏他。 陈敬洲被她胡乱的吻着,从薄唇到喉结…… 他表面是不动声色的样子,呼吸却已明显的乱了。 最后终于按住了她意图解他皮带的手,沉声制止了这种行为“你再亲下去,监控就要记录不能拍的画面了。” “……” 她这才老实了。 一双眼睛却像泛着雾气似的,百般央求的望着他。 陈敬洲已记不清许迎上一次服软是什么时候了。这段婚姻她看似被动,其实早从一开始,就牢牢地抓住了主导他的那根绳子。 他的所有试探,不过是在她的安全界限内,一旦打破,就会失去原有的平衡。 陈敬洲比任何人都清醒。他喉结微滚,慢慢地拿开了她的手。 也不知道是谁在这周旋之中先退让了一步……总之,说不清了。 他放弃纠缠,转移了话题“下班以后到地下车库等我,今天去妈那边吃饭。” 许迎愣了一下,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陈敬洲慢腾腾的问“想让我跟你一起出去?” 许迎忙摇头“……没。” 话音一落,她就从他怀里退开。果断的没有一丝丝的留恋。 夫妻之间,也不过那么短短几分钟的温情。 陈敬洲眼眸微垂,无声地捻了捻指腹。 许迎甚至没多看他一眼,就理好了衣服离开。 陈敬洲的心上顷刻压下了沉甸甸的重量。 他抿了抿唇,只平静的说了声“叫董海鹏进来。” …… 陈敬洲吩咐董海鹏处理了办公室的监控,又随便问了问公司的各项情况。 到下班时分,同许迎一前一后的去了地下车库。 他母亲谢咏君住在东湖路,距离金融街有点远。 提前打过招呼了。他和许迎开车到别墅时,阿姨已准备好了晚饭。 谢咏君正在院子里,一边陪她养的小边牧玩,一边等着他们。 陈敬洲从车后座拿了个包装精美的纸袋,而后去牵许迎的手。 长辈面前么,他们两人一向装的恩爱。 许迎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端庄大方的微笑。 陈敬洲的目光不经意扫到她脸上,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恍了神。 落日的余晖染透了半边天,照出了颜色温暖的光影,落在她的脸上,有些过分的好看。 她的轮廓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那是在他面前,少见的温柔。 第28章 催生 ——“汪汪!” 小福贵儿摇摆着毛茸茸的尾巴,兴奋又亲人的扑到了陈敬洲身上。 他那短暂的失神,终于也回归了现实。 夫妻两个哄着小狗摸摸抱抱,有点不亦乐乎。 谢咏君年过半百的人了,那张脸却不见半点风霜。年轻时是个明艳性感的大美人,现在也同样的风姿绰约、光彩照人。 也正是这样的美貌,才能生出陈敬洲这万里挑一的长相。 她走过来时,许迎便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妈”。 陈敬洲也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了过去,说“这是京山前两天过来,顺便给您带的礼物。” 谢咏君最喜欢收礼物了,连忙瞧了一眼,欢喜的不行。 “瞧瞧京山多有心,回回都给我带礼物,哪像我的亲生儿子哟。”说到这里,那语调就有一丝阴阳怪气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送我一份大礼?” 陈敬洲牵过许迎的手,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指自然而然地穿过她的五指,极为亲密的十指紧扣。 他手掌心的温度灼热,紧贴着她的肌肤……许迎的心怦怦直跳。 陈敬洲倒是一如往常的样子,淡淡的问谢咏君“我每个月给您的钱,不够花?” 三个人并肩而行,小福贵儿昂首阔步的在前面领路。 谢咏君叹气“唉,这有些东西,也不是物质生活就能满足的。钱再多么,也只是身外之物,你也知道的,妈妈从来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 陈敬洲“……” 这话说出去,恐怕连小福贵儿都不会信。 “前几天跟李太她们打麻将,人家的小儿子刚读完大学一年多,就抱上三胎了。”谢咏君唠叨起来“妈妈可真是羡慕啊,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小孙子?唉!” 饶是谢咏君这么洒脱的人,到了这个年纪似乎也难免落俗,催生像是长辈们必需的一项任务。 她把手里的礼物递给了阿姨,让好生收着。 而后,走到许迎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欲盖弥彰般的解释“迎迎,妈妈可没有催你的意思!只是每次出去玩,杨太李太她们身边都围着一群人,人家都有孙子孙女的,就我孤零零的一个,只有小福贵儿陪着……” “汪汪!” 一旁的小边牧这时颇为应景儿的叫了两声。 陈敬洲不动声色的看了许迎一眼,感觉到自己正握着的那只手,手心有点濡湿。 怕她心中反感,他正要出声中止这个话题。 许迎却在他之前先开了口,笑着道“妈,我和敬洲已经在备孕了。” 她的回答,多少让人有些意外。 陈敬洲面上没表露什么,心下的情绪却有几分微妙。 谢咏君则是万分惊喜,眼睛都亮了,喜上眉梢的确认道“真的?!” 许迎只点了点头,谢咏君便拍开了陈敬洲牵着她的手,拉着她走去餐厅,话匣子这么一打开,就再难合上了。 “迎迎,像你这个年纪生宝宝,其实刚刚好,产后很容易恢复身材的。” “不过呢,你不爱锻炼,这样不行的!” 谢咏君歪着头冥思苦想一番,道“嗯…你看这样好不好,从明天开始你就搬到这儿来,妈妈每天带你跑步、做瑜伽,还有……” “……妈?”许迎有点惊讶,又有点无奈。 还没想好要怎么拒绝,谢咏君忽然想起什么,自己先否决了这个想法。 “哎呀,好像也不行!你跟敬洲一分居,就没办法造小孩了。” 婆媳两人紧挨着坐下。谢咏君凑到许迎耳朵边上,小声的说“男人到了他这个年纪,身体素质就跟不上了,妈妈是过来人,妈妈懂的!” 许迎“……” “迎迎,真是辛苦你了。妈妈真不是催你,主要是敬洲他……唉,再过几年,他兴许就生不出孩子了,到时候咱们家得少分多少财产?”说到这里,谢咏君就显得有几分激动。 许迎这才听明白了,原来她催生,是为了分陈家的钱…… 陈敬洲跟着走进餐厅,正好听见她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开口想制止“妈。” 谢咏君不理他,拍了拍许迎的手,颇为语重心长道“陈家那老头子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妈妈也是为了你们两个的将来着想。尤其是你,女人什么都可以缺,就是不能缺钱。” 许迎尴尬的应“嗯……” 陈敬洲“……” …… 谢咏君最后悔的事,就是年轻时为了保持身材,没多生几个孩子。 活到这个岁数,她也看明白了,自己是进不了陈家、做不了正室了,那就只好想办法多分点钱咯。 她这把年纪是生不出孩子了,没办法,压力只好给到儿子和儿媳头上了。 谢咏君一早就让阿姨炖了滋补的靓汤,放了十几种名贵药材。 以前常给陈缙鸣喝,她自我感觉么……还是挺有用的。 所以,在饭桌上她一直暗戳戳的给好儿子劝汤。 陈敬洲就这样喝了不少。 晚上在这边留宿。 许迎进浴室洗澡,陈敬洲一个人去阳台上吹风。 晚饭那汤喝的人心焦心躁、坐立难安,怎么都静不下来。 他卷起衬衫袖口,双手支在阳台栏杆上,闭着眼睛静了静神。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吐出的呼吸都是别样滚烫。唯有夜晚寒凉的风吹拂而过时,他的焦躁才稍稍有一丝缓解。 渐渐的就意识到,那汤里的十几种名贵药材,都是滋补哪方面的了…… 他早就该猜到,谢女士那脑子里,根本不会想什么好主意。 陈敬洲顿觉头疼,抬手捏了捏眉心,更加心烦意乱了。 他一个人站在外面很久。 许迎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往阳台方向看了一眼。 暖黄色的小灯,在晚间照出朦朦胧胧的光晕,落在人身上,显得他的身形轮廓也柔和了不少。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风一吹过,衣服就微微鼓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那儿好半晌都不动一下。 最近白天时常阴云密布,夜晚的气温就更低了。 五年夫妻了,即便感情再冷再淡,下意识的关心,似乎也已成为了一种本能。 许迎怕他不小心感冒了。 思忖片刻,便提步走过去。 拉开玻璃门的同时,轻声喊了他“陈敬洲?” 第29章 妙不可言 外面确实有一点冷。 许迎身上的睡裙是谢咏君准备的,长度及膝的细吊带,很轻很薄的材质。又是刚从热气氤氲的浴室里出来,寒风一吹,她裸露的肌肤上顷刻便泛起了一层细细的小颗粒。 她仰起脸望着男人,说“这里挺冷的,你站了多久?还是回去吧,当心感冒了。” 陈敬洲闻言,肩膀微微放松,身体也动了动。 许迎话里的语气听不出多少亲密,可这每一个字,似乎都饱含着关心。 他缓缓地回过身。 阳台上方小夜灯照出的光线,此刻像透着几许温馨。 许迎一如往常的样子,刚吹干的头发随意的垂在肩上,精致的眉目间凝着些许倦意。卸下所有的防备时,举止之间总是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慵懒。 像一只高贵又漂亮的猫。 陈敬洲喉结微滚,那流窜在四肢百骸与血管之中的焦躁,竟又无端的在他心上沸腾。 他眼神之中的深意,比这夜色还浓。 许迎没察觉到他一瞬的异样,注意力正放在别的地方。 “你耳朵好红,脖子也有点红……”她踮了踮脚,歪着脑袋观察了一下。 说话间,抬起手碰了碰他的额头,随即惊道“好像有点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陈敬洲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使力气拽她入了怀。 许迎措不及防,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他身上! 心口蓦地一震,像有看不见的细微电流,酥酥麻麻的传遍每一个毛孔。 她声音一紧“你……” “为什么跟她说,我们正在备孕?” 陈敬洲低了低头,鼻尖时不时的碰到她的脸颊。 许迎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服,眨了眨眼睛,说“我们不是……本来就在备孕么?” 陈敬洲那双好看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眯了一下,语气喜怒难辨“知道在备孕,你还偷偷的吃避孕药?” “我……”许迎哽住。 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又在心上泛滥涨潮。 她抿了抿唇,出声道“对不起,我……” “许迎。”他打断了她说话。 那天生冷感的嗓音,无比温吞的念她名字时,好像总是别样的好听。 陈敬洲说“你没觉得,你活的很矛盾吗?” 许迎眼眸微垂“我也不想这样。” 她攥着他衣服的手指松了松“陈敬洲,你知道的,我心里喜欢的人……” “!” 话未说完,他掐住她的脸颊,忽然吻了下来。 许迎不禁轻“唔”一声。 阳台上又有寒风卷过时,许迎便往他怀里缩了缩。 被吹乱的头发拂过他的眼睛。陈敬洲抬起手,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托着她的脑袋,用一只手掌控住所有。 他的吻带着温度,带着引诱。 许迎的双手抓在他肩上,有些难以承受。 陈敬洲将长腿挤进她之间。许迎有点站不稳了,摇摇晃晃的向后退。 她退一步,他就紧跟着一步…… 最后,如他所愿的,双双陷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他压住她两只手。此刻,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的眼睛。 “既然说了在备孕,也答应了要个孩子,就必须信守承诺。”陈敬洲的看似温和,潜藏着一种隐隐的强势,警告她“不准再吃避孕药。” 他沉声问“听清了没有?” 许迎哪还敢再吃,她怕自己又过敏进医院,老老实实的“嗯”了声。 陈敬洲却不满道“说出来,把这几个字重复给我听。” 许迎有点无奈“……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吃了。” 他耐着性子“不吃什么了?” 许迎“……不吃避孕药了。” 话音一落,陈敬洲与她十指紧扣。 他人前斯文有礼的样子,人后就卸下了面具。在床上可不是什么斯文相。 他们高中那会儿就订了婚。她大学毕业后,这桩婚事就走入了死胡同。一直到婚后的第三年,他们才有了第一次 那个晚上,她所有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唯有陈敬洲带给她的感官体验,清晰而深刻。 也是自那之后,许迎才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总是说,夫妻生活是婚姻关系中重要的基石。 那滋味妙不可言。连带着再看向他的感觉,似乎都多了一丝顺眼。 但她也明白,那是荷尔蒙因素给予她的错觉。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陈敬洲真是一个极好的床上伙伴。 许迎也就因此十分的困惑,她是第一次,那么他呢? 大学四年,婚姻的冰河期三年。他有颜有钱,这期间身边真的没一个女人么? 想想也不太现实。 她不信有哪个男人的初次,真能做到技巧精湛、又体贴到位。 许迎总觉得,他这本事,是历经了许多个女人才练就的…… 一想到这儿,就本能的生出几分排斥。 陈敬洲倒是乐在其中。 男人总是更热衷于此。 像是捕捉到了她在走神,陈敬洲忽然在她肩膀上重重地咬了一下! “啊!”许迎惊叫出声,用握成拳头的手去推他。 被他捉住,缠在了他颈上。 “你……”许迎有点想骂人。 可还是忍住了。 尤其望向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时,心跳又剧烈的加速着。 一到这种时候,她的声音就不自觉娇软了几分,央求道“你能轻一点吗?” “……” 陈敬洲喉结滚动,男性魅力已散发的淋漓尽致。 他指腹温热,轻轻地捏着她的脸,俯下身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许迎原本紧握的双手也缓缓张开,抱着他的脖颈。同他一起,无比默契的去够对方的唇…… ……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许迎的精力实在有些不足。 第二天一到公司,就是萎靡不振的样子。 喝了一杯冰咖啡,才勉强复原了一点。 她在茶水间里自顾自的忙碌时,业务部的赵凡碰巧也进来倒水。 先同她打了声招呼,接着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迎有些纳闷儿,就问了一声“赵经理,有什么事吗?” 赵凡往外张望了两眼,确认没人会过来,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小许,你部门的那个汪萱萱,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一直托我给照顾着。昨天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想替她跟你求个情……” 第30章 物是人非 许迎着实有几分诧异,没想到汪萱萱在公司里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她沉默下来,思忖着该怎样回应。 赵凡好声好气的求了她半晌,为汪萱萱说尽了好话。 许迎也没想把事情做绝,毕竟她日后还要跟赵凡共事,业务部和创意部有不少工作往来,闹僵了不好。 思来想去后,便不冷不热的说“让汪萱萱自己跟领导申请调职,创意部放不下这尊大佛。” 赵凡闻言,心下一松,忙点头道谢。 调职怎么都比被辞退强百倍。要是能借此机会去他的部门,那就更好了。 上午董海鹏一到公司,汪萱萱的调职申请就送了过去。 这事儿不能立刻就批下来,之后的流程也要走个三五天,许迎没再过多的关注,只默默地做自己的工作。 汪萱萱吃了个教训,不敢再挑事儿,一天都安安静静的。 也算相安无事。 许迎忙着华阳项目的设计图。临下班前,微信响了一声。 是周焰发来的消息。 一只小猫做着“拜拜”手势的表情包,说【迎迎,下班后有时间么?朋友的新店开张,邀请我过去试菜……想你陪我。】 最后的几个字,充满着暧昧。 许迎心上一紧,握着手机反复的斟酌思考,最后只能委婉的拒绝【我今天要加班。】 过了几分钟,周焰回她【好吧,我自己去也没关系。】 许迎默默的松了口气。 周焰又说【周末想去家里一趟,挺多年没见许叔和宋姨了,想他们。】 【我还想再给他们带个礼物,你抽空陪我去买好么?】 许迎想起之前回家,因为她提起了离婚,父亲很是生气。这种时候要是见到她同周焰来往密切,说不准会大发雷霆。 周焰目前在华阳的根基还不稳,一旦沾上了什么麻烦事,恐怕不好收场。 为了他着想,许迎又拒绝道【还是过段时间再回去吧,我爸他最近挺忙的。】 周焰【迎迎。】 周焰秒回了这么两个字,之后便沉默了。 文字沟通分明看不见神情,也听不到语气,可不知为什么,许迎还是感受到了他此刻满满的伤心与失落。 心尖儿上蓦地一刺,她有几分说不出的内疚,着急的想解释什么。 她噼里啪啦的按着屏幕,一句话还没打完,周焰那边先发来了消息。 【好吧,都听你的。】 【是我唐突了,不打扰你了。】 “周焰……”许迎无声的喃喃。 不知怎么的,心底的酸涩控制不住的向上涌,她鼻尖也泛酸,视线跟着模糊了一下……立刻闭上了眼睛!才隐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数不清的回忆,在这一瞬齐齐地跳入脑海—— 她没办法抹去周焰为了保护她,被那些人打的浑身是血的样子。 更没办法抹去周焰在她心里的痕迹…… 许迎紧锁着眉头睁开眼睛,又噼里啪啦的打字。 打着打着,余光瞥见了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僵住。 就连她的心,好像都被困进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囚笼中。 她紧抿着唇,无声叹气,又一下下地删掉了那一串已打好的字。 她没再回复周焰了。 关掉对话框后,又见朋友圈亮起个小红点。 周焰在一分钟以前,发了个华阳的大厦定位,配了文字,说很喜欢这座城市,可惜有些东西已物是人非…… …… …… 月初,南城土地在周二上午十点发起了竞拍。 陈敬洲带陆立言一行人,准时抵达了拍卖大厅。正巧碰见陈其东在会场门口跟人说话。 他主动过去打了声招呼“大哥。” “哟,敬洲啊。”陈其东见了他,一脸惊讶的样子,又装模作样道“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怎么,你对这块地也有兴趣?” 陈敬洲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陈其东微仰起头看着他,那虚伪的笑脸,透着些阴险,说道“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咱们都是一家人,要知道你有兴趣,今天我就不争了。”尒説书网 陈敬洲仍是云淡风轻“一块地而已,无论你我谁拿到,都是为陈家盈利。” 语气微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挑起唇笑了下“祝你好运,大哥。” 说完,他转身先进了会场。 陈其东不禁紧锁起眉头,心里有几分怪怪的。 但他也没多想,只当是遇见了陈敬洲所以晦气。 立即拍了拍自己被他碰过的肩膀,咬着牙自言自语的骂了声“呸,什么东西!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这块土地的底价在四千万,加码五百万。 陈其东对这块地可谓是势在必得,毕竟这是他现今唯一可以翻身的机会。 竞拍一开始,他那边就不断地叫价,一眨眼地皮已叫到了一个亿,跟价的人渐渐的减少。 陈敬洲沉默的坐在舒适的沙发椅里,双手十指交握放在腿上,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竞拍价跳到了一亿三千万,没人再跟了。看起来已是陈其东的囊中之物。 主持人在重复竞拍价了。 陈敬洲终于抬了抬手,示意身旁的张添。 张添立即举牌喊道“一亿五千万。” 陈其东偏过头,隔着几个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继续喊“一亿六千万!” 张添“两个亿。” 陈其东只能加码五百万。 见陈敬洲又抬手示意,一旁的陆立言连忙拿手肘碰了碰他,低声提醒“再这么抬价,这笔生意就不划算了。” 陈敬洲不理会。 张添又喊“两亿五千万。” 陈其东“两亿六千万!” 张添“两亿八千万。” 陈其东到底还是急了“三个亿!” 这竞拍到后面,基本上就是陈家的两兄弟在借此较劲了。当然,最后的赢家是陈其东。 底价四千万的地皮,他花了整整三个亿才拿到手,心里别提多恨了! 竞拍一结束,陈敬洲一行人起身离开。 从陈其东身旁走过时,他笑着道了声“恭喜大哥了。” 陈其东哪还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白眼一翻,冲着他的背影阴阳怪气的大喊大叫道“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打小就爱掐尖儿,什么都要争一争,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第31章 把人老婆给抢了 陈敬洲和陆立言从交易中心出来。 沈述在外面的停车坪等他们,远远的就瞧见他正倚在车门前抽烟,一副懒散倦怠的样子。 见他们过来,这才慢悠悠地迎了两步,笑嘻嘻的说“你家老大拿下了这块地,回头等政府的注资一到,他再干票大的,老陈头不得乐开了花?一高兴说不准把皇位传给他了,哈哈!” 陈敬洲但笑不语,眉目之间皆是智珠在握的平静与从容。 张添和秘书坐进车里,陈敬洲也正要弯身上车,沈述这时忽然用手肘撞了撞他“诶,那是不是周焰?” 陈敬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陈其东一行人也刚从交易中心出来,有人去迎他们,举止颇为亲密熟络的模样。 他眯着眼睛细瞧了瞧,那人可不就是周焰。 陆立言也抬起下巴朝那边看哦,原来那人就是许迎的白月光啊。 沈述皱起眉头,抽了一口烟,说“他什么时候跟你家老大凑到一起了?看样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陈敬洲的表情有些许的凝重。 沈述眼珠子一转,想起了什么,就笑了“冲你来的吧?你把人老婆给抢了,这不得倾家荡产也要报复你。” 陈敬洲沉默半晌,收回了目光,只说“盯紧陈其东最近的动静,看看他们有没有金钱上的往来。” 沈述“okk。” …… 许迎从前台那儿,拎着自己点的外卖回到工位上。 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情。 小半个月过去了,华阳那边给她退了三版设计稿。第四版已经修改好了,却不知道要不要交。 对于设计人来说,改方案就是最让人痛苦和抓狂的事情! 许迎机械似的咬着一小根青菜,脑子还没从工作当中抽离出来,人有点麻木。 手机正好在这时响了一声。 竟是周焰发来的微信【图片.jpg】 【在跟朋友吃饭,送的这个甜品,小兔子像你。】 许迎有些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想着这半个多月来,周焰一直约她见面,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推拒了…… 她不愿意把人想的那么心机叵测,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周焰。 但她也不是一个傻子。 许迎握着手机思索了几分钟,直来直去道【万丰的第四版设计图已经改好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面聊吧?】 周焰秒回她【好啊。】 许迎在悠然居订了个包厢,临下班前一个小时开车赴约。 周焰比她先到,已经坐在包厢里等她,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见她进来,抬起头扯唇一笑,带着几分玩笑说“迎迎,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打算见我了。” 许迎抿了抿唇,逃避他的目光,坐下来后,只开门见山的说“刚才来的路上,我已经把设计图发给你了。你看了吗?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周焰给她倒了茶,脸上的笑意未减分毫“其实,第一版设计图就很好,我很喜欢。” 许迎有些惊愕“那你……” “迎迎,我只是想见你。” 周焰直接的让人措手不及。 许迎即便有一丝怨气,却也无处发泄。 尤其是望着周焰那双饱含失意的眼神……她心上像压着一座山,沉甸甸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许迎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焰自嘲的笑了声“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让你为难。”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他说着,有几分激动“我爱的人明明离我那么近,她却连跟我见一面都不愿意!” 许迎心尖儿蓦地一刺“周焰……” 她本想说些什么安抚他,却被他忽然握住了双手。 周焰眼神复杂的注视着她“迎迎,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爱上陈敬洲了?” “没有!”这个问题甚至没能让许迎多一秒钟的思考,她想也没想的辩驳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爱上他。” 许迎说话的时候,周焰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肯放过她一点点的神情变化。 他能感觉到,自己此刻正握着的那双手,指尖格外的凉。 许迎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周焰知道,自己不应该再问了。 他握着她双手的力道不禁收紧几分。半晌,忽而笑了“我相信你。” “没有就最好。” “我还以为,你忘了高中那会儿发生过的事。” 许迎心口一窒,纷乱的记忆在她脑海中不间断地上映。 她沉默不语,脸色已渐渐苍白。 周焰盯着她,说话的语气温柔至极“迎迎,你知道么,有的时候旁观者其实也是霸凌者之一。他明明有能力对你伸出援手,但是他没有,他就眼睁睁的看着……” “好了,别说了!”许迎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去,她恨不得永远的抹杀在她的记忆里。 但朝夕相处了五年的枕边人,每一天见到他,他似乎都在提醒着她曾遭受过的噩梦。 许迎垂下眼睛,睫毛微微颤动。 周焰见状,及时的改了口“对不起迎迎,我又惹你不开心了。” 许迎抬了抬头,立刻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现在……” 周焰“我明白,我都明白。” 许迎想说她现在没办法离婚,也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但周焰却不给她说完这话的机会,匆匆打断了她的声音。 他站起身,绕过茶桌到她身边,在她面前慢慢地单膝蹲下来。 许迎的心突地一跳。 周焰仰起脸望着她,那眼神显得可怜又卑微“前些年在国外,后来又辗转去了江港,在外漂泊的这些年里,你是我支撑下去的唯一信念……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你不会那么狠心的。” “……”许迎咬着唇,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鼻尖泛酸,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心口也闷闷的。 周焰近乎央求的问“迎迎,你能抱抱我吗?” 第32章 但我喜欢他 许迎放在腿上的双手默默地握紧,垂眸看着周焰的眼睛。 那里面满载的希冀与期盼,让人不忍拒绝。 她心上泛酸,眼眶有一点热,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 正想张开臂弯,一旁桌上的手机忽然在这时响了! 突兀的来电铃声,骤然打破了这暧昧渐生的氛围。 许迎的肩膀不禁一颤,有一种大梦惊醒的错觉。 她立刻偏头看了眼手机屏,明晃晃的来电备注,令她的心跳声蓦地停了一拍。 许迎想都没想,立即挂断了电话! 她的反应很直白的说明了手机那头的人是谁。周焰眼底一片阴郁,敛下了眸子默不作声。 有那么三五秒钟的静寂,那人又一次打来电话。 那声音叮叮咚咚的响着,听来颇为刺耳。 周焰在沉默之后又出声,语气里情绪难辨“你一直拒接,他还会再打来电话,直到你接听为止。” 说着,仍维持着当下的姿势,仰起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迎迎,我们光明正大的,你怕什么?” 许迎抿了抿唇,思索过后,拿起了手机。 来电一接起,她先听到了手机那头,男人摁响打火机的动静。 而后,是他温淡平静的声音“下班了吗?” 许迎应“嗯。” “在哪里?” “正跟客户聊一些项目的细节,很快就回去了。” “哪个客户,叫什么名字?” 许迎闻言,下意识的看了周焰一眼,心上多少有点打鼓。 正犹豫着想如实相告,周焰忽然在这时用不高不低的音量说“迎迎,你答应给我的拥抱还没……” “!” 许迎顿时惊了一下,连忙挂断了通话! 免提中传来“嘟”的一声响,陈敬洲眼睁睁的看着通话突然的结束。 他把手里的烟咬在齿间,抬起手拿过茶几上的手机。 想再回拨过去,可沉思了一瞬后,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通话结束的前一秒钟,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头的声音,包括周焰那句暧昧非常的话。 …… 许迎和周焰分开以后,第一时间开车回了湘庭湖。 一路上都忐忑不已,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陈敬洲没再打电话过来,也没给她发任何消息,她甚至不敢确认,他究竟有没有听到周焰的声音…… 湘庭湖一到晚上,总是灯光明亮,几年如一日的为她或陈敬洲留着灯。 今晚却是个例外。 别墅共三层不见一丝光亮,唯有院子里的几盏灯,照出微弱又黯淡的光线。 许迎停好车后,踌躇了很久才提步进去。 她在玄关换好了鞋,凭借着肌肉记忆摸黑进了客厅,四处摸索遥控器。 开灯的一刹那,眼睛倒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许迎闭了闭眼睛,身后同时响起了男人那冷感的嗓音—— “回来了。” 肩膀蓦地一僵,许迎握着遥控器的指腹默默地收紧。 她低着头静了半分多钟,而后回身拿视线去寻男人。 陈敬洲坐在距离她两步之遥的沙发上,坐姿较为闲适。 他手里正拿着一根颜色沉黑的香烟,仿佛把玩了很久。 但许迎注意到,他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好像有两三个烟头…… 陈敬洲翘起的那只脚在半空中无声地点了两下,看她的眼神有些过分的平静。 他也不说话。 那莫名而来的压迫感,让许迎的心尖儿都是颤栗的。 她抿了抿唇,只好先出声“你怎么不开灯?” 陈敬洲拿着烟的那只手顿了一下。数秒之后,他把烟丢到茶几上,站起身向她走来。 许迎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被他一把握住了腕骨。 她心一颤。 看他平静至极的样子,淡淡说道“我还以为,你今晚要在外面过夜了。” 许迎想解释“我和周焰……” 陈敬洲却说“你是不是认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都会无底线的纵容你、忍让你?” 许迎呼吸声放轻,双手捏成了拳头。 同他对视半晌,她冷漠的回道“你不需要纵容我,也不需要忍让我。” 陈敬洲眯了眯眼睛。 “我和周焰见面,的确是为了谈项目。”她仰起脸,不逃避男人的注视,语气微顿,跟着补上一句“但我喜欢他,这也是真的。” 话音一落,便感觉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收紧几分。 细微的疼痛令许迎皱了下眉头。她思索着,冷静的说“陈敬洲,我们好好谈谈吧……我觉得这段婚姻,根本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欠你的钱我一定想办法还给你。我们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可以净身出户……” 话未说完,陈敬洲忽然甩开了她的手! 接着,不发一言的转身上了楼。 许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放下遥控器去追他“陈敬洲!” 追着男人上楼梯时,不知怎么的,左脚绊了右脚,身形跟着一晃。 她连忙抓住了旁边的扶手,才避免了摔倒,却也眼睁睁的看着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 许迎失眠了半个晚上,到后半夜两点多,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醒来时,免不了昏昏沉沉。有些头重脚轻的下了楼。 秋姨准备好了早饭。 许迎进餐厅时,陈敬洲已坐在平时习惯的位置。 他正拿着手机回人的消息,听到声音,抬眸看了一眼。 与她的目光,恰好就这样对上。 许迎顿时清醒了几分,想同他说声“早”。 可是只张了张嘴,陈敬洲就从椅子里起身,拿过搭在一旁的西装,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径自离开了餐厅。 秋姨捧着切好的水果进来,正与他撞上,愣了一下,喊道“敬洲,你不吃早饭了么?”尒説书网 陈敬洲连头都没回。 许迎站在原地,不知怎么的,喉咙里像堵了一块棉花,有点噎得慌。 她的脸色一定差到了极点。秋姨见状,立刻过来安抚她“可能是公司里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迎迎,你坐下多吃点。”说着,按着她坐在了椅子上。 “……” 许迎赌气似的,往嘴里塞了一大块吐司。 一抬眼又瞧见男人的餐盘上干干净净,只喝了小半杯牛奶……不知怎么的,自己也忽然没了胃口,再吃不下一点东西。 第33章 相契合的齿轮 许迎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工作,人有几分麻木。 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陈敬洲今早看她的那个眼神,像是裹了寒霜,渗着说不出的冷意。 他那么生气,想必心里也有了离婚的打算。她只需要静静的等着就好。 心下难免有几许复杂,毕竟这段婚姻已经维持了整整五年。 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陈敬洲渗透了她生活的点点滴滴。像成为了一部分。 突然的分开,兴许也会有不适应,但这毕竟是她五年多来都心存的期盼,和平离婚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果。 她和陈敬洲,从来都不是相契合的齿轮。 下午临下班前,许迎收到了苏乔的微信,约她去喝酒。 许迎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便欣然赴约。 闵江区的酒吧一条街,一到晚上就热闹非凡。 苏乔带许迎去的,是她朋友新开的酒吧。还没正式的营业,客流量不多,没那么嘈杂纷乱,倒的确适合只喝酒聊天。 苏乔在进来前,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只穿着件黑色的吊带裙,勾勒的她的身材性感非常。 两人坐在吧台,苏乔不停地给调酒的小帅哥抛媚眼。 “小弟弟,几点下班啊,下了班以后回哪儿睡觉啊?用不用姐姐开车送你?”她眨了眨眼睛,嗲嗲的说“我住的地儿离这挺近的,要不然……去我家坐坐?” 许迎“……” “……”小帅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笑道“姐姐,我有女朋友了。” “……”轮到苏乔沉默了。 她一收笑脸,说话的语气都变的冷硬且不耐烦“再调一杯,速度点赶紧拿过来!” 小帅哥“……哦。” 苏乔喝了两口酒,唉声叹气,抬起胳膊搭上许迎的肩膀“真羡慕你啊,回了家有男人陪,还是那么知冷知热的一个大帅哥。哪像我哟,看上的帅哥不是有女朋友了,就是有男朋友了。” 许迎“……” 苏乔忽然想起什么,又问“诶?你今天这么晚没回家,你老公咋没给你打电话查岗啦?” 许迎抿了一口余味微辣的酒,淡淡的说“他在生我的气。” “?”苏乔惊了,不可置信“他还敢生你的气?不都是你给他甩脸子瞧么!” “……”许迎无语,她什么时候给陈敬洲甩过脸子?她哪敢那样。 许迎只说“我昨晚跟他提了离婚。” 苏乔一点不意外,“哦”了一声,道“你也不是第一次跟他提离婚了,他应该早习惯了吧。” 许迎低着头,沉默不语。 苏乔看了她两眼,随口一问“难不成是你偷偷地跟周焰约会,被他发现了,所以他才大发雷霆的?” 她没立刻回答,苏乔就以为自己说中了,凑到她耳朵边上,压低了声音震惊道“不会吧,你真跟周焰搞一起去了!” “说什么呢!”许迎推了推她,连忙解释“只是在茶楼见了一面,碰巧那时候他打电话过来……” 乔翻白眼,一脸失望,还以为有什么爆炸性新闻呢。 她“咕咚咕咚”的喝着酒,凭借着自己阅人无数的经验说道“我跟你说,男人吧,都特小心眼儿。在男女关系上,又特喜欢脑补……你老公指不定在脑子里联想出多少个旧情复燃、干柴烈火的激情戏码了。” 许迎却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苏乔闻言,眼睛不禁瞪大几分,夸张的出声“哟哟哟,怎么又替他说上好话了,还护起食儿来了!” 许迎顿时一哽,装模作样的喝着酒。 苏乔歪头看她沉默不语的样子,眉梢兴味的挑了一下,思索过后,难得认真的问“宝贝儿,你是真的想跟他离婚么?” 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迎这么下意识的反应,已表明了她对陈敬洲并不是全无感情。五年夫妻不是做假的,更何况还是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 但苏乔也不是十分了解她同周焰之间的过去,感情本来就是复杂的东西。 不过,两个男人,总有一个在她心里的烙印更深。 苏乔低声说道“我觉得吧,离婚的事儿不急。你应该静下心来好好的想想,你现在喜欢的人究竟是前任、还是现任呐?” “……” 许迎喝了不少的酒,还没醉,只是有点微醺。 叫了个代驾送自己回家,路上一直看着车外繁华而璀璨的夜景,心却空荡荡似的。 一回想起苏乔的那个问题,就头疼的厉害。 车子开进了湘庭湖,许迎心烦意乱的下了车。一抬眼见别墅三层都亮着灯,她缓步进去,在玄关换好了鞋。 趿着拖鞋经过客厅时,见陈敬洲坐在沙发上。 这么晚了,他仍穿着衬衫西裤,手里拿着平板,像还在忙工作。 听到她回来的动静,只偏头看了一眼。 而后,拿过茶几上的文件和手机,站起身走了过来。 许迎抿了抿唇,紧张地攥了下手指。 陈敬洲也要上楼,到她面前时,脚步停了一下,看她的眼神莫名深了几许,又像不太高兴的样子,皱了下眉头。 却什么话都没说,一副冷冷的表情,转身便上了楼。 许迎愣在原地“……” …… 许迎回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正在吹头发时,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她放下吹风机,随便捋了捋凌乱的头发,跑去开了门。 见是秋姨,不禁有些意外。 秋姨端着的托盘里有一碗汤,关心道“给你煮了碗醒酒汤,待会儿喝了早点睡觉,不然明早起来该头疼了。” 许迎先是一愣,很快的明白了什么,心上不禁一暖。 她没问秋姨是怎么知道她喝了酒的,只笑着接了过来,点头说“好,有劳你了。” 许迎把那碗汤放在了茶几上,坐在沙发里,仰起头望了望天花板。 手机正好响起一声充满电的提示音。 她拔了充电器,顺手点进微信,往下翻了翻。 和他的对话消息,还停留在一个月以前……不过也是,朝夕相对的人,哪用得着每天聊微信。 这还是许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翻看他的朋友圈。 与以往接触过的大老板们都一样,日常的分享几乎没有,都是跟行业以及工作有关的动态。 翻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抓了抓半干的头发,又无奈的退出了他的主页。 随手往上翻看聊天记录时,不知怎么的,一不小心点了两下他的头像。 许迎那点倦怠的精神,在这一瞬陡然惊醒! 屏幕的最下方正显示着她拍了拍陈敬洲…… 第34章 小精灵 许迎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连忙撤回了这条消息。 紧跟着的连锁反应,把手机屏幕倒扣搁回了茶几上,生怕它突然响起声音,欲盖弥彰般的想掩饰些什么。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自己的小动作,好像没有逃脱陈敬洲的眼睛…… …… 许迎耐着性子等了几天,没有等来陈敬洲同她提起离婚的相关事宜,反而等来了十五家宴。 陈敬洲是长房一脉的私生子,在陈家地位尴尬。嫁进陈家五年,许迎见惯了冷嘲热讽、针锋相对的场面,有的时候也会在心里为陈敬洲抱不平。 他们夫妻之间,私下的感情如何,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但在陈家,还是要演绎出和睦的假象。 许迎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陈敬洲成为被嘲弄的对象。 开车去老宅的路上,许迎坐在副驾驶,几次欲言又止,想主动的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没了勇气。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偏过头看了男人一眼。 陈敬洲开车时一向专注,话也不多。两人又是处于冷战期,气氛多少有些压抑。 她静静的望着他的脸。 他侧脸轮廓分明,鼻骨高挺,五官是万里挑一的好看。 气质清冷又似玉,看上去平和温润,可一旦触碰,才发现他没有任何的温度。 越是遥不可及、高高在上,就越是让人生出占有的冲动。 也难怪梁烟爱了他十年都痴心不改。 一想到这里,许迎抿了抿唇,心情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微妙…… 老宅外面已停了一排豪车,许迎和陈敬洲算是晚到。 夫妻两人一同下车,陈敬洲不发一言的走在前面。 他还在生气。 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可这似有若无的疏离感,陈家的那群人精一定一眼就看穿了。 许迎来不及多想,立刻小跑了两步跟上他,抬起手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陈敬洲脚步一顿,显然有些意外,偏头看了她一眼。 许迎挑起唇角,浅浅的笑着,低声说“那些人会看出我们吵架了,我不想听他们的冷嘲热讽。” 陈敬洲闻言,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 沉吟一瞬后,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继而,自然而然的十指紧扣。 他手掌心带着温度,藉由着这样亲密无间的举动,清晰的传递给她。 许迎不禁出神了几秒,被他牵着,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别墅主栋外的小路上,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梧桐树。 佣人正带着陈家辈分最小的几个孩子在外面玩。 见到他们后,都十分有礼貌的打了招呼。 陈敬洲又被管家叫去了副栋楼上开会,许迎一个人进了主栋。 陈家是一潭深水,不止男人们聪明,女人们也是个个精于算计、笑里藏刀。 同她们这群人周旋时,许迎都是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说错了什么话,给自己惹上麻烦。 不过,她在陈家向来是冷冷的,不会跟谁走得太近。所以除了长房那边时不时挖苦几句,其他人对她倒是都客客气气的。 三房的冯柳,从辈分上排,许迎要跟着陈敬洲叫一声四婶婶。 冯柳的性情一贯温和,对许迎也十分友善。 见她一个人坐着,就主动的上前来搭话,随口问道“迎迎,怎么样了,肚子有没有动静?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能再添个喜事?” 冯柳的儿子陈继尧前几个月刚结了婚,老婆是沈家的掌上明珠。 沈家同陈敬洲走的很近,说是穿一条裤子也不为过。 这么算下来,陈继尧当然也是站在陈敬洲这一边的兄弟…… 许迎在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下,对冯柳便和颜悦色,笑笑道“还没怀呢。” 她这儿的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梁烟就阴阳怪气的插了一句“备孕了这么久都没个动静,不会是不能生吧?” 许迎抬眼看向她,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意,平静反击道“五弟妹,你对我们夫妻间的私事,这么感兴趣吗?” 顿了顿,慢条斯理的说“这样好了,你跟清野多生两个,回头送我们夫妻一个。反正都是自家人,养谁的孩子不都一样?” “你——” “烟烟!” 梁烟气急,被激怒到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 她身旁的蒋婧及时的出声制止了。 蒋婧是陈清野的妈妈,她的准婆婆,在她这儿自然有几分威慑力。 梁烟再怎么气愤,也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人是消消停停的坐下了,一双眼睛却还恨恨的瞪着许迎。 那边的沈欢接收到了冯柳使的眼色,起身过来解围“二嫂,我想去园子里逛逛,听说爷爷最近又养了几只猫……你要一起吗?” 许迎面不改色,点了点头“好啊。” 陈家老爷子近些年来喜欢养猫,专在园子里围了块地方,养了十好几只名贵的品种猫。 副栋的二楼正对着那片园子。 站在书房的阳台上往下一瞧,就能瞧见一群小猫在假山上疯玩。 陈敬洲齿间咬着一根烟,单手撑在阳台栏杆上,垂着头慢条斯理的点烟。 打火机摁响的同时,他看见许迎正和谁手挽着手走过来。 许迎今天穿着一件墨绿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分外雪白,微卷的长发也慵懒的披在肩上。 远远看去,像一只漂亮的小精灵。 陈敬洲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由自主的跟随着她…… 注意力被完全的吸引,他抽烟的动作都放缓了不少,无意识的转着手里的打火机。 与身后书房里的人声鼎沸,仿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静静的注视着楼下的那道身影,夹着烟的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好半晌才抽上一口 手里的烟燃出了一截长长的烟灰,经风一吹,零零散散的卷入风中。 他抬起手慢慢地吸着烟……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陈继尧走到他身边时,也往楼下看了一眼。 不过,很快的就收回了目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了声“二哥”。 而后,转过身来倚着栏杆,朝里面努了努下巴,说“大哥正给他的新项目拉投资呢,听起来挺不错的样子,你说我要投吗?” 第35章 喜欢的人只有你 陈敬洲看着楼下园子里,那道墨绿色的身影正抱起一只小猫,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他把烟送到唇间又抽了一口,回过身时,眯着眸子吐出烟雾,神情淡淡的看向里面。 陈其东正在炫耀拿到了南城地皮的开发权,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自己之后的计划,又拉着兄弟们给他的新项目投钱。 偌大的书房里,数他的声音最吵。 “清野,嘉禧,你们放心的投钱!大哥什么时候坑过你们?”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做保证“要不是看在都是自家兄弟的份上,我也不会提前给你们漏风声。” “等政府的注资一到,项目马上就能动工。大哥跟你们保证,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陈其东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期待,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弟弟“清野?嘉禧?” 陈嘉禧坐在沙发里打游戏,连头都没抬。 “大哥,你也知道,我对生意上的事儿一窍不通,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顿了顿,自嘲的笑了声“我在总公司没半点实权,我就是信你,也没钱投给你啊。” 陈其东撇了撇嘴,也知道陈嘉禧说的是实情,眼珠子一转,便把期望放在了陈清野身上。 陈清野半躺在摇椅里,手中拿着一串翡翠,一下一下地盘着,那声音是异常的清脆。 见陈其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勉强扯出了一点笑意,懒懒的道“大哥,你这项目听起来是不错,不过……” 陈清野犹豫了几秒,盘手串的动作也停住了,颇为认真的问“据我所知,政府在南城那边好像没什么开发计划,你确定能拿到这笔注资么?” “……”陈其东闻言,不由得愣住,表情也不似方才那么自信愉悦,看上去有点僵硬。 陈嘉禧这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其东立刻说“不可能!” 他收敛了笑意,不悦道“清野,你要是不想投钱,直说就是了,何必给我泼冷水?” “大哥……” “咔哒——” 陈清野还想说什么,书房门又正好在这时被人打开。 管家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陈文渊缓步进来,身后跟着陈缙鸣一行人。 一见到陈文渊,陈嘉禧立刻收起了手机。 陈清野也从摇椅里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兄弟三人一同喊了声“爷爷。” 阳台那边的陈敬洲和陈继尧跟着走了过来,也喊了陈文渊一声。 陈文渊八十出头的年岁,头发花白稀疏,身材清瘦,脸上堆着一条条的皱纹,眼睛也不似年轻人那么明亮。尒説书网 可眼底深处,却饱含着精明与威严。 他是陈家的大家长,手握着最至高无上的权力,即便到了这个年纪,仍拥有震慑力。 陈文渊的目光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到陈敬洲时,像多停留了那么一两秒。 他点了点头,语气还算温和“都坐下吧。” 众人纷纷落座。 大家族里,总是先谈利益,再谈感情。亲人之间少了几分温情,场面像极了谈判桌上的生意。 陈文渊开口“你们交上来的财报我都看过了…” 说到这里,他突兀的停顿了几秒,瞥了陈其东一眼。 后者立刻正襟危坐,手在发抖,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书房里静的落针可闻,唯有陈文渊沧桑的声音掷地有声“都还不错。” “……”陈其东暗暗地松了口气。 一旁的陈缙鸣不动声色的斜睨了他一眼。 陈文渊其实也没想过多纠缠财报的问题,没说上几句,转而聊起了别的“这个先放一放,最近总公司这边……” …… 陈敬洲在副栋楼上开过会。结束以后,陈缙鸣又单独叫走了他和陈其东。 等事情谈完,回去自己的卧室,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的手机没电了,不知道许迎是不是还在主栋那边…… 陈敬洲上楼,看见有一道身影站在房间门口。 他脚步停了一下。 女人听到了声音,偏过头看了一眼。 见到是他,一双眼睛立即亮了。 几步就跑到了他面前,抬起手过分熟稔的拉住了他的衣服“敬洲哥哥。” 陈敬洲眉头微皱,拿开了她的手,平静而疏远道“你和清野很快就要结婚了,从辈分上论,你是我的弟妹,还望你自重。” “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嫁给清野的!”梁烟顿时有些激动。 她仰起脸定定的注视着他,眼眸泛红,像有万般委屈,不敢大声吵嚷,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也不喜欢他……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人只有你,敬洲哥哥。” 陈敬洲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平静的样子实在有些冷漠。 回想起高中那会儿,他分明不是这样的…… 一想到这儿,梁烟心里就更加委屈了。 她心上泛酸,说话的声音都哽咽了“难道你真的希望我跟清野结婚么?” 陈敬洲沉默不语。 她只好说“如果我们结了婚,他就是半个梁家人,我爸和我哥一定会坚定不移的帮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即使这样,你也想把我推给清野吗?” 梁烟清楚他的野心。也清楚自己背后的梁家,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链。 那正是陈敬洲所需要的,她不信他会不动心。 梁烟眼含期盼的望着他。 陈敬洲却再淡漠不过的问“你说完了?” 梁烟顿时一哽。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时,陈敬洲已从她身旁径直走过。 他进了卧室,反手就要关门。 梁烟追上了他,见状,想都没想,立即伸手拦了一下“敬洲哥哥……” 她还有许多话要说。 婚期在即,再不退婚一切就成了定局。她想确认陈敬洲的心意。 梁烟紧紧地抓着门框,不许他关门。 两人就在门口纠缠起来。 许迎提着裙摆上楼时,冷不防瞧见了这一幕……她立刻退后两步,站在较为隐蔽的拐角处。 正好听到了梁烟大声的质问陈敬洲“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许迎了?!” 第36章 叙旧情 “咚!” 许迎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落地花瓶。 沉闷的一记声响,有那么一瞬,无比清晰的回荡在走廊里。 陈敬洲和梁烟不约而同朝拐角方向看去。 她的绿色裙摆露出了一角。 许迎咬了咬唇,身体有点僵硬,迟疑了几秒,只好提步走过去。 “抱歉,打扰你们了,我不是有意想偷听的。” 她表现的十分自然平常,说话的语气也无半分起伏。倒是陈敬洲不悦的紧锁了眉头。 在许迎看来,他是嫌她突然出现,打搅了他们“叙旧情”。 许迎没看梁烟,只望着陈敬洲,冷淡的说“我给你打了电话关机。我是来告诉你,今晚我跟沈欢一起睡。” 话落,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捏着裙摆转了身,离开的脚步果断又利落。 陈敬洲的脸色渐渐沉了。 梁烟白了许迎一眼,轻哼一声,又看向男人“敬……” “砰!” 陈敬洲直接用力地摔上了房门! …… 家宴结束,回到湘庭湖后没几天,陈敬洲的工作就忙碌了起来。 他有意排满了自己的行程,每天回家的时间,多是在十点以后。 他怕许迎又提起离婚。 最近几天她看上去格外的冷淡。那冷冰冰的样子,让他回想起了他们结婚的第一年。 那时候她看他的眼神里都是愤恨,说的每一句话都夹枪带棒。 他一度以为,他们会那样过一辈子。 他们之间真正的迎来破冰,其实是在婚后的第三年。 他始终记得那晚他们的第一次,他不知疲倦、难得放纵。醒来以后又觉得,一切好像不那么真实。 许迎倒是比他洒脱很多。 兴许是因为这段婚姻最终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她认命了,认清了和周焰再没可能回到过去,所以从那之后,她乖巧的扮演好一个妻子的形象。 夫妻之间嘘寒问暖、日夜缠绵,她都做到了。 只是人的本性贪婪,陈敬洲知道,自己想要的是这些,但又不完全只限于这些…… 陈敬洲抬手摁了摁眉心,身体靠进大班椅里,忽然觉得有些胸闷。 他慢条斯理地解下了颈间领带,随手扔在桌面上。 敲门声恰好在这时响起。 他喊了声“进来。” 秘书拎着订好的午餐,径直走到茶几前,摆好后说道“陈总,下午两点以后,您还有几个行程。待会儿吃了午饭,还是先睡一觉休息一下吧?” 敬洲淡淡的应了一声。 而后,抬手拿起桌上的水杯。起身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急了,身体无力地晃了晃,胸口跟着没由来的一阵闷痛! 这股疼痛来的过于突然,像有什么东西用力地绞着他的心脏,他顿时冒出了冷汗。 手指也莫名的发麻,一脱力手里的水杯就“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顷刻四分五裂。 他一只手撑在大班台上,另一只手难受的捂着自己的胸口。 动静引得已走到门口的秘书回头看了一眼。 “陈总!”秘书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扶着他坐下“陈总,您哪不舒服?” 陈敬洲的脸色已是惨白一片。 秘书立刻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喂,120吗?……” …… 陈敬洲是因为近期的工作强度太大,精神又时刻处于紧张状态,诱发了突发性心绞痛。 幸好情况不算严重,送去医院也及时,经过诊治,很快就没大碍了。 张添跟着来了医院,又为陈敬洲安排了一个较为全面的检查。 除了突发性心绞痛,还有一点神经衰弱的症状。 医生建议他留院一晚,陈敬洲却拒绝了。 开了药以后,让张添送他去了观澜公馆谢咏君那儿。 谢咏君一听说他的身体状况不佳,着急的做什么事儿都没了心情。 楼上卧室,她看着陈敬洲把阿姨煲的汤喝完,这才唠叨起来“我刚才问过张添了,他说你这段时间每天都忙工作忙到半夜。” “中恒是缺了你就不转了吗?”谢咏君气的普通话夹带着粤语一起说“仲系讲,唔把自己搞得好累,你就要破产咗?” 陈敬洲坐在床上,身上盖着薄毯,脸色缓和了不少,只是眉宇间仍凝着浓浓的疲倦。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平静的说“以后不会这样了,只是个意外而已。” “咚!” 许迎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落地花瓶。 沉闷的一记声响,有那么一瞬,无比清晰的回荡在走廊里。 陈敬洲和梁烟不约而同朝拐角方向看去。 她的绿色裙摆露出了一角。 许迎咬了咬唇,身体有点僵硬,迟疑了几秒,只好提步走过去。 “抱歉,打扰你们了,我不是有意想偷听的。” 她表现的十分自然平常,说话的语气也无半分起伏。倒是陈敬洲不悦的紧锁了眉头。 在许迎看来,他是嫌她突然出现,打搅了他们“叙旧情”。 许迎没看梁烟,只望着陈敬洲,冷淡的说“我给你打了电话关机。我是来告诉你,今晚我跟沈欢一起睡。” 话落,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捏着裙摆转了身,离开的脚步果断又利落。 陈敬洲的脸色渐渐沉了。 梁烟白了许迎一眼,轻哼一声,又看向男人“敬……” “砰!” 陈敬洲直接用力地摔上了房门! …… 家宴结束,回到湘庭湖后没几天,陈敬洲的工作就忙碌了起来。 他有意排满了自己的行程,每天回家的时间,多是在十点以后。 他怕许迎又提起离婚。 最近几天她看上去格外的冷淡。那冷冰冰的样子,让他回想起了他们结婚的第一年。 那时候她看他的眼神里都是愤恨,说的每一句话都夹枪带棒。 他一度以为,他们会那样过一辈子。 他们之间真正的迎来破冰,其实是在婚后的第三年。 他始终记得那晚他们的第一次,他不知疲倦、难得放纵。醒来以后又觉得,一切好像不那么真实。 许迎倒是比他洒脱很多。 兴许是因为这段婚姻最终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她认命了,认清了和周焰再没可能回到过去,所以从那之后,她乖巧的扮演好一个妻子的形象。 夫妻之间嘘寒问暖、日夜缠绵,她都做到了。 只是人的本性贪婪,陈敬洲知道,自己想要的是这些,但又不完全只限于这些…… 陈敬洲抬手摁了摁眉心,身体靠进大班椅里,忽然觉得有些胸闷。 第37章 不是只有我 许迎不禁一哽,握着手机的指腹也紧了紧,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晚间的风携着一丝凉意,拂过肌肤时,身上即刻泛起了一层小颗粒,头发也被吹乱。 许迎抬手随意的拢了拢长发,终于仰起脸看他“周焰,在我没离婚以前,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变的更复杂。” “我不爱陈敬洲……但是我和他毕竟做了五年的夫妻,我不能做出违背良心的事。”许迎语速缓慢,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冷静“你能理解我吗?” 周焰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出一丝有关于感情的波动。 半晌,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只是想让你送我回家……多跟你待一会儿,多说上两句话而已。” 许迎抿了抿唇。 周焰苦笑了一声“对不起迎迎,我又做错事了。” 夜晚店面门前璀璨的灯光,照着周焰年轻的脸庞,斑驳的光影,令他的情绪看上去有几分晦涩不明。 “我们有太多年没见了,我差点忘了,你的人生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周焰说“他占据了你生活的全部……我不配跟他相提并论。” “不是这样的,周焰……”许迎心上一沉,连忙解释“我们已经在谈离婚了,只是这些年来,我和他之间还掺着许多的利益关系,没那么简单就分的干净。”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柔和了不少,商量道“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自小朝夕相对的人,周焰最了解许迎了。 她还是像从前那样容易心软。 见状,周焰便乘胜追击,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迎迎……” 恰好这时,许迎的手机忽然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他想说的话被骤然打断。 手机一直握在手里,许迎一低头,就瞧见了来电的备注。 竟是谢咏君打来的电话。 谢咏君只偶尔给她发个微信。同陈敬洲维持了五年的婚姻关系,他妈妈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料想是有要紧的事。 许迎不敢耽搁,对周焰说“等一下,我先接电话。” 而后,就这么从他掌心里抽出了手,接听了来电。 周焰顿时紧锁了眉头。 许迎毫无察觉,冲着手机里喊了一声“妈?” 那头,谢咏君问“迎迎,你下班了么?” 许迎看了周焰一眼,心虚了一下……低声回道“还没。” 谢咏君“哦”了一声,说“下班以后来一趟观澜公馆吧。” “敬洲今天下午突发心绞痛,好像还进了抢救室,差一点就死了!”说到这里,手机那头的音量拔高了几分,唉声叹气的继续道“他还不肯住院,我怎么说都不听,想着他比较听你的话,还是你过来劝劝他吧!” 许迎在听到谢咏君说,“差一点就死了”时,一颗心已猛然悬了起来! 着实反应了几秒,脱口而出“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件事……” 接着,又急急的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谢咏君像是抽泣了两声“挺虚弱的,还不理人。” 许迎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哪还顾得上其他,立刻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开车过去!” 谢咏君“嗯嗯!” 说话间,已一边挂断了电话,一边转身快走了两步… “迎迎。” 身后忽然响起周焰喊她的声音。 许迎脚步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着急而忽略了周焰。 她有些僵硬的回过身,不知怎么的,不敢再看男人的眼睛。轻吸了一口气,如实说道“陈敬洲那边有一些突发状况,我必须过去一趟。” 周焰喉结滚动,无声的吞咽了一下。 他朝许迎走近,低着头静静的看了她数十秒……然后抬手帮她别过耳侧被吹乱的头发,勾唇笑了“路上小心,开车不要太急。 周焰的反应,让许迎心里有一丝奇怪的感觉。 却来不及细想,只低低的应了声“……嗯。” 而后,立刻弯身进了车里。 …… 许迎心中焦急,却仍然保持着冷静,车子始终稳速行驶。 这边距离观澜公馆有点远,赶到时,时间已过八点。 别墅大门敞开着。 许迎一下车,小福贵儿就汪汪叫的冲出来迎接她… 谢咏君正在厨房里盯着阿姨煮安神茶,刚刚煮好盛出来,就听见了一人一狗的脚步声。 许迎走的急,鼻尖沁出了一点薄汗,声音也无端的沙哑起来,张口问道“妈,敬洲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不住院?” 谢咏君的眼神闪了闪,低着头把安神茶放到了木质托盘上。 “哦……他这会儿已经好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谢咏君脑子转得快,年轻时又出演过几部电影,演技自然是有的,即便夸大其词的撒了谎,也能不动声色圆过去。 她拿起托盘递给许迎,说“这样吧,你把安神茶端上去给他,好好的劝劝他。” 许迎点点头,端着安神茶上了楼。 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的光线有些暗淡。 她轻轻地踢开了门,一举一动都有意的放缓,怕吵醒了他。 卧室里只有床头灯开着。床上那道身影背对着房门,像是睡着了。 见他应该没大碍的样子,许迎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把托盘放到了窗前的茶几上,窗帘恰好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许迎见状,轻手轻脚的关了窗。 怕他着凉,又走到床边帮他盖了下毯子… 她的动作已放的很轻,可陈敬洲还是被她弄醒了。他突然攥住她手腕的那一刻,许迎毫无准备,脚下一歪,不由自主跟着他的力量跌在了床上! 她一只手压着他的胸膛,想起什么,立刻拿开撑在了床边。 而后,不偏不倚的对上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床头灯照着陈敬洲英俊的五官,他显而易见的愣了一下。 许迎的呼吸发紧,抿了抿唇,率先出声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下午在医院,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顿了顿,又劝道“情况这么严重,还是应该住院的。” 第38章 同意离婚 陈敬洲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直到那点昏昏沉沉的感觉,渐渐的转为清醒。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正握着的那只手,触感与体温有多么的真实。 那是他即便在睡梦中,都不敢想象的真实。 床头灯透出的光线昏暗,却偏偏把许迎的脸庞照的格外清晰。 他看到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比从前机械似的关心,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情感。 陈敬洲敛下双眸,心上掠过一丝难言的复杂。 不知怎么的,无论如何都不想在她面前展露出半点脆弱。 一种可笑又莫名的心理暗暗作祟,艰难维护着他的尊严。 陈敬洲握紧她的手,借着她的力量,有些迟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许迎连忙去扶他,又顺手拿过抱枕垫在他背后 这个无比自然的举动,令他的呼吸声沉了沉,目光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像饱含着侵略性。 许迎被他这样盯着,一时不自在起来,视线左右闪躲,最后落在了他凸起的喉结上。 看着他上下滚动,听他嗓音沙哑的说“没有大碍,不需要住院。” 他停顿了几秒,语气暗含讽刺“我还以为,你会很开心。” 许迎闻言,抬了抬头,有些诧异的望着他。 陈敬洲的眼睛深不见底,薄唇挑起了一丝笑意,淡淡的说“我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我名下的所有资产,就都是你的。你也不必再为了离婚而费尽心机,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许迎心口一窒,皱起了眉头,有点生气。 “我还没你想的那么恶毒!” 说着,使起了小性子,要抽回自己的手。 陈敬洲握着她的力道却收紧几分,指腹用力地攥着她的手心。 他小臂血管脉络清晰,偏白的肤色在昏暗光线里,更显得有些病态似的苍白。 这一刻的陈敬洲,少了平日里的疏离与寡冷,却又像在步步紧逼般,掷地有声的问她“那你担心我?” 还不等她回答,他跟着又问“怕我出意外?怕我死了?” 许迎忽然没有勇气跟他对视,视线落到别处,平静的说“我没想那么多。” 她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这本来就是夫妻之间应该做的。” 话落,双双陷入了沉默。同时感觉到他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 她没再看他,正好借着机会站起身,几步走到茶几前,拿起遥控器开了灯,顺便又端起那盅茶,说“妈给你煮了安神茶,你喝完再睡吧。” 许迎回身时,见陈敬洲正掀开薄毯,动作缓慢地下床。 她眉心不由得一跳,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扶着他,紧张的问“你要做什么?” “洗澡。”他平静的答。 而后,指节分明的双手直接抓着衬衫两侧,仰起头往上一掀,利落地脱下了衣服。 许迎见状,连忙拦着“你的身体还没好,浴室里的热气一熏,很可能晕倒的。还是明早再洗吧?” “我的身体没有大碍。” “……陈敬洲!” 陈敬洲一向爱干净。下午从医院回来那会儿就想洗澡的,只是实在疲惫,提不起力气。 此刻见许迎在这儿,他勉强打起了精神。 怕她嫌弃。 他总觉得自己身上有难闻的药味。 陈敬洲坚持要去洗澡,许迎怎么都拦不住。 只好在外面等着,一颗心却七上八下的,免不了为他担忧。 许迎听着洗浴间里的水声从清晰到渐停,最后没了动静。 却又迟迟不见他出来…… 她皱了下眉,思索几秒后,起身过去敲了敲门。 “你洗好了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许迎问“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许迎索性转了下门把手,提步进去。 不想,正撞上了打算开门的男人。 他身上还湿漉漉的滴着水。许迎的拖鞋踩在湿滑的地砖上,脚步趔趄了两下,竟直挺挺地栽进了他怀里! 陈敬洲虽然身体不适,可仍然稳稳地抱着她。 他身上的水渍弄湿了她的衣服。 许迎握成拳头的双手抵在他胸膛上,感受到了他呼吸时起起伏伏的频率。 浴室里的热气扑在她脸上,许迎眨了眨眼睛,仰起头埋怨道“你怎么不回答我…唔!” 她话未说完,陈敬洲忽然低头吻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她呼吸的本能被他强势攫取。许迎的双手便下意识的想抓住什么,指腹已深深地嵌进了他的皮肤。 她用力抓着他的肩膀,身体已是摇摇晃晃。 陈敬洲的吻,饱含着掠夺性质。 他埋首在她颈间,亲吻她的脖子……许迎不由自主地仰起了头。 上衣纽扣已经崩开,露出了她半个白皙的肩膀。 他吐出的呼吸滚烫,一路从她的脖颈到肩头…… “你……”许迎的理智终于回笼“……你别这样。” 她用力地推了推陈敬洲。偏头看他时,他才停下了动作。 她和他的呼吸声同样的凌乱,交织在一起,仿佛连周遭的温度都几度攀升。 许迎心跳的厉害,那声音咚咚响…他一定也听的清楚。 陈敬洲偏了下头,两人的唇几乎贴上。 许迎放轻了呼吸,说话声又哑又颤“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要这样。” 陈敬洲垂眼看她,一语不发。 洗浴间的门敞开着,热气一散,哪怕有一丝丝的凉意,都感受的极其明显。 陈敬洲身上什么都没穿。许迎见状,立刻退后两步,“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而后拿过挂在一旁的浴巾,擦了擦他身上的水渍。 帮他把浴巾围在腰间时,她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敢胡乱看,只低声说“当心着凉。” 这样近乎拥抱的姿势,让他们此刻看上去格外的亲密。 陈敬洲偏过头,目不转睛望着她的侧脸,冷感的声线里,添着一丝暧昧的沙哑“你应该更冷血一点。” 许迎的动作顿了一下。 陈敬洲说“如果你今天对我不闻不问,兴许我会同意跟你离婚。” 第39章 短命鬼 许迎怔了数秒,思维也迟钝了一瞬。 浴室里极度的静谧,凸显的水珠滴落到地砖上的声音,好像都格外清晰。 她抿了抿唇,出神了半晌才直起身。 许迎看着陈敬洲,冷静的开口“我已经说了,我没你想的那么恶毒……这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顿了顿,见他的头发还有些湿,又道“你把头发吹干再出来吧。” 话落,许迎转身想出去。 可还没碰到门把手,小臂就被男人掐紧,他稍一用力,又把她拽了回去! 许迎紧贴他的胸膛,隐约感觉得到,他的心率比平时快了许多。大约是身体不适的缘故。 她听到他问“你以为你这样若即若离,就算是善良了?” 许迎的眼睫颤了颤,心是乱的,说出来的话,却又十足的冷静“我没说自己善良……我只是在尽夫妻之间应尽的责任。” “就像你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不都是基于这么一层关系吗?”许迎仰起脸,看着陈敬洲的眼睛“在我们没离婚以前,我会谨记我是你的妻子,做好每一件我应该做的事。” 陈敬洲闻言笑了,那样子看上去有几分讽刺。 他松开了桎梏她身体的双手,拿过一旁挂着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声音沉而缓“夫妻之间,真正应该做的,是全心全意的爱着对方。” 顿了顿,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像是可以望进她心里“五年了,这件事你有哪一天是做到的?” 许迎不禁一哽,抿紧了唇。不知怎么的,忽然没有勇气再跟他对视。 她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和你之间,本来就是强迫性质的捆绑。我做不到,你不是也做不到么?” 陈敬洲眯了下眼眸,想说什么,许迎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纠缠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她的语气冷冰冰的。 “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不想让我和周焰在一起……但你这么做,受伤害的同样还有你自己。”许迎垂下的双手默默地掐紧。用最心平气和的方式,温言软语般的劝道“你搭上自己半个人生的时间来报复我,实在没这个必要…” “我报复你什么了?”陈敬洲把手里的毛巾往台面上一扔,语气里带起了一丝情绪“我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许迎张了张嘴,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同陈敬洲做夫妻的这五年,他仅有的一次发火,摔碎了她的手机,却没碰她一下。 那时候,他所有的震怒像是都发泄在了物件儿上,对她说话的语气,反而压抑又隐忍……尒説书网 许迎回想着,只觉得这是因为他的本性如此。 她再怎么怨陈敬洲,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骨子里,是一个极有修养的人。他不会做出对女人动手的事。 见许迎默不作声的样子,陈敬洲便淡哂了一声,问“或者在你心里,你觉得跟我上床,对你来说是一种报复?” “……”许迎把双手握紧成了拳头,好半晌答不出一句话。 陈敬洲朝她走近了一步,拖鞋尖不偏不倚地抵上她的。 许迎立即退了一下。 可他高大的身形,仍在她的视线里投落了一片阴影。 陈敬洲的声音里,携着浓浓的情绪“许迎,你到底长没长心?” 话落,他提步从她身侧走过,肩膀不可避免的撞了她一下。 许迎听到身后响起“砰”的一声! 陈敬洲关门的力度,已明明白白彰显了他的愤怒。 他去了隔壁的客卧。 许迎坐在卫浴间的小板凳上,看着烘干机的数字正不断地跳动。 她裹紧了身上的浴袍,忽然心烦意乱。 怀里的手机正好在这时响了一声。 她的注意力有些分散,只习惯性的打开了手机。 是周焰发来的微信。 一连几条,像字斟句酌了无数次,最后直接一股脑发过来的。 【迎迎,我认真的想过了。这些年你和他共同经营着一段婚姻,朝夕相处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如果你爱上了他,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这对于我来说会很痛苦、很残忍……但你是我爱的人,他又是我曾经的兄弟,我愿意成全你们。】 【我只希望你幸福,迎迎。】 【你能告诉我么,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许迎握着手机的指腹忍不住的收紧,骨节微微泛白。 她反反复复的打了许多字,最后又一个个的删除,心里徒生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无力感…… 许迎咬着唇,只能回他【没有。】 【我不会爱上陈敬洲的,你别乱想。】 这两句回复,不管是否出于许迎的真心,也总算是安抚了周焰心里,那深深的不安全感。 手机屏幕透出来的微弱光线,此刻照着周焰的脸,他嘴角挑起了一丝笑。 同许迎互道晚安之后,把那两条回复默默地截了屏,而后发给了陈敬洲…… …… 陈敬洲第二天没有去公司,上午在谢咏君这里吃过了饭,一个人回了湘庭湖。 沈述知道他身体不适,特意拎着补品过来探望。 “我说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拼,不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说不准得死你大哥前头…” 沈述轻车熟路的,把自己拿来的昂贵补品,放进了厨房的柜格里。 顺手又拿起流理台上的一颗橘子,走回到陈敬洲身旁,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喋喋不休的说“到时候他就拿着花圈到你坟上,一脸的得意洋洋,指着你墓碑上的照片,嘲讽你‘短命鬼’。” “……”陈敬洲“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别啊兄弟,我这不是关心你么。”沈述剥好橘子,抬起胳膊搭上他肩膀,非常郑重的表示“就算是过劳死,咱们也得同年同月同日死啊,你别死我前头。” 陈敬洲心下无语,表情淡淡的拿开了他的手。 沈述翘起腿,懒懒地倚着靠背,往嘴里扔了一瓣儿橘子,煞有其事道“再说了,你要是死了,那许迎不得拿着你的遗产,立马改嫁给周焰啊。你在底下能瞑目?” 第40章 解恨 陈敬洲的脸色逐渐变的凝重。 把许迎和周焰的名字放到一起,显然是他的禁区。 沈述歪着头端详了他几分钟…慢悠悠地吃了半个橘子后,又说“上周去江港,从京山嘴里听了点小道消息。” 陈敬洲情绪不高的样子,视线微垂着,看上去有几分倦怠。 沈述拖拽了下自己的椅子,又凑到他身边,问道“江港的温家你接触过么?对温家了解多少?” 陈敬洲抿了一口纯净水,淡淡的回“不了解。” 他虽然出生在江港,又在那边生活过十来年,但因为年龄的缘故,所能接触到的东西有限。 他只知道,那里如今是好友赵京山的地盘。 至于温家……他摇了摇头,不清楚、也不感兴趣。 沈述见他这恹恹的模样,又抬起胳膊同他勾肩搭背,神秘道“听说温家想要打通在内地的市场,特意投了个新公司,走马上任的分公司高管,可是你的老熟人了。” 陈敬洲搭在杯沿儿上的手指顿了一下,从沈述这口风里听出了一丝端倪。 他偏头看了沈述一眼,声音略沉了沉“是周焰?” 沈述点头“以周焰的能力,攀上温家其实也不稀奇。但是能让温家对他这么信任,甚至把分公司的业务全都交付给他,这其中恐怕有点见不得人的猫腻吧……” 他又是故弄玄虚了一番,故意把尾音拖长着。想从陈敬洲的脸上看到迫不及待、或好奇的反应……可惜,他没半点情绪波动,只眼神平静的盯着他。像个ai似的。 沈述撇了撇嘴,没了兴致,只好继续道“京山家里,原本想跟温家联姻的,又听说温家大小姐已心有所属了,拒绝了这门婚事……你说,什么人能让温大小姐如此青睐呢? 对于陈敬洲这种人,有些话不必挑的太明。他已经听懂了。 陈敬洲缓缓地靠进椅背里,双手搭在腿上,又习惯性地轻抚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 沉默了半晌,才出声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周焰和陈其东有没有金钱上的往来?” 沈述摇了摇头,拿出烟来点了一根,说“华阳想要打通在内地的市场,势必要先找个靠山帮衬着。你们陈家么……你肯定不在周焰的选择范围里。高中那会儿,陈清野又打伤过周焰,俩人有旧仇。他能选的人,就剩个陈其东了。” “他俩近来走得近,跟南城那块地应该没关系。”沈述用一根手指把烟灰缸扒拉到自己面前“京山说了,江港银行已经在给陈其东放贷了。事情都在你的掌控里,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放心吧。” “你该操心的,是老婆哪天跟人跑了,还一不小心跟了个渣男……”他顿了一下,敲落了烟灰,认认真真观察着陈敬洲的表情,问他“要真是那样,你心里是觉得解恨呢,还是惋惜呢?” …… 许迎在公司加班了近一个小时。 乘电梯到地下车库,出来后径直去找自己的车。 正从包里拿车钥匙时,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喊她。 “迎迎!” 许迎回过身,见周焰正盛着笑意朝她走过来。 他今天的打扮十分休闲,看上去干净清爽,隐隐约约间,有几分年少时的影子…… 许迎看着,不禁恍惚了一瞬。 等意识渐渐的回笼,男人已站在了她面前。 “周焰……”她仰起脸,有些诧异“你在这里等我?” 焰点头,无奈的摊了下手,笑笑道“本来想约你看电影的,可惜你下班的时间有点晚,等我们赶过去,好像就只能看个半场了。” 许迎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下才说“没关系,等以后有机会吧。” “那要不要陪我吃个饭?” 许迎的话音刚落下,周焰就乘胜追击的问了这样一句。 她明显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他。 周焰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眼睛,见她的视线闪躲,反应也有些犹豫,立即张口说道“只是作为朋友,想约你吃个饭罢了。” 许迎低下了头,心中为难,默默斟酌着该如何回他… 周焰已经又靠近她一步,挺拔的身形在她视线里投落了一片阴影。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橙子的甜香,清新又好闻,和陈敬洲身上那带着疏离感的清冷全然不同…… “……迎迎,我们之间不谈男女之情,难道也没有别的感情了?” 周焰饱含着无奈的声音,忽然响在头顶上方,把许迎游离的神思彻底拉回了现实。 她怔了几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陈敬洲…… 她听到周焰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心里,你不仅是我爱的人,更是我的亲人。” “还有许叔和宋姨,我心里也是把他们当成父母一样。” “你不想让我回去看望他们,我也听你的,只是……” 他的语气里添了些难言的感伤。 许迎听着,心上蓦地一沉,连忙解释“我没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我和陈敬洲谈离婚,我爸是不同意的……我担心他迁怒你。”她抬起头看着男人,语气自然而然柔软几分,耐心的劝道“再等一等吧。过段时间再回去,好吗?” 许迎的温言软语,自是让周焰的心情无比舒畅。 虽然事与愿违,可他还是挑起嘴角笑了“好,你说什么都好。” 许迎松了口气。 周焰又问“我这么听你的话,那你能不能也听我一次?” “我五点就在这儿等你了,就算是我求你的还不行么,陪我吃个饭?”周焰说着,抬起手轻轻地握住她的肩头,望着她的眼睛,央求似的“我们不聊别的,就聊聊小时候。好么,迎迎?” “……” 许迎实在没办法拒绝这样的周焰,只好点头答应。 陪他在中环路附近吃了法餐。 桌上他确实没谈别的,两人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一餐饭吃的还算轻松愉悦。 但开车回到湘庭湖后,时间已经过九点了。 陈敬洲一直没打电话过来。以往她下班稍晚一点,他要么打来电话、要么发微信……今晚是个例外。 许迎总是有一种在背着丈夫,与他人偷情的背德与心虚感。 一回到家里,就免不了小心翼翼的。 别墅一楼的灯开着,四处都亮如白昼。 她视线逡巡了一圈,却不见男人的影子…… 正走神时,楼梯上恰好响起脚步声。 “迎迎回来啦。” 许迎抬头一看,是秋姨从楼上下来。 “我刚给敬洲送了安神茶。这么晚了,他还在书房里呢,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说到这里,秋姨无奈的叹气,担忧道“都进了医院一趟,还不好好保养身体,真是愁人哟。” 许迎听着,不禁紧锁起眉头。 秋姨走到她面前,先问了她“饿不饿”。而后又说“正好你回来了,上楼劝劝他吧!” 第41章 好聚好散 陈敬洲的书房在三楼,紧挨着他的卧室。 许迎上楼从卧室前经过时,驻足朝里面看了一眼。 房门敞开着,房间里灯光明亮。冷色调的简约风装修,衬得这房间给人的感觉愈发冷清。 结婚五年了,她在这个房间过夜的次数,好像屈指可数。 所以这么一看过去,竟有一瞬间的陌生。 有的时候,许迎也会好奇正常夫妻的相处模式该是什么样的?也会像他们似的,楼上楼下的分居吗? 这栋别墅的隔音非常好,站在书房门口,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许迎抬手打算敲门,不想房门是虚掩着的,她只轻轻地推了一下,就开了一道缝隙。 这不轻不重的动静,惊扰到了坐在书桌后的男人。 他一抬眼就瞧见了女人露出的裙子一角,眉心蓦地一跳,立即把手里的东西放回了抽屉里! 许迎走进来时,已注意到他看似冷静的藏起了什么…… 她抿了抿唇,没多问,做着不动声色的样子,缓步走到另一边的茶几前,弯身碰了碰那碗安神茶,还是温热的。 “秋姨给你煮的安神茶,怎么不喝?一会儿该凉了。”许迎说着,端起了茶“你这两天身体不好,应该早点睡的,别一直待在书房……!” 她转过身时,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 许迎心头突地一跳,免不了被吓到,手上的茶汤差点洒了。 陈敬洲眼神平静,修长好看的手指捏着茶碗边沿儿,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而后,微仰起头,慢慢地喝着那碗茶。 头顶上方明亮的光线倾泻下来,照着他的身形轮廓。 他站在光里,人像是也在发光。 他所有的言行,都保持着名门贵公子该有的矜贵与温雅。 从她高中那会儿,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是眼前的样子。话不多,沉稳冷静,看上去就难以接近。 大概是他当初复读了一年的缘故,比同龄人年长了一岁,性情也格外的成熟。 所以许迎一直很疑惑,那会儿看着梁烟和陈清野凑在一起霸凌她,他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 兴许是觉得他们幼稚又可笑,甚至连看一眼都侮辱自己的眼睛吧? 所以他始终冷眼旁观,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高高在上又轻蔑的看着。 许迎知道,从一开始,他和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即便现在,他们共同维系着一段亲密关系,可从感情世界而言,他们仍旧是两条平行线…… 陈敬洲喝完安神茶,俯身放下了碗。 “刚才没打算睡觉,所以没喝。”他顿了顿,说话的语气云淡风轻“现在想睡了。” 可不知道是他那眼神格外深沉,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听在许迎的耳朵里,像另有深意似的。 她敛下眼眸,低低的应一声“哦……” “那你早点休息,晚安。”话落,许迎提步想离开。 陈敬洲这时忽然抬手按着她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又足以控制她的行动。 许迎惊了一下,眼睛微微瞪大。 他问“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公司加班?” 随着他声音落下,许迎的心立刻噗通噗通的跳。心虚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陈敬洲的神情淡然似水,又问“吃晚饭了么,饿不饿?” 许迎咬了咬唇,无声的点点头。 “嗯?”陈敬洲“点头是什么意思?饿了,还是不饿?” 许迎握了握拳头,总觉得自己所有的伪装,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她撒谎的样子,大概像极了跳梁小丑。 她闭了闭眼睛,轻吸了一口气,索性仰起头望着他,如实说道“我跟周焰在中环路吃过饭了……抱歉。” 陈敬洲波澜不惊“又是为了谈项目,所以才见面的?” 不知怎么的,许迎忽然有些崩溃,像深陷在看不见的漩涡之中,拼命想要挣脱出来。 她艰涩出声“陈敬洲,我们好聚好散吧,就当我求……!” 话未说完,男人已用指腹掐住她的脸,湿润的吻跟着落了下来。 他的侵入来势汹汹。 许迎尝到了那安神茶又甜又涩的味道。 他一只手揽紧她的后背。身体被迫紧贴他的胸膛,许迎一时有些喘不过气,立刻拼了命地挣扎起来! 有那么几次,她好像打在了陈敬洲脸上。 他却纹丝不动,卷走了她口中所有的气息,霸道的将她一寸寸侵占…… 许迎终于放弃了抵抗。 陈敬洲抱起她走了几步。 得以喘息的那个瞬间,许迎已被他推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她仰起头大口大口的呼吸,双手用力地抓着沙发扶手。 陈敬洲的拖鞋尖抵在沙发前,身体笔直的站在那儿。 这样的姿势,他低头看她时,像极了在居高临下的审判 “他有没有这样吻过你?” 他问的冷静,眼神都不见半分波动。 许迎咬着唇不肯吭声,试图站起身。 陈敬洲抬起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极其强势的将她又按了回去。 他微微俯身,那双眼睛愈发的深不见底“回答我的问题。” 许迎深呼吸着。就这样同他僵持了几分钟,最终败下阵来“……没有。” 陈敬洲盯着她的眼睛,像在确认她是否撒谎。 许迎在短暂的情绪失控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她反问道“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陈敬洲没说话,直起了身子。那根根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去解颈间领带。 许迎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声音清晰无比“我喜欢的人是周焰。以前是,现在也是……” 陈敬洲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拿出自己所有的耐心与他谈判“能告诉我吗,我要做些什么,你才愿意离婚?” 陈敬洲闻言,把解下来的领带搭在了沙发扶手上,双手跟着撑在两侧,平静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履行你的承诺。” 许迎愣了愣“什么承诺?” 陈敬洲说“不是答应了要个孩子?” 第42章 凶 陈敬洲看着许迎原本绯红的脸颊,因这句话而逐渐变的苍白…心中便有了答案。 他缓缓地直起身,淡讽了一声“怎么了,做不到?” 许迎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瓣,一言不发。 陈敬洲转身走回到书桌前,低头慢条斯理地摘下腕表,语气温缓道“比起全心全意去爱你的丈夫,这件事对你而言,好像也没那么难吧?” “还是你觉得,一旦跟我有了孩子的牵绊,你和周焰之间就再无可能?”他始终背对着她,清冷的音质在稍显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掷地有声“你对他,这么没信心?” 许迎沉默了有几分钟。 陈敬洲拿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 正要点火时,听到她平静的出声“可以生孩子。” 他动作停顿了一下。打火机摁响以后,淡蓝色的火焰在他视野里不住跳跃。 许迎紧跟着又补了一句“离婚以后,孩子归你。我不要,也不会见他。” 陈敬洲手里的这根烟没能点上,他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身后脚步声响起。他放下打火机,回身的同时,许迎已走到他面前。 她仰起脸望着他,眼神沉静似水,携着几许看不透的凉薄。 陈敬洲喉结微滚,拿着烟的那只手自然垂下。 许迎踮起了脚,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吻他的时候,他却偏头躲开了。英俊的侧脸轮廓,此刻看上去有些过分冷硬。 许迎淡淡的说“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最近是排卵期,容易怀上。” 陈敬洲默不作声,没有任何反应。 许迎思索了几秒,搭在他肩膀的右手缓缓滑下……经由他的胸膛及小腹,最后停在了他的皮带扣上。 许迎正想解开,陈敬洲这时一把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行为。 再看向她的眼神,就显得分外复杂。 许迎眨了眨眼睛,冷静的问“你到底要不要孩子?” 陈敬洲咬紧后槽牙,那张好看的脸上,表情紧绷至极。 许迎同他对视半晌,摸不清他的心思,也渐渐的失了耐心。正试图抽回手时,他扔了指间的烟,双手忽然捧起她的脸,吻来的又急又凶! 许迎张嘴轻“唔”了一声,同时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时机。 陈敬洲像要将她拆吃入腹似的。 这样的亲密行径,多少掺了些他的怨气。 许迎不由得攥紧了他的衣服。 身体骤然一轻,她被抱到了书桌上。 男人上前一步,拖鞋踩烂了那根尚未点燃的香烟。 他抓着她的腿。 相比之前的每一夜,他的行为显而易见粗暴了许多,像借此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许迎身上那条半裙被卷起扯乱,他摁着她的膝盖,不许她有半点抗拒的挣扎。 许迎见状,不敢再乱动了,只好默默的忍耐着。 陈敬洲有力的大手揽在她背上,按着她的身体靠进他怀里。 他埋首在她颈间,忽然咬她! 许迎不禁大叫一声,双腿不安地动了动,两只拖鞋跟着“啪嗒”两下掉在了地板上。 他嗓音沙哑,却又十足的冷静“这么狠心,为了他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不要?” 许迎咬着唇不吭声,下巴枕在他肩上,后背渐渐的冒出冷汗。 陈敬洲在床上本就不是什么斯文人,此刻又分明带着情绪,像卸下伪装的凶兽,一口一口咬她的脖子。 要咬破她血管那样的凶。 可他说话的语速,竟还是不紧不慢的“他在你心里,有那么重要?” “为什么,许迎?”陈敬洲“嗯?” 许迎的双手撑在书桌边缘,不知道是它在晃,还是自己在晃。 总之,她有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她难耐的蜷起了脚趾,终于肯服软向他求饶“你…你轻一……” 陈敬洲这时掐住她的脸,吻又一次的落下来,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许迎觉得自己有些狼狈,开始反抗挣扎。 她像重新认识到了陈敬洲的另一面。 什么斯文有礼、内敛温和,通通都是假的!男人本质恶劣。 许迎被他桎梏的动弹不得。 长发被汗水打湿,粘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她仰起下颌,透着绯色的脸颊上,像有一丝隐忍的痛苦。 桌角“咚咚”作响。 许迎掐着他的手臂,一双漂亮的眼睛泛起雾气,颤着声音喊他“陈敬洲……” 她那表情像是要哭了,眼尾有一点湿润,鼻尖也红红的。 陈敬洲看着,到底还是心软了。 他紧绷的肌肉线条,渐渐的放松了几分。按在她后背的那只手,也缓缓地向下,触碰她敏感的腰窝。 见她的眉心终于慢慢舒展,他低头去吻她的眼睛,比刚才那惩罚性质的吻,多了不自知的安抚与渴望。 陈敬洲细细地亲吻她的脸。 许迎手指尖轻颤,眼眸湿漉漉的望着他。 大概是斯德哥尔摩心理在作祟,他“施暴”以后,再做出一点点的示好举动,竟让她莫名的心上荡漾。 许迎气息紊乱,便不由自主地抬起手,用胳膊圈住了他的脖颈…… 他们在书房里乱来了一次。 陈敬洲又抱起她去了隔壁的卧室。 这期间没有离开她的身体。 许迎害怕从他怀里掉下去…所以即便这样的亲密,过于挑战她的羞耻心,她还是不敢乱动分毫。 他的房间里,属于他的气息过分强烈。从四面八方而来,侵占她每一寸安全领域。 让她心中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时破土而出。 许迎被他折腾的实在疲惫,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撑不住了,沉沉的睡了。 …… 大约是择床的缘故,她醒来的时间,比往常要早很多。 窗外太阳初升,身边的男人还在熟睡。 许迎起身下床时,特意多看了他两眼。 她穿着他的衬衫,身上干干净净的,应该是他昨晚帮她洗了澡。 许迎抿了抿唇,当然也放轻了脚步,担心吵醒了他,想着回自己的房间洗漱。 从他的卧室出来,她轻手轻脚的关好了门。下楼时却想起什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他书房的方向。 她记得昨晚推门进书房时,他紧张的藏起了什么东西……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她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周焰送她的那枚戒指。 第43章 我要死了 许迎低着头思考了几分钟,看一眼房门紧闭的卧室,而后提步走去书房。 书房的书桌前一片散乱,有些文件被她不小心挥到了地上。一走近时,昨晚那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就在她脑海中活跃重现起来。 许迎一想起,耳朵就止不住的发烫…… 她抿了抿唇,先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东西。 把那一小沓文件整整齐齐的搁在了台面上,跟着才绕到书桌后,伸手去拉最上方的那格抽屉。 许迎用力地拽了两下,却没想到它是上了锁的。 顿时有些烦闷。 她又在书桌各处胡乱地翻了翻,没有找到适配的钥匙。 白忙了大半晌,最后也不得不作罢。 许迎又心烦的把桌面上的东西整理回原样,以防被陈敬洲发现什么端倪。 不经意的一个瞬间,目光瞟到了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动作便倏然一顿。 许迎恍惚了几秒,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苏乔提出的那个问题—— “你现在喜欢的人究竟是前任,还是现任?” 许迎陷入了沉思。 和周焰重逢以后,其实远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的惊喜愉悦,反而徒增了无数烦恼,几度让她觉得透不过气。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反应,明明在这之前,她那么期盼、渴望再见到他…… 兴许人性的本质,就是复杂动物。 她到底爱周焰吗? 还是只爱那段,被他奋不顾身保护着的过往? …… …… 陈敬洲的身体康复后,大半精力又重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上午的两个重要会议,他作为公司最高决策人出席,并决定着之后的各项发展。 第一个会议顺利的结束了。 第二个会议开始没多久,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了一声。 他今天戴了副眼镜,习惯性地向上推了推,而后垂眸扫了一眼手机。 见是梁烟打来的电话,就直接挂断了,又顺便设置了静音。 陈敬洲的注意力放在投屏上,手机因来电而亮起几次,他始终没去理会。 梁烟也没再打电话过来了,却转而给他发了微信。 陈敬洲低头调整会议麦时,正好看到了锁屏上跳进来的消息。 【敬洲哥哥,你不理我没关系,我只是来跟你道别的,想最后再听听你的声音。】 【没想到连这个小愿望都难以实现……】 陈敬洲皱了皱眉头,迟疑几秒后,抬手解锁了手机。 梁烟不停地发来微信,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占了满屏。 陈敬洲逐条看过去。 【敬洲哥哥,我要死了。浴缸里的水好冷,血的味道好难闻,我的头有点晕。】 【都说割腕自杀死的很快,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清醒?】 【图片.jpg】 陈敬洲点开了梁烟发来的那张照片。 女人细白的手腕被刀子割破,鲜血汩汩流出,滴落在白色的浴缸上,对比尤为强烈。 画面乍一看去,过于触目惊心。 他眉心皱起的纹路更深几分。 梁烟又说【我总是想起,我们一起读书时候的事。那会儿我一直说想嫁给你,你从来没拒绝过我……】 【敬洲哥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吧?】 【我不想嫁给清野。我不后悔自杀,我也知道,自己只能这样做。】 每一条消息,都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陈敬洲看着,不免分神了数秒。 一旁正在做会议纪要的秘书察觉到了,提醒的轻喊了他一声“陈总。” 陈敬洲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默默地将手机锁屏,屏幕翻转过来,倒扣在了桌面上。 抬眼看着正前方投屏的ppt,语气淡漠“我在听,继续。” 会议在临近十二点前结束,众人陆陆续续的起身出去。 陈敬洲走在最后,立即打开手机回拨了梁烟的电话。 一直到通话自动挂断,始终无人接听。 陈敬洲面容沉静,眼里无半分涟漪,一边询问秘书下午的行程,一边又拨通了梁父的号码。 …… 工作持续到晚上七点多才结束,他赶去医院时,梁父和梁母已经离开了。 留下了佣人和护工,照顾刚醒来不久的梁烟。 梁烟送来那会儿已失血过多、奄奄一息,万幸抢救的及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体状态十分的虚弱,需要极小心的看护。 却不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哪来的体力大发脾气。 陈敬洲从电梯里出来,还没走进病房,就在走廊里听到了她吵嚷的动静—— “我不吃!滚出去,全都滚出去!” “谁让你们救活我的,为什么要救活我!?” 梁烟左手腕受伤,右手还是好好的,把小桌板上的食物,通通挥到了地上,崩溃大闹“我不想看见你们!滚,都滚!” 佣人和护工不敢再逗留,草草打扫了一地狼藉,苦着脸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陈敬洲。 那佣人是认得他的,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陈、陈二少!” 病房里听到声音的梁烟,立即抬头望向了门口。 陈敬洲打了个手势,让两人出去了。 他走进来时,梁烟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燃起了似星般的希望。 他在床前停下,目光透过眼镜片,淡淡的扫了眼她被包扎过的手腕,先出声问“为什么这样做?” 在陈敬洲面前,梁烟的脾气收敛了不少,比起方才的跋扈,倒衬得她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默默地抓紧了盖在腿上的被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不答反问“你不明白吗?” 陈敬洲静默了几秒,言辞冷静“你和清野从小一起长大,年龄相仿也玩得来,两家为你们订下的婚事,就是最合适的结果。” 他顿了一下,冷漠道“何必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 梁烟闻言,不禁一怔,喃喃重复那两个字“幼稚?”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情绪变的有些激动“在你眼里,我这样做是因为幼稚?” 陈敬洲没说话。 可有的时候,沉默已是一种回答。 梁烟顿时眼泪汪汪,委屈的哽咽“我就说,他们不应该救活我的。我要是就这样死了,说不准你还会牵挂我一辈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忽然不管不顾的去扯自己腕上的绷带! 陈敬洲眼皮一跳,见伤口撕裂又渗出了血,立即上前一步按住了她“梁烟!” 第44章 你爱我吗 陈敬洲摁响了呼叫器,有力的掌心紧扣她的右手,制止了她发疯的行为。 “你还没闹够?” 他冷感的声音里,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愫,说出来的每一个字,语气都极为疏淡。 “无论你做什么,这桩婚事都已成定局。” “我也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对你没半点感情,从来都没有。”他顿了顿,平静的掷地有声道“你死了我也不可能牵挂你一辈子。” 梁烟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眼眶蓄满了眼泪,视线里的人影变的有些模糊…只有他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显得尤为清楚—— “如果你一定要自杀,下次做这件事之前,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很忙,不想处理这种麻烦,也没时间同你们梁家人周旋。”陈敬洲语速缓慢,问她“你听懂了吗?” 他的话说完,医护人员恰好匆匆赶到。 梁烟头脑昏聩,脸色惨白的僵坐在床上,任由着他们为她重新包扎,反应显得有几分麻木。 陈敬洲没在医院多留,确认她没有生命危险,其他各项状态也算良好以后,就开车回了湘庭湖。 他今天回来的晚,在玄关换鞋时,看到一双漂亮的女士高跟鞋,早已摆在一旁。 客厅的方向隐隐约约有声音。 陈敬洲趿着拖鞋缓步过去,见到许迎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与其说是看电视,倒不如说她在听着背景音发呆。 她应该洗过澡了,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也只穿着一件寻常的睡衣。手里握着遥控器,微垂的视线没有任何焦距。 那怔怔出神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敬洲不禁皱了皱眉头,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在想旧爱,在想该怎么同他这位新欢成功分手。 陈敬洲无声地捻了捻指腹,抬手推了下眼镜,出声喊她“小迎。”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迎立刻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了出来,习惯性的先应了一声“你回来了。” 而后才偏头朝男人看过去。 他身上的那套西装是冷灰色,衬得他气质清贵。 那斯文温雅的模样,一如往常。 只是浅色的衣服上,一旦有什么痕迹,就会显得格外惹眼。尒説书网 许迎盯着他西服下摆那一块斑驳的红印… “你的衣服……”她细看了几秒,不确定道“那是血吗?” 陈敬洲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那处已经干涸的血迹。 想起了在医院那会儿,梁烟突然情绪激动的去扯腕上绷带,导致了伤口二次撕裂。应该就是那时,血蹭到了他衣服上。 他思忖了一瞬,没打算隐瞒这件事,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许迎。 而后,慢条斯理脱下了衣服。 许迎听完,心头微动,跟着泛起了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她抿了抿唇,敷衍的“哦”了一声。 他们之间不过相隔着一两步的距离,他挺拔的身形立在沙发旁,把脱下来的衣服往扶手上一搭,又低着头理了理衬衫袖口。 陈敬洲是一个讲究的人,无论人前人后,他永远都是那么光鲜亮丽的样子。 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极优质的男人,完美的好像没有任何缺点。 这些年来,像梁烟这样为了他要死要活的女人,应该也不在少数。只不过他现在提起的人,只有一个梁烟…… 许迎胸腔发闷,看着男人那张好看至极的脸,终是忍不住,哑声喊他“陈敬洲。” 淡淡的应了。只是正拿着手机回人的消息,就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许迎握着遥控器的指腹悄然收紧,刚刚冒出一点的指甲,抠着它的边缘,发出似有若无“沙沙”的声响。 她冷静的问“你爱我吗?” 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看到男人正打字的手指倏然顿住。 那副斯斯文文的眼镜,遮住了他此刻眼神的变化。 许迎看不清、也看不透。 陈敬洲大概沉默了有三五秒,没立刻回她的问题。 那极短暂的时间里,许迎的那颗心,却像高高挂在悬崖之上,左摇右荡了无数遍。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不想等他的回答了。 她觉得那几秒钟的沉默已是答案。 在陈敬洲抬头的一刻,许迎立即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转移了话题“这么多年了,梁烟对你都是痴心不改的,这次自杀也是为了你,你有时间就多去医院看看她吧……反正我们都要离婚了,我不介意的。” 陈敬洲耳边有嗡鸣声。那是心跳在剧烈加速以后,令他产生的一刹那错觉。 他所有的感官意识,好像都迟缓了数秒。 唯有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许迎。 看她放下了遥控器,声音温温淡淡“她那么爱你,其实挺适合你的。将来你娶了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顿了一下“我会尽快怀孕、生下孩子,早一点给她腾地方的。” 说完,她起身越过他,提步便上了楼。 陈敬洲掌心里的手机,因久久没有他的操作,自动的熄了屏。 他眼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闪过一瞬的慌乱和困惑,跟着她回身,沉声喊了她“许迎。” 她没理他,走的飞快。 陈敬洲的心脏好像在顷刻之间猛然下坠! 他不明白许迎刚才是什么意思。 …… 许迎第二天工作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一个上午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午饭也没胃口吃,倒是在咖啡里多加了些冰块,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 临近午休结束的时间,微信响了声。 周焰给她发了消息,约她下班后一起吃饭。 许迎思考之后答应了他。 正好有些话想同他当面说。 因为上午都在摸鱼的缘故,许迎不得不加班了半个多小时。 周焰在十几分钟前,又给她发了微信,说在写字楼外面等她。 许迎从写字楼出来的时候,黄昏已在天际拉起了一道晚霞。 她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在车门前的男人。 他穿着十分休闲,从里到外的透着年轻与生机,姿势懒洋洋地倚着车子,怀里正抱着一捧格外鲜艳的红玫瑰。 第45章 坦白 周焰抬眼看向她,朝她微笑的那一刻,许迎还是有数秒的心动。 想起了美好的往事。 那是她年少记忆里,为数不多想要珍藏的一切。 有许多个数不清的时刻,她那么的期盼这个画面的到来。 可惜,他来的太晚了…… 许迎忍不住的想兴许他们之间就是有缘无分吧。 她怀揣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心情,走到他面前时,周焰忽然抬起手,帮她挽了下耳边被风吹乱的头发。 虽然很快就收回了手,可这样暧昧的举动,还是让许迎生出了一丝排斥心理。 她心事重重的那几秒里,周焰把怀里的花递给了她。 “来的路上看到一个婆婆在卖花,顺手买了一束,只能送给你了。” 许迎认真的看了看这束花的包装,精致程度哪是在路边随便就能买到的。 她也没戳破,接过来后浅浅的笑了下“谢谢。” 周焰望着她的脸,有一瞬的失神。 他按捺着想要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低下头静默了数十秒,而后才抬头笑笑道“我订了餐厅,我们现在过去?” 许迎淡淡的应“嗯。” 周焰十分绅士的帮她打开了副驾驶车门,护着她坐进去。 车子很快的驶向了马路。 从写字楼前方经过时,站在不起眼角落里的人,立刻闪身躲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头,小心地张望了几眼。 汪萱萱划了下手机屏幕,看了一遍自己刚刚录下的视频。心想着那两人的行为举止也太暧昧了…狗男女! 她抓到了许迎的把柄,心情愉悦的不得了,嘴里“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假清高!” …… 周焰选了个格调浪漫的西餐厅,来这儿吃饭的大多是情侣,就连店内的装修风格,也营造着温馨与甜蜜。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 不远处,钢琴师正在演奏一首《小夜曲》,乐声细腻绵长,十分动听。 但许迎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情。从坐下以后,她心上就格外沉重,一直思忖着该怎么同周焰坦白…… “迎迎,你能答应我的约会,我很高兴。” 倒是周焰先开了口。 他脸上盛着满足的笑意,缓声说“我还以为……项目结束以后,想再见你的面,就很困难了。” 许迎望着他的双眼,紧张的抿了抿唇。 “周焰。”她犹豫了一下“其实……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的。” 周焰耐心十足“你说。” 许迎放在桌上的双手交握在一起,默默地收紧了几分,百般迟疑之后,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方式,开口道“我们分开了十年,经历过的人和事,跟从前都不一样了,性格应该也成熟了许多……你有没有想过,我并不是最合适你的那个人。” 许迎说这话的时候,周焰正为她倒柠檬水。他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 “……迎迎,你这话什么意思?”周焰看着她的眼睛,笑意勉强,声音里添了几许沙哑“我,我不太明白。” 许迎这次没有逃避他的目光,诚实的有些绝情“很抱歉周焰。我想,我应该不爱你了。” “你……”周焰顿时一哽。 他原本愉悦的心情,被许迎的这几句话,顷刻打入了谷底。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总觉得周遭的一切无比嘈杂,掩盖了最真实的那部分声音 他定定的望着许迎,手上的动作僵在那儿,半晌都没动一下。 眼见着柠檬水溢满洒了出来,许迎连忙握住他的手,拿过了那壶水搁在一旁。 “你……”周焰的脸色微微发白“我……” 他好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许迎心尖儿泛酸,垂下了头,声音也低了几分“对不起。我不想耽误你,所以必须跟你说清楚。” “这段时间,我心里一直很乱,毕竟你对于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她闭了闭眼睛,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虎口支在太阳穴上,无奈的说“就像你之前聊起过的,我们之间不止有男女之情,还有亲情、友情。也许是我把这三种感情混淆了……” “但我现在想的很清楚,我明白自己今时今日对你的感情。”许迎轻吸了一口气,字字落地有声“周焰,我们做朋友也好、做亲人也好,只是……不再适合做情侣了。” 周焰手上有水渍,他拿起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干净,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他喉结滚了滚,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此刻已渐渐的冷静了。 那张纸巾被他用力攥着,揉成了一团。 他问许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许迎很冷静。 也很冷漠。 她的眼睛里,的确不见了昔日对他的依赖与温存。 看透了这一点后,周焰便控制不住的激动“我们分开以后,尤其是失去联络的那几年,你是我活下去的希望,你明白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抛弃我?!” 他猛然拔高的音量,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出。 相邻的几桌频频侧头看向他们。 许迎把脑袋埋的更低。 周焰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头,不顾周遭的目光,只声音沉沉的道“你说过的,你会等我。” 许迎呼吸发紧,艰难的出声“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我想听的不是对不起!” 周焰深呼吸着。 即使重逢以后,一切已早有预料,可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承诺不是他一个人需要去遵守的,那是双方共同的约定,她凭什么单方面推翻? 周焰冷笑了一声“难怪我们再见面以后,你对我没有半点亲密,又一直推脱离婚的事……你根本就没打算离婚,对吧?” “失去联络的那几年,我为了我们能够在一起而努力……你呢?”他的质问犹如利刃“你是不是在那几年里,爱上了陈敬洲?”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就不应该回来,不应该毁了你美满的婚姻生活?” 这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这是周焰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 许迎心口一窒,抬起头想解释些什么“不是的,周焰……” “你忘了他曾经对你做过的事了?”周焰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你难道以为,旁观者就不算是霸凌者了?” 他将旧事重提,一字一句的砸在她心上“那些人企图伤害你的时候,他始终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半点要帮你的打算。你想没想过,如果那天我没能及时地赶到,他是不是也会参与其中?” 第46章 噩梦 许迎双手紧握,掌心一片濡湿,汗涔涔的渗着冷意。 她想她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想起了十五岁那年的噩梦。 灯光昏暗的ktv包厢里,一群人堵在门口不放她走。 梁烟抓着她的头发,笑的得意洋洋“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许迎记得,那时自己无助的趴在地上。书包扯断了一条肩带,里面的课本被那些人撕碎、踩烂在脚下…… 梁烟拽着她头发的时候,她的视线正好对着沙发的方向,陈敬洲和陈清野各自坐在一侧。 陈清野兴致盎然的看着眼前一切。 而陈敬洲…… 他甚至没抬头看她一眼,只自顾自的玩手机,从始至终像个局外人,与这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梁烟在她耳边嗤笑,肆意的侮辱道“你爸成天围着有钱人打转,跟条狗似的。你这条狗的女儿,会不会汪汪叫啊?来,叫一个给我听听。” 尽管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可仍然想维护自己的父亲。 她恨恨的瞪着梁烟“你才是狗。” “你他妈再说一遍?!”梁烟顿时恼了。 她扬起的那巴掌即将落下时,陈清野忽然起身拦了一下,玩味道“要打人也别往脸上招呼啊,这么好看的小脸,打坏了怪可惜的。” 梁烟冷哼了一声,没再动手,用力地甩开了她的头发,站起身骂了句“贱货。” 她抱着双臂,低睨着她,恶劣道“听说你最会勾引男人了,我今天特地给你找了这么多男人,还不脱了衣服,好好发挥一下你的特长。” “哦?是么?”陈清野闻言挑了下眉,缓缓地蹲在她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左右瞧了瞧“真没看出来啊…” 而后,意味深长的说“那我可要当你的第一个男人。” 十五岁的年纪,心理世界已日渐成熟,许迎瞬间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 那一刻,她拼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了陈清野!逃命似的往门口跑,却被那群人堵住了唯一的去路。 梁烟在她身后大叫“快抓住她!” 许迎“救命——” 陈清野“把她嘴堵上!” 梁烟“把她衣服给我扒了!” 那是许迎生命中最灰暗的时刻…… 她觉得唯一能救自己的人,就是陈清野的兄长、梁烟暗恋的对象—陈敬洲。 她无数次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那个人。 可他始终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没多看她一眼,也没多说一句话。 那一刻,许迎才终于明白,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幸好周焰及时的赶到。 他拼了命的保护着她,却被陈清野打的浑身是伤。 后来,不知道是谁报了警……那场闹剧才宣告了结束。 这些年过去,许迎渐渐的从那段阴影中走了出来。 可朝夕相伴的枕边人,他的存在,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随着记忆被慢慢的淡忘,陈敬洲那冷若冰霜的样子,却始终铭刻在她的脑海里。 这个男人如今是她的丈夫。他有一颗不会因任何人而掀起涟漪的心,他的看似温和,实际上不过是冷血利己的伪装。 许迎闭了闭眼睛,双手紧握时,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她低着头没看周焰,只哑声道“已经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周焰还想说些什么,许迎却已起身准备离开。 “周焰,你适合更好的人。”她声音哽咽了一下“抱歉…” “迎迎!” 周焰本想去追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又恰好在这时响了。 他扫了眼屏幕,正欲起身的动作就这样倏然顿住。 来电显示静楠。 …… 许迎回到湘庭湖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晚饭也没吃。 陈敬洲回来的时间稍晚一些,听秋姨说了情况后,便提步去了二楼。 卧室房门紧闭,四周静寂无声。 他思索数秒,抬手敲了门“小迎。” 这个点儿,许迎当然不可能睡觉。 一门之隔,她的回应低低传来“……什么事?” 陈敬洲问“为什么不吃晚饭?” “……” 房间里。 许迎坐在床边,心情不免有点紧张。这会儿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面对他的。 她抿了抿唇,尽量语气自然的说“我这几天要控糖,不想吃晚饭了。” 顿了顿,怕他推门进来,跟着又补上一句“我白天工作太累,也没有午睡,今天想早点睡觉。” 话落,门外那人沉默了许久。 许迎心上打鼓,实在有些不安。犹豫着正想起身,男人冷感疏淡的声音终于响起,说道“好,晚安。” 许迎纠结的攥着衣服一角,像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回他“晚安……” …… 夜晚,许迎又做了噩梦,像是又回到了人生中最灰暗时刻。 只是梦里发生的事又有不同。 她无端的联想了若是周焰没能及时赶到,她将会面临的一切…… 周焰的声音也不断的回响在耳旁“陈敬洲他是不是也会参与其中?”尒説书网 “不……不会……” “……” “陈敬洲……” “陈敬洲,不要——” 许迎猛地惊醒! 整个人像是从悬崖之上突然坠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睁开双眼时,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许迎把脸埋在被子里,心跳声“咚咚”响个不停。 她发着抖缓了很长时间,才渐渐的从那个噩梦里抽身,并回归至现实。 手机闹铃声还没响,她比往常早醒了一个多小时。 疲惫没能得到丝毫缓解,觉得自己好像更累了。 有些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勉强打起精神去卫浴间洗漱。 许迎害怕自己这样,会被陈敬洲看出些什么,便掐着时间下楼,随便吃了几口早饭。同秋姨说工作上有急事,而后匆匆去了公司。 之后一个上午都昏昏沉沉的。 午休时,许迎紧忙补了一觉,才感觉恢复了些许精力。 下午又连喝了两杯冰咖啡,终于支撑起精神投入工作。 可忙着的时候,心思也不免活泛,总是控制不住的想东想西,导致做事的效率极低…… 临下班前的时间,手机正好响了两声。 有人发微信进来。 第47章 心里的那个人 苏乔【图片.jpg】 【姐的新老公,帅不帅?】 许迎的注意力当即被吸引。点开那张照片,仔细的看了看。 小男生看着年龄不大的样子,皮肤白净,五官轮廓偏幼,是很乖、很干净的长相。 比起苏乔过去的那些男朋友,又多了点说不出的纯粹感。 当然是很养眼的。 许迎回【帅。】 只不过……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成年了么?】 苏乔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说什么呢!违法的事儿我能干么?上个礼拜刚满十九好么!】 许迎【……】 十九。 行叭。 那确实成年了。 苏乔又发来两段语音,许迎默默地转了文字。 她说【晚上去苏合街喝酒?】 【正好带你见见人。姐妹儿,这次我可是认真的。】 许迎考虑了一下。 确实不太想那么早回家的……不知怎么的,最近几天总是害怕同陈敬洲单独相处。 怕他那双足以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穿她所有的所思所想。 许迎回复了苏乔【好啊,你请客。】 末了,又开了个小玩笑【至于认真这话呢,你等三个月以后再说哈。 苏乔【哼!】 …… 许迎一下班,就开车去了苏合街。 星期五的晚上,酒吧街总是分外热闹。成年人的狂欢之夜才刚刚开始。 许迎和苏乔开了位置共享,在酒吧里绕了一圈,找到了舞池外卡座上的两个人。 她走过去的时候,小情侣还在腻腻歪歪,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啧。 苏乔跟她的小男友介绍了许迎。 小男友立刻起身,主动地伸出手打了招呼“姐姐你好,我叫李驰。” 许迎回握了他“你好。” 苏乔每谈一个男朋友,都要带着给许迎见一见。一开始她还特别认真的为苏乔分析这个男人适不适合结婚? 后来发现,苏乔的恋爱时间就没有超过三个月的。她就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了。 三个人随便的聊了一会儿。 李驰中途起身,用那黏糊糊的语气说“宝宝,我去趟洗手间,等我回来。” 苏乔翘起嘴角微笑,嗲嗲的说“嗯,老公慢点~” 许迎“……”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许迎有点起鸡皮疙瘩“你跟他一天24个小时待在一起的时候,也这么夹着?” “你懂什么!”苏乔翻白眼,终于恢复了正常。 她挪到了许迎身旁,抬起胳膊搭上她肩膀,十分认真的说“我们现在这样叫热恋期,热恋期就得这么说话。” “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刚一出校门,就踏进婚姻的坟墓了?” “像你这样不知道什么叫热恋期的女人,是不懂这种感觉的美好之处的。”说到这儿,摇着头唉声叹气。 许迎慢吞吞的喝着酒,淡淡的说“我也不想懂。” 苏乔撇了撇嘴“哟哟哟。” 她拿起自己的酒杯,同许迎碰了碰,随口问道“怎么样,我老公本人比照片上还帅吧?是不是比你家那位还帅一点?” 许迎闻言,脑海中便浮现起陈敬洲那张万里挑一的脸。 他的皮相出众,其实更胜在气质。 李驰是很好看,可年龄阅历摆在那里,远不及陈敬洲,像一个充满了故事感的谜,让人忍不住的一再探究。 许迎的思索时间不过三五秒,诚实的答道“并没有。” 苏乔挑挑眉“你知道我说的是周焰还是陈敬洲啊?答的这么快?” 许迎抿着唇,不作声。 苏乔追根究底道“说真的,你刚才脑子里想的人是谁?” 许迎“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你想起的那个,就是你心里的人呗。”说到这里,苏乔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许迎心脏的位置,一脸好奇的问“快告诉我是周焰还是陈敬洲?” 许迎的身体僵了一下,反应不太自然。却被酒吧内昏暗的灯光、以及舞池中的音乐声,很好的掩盖。 她捏着酒杯的指腹紧了紧,敷衍的回“都不是。” “嗯?”苏乔偏过头打量她。 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放在台几上的手机正好响了一声。 李驰发来微信【宝宝,你过来一趟。】 苏乔见色忘义,立刻抛弃了好友“我老公有事儿叫我过去,你在这待着别乱跑哈,我马上回来!” “……”许迎琢磨着,这一时半会儿的,估计是回不来的。 许迎一个人闷声喝酒,心里思索着苏乔刚刚的那几句话……然后,越想越乱了。 她理得清自己如今对周焰的感情,却理不清对陈敬洲的感情。 她心里的那个人? 她心里的那个人是…… ——“陈少的条件往这儿一站,还需要钓女人?那小.母.狗们还不是大把大把的往他身上扑?” 一道刺耳的男声,忽然响在旁边不远处。 那话里对女性极不尊重的三个字,令许迎紧锁起眉头。 循着声音往边上看了看。 不想,一眼就看到了被三五个男人簇拥、吹捧着的陈清野。 他手里还拿着一串翡翠,颜色漂亮的串珠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的相碰。那清脆的动静,被酒吧内嘈杂的声音悉数盖过。 那一群人距离许迎的位置非常的近。 她立刻收回了视线,手指下意识地拨了拨酒杯中的吸管。 尽管许迎只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可还是被陈清野注意到了。 陈清野本来百无聊赖、也心不在焉的。可看到了许迎的那一刻,他那双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心上所有的兴致都被提了起来。 他立刻拨开了身边的人,长腿一迈,几步就走了过去。 “……诶?陈少!” 跟着他的几个男人,不禁疑惑了一声,连忙提步跟上。 这小卡的座位少,只能容纳几个人。 陈清野一走过来,便紧挨着许迎坐下,拿着串珠的那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身后的靠背上。 许迎心头突地一跳,甚至忘记了放下手里的酒杯,想要起身离开。 可她右侧的位置,紧跟着又坐下一个男人。 陈清野带着的几个男人,把她可以逃离的方向,通通堵了个密不透风。 许迎只能身体僵硬的坐回去。 陈清野歪头看着她,笑吟吟的样子,懒散问道“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一个人来的?” 第48章 大傻哔 许迎挺直了背脊,没再向后靠,只低头静静注视着杯中的酒。幽蓝的颜色,漾着酒吧内闪烁而璀璨的灯光,看起来漂亮极了。 她用手拨了拨杯里的吸管,一副旁若无人、在自娱自乐的样子。 这么不给陈清野的面子,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陈清野眯了眯眼睛,还没说什么,倒是坐在许迎右侧的男人先开了口,不客气道“陈少问你话呢,哑巴了?别给脸不要脸,赶紧陪陈少喝杯酒!” 许迎闻言,偏头看了男人一眼,声音冷而淡“你哪位?” 男人先是一愣,跟着变了脸色。 “你他妈——” 说话间,扬起了手想要用强。却被陈清野扫过去的一记眼神,吓的心头一凛!立即放下了手,怏怏的坐在一边。 陈清野手里的那串翡翠,就搭在许迎的颈后。 那清脆非常的动静,此刻无比清晰的震着她的耳膜。 她听到陈清野笑着道“怎么说咱们也是从小就认识的,那话叫什么来着……青梅竹马?” 许迎讽刺的扯了扯嘴角,默不作声。 陈清野看着是耐心十足的样子,拿起了台几上一只干净的空杯,酒倒了个六七分满,晃了晃那幽蓝的液体,歪头朝着许迎示意“别这么爱答不理的,都是出来玩的,喝杯酒?” 许迎抿了抿唇,倾身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酒,淡淡的回“不喝。” 陈清野面上笑意未减,说出的话却透着几分阴沉“脾气见长了。” “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他拖着疏懒的语调,说话间,朝她右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男人见状,立即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嘴里不干不净道“陈少请你喝酒,那是给你面子,你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那样子像极了倚仗人势且又凶恶的狗。 话落,男人抄起了一瓶酒,跟着就要往她嘴里灌。 许迎正想抬起脚踢他,没想到有人正好先她一步,急急的大喊了声“迎迎!” 而后,不顾阻拦地冲过来,高跟鞋一脚踹在男人身上! “——操!”男人措不及防,身体一歪,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狼狈极了。 李驰连忙把苏乔护在身后。 苏乔厉声警告道“你们是什么人?赶紧给我滚,再不滚我就报警了!” 另外几个人见状,扬起了拳头就要打人。 这边乱成了一团。 许迎看向身边一脸兴味的男人,声音更冷几分“陈清野,你闹够了没有?” “住手。”陈清野终于出言制止。 那几个男人不敢造次,方才也只是做做样子吓唬人。 李驰也拉着苏乔退了一步。 陈清野抬眼,睨着那几人“谁让你们动手了?” “知道这是什么人吗?”说着,他又看向许迎。英俊的脸上闪过斑斓的光影,表情像是藏在了明明暗暗之间,让人难以看穿。 “这是我二哥的老婆,我的亲嫂子。”陈清野说“把人吓着了知道么,还不赶紧道歉?” 几个男人闻言,脸色俱是一变,刚才那嚣张的态度,已在转瞬偃旗息鼓。 这些人自然是畏惧陈敬洲的,立刻战战兢兢地道起歉来,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陈清野拨了拨手中的串珠,站起身时,一只手放在她身后靠背上,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的说“今天不想喝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 许迎握了握拳头,只冷冷的回望着他,四肢已僵硬非常。 陈清野带着人离开后,苏乔连忙过来,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关心的问“没事吧,迎宝?” 许迎摇了摇头。 苏乔气的骂道“这人有病吧!陈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大傻哔么?!” “……” 陈清野带给许迎的心理阴影,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嫁给陈敬洲以后,他收敛了不少,只是偶尔逮住了机会,就要恶心她一下。 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举动,但也足以让她回想起不好的往事…… 因为陈清野的缘故,让许迎本来还算平常的心情,顷刻跌入了谷底。尒説书网 之后再喝酒,就颇有些借酒浇愁的意味。 很想把自己灌醉。 许迎从酒吧出来的时候,人有点晕乎乎的。 苏乔不放心她这样一个人回家,让李驰先送她。 许迎拒绝了,已叫好了代驾。 苏乔见状,也只得作罢。 同小情侣分开以前,苏乔连连叮嘱她“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先给我发个微信。” 许迎点点头“嗯!” …… 许迎很少喝醉,这头脑晕晕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 况又是在车上,偶尔一颠簸,就有点想吐。 她紧锁着眉头忍了一路。 车子终于开进了湘庭湖。 许迎下车时,见到了男人正站在大门前抽烟。 他身上仍穿着衬衫西裤,眉心微皱的样子,透着几许凝重。 旁边的夜灯,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刚才远远的听到车声,他就抬起了头,这会儿许迎一走过去,他就伸手将人抱了个满怀。 “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陈敬洲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温冷的声音卷在风里,跟着又飘飘摇摇的荡在了许迎心上。 她仰起脸望着他。头发恰好被风吹乱,遮挡了视线。 陈敬洲抬起手,自然而然地为她捋过耳畔碎发。 许迎就这样靠在他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抓着他的衣服。 大约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反应显得有些许迟钝……慢吞吞地拿出手机看了看,而后举起屏幕到他眼前,无辜的说“我不小心静音了…不是有意的。” 陈敬洲只淡淡的扫了一眼。 他那张好看的脸,衬在夜灯与月光之下,看着好像更迷人了几分。 许迎翘起嘴角笑了笑,酒后的嗓音无端添上了三分依赖“你站在这里等我吗?” “嗯。” 陈敬洲的这声回应很淡,听着似有若无的。 许迎便眯起了眼睛。 今夜的心情起伏不定,好像连她自己都捉摸不透了。 她用前所未有想要探究的眼神,定定注视着陈敬洲每一个微小的神情变化,又问“等了我多久?” 第49章 难以自拔的沉迷 陈敬洲低了低头,鞋尖踩灭了那支未抽完的烟,语气温平无起伏“记不清了。” 顿了顿,他修长好看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用手掌心托着她的脑袋,带有几分宠溺似的轻揉了两下,温声道“外面凉,先进去再说。” 许迎被他拉着手,他手指尖的温度,确实有一点凉。 她踩着他的影子,步伐格外缓慢。 乘着月色抬起头时,视线所及是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伟岸且充满着强大的力量。 像今夜的一盏明灯,为她照亮了黑暗中所有前进的路途。 许迎觉得,他像在发着光。 夜晚的风不经意吹过,那一点酒意,伴随着心底无端滋生的躁动,不知怎么的,有如滚水一般沸腾起来。 热气扑面,她从心脏的位置往上到耳朵尖儿,一路都是滚烫的…… 被陈敬洲按在沙发上时,还有点晕晕的。 她仰起脸看着面前的人,无声的眨了眨眼睛。 陈敬洲慢条斯理卷起衬衫袖口,说“我去给你泡杯蜂蜜水,坐在这等我。” 许迎乖乖的应“嗯。” 陈敬洲提步去了厨房。 许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想起了什么事,先给苏乔发了“已平安到家”的微信。 而后,放下手机迟疑了几秒,也起身趿着拖鞋跟了过去。 陈敬洲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默默地为她冲着蜂蜜水。 许迎坐在距离他不远的吧台桌前,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趴在那儿支着下巴。 人醉醺醺的,意识却又分明清醒。 她目不转睛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脑子里的思绪像一团打了结的毛线。 实在有几分恍惚…无法把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他重叠。 大概是晚上遇到了陈清野的缘故,她的心情很不好。总是回想起他那年的冷眼旁观,然后又会想起周焰说的那些话…… ——“吃完了早点睡觉,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头顶上方蓦地响起男人不急不缓的声音,许迎纷乱的思绪被一点点拉回了现实。 面前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和一杯温蜂蜜水… 许迎不禁一怔。 男人就站在她身边,一条胳膊随意地搭在桌台上,衬衫袖口向上卷起了两层,露出的那截小臂充满着力量感。 他刚才手指轻点了桌面两下,无形之间流露出独属上位者的强势,可同她说话的语气,又偏偏溢满了温和。 这样矛盾的感觉,令许迎心上泛起了一丝难言的情绪。 像一口咬到了本味偏甜、却尚未成熟的果子。于是,那股酸涩的味道,就顺着舌尖蔓延到了心底。 许迎抿了抿唇,沉吟数秒,收回了目光。 她喝了小半杯的蜂蜜水。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面…却觉得胸口闷闷的,不太想吃。 大约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已经喝饱了。 许迎又放下筷子,偏过了头看他“……我有点吃不下。” 陈敬洲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许迎这时忽然从高脚椅上跳下来,朝他走近一步,踮起了脚,去亲他的唇。 这转瞬即逝的一个吻,却令陈敬洲的心跳声,好像突然骤停了几秒! 他喉结滚了滚,一瞬不瞬盯着许迎的双眼,声音不自觉的沙哑了“你喝醉了?” 许迎两只手抓着他的衣服,摇了摇头“没…没醉。” 分明是醉了,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的。 陈敬洲扶住了她的腰,掌心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紧贴她微热的肌肤,低声问道“今晚跟谁喝酒,喝到这么晚?” “乔乔。” 许迎不避讳他的目光。 没有撒谎。 她酒后的嗓音,听着格外柔软“她谈了新男朋友,带给我见见。” “乔乔还嘲笑我……说我刚出校门,就踏进了婚姻的坟墓,根本不懂热恋期的甜蜜。不过……她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许迎断断续续的说着,歪了歪头,忽然问“你呢,陈敬洲?” “我怎么?” “你有跟谁恋爱过吗?”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正泛着潋滟的光“或者说,你爱上过哪个女人吗?” 周遭顷刻陷入了死寂。 陈敬洲的呼吸似乎沉了沉,眼底闪过的情绪不太自然,刻意回避了这个话题“喝醉了就早点睡觉。” 他顿了一下,双手放在她肩上,想将她推开“面不想吃,那就不要吃了。” 许迎却紧紧地抓着他不肯放松,温软嗓音暗含引诱“我不想一个人睡觉。” “嗯?”陈敬洲挑了挑眉。 许迎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几分醉意,只是心里有一把无名火,此刻越烧越旺。驱使着她的行为,同样也摧毁了她的理智。 她定定注视着男人,踮起脚够他的唇,直白袒露“……想要你。” 夫妻之间,这二三事不需要任何的扭捏与暗示。 想就是想。 许迎难得主动。 陈敬洲见状,却沉沉的笑了“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双手掐着她的腰,稍一用力,她便撞进了他怀里。 仰起头时,他滚烫的呼吸洒在她脸颊上,带有几分深意,问道“只有要上床才这么黏着我,我是你的工具?” 许迎眨眨眼睛,意识昏沉又清醒。望着他半晌,忽然也笑了,理所当然道“你不是我结婚证上的老公么,我总不能去找别人吧。” 陈敬洲心跳的频率有短暂失控。大概是因为“老公”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实在过于陌生。 他知道,她是喝醉了酒。 但这样片刻的温存,还是令他有些难以自拔的沉迷。 吧台桌上的东西,被他推到了一旁。 抱着许迎坐上去时,她忽然不老实地挣扎,又含糊不清的说“我要去沙发上……” 陈敬洲按住她的膝盖! 此刻,他们一坐一站。 这样的姿势,方便了他的大肆掠夺。 “你真把我当工具了?”他喑哑的嗓音,平添了几分恶劣“不去沙发,就在这。” 话落,手指顺着她的裙摆探进去,狠狠掐住了她的大腿。 许迎轻“唔”一声,身体显而易见的,有数秒颤栗。 第50章 愿意做你的工具 在厨房这种地方,做这样道德败坏的行径,总是会有一种打破规则的禁忌感。 于是,感官体验就比往常强烈了数倍。 陈敬洲是个中高手,分寸与力度都拿捏的刚刚好。 许迎小腿的肌肉紧绷着,不由自主圈紧了他的腰。 她把脸埋进男人的颈窝里,呼吸之间是他身上那独特的冷木香。 他一只手握着她的后颈,细细地亲吻她的耳朵和颈侧。 粗重的呼吸落在肌肤上时,有些难以启齿的声音,就不受控制的从她唇齿间溢出来。 许迎的两只手抱着他的肩膀。 此刻,他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却不知怎么的,在这样的旖旎氛围里,她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汹汹的破土而出。 许迎张开了盛满雾气的眸子,忽然出声喊他“陈敬洲……” 在她颈侧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的亲吻带来无比滚烫的温度…许迎心尖儿颤栗,气息凌乱“我有一个问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陈敬洲用鼻尖轻轻地蹭着她。 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叫人实在的心痒难耐。 许迎本能地攥紧了双手,手心渗出的薄汗,已濡湿了他的衣服。 她咬了咬唇,艰难出声“如果那天……周焰没去ktv找我,你是不是也会像那些人一样,也会……参与其中?” 陈敬洲的动作明显一僵。 流窜于她四肢百骸的酥麻感,就这样突兀的停滞。像是从云端之上,突然的失重跌落。 那股难以言说的失落感,让许迎有些焦躁难安。 忽然后悔在这种时候,问这样的问题。 她挂在脚尖上的拖鞋,摇摇晃晃、要掉不掉的。 僵持了数秒之久,她难耐地往他怀里贴了贴。 随后,“啪”的一声响,那只拖鞋便重重地滚落到地上。 陈敬洲好半晌没有动作。 唯有埋在她颈侧的滚烫呼吸,那么真实而令人心漾。 许迎有一种似缺水的干渴感,声音也沙哑断续的模糊,明知道不该问,可偏偏想问“陈清野说,他要做第一个……那么你呢,你想做第几个?” 陈敬洲的身体动了动,像是要退开。 许迎的两只脚踝立即交缠在一起,牢牢圈紧了他! 他高挺的鼻骨上有薄薄的汗,在厨房明亮灯光的笼罩下,像铺了一层金粉,闪烁着野性的光芒。 男人在这种时候,总是充满了吸引力的。 陈敬洲垂眼看她,声线喑哑“别说胡话。” 他有些过分的冷静了。 言辞之间除了稍显沉重的呼吸,竟再听不出任何情绪,说道“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许迎喉咙吞咽了一下,心有不甘“陈…!” 想说的话,被他来势汹汹压下的吻彻底吞没。 同时,继续了先前没做完的事! 不久前那跌于谷底的错觉,又在这转瞬之间,重新被他抛上了云端。 许迎咬了他一口,顿时连手指尖都在发麻。 陈敬洲双手撑在桌边,时而慢条斯理、时而势如破竹…… 他细细端详着,她脸上每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 数十秒后,皱了皱眉头,嗓音温吞又暧昧“你咬的太紧了,疼。” 这句话还是用粤语讲出来的,沙哑性感的要人命。 许迎整个人都湿淋淋的,长发粘在脖颈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破碎美。 让人心中破坏欲陡升。 陈敬洲嘴角微挑。 大约是男人在这二三事上的征服心理,这一刻得到了极大满足,所以心情愉悦的缘故。 他精准地拿捏着她那个隐秘的点。 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尖……压着她的唇角,低低的说“去楼上,嗯?” 许迎根本语不成调,无力地揽着他的肩膀。 陈敬洲把她从桌台抱下来,姿势未变。 许迎像一只小动物似的,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挂在他身上。 她的卧室里。 他没有开灯,这四面八方唯一的光亮,是悬挂于窗外的那轮明月。 这种幽暗环境里,感官知觉再度被放大。尤其是他落在耳畔,那沉沉的呼吸声… 许迎情不自禁的仰起脸,恰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样的深沉似海,又望不到底。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忍不住的问“你不觉得自己是工具了?” 陈敬洲沉默了数秒,疏冷嗓音听来竟别样虔诚“我愿意做你的工具。” 许迎不禁一怔,思绪迟缓了一瞬。 还来不及反应,陈敬洲已握住她的腰,跟着将她深切占有! 许迎脚趾微蜷,所有声音都是濒临破碎的。 她按捺不住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她觉得男人么,在床上说的话,总是格外好听。 …… 双休两天,许迎什么事都没干。 大半的时间,几乎都是同陈敬洲一起,在家里的各个地点,做尽了不能见人的勾当。 实在过于放纵了。 星期一到公司开早会的时候,她脖子上的暧昧痕迹还没完全消退。 任露眼尖的瞅见了,便出言打趣儿道“许组长跟你老公结婚,起码有个三四年了吧?行啊,比那新婚小夫妻还甜蜜,就是咱们这弱不禁风的身板,经不经得起折腾啊?” 许迎把吸管戳进奶茶杯里,也没生气,只回了句“去你的。” 汪萱萱恰好同业务部的人一起进来,听到了她们说话,阴阳怪气的“呵呵”两下,讨人嫌的插了一句“是挺甜蜜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外面的小奶狗弄的呢!” 许迎不冷不热的看她一眼。 一旁的任露最近同他们业务部,可谓是矛盾重重。 本就压着几分火气,便借机怼了一句“你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 “……”汪萱萱哪敢跟任露起正面冲突,见状,咬了咬唇,不服气的“哼”一声,抱着文件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这小插曲倒也没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多时,董海鹏进来开始了会议。 却没想到,这新一周的头一天,就先迎来了坏消息。 同华阳的合作项目,投放阶段收获的市场反响,与预料之中相差甚远,结果实在不理想。 华阳那边,要求项目重做。 第51章 无理取闹且莫名其妙 “……华阳那边的意思是,希望项目重做。” 中恒大厦顶楼,总裁办的房门半敞开着。 张添垂手立在茶水区旁,有条不紊的汇报着上级所关注的行业动向。 陈敬洲正慢条斯理地冲泡一杯咖啡,指节修长的左手随意搭在咖啡机上,站姿十分闲适。 听完他的汇报,脸上也没浮现任何情绪,只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张添问“还需要继续盯着项目之后的动向吗?” “不必。”陈敬洲说话间,手指轻点了两下,又吩咐道“密切关注华阳未来几个月的人事变动。” 张添点头“明白了。” 跟着又问了一句“陈总,您是有收购华阳的打算吗?” 张添“我这边可能需要提前做些安排,以防之后的收购流程受阻。” 陈敬洲关掉咖啡机,手握着那只杯子,缓步走回到大班台坐下,语气平平“没这个打算。” “那您……?”张添不禁一愣。 没这个打算,给人家公司的项目使什么绊子呢?钱多烧得慌? 陈敬洲不咸不淡的看了看他,平静说道“我看他不顺眼。” “……” 行叭。 张添没料想到这竟是老板的私人恩怨……沉默了几秒,便没再多言,转而汇报起了其他工作。 不多时,他从总裁办出去,恰逢秘书江怡过来敲门。 双方友好的点了个头,擦肩而过。 江怡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小方盒,上面印着烫金的logo。 她走到大班台前,放下了盒子,开口道“陈总,这是‘light慈善夜’送来的请柬,一共两张,是给您和陈太的。” 顿了顿,江怡问“需要为陈太订一套出席活动的礼服吗?” 敬洲没抬头,只吩咐说“她喜欢浅色,要端庄大气些的款式。” 江怡“明白了。” 秘书离开后,陈敬洲握着签字笔的手倏然一顿,视线从那烫金的logo上扫过一眼。 ‘light慈善夜’是滨海市富人圈联合创办的慈善拍卖会,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送来请柬。 他同许迎做夫妻五年了,她却从没有陪他出席过这些公开活动。 除了身边一些联络紧密的人,其他各个圈层,知道他们是夫妻的,几乎屈指可数。 这些年来,他们像极了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夫妻? 陈敬洲在心中冷笑除了极致缠绵的时刻,她会流露出情难自禁的迷离,其他什么时候把他当成过丈夫? …… 工作结束以后,陈敬洲又接连赶赴了两个必要的应酬。 等回到家里,时间已近十点。 他下了车走进别墅,臂弯里搭着西装,另一只手上,则紧紧捏着那两张请柬。 他睡在三楼,从未用过电梯,总是习惯在途经二楼时,朝她房间的方向看上一眼。 见到一切如常,见到那样的安静与祥和,他才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落到了实处。 于是,这个夜晚终于可以安心的入睡…… 陈敬洲缓步踏上了台阶,抬眼看向她的房门…思忖了数秒以后,便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他拿着请柬的那只手抬起,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喊她“小迎?” 话音一落,跟着就转开了门把手。 房间里开着灯,却不见人。 陈敬洲皱了皱眉头,又退出去。 隔壁是她的书房。他走过去时,隐隐约约听到了有动静。 “小迎。”他一边出声,一边推开了门进去。 许迎果然还在书房里忙着。 她看上去已经洗漱过了,穿着质地轻盈的吊带睡裙,柔顺的长发被两根铅笔随意绾在脑后,耳边是垂落的碎发。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此刻更像在泛着光似的。 这样充满了随性的慵懒与美丽,愈发像一只华贵优雅的猫。 陈敬洲看着,呼吸不由得一紧,喉结也无声的滚了滚。 他在书桌前站下。 许迎仍然没有抬头,只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陈敬洲垂眸看了一眼。 她在纸上写写画画,浪费了不少…想必是为了要重做的方案而头疼。 他把臂弯里的西装搭在了旁边的一摞书上,手中仍捏着那两张请柬,开口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在忙什么?” “手头上的项目,市场反馈不理想,甲方要求重做。” 许迎说着,又浪费了一张纸。 陈敬洲挑了下眉,意味深长的“哦”一声。 随后,放下了请柬,说“light慈善夜那边送来了请柬,今年你……” “我还要赶项目,没时间出席这些活动。”许迎淡漠的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这样不假思索的拒绝,令陈敬洲的声音蓦地沉了沉“五年了,许迎。” “……” 许迎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情绪,终于抬起头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陈敬洲说“我们结婚五年了,你有哪一年是抽出了时间,陪我出席活动的?” 他顿了一下,问“究竟是没时间,还是不想让人知道你我的关系?” “……”许迎的眼神闪了闪。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几分心虚。 心下掠过了一丝慌张…她抿了抿唇,佯装平静道“你也看到了,我确实在赶项目。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董海鹏。” “再说了,往年我也没出席。今年是否出席,应该也无关紧要吧……还给我!” 许迎的话未说完,陈敬洲便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笔。 她顿时急了,从椅子里站起来,倾身去抢。 陈敬洲空出一只手,攥着她腕骨,喜怒难辨的问“对项目这么上心,因为甲方是周焰?” 许迎不禁一噎,想抽回手,他却收紧了桎梏着她的力道。 她咬了咬唇,望着男人的脸,只好解释“这是我的工作,是我想要认真完成的事业,无论甲方是谁,我都一样的上心。” “甲方有要求你,这个时间也必须投入工作吗?” 陈敬洲说话,是明显带了情绪的。 许迎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且莫名其妙…… 念头未落,他又严肃道“六点半以后,是你的私人时间。私人时间应该做的事,是好好休息、和陪伴家人。” 第52章 我想你陪我 ‘家人’二字,令许迎心脏跳动的频率,加速了数秒。 被他手掌心紧握的那寸肌肤,此刻温度正悄然攀升。 与他之间,相隔着一张书桌。 他们的距离,看起来疏远又亲密。 许迎也没挣扎,任他握着。低下头思索了一瞬,情绪淡然的说“我又不是集团老总,可以自由的规划时间。” “我必须在限期内完成自己的工作。陈总,你没做过企业的基层员工,就别这么高高在上的为难人。” 许迎温温的语气,倒听不出任何生气的意思。 少见的拿‘陈总’来称呼他。那像是温言软语一般的独特声线,听得人心尖发痒。 陈敬洲看她的眼神更深几许,指腹有意无意摩挲着她的腕骨。 他平静道“我是万丰的大股东、你的老板,我现在不需要你赶项目。” 说着,顿了一下,字字携满深意“但是,身为你的丈夫,我需要你尽好妻子的责任。” 许迎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陈敬洲手上已悄悄地使力,将她半个身子都拽了过去! 许迎“你…!” 陈敬洲“我想你陪我。” 他丢开那支笔,有力的大手控住她的后颈。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许迎连呼吸也停滞了几秒。 他低头吻下来的那一瞬,许迎下意识地推了推他。 挽在脑后松松的发髻,也因她的动作彻底松散,那两根铅笔不合时宜的滑落,掉在地上“哒”的一声脆响。 陈敬洲温热的指腹,便顺势插入她的发丝。 亲吻游走过她的脸颊,又向下紧贴她颈项的每一寸肌肤。 许迎情不自禁的仰起脸,吊带滑下肩膀,心也跟着乱了。 她的工作…… 她的工作还没做完…… …… …… 万丰在一个星期以后,给华阳递交了新的广告方案。 项目组的同事们,这段时间工作量剧增,个个忙的脚不沾地。 方案重新提交上去,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午休时,许迎请大家喝了奶茶。 几个人围在一起吃饭、聊天。 文案部年轻帅气的小男生,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感叹“有钱人真是牛哇,三个亿说花就花了,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什么时候能挣上三个亿呢?” 与他关系要好的男同事闻言,往他手机上瞅了一眼,接着便打趣道“这还不简单,给陈其东当二奶呗。他买地能花三个亿,为讨你这个二奶的欢心,说不准也能花三个亿呢!” “操!”同事放下手机,立马给了他一脚“叫你嘴欠!” 两个人闹了起来。 许迎本来心不在焉,可听到他们提起了陈其东,注意力顷刻被吸引。 她迟疑了几秒,凑过去看了看“聊什么呢?” 陈其东上了本地财经版块的新闻热搜。 说是前段时间买了南城的一块地皮,把千万的底价,硬生生抬到了三个亿。 但南城那边,近些年来没什么开发规划。花高价买一块闲置的地皮…有钱人的想法,就是这么的稀奇古怪…… 关注财经版块的人不多,但看着那一点点上涨的浏览量,陈其东就觉得,那些人都在暗地里嘲笑他。 他倾尽所有,从江港银行抵押借贷了三个亿,现在却全都打了水漂。 拿不到政府的注资,也没钱去填银行的窟窿。等贷款的限期一到,他将会一无所有。 老婆因为这事儿跟他闹了一通,抱着孩子回娘家了。 客厅里还是一片狼藉。 陈其东踢走了脚边的碎瓷片,无力地瘫坐在沙发里。 给相熟的人都打了电话,可这帮孙子,一有事儿都躲远远的,没一个肯借钱给他的! 陈其东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实在走投无路,只能把电话打到了陈清野那里…… 陈清野接的挺快,手机那头传来他含笑的声音“大哥,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他一下一下地拨着串珠,动静清脆非常,问道“有什么事儿吩咐给小弟么?” 陈其东磕磕巴巴了半晌,才难为情道“清野…大哥这里出了点儿小问题,需要你的帮忙……” 陈清野“嗯?” 陈其东把事情断断续续的说了。 说到还不上银行的钱,自己恐怕连住的地方都没了时,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他抹了一把脸,激动道“清野,咱们陈家几个兄弟姐妹,大哥对你什么样,你是知道的!” 陈家这一辈中,他和陈清野走得最近。 小的时候,两个人换着花样儿的欺负陈敬洲。 那句话说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你我就是最亲的朋友。 即便这些年陈家内斗的厉害,陈其东和陈清野之间,也是有那么一点兄弟情分的。 陈其东对着手机里说“要不是实在遇到了难处,我不会对你开这个口的。” “大哥跟你保证,这钱我肯定及时还给你!只要你帮我过了这个难关,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大哥一定赴汤蹈火的帮你!” 那头,陈清野笑了“大哥,你言重了。都是自家人,何必说这些。” “我早提醒过你了,那一片地方,根本没听说有什么开发规划。”他问陈其东“你先前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是不是让人给你下套了?” “……” …… 陈敬洲难得清闲。晚上开车去三江,赴了沈述的牌局。 一起打牌的,还有陆立言和张添。 陈其东投资失利的事儿,不到一天功夫,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外面的人看这事儿,只当是有钱人有钱、任性。 但圈子里的人,个个心中明镜似的,沈述已经收到好几个人的微信,吐槽陈其东跟他们借钱了。 他笑了一声,手指按着语音,对人说道“我说兄弟,你可别当这个大冤种,陈家能缺这三个亿么?” “别说三个亿,就是三十个亿,陈老爷子手一挥,还不轻轻松松把窟窿填上了。” “陈其东他就是再缺钱……三万、碰了!” 沈述说着,打出了一张牌。 重新按下语音,继续道“他再缺钱,也借不到咱们头上…这钱要是借出去了,打水漂的可就不是他陈其东了。” 同样的说辞,他对着不同的人,都说了一遍。 这么一来,陈其东就真是求助无门了。 沈述放下手机,乐的拍了拍手“这板子打的漂亮!洲儿,这回可算出了一口恶气?” 陈敬洲坐在他对面,神情淡漠的样子。 沈述说“等京山银行那儿的期限一到,陈其东这狗东西怕不是要流落街头了。”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陈敬洲摇了摇头。比起沈述而言,他性情更为慎重,道“他在外面借不到钱,说不准要管家里人借钱。” 沈述嗤笑“不怕陈老头踹掉他肋骨?” 这钱要是那么容易借,陈其东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去江港做抵押借贷。 天高皇帝远。不就是害怕这事儿出在滨海,会被陈文渊发现么。 一旁的陆立言看了看陈敬洲,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宽慰说“陈清野也未必肯拿这个钱。老大倒台,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敬洲,你多虑了。”说着,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又问“今天这么高兴,让他们把我存在这的酒开了…喝点儿?” 陈敬洲倒是没拒绝。 麻将牌打了几圈,三江的服务生开好了酒送上来。 四个人坐到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喝了两杯。 陈敬洲是天生的酒量差,没喝上多少,就推说自己头疼 沈述嫌弃的“嘁”了一声,拿着酒坐过来,同他勾肩搭背着“你行不行啊小洲子,酒量这么差,还不如你媳妇呢!” 张添见状,不禁担忧道“陈总,您明天早上还要开会呢,千万别喝多了。” “去去去!”沈述推了他一把“这都下班了,你操的心还不少。这么敬业,回头打包了东西,过来跟我?” “……”张添不吱声了,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陆立言瞧了眼陈敬洲的状态,连忙说“敬洲不能喝,你就别为难人了,看他那脸色,一会儿再吐你身上。” 也不知道沈述有没有听进去。 陈敬洲这会儿,正靠在沙发里,微阖着眼睛,手指一下一下地摁着眉心。 酒气一冲上来,人就懒懒恹恹的。 沈述看着,眼珠子一转,忽然就起了兴致“诶,你说,你现在给许迎打个电话,叫她过来接你回家……她能不能来?” 第53章 病入膏肓 “嗡嗡嗡——” 许迎趿着拖鞋从卫浴间出来,听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正响个不停。 她拿着毛巾,擦了擦还未吹干的头发。提步过去,拔下了充电器。 见是陈敬洲打来的电话,立即接了“喂。” 不知怎么的,这么乍一开口,声音里好似带了些说不清的依赖…… 许迎不禁皱了皱眉,在床边坐下了。 手机里有长达几分钟的静谧。 他没有说话,却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在点烟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略显沙哑的询问声,才终于传来“在做什么?” 许迎回他“刚洗了澡,准备睡觉了。” “这么晚了我还没回家,不问问我的行踪?”陈敬洲此刻的声线偏低沉,语速比平常更缓慢了“我跟谁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大约几点回去…嗯?” 他话里像有几分醉意似的。 许迎抿了抿唇,思考了一下,问他“你想让我问这样的问题吗?” 陈敬洲沉默着。 许迎放下毛巾,颇为老实的学了一遍“好吧……你跟谁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大约几点回来?” 话落,陈敬洲像是笑了一声。 他语气里含有几分深意“小迎……” 可忽然又什么都不说了。 唯有他均匀的呼吸声,落在耳畔好像别样清晰。 许迎耐着性子等了半晌。 他才终于又一次的开口“我喝醉了,在三江。” 顿了顿,强势要求道“你来接我。” 许迎“……” …… 陈敬洲同许迎讲电话时,没有开免提,沈述能听到的,只有他的声音。 除了最后那一句,算有几分硬气,前面铺垫了一大堆,跟舔狗似的!一副不值钱、求着人关心的样子。 沈述直翻白眼。 “你平时就这么跟许迎说话的?”他咧了咧嘴,嫌弃道“难怪她成天给你脸子瞧呢!” 陈敬洲把手里的打火机,丢在了台几上,调整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坐姿,懒懒地靠着沙发。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开了位置共享以后,眼睛就再没办法从她的头像上移开。 他理都不理沈述一下。 沈述就自言自语似的“对待女人么,就是不能太和颜悦色了!没听过那句话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就是该凶着点、狠着点,不然她们就爱跟你蹬鼻子上脸,到那时候,你……” “你有老婆吗?”陈敬洲终于偏头看了他一眼。 “……”沈述愣了愣“没、没有啊。” 陈敬洲“等你有老婆了,再来说这话。” “切~”沈述一脸不屑“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喜欢进婚姻这座坟墓?哥一个月换四五个女朋友,不知道多潇洒!” “一个月四五个?”一旁的陆立言,忍不住关心了一句“你那个肾受得了么?别回头早衰了。” 张添“噗”的笑了一声。 沈述没素质的吼“滚!” 而后,勾着陈敬洲的肩膀,不着调的开腔“说真的,洲儿~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妹妹,个顶个的温柔漂亮活儿还好。” “别成天的围着许迎转了,劳驾她来接你一趟,都这么低声下气的。诶我说,你在家里想跟她上个床,是不是还得给她下跪啊?” “……”陈敬洲拿开他的手,冷冷的睨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沈述“哼。” 陈敬洲一直盯着手机。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近,心就再难平静。正在他的胸腔里焦躁跳动,难以自控的情愫也翻滚上涌,五脏六腑仿佛都在为她而颤动…… 然后,没办法再继续静坐等她。 他已拿过了衣服,起身提步下楼。 无非是想早几分钟看到她,哪怕早上那么寥寥数秒也好。 陈敬洲甚至记不清,自己像现在这样的病入膏肓,究竟有多久了。 他站在三江门口,低头点了一根烟,目光望向远处。 兄弟们跟他一起下了楼,就数沈述的话最多,贴着他的耳朵,念叨个不停“你让她多走两步,是能累死了还是怎么着?” “真给男人丢脸!要是换了我,一通电话打出去,这三江门口还不站着一排漂亮妹妹来接我,光是挑人、我就得挑上三五分钟。” 说到后面,还有点小得意,尾音都悠悠的上扬着。 陈敬洲却面不改色,垂手抖落了烟灰,平静的说“私生活混乱,放纵感情,对自己不负责、对她人也不负责。” “这些没什么好炫耀的。”他顿了一下,看向沈述,警告道“闭上你的嘴。” “……操!”沈述气的想给他一拳! 陆立言见状,连忙过来勾着他的肩膀“你说你总惹他干嘛?” 陆立言“他不喜欢漂亮妹妹,我喜欢。回头给我和张添一人介绍一个。” 沈述“一个就够了?” 陆立言“没那个好身板,太多了遭不住,怕肾衰。” 沈述咧嘴笑了“你特么……” 俩人拉着张添,在边上开起了黄腔。 没说上几句,瞧见了有车开过来,这才默契的结束了少儿不宜的话题。 …… 许迎给司机转了车费,下车时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人。 第一眼注意到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他站姿随性,衣服搭在臂弯,另一只手上已点燃的香烟,此刻正升起缕缕白雾。 今夜无风。 他站在夜灯之下,烟雾模糊了他的轮廓,却也为他添上了几分说不出的神秘感……两人的视线不经意撞上时,许迎便心中微漾。 有的人仅是站在那儿,好像都格外的富有魅力。 她嘴角微翘,走到几个人面前,先一一点头打了招呼,最后才把目光放到陈敬洲身上。 “你喝了多少酒?”说话间,抬手接过他臂弯里的西装。 他本就生的高,此刻又站在台阶上,许迎踮起了脚,才勉强碰到他的脸。 用手背试了试体温,说“脸有点热…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第54章 干渴难耐 陈敬洲喉结微滚,立即抓住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掌心。 提步下台阶,摇了摇头,嗓音温淡“没有不舒服。” 他把手里的烟送到唇间抽了一口,鼻息散出烟雾时,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车停在那边。” 说着,回头跟兄弟们打了个招呼“走了。” 语气可谓是敷衍至极。 看着小夫妻手拉手离开的背影,沈述嫌弃的撇了撇嘴,故意酸溜溜的说“哟~老婆一来,就不要兄弟了。瞧见没有,这就是典型的见色忘义!” “立言、张添,回头哥给你们俩介绍了女朋友,可别学那个不值钱的东西,他……” 陈敬洲这时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十分的不友好。 沈述立刻压低了音量,拉着一左一右两个大男人,悄咪咪的说起了某人的小秘密“我跟你们说,他高中那会儿就……” …… 许迎和陈敬洲先后走到车门前,她朝男人伸了伸手“车钥匙给我。” “在口袋里。”陈敬洲目不转睛注视着许迎的侧脸,皮鞋缓慢地碾灭了烟蒂。 许迎闻言,低头翻了翻拿在自己手上的西装。 陈敬洲适时的出声“裤子口袋。” 跟着道“自己拿。” 许迎抬眸看他。 男人正好整以暇的样子,眼睛里不见半分涟漪。 这话分明有一丝轻佻,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好像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夫妻之间,本就比旁人亲密几分。这样的小动作,无伤大雅。 许迎倾身靠过去,手探进男人的裤袋。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切实感受到了他此刻身体的温度,比往常滚烫了许多,就连肌肉都是微微绷紧的…… 许迎低下了头,脸上热热的。 她很老实。他说什么,她都信。 两边的口袋都摸了摸,空无一物…仰起脸问“在哪儿?” 陈敬洲嘴角微挑,像是十分愉悦,酒后的嗓音温吞而性感“逗你的。” 许迎心上微漾,情绪莫名…只是又有一丝慌张,让她下意识地想退出这暧昧氛围。 可她念头才起,男人温热的大手已扣住了她的腕骨,跟着,在西装口袋里翻了翻。 车钥匙塞进她手心里。 他声线温沉“专心开车。” 许迎“……” 许迎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也懒得换衣服,随便在睡衣外面套了件春季的薄大衣。 车里有点闷闷的,她自然而然地脱了外套,连同他的那件西装,一齐丢在了后座。 陈敬洲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睡裙。 嗯…只有睡裙。 林肯缓缓地驶向马路,他将身侧车窗降下了一道缝隙,从储物格里找出了烟和打火机。 眯着眸子点烟时,视线始终没从她身上离开。 那张漂亮的脸上,此刻不带一点妆,看着就温软可欺。 裸粉色的睡裙,衬得她皮肤粉白。 她坐在那儿开车,裙摆便自然上移了几分,露出的那双腿,更加的雪白惹眼。 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摸一摸…… 陈敬洲把手里的烟,送到唇间重重地吸了一口。隔着缥缈模糊的烟雾,目光逡巡过她每一寸肌肤。 陈敬洲胸腔中滋生出躁意。 像途经了沙漠,那般的干渴难耐。 他滚了滚喉结,眯着眼睛吐出烟雾时,便伸手过去,抓上了她的大腿。 许迎显而易见的一颤! 他沉沉的出声提醒“专心开车。” 许迎一颗心狂跳,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微微收力“……你这样我怎么专心?” 陈敬洲歪头盯着她,似笑非笑“哪样?” “……” 他那只手,掌心温热,贴着她的肌肤,时轻时重…且并不只满足于她这双腿。 他徐徐图之、百般试探……许迎立即并紧了腿! 这条路段车流多,她不敢有半点分心,偶尔能空出一只手去推他,却怎么都推不动。 许迎已是坐立难安。 陈敬洲抽完了一支烟,碾灭烟蒂的同时,哑声命令“打开。” 许迎咬了咬唇,抗拒“……不。” 陈敬洲轻笑了一声,手上使力,忽然重重地掐了她一把! 许迎吃痛的低叫…只得老老实实打开了双腿。 陈敬洲如愿以偿。 车内极静,凸显的其他声音便格外清晰。 令人实在的心神激荡。 许迎手指骨节泛白,身体紧绷非常。 看着她涨红的脸颊,他笑意更深,嗓音沙哑的充满了戏谑“我的车座都让你弄脏了。” “……”许迎咬紧了唇,一声不吭。 林肯终于开到了车流较少的地方。陈敬洲往外看了一眼,说“前边停车。” 许迎也是想停车的。 她松开了方向盘,顿时炸了毛“陈敬洲,你…唔!” 话还没说,他抽出的手指塞进了她嘴里! 许迎的舌尖触碰到他,脑子里嗡嗡响,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沸腾,体温好像已飙升到近似了高烧般的温度。 她脸上滚烫至极,心跳仿佛已蹦出了胸口。 陈敬洲笑意恶劣,被她用力地推开! “你太过分了!你——” 所有的声音,都被他强势而来的吻堵住。 许迎被他掌住了脑袋,无力瘫软的像他砧板上的鱼。 他尝到了她的味道。 这个吻夺走了她的呼吸与理智。 他的吻从她的唇畔游移到耳侧……跟着,声音低低哑哑,暗含着逗弄“我怎么过分了?不是在哄着你高兴么,这样也叫过分?” 许迎心跳失衡的厉害,甚至无法再冷静思考。 她紧紧握成拳头的手,抵在他肩上“……你放开我,陈敬洲。” 他偏了偏头,呼吸落在她颈上,忽然问“怎么不叫老公了?” 他顿了一下,语气变的意味不明“结婚五年,除了在床上,你还有什么时候叫过我老公?嗯?” 大约是五年夫妻的默契与感知力,尽管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平静,可许迎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不满。 她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出声“你喝醉了。” 陈敬洲另一只手放在她大腿上,这时忽然用力地掐她! 许迎躲了躲,温言软语的劝道“……你先坐回去。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 陈敬洲闻言,松了几分力道,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 她话里“回家”两个字,多少安抚了他的情绪。 他原本也不是不分场合就要胡闹的人,她服软一分,他就再没了脾气,老老实实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车里的胶着气息,仍然未减半分。 许迎始终并着双腿,忐忑不安的开车。 那黏黏的感觉,令她好生难受…… 她咬着唇,有些生气。 澡白洗了! 第55章 视频 车子开进湘庭湖。 许迎先下了车,顺便拿过丢在后座的衣服,低着头自顾自走了几步。 忽然发现陈敬洲没有跟她一起……然后,一回头才见他还坐在车里。 许迎愣了愣,没多想,又走了回去。 打开副驾驶车门,见他正低头捏着眉心,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颈间领带。 院子里的灯光隐隐约约照进来,恰好落在他那双手上。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像温润的玉石。 那真是一双极漂亮的手。 正应了那句话好看的人,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是养眼的。 许迎抿了抿唇,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酒不舒服…总之,语气不自觉的温柔起来,问道“你怎么不下车?” 陈敬洲把解下来的领带攥在手里,质地柔软的黑色,在他指骨上缠了一圈。不知怎么的,好像有一种别样的视觉冲击力。 许迎出神了数秒。 男人这时忽然抬手拽了她一把! “陈敬洲——” 许迎顿时惊了一下,就这么措不及防跌进了他怀里! 搭在臂弯的两件衣服,窸窸窣窣掉在了车座下。 很快的,又多掉了一件、两件、三件…… 车椅放平。 许迎惊慌失措。 陈敬洲用膝盖压着她的腿,喉结上下滑动,嗓音低哑而性感“想睡你。” 他顿了顿,俯身捉住她的手,说“就在这里,就现在。” “……” 车门没关,强烈的羞耻感,令许迎脸颊烫的厉害。 却又很难说出什么话…被他吻着时,所有抗拒的声音,似乎都破碎的难以成调。 他用那条领带,绑住了她的脚踝。 小腿被吊了起来,许迎动弹不得,难受的直哼哼。 “陈敬洲,你、你……” 然后,想骂人的话也喊不出来。 他卸下了斯文的面具,借着酒兴‘作恶’,活像个疯子。 许迎哭着求饶了几次,也没见他有半点心软。 最后,认命的由着他折腾。 可强烈的感官意识,却一次又一次的震颤了她的神经…… …… …… 几天过去了,许迎还是觉得小腿疼的厉害,尤其被他绑住的脚踝,似乎还隐隐残存着属于他的体温。 那么的让人心悸。 许迎回想着他那晚发疯的行为,又逼着她喊了十几遍的“老公”。 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总是让她心里怕怕的…… ——“啊!!我真的要疯了,我最近是不是水逆啊!!” 任露在耳边崩溃的吼声,忽然拉回了许迎正走神的思绪。 “真的要被华阳的单子搞疯了!到底什么样的方案,他们能满意?啊?靠!”她气的骂了句脏话。 项目组的其他同事,也因为华阳驳回了一版方案,而个个怨声载道,纷纷加入了吐槽华阳的战局。 会议室里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其他部门的同事还没离开,有看热闹的、有跟着一起骂的。 许迎见状,张了张嘴想阻止一下。 坐在她对面的汪萱萱,忽然阴阳怪气的插嘴道“唉,因为华阳的一个单子,万丰上上下下折腾了这么久,耽误了不少事儿呢……许组长,听说你跟周总的私交不错,倒不如替我们大家求求情,早点通过了方案吧?” 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成功的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许迎身上。 许迎皱了下眉头,表面还是平静如常,淡淡反问“谁告诉你,我跟周总有私交的?” 她收起了和善的一面,冷冷道“这么喜欢传人的闲话,回头介绍你去做娱记?” 汪萱萱表情一变,仍是不服气的样子。 她部门的赵凡见状,立即出声制止“汪萱萱!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这场闹剧没有蔓延太过。 汪萱萱跟着赵凡回了业务部,进他的办公室。 他回头提醒了一声“门关好。” 这间办公室没有监控,汪萱萱便无所忌惮。 坐下以后,赵凡立即弯腰哄她“唉哟我说小祖宗,你老跟她较什么劲,上一回还没吃着教训?”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假清高的样子!”汪萱萱一脸不服,却也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不敢大声吵嚷,只说“她在公司里有这样的地位,指不定怎么得来的呢,哼!” “别乱说话!”赵凡板起了脸“她在创意部,你如今在业务部。她管不着你,你也少去招惹她,安生点做你的事儿,别再给我添麻烦!” 赵凡在职场上近二十年,是个老油条了,轻易不会开罪人,尤其是公司里举足轻重的业务骨干。 他能给汪萱萱开个小后门,但绝不会为了她得罪许迎。 赵凡拿着杯子去饮水机前。 汪萱萱眼珠子一转,立即起身贴过去,抱着他撒娇“我说真的嘛,老公。” “你看,这是我之前偶然拍到的。”说话间,把手机递给他看。 屏幕上,视频的画面清晰可见,正是汪萱萱之前在大厦附近偷拍到的。 虽然看着没有过分亲昵的举动,但从许迎接了周焰的那束花来看,他们之间一定非同一般。 汪萱萱得意的说“看上去这么亲密,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赵凡见过的腌臜事儿不少,单说他自己,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人。 他也没有多意外,只知道自己不能得罪这位圈里的新贵……当做不知道这事儿最好。 遂提醒汪萱萱道“把这东西收起来,别让旁人看见。” 汪萱萱愣了一下,不太理解,撒起娇来“老公~” 赵凡“嘘”了一声“这是在公司里,你给我安分点!” 他的语气有点重了,小女生脸上立刻不好看了。 赵凡对这年轻的身体还在兴头上,见状,便和软了几分,低声哄道“出去好好工作,晚上带你吃大餐,正好那个黄脸婆不在家……” 说着,在她身上暧昧的掐了一把“乖啊,宝。” “……”汪萱萱撇了撇嘴,也不敢再说什么,跟男人亲热了一下,这才乖乖的拿着手机出去。 可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 其实,更多的是嫉妒。 嫉妒许迎能攀上周焰这么年轻、又这么帅的男人,她怎么就只能跟着赵凡这年过四十的男人? 越这么想,心里就越是不平衡。 左右瞧了瞧两边的同事,都在忙自己的工作,没人特别注意她。 汪萱萱勾起嘴角笑了下,思索过后,便把那段暧昧的视频,用自己的小号,群发给了万丰所有人的工作邮箱。 第56章 喜欢红玫瑰? 许迎去了趟茶水间,又与华阳方的负责人打了一通电话。 再回到工位上时,不知道为什么,身边同事看她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她正困惑着,公司微信大群在电脑屏幕上闪了两下。 有人@了她,说【许组长和华阳老总有私交,那就跟他求求情呗,赶紧把项目方案给过了,可别再为难大家伙儿了,嘻嘻。】 接话的人寥寥无几。 大多都在窥屏、看热闹。 职场上的成年人,谁不是长了几个心眼,个个都会独善其身。出头鸟也就那么一两只。 许迎嗅出了一丝不妙,正想开门见山的问清楚,任露正好在这时发来了私人小窗。 【图片.jpg】 你自己的邮箱。】 【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跟华阳老总……?】 许迎点开了那张截图,耳边顿时“嗡”的一声,竟有一瞬的耳鸣! 四肢迅速的失温,连血管中流动的血,都是冰凉的。 她立刻看了自己的邮箱,那段视频拍的非常清楚,画面呈现出的氛围也无比暧昧。 随便拿给一个人看,都会认定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 许迎咬了咬唇,怨自己不谨慎,没想会被别人拍到这样的画面。 这视频只在万丰流传也就算了,要是传到了外面,影响的就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 许迎握紧着双手,闭了闭眼睛,让自己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几分钟之后,她先回了任露的消息。 跟着在公司大群@了全体,措辞严肃道【我跟周总是初高中同学,私下里有交往也无可厚非吧。周总公私分明,我和他的同窗之情,与公司项目没有半点关系!】 【我不知道这段视频从哪来的,又是什么人在捕风捉影、煽动是非。总之,我跟周总清清白白。】 【视频和账号我都保存了,这已经涉嫌诽谤,我会立即报警处理!】 许迎平时在公司里,与人相处十分温和,鲜少有这么义正辞严的时刻。 几条消息一发出去,群里当即就没了声音,就连这一层的办公室,都安静的好似落针可闻。 方才意味深长看着她的同事,这会儿已经用力敲起了键盘,装模作样的工作着。 上级董海鹏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也站在了许迎这边。先是严肃的表示不允许任何人把视频传扬出去。 之后又说如果警察登门,他会配合所有的取证工作。万丰也容不下这种造谣传谣、煽动是非的小人! 许迎说要报警的那几句话,震慑力十足,一直到下班时间,再没人敢议论这件事。 六点半一到,同事们纷纷打卡离开,只有许迎还在工位里 她把证据存了两份,电脑和手机里都有。 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后,又想着明后天双休,报警没有意义,只能星期一…… ——叩叩。 “别人都下班了,只有你还坐在这里。” 工位桌忽然被人用手指轻轻地敲了两下,男人不疾不徐的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知道这是老公的生意,所以才这么用心的想为他盈利?” 许迎怔了一瞬。 视线里先看到的,是男人那温润似玉的手…而后,是他腕上的昂贵名表、精致袖扣、冷灰色西装…… “……陈敬洲?”许迎眼睛微微瞪大,紧张地起身“你,你怎么上来了?” 说话间,她下意识地左右张望。 确认办公室只剩下她自己了,这才默默地松一口气。 陈敬洲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表情仍然平静,淡淡的说“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所以上来看看,你的工作究竟有多忙。” “……”许迎想起自己刚才无视了他三个来电,心虚的敛下了眼眸,说谎道“……我开会的时候调了静音,后来忘记调回去了。” 陈敬洲眉梢一挑,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原来是这样啊。” 他说着,越过她拽出了座椅。挺拔身形疏懒地靠着椅背,一双长腿翘起,皮鞋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微抬起头静静的望着她。 过了一会儿,才温声问道“今天都做了些什么,跟前任的合作项目还顺利吗?” 许迎脸上一僵,回过身背对着他,掩饰情绪似的,假模假样收拾着自己的桌面“董海鹏都告诉你了?” 陈敬洲“嗯?” 许迎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证据已经保存了,星期一上午就会报警。” 他笑了“我相信你处理这种小事的基本能力。” “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话到这里,他刻意的停了一下,声音似沉了沉“喜欢红玫瑰?” 许迎正整理桌面的动作一顿。 没有回头看他,捏着无用文件的指腹,却暗暗收紧了几分。 “我那天跟周焰碰面,只是想说清楚一些事……”她声音低低的,到了后面,语速愈发缓慢。 沉默了数秒,最后,只保证道“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哪样的情况?”陈敬洲慢条斯理的问“是不会再收他的花了,还是会尽量小心不让人拍到?” 许迎“都不会了。” 这话回得快,也有些敷衍。 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可陈敬洲是显而易见、十分不满的。 他忽然起身,双手撑在她两边的桌沿上,胸膛几乎紧贴她的背,惑人的冷木香顷刻从四面八方锁住了她。 许迎心头突地一跳,只觉得贴近他的那半边身子,莫名的酥麻升温…… 她抿了抿唇,立刻又补充道“以后除了谈公事,我和他私下里不会再见面…” 陈敬洲略一偏头,盯着她侧脸轮廓,说“人安分了,心也能安分么?” 这话像在咄咄逼人似的。 许迎本就心烦意乱…她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重重一放! 终于回过了身,同他正面四目相对着“你什么意思!” 陈敬洲垂眸看她,这样的姿势,像圈她入怀。 只是夫妻间此刻的气氛,却透着几分一触即燃。 陈敬洲倒还是冷静,言辞间温和未减半分,但字字落地有声“你是我的妻子,背着我收其他男人的玫瑰花,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意思?” 第57章 对不起 陈敬洲想起了那天,去敲她的房门。 她推说累了,想早点休息。 也是,一个人的精力本就有限。一部分给了工作与生活、一部分给了亲朋好友与社交,能分给他这个丈夫的,已是少之又少。 她恰好又把这本该给他的东西,给了别的男人。然后,就再没有一丝多余的精力去应付他。 那是该累了。 回想起这些,陈敬洲的眼神逐渐黯然,英俊的脸上,像笼罩了几许阴霾。 许迎看着,心上泛起了一丝莫名的酸涩。 也知道自己理亏…… 她只是不想多提那天同周焰的碰面,尤其他们聊过的话题……害怕眼前人一再的追根究底,挖出她所有心事。 许迎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之后又松开…终于,抬起头先服了软“这件事是我的错,抱歉。”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说话间,伸手抓了抓他的衣服。 真诚而温软的模样,像极了撒娇。 陈敬洲见状,冷硬的神情有一丝松动,面上似笑非笑,道“你的保证不都是嘴上说说,什么时候奏效过?” “那你想怎么样?”许迎有点失去了耐心,只想尽快翻过这一页。 陈敬洲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告诉他们,我是你的丈夫。”他平静温和的声线里,裹携着看不见的强势,说“因这段视频而起的流言,也会迎刃而解。” “不行!”许迎脸上一僵,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陈敬洲的表情又严肃起来。 她百般借口“我还没做好准备,再说了……” “你想准备多久?”他淡淡打断了她的话,心平气和问道 “五年的时间还不够?” “还是说,要准备七年、十年、甚至更长?嗯?” 男人的步步紧逼,让许迎心中崩溃渐生。 她皱起了眉头,推了推他。 “我真的不想这样,陈敬洲!我的生活本来就是一团乱,我不想在离……” 话说到一半,“离婚以后”几个字,在男人眼神淡漠的注视里,就这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改口道“我不想以后,变的更乱。” 说完,气氛沉寂了数秒。 许迎悄悄的端详他,咬了咬唇,言语暗示“我用其他的方式补偿你,行吗?” 陈敬洲眉心微动,却喜怒难辨的样子。 夫妻几年,他一直是这般过分冷静的表象,鲜少流露出他最真实的情绪。 许迎见他最真实的一面,只有在床上。他会笑、会讲粗口、会暴露属于男人的劣根性…… 于是,许迎就想他喜欢做这些。 夫妻么,床下吵架床上和。关键在于谁先主动。 这次,许迎先主动了。 她已经想好了,可以配合他那乱七八糟的小癖好。 可踮起了脚去吻他的那个刹那,却被男人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按住了肩膀! 距离很近,彼此胶缠的呼吸,营造出了几分暧昧。可他身上的气场却冷。 陈敬洲问“许迎,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这样,那么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计较?” 许迎眼皮一跳。 他疏冷的嗓音听来更沉了“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人,贪图的只是床上那点事儿?” “……”许迎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只觉得陈敬洲这个人好难哄。她做什么,他都不高兴。 这么冷冷质问的样子,倒真像他们之间,有那么一点夫妻之情似的。 许迎耐心尽失,用力推了他几下,他才松了手。 她抿了抿唇,颇为认真道“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平衡,也可以送其他女人玫瑰花,送谁都行,梁烟也行。我不介意。” 话说完,陈敬洲瞳眸一缩,语气沉沉的问“我跟其他女人上床,你是不是也不介意?”尒説书网 许迎心上沉了沉,低着头挽了下耳畔的碎发,又转了身继续装模作样的整理台面,云淡风轻的回“只要你心里高兴,也可以…” “!” 陈敬洲忽然紧扣她肩膀,扳过了她的身体! 他的举动过于突然,许迎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仿佛连心跳也停滞了。 他的一双眼睛深不见底,此刻像携满了情绪似的,紧盯着她。 他脸上轮廓冷硬,有几分隐忍,沉沉的声音里,也像压抑着什么,问她“许迎,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 她心上蓦地一刺。声音哽住,说不出话来。 四目相对了半晌。 她张了张嘴“陈……” 可还没说出什么,男人已松开了她,转身头也不回地阔步离开。 许迎脚尖微动…想追也追不上他。 回想他方才看她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心底那一点难以自控的酸涩,开始逐渐的向上蔓延,游走过每一个感官,最后在她的眼睛里生了根。 然后,一双眼睛酸酸胀胀的,视线也莫名的模糊起来。 许迎抬手抹了下眼角…又回过身,慢吞吞地往包里装东西。 …… 许迎和陈敬洲一前一后的回了家,连秋姨都看出他们吵架了。 两人都没吃晚饭。 许迎洗漱后,就去书房里赶方案。 可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忙活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写什么。 她心烦意乱的把几张废纸揉成了一团。 做这件事的时候,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正在明亮灯光的照耀里,熠熠生辉着。 许迎就这么看了半晌。胸腔里像压下了一块石头,有点喘不过气了。 她闭上眼睛抓了抓头发。 回想自己说的那些话,好像真的有点过分。 无论如何,他们都还没有离婚。名份上还是夫妻,情感上…… 许迎深深的叹了口气。 百般纠结之后,拿过手机,起身关了灯。从书房出来,径直上了三楼。 可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忽然又没了勇气。 她站在楼梯上,往他房间的方向张望了一阵。 房门紧闭着,周遭安静至极,连她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许迎站了半晌,最后像泄了气似的,索性沿着台阶,直接坐下了。 然后,拿出了手机,反复斟酌几次,才把消息发送出去。 【我不应该那样说话,陈敬洲…对不起。】 第58章 补偿 陈敬洲吹干了头发从浴室出来,只腰间围着一条浴巾。 他咬着一根烟,四处去找打火机。 始终心不在焉的失神着。 直到手机响了一声,他才提步到台几前。 打火机就放在手机旁边。 他一手点了烟,另一只手划了下手机屏。 看清了微信消息的那一瞬,袅袅升腾的烟雾,恰好就迷了他的眼睛。 他蓦地眯了眯眸子,把那根烟夹在手指间。 而后,沿着沙发坐下来,手机倒扣过屏幕搁在一旁。 他一下一下地咬着齿间的烟,胸腔中那颗正跳动的心,已是浮躁难静。 低着头出神了好半晌,却连半支烟都没抽完。在那截烟灰即将落下时,他用力地把烟碾灭在了烟灰缸里。 跟着起身,迈开长腿大步往外走。 “咔哒——” 陈敬洲开门的动静,在静谧的走廊里,显得尤其清楚。 许迎还坐在台阶上,捧着手机措辞第二句话。 突然响起的声音,不仅打断了她的思路,还使她心尖狠狠一震! 一回头就对上了男人明显诧异的目光。 陈敬洲皱了皱眉,语气有点冷“坐在那儿干什么?” 许迎立刻站起身,尴尬的脸上滚烫,脑子短路了一下,支支吾吾起来“啊…我,那个……” 许迎“你你我我”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敬洲像失了耐心似的,淡淡的看她一眼,转身又回了房间。 “陈敬洲!” 许迎见状,来不及过多思考,趿着拖鞋跑了几步,连忙追上了男人。 房间里。 陈敬洲站在落地窗前的台几旁,背对着她。 他肩颈线条流畅,背部及腰腹精瘦、无一丝赘肉。肤色偏白,是自小养尊处优的细腻与贵气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后腰处有一道手指长的伤疤。 像经年累月留下的伤痕。从她第一次认真端详这具身体时,就注意到了。不知道他怎么弄的…… 许迎抿了抿唇,迟疑了数秒,才小心的问“我给你发了微信……你看到了吗?” 第64章 后悔 “刚刚还说让儿子多顾着自己的身体,这会儿又聊起工作了。” 陈缙鸣话未说完,他边上的谢咏君立刻不高兴了。 打断他后,忍不住的埋怨道“那么喜欢聊工作,你回老宅聊好啦。” 陈缙鸣见状,就笑了一声“我就是随口一问,瞧你。” “一段时间没过来,你的脾气又见长了。”说话间,亲自给她盛了汤。 谢咏君撇了撇嘴“哼。” 许迎很少见到陈缙鸣与谢咏君相处时的样子,父母爱情,看上去确实很温馨美好,可惜…… 不知怎么的,莫名就想到了自己和陈敬洲。 她觉得,她做不了谢咏君。 这段婚姻如果就这么长长久久的走下去了,那么,她将来就是那个不被爱的正房。 还是个没有靠山,可以被他随意抛弃、只为博得新欢一笑的可怜棋子。 许迎晚饭吃的很少。 与她在一起时,陈敬洲的所有心绪,都不由自主地被她牵动着。 她吃得少,他就更加没了胃口。 陈缙鸣始终关注着陈敬洲那些细微的情绪变化。 吃过晚饭后,谢咏君拉着许迎到院子里消食儿。两个女人站在泳池边上,父子俩就坐在不远处。 陈缙鸣习惯性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杖,看了一眼旁边正点烟的儿子。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没离开过许迎。 那双眼睛、那个属于他的灵魂,好像都难以自控的、在日复一日中,久久跟随着她的身影。 已深入骨髓,成为了镌刻在他潜意识里的习惯。 陈缙鸣是有几分怅然的,默默叹了口气,问道“这几年,没后悔过?” 陈敬洲眯着眼眸吞云吐雾“后悔什么?” “知子莫若父,我见你好像也没那么开心嘛。”陈缙鸣也没想着给他留面子,把话一语戳破。 陈敬洲终于收回了目光,视线看向了他。 陈缙鸣说“你毕业那会儿,那件事对你的影响力,已经很小了。即便你退了婚,陈家也没人会说什么。偏要让我去许家提亲、履行婚约……现在不后悔么?” 陈缙鸣年轻时,有过数不清的女人。 男女之间,情情爱爱,他看的最为透彻。 陈敬洲对许迎几乎倾注了全部的感情,而许迎对他,至多也就只有三五分的情意。 身为父亲,他当然是心疼自己儿子的。 他心里想什么,陈敬洲一眼看破,面上神情未变,自欺欺人道“我的婚姻挺幸福的。爸,您多虑了。” 陈缙鸣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跟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 “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无权干涉什么。”说着,叹了口气“你自己认准了,说不后悔就行。” 陈敬洲把烟送到唇间,深深地吸了一口,鼻息散出烟雾,他眯起了眸子,心事重重。 陈缙鸣又想起了什么,出言提醒“只是二房那边,很快就要与梁家连成一线,你做事一定要小心为上。” 陈敬洲点头“嗯,我明白。” 陈缙鸣又试探道“我看梁烟对你……” 话未说完,陈敬洲已猜到了,骤然沉下来的语气,添上了几分郑重“我不想利用女人的感情,去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样做对我的婚姻不负责任。” 顿了顿,看向远处,又说“我也不想让妻子失望。” “……”陈缙鸣蓦地噎了一下,不好再说什么,只无奈应着“好,好吧。” …… 许迎和谢咏君站在泳池边上。 小福贵儿也在,正吐着舌头,不停地往许迎怀里拱。 有日子没见到她了,小狗兴奋的不得了,一直舔她的手。 许迎便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 一人一狗,玩了起来。 谢咏君则踮起脚,朝着那父子俩的方向张望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两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在聊什么,聊了那么久。” 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许迎,忽然喊她“迎迎。” “嗯?”许迎正揉着小福贵儿软软的耳朵,应的有点敷衍。 谢咏君状似不经意的问“最近肚子有没有动静啊,妈妈可急着抱孙子呢!” 第66章 糖果 那是一颗柑橘味浓郁的糖果。 酸甜清新的果味一触碰到舌尖,便藉由着味蕾,缓缓滑进了喉咙。顷刻冲淡了那苦涩、且难以下咽的药味。 许迎紧锁着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 陈敬洲温凉的掌心轻贴她的脸颊,帮她理了理被汗水打湿的碎发。 暖黄温馨的灯光从头顶上方洒下来,落在他好看的眉目间,他此刻的眼神,好像携满了温情与关心。 许迎忽然想起了,在水里被他抱上来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声是那样的剧烈又凌乱。 她眨了眨眼睛,牙齿悄悄地咬着那颗糖果……细细碎碎的动静,像小动物在偷吃似的。尒説书网 陈敬洲用手背试探着她的体温,说话的语气,比起刚才强迫她吃药时,要温和耐心了不少,道“明天不要去公司了,我帮你跟董海鹏请个假,身体养好了再回去工作。” 许迎打吊水有一会儿了,脑子没那么晕乎乎的了。枕在枕头上,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半晌,试探的出声“那我是不是……也不用陪你去慈善晚宴了?” 陈敬洲眉梢微动,不说话时,表情显得有点讳莫如深。 许迎的小心思活泛了起来,思索着哑声说“……没几天就到十号了,我的身体可不一定能康复。” 陈敬洲闻言,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低头与她四目相对着。 沉默了几秒,嗓音温沉道“你这么说,会让我认为,你是故意把自己弄生病的,就为了逃避这件事。” 他顿了一下,带着几分严肃,问“是这样吗?” “……才不是。”许迎愣了一下,立刻道“我才没你想的那么满腹心机。” 跟着,忍不住又满含怨气的小声说“我又不是你。” 陈敬洲“我怎么了?” “你让我二选一,不就是挖了个坑给我跳,让我不得不选择,陪你出席慈善晚宴…” 许迎此刻说话的声音,含着几分病态的沙哑。细听像还带有委屈似的。 人在生病的时候,情绪总会格外的敏感脆弱,像孩子一样的幼稚。 她漂亮的脸庞上,此时铺满了易碎感。 不知怎么的,让人心中涌起了一丝恶劣的破坏欲…… 陈敬洲看着,眯起了眸子,语气蓦地沉了“所以,你为了不陪我一起,就故意掉进泳池里?” “……我没有!”见他误会了,许迎便急急的想解释些什么。 可一旦激动起来,声带就有一种、仿佛被撕扯着的疼痛。 她顿时又紧锁起眉头,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打算终止这个话题了“算了,我嗓子疼,不想说话了。” 语毕,身体动了动,想换一个姿势躺着。 陈敬洲这时,立即按住了她正打吊针的那只手“别乱动。” 他小心地帮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垂眸看她的眼睛,耐心的解释“别把我想的那么坏。让你二选一,只是我身为丈夫想索求的一些基本权利。” 顿了顿,又问她“这样也算做错了吗?” 第67章 今晚守着你 许迎“……” 陈敬洲最擅长用看似温和的方式以退为进。 寥寥数语,就让许迎有点说不出话来。 她本就生着病,不久之前脑袋还烧的晕乎乎的,反应一迟钝,人也跟着木木的。眨巴了几下眼睛,说不过他,索性作罢“算了…不聊这个了。” 许迎动了动手腕,想调整一下枕头。 大约是五年夫妻而来的默契,陈敬洲立即按住了她,伸手为她弄好。 许迎望着男人的脸,心底涌起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抿了抿唇,忍不住关心道“我明天不去上班,但你总要去公司吧?挺晚的了……你还是先睡觉吧。” 陈敬洲淡然说道“我睡觉了,谁来照顾你?你自己能拔针?” 许迎声音微哽,又说不出话了。 他手掌心轻抚着她的脸颊,平静声线饱含安抚人心的力量“安心睡觉,我今晚守着你。” 人在病中,本身就容易疲乏困倦。许迎到底是撑不住的,头脑昏昏沉沉,睡了几次、又醒了几次。 每次双眼迷迷糊糊的睁开一道缝隙,便下意识去搜寻男人的身影。 然后,见他要么抬头注意着上方的吊水,要么就是为她擦汗、盖被子…… 安全感温暖又密实的,拥住了她那颗不安跳动的心脏,她整个人终于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再一睁眼,天就亮了。 许迎在床上翻了个身,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烧退了,只是喉咙还有些干涩难受。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先去卫浴间洗漱了一番。 而后,拿着水杯下了楼。 “嗷嗷!” 小福贵儿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趴在楼梯上,一见了她,立刻讨好的叫了声。 而后,原地蹦了起来,尾巴摇的跟螺旋桨似的,却没再兴奋地往她身上扑。 许迎也不会小心眼的跟一只小狗计较,走过去时,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说“我已经没事啦,小福贵儿。” “汪汪!” “……唉哟迎迎,你醒了怎么不叫妈妈!” 小狗的叫声,引得了主人的注意。 谢咏君从厨房过来,见许迎正下楼,立刻提步到她身边,关心的探了探她的体温。 许迎心上不禁一暖。 轻喊了一声,说“我已经退烧了,好多了。” 谢咏君认真的端详着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许迎摇头。 谢咏君便拉着她的手下楼“我让阿姨给你炖了清甜润嗓的汤,待会儿先喝一点,然后再叫医生过来一趟……去去去,都是你惹的祸,一边玩去!” 见小福贵儿一直围着许迎蹦蹦跳跳,谢咏君生怕它又不小心惹祸。 再把许迎磕了碰了,好儿子晚上回来,说不准就要拿它炖汤了。 小狗被阿姨牵去了院子里,委屈的嗷嗷叫了一路。 许迎走进厨房时,见陈缙鸣也在,便出声喊了人“爸。” 陈缙鸣闻声,放下了手机,抬头看向她,关心道“好些了吗?” 许迎点头“嗯。” 而后,一双眼睛张望了一圈,像出于本能似的,搜寻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陈缙鸣注意到她的反应,一边习惯性摩挲着自己的手杖,一边开口说“敬洲很早就去公司了…你找他?” 许迎怔了几秒,抿了抿唇没回答。 陈缙鸣缓缓地靠着椅背,语气宽厚又温和“不如给他打个电话吧,告诉他你的身体好多了,别让他一直为你担心。” 第68章 五年之痒 许迎神色犹豫,握着水杯的手指节隐隐泛白,半晌没有应声。 恰好谢咏君盛了甜汤走过来,朝她招招手,温柔的说“迎迎过来。先把汤喝了,然后再吃药。” 谢咏君又给她倒了杯八分满的温水。 坐在她身边,说话语气轻轻柔柔,像哄小孩似的“晚一点吃饭,午饭想吃些什么?” “嗯…”她支着下巴思索了几秒,询问道“清淡一点好不好?” 迎立刻点点头。心尖上暖暖的,嘴角也忍不住的翘了起来,甜甜的说了声“谢谢妈。” 谢咏君和陈缙鸣分别坐在餐桌两边,两个人两双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许迎看。 出于那份爱屋及乌的心理,对这个儿媳,自然是百般呵护。 水喝光了为她添。需要纸巾,便有一只手及时地为她递上。 弄的许迎不好意思起来…只埋着头慢吞吞地喝汤,也不敢多看两人。 陈缙鸣又在这时,悄悄地给谢咏君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即心领神会,装着才想起什么事似的,夸张的低呼了一声“啊,对了!待会儿要不要先给敬洲打个电话?” 许迎闻言,正在喝汤的动作不禁一顿。 谢咏君说“他照顾了你一晚上都没睡,早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公司了,唉……午饭前给他打电话正好,也不会影响他休息,你说呢,迎迎? 听到谢咏君说“他一夜没睡”时,许迎的心情当即就浮起了几分沉闷。 不知怎么的,有点吃不下东西了。 沉默数秒,只低低的应了声“好”。 …… 谢咏君知道了许迎怕苦。她吃药的时候,特意为她拿了几颗糖果。 是陈敬洲昨晚喂给她的那种糖,酸甜清新的柑橘味。 许迎用牙齿“咯吱咯吱”的嚼碎了糖果。蹲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一手揉着小福贵儿软软的耳朵、一手拨通了男人的电话。 耳边只响了一声,他几乎是秒接起。 而后,溢满温和的声音率先传来“睡醒了?” 许迎“嗯”一声,想说些什么“你……” “——叩叩。” 恰好这时,隐约听到了那边响起敲门声。 许迎便收了声。 陈敬洲一直握着手机。即便没有开免提,许迎也听清了他与秘书的对话 “……陈总,会议纪要已经整理好发给您了。” “下午三点有一个重要会议,待会儿吃了饭,您需要抽空休息一下。” “四点半要亲自接见‘辅仁医院’项目的负责人。” “还有……” 陈敬洲始终淡淡应着,偶尔会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 许迎懂事的没有出声,只低着头跟小福贵儿玩。 小福贵儿总想舔她的脸。许迎躲了几次,手机差点没拿稳。 一人一狗闹了有一会儿,她才终于听到男人喊了她的名字。 “……小迎?”陈敬洲开口“还在么?” 许迎捏着小福贵儿软软的肉垫,立刻应他“嗯,在的!” “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他问道“午饭吃了没有?药吃了没有?” 许迎说“我好多了…你呢?” 陈敬洲“我?” 他像有几分困惑。 许迎“你昨晚是不是一夜没睡,上午又一直在忙工作?” 说到这里,她心上顿时涌起了一丝难言的情愫,忍不住的就想关心叮嘱,道“之前你就因为太忙、太累了,突发心绞痛进了医院……等下吃了午饭,记得好好睡一觉。如果身体不舒服了,把工作暂放一下也不要紧的!” 她的话说完,手机那端久久没有回应。 不知道为什么,陈敬洲沉默了很长时间。 彼此所处的环境,似乎都极度的静谧…彰显着他沉沉的呼吸声,那么的清晰可闻。 大概有几分钟那么久,他才温声回应“好,我知道了。” 挂断通话以前,他又嘱咐道“在家里有哪儿不舒服的地方,就及时告诉妈。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今天可能要晚点回去。” 许迎“嗯。” “……汪汪!” 正被许迎rua着的小福贵儿,恰好这时,忽然跳了起来! 越过她后,摇着尾巴去讨好手里拿着零食的男人。 陈缙鸣拄着手杖走过来。 那手杖轻碰着地面,动静听来是沉闷的。 许迎收了手机起身时,见他正坐在沙发上,拿着那袋零食,一块一块的喂给小福贵儿。 她出声喊了人“爸。” 缙鸣淡淡的应,拍了拍小狗的脑袋,跟着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对晚辈的包容与慈爱。 而后,缓缓说道“都说婚姻这东西,有五年之痒、七年之痒。你们刚结婚那会儿,我还真担心过,这日子过不长…没想到一转眼,我们就做了这么久的家人。” 见陈缙鸣有跟她聊天的打算,许迎便坐了下来,两只手轻握着,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 听他开口“还记得你们订婚的时候,你还在读书,是个小孩子呢。” “原想着风平浪静个几年,等那桩丑闻慢慢的平息了,再退了婚事。这样对你、对他都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缙鸣面上没什么情绪。 可许迎的双手,却无声间握紧了几分。 陈缙鸣给小福贵儿喂了半袋的零食,把手里的东西搁在了一边,习惯性执起手杖,掌心慢慢地摩挲着。 他看着许迎,语气无奈道“可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想的,大学一毕业还没几天,就催着我去许家提亲,那时候他……” 迎忽然出声打断了他“您说什么?” “是陈敬洲主动提出,要履行婚约的?”她忍不住问。 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甚至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是因为生病、出现了幻听。 她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缙鸣,瞳眸深处写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她的反应,同样也令陈缙鸣怔了几秒“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 第69章 她是我老婆 陈敬洲工作结束以后,回到观澜公馆,时间已过八点。 盛夏的夜晚,空气中氤氲着几许浮躁的因子。 他臂弯上搭着西装,下了车提步进别墅。 一楼的客厅里,陈缙鸣正拥着谢咏君坐在沙发上聊天。 小福贵儿趴在两人脚边,昏昏欲睡的样子。 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也只是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看他,然后又耷拉下耳朵和尾巴,埋着头呼呼大睡。 倒是谢咏君,立刻起身相迎,关心了他吃饭和休息。 陈敬洲一一回答了,心上淡漠,只关注着自己生病的妻子,开口问道“小迎睡了?” 谢咏君“嗯”了声“刚吃了药睡下。” “医生下午来了一趟,又吊了水,说是恢复的还不错。不过着凉感冒这种毛病嘛,没完全康复前,难免精力不足、头昏脑涨的,还是应该多休息几天。” 说着,轻轻地拍了下自己的胸脯,提议道“要我说,下个礼拜再去公司吧。就留在我这儿,我来照顾她!” 陈敬洲思索了一瞬,没立刻点头,只道“等她明天醒了,问问她的意见吧。” “我上楼了,你们也早点睡。”话落,也没多看两人一眼,脚步匆匆地就往楼上去。 谢咏君望着儿子上楼的背影,忍不住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心想着难怪古人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呢…古人可真有智慧,古人说的对! 唉。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到沙发前坐下。 陈缙鸣正拿着手帕,擦拭那根精致的手杖。 从方才到现在,父子两人零交流,眼神都没碰一下。 谢咏君忽然想起了什么,抓着陈缙鸣的胳膊,连忙问道“你怎么不告诉儿子,你把那件事跟迎迎说了?” “有什么好告诉他的?”陈缙鸣头都没抬,手上继续做着自己的事,言辞温淡“等他们自己对峙,不正好借着机会敞开心扉的聊一聊。” “做了五年夫妻了,隔阂早就应该解开了…”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困惑道“也不知道他那个性格是像了谁了,什么都不肯说,跟个闷葫芦似的。” 谢咏君又把白眼翻上了天,松开了他的胳膊,轻哼一声“那当然是比不过你,最会花言巧语,然后左拥右抱咯。”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引得陈缙鸣浅浅笑开“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他把手杖搁到一旁,放下了帕子,抬手拥过谢咏君,认真道“莫名其妙的吃醋…钱又不够花了?” 谢咏君“什么时候够花过?” …… 陈敬洲放轻脚步进了卧室。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灯,暖橘色微弱的光亮,浅浅落在床头。无声间营造出了几分宁静的温馨感。 他放下臂弯里的西装,提步走到床边。 许迎正熟睡着,睡相却不太好,身体像虾子似的,蜷成了一团。 她背对着房门的方向,一头黑茶色的长发,凌乱铺在浅色的床单上。视觉对比强烈鲜明。 陈敬洲眯起了眸子,盯着她看了半晌,思绪却有些游离。 既心不在焉,又心事重重。 他陷入自己的世界里,足有几分钟那么久。 身边本来熟睡的人,这时不知怎么的,忽然踢了被子,又不安地翻来覆去。 床头灯照出的微光,让陈敬洲看清了她额头冒出的薄薄细汗。 她唇瓣一张一合,好像在梦呓着什么…… 他重新拉过被子帮她盖好,温声唤“小迎。” 许迎“陈敬洲……” 耳畔贴近她后,听到她在梦里喊自己的名字。 陈敬洲握住了她的手“我在。” “救救我,陈敬洲……” 许迎忽然死死地攥着他。 她手指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已嵌入他的皮肤。 陈敬洲眉头微动,心上沉了沉。 她音量逐渐的拔高,听着愈发清楚了。 “求你了,救救我……” “陈敬洲……” “放开我,不要这样对我。陈敬洲,不要……周焰、周焰!” 陈敬洲表情顷刻阴沉,眼底情绪深重。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任由许迎掐着他的双手,没挣开半分。 在她极度不安的时刻,忙出声安抚“小迎,我在这里。” 他低头附在她耳边,声音沉稳而平静,满载着安定的力量“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 陈敬洲安抚了许迎良久。 终于抽出一只手时,便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像哄小孩那样,哄着她再度安稳的入眠。 “嗡嗡嗡—” 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在此刻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陈敬洲立刻伸手拿过。本想直接挂断、关机的,却在看到来电显示时,迟疑了几秒。 他看了许迎一眼,见她已渐渐的放松,便在来电自动切断以前,迅速地划下了接听。 而后,拿着手机起身,缓步走去了阳台。 拉上玻璃门的同时,把手机贴到了耳畔。 男人的说话声清晰传来,似乎已喊了“她”几遍“……迎迎,在么?” 陈敬洲没回他,默默点上了一根烟,手腕随意地搭在阳台栏杆上。 手机那边的人静等了片刻,始终没得到任何回应。 他就自言自语了起来“迎迎,我给你打这通电话,没别的意思……求你别不理我。” “我是听万丰的人说,你生病请假了?” “怎么弄的,生的什么病,严不严重?” 男人说着,顿了顿,不着痕迹的试探道“迎迎,我很担心你……我想去看看你。” 陈敬洲眯起了眼眸,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鼻息间散出浓白的烟雾。 他天生冷感的嗓音卷在风里,像携了几许凛冽的寒霜,语气沉沉回应了男人“不必了。” 话落,手机里陷入了长达半分多钟的沉默。 周焰一改方才的暧昧试探,撕去了伪装,齿关里仿佛都裹挟着强烈愤恨,冷冷吼道“陈敬洲,你把手机给迎迎,我要跟迎迎说话!” 陈敬洲闻言笑了一声,手指间未掸落的烟灰,经风一吹,零零落落的飘到了他西装裤上。 那一点灰白的痕迹,格外显眼且刺眼。 他没理会,只与手机那端的人说话,暗暗嘲弄“你是什么东西?” “迎迎?”陈敬洲冷哂,一字一顿“她是我老婆。” m. 第70章 一直到我死 陈敬洲用最云淡风轻的口吻挑衅着他。 手机这端,周焰的手指不住地收拢、紧握。心底的愤恨与嫉妒,已像火一样又熊熊烧起。 他站在二十几层的高楼上,一低头便可以俯瞰这座城市的繁华夜景。 这是他的梦寐以求,是他从孩童时期就坚定不移的信念。 从那个贫瘠的小乡镇走到滨海、再走进许家。与她相处过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她根本不知道,他有多么的想得到她,多么的渴望着与她真正并肩的那一天。 他想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之人。同样的,也想得到他爱的那个人。 但陈敬洲的出现,却摧毁了他所有信念。 他那么漫不经心,毫不费力的就拥有了自己索求的一切。 周焰打从心底里恨他。 病态般的阴暗,在这一刻,自他心上彻底的爆发。 他紧握着手机,咬着牙说 “你老婆又怎么样?” “她爱的人是我。” 周焰说着,转过了身,从阳台走回到客厅。 坐在价格昂贵的沙发上,抬起手扯了扯领口,讥诮嘲弄道“你别痴心妄想了陈敬洲,迎迎不可能爱上你,永远都不可能!” “你觉得在她心里,你和陈清野、梁烟那群人,有什么分别吗?不都是一丘之貉?” 说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畅快了许多,也不似方才那么满载恨意,语气都更轻松了“你会爱上曾经霸凌过自己的人么?” 陈敬洲没立刻回他。 手机紧贴着耳畔。那端,男人连呼吸都一如既往的平稳。 数十秒后,才听他语调淡淡的说 “我与她做了五年的夫妻,我们还会继续维系这段婚姻十年、二十年…一直到我死。” “我不在乎她心里爱着谁。” 陈敬洲的声音卷在风里,无半点起伏。 说出的每一个字,也都极尽淡然,情绪没有被他撼动半分。 周焰眼底阴翳一片。 陈敬洲又道“倒是你,周焰。你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真的做到了对她始终如一么?” 他顿了一下“不是只有精神出轨才叫做背叛。” 周焰闻言,眉心蓦地一跳“你什么意思?” 陈敬洲“你自己心里清楚。” 周焰顿时激动起来“陈敬洲——” “嘟嘟嘟…” 他想把事情问明白,手机那端却已结束了通话。 周焰心底即刻爬上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紧握着手机的指节,因此隐隐泛白。 紧锁着眉头思考了几分钟,想把电话再回拨过去,屏幕上又恰好有新的来电进来。 号码备注静楠。 周焰立刻放下了手机,由着它响了很长时间。 在来电锲而不舍的响起了第三遍时,他才心情沉重的划下了接听。 “喂…”乍一出声,嗓子莫名的有几分沙哑。 手机那端的人,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只带着玩笑的语气说“这么久才接我的电话……身边有其他人在,不方便么?” 周焰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语气却是耐心又温柔的“我身边怎么可能有其他人,刚洗了澡从浴室出来…怎么了,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静楠幽幽的叹了口气,撒着娇说“我没来过滨海几次,不认得路呢……你现在来机场接我好不好?” 周焰闻言,蓦地睁开了眼睛。 “你……”他喉结滚了滚,尽量平静的出声“你现在,人在滨海?” 温静楠笑“是啊,我提前一个月过来了,还是偷偷过来的!” “有没有很惊喜?有没有……”她有意停顿了一下,暧昧的问“…想我?” …… …… 许迎落水受凉,没用上三天就康复如初了,只是嗓子还有点痒,偶尔会咳嗽几声。 她拿这个做借口,出尔反尔,不肯陪陈敬洲出席慈善晚宴。 任凭他说什么都没用。 只坚持道自己的身体不舒服,害怕在晚宴上晕倒了。 陈敬洲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装模作样的咳嗽个几声,他心就先慌了。 最后也只能说服自己作罢。 原本留给许迎的那张请柬,他思来想去后,索性给了许默。 姐姐不愿意陪他,弟弟倒是想都没想、欣然答应了。 这慈善夜,也是变相的社交盛宴。 还未正式开始前,就有形形色色的人主动上前来与他攀谈。 每当目光落到许默身上,询问起他的身份时,小孩总是一点都不怕生的与人握手、落落大方介绍着自己“我姐姐生病了,我是代替她陪我姐夫过来的…你好,我叫许默。” 一听是与陈敬洲沾亲带故,对方立即就赔上了千般小心,连忙奉承吹捧着“原来是许公子,久仰久仰,早就听说许公子年轻有为了!” 许默是头一回穿上西装、打着领带。虽只有15岁,但个子生的高,比不少成年男性还要高出个一头。与人交谈也没什么拘谨的小家子气。 所以一打眼也看不太出年龄,便有人旁敲侧击的试探起了他的婚姻大事。 陈敬洲这才开口打发了对方“小默还在读书,这些事不着急。” 等人走远了,许默坐在沙发上的屁股才挪了挪,紧紧挨着他,小声问“姐夫,我现在是不是挺出名的?”尒説书网 “嗯?”陈敬洲挑挑眉梢。 许默说“十个人有八个人都久仰过我。我在你们那个圈子,影响力挺不一般的吧?” 陈敬洲淡笑着,问道“刚才跟你打过招呼的那些人,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和名字么?” 许默“全名记不住了,姓还是能叫出来的。” 陈敬洲欣慰的点点头,双手随意地放在自己腿上,指腹习惯性摩挲着无名指婚戒,做了决定道“以后这样的场合,你就代替姐夫出席了。” 许默懵了懵“…啊?” 小孩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正前方恰好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随之而来的,是女人轻柔客气的搭讪“中恒陈总,久仰大名了……没想到你比新闻照片上,还要英俊个几倍呢。” 陈敬洲闻声抬头,便瞧见了一步之外,姿势亲昵的两个人。 温静楠,他是第一次见。 她旁边的男人…… 对上了他的目光,周焰的脸色,顷刻难看至极。 第71章 不熟 陈敬洲则从容自若,礼貌地站起身,与人握了手“温副总,久仰。” 温静楠挑了下眉,笑吟吟问“陈总认识我?” 他淡淡的回“听说过。” 陈敬洲起身的前一刻,温静楠注意到了,他轻抚婚戒的那个动作。 没作他想,只是借此恰如其分的打开了话题。 “陈总结婚了?”说话间,有意的朝他左手看了一眼,笑着问“怎么不见陈太一起过来?” “…我姐姐着凉生病了,还没痊愈。”陈敬洲还未回答,一旁跟着站起身的许默,已开口说道“我就代替她,陪着我姐夫过来咯。” 这么两句话,同时吸引了温静楠与周焰的注意力。 温静楠只是出于好奇,打量了一下“陈太太”的家人。 周焰则是眼瞳深深的盯着许默看了片刻。 他离开许家的那一年,许默不过就两三岁的年纪,像个小团子似的,路都走不稳。 没想到一转眼,就长这么高了。眉目间还隐约与许迎有几分相像…… 周焰垂下了眼眸,紧抿着唇,心上分外沉郁。 尤其在意着他方才,无比自然的喊着陈敬洲“姐夫”……这个称呼,本来是属于他的。 —“你好,我叫许默。” 周焰正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小孩这时忽然走到他面前,友好的朝他伸出了手。 他即刻回神,抬眸礼貌的笑了笑,伸手回握了他“你好。” 几人在沙发区重新落座。 许默安静的坐在一边吃东西,没再多话了。尒説书网 三个成年人,便虚情假意的寒暄起来。 温静楠虽然年轻,可出身于江港豪门,自小就世故老成,善于交际。 温家想要开拓在大陆的市场,势必要攀一攀陈家这尊大佛。 陈家几个兄弟,她最有意结交的,就是眼前这一位。 温静楠口吻风趣的说“过来滨海之前,我可仔细的打探了一番,陈总的婚姻藏的好生隐秘,没人见过陈太长什么样子呢。” “是么?”陈敬洲双手交握放在腿上,左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 目光看向了她边上的男人,语气自然的说“周总不是见过她么,怎么没同温副总讲讲?” 温静楠不禁愣了愣“阿焰?” 周焰姿势闲适地靠着椅背,闻言也面不改色,只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嘴角,说“我们是初高中同学。” 语气微顿,又补上一句“不熟。” “哦…” 温静楠也没太在意这个,只不过想找个话题与陈敬洲攀谈罢了。 当然,做过同学就更好了。 “没想到大家还有这样的缘分呢,真是巧啊。”温静楠语气轻快,说着,拿起一杯酒主动地敬了敬“陈总,你我虽然是初次碰面,但我在江港时,就听闻过你的大名了。以后若有机会,期待着华阳与中恒的合作?” 陈敬洲一向绅士有礼,同她碰了下,温和道“好啊。” 温静楠与陈敬洲交换了联系方式。 然后又拉着周焰,去结交这场子里其他的富商。 陈敬洲却始终漫不经心,懒懒的应付着。 有人过来,就让许默同对方说话。 只有聊到了不适宜的话题时,他才出声打断。 没一会儿,就有不少人记住了许默。更看出陈敬洲对妻子的娘家人,是极为亲近照顾。 目的达到了。 …… 慈善拍卖开始以前,许默又悄悄的对陈敬洲说想去上厕所。 陈敬洲起身陪他去了。 不想,竟在洗手间外面的走廊上,撞见了正在打电话的周焰。 第72章 无条件的信任她 走廊的尽头有一处可吸烟区,此时正好没人。 陈敬洲缓步过去,站在半敞开的小窗前,低头点上了一根烟。 周焰就在他几步之外,一只手握着手机讲电话,另一只手抬起,松了松颈间领带。 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陈敬洲,心底的愤恨正汹汹翻涌。 可历经世事数年,有了几分阅历,他也学会了藏起情绪。 只言辞平静的,先对手机那端的人说“其东哥,这件事我实在是有心无力。你也知道,这华阳是温家的,我一个外姓人,哪有那么大的权力,敢去动温家的钱?” “也不瞒您说,落到我手头上的第一个项目,就没能做好。温家总部那边,已经新调任了一位副总过来……用不上三五天,我这位周总就要被架空了,到时候就只剩个虚名。” 说到这里,带了几分真心的自嘲“其东哥,我自身难保了。” 他又顿了一下,场面话说的分外漂亮“但咱们朋友一场,您放心,能帮到您的,我一定赴汤蹈火……这样好了,我再去问问我身边的其他朋友?” “……” 终于,结束了通话。 周焰收起手机,提步走到了男人面前。 边上敞开的小窗,恰好吹来了一阵微风,吹着陈敬洲手里那浓白的烟气儿飘飘荡荡。 他垂眸掸了掸烟灰,看着是分外倦怠的样子。 周焰冷冷的问“你早就知道了,是么?” “知道什么?”陈敬洲一脸的云淡风轻。 他挑了下眉,把烟送到唇间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时,眯起眸子“哦”了一下,反问他“你说的,是你表面故作情深,实际上却早已背弃了与她之间的承诺么?” 周焰神情阴翳,呼吸声都沉了几分。 此刻终于明白,许迎那天为什么对他说那些话了……原来都是眼前的人,在从中作梗! 周焰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把这件事告诉了迎迎,就能拆散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了?” 陈敬洲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却没做声。 周焰说 “你根本不懂迎迎对我的感情。” “她不会相信你的。” 他言语笃定,偏要揭破他们夫妻间,那道最深的隔阂“就像当年,即便你暗地里做了再多的事,可又有什么用?在她眼中,你始终是那个冷血无情的霸凌者。” “其实,打从一开始你就输了,陈、敬、洲。” 周焰念起他名字时,都带有咬牙切齿的恨意。 相反的,陈敬洲就表现的十分平静,就连眼神都没有一丝丝的波动。 他慢条斯理地抽着烟,也慢条斯理的说着话“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在乎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 “至于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不必拿到我这儿来现眼。” “她是我的妻子,无论怎样,我都无条件的信任她。” 说到这里,陈敬洲淡淡的挑起嘴角“你挑拨离间,也动摇不了我们的夫妻关系。” 周焰的情绪,一瞬就被逼到了临界点,伸出手就去拽他的衣领! “你是不是以为——” “姐夫!” 从洗手间出来的许默,恰好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走过来时,周焰脸上僵了僵,立刻收起了拳头。 陈敬洲同时摁灭了烟蒂,神情从容的拿开了他的手,说道“我和她名正言顺,做了一天的夫妻,那就要继续再做一辈子的夫妻。” “你呢?”他压低了声音,却又字字诛心“温静楠如今来到了滨海,你恐怕要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了…” “姐夫!”话音一落,许默正好走到他身边。 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衣角。而后,仰起脸凶巴巴的瞪着周焰。 “……” 触及到他的眼神,周焰心口猛然一窒。 陈敬洲没再理会他,而是拍了拍许默的肩,安抚了一声“没事,我们去前厅。” …… 有钱人做公益一向大方,为的就是求一个心安。 陈敬洲也不例外,捐款上千万分流到各个公益项目中。又在慈善拍卖,花百万拍下了一条样式淡雅的手链。 设计师是聋哑人,赋予首饰的意义,自然也满载着积极与希冀。 陈敬洲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很适合自己的妻子。 手链的底价其实也不高,周焰偏同他作对,跟着抬了几次价,最终,拍上了一百六十万,周焰才作罢了。 手链终于收入他囊中。 “light慈善夜”,晚上十点整,正式迎来结束。 许默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喜欢熬夜、又精力旺盛的时候。今晚却一反常态的哈欠连天。 大约是这种较为严肃的场合,实在很难挑起他兴奋的神经。 见小孩困成那个样子,陈敬洲便吩咐司机,先送他回了荔景园。 车子抵达荔景园时,他又同许迎的父母说了几句话,跟着才打道回府。 在车上的时候,他打开那个精致的蓝色丝绒盒子看了一眼。 手链以星空为题,富有设计感,嵌满了星星月亮,宝石钻饰又极为小巧玲珑。是偏日常的款式。 陈敬洲看着,脑海中已浮现起她戴上时的画面。 想的越久,镌刻于心底深处的记忆,就不受控的,一股脑涌了上来。 这手链是很好看、很适合她。却又远不及,她那年不小心丢失的那一条…… 回到湘庭湖,已经很晚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睡下。 陈敬洲拿着那盒子,径直上了楼。 二楼走廊,氤氲的暖色灯光,透出了几许温馨。尒説书网 他缓步走近她房间。 门没关严,还留有一道窄小的缝隙,她房间里,此刻光线透亮。 陈敬洲想,她大概是没睡的…便抬起了手打算敲门。 恰好这时,里面又隐隐约约传出了她的声音—— “怎么可能,你别胡说了…” 她在和人打电话。 陈敬洲想敲门的念头,就迟疑了几秒。 跟着,又听到她吐字极为清晰的说“反正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爱上陈敬洲的!他想要小孩,给他生就是了…只要他肯点头离婚。” 第73章 不爱 房间里。 许迎听着手机那端苏乔的声音,弯身拿起了台几上的水杯,一边趿着拖鞋往外走,一边应了声“怎么就断不干净了?”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小孩出生以后,我不要他,也不会见他。就当做……从来都没有我这个妈妈好了。” 许迎就这么自私又冷漠的说出了这句话。 可心境却又受到了些微影响…脑海中无端的就构想出了那个画面。 然后,她甚至有点恨那样的自己了。 脚步也不禁一顿,心上沉甸甸的,有点透不过气来。 手机那边的苏乔,像也被她这番话惊到。过了有一会儿,声音才再次传来,问她“你真的狠得下心?” 苏乔近来恋爱稳定,看待事物自然也柔和许多,难得如此正经的劝慰着好友 “迎宝,感情这种事,它不是非黑即白的。做人也不能一直受困于过去,有些心结,只有你真正的放下了,它才会翻篇。” “你该在意的,是他现在对你好不好…更应该问清楚,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许迎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拖鞋上,那一圈粉粉的花边。 整个人像忽然泄了气似的,肩膀松弛了,拿着水杯的那只手,也跟着缓缓垂下。 越想越乱了。 脑子里像有一团浆糊。 见她半晌都没有动静,苏乔便幽幽的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深爱周焰,非他不可了,那我也不劝你,我支持你去追寻真正的自由和感情。” 她顿了一下,又问“但你要想清楚,你真的一点都不爱你老公么?” “我……” 这个问题,让许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今晚,苏乔问了她几遍。她一次比一次回的犹豫。 此刻,更没办法再那般坚定的,说出“不爱”两个字。 她心烦意乱的也跟着叹气…走到门口时,抬起了一只脚,用拖鞋尖轻轻地踢开了门。言语间带了几分迟疑“我…陈敬洲他……” 许迎还没想好该怎么说。门一打开,不想就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笔直的站在她面前。 她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他身上西装未换,好像还带有几分风尘仆仆的倦意,神情喜怒难辨,唯有一双正看着她的眼神,无声间更深几许。尒説书网 对上他的目光,许迎一下子僵住了,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声音,似乎无比沉闷。 周遭静寂无声,凸显的手机那端,好友困惑的动静愈发清楚。 苏乔“嗯?” “他怎么了?”苏乔喊她“……迎宝?” 许迎紧紧地握着手机,指节泛白。好半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这时,男人抬起了手,从她这儿拿过手机,不发一言的挂断了电话。 跟着,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把手机又放回了她家居服的口袋里。 他看上去很是平静。 许迎的手心有点出汗,不敢确定什么,艰涩的出声问“你…你在这里站了多久?” 陈敬洲低头看着她,眼底波澜不惊,语气也淡淡的“你是想问我,都听到了多少吧?” 许迎心口微窒。 他温和又从容的说“每一句都听到了,字字不落,听的很清楚。” 第74章 MD烦死了! 许迎心下慌乱,双手紧紧地抱着那只水杯,想借此掩饰自己的无措。 与他之间的距离近了,他身上那清冷的气息,像饱含了侵略性。一寸一寸地侵占着她心中坚守的防线。 许迎的心跳声响如擂鼓,不敢看他,低着头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 “我……” 然后,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 陈敬洲却在她之前开口,缓缓说道“不过,诸如此类的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我都习惯了,小迎。”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嘴角挑起了一丝浅淡的弧度。 那明显自嘲的轻笑,不知怎么的,在她心上忽然狠狠一撞。 难以说清的酸涩感,有如一瓶汽水,自她心底深处,“咕嘟咕嘟”的冒起泡来。 许迎已经开始后悔说那些话了…… 她正紧张不安时,陈敬洲冷白似玉的手抬起,伸到她眼前。 “这是我拍下的手链,看着挺适合你的。” 许迎看着他手里,那精致的蓝丝绒盒子,不禁怔了怔。 她出神的那几秒钟,陈敬洲已把东西放到了她手上。 “你喜欢就戴着,不喜欢……”他莫名停顿了一下,嗓音更为疏冷“想丢就丢了吧。” 说完,没再看她,也没再多说半句话,转了身提步上三楼。 “陈……”许迎想喊住他,可一开口,声音就有点哽住。 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就这么错过了叫住他的最佳时机。 许迎不禁收拢了下掌心,指腹轻触着那丝绒盒子滑软的质地,思索了几秒,缓缓打开。 那手链上精致小巧的宝石钻饰,在头顶上方明亮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盈盈光辉。 如晚星一般璀璨夺目,好看的不可方物。 …… 许迎觉得,陈敬洲是真的生气了,这几天对她格外的冷淡。 夫妻平日里相处,他本就是个不多话的人,现在又刻意疏远她,几天过去了,他们说过的话,一双手也数得过来。 但他这一次的冷漠,比起之前完全不理她,好像又不太一样。 她同他说话时,他也会回应,只是惜字如金,让她心上好是难受,像压了一块石头、又像堵着密不透风的棉花。 从前都是她因为一些小事不高兴,借题发挥的故意与陈敬洲冷战。 现在,情况对调,她也尝到了个中滋味。 ……实在没那么好受。 许迎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个样子对他,可真是坏啊。 万丰在星期五,递交了第二版方案给华阳方。 项目组会议结束后,任露咬着奶茶吸管坐到她旁边,低声问“你跟华阳的周总是同学,那听没听说,华阳最近新调任了一位副总过来?” 许迎不禁一愣“有这样的事?” 她的反应,同样也令任露诧异“周总没跟你说过?” 许迎抿了抿唇,搭在桌边的右手,无声地收拢了一下。 在心中短暂的措辞后,平静说道“我跟周总虽然是同学,私下里联络也不多,就那么一回,还让汪萱萱给撞上了。” “更何况这样的人事变动,目前应该还是华阳的机密吧…他怎么会无端端的告诉我呢?” 任露闻言,点了点头“说的也对。” 她“咕咚咕咚”喝完了小半杯奶茶,站起身一边收东西,一边担忧道“我就是担心,要真调来个副总,保不齐新官上任三把火,项目没准又要出问题。” 说到这里,情绪就莫名的顶上来了,碎碎念的骂道“md烦死了!钱还没挣上几个,天天就为了这些事儿操心!” “这个破项目,真不想干了!”说话间,刚收好的文件,紧接着就往桌面上重重一摔! 许迎“……” 从会议室出来,回到工位上,许迎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隐约猜到了华阳突然的人事变动,应该与眼下的项目有关。 周焰刚刚走马上任,他手里的项目,就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华阳总部那边,肯定对他颇有微词。 副总一旦上任,他在华阳的处境,大概会很难过。 许迎一只手肘撑在桌上,支着下巴,望着电脑屏幕发呆了几分钟。 边上同事的小时钟,恰好在这时响起了一个整点。 许迎这才回了神。 她没多想,拿起手机,点进了微信。 像出于本能似的,想关心一下。 【听说华阳新调任了一位副总?你不是也刚刚调职过来没几天吗,怎么会这样?对你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一句话已经默默地输好了,可在按下发送的前一秒钟,她忽然又犹豫了。 想起之前承诺过陈敬洲,不会再跟周焰有工作以外的联系…… 她这样做,是违背了承诺、是言而无信。 许迎咬了咬嘴唇,脑子里冷静了一下,把那一行字又一个个的删除了。 而后,退出了微信,又放回手机。只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 晚上下班回了家,许迎暂且放下了周焰的事。 只因明天周六,又恰好是15号,她又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陪同陈敬洲回老宅,与他们陈家人周旋。 可他们还在冷战中呢。 吃饭的时候,许迎始终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抬起头,看一眼坐对面的男人。 此刻,他已脱了西装领带,上身只穿着一件衬衫,领口纽扣松散的解开了两颗,袖口也卷起两截,露出了他精壮的小臂。 看上去有几分随性的慵懒。 他吃东西时,一向话不多。这会儿又刻意的不想理她,更不可能开口多说半个字。 许迎握着筷子,走神的戳了戳碗中米粒,心思全不在这丰盛的晚餐上。 她只看着自己的丈夫。百般纠结之后,到底还是先出了声,喊他“陈敬洲。” “嗯。” 他低着头,吹凉了汤,应的那般敷衍。 许迎说“明天就是十五了。” 陈敬洲“嗯。” 她小心翼翼问“我们明天…是早上就过去老宅吗?” 陈敬洲言语无起伏“都行,随你。” “……”许迎咬了下嘴唇,想了想,便试探道“要不然……我还是不去了吧?” 说到这里,陈敬洲才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他面上神情温淡,不见一丝一毫的情绪,只语气平平的问“怎么,你的感冒还没好?身体还没痊愈?” 他顿了一下,有点故意“又想咳嗽了?” 第75章 独占欲 “……” 许迎的声音有点哽住,握着筷子的指腹紧了紧,回望着男人沉静如水的样子。 他的语气再怎么平静,她也听出了一丝暗讽。 不知怎么的,情绪莫名的就被挑起。 许迎“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没方才那么小心翼翼了,有些冷冷的不满“我就是随便问问,不行就算了,你不用这样对我说话。” 陈敬洲姿势疏懒地靠着椅背,仍是不温不缓“哪样?” 许迎鼻头泛酸,说不清的委屈就涌上了心尖儿。 她沉默了数十秒,垂着脑袋没接他的话,只向后推开了座椅,站起身结束了这让人不快的氛围“我吃饱了。” 看着许迎转身离开的背影,陈敬洲不禁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他低下头闭起眼睛,抬手捏了捏眉心,只觉得从心底深处滋生出一股疲惫感。 那种无力的感觉,正日复一日的吞噬着他。 …… 许迎失眠了小半个晚上,到后半夜两三点钟,才勉强入睡。 没想到一睁开眼睛,就快中午了。 也不知道陈敬洲为什么不叫醒她。 许迎心里是有点怨气的。 磨磨蹭蹭的换了衣服又化妆,早过了午饭时间。她心想着反正去老宅迟到了,挨骂的也不是她一个人。 许迎今天难得换上了一件风格明艳性感的裙子,有一点橘调的红裙子,挂脖的设计,小半个背部都是镂空的,露肤度很高。 摩登复古的设计,把她的气质衬得不像平日里那么淡然端庄,看上去更多了些难以掌控似的。 她这样的打扮很少见,纵然是陈敬洲,也免不了心中惊艳。 其实,身为男人,对自己妻子,总有几分难以启齿的独占欲。不想除他以外的人,窥伺到她的美丽。 但她喜欢穿……他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毕竟只有弱者才会费尽心机,去掩盖爱人的光芒。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他的妻子闪闪发光,且张扬自信。 陈敬洲昨晚也没休息好,便让司机过来开车,他与许迎一同坐在后排。 期间偏过头看了她多次……她一直低着头玩手机,全神贯注的样子。 原本安静的车厢里,时不时就响起她消消乐的音效声。 听着实在是有点烦。 他双手十指交握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抿着唇没说一句话,生怕她又不高兴了。 许迎在车上时,始终冷冷的样子。 等车子开进老宅,双双下车后,她立刻换上了一副笑颜,主动上前挽他的胳膊。 那敬业的反应,简直像极了电影演员,导演一喊“action”,她立刻就入戏了。 陈敬洲心里想笑。但那笑,更多的是自嘲。 许迎和陈敬洲已经迟到了,本以为要挨骂的,没想到有人比他们先犯了错误。 还是个难以弥补的错误。 一进别墅主栋的客厅,就见一家人都聚在那儿。 陈老爷子八十多岁的高龄,气性仍是不小。人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握成了拳头,另一只手拿着拐杖,左一下右一下地往陈其东身上招呼! 三十来岁的大男人跪在那儿,动都不敢动一下,肩膀瑟瑟发抖着。 一屋子人,没一个敢开口阻止的。 只有他母亲叶岚,心疼儿子,连忙去拦陈文渊手里的拐杖“爸,求您别打了。其东他也是想为家里赚钱啊,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做生意本就有赚有赔嘛,更何况几个亿也不是什么大数目……” “住口!”陈文渊怒不可遏,把拐杖扔到一旁,指着陈其东的鼻子吼道“陈家是不缺这几个亿。你安安分分的做生意,百东即便是连年亏空,也没什么要紧的。” “我气的是,你挪用公司的钱去填赌债!又自作聪明、急功近利,赔上了所有的本钱!” 说到这儿,又动了气,伸手朝他脸上打了几下。 陈其东甚至不敢喊疼。 “陈家怎么会出你这么一个废物?”陈文渊恨铁不成钢“过去那些年,我怎么教你的?你都听到狗肚子里了?!” “爷爷,爷爷别打了……” 余光瞅见了陈敬洲和许迎,正手牵着手走进来……陈其东是要面子的人,这才哭着求饶。 生怕被陈敬洲看了笑话。 叶岚见状,就拉着陈缙鸣为儿子求情“缙鸣,你快劝劝爸啊…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打死么?” 陈缙鸣指腹摩挲着手杖,看了眼那不中用的大儿子。虽心里恨,可毕竟也是他亲生的,这么多人看着,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思索了数秒,还是站了出来“爸……” “爷爷。”陈缙鸣还没说什么,坐在不远处的陈清野,忽然在这时起了身走过来。 他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陈其东,笑了笑,求情道“大哥他也是一时糊涂,才弄成这样的。谁能想到南城那边,近些年还真没什么开发计划呢,是大哥消息不灵通,才造成这个局面的,也不能全怪他。” 陈文渊一向偏疼陈清野。 他一开口说话,老爷子顿时消气几分。 可紧接着,陈清野就把矛盾引向了一旁的陈敬洲,笑的三分阴险,道“我听说…二哥对那块地,也有兴趣来着?” 陈清野话音一落,一屋子人,纷纷看向了他们夫妻。 许迎心头蓦地一紧。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可免不了为陈敬洲担忧。 她被陈敬洲握着一只手,那手心瞬间冒起了汗。 反观陈敬洲,还是从容自若的样子。 玩着她的手指,他的拇指指腹,顺着她无名指的指尖,一点点的向她手心摩挲。 那轻揉暧昧的力道,惹得许迎有点痒痒的。 但她也不敢在这会儿抽回手,只咬着唇,安安静静靠在他身边。 听他在耳侧的声音,那般的沉稳冷静,说着“中恒有几个长线项目,想选一块合适的地皮进行开发,早就相中南城那块地了,没想到大哥偏要跟我抢。” 话到这里,他笑了一下,颇为认真道“这样好了,两亿八千万,大哥再把那块地皮转给我?” “多少也填补了一点百东如今的亏空,我也不用再去找其他合适的地皮了。” 陈敬洲说话间,捏着许迎的手指肚,顺着她五指的缝隙,自然而然地穿过,继而,与她十指紧扣。 又淡淡的问陈其东“怎么样,考虑一下?” 第76章 手拿开 陈敬洲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显得陈其东此刻狼狈不堪。 他恨恨的瞪了陈敬洲一眼,满心的委屈“爷爷……” 陈文渊眼神严厉,仍在气头上,沉声警告着众人“不允许你们任何人给他拿钱。” “你自己想办法,去还银行的债!”陈文渊也不念什么亲人情分,只恨不得没这个孙子,中气十足的吼“要是还不上,你破产跳楼也好、上街要饭也好,就是别对外说,你是我陈家的人,更别说你是我陈文渊的长孙!” “爸……”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任何人再提!” 叶岚本还想再说什么,被陈文渊冷冷打断。 老爷子气哼道“谁惹出的篓子谁收拾,免得又有人说,我偏心长房。” “……” 一屋子人都沉默着。 许迎悄悄的看了眼身边丈夫的脸色,忽然发现他眼底有几分冷… 这事儿就此作罢。 陈文渊喊了管家“推我上楼。” 又对几个儿孙开口“你们也跟上来。” 陈敬洲这才松开了许迎的手,起身同陈缙鸣走在最后。 男人们陆陆续续的上了楼,几个长辈纷纷过去安慰叶岚,或真或假的做着戏。 叶岚一向不待见陈敬洲这个私生子,许迎当然也不可能去触这个霉头,只安静的坐在原处,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忽然发现,梁烟今天好像没过来。 之前她闹着自杀进了医院,伤应该是痊愈了,只不过这么一闹,二房跟梁家的关系,就免不了多了些隔阂,她再过来参加家宴,那确实会十分尴尬。 没有梁烟找她的茬,许迎一个人乐得轻松。 …… 六点多吃过了晚饭,陈继尧又给陈敬洲发了微信,叫他们去副栋楼上打牌。 陈嘉禧和他老婆江媛也在。 三对小夫妻,在棋牌室开了桌麻将。 许迎和江媛兴致缺缺,沈欢倒是在劲头上,主动坐上了牌桌。 陈嘉禧给陈敬洲递了根烟,又点上了火,扔出一张筒子,同时打开了话题“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爷爷气成这样。” “大哥这次算栽咯。”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跟着又问两个兄弟“诶,你们说…大哥要是管我借钱,我借不借啊?” 陈继尧笑了声,调侃道“哟,四哥,听你这意思是发财了?轻轻松松就能拿出几个亿了?” 陈嘉禧“可别取笑我了,我一季度拿的那点分红,还不够养家糊口的呢。几个亿对你们来说是小数目,对我来说可不是!” 许迎和江媛就坐在麻将桌旁边的沙发上,她手里捏着一颗葡萄,听到这里,不禁看了江媛一眼。 后者面上淡淡的,似乎不在意这些。 陈继尧这时好心劝道“四哥,手里缺钱还不赶紧出来,自己做点事儿。一直窝在总公司,吃那点分红有什么意思?” 顿了顿,声音压低几分“还要看爷爷的脸色…” 陈嘉禧满不在乎的样子,只关注着眼下牌局的输赢“我哪有你们的雄心壮志,这陈家能给我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我一个收养来的孩子,能有今天的生活,已经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了。我不贪心,也不想要其他的。” 陈嘉禧打小就清醒,早早的就摆正了自己在陈家的位置,虽然没什么大出息,好在同每一个姓陈的,都相处的十分愉悦。 他胡了牌,喜上眉梢,抬起手拍了拍陈继尧的肩膀,说“你四哥我啊,就这一点好,知足!” 陈继尧也没再说什么了。 江媛不是个爱说话的人,许迎跟她尬聊了两句,也不想吱声了,索性支着下巴歪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盯着她正对面的男人看。 陈敬洲专心致志的打牌,偶尔会说上一两句话,面上半点情绪不露,一向是那淡漠的样子。 这世上能掀起他情绪的事情,实在少之又少。 许迎目不转睛的,看他抽完了一支烟,跟着又点上一支,放下打火机时,顺手扔出了一张牌。 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眼神,忽然抬眸,越过陈继尧的肩膀,视线正撞上了她的。 许迎被他抓包,心头突地一跳! 慌张移开视线时,门外陈清野和陈其东恰好经过。 陈清野先看见了许迎,脚步便是一顿。 他一下下地拨着手里的翡翠串珠,身体的方向一转,就大步走了进来。 陈其东疑惑的“诶”了一声,没多想,也提步跟上了他。 “玩着呢。”陈清野先开了腔,翡翠串珠碰撞的动静,听上去格外的清脆。 一见他们过来,陈继尧的表情就没方才那么放松了。 陈敬洲没说话。 陈嘉禧倒还是如常,瞧了眼陈其东脸上那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半玩笑半认真道“大哥,你那脸用不用敷点药什么的,都给打肿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其东骂他“滚!” 陈清野和陈其东一走进来,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顷刻就变了样子。 许迎也不像方才那么懒洋洋歪着了,立刻坐直了身体,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饮料里的吸管。 她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陈清野瞬间就回想起了,那晚在酒吧遇上她的事。 他也一早就注意到,许迎今天的打扮,跟之前大不一样。 他笑了声,就这么缓步走到她身边“二嫂今天穿的可真漂亮。” 许迎脸上僵了一下。 “上一次见你穿红裙子,好像还是高中那会儿吧?”说话间,陈清野拿着串珠的那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许迎肩上。 那冰冰凉凉的触感一碰到她,身上便即刻泛起了一层小颗粒。 许迎背脊僵硬。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今天……” “把你的手拿开。” 陈清野话未说完,牌桌上,陈敬洲已沉了声音。 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陈清野不禁一愣,偏过头看向了他“啊?” 气氛在这短短数秒里,一降再降,直至冰点。 陈继尧嗅出了一丝不妙,喊陈敬洲“二哥……” 陈敬洲此刻表情平静至极,缓缓吐出了那口烟雾,而后慢条斯理地,把烟蒂摁灭在了手边的烟灰缸里。 跟着笑了一下,看着陈清野,问“你没听清吗?” 话音刚一落下,还没用上三秒的时间,他忽然就抄起了那只烟灰缸,目标十分明确的,朝着陈清野脸上狠狠砸了过去! 第77章 理智的发着疯 “—砰!” 烟灰缸摔碎在地面上。 陈清野的反应迅速,伸手挡了一下。 “操!”他眉心狠狠一跳,怒极骂出了声“陈敬——” 话还没来得及说,男人早已起身,几个大步到他面前,照着他身上用力一踹! 陈清野措不及防,狼狈的摔在地上,胸腔里剧烈一震,便止不住的咳了起来,喉咙瞬间也漫起了一股腥甜。 手里的串珠松散滑落,被陈敬洲一脚踢开,他跟着狠狠地一下踩在他手上! 陈清野大叫一声,顿时冷汗直冒。 房间里其他人,也终于从惊愕中醒过神来。 沈欢和江媛吓得脸色煞白,远远的站在一边。 陈嘉禧和陈继尧两兄弟,连忙冲上前来阻止 “二哥…” “二哥你冷静点!” 陈敬洲置若罔闻,忽然间就像疯了一样,抓着陈清野碰过许迎肩膀的那只手,一下一下地往地面上撞! 地砖顷刻血迹斑斑。 他言辞却仍是慢条斯理“让你把手拿开。” 一字一顿,语速不急不缓,问陈清野“现在听清了没有?” 陈清野恨恨咬牙“你他妈疯了吧,陈敬洲——呃!” 陈敬洲这时站起身,照着他胸口猛地踹了一脚! 陈清野当即吐出一口血。 “……二哥!”陈嘉禧见阻拦不成,连忙抱住他“二哥别打了,你冷静点!” 陈继尧去扶陈清野,想分开两人。 陈敬洲一向沉稳冷静,今天却一反常态。 那样子实在吓人。 他推开了陈嘉禧,怒火未削减半分,像是要把陈清野活活打死似的。 幸好许迎也反应过来,及时地挡在了两人之间,紧紧抱住男人的身体,声音发起抖来,红着眼眶劝他“陈敬洲,你别打他了!再打要出事了!” 陈清野是老爷子最偏疼的一个孩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将来陈家的半数产业,都是留给二房一脉的。 陈清野早就是陈文渊心中,认定的唯一继承人了。他背后有无数个靠山。 而陈敬洲自小受尽冷眼,十余年的生活如履薄冰,他即便再怎么心思深沉、又如何的懂得运筹帷幄,可到底也比不了陈文渊,这几十年下来积攒的一切 许迎前所未有的担忧。 她比任何人都恨陈清野,但不想让陈敬洲为此惹上麻烦。 只好紧搂着男人,把脸埋在他怀里低声劝“求你了,陈敬洲……别打他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许迎又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每一个字都说的小心翼翼。 陈敬洲眼神沉冷,面上神情充斥着狠厉。 但他此刻的样子,看上去其实很冷静,完全不是情绪失控。像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那么理智的发着疯。 他这样的反应,反而更让人害怕。 许迎不禁圈紧了手臂,不敢放松半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一行人先后进来棋牌室。 陈文渊被管家推着轮椅走在最前头,见到了眼下的状况,便怒从中来“怎么回事?闹什么?!” “清野!” 蒋婧陈泓希夫妇紧随其后的进来,一见陈清野身上沾血,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样子,顿时慌了起来。 陈泓希问“谁把你打成这样?太过分了!” 陈清野说不出话来,一张嘴就不住地咳嗽,脸色已苍白如纸。 蒋婧吓得大哭,冲着外面喊佣人“快打120,叫救护车马上过来!快点,快!” 的棋牌室,一时涌进来许多人。 陈清野被120紧急送往了医院,陈泓希夫妇也连忙跟着离开。 陈文渊苍老的脸上,气的颜色涨红“怎么回事?” 他推着轮椅到陈敬洲面前,抬起头眼神凌厉“清野伤成那样,是你打的?” 陈敬洲面不改色。 他们进来那会儿,他就不动声色的往前一小步,挺拔高峻的身形,完全把许迎护在身后,一只手紧握着她冰凉的五指,不疾不徐的说“弟弟犯了错误,我这个兄长出手教训一下而已。” “有你这么教训弟弟的吗!?”陈文渊怒极,却按捺下了想对陈敬洲动手的冲动。 他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一匹狼。 一匹虎视眈眈盯着他陈家,蛰伏于暗处、随时会反咬他们一口的白眼狼! 陈文渊对他心存忌惮。 陈敬洲则是淡淡的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陈其东。 刚才就是陈其东悄悄下楼,把人喊上来的。 陈敬洲无声的扯了扯嘴角,说“我记得小的时候,大哥也是这么教训我的…爷爷您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话落,陈文渊和陈其东的脸色俱是一变。 周遭气压极低,有长达一分多钟的死寂。 陈继尧站在一旁看着,动了动唇想为陈敬洲说话……身边的沈欢,却悄悄拽了下他的衣袖,无声地摇头阻止。 最后,还是陈缙鸣站了出来,喊了陈文渊一声“爸”。 试图大事化小,把这事儿说的轻飘飘“都是兄弟之间的玩闹罢了。” “不过,敬洲确实有点失分寸了。”语气一顿,陈缙鸣道“等清野的伤好了,让敬洲亲自登门给他道歉。” 陈文渊心里,当然不想就这么算了。 他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饱藏着精明与心机,只冷冷的盯着陈敬洲。 八十几岁的老人,即便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时,仍拥有威慑力。 可陈敬洲没丝毫惧意,神情间更不见傲慢,就只是很平静的站在那儿,眼神半点波澜不掀。 气氛僵持至此,势必要有人出来打这个圆场。 始终沉默不语的冯柳,这时悄悄的与陈缙鸣交换了眼神。 而后,走到陈文渊面前,开口说“现在还是去看看清野的伤要紧……爸,您的身体不好消消气儿,我推您下楼,跟着一起去趟医院?” 话落,静等了片刻。 见陈文渊没再说什么,冯柳便亲自推着老人家的轮椅下了楼。 待人离开,陈缙鸣才缓缓转过身,看了眼陈敬洲…目光又意味深长的,在许迎脸上停留了数秒。 他握着手杖的指腹,习惯性地摩挲着,用它敲了敲地面,对陈敬洲道“你跟我来书房。” 第78章 差一点缺氧 此刻,老宅里大部分人,都跟着陈文渊去了医院。 别墅副栋空荡荡的,比起以往,好像更安静了不少。 陈缙鸣手里的手杖,一步一步地轻碰着地面,那动静听着分外沉闷。 陈敬洲缓步跟在他身后。 楼上书房,他反手关严了房门。 陈缙鸣紧锁着眉头,神情十分凝重,一回身便沉声问道“你性情一向稳重,今天是怎么了?”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把清野打成那样?” 陈其东匆匆忙忙去喊他们的时候,也没说清楚前因后果,只知道陈敬洲突然对陈清野动了手。 至于原因,他到现在都一头雾水。 陈敬洲站在他一步之外,眼帘微垂,面上平静无波,语气极淡的回“没有为什么,看他不顺眼。” 陈缙鸣不禁语塞了一下,差点被他这话噎住。 他拄着手杖走近一步,压低了音量,无奈劝道“儿子,我知道你恨他,但现在不是对他动手的时候。二房背后的靠山,不仅仅是老爷子一个人。” “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这么一闹,二房会不会借机反扑你?!”说到这里,情绪才免不了有几分激动。 陈缙鸣比谁都心疼自己的儿子。多少年了,始终暗恨着自己年轻时,对家族事业不上心,才导致了二房一脉有机可乘。 没有任何助力,陈敬洲就靠着自己,这么步履维艰的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陈缙鸣是怕他一个不小心,最后满盘皆输。 但相比起他的担忧,陈敬洲却总是那淡淡的样子,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嘴角,说“打都打了,又能怎么样。” 他看着陈缙鸣,思索一瞬,还是冷静的安抚了父亲“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陈缙鸣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他盯着儿子细细端详了片刻,心中终于猜到一二“又是为了迎迎吧?” …… 许迎担心陈敬洲。 父子两人上楼后不久,她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一个人在走廊里静等了半晌,也不见男人出来。 她脚上穿着双高跟鞋,站久了就觉得好累,小腿都僵僵木木的,索性靠着墙壁蹲了下来,埋着头有一下没一下捏着自己的手指。 思绪早已飘远……她满脑子都是陈敬洲 不知怎么的,心上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了个死结似的,让她乱如麻,实在难以理清。 只知道心中干涸,正被一场细雨无声的滋润着。那样的平静且强大。润物细无声般,在点点滴滴里,渗透了她的全部。 她难以自控的渴望着什么。 许迎低着头出神了很久,隐约听到脚步声正由远及近…… 思绪渐渐的回笼时,先进入视线的,便是男人那双干净又昂贵的高定皮鞋。 再往上,是他无半点褶痕的笔直裤管,清贵温冷的灰色系,包裹着他遒劲有力的长腿。 的站在那儿,宛若山峰不可攀。 许迎一仰起头,就对上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陈敬洲温缓出声“蹲在这里做什么?” 说话间,伸手一捞,轻轻松松的将她拽了起来。 许迎蹲的久了,脚有点麻,高跟鞋趔趄的“哒哒”几声,本能抓住了他的衣服。 陈敬洲立刻圈紧她的腰,稳稳地拥着她的身体。 许迎在他怀里抬起了头。 “爸都说了什么?”一开口,嗓音有点哑。 她抿了抿唇,焦急道“我有点担心,我……”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敬洲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那专注凝视的眼神,更让她心慌意乱。 许迎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服,肩膀轻靠着墙壁,直言说“你不应该那么冲动的…就算想打他,也不能亲自动手啊。” 陈敬洲挑挑眉梢“我不动手,那谁去动手?” “把他堵在没人的小巷子里,支开保镖,再给他套上麻袋,找三五个人打他一顿。”许迎颇为认真“他得罪的人那么多,反正怀疑不到你头上。” 她把情绪都表现在脸上,那双好看的眼眸里,皆是对他的担忧。 许迎“你这样做,我怕二房和老爷子对你不利……” 那藏不住的关切,陈敬洲是看的清清楚楚。 根本听不见她都说了什么,只那么认真的,紧盯着她的双眼,生怕错漏了她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定定望着她漆黑瞳仁里,那属于他的轮廓。胸腔中那颗正跳动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想离她更近… 他垂着眼眸,呼吸声沉沉,喉结忍不住的上下滚动着。 许迎还有好多的话“陈敬洲,你唔……!” 他忽然低头吻了下来。 这吻过于突然,让许迎的心跳声,好似都漏了一拍。 差一点缺氧。 唇齿间温热而湿润的触感,令她止不住的心上悸动。 陈敬洲双手捧着她的脸,这吻深入到仿佛直抵心脏。 许迎不知所措的掐紧了手指,脚步向后退了退,鞋子却立刻抵住了墙。 周遭氧气不断变的稀薄,连他的气息都凌乱起来。 在即将难以呼吸的那刻,他才猛然放过了她。 可紧接着,大手揽着她的后颈,将她紧紧地按在了怀里。 许迎小半张脸埋在他颈窝间,呼吸起伏的胸口,紧贴他的身体。 她握成拳头的双手,轻轻地抵在他肩上。声音沙哑了一瞬,试着想说什么“你……” “不用害怕,有我在。”他先开了口。 微微偏头,吻一下一下地落在她耳垂上。嗓音沙哑,却又饱含着智珠在握的冷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许迎闻言,紧绷的神经才稍有放松。 她相信陈敬洲有掌控一切的能力。 紧握成拳头的双手,也在这时缓缓张开,无声地垂在了身侧。 陈敬洲就这么抱着她,揽在她后颈的那只手,轻抚着她的头发。指腹触碰到她的肌肤时,一股莫名的酥麻感,便有如电流似的,在她四肢百骸中,迅速流窜起来。 许迎心跳声加速,耳垂已滚烫至极……听到他在耳边沙哑温吞的说“小迎,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更不允许有人肆意践踏你的尊严。” 许迎心尖儿蓦地一颤,像被什么东西忽然轻撞了一下。难以控制的情愫,便钻出了囚笼,汹汹的破土而出。 她彻底放松了下来,身体也软了几分。 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抬起,在半空中停顿迟疑了数秒之久。手指收拢成了拳头,又骤然松开。 反反复复了几次之后,还是彻底张开,慢慢地抱住了男人,拥紧了他的身体… 第79章 沉沦 晚上留宿老宅。 许迎洗了澡从浴室出来,见陈敬洲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他身上衬衫西裤还没换,躺在那儿一条长腿曲起,姿势十分慵懒。 那条灰色的领带,被他的肩膀压着,有一半垂落到地毯上。 他衬衫领口敞开了几颗扣子,坚实胸膛若隐若现。 袖口向上卷起至小臂,露出的手腕肤色偏白,戴着只名贵腕表,就那么懒懒地搭在沙发椅边缘。冷白似玉的手指根根分明,简直好看极了。 顶灯光线照在他身上,许迎盯着人看了片刻,没一会儿,眉心蓦地皱紧了。 注意到了他那只手有伤。 虽然血迹已经洗干净了,可磨破的伤痕却格外显眼。 许迎想起了他抓着陈清野的手,一下一下地往地上撞时的画面,发着狠要弄废了他那只手似的…… 大概就是那时候没注意,也撞伤了自己。 许迎抿了抿唇,心情有点复杂。 她思索几秒,放轻了脚步趿着拖鞋出去,找佣人拿了个药箱又折回,时间没超过五分钟。 许迎悄悄地坐在贵妃椅边缘,卷了卷浴袍袖口,从药箱里找出擦伤药和棉签,小心地去碰他的手…… 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放的格外轻慢,呼吸声也有意放缓了频率,怕不小心吵醒了他。 可不知道那伤药里,是不是有些刺激性,刚一碰到他的伤口,他的手就躲了躲。 而后,睁开了眼睛,不偏不倚对上了她望过去的视线。 陈敬洲面上沉静,表情有些淡,看不出半点情绪。 许迎捏着棉签的手,停在半空中。 眨了眨眼睛,一开口便不自觉的温柔了,问道“你手上有伤,怎么不告诉我?”尒説书网 陈敬洲姿势未变,微哑的嗓音听来格外好听,淡淡说“小伤,不碍事。” 许迎“还是擦点药吧。” 见他到底还是被她弄醒了,许迎心里有点小内疚,表现在肢体语言上,为他擦药的动作,下意识更轻柔几分。 陈敬洲懒懒地躺在那儿,一双眼睛始终紧锁着她。 看着她在明亮光线的笼罩中,显得愈发温和耐心的轮廓……自己心上的阴霾,仿佛就在无声无息间,云淡雾散了。 许迎小心翼翼的,一举一动比照顾婴儿还要轻柔。 陈敬洲看她的目光,没移开半分。喉结悄然滚动着,心底里一丝说不出的渴望,正有如滚水般,急速的沸腾起来。 他太过贪恋于许迎这一丝一毫的体贴。 总觉得这不真实、觉得像极了梦…… 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 眼前的人还在。 为他擦完了药,便想起身拎走药箱。 陈敬洲见状,眉心一凛,甚至来不及再多一秒钟的思考,伸手又将她拽了回来! 许迎心下一惊,不设防地随着他的力道,就这么直挺挺地跌在了他怀里。 手心压在他胸口上,隔着一层衬衫,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他此刻体温的滚烫、以及心脏跳动时,震颤着她掌心的频率…… 许迎慌了一下。 垂落的长发扫过他的脸庞,陈敬洲眯起了眸子,抬起手帮她捋过,五指自然而然穿过她的发丝,强势掌控着她的脑袋。 许迎被迫低下了头……彼此呼吸交融,他眼睛里仿佛藏有深渊似的,看她的眼神,让她一颗心彻底的紊乱。 他好半晌都没有其他的举动,就只是一瞬不瞬端详着她这个人。 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许迎抿了抿唇,视线左右闪躲,压在他胸膛上的那只手,紧张地攥着他的衣服。 心中迟疑了有半分钟的时间,她便主动地,打开了进入下一步的流程…… 许迎歪了歪头,主动吻他的那一刻,陈敬洲竟有一种心跳骤停的错觉。 甚至没来得及回应她的吻…… 她就顺着他的下颌,一点点的向下。 游走过他的喉结、心口……碰上他西裤时,陈敬洲眼眸一缩,立即抬手扣住了她的下巴! 许迎顿时一惊,眼睛瞪大了几分,诧异的望着他。 “要干什么?”他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 她那双眼睛亮亮的,温温淡淡的问“你不想吗?” 陈敬洲喉结微滚,口不对心的警告她“别乱来。” 许迎嘴角微翘,笑意浅淡,理所当然的说“我们不是夫妻么…” “男人应该都喜欢这样吧?”她言语间充满着引诱意味“我没这样做过……想试一下。” “……” 五年夫妻,两年数不清缠绵过的日夜。陈敬洲做这件事都格外小心,不敢有半点试探她底线的念头。 他小心翼翼、又尽他所能,为的就是能与她有几分难得的亲密。 要说畅快,似乎也没有多畅快,始终都在付出的人,索求的也不过心中片刻欢.愉。 身为男人,这事儿上没任何的道德底线可言。他想的多了、喜欢的也多了,但他不敢。 这还是许迎第一次这样做…… 陈敬洲情不自禁地微仰起头,大手紧扣着她的脑袋…… 听她的声音像有些不舒服了,才一把将她拽起。 “……” 许迎眼眶微红,泛起了泪花。 下一秒,被他揽着肩膀。身体一轻,双双从贵妃椅跌落到地毯上。 她只轻“唔”了一声,便被他的吻堵住…… 似乎有别于以往的每一次。除了难以自控的生理性沉沦,许迎觉得,自己此刻连心都在跟着沉沦。 那么危险又紧张的,把自己高高挂在了悬崖之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会猛然坠落,然后彻底的粉身碎骨。 她不敢再想…只难耐地抓着身下的地毯,忍不住一遍遍喊他的名字“陈敬洲,陈敬洲……” 第80章 栗子蛋糕 …… 双休结束后,工作日上午,许迎不小心起晚了,路上又堵车,等打了卡进公司时,已迟到了半个钟。 一进办公室,就感受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 同事们好像比平时安静了不少,办公室内凸显的气压极低。 创意部最靠近上级领导的独立办公室,许迎一走近工位,就听见了董海鹏在与人吵架的声音。 房门紧闭着,听不太清,但隐约听到他提起了华阳…… 许迎坐下后,小声的问了问边上同事“怎么回事?董经理在跟谁吵架?” 同事“嘘”了一声,没说话,抬起手指了指电脑。 许迎会意,一边给电脑开机、一边打开了手机,进部门小群翻看前因后果。 华阳那边的人事变动已正式公布,总公司调来一位新任副总,职位虽然在周焰之下,但手里的权力很大。周焰如今在华阳,差不多被架空了。 而新副总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他们万丰解约、终止合作。 万丰上上下下的人,这几个月都在忙这个项目。突然解约,实在让人措手不及。为此浪费的时间,更是一大损失。 也难怪董海鹏气成这样。已经跟华阳的项目经理,吵了二十几分钟。 部门群里,也如火如荼的探讨着这件事。 任露发了几个抓狂的表情包,从文字里都能读出她的愤怒 d!为了这个破项目,老娘掉了一大把的头发!三番两次的重做、重做,为了钱我都忍了。现在好了,一解约奖金提成全没了!】 【华阳那帮大傻哔,怎么不去亖啊?啊!?】 其他同事也表示了愤慨。 有人@了许迎,没什么恶意的问【许组长,你跟周总是同学,之前没听说他们人事变动的消息么?】 许迎回他【我们只是偶尔联系,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熟。】 想了想,又说【更何况,谁能想到来了个副总,项目就要面临解约了。】 同事也很无奈【也是。】 群里哀嚎声一片 【啧,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成想拿咱们祭旗了。】 【啊,奖金没了,女朋友的新包落空了…晚上回家又要跪键盘了。】 许迎又看了几眼,没再参与对话了。 电脑开机以后,她握着鼠标茫然地点了几下。 没立即登录微信,脑海中思索半晌,又默默地拿起了手机。 小心地措辞后,给周焰发了几条消息,说【项目的事,还能再谈吗?】 【万丰上上下下的人,为了这个项目都付出了不少心血,这样突然解约,我们实在没办法接受。】 【但如果你现在的处境很为难,就当我这话没说过。】 许迎还是想为项目再争取一下的,但心里也没抱太大的期望。 一直到临下班的时间,周焰那边都没消息回过来。 董海鹏也打定了主意,要同华阳刚一刚,联系了律师,说要起诉他们。 表明诉求说,要让华阳赔偿万丰这段时间以来的各种损失,再加上单方面解约的违约金,加起来是个不小的数额。 许迎作为一个下属,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装聋作哑,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倒是难得的准点下班了。 开车回湘庭湖的路上,碰巧见到了路边新开张的甜品店,门口有几个人在排队。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陈敬洲喜欢吃栗子蛋糕…… 许迎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方向盘,思考了小一会儿,便下了车提步过去甜品店。 再回到车上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六寸的蛋糕。 许迎把蛋糕小心地放好,系上了安全带,准备打道回府。 手机正好在这时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竟是周焰打来的微信语音。 许迎没多想就接了。 “周焰。”她喊了男人一声,先开了口“我给你发的微信,你看到了吗?” 以为他打来语音,就是想聊项目的事儿。 许迎便直言道“站在我的立场,不希望项目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但是……如果你现在的处境很难做,我也没资格要求你什么,还是希望你先顾好自己。” “……” 话落,静等了半晌,手机那端迟迟没有回应。 倒是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许迎不禁愣了愣,音量抬高了几分“周焰?怎么不说话,你还在吗?” “嘟—” 短促的一声后,周焰竟直接挂断了语音。 许迎握着手机,着实反应了几秒,一下子有点懵。 她抬手抓了抓头发,思忖着想发个微信问问怎么回事。 可念头一起,很快的又被自己否决了。 算了…该说的话,她已经都说了。 …… 这么一折腾,回到湘庭湖时,时间也不早了。 许迎拎着蛋糕下了车。 换了拖鞋往客厅方向走时,听到了隐约传来的对话声—— “姐夫,我今天晚上住你这儿,不回家了,也不回学校了!” “等你姐回来,问她的意见。” 默叹气“姐夫,你这样的,外面都叫妻管严你懂么,太给我们男人丢脸了!怎么什么都问她啊?” 陈敬洲“你要是有意见,就送你回荔景园,正好聊聊你头上……” 许默“姐夫!~” 许迎一进客厅,就瞧见许默正拽着男人的胳膊撒娇。 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开口问道“小默,你怎么会在这儿?什么时候过来的?” 许默回过头,张了张嘴“……姐,你回来啦。” “你额头上……”许迎指着小孩的脑袋,走近才看清了,语气也急了几分“额头上的伤怎么弄的?” “……”许默眼珠一转“做值日的时候,不小心撞门上了。” 顿了顿,眼睛都不眨的说“我想念姐夫了,所以来你们家坐坐。” “……” 一听就是在撒谎。 许迎立刻板起了脸“做什么值日能撞门上?你是不是在学校里……” “小迎。” 她话还没问,一旁沙发里的男人,忽然起身打断了她。 “怎么买了蛋糕回来?”他问了一句。 说话间,微微俯身打开了最外面的那层包装。 白色的透明盒子里,焦糖栗子的香气,仿佛已顺着缝隙钻了出来。 陈敬洲冷白似玉的手指,搭在盒子的最上方“栗子口味的。” 他抬头看她,眼眸深深,嗓音也别样温沉,问“给我买的?” 第81章 你同学 撞上了他那个暗藏深意的眼神,许迎便心跳微快,耳际无端的发烫。 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悄悄攥紧了几分。 沉默了数秒之后,温声回他“路上看到很多人在店门口排队,想着应该挺好吃的,就随便买了一个。” 陈敬洲眉目温和,但笑不语。 短暂的静默里,夫妻之间的气氛,莫名添上了一丝胶缠与暧昧。 许迎微微垂头,只望着他那只过分好看的手。 陈敬洲则是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 那蛋糕都显得多余。 许默坐在中间的沙发上,好像更多余。 他眨了眨眼睛,往左看了一眼姐姐、往右再看一眼姐夫…… emmm…… 思索片刻,蓦地起身,打破了这份静谧“姐,咱们这叫心有灵犀!” 许默说着,凑到许迎身边,抬起一条胳膊同她勾肩搭背,歪着脑袋问“你是不是预感到我今天会过来,所以才特地买蛋糕哒?” 许迎“……” 许默“我最喜欢吃栗子蛋糕啦,嘻嘻~我拿去厨房切好!” 小孩莫名很兴奋的样子,弯腰拎起了茶几上的蛋糕,摇头晃脑的往外走,一边喊着“秋姨秋姨,姐姐买了蛋糕回来,我们把它切一下叭!” “……” 小孩走远了。 陈敬洲注视着许迎,脚步一迈,就站到了她身前。 许迎正好仰起脸看着他,出声道“小默他……” “在学校闯了点小祸,没什么要紧的,我都处理好了。”陈敬洲说话时,视线没从她脸上移开半分,言辞间更见温和,道“他今晚想住在这儿,待会儿吃了饭,让秋姨把客房打扫一下。明天一早,我亲自送他去学校。” 许迎闻言,脸色蓦地一变“我就知道他是惹祸了!” “青春期的小孩最难管教了…不行,我得去问清楚。”说着,急匆匆地转了身就要离开。 陈敬洲见状,立刻伸手握住她腕骨,把人拽了回来,轻松地按进他怀里。 “我说了,我已经处理好了。”他一只手揽紧她背部,低了低头,距离更亲密几许“你不相信我?” 许迎连忙解释“不是的,我……” 话没说完,脸颊两侧的软肉已轻陷几分。 他温热的指腹轻掐着她,抬起了她的脸。 陈敬洲眼底沉静似水,说话的语气尽显耐心“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这么严厉?嗯?” 许迎也没推开他,早已习惯了这样亲昵的举动,只眨了眨眼睛,认真的说“十五六岁的小孩,学坏就是一瞬间,肯定还是严厉点好。” 语气一顿,又道“我可不想他仗着谁的势,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欺负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气氛像有一瞬的凝滞。 陈敬洲眼眸微黯,用同样认真的语气道“他要是敢欺负人,不用你说,我就先打断他的腿。” 许迎闻言一愣,眼睛瞪大了几分,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陈敬洲这时,忽然在她唇畔落下了一个吻。 那转瞬即逝、双唇相触的暧昧,令许迎的反应迟钝了数秒,脑海中也有一刹的空白。而后,心噗通跳,胸腔微震,手指尖隐隐发麻……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总之,她突然心慌的不能自已,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许迎垂着眼眸,一眨不眨望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听他温沉的声音就响在头顶上方,一本正经的道“排队买来的栗子蛋糕,再不去尝尝,就让小默一个人吃光了。” “……” 那个六寸的栗子蛋糕,陈敬洲和许迎只分别吃了一点,其他大部分都被许默给吃了。小孩又不声不响的吃了两大碗饭。 许迎都怕他把自己撑坏了。也不明白十五岁的小孩,怎么会这么能吃? 晚上,秋姨打扫好了客房。 许迎不太放心,洗漱后又去了许默的房间,就他打架惹祸这事儿,絮叨了十来分钟。 许默正坐在床上打游戏,听的耳朵起茧,人物死了6次。 他实在忍不住了,“哎呀”一声“姐,我都十五岁了,会处理好自己的事。”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随便欺负人!”说着,放下了手机,郑重其事地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许迎见状,这才作罢了“好吧,姐姐相信你。” 准备起身离开前,又不忘嘱咐一句“那你早点睡觉,不准熬夜了…听见没有?” “…默先是恹恹的应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什么事儿,连忙叫住她“等一下,姐!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许迎脚步一顿,回过头又看着他。 许默说“上一次陪姐夫去慈善晚宴,遇见你同学了。” “我同学?”许迎不禁一愣,脑海中下意识的回忆起来。 许默已跟着补充了一句“叫什么周焰的……” 回忆在此刻停住,许迎面上僵了僵。 许默换了个姿势,盘腿坐着,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手机,挺讨厌那个男人的“他好像还跟姐夫吵了一架,还冲着姐夫举拳头来着。” 说着,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幸好我及时地跑过去,保护了姐夫,那家伙才没敢动手。” “姐夫说没说过这事儿啊?”许默问“你那个同学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干嘛跟姐夫吵架啊?” …… 从客房出来,许迎的心情便有些复杂。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忍不住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 迟疑了有一分多钟,才抿紧唇瓣,提步上楼。 三楼十分安静,她趿着拖鞋踩在地砖上的动静,好像都凸显的格外清晰。 回想起五年来的婚姻生活,主动进他房间的次数,竟屈指可数…… 一走近时,见房门居然没关。 许迎踮起脚往里面张望了几眼,不见男人的影子,却隐约听到了卫浴间方向,吹风机的声响。 她思索后,便走了过去。 卫浴间的门敞开着,陈敬洲刚洗完澡,打开了吹风机。听到脚步声时,往外看了一眼。 两人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目光就这样不偏不倚的撞上。 陈敬洲明显一愣,像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间、走进他的卧室。 ———— ———— 二更晚上发~ 第82章 水蜜桃 陈敬洲此刻只腰间围着一条浴巾,赤裸的上身健硕有型、肌理分明。 常年的自律生活,让他身材保持的极好,腰腹无一丝赘肉,精瘦且充满着力量感。 随着他呼吸时不断起伏的胸膛,更彰显出几分男人野性的魅力。 许迎瞄到他身上未擦干的水珠,正缓缓地向下流淌、没入小腹…… 这画面过分的具有诱惑性。 好看的男色实在惑人。 卫浴间里沸腾的热气,像也在这会儿通通钻了出来,偏巧扑在她脸上,让她瞬间心上焦躁、体温滚烫了起来。 然后,脑子里就陷入了空白,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陈敬洲早已关掉了吹风机,抬起手随意地向后捋了捋半干的头发。灯光下的那张脸,轮廓分明,清绝诱人…委实好看。 许迎抿紧唇瓣,眨了眨眼睛,脸上热热的。 “那、那个……” “小默睡了?” 他与她一同出声。温淡的声线自带几分清冷的禁欲感,咬字分外动听。 许迎一时走了神,便应的心不在焉“嗯…” 陈敬洲没有听清,眉梢挑了挑“嗯?” 许迎垂着头冷静了数秒,心中思索以后,才直言问道“小默说…那天陪你去慈善晚宴,你遇到周焰了?” “周焰”这名字,俨然是这段婚姻关系中,最为禁忌的话题。 一提起来,气氛就冷了。 陈敬洲原本的和颜悦色,也顷刻换了一副面孔,脸上神情是说不出的冷意。 他回过了身看着正前方的镜子,拿起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冷冷淡淡的回她一声“嗯”。 许迎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禁攥紧几分。 “他还说,你们好像吵了一架,周焰想动手来着……”她斟酌着,谨慎再三的轻声询问“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件事?” 陈敬洲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侧脸轮廓显得冷硬。 “我没告诉你,你现在不也知道了。”说着,把手里的毛巾往台面上一扔,偏过头又看着她,嘴角挑起的弧度暗含嘲弄“怎么,上来兴师问罪?” 他显然是不高兴了,说“是他想动手,这也要怪到我头上?” 他这冷冷的语气,让许迎莫名的声音一哽,着急的解释“……我,我没这个意思啊。” 陈敬洲“那你上来干什么?” “……”许迎咬住了唇,忽然说不出话来。 她望着陈敬洲此刻明显带了情绪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自己心底的委屈和酸涩,竟这样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我就是随便问问……算了。” 他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她心里愈加难受。 怕再说下去,又因为周焰吵了起来,索性及时的打住了话题“……我回自己房间了,你早点睡,晚安。” 话落,转了身就要离开。 陈敬洲见状,眉心便狠狠一跳! 他的下意识反应,总先于理智一步,追上了人,用力一把拽回! “陈、唔…”许迎心上微乱,惊呼声顷刻被他强势而来的吻吞没。 他唇齿间尽是水蜜桃的香气,与她的牙膏是同一种味道。 五年夫妻,就连生活习惯与喜好,也在这日复一日中逐渐的相近。 许迎泛着潮气的手心,紧贴上他的胸膛,触到了水珠的湿润,与他体温的灼烫。 这个吻像是要深入直抵她的喉咙……没一会儿她就难以喘.息,软了身子攀上他脖颈。 陈敬洲揽紧她的腰,带着她退了几步。尒説书网 重新回到卫浴间,空气中蒸腾的雾气有些迷人眼。 许迎身上一轻,还来不及喊,就被他抱上了洗手台。 冰冰凉凉的台面紧贴她的大腿,她不禁瑟缩了一下,脚上拖鞋跟着“啪嗒”一声掉了下去,身体也因失去平衡而打着晃。 她就本能地,用胳膊圈紧了他的颈。 陈敬洲顺势低头,双手撑在她两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藏着暗芒与锐利。 他喑哑着嗓音,一字一句的逼问她“是为了他,上来兴师问罪的?还是为了我,想关心一下你的丈夫?” 第83章 恨你 许迎脸颊泛红,呼吸不畅,心脏一颤一颤的,双手情不自禁圈紧了他的脖子。 半晌,才迟缓又沙哑的出声“……我没想兴师问罪。” 陈敬洲“嗯?” 她模棱两可的回答,令他眼神微黯。 许迎抿了抿唇,轻声解释“我就是随便问问……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话落,气氛有半晌的静寂。 陈敬洲脸上神情喜怒难辨。那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人难以猜透他的心事。 他只沉默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而后,身体动了动,像打算退开似的。 意识到这一点,许迎揽着他的双手,立即又圈紧几分。 抱他紧紧地,不肯放松半点。 她这下意识的反应,终于令他眼底浮起了温情。 “怎么了?”陈敬洲嗓音温沉,歪了歪头,视线落在她绯色的唇瓣上,言辞认真又轻佻,笑着问“又想让我做你的工具?” 许迎轻轻的喘气,眨了眨眼睛,眼前像雾蒙蒙似的。 空气里都泛着几分潮湿与躁动。 她胸腔中微震,唇动了动…与他胶缠着的呼吸,无声间就添上了丝丝缕缕的暧昧。 陈敬洲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原本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手,这时悄悄地贴上了她的腰。 他掌心温度火热,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裙,一点一点地试探着。 许迎情不自禁地仰起头时,他便打算吻下来……她立刻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他的吻扑了个空,看她的眼神却还有几分缠绵之意,也没生气,只沉沉的问“躲什么?” 许迎攀着他的肩膀,小声的说“我不想坐在这儿,有点凉。” 他沉默了一瞬,掐紧她的腰,带着她贴上了他的身体,认真道“一会儿就不凉了。” “……” 作为她的丈夫,陈敬洲掌握了她身体的密码。 在这男女之事上,他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的床品好、很愿意竭尽所能的取悦伴侣。 那种被小心呵护着,且又一次次被送上巅峰时的感受,实在让人有些上瘾…… 许迎便在他身上,抓出了一道道的红痕。 在卫浴间氤氲的雾气里,那画面让人脸红心跳。 她的心脏仿佛也几度要蹦出了胸口。 但被困在洗手台上,她失去了所有自由,只能被动的任由他肆意探索。 睡裙裙摆被掀起,他埋下头的那一刻,许迎大腿的肌肉瞬间紧绷! “别……”她紧张的抗拒了起来“陈敬洲……” 然后,推了推他的脑袋。 却被他捉住了手,死死地按在台面上。 甚至失去了挣扎的机会。 之前在老宅,是她这样那样的取悦他。现在,位置对调,许迎忽然发现……他的技巧比起她,是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大约是男人自出生的那刻起,就已满级的天赋。 被他好好“折磨”了一次。 他再抬起头时,唇上颜色愈发的红润,沾着水渍,亮晶晶的。 许迎耳边顿时嗡的一声,血气直冲头顶,热的头脑发晕。 他偏偏慢条斯理的问“现在还觉得凉么?” “……” 只张了张嘴,他忽然就扣紧了她的脑袋吻下来。尒説书网 许迎含糊不清的“唔”一声,肩膀轻颤,小腿本能地、牢牢圈住了他的腰…… 陈敬洲释放了一次,又堵着她半晌没有退开。 滚烫指腹掐着她的脸…相比起她的凌乱不堪、眼眸泛泪,他看上去有点过分的冷静,追根究底道“刚才那个问题,还没正面回答我……既然不是兴师问罪,那就是想关心我?” “……” 许迎此刻的模样实在狼狈。 睡裙一边的肩带,可怜的从她肩头滑落,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裙摆早被洗手台的水渍浸湿了一片,粘在肌肤上,冰凉又难受。 她难耐地挣扎了一下,又被她堵回去。 ……不敢再动。 许迎绯红着脸颊,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沙哑的回他“……不、不知道。” 陈敬洲闻言,蓦地笑了。 那笑有点阴沉沉的。 下一秒,忽然低头在她颈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你—” 许迎本能的惊叫声,又被他用手死死地捂住! 她眼睛瞪大了几分,有点惊恐的望着他。 陈敬洲的脸埋在她颈窝里,不像刚才那么重重地咬她了,却有一下没一下研磨着她的神经,恨恨说道“我真恨你啊,许迎。” 第84章 冷火在烧 “……” 许迎被他紧紧地捂住了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 握成拳头的双手,抵在他滚烫的胸膛上,挣扎了数秒,最后逐渐的放松了下来。 闭起了眼睛,任由着他这莫名的宣泄。 之后,陈敬洲帮她清洗了一下。 他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又重新冲了澡。 许迎裹着他的浴袍,倦怠地倚着洗手台。 看他漫不经心擦拭着身上水珠,又拿起了吹风机,继续先前没做完的事。她 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忽然的头脑发热,开口说“用不用我帮你吹头发?” 陈敬洲的动作一顿,吹风机的动静呼呼响着,其中又掺了他别有深意的声音“你帮我?” 许迎点头“嗯。” 从他手里拿过了吹风机。 他个子高,许迎举起手没几秒,胳膊就有点泛酸打颤。 最后没办法了,索性自己又爬到了洗手台上坐着。 陈敬洲朝她贴近一步,默契地低下了头。 多年夫妻,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他做这样的事。 他垂着眼眸,深深凝视着她的脸。 许迎很专注,手上动作也轻柔。 白净的小脸在灯光之下,衬出了几分难得的温情。 陈敬洲就这么看着她,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回想起的画面,竟都是读书那会儿,她与周焰在一起时的样子。 那时候,她的眼神比现在还温柔、比现在还充满着依赖。 那是将所有情感,都投注到一个人身上,才会呈现出的下意识反应。 他记得,她在操场上给周焰送水、笑着为他擦汗、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还有……很多很多。 如果一切就那么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他想,她和周焰一定会走到一起。 他们会读同一所大学,毕业后顺利的结婚、生子,然后再携手度过几十载的漫漫长日…… 一想起这些,陈敬洲就觉得,自己心中有一把冷火在烧。 他又恨又嫉妒。 甚至想抹去周焰在她生命里,所有的痕迹。 然后,只留他一个人。 陈敬洲眼神深切的望着她,心底的囚笼之中,溢满着某种情感上的渴望。 不想再把一腔诚挚,投入到冰冷的湖面。 没人会不求回报。 他想要的东西很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陈敬洲忽然抬手握住了她的腕骨,同时关掉了吹风机。 许迎不禁一怔,诧异的看着他。 他低了低头,吻了下她的唇。 那是不带任何情欲的吻,浅尝辄止般的,只停留了短短数秒。 却不知道为什么,让许迎不可抑制的心动起来。 被他按着的那只手,悄然攥紧了。 下一秒,他温热的掌心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拥入怀中。 许迎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脖颈,呼吸里是他身上浅淡的沐浴露味道,好闻极了。 她心跳微乱,忍不住出声喊他“陈敬洲?” “能不能不离婚。” “……你说什么?” 他刚才与她一同出声,音量压的很低,她没听清。 他落在她颈边的呼吸,蓦地沉重几分。 “我说……”陈敬洲忽而轻笑了一声,又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继续道“你就像现在这样,骗我一辈子。” 许迎呼吸微滞,不明白他的意思,肩膀便动了动… 下一瞬,被他揽紧,语气霸道“别动。” 顿了顿,又命令她“圈着我的腰。” “……” 许迎会意,只好翘起脚,两条腿牢牢地缠住了他,双手也使力攀着他的身体,像只小动物似的挂在他身上。 不敢胡乱挣扎,生怕自己掉下去。 陈敬洲就这样抱着她走出去。 把她放到床上时,许迎才想起了什么,不适应地想爬起来“我……” “今晚就睡在这儿。” 他按着她的肩膀,用力把她又按了回去。 态度十分强势,没半点商量的余地。 许迎也是累了,懒得再折腾。闭上眼睛之前,心里竟默默数起了这些年,在他房间过夜的次数。 算上这一次,一只手好像数不过来了…… 第85章 给你脸了 之后几天,陈敬洲去了京川市出差。 许迎一如既往忙自己的事。 两人偶尔会在微信上闲聊几句,比起从前机械似的对话,更多了几分夫妻间的温情。 他还会提起他在京川那边的日常白天做了什么事、见了哪些人,晚上又是打算几点睡觉等等…… 相比起他事无巨细的报备,许迎的回应就冷淡很多,多是“嗯”“哦”“好”之类的字眼。 大清早的就收到了他的微信。 是他随手拍下的风景照。古城在雾蒙蒙的天气里,红砖白瓦,如梦似幻。 看起来像极了影视剧中构造出的景致。 这样好看的风景,滨海很少见到。 陈敬洲说【国庆放假带你过来,这边的东西很好吃,你应该会喜欢。】尒説书网 许迎倒是认真的想了想……陈敬洲觉得好吃的东西,味道都极其清淡,多吃几口好像就能升仙了。 她会喜欢就怪了! 不过,还是没扫他的兴,抽空应了他【好啊。】 冲好了一杯咖啡,回到工位上,才结束了与陈敬洲的对话。 公司里,董海鹏这几天都在忙着与华阳交涉。 软的谈不拢,就只好上硬手段。 这官司看样子是打定了。 不过,令许迎没想到的,董海鹏联系好的律师,竟是陆立言。 陆立言这些年为陈敬洲做事,两人的私交又极好,按理说看不上这种小案子。这会儿突然冒出来,难保不是陈敬洲的授意。 董海鹏和陆立言,在办公室里聊了挺长时间。 陆立言离开的时候,许迎正好在前台碰上他。 两人对了个视线,心照不宣的去楼梯间说了几句话。 许迎先开了口“陈敬洲去京川出差,你怎么没跟着?还有空跑到万丰来,接这种小案子?” 陆立言抬起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陈清野给敬洲发了七八封律师函,我这几天都在处理这个事儿,今天才得闲接一接外面的案子。” “案子是小,但给的钱多啊,我这个人嘛,从来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别说,你老板还挺大方的。” 陆立言对董海鹏开出的报酬,显然是十分满意的,笑容满面道“放心,这案子到了我手里保赢,你们万丰就等着收华阳的赔偿吧。” “……” 许迎对赔偿金不感兴趣,那钱也到不了她手里。 本来是想探探口风,问出是不是陈敬洲的授意……可方才听他提起了陈清野,一颗心就猛地沉了沉。 然后,全部的注意力,就只关心着这一件事,连忙问他“你刚才说,陈清野给陈敬洲发了律师函?” “是呢,让敬洲去给他道歉,一直到他原谅为止。”陆立言说着,轻蔑一笑“真会想美事儿,不再给他两下,都是敬洲脾气好了。” 说完,见许迎脸上有担忧之色,他立刻又补充说“你放心吧,这些都有我处理,陈清野他骑不到敬洲头上。” 陈敬洲身边的朋友,对许迎一向友好。说话和嘱咐,都和颜悦色的,离开前又对她道“你这边要是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发微信。咱们回见了,bye~” …… 许迎有点担心陈敬洲。 只陈清野一个人纠缠这事儿还好说,最怕老爷子也掺和进来…… 本想在微信上同他聊聊,可又怕打扰了他工作。自己心里先纠结了一番,最后也只好暂时作罢了。 不想,午休的时候,陈清野居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许迎本不想接的,可陈清野一遍遍的打过来,意图很明显了。 要她必须接听为止。 许迎只好拿着手机,去办公室外面的走廊里,接了来电。 “陈敬洲呢?” 电话乍一接通,耳边就传来男人阴恻恻的声音。 许迎没什么耐心的回“你找他,给我打什么电话?” 手机那端,陈清野沉默了数秒,咬着牙说“我这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轻伤二级,你是不是挺高兴的,许迎?” 许迎抿了抿唇,言语冷淡“这是你自找的。” 话落,听到他轻嗤了一声,像是笑了。 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却好像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行啊,有陈敬洲给你撑腰了,现在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他顿了一下,问“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许迎握着手机的指腹倏然一紧,不想再同他争论“你要没什么事儿,我挂电话了。” 陈清野却怒吼着威胁她“你敢挂一个试试!” 第86章 我是他老婆 许迎挂断了电话,而后把陈清野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下午风平浪静的工作着,陈清野没再骚扰她。 华阳的项目一撤,创意部是十分清闲,晚上又难得的准点打卡下班。 许迎和任露一同下了楼,在地下车库分开。 她一边去找自己的车,一边低着头在包里翻车钥匙。 听到了有人在这时摁了两下喇叭…正要开车门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想去循声音的来源。 可还没来得及回头,身边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没说一句话。跟着,架起了她的胳膊,便强行拖着她往后走。 许迎吓的惊叫一声,忙大喊“救命”! “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儿?” “放开、放开我!” “救命—唔!” 其中一人立刻伸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任凭许迎再怎么拼了命地挣扎,也难以同这两个训练有素的男人抗衡,被他们强行塞进了一辆商务车后座。 那8开头的黑色商务车,很快便驶出了地下车库。 不远处坐在车里的周焰,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他心头突地一跳,没有多想,立即一脚踩下了油门,远远的跟上了那辆车! …… 陈家旗下最高端的私人医院,一向只收显贵。 住院部更比寻常医院安静整洁了不少。 最上面的几层,常年空置着,是预留给陈家自己人,以备不时之需的。 近来,陈清野在这边住院,上上下下的医护人员,几乎都为了他一个人服务。 许迎被那两个男人抓进了陈清野的病房,然后又被按在了沙发上,半点动弹不得。 陈清野身上有几处骨折,右手伤势最为严重,打着包扎,轻易不敢碰那只手。 住院几天,他看上去病恹恹的,憔悴了不少、也清瘦了不少。 一双眼睛宛若鹰隼般,携着浓浓的情绪,正紧盯着她。 保镖扶他下了床。他趿着拖鞋走过来,直接坐在了许迎正对面的小茶几上。 朝旁边的人伸了伸手。保镖会意,递给他一支烟,小心恭谨地点上了火。 陈清野左手夹着烟,重重地吸了一口,眯着眸子吐出了烟雾。看许迎脸色苍白的样子,就轻声笑了“我让你别挂电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许迎握了握拳头,轻抿着唇,知道不该在此时同陈清野硬碰硬,便识相的托辞道“我当时在忙工作,没时间跟你——” 话未说完,陈清野拿着烟的左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脸! 许迎被那根烟呛了一下,涨红着脸咳了几声,想去推他的手,又被一左一右两个保镖死死地按住。 她只能无力的出声“放开…把手放开!” 陈清野眯了眯眼眸,脸上神情阴翳“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有陈敬洲给你撑腰了,你就能骑到我头上了?” 许迎被烟呛的难受,闭起了眼睛,声线不稳的回他“没有……我没这么想。” 话音一落,又咳起来。表情微微扭曲,显得痛苦至极。 陈清野瞧着,心里才有那么几分畅快。 他冷嗤一声“最好是这样。” 跟着,重重一甩,松开了她。 得到了片刻的自由后,许迎本能地就想起身逃走。 下一秒,肩膀一痛,被人又用力地按了回去! 她只好打消了念头,双手紧张地攥在一起,面上强装镇定,看似平静的与陈清野对视着。 陈清野抬起一只脚,踩在她身侧的沙发上,抽了一口烟,说“问你问题,老实点回答我。” 他问“陈敬洲呢?” 许迎喉咙微咽,淡淡的回“他出差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话落,陈清野眼底一沉。 许迎立即又补上一句“我不关心他工作上的事。” 陈清野闻言冷笑。 招了招手,保镖便为他递上了烟灰缸。 他举止缓慢地摁灭了烟头,问许迎“我给他发了七八封的律师函,理都不理我。把我打成这样,就没个说法了?” 许迎始终眼神警惕的望着他,淡淡反问“你想要什么说法?” “简单…”陈清野笑着“给我道歉,直到我满意为止。” 许迎低着头沉默了数秒,攥在一起的双手,轻轻地掐着掌心。 片刻后,平静说道“他不会来的。” 顿了顿,抬起头问“我是他老婆,我给你道歉行了吧?” 陈清野眉梢一挑,脸上堆起了三分笑意,点点头“嗯”一声,道“也行。” 语毕,便神情疏懒的等着她开口。 许迎是想尽快的了结这件事,更不愿意陈敬洲在中间难做,张口说句话而已…对她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咬了咬唇,看向陈清野,正要出声时,他却忽然道“跪下来。” 许迎脸上一僵。 陈清野一字一顿的说“不跪着怎么能显出你的诚意?” 许迎顿时忍无可忍“你别太过分了陈清野——呃!” 陈清野忽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指腹狠狠地向下陷,像要掐死她一般。 “我看我是太给你脸了!” 说话间,他站起了身,虎口卡着她的下颌,抬起了她的脸。 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让许迎一度回想起,曾被他霸凌过的那段噩梦。 眼眸瞬间泛红,从心底深处不断往外冒着的恐惧,顷刻占满了她整个人。 陈清野把她恐惧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笑意更深,手指倒是松了两分力道,说“嫁给陈敬洲以后长了势了,忘了自己是谁了?嗯?” 许迎艰难地呼吸着,一面被保镖钳制着无法反抗,一面又被他用力掐着脖子。 她身体发抖,声音里也携满惊惧,只能说“你就不怕这件事闹到家里,你——” 陈清野手上一收力,许迎就再说不出半个字。 他笑起来,轻蔑道“闹到家里又怎样?你觉得他们是帮着陈敬洲,还是帮着我?” 许迎被他掐的一张脸涨红,眼睛里明明泛着泪,却咬牙不肯掉一滴眼泪。 想起了读书那会儿,她的表情与此刻,当真是一模一样。 陈清野兴致上来,像逗猫似的,掐她的力道时轻时重,笑着问“想让我松手么?” “那你就求我。”他语速缓缓的说“以前都是怎么求我的来着,嗯?” 第87章 疯子 许迎眼眸微红,恨恨的瞪着陈清野。 肩膀和双手都被人死死地按着,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她恨极了,就抬起脚胡乱地踢他! 陈清野没有任何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那么一下,被她踹疼了小腿。 他脸色当即一变,发狠掐她的脖子,咬着牙说“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呃…!”许迎痛苦的哼了一声,瞬间难以呼吸。 陈清野看着她逐渐涨红的脸,眼底终于浮起了愉悦。也怕真的掐死了她,稍稍松了两分力道。 “求我啊。”他慢条斯理的说“我让你求我,听见没有?” 许迎艰难的大口呼吸着。不肯发出半点声音,死也不会求陈清野。 陈清野本就是个恶人,最不怕的就是硬碰硬。 许迎越是倔强,他的征服欲与破坏欲就越是旺盛。 死死地掐她几秒,再猛地一下松开。 就这么反复折磨着她… 就在许迎的意志一点一点被打垮的时候,外面忽然有躁动传来。 陈清野皱了皱眉头,往门口看了一眼“怎么回事?” 好像是守在门外的保镖,跟人打起来了。 他朝按着许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出去看看。” 没一会儿,四个训练有素的保镖抓着人进来,架着男人的胳膊,使他动弹不得。 “放开我!” “周焰!” 看清了来人,许迎不禁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想起身过去,却被陈清野一把按住了肩膀。 立刻有保镖过来,控制着许迎。 陈清野这才偏过头,看了男人一眼,拖着懒洋洋的调子,说“哟~挺眼熟的。” 他又看了看许迎,歪着头思考了有一分多钟。 “想起来了。”说话间,伸手拍了拍许迎的脸“这不是你的老相好么…” 周焰顿时眉心一跳,激动道“别碰她!” 陈清野挑挑眉,笑容兴味。 “我就碰了,怎么样?”说着,在许迎脸上摸了一把。 “你!”周焰想冲过来,却挣不开钳制他的两个男人。 许迎崩溃的大喊“你别发疯了陈清野!” “闭清野瞪了她一眼。 而后,提步走到周焰面前,忽然问“你姓什么来着?” 周焰气愤不已。 陈清野摆了摆手“算了,不重要。” 他笑着讽刺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哈,她现在都是我二嫂了,你还这么情根深种的……怎么,缺女人啊?” 周焰不会被陈清野这样的话刺激到,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毛头小子了。 “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欺负人?”周焰盯着他,冷静的说“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 “啪!” 许迎“周焰!” 陈清野反手给了周焰一个耳光。 “你觉得我会怕警察?” 陈清野右手伤着,打人是用左手,扇人耳光使不出多大的力气。 但这样极具侮辱性的举动,却让许迎红了眼睛,气急的喊“你这个疯子陈清野,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他!” 许迎的反应,令陈清野眼睛一亮。 “唉哟哟~怎么,心疼你的老情人了?”他走回到她面前,故意问“陈敬洲知道你这么心疼他么?” 许迎掐着自己的手心,仰起脸看他的眼睛。 就这么无声的对峙了数十秒…她才冷静的说“爷爷确实更偏疼你,但他也不可能放任着你这么胡作非为!” 陈清野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 许迎看一眼他的手,暗暗的抬出了陈敬洲“你左手也不想要了是不是?” 话音一落,陈清野脸色微变,蓦地扬起了自己的手! 周焰警告的喊“陈清野!” 许迎也本能地向后缩了缩,闭起眼睛偏了下头。 陈清野那一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 他用手擒住了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阴恻恻的说“瞧把你吓的,我怎么舍得打你呢……二、嫂。” 说话间,给按着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男人会意,松开了许迎。 陈清野又吩咐其他人“把人放了,让他们滚。” 他玩够了,也有几分倦怠,趿着拖鞋要回床上,头也没回地说“去楼下拦住警察,别让人上来打扰我休息……全、都、滚!” …… 周焰保护着许迎,回到了自己车上。 因方才的那出闹剧,让许迎回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 她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还没有彻底的从那些噩梦中抽身,低着头沉默了很长时间。 周焰也没立即开口说什么。 车内的气氛便在无声间,显得愈加压抑。 周焰偏过头看着坐在副驾驶的人,怕她又哭了,拿过了抽纸递过去。 这个举动,终于令许迎回过了神。 她抬起了头,一眼便看到了他脸上那个清晰的巴掌印。 “你的脸……” “你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多久?” 周焰与她一同出声,语气听来格外凝重。 许迎抿了抿唇,没说话。 周焰这时握住了她的双手,喊她“迎迎。” 许迎怔了怔,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他紧握着不放,嗓音沉重的说“只要你在陈家一天,你的噩梦就会一次又一次的反复上演。” “陈清野他就是个疯子,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周焰顿了一下,道“如果我今天没能及时赶到,你想过后果吗?” 许迎垂下了眼眸,身体微微僵硬。 周焰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 他温热的手掌心不住地收紧,贪婪地紧握她的双手,不肯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忽然问她“陈敬洲呢?” 许迎抬了抬头。 “他人呢?”周焰说“每次你被这些人欺负的时候,他都不在,他就冷眼旁观、默许着这一切的发生!” 周焰有几分激动,原本握着她的双手,说话间,已扣紧了她的肩膀。红着一双眼睛,望着她的脸,说道“迎迎,你还没清醒过来吗?你究竟想在这样的人身边待多久?!” 第88章 不能是陈敬洲 许迎眼眸微垂,心底仿佛已越过千帆。 相比起周焰如此激动的反应,她的样子就冷冷的,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有几分道不尽的凉薄“陈清野和梁烟做过的事,与陈敬洲无关…” 周焰闻言一怔,脸上的表情有刹那僵硬。 他脑海中有着数秒的空白,甚至听不太清她都说了什么。只知道,她在为陈敬洲说话。一字一句,都藏着对那个男人的信赖。 “……他在外地出差,怎么可能突然的从天而降。” “现在的他,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袖手旁观的。” 许迎声音缓缓,又温温淡淡。很平静的样子。 周焰听着,却笑了。 “迎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低了低头,看着她的脸。心口发堵、心如刀割。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爱上陈敬洲,但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了他而辩解!” 周焰扣着她肩膀的双手,因激动而不住地收紧,情绪顷刻崩溃,心中所有的防线也彻底决堤。 他难以自控的吼道“迎迎,你可以变心,可以爱上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唯独陈敬洲不行!” “周焰……”许迎被他吓到了,眼睛不禁瞪大几分。尒説书网 周焰带着愤怒说“他现在对你再好,为你做的再多,也掩盖不了他当初是施暴者的事实!” “施暴者”这三个字,令许迎心中蓦地一窒。 周焰红着眼睛“如果不是他,我们不会分开的!” “他害我缺席了你大半个人生,害得我们近十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你怎么能爱上他?爱上这个罪魁祸首?!” 许迎肩膀微颤,被他双手掌控的力道,捏的发疼。 周焰的声音振聋发聩“你这样做,是在剜我的心!” “迎迎,你怎么忍心让我这么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周焰…”许迎有些吓到,推了推他的手,温声的劝“你先冷静点,周焰——” 话未说完,他忽然将她拥进了怀里。 许迎本能的反应是推开他,可忽然感受到了颈边一片湿意…… 周焰哭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说话声鼻音浓重,含着压抑的沙哑“你知道么…在你结婚后、我们失去了联系的那几年里,我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自杀过很多次。” 许迎闻言,心中顿时一紧。 再不敢使力推他,所有想说的话,好像也哽在了喉咙里。 只能沉默的由他抱着、由他倾诉着。 “我只能凭借着我们之间的承诺,强打精神、竭尽全力的捱下去……”周焰苦笑了一声。 “迎迎…”念起她名字的时候,他语气里总有几分痴缠之意,说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豁出我这条命也可以。” 许迎有点难受,鼻头泛酸,抬起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你,你别说胡话……” 周焰像是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松开她些许。 四目相对时,他脸上还有泪痕,那双眼睛里,溢满了说不出的哀伤。 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语气卑微又充满了恳求“就当我求你,哪怕你心里的那个人不再是我了,也绝对不能是陈敬洲……好吗?” “……” 许迎说不出话了。 没办法违心的答应他,更没办法狠心的伤害他。 她只好沉默不语着,迟迟没有应声。 两人在车上又说了很多的话,许迎一直小心翼翼安抚他的情绪,怕极了周焰的抑郁症又因为这些事而发作。 她的良心会受到谴责。 于她而言,周焰不止是曾经爱过的人,更是她的亲人。 等他的心情终于渐渐稳定了,才想起了要送她回家。 不多时,车子停在了别墅区外的街口。 周焰往外面看了一眼,目光跟着又落在她脸上,温柔一笑,说“我就在这儿看着你进去,不给你添麻烦…到家里了,记得给我发个微信。” 迎点点头,临下车前,又嘱咐了他一声“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嗯!”周焰脸上笑容一深,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都因此而弯了弯。 隐隐可见年少时的影子… 他看着许迎下车,目送着她的身影进了小区。 几分钟之后,才收回了视线。 然后,眼底逐渐的浮起了阴鸷…眼神没有半点焦距的落在一处,脑海中回荡起的,皆是许迎维护着陈敬洲的那几句话。 五年。 区区五年的时间,她到底还是变了心。 周焰冷笑了一声,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不住地收紧着,手背青筋若隐若现。 藏于胸中的恨意,像要冲破了牢笼似的! 一想起陈敬洲的名字,都咬牙切齿。 “嗡嗡嗡——” 放在储物格里的手机,偏巧在此时响起。 周焰瞥了一眼,看清了来电显示后,眉头便皱紧了。 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等情绪有所放松,才接听了来电。 他先开口“喂”了一声。 手机那端,女人就声音温软的向他撒娇“都这个时间了还没回来…有应酬吗?” “在路上了,很快就回去了。”周焰说着,立刻打转方向盘。 温静楠放低了声音,用暧昧的气音暗示道“那你可要快点哦,人家今晚给你准备了惊喜~” …… 通话结束后。 温静楠站在卫浴间的镜子前,拿起香水在身上喷了喷。 浓香型的味道,在夜晚就是放射暧昧因子的讯号。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拢了拢微卷的长发,眼神仿佛都散发着引诱。 拿起手机出去的时候,保镖给她发来了微信。 一张照片【图片.jpg】 一段语音“大小姐,已经调查过了。这一片富人区,在滨海若没有些权势,很难住进去。” 温静楠缓缓地,在杯子里倒了一点红酒。 点开那张照片放大几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把照片上女人的长相,深切的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而后,抿了一口酒,无比平静的回复了消息【继续查。】 第89章 女人爱一个男人 许迎回到家里后不久,陈敬洲的微信视频就弹了过来。 她心上一慌,看着镜子里,自己脖颈上明显的指痕,差点手一抖,拒接了视频请求。 手机叮叮咚咚的响,回荡在房间里,让人心中愈发焦躁。 许迎思索了几秒后,立刻拿着手机躺到了床上。 遥控器关掉了卧室里所有的灯,只留着床头一盏光线昏暗的小夜灯,裹紧了被子,这才接起视频。 手机那端的光线分外明亮,清楚的照着男人的脸。 从屏幕看过去,像为他添上了一层柔光滤镜,看着是养眼极了。 陈敬洲目光微垂,似乎正透过手机屏幕,观察她一举一动。 好半晌,才温声开口“这么早就睡觉了?” 许迎不想告诉他陈清野的事,怕他冲动之下,又把人打伤一次。 老爷子和二房那儿,一定不会再善罢甘休。若是卯足了劲儿的对付他,怕他难以应付。 许迎捧着手机,抿了抿唇,装出含糊不清的软糯语调,“嗯”了一声,说“回来的早…躺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陈敬洲碰了碰手机,沙沙的动静响在她耳畔。 他垂着眼眸专注的看着屏幕时,像极了此刻面对面,坐在床边看她。 有片刻的静寂。 许迎心跳微快,先开了口,问他“你在京川那边,一切都顺利吗?大约什么时候回来? 陈敬洲嘴角微挑,表情显得愉悦“怎么了,想我尽快回去?” 他顿了一下,声音带有几分撩拨之意“想我了?” “……”许迎小声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淡淡的笑了“你随便说的话也太多了。哪句是真的,哪句又是假的?嗯?” “……” 许迎不说话了,只悄悄地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挡住了小半张脸,也遮住了脖颈上陈清野掐出的红痕。 陈敬洲温沉的嗓音,听来有几分缱绻“把灯打开,让我看看你。” 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见他眼神黯了黯,她又掩饰道“我要睡觉了……要不是你打视频把我吵醒了,我这会儿已经睡很久了。” “你要是忙完了,也早点睡觉吧…晚安!”说着,就想挂断视频。 陈敬洲忽然喊她“小迎。” 她便迟疑了一下。 手机这端。 陈敬洲的目光,没从屏幕上离开过半分,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手机一角,贪婪享受着这刻难得的温情。 是舍不得挂断视频的。 他看着暗淡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的轮廓…沉默了数秒,偷偷地截屏了五六张照片,心内才终于浮起了一丝满足。 语速缓缓的对她说“好,晚安。” …… 挂断微信视频后没多久,陈敬洲又接了梁东延的来电,邀他去楼下打牌。 看了眼时间也还早,他就应了。 不想,在楼下的棋牌室里,竟见到了梁烟。 这项目是半年多以前,就与梁家敲定的。梁烟虽然不插手家里的生意,但大致的情况,她也都清楚。 人出现在这儿,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陈敬洲表现如常,没怎么理她。 倒是梁烟,在牌桌上不停地给他递眼神。 两圈牌打下来后,陈敬洲便借口困了,提前离席了。 梁烟却跟着他到了楼上。 在他关门的那个刹那,跑到了他面前,伸手一拦,阻止了他的动作! “敬洲哥哥,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梁烟眼眸湿漉漉的,穿着打扮也性感,举手投足间充满着暗示性。 一如她在牌桌上,不断递给他的眼神。 成年人之间,有些东西甚至不必挑的太明。 陈敬洲却只冷冷的看着她,惜字如金“说。” 梁烟得寸进尺“让我进去好吗?” 陈敬洲“没必要,就这样说。” 梁烟哽了一下,也不敢强行挤进去。怕自己刚有这样的念头,他就狠狠摔上了门。 她只好用一只手抵着门板,以防他突然关门…柔软的出声“你知道的,我家里人一向疼我…大哥今天组这个局,就是为了撮合我们。” 陈敬洲闻言,眉头皱起,眼神更冷了。 梁烟喉咙微咽,还是鼓足了勇气道“上一次,我割腕自杀的事情发生以后,家里人明白了我对你的感情,没再逼着我嫁给清野了。” “他们也不会介意,你结过一次婚的!所以,我们能不能……” “不能。” 没等她说完,陈敬洲就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 “之前在医院,该说的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言辞间没一丝一毫的起伏,每一个字都携满了绝情“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尽管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听他亲口说出这些话,她还是不可抑制的委屈,眼圈顷刻红了,大喊大叫起来“为什么?你就那么爱许迎吗?!” 陈敬洲不语。 她更加激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她心里只有那个叫周焰的!这么多年了,她有正眼看过你吗?” “你明白女人爱一个男人是什么样子吗?” 陈敬洲的脸色已越来越沉。 对她,像没有半分耐心。 梁烟哽咽着说“许迎永远都不可能像我这样爱你!你为什么又要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 陈敬洲不想与她多谈,没再多看她一眼,打算关上门。 预先察觉了他的举动,梁烟立即伸手,按在了门框上“不准关门——啊!” 她被房门猛地夹了一下,痛的尖叫出声,眼泪也跟着啪嗒啪嗒往下掉。 陈敬洲瞥见她手腕上,一道道明显的痕迹。是之前割腕自杀留下的疤痕。 眼底仍无半点涟漪,冷漠的样子,甚至比对着陌生人还要过分许多。 他只凉凉淡淡的说“别胡闹了。” 而后,带着些强硬与不耐烦,去推她的手。 梁烟心底溢满了委屈,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愣是不肯放松半分,死死扒着门框,指骨都用力到泛了白。 她恨极了。 渐渐地拗不过他…在被他推开以前,她破罐子破摔似的嚷道“你知道读书的时候,我为什么一直欺负她吗!?” 第90章 让他救她出牢笼 陈敬洲动作倏然一顿,握着门把的右手,无声收紧几分。 梁烟趁机,小半个身子挤进了门缝里。 十数年的爱而不得,已成了她的执念。 她心里疯了,说出来的话也十分伤人,一字一句的往他心口上戳。 比任何人都知道,伤他哪里会最痛。 “你很早就喜欢她了吧?”梁烟语气笃定。 陈敬洲的眼神闪了闪。 她立即拔高音量揭穿了他“别说你没有!每次我偷偷看你的时候,你都在看她…”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就有几分哽咽。 陈敬洲爱了许迎多久,她就爱了陈敬洲多久,甚至只多不少…… 梁烟怎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一个“后来者”,偏偏不喜欢自己? 她扒着门板的手指又收紧了,心底的嫉妒像火烧一样。 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有什么。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她始终坚信着,她未来的丈夫就会是他。 可偏偏一个突然出现的许迎,莫名其妙夺走了他的心。 她怎么可能甘心? 梁烟咬了咬唇,牙齿沾到了一点口红,味道苦涩。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想起了什么事“我还记得,她不小心丢了一条手链……是你捡到了,没有还给她,对吗?” 她在老宅,他以前的卧室里,看到了那条手链。 陈敬洲此刻瞳眸幽深,看似的平静之下,心底大概已掀起了巨浪。 但他不知道,这世上最难掩藏的东西,就是对一个人的爱意。 梁烟看他故作平静的样子,想笑“你以为你掩藏的很好吗?你以为,没人知道你喜欢她吗?” 她讥诮了一声“实话告诉你吧,当初是我跟清野说的,你喜欢她。所以他才会跟着我一起欺负她。”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那么无聊?不欺负别人,专欺负她?” 听到这里,陈敬洲握着门把的那只手,手背上已有青筋浮现。 他脸上神情紧绷,太阳穴突突跳着。 梁烟轻蔑的哼道“我是看不上她爸跟条狗似的,成天围着有钱人打转,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个,就紧盯着她一个人不放。” 讨厌她爸爸,只是打开罪恶之门的一个借口而已。 她恨意的根源是嫉妒,是陈敬洲,是她的爱而不得。 梁烟盯着男人的眼睛,忿忿的说道“她被欺负,她被迫跟那个姓周的分开…她所有痛苦的根源,都是因为你!” “你觉得,她知道了这些以后,还有可能爱上你么?你这样执迷不悟,才是真的浪费时间,浪费自己的人生!” 梁烟还试图骂醒他。 陈敬洲眼神冷冷的看她,面上又是那波澜不惊的样子,微哑的嗓音却已暴露了所有,对她道“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梁烟瞬间情绪激动,索性背脊紧贴着门框,一整个人堵在这处,不给他半点摔上房门的机会。 她气的头昏,口不择言的讽刺起他“每次看我们欺负她,你都心疼坏了吧?表面上还要装着不在意似的,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可笑……” 话音未落,陈敬洲那张冷静又斯文的面具,终于被狠狠打破。 他冷着脸,分外粗暴地推她出去,大手紧扣着她的胳膊,她肌肤上瞬间就泛起青紫。 梁烟急的直掉眼泪,倔强的同他作对“我不出去,我的话还没说完!陈敬洲——” “砰!” 他用力摔上了房门! 梁烟手脚并用的去踹门,握成拳头的双手,把门板锤的咚咚作响。 像发疯似的,无所顾忌的大声吵嚷“你别犯傻了陈敬洲,许迎她永远都不可能爱你的!你信不信,那个姓周的如果说要带她走,她想都不想就会抛弃你!” “这些年你都得到了什么?”梁烟一边哭,一边喊“陈敬洲…你把门打开,陈敬洲!” “……” 一门之隔,陈敬洲自动摈弃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无力地坐在沙发里,背脊微弯。一条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手指同样无力地垂着,好半晌都没动一下。 仿佛有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从四面八方缠住了他…他觉得自己好像喘不过气了。 微仰起头枕着沙发靠背,有些迟缓的抬起一只手,慢慢解开了衬衫领口上两颗纽扣。 他从没想过,许迎被他们霸凌了整整一年的起端,竟然是因为他。 也难怪她那么恨他。 五年的时间,都没能让她有半分心动……好像是该恨他的。 他回想着梁烟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脑海中却都是许迎被他们欺负时的画面…… 每一次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刻,都会朝他的方向看那么一眼。 他知道,那是求救的讯号。 她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企图让他救她出牢笼。 他以为自己表现的越冷漠,陈清野和梁烟作恶的兴趣,就会渐渐削减。 可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做给他看的。 想到这里,陈敬洲无力垂下的那只手,逐渐地收拢、紧握成了拳头。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微跳。 有关于过往的一切、那段不愿意被他想起的过去、试图永远尘封的记忆,竟在这一刻,抑制不住的汹汹袭来。 他想在15岁的许迎心里,他一定是比陈清野和梁烟,还要可恨的存在…… 的时候,他休学了一年,所以比同龄人年长一岁。 高一新生入学的前一天,他刚从医院的病床下来,腰伤和腿伤还没有完全康复,走几步路就觉得自己筋骨碎裂、疼痛难忍。 于是,对陈家所有人的恨意,在那一刻,就深深埋在了心底。 他一个人步履蹒跚的上楼。楼层不高,可于他而言,那段路却极其艰难。 他清晰的感受着痛到冷汗直冒时的无助……像在跟自己较劲儿似的,偏要一步步地爬上去! 他就这么走两步,停一步,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 最后一层楼。 即将要走到外面的天台时,那扇门恰好被人打开。 他撑着楼梯扶手,站在最下一层的台阶。一仰起头,就见许迎捧着一小盆多肉,脚步轻快地下楼。 那时候,她脸上还洋溢着纯粹与希冀。是一个15岁女孩,对未来高中生活的期待与畅想。 她脸上都是稚嫩,纯净的像一张白纸。 同他目光撞上的那一刻,她明显愣了一下。 而后几步跑下了楼,自然而然的关心了他一句“你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我扶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被人窥见脆弱,对他而言,像一种耻辱。 “我没事。” 不想理她。他咬着牙、忍着痛快走了两步 自作孽。 伤处更疼了。 许迎跟着他上了一级台阶,歪头望着他的脸“……真的没事吗?” 他不说话,硬着头皮继续往上走…忽然被她拍了拍肩膀“喂!” 他是有些不耐烦的。 现在想想,他当时转过头看向她的那个眼神,一定十分的不友好。 她却一点都不生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说“你好像出了很多汗,擦一下再出去吧。不然天气冷,外面风一吹,可能会感冒的。” 第91章 是陈敬洲没错 陈敬洲始终记得,许迎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手,白皙柔软、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指尖透着点浅浅的粉色。只是手心里脏兮兮的,都是摆弄多肉时留下的泥土。 他从许迎的手里,拿过了那包纸巾。 有那么一瞬,触碰到了她的手指。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心底那片干涸的土壤,不知怎么的,在那一刻泛起了一丝潮湿…… 陈敬洲低下头,屈起手指捏了捏眉心,艰难的从那个回忆中抽身。 片刻后,他坐直了身体,拿起手机时,又迟疑了三五秒的时间。 最后,还是拨出了这通电话。 可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一直响到了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 他闭了闭眼睛,心情渐渐的归于平静。 放下手机后,又习惯性地抚了抚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 …… 许迎脖颈上被陈清野掐出的指痕,涂了点药,没两天消了痕迹。 她也终于不用再穿高领衣服,刻意的遮挡了。 这几天,万丰和华阳的官司正打得火热,董海鹏三不五时的就要出去一趟,搞得公司内上上下下都盯着这个事儿。 除了财务部忙着给大家发放工资,其他部门的同事,个个无心工作。 午休时,任露用优惠券点了两份外卖,给了许迎一份。 味道有些寡淡的商务轻食餐,不怎么好吃。 不过,许迎也不挑食,顺便回请了任露一杯奶茶。 两人坐在一起吃午饭,许迎拍了张照片。 任露瞧见,咬了咬奶茶吸管,打趣一声“哎哟喂,给谁拍照片呢?不是吧,都结婚好几年了,还搞这些小情侣的把戏呢?”尒説书网 许迎嘴角微翘。 刚才那张照片有些模糊,便重新对焦,又认真的拍了两张。 语调温温的回应任露“他这段时间出差,总问我都吃了什么…待会儿说不准又要问,还是先给他发张照片好了。” “哦~”任露夸张的拖长了声调,满眼兴味道“这样说的话,我好像不应该请你吃这么寒酸的午饭啊,万一你老公心疼你了,出差回来后,冲到我面前打我一顿怎么办?” “去你的。”许迎小声的嗔了一句。捧着手机,在给他发消息之前,迟疑了数十秒之久。 任露没关注她那些小动作,只专心干饭,再刷一刷朋友圈。 然后,没抬头的同她闲聊着“诶,说真的。许迎,你跟你老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我婆婆最近一直催生,烦都烦死了!”说到这里,任露无奈的叹气“好不容易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生个孩子,说不准就要从头再来了。” 许迎闻言怔了怔,没过多的思索,只说“我跟他……正在备孕。” “啊?!”任露吃了一惊。 话匣子打开,跟她说起了备孕时的各种注意事项。以及小孩出生后,多么多么的难带。 对她的事业,又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云云… 许迎听的认真,原本放在陈敬洲身上的心思,瞬间被分散了注意力,也忘了给他发照片。 但她的手机还是响了几声。 以为是陈敬洲发来的微信,立刻低头去看。听任露说话,也心不在焉了。 不想,发消息给她的,却另有其人。 许迎已经忘了,自己什么时候添加过梁烟的微信。 大概从加上她的那一刻起,两人就互相屏蔽了对方。所以,账号就在列表里生了灰,到这会儿才见天日。 出乎意料的,给她发了十来条消息。 还没点开以前,许迎心中已隐隐有不好的预兆。 点开之后…… 数十张的照片。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场景。单人的、双人的。正常的、暧昧的。 尤其有两张在角落里,旁若无人拥吻的画面…… 许迎看着,手指蓦地攥紧。 耳边像有片刻的嗡鸣,听不到周遭的其他声音了。 她整个人僵住了,意识好像也跟着僵住了……迟迟没有做出反应。 梁烟又发来两句话【他最近在京川出差,是不是没告诉你,他正一边出着差,一边陪着我呀?】 【许迎,你怎么回事呀,跟他做夫妻这么些年了,都不满足一下他的需求么?害得他这些天一直折腾我,好累哦。】 “……许迎,许迎?” 任露喊了她几声,不见什么反应,便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 许迎猛地回过了神,眼睛都瞪大了几分,一脸惊惶的望着她。 任露愣了愣,忙关心道“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手机已自动息屏。 许迎紧紧地握着,手指也有几分疼。 不敢在同事面前表露出什么,她立刻装着不舒服的样子,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 许迎跑的飞快,进到隔间后,反锁了门。 重新打开手机,一张一张的看过了梁烟发来的那些照片。 那两张正在拥吻的…… 她放大了数倍,仔仔细细辨清了男人的长相。 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那张脸是万里挑一的好看。 气质更是出众。那份斯文与清贵,仅是一张随便拍下的照片,都呈现的无比清楚。 是陈敬洲没错。 第92章 想你了 许迎用两只手握着手机,指腹微微用力,透出几许苍白。 她有些茫然的坐在马桶盖上,发了一会儿呆。 不知道为什么,心上空空的。 这数十张照片的真假,她分辨不清。 但五年时间,数不清日夜里的朝夕相对,陈敬洲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比起她来说,他好像更懂得如何维系婚姻…或者说,如何维系自己的利益。 即便他要做,也绝不会是现在,更不可能容许梁烟把照片宣扬的人尽皆知。 梁烟时不时的挑衅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许迎从复杂而凌乱的心境中,渐渐找回了一点点理智。 她相信陈敬洲。 只是忽然,有些厌恶自己。 厌恶这个被他牵动了心情、且逐渐失去了自我的自己。 许迎垂下眼眸,静静的盯着自己的鞋尖儿看了半晌。 冷静终于回笼。抿了抿唇,思索了数秒后,云淡风轻的回复了梁烟的微信 【这两张角度不好看,没拍出那种暧昧的氛围感,下次记得换个角度拍。】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给你推个摄影师。】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有,你可以多发几张,更暧昧的也行,有视频最好。我们要是离婚了,他就是过错方,我可以分走大半的财产。到时候我还要谢谢你呢。】 她这轻飘飘的几句话,瞬间激怒了梁烟。 没用上多少秒,梁烟难听的话,就占了满屏。 【许迎,你这个贱货,骚.货,不要脸的狐狸精!】 【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多久?我告诉你,我们在京川,该做的都做过了,他早晚要跟你离婚的!】 【你配跟我争么?读书那会儿,我就应该弄死你!】 【那天在ktv,没跟那些男人睡上觉,你是不是觉得特可惜啊?用不用我再找几个男人,让你旧梦重温一下?】 许迎只冷冷的看着,比这更难听的话,高中那一年,她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唯独这最后一句,才算触动了她一点情绪。 手机屏幕透出的光,不知怎么的,有一丝刺眼。她双眼酸酸胀胀的,胸口微堵。 忍了忍,警告梁烟道【你再骂一句,我就截图给陈敬洲,给所有姓陈的人,然后发到朋友圈里。】 消息一发送出去,梁烟那边像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把刚才骂她的那几条,迅速地撤回了。 看着微信上消息撤回的提示,许迎讽刺的扯了扯唇,只觉得没劲,切换页面后,默默地拉黑了梁烟的微信。 …… 陈敬洲说,他大约下个礼拜回滨海。 许迎也没提梁烟的事儿,回他的语气又冷淡起来。 他似乎也没察觉出什么,每天同她闲聊时,仍是体贴不减。 许迎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回他热情些,心里就怨恨起自己。 回他过于冷淡,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内疚自责。 短短几天,精神世界已紧绷到了极点。 苏乔同她视频时,看出了她的状态有些飘忽,就团了个剧本杀,邀她周末一起去玩,权当散散心。 周末跟着苏乔和李驰玩了一整天,小情侣又请她吃了饭,心情确实愉悦了不少。 只是开车回家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敏感的缘故…… 许迎没敢在外面多逗留,车速也提快了一些,早早的回了湘庭湖。 陈敬洲近来不在家,她睡的也早些。 洗漱后没什么事情可做,捧着平板刷了两集动漫,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半夜时分,脸上却热热痒痒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只感觉到,此刻闯入她呼吸之间,那股清清冷冷的味道,好像分外的熟悉。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吻她…… 从她的额头到眼睛、脸颊、鼻尖、嘴唇…… “…唔。” 许迎有点呼吸不畅,含糊不清的哼出一声。 从困倦中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床头灯也恰如其分的“啪”一声亮起。 许迎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看清了此刻坐在床边的人。 “吵醒你了?” 他与她一同出声。 他身上衣服未换,像是一回到家里,就进了她的房间。 眉目之间还有几分风尘仆仆的倦意,只是注视着她的那双眼睛,不见一丝一毫的游移。 一如往常般专注又认真,像在无声的、细细端详她这个人。 许迎抿了下唇角,沉默一瞬。 想着他刚才那样亲她,能不吵醒她就怪了…她差点喘不过气了! 她在床上动了动,两只手抓着被子一角,仰脸望着他,声音里还有几分慵懒,问道“你不是说,下个礼拜才动身回来吗?” “嗯,提前了两天。”陈敬洲淡淡的答。 瞧她睡的头发凌乱,抬起手自然而然地为她理了理。 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动作分外轻缓。 许迎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算不算得上清醒,只是一睁眼看到他,心就先乱了…心情复杂难言。 她缄默不语着,眸光微垂,静静盯着他西装一角。 陈敬洲双手撑在她两侧,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提前回来?” 许迎漫不经心的“这有什么好问的,什么时候回来不一样。” 这话就让人心里噎了一下。 但她忽冷忽热、又若即若离的样子,这五年他早习以为常。 再怎么受伤也习惯了,无非是一颗心时而喜悦澎湃、时而又重重地坠入谷底。 他眉心动了动,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听来温吞且郑重“我想你了,所以提前赶回来了。” “……” 许迎心跳微快,攥着被子的手心有点出汗。 她面上看着镇定,没因他这句话而掀起半点涟漪似的。 那冷冷淡淡的反应,陈敬洲无声的看在眼里。 他短促的笑了一下,又问起“这段时间在家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许迎心上一窒,立刻就想起了陈清野掐她脖子,和梁烟在微信上挑衅她的事儿。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抿了抿唇,掩饰情绪似的,抬手揉了揉眼睛,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心中思忖之后,才试探着先问道“我听立言说,陈清野给你发了律师函,要你去医院给他道歉?” 第93章 还疼吗? 陈敬洲闻言,蓦地眯起了眼眸,歪了下头,静静看着她数秒。 他沉默不语时,脸上神情显得愈发讳莫如深,看的许迎心中一跳一跳的。 像被他洞悉了所有。 许迎不自觉的回避了他的目光,心内微微忐忑。 听到他声音温沉的问“陈清野找过你?” 许迎一慌,立即说“没、没有。” 陈敬洲眼眸微黯。 她不确定说出这件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只隐隐觉得,那会是一个大麻烦。 避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她欲盖弥彰的解释“我就是……” “又是随便问问?”陈敬洲意味深长的接过了她的话。 许迎的声音,就这样尴尬的哽住。 陈敬洲耐心十足,一只手撑在她身体一侧,另一只手握住了她。 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带有几分缱绻之意。 那专注且深沉的视线,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无名指上。 婚戒闪烁着光华,五年如一日般的璀璨耀眼。 戴在她的手上,别样的动人。 陈敬洲缓缓说道“小迎,我是你的丈夫,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第一时间讲给我听。” 许迎心上一撞。不知怎么的,就柔软了几分。 他低头看她时,眉目分外温和,给出的力量,足以安抚人心。 “陈清野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有分寸。”他沉稳冷静,淡淡的问“他找你,都跟你说了什么?” 许迎张了张嘴,还是略有犹豫。 陈敬洲道“隐瞒我没任何意义,只有知道你们都说了什么,我才能更好的处理这件事。” 听到这里,许迎才摈弃了心中所有的不安与担忧,温温的回“也没说什么……他就是说,让你去给他道歉。” 陈敬洲“还有呢?” 许迎沉默了一下,抬眸看他的眼睛。 此刻,被他握着的那只手,指尖酥酥麻麻,像有电流淌过似的。 那股奇异的感觉,沿着血管悄悄蔓延,直至她的心脏…… 她怀揣着这一丝莫名的澎湃,放低了声音,再无半分隐瞒“他突然发疯,掐了我的脖子,像要掐死我一样。” 陈敬洲摩挲着她手心的动作倏然一顿,眼神顷刻腾起几分冷戾。 许迎没注意他这细微的变化,语气迟疑起来“幸好……” 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嗯?”陈敬洲挑挑眉梢,追问“幸好什么?” “幸好周焰……” 许迎小心观察着他的神情。 提起这名字,他脸上没任何不悦,仍是平静如初。 她这才斟酌的继续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跟过去的……总之,是他带我离开医院的。” 陈敬洲最是不满他的妻子与前任,有一丝一毫的纠缠。尒説书网 但听到陈清野掐她的脖子,心疼与愤怒,先占据了他全部本能而生的情绪。 他没闲心再去想周焰。 视线落在她白净修长的脖颈上,看了数秒后,伸出手用指腹一寸寸地滑过。 他的举动不带任何情.欲色彩,可不知怎么的,暧昧气氛竟无端的点燃,抚的许迎浑身都痒痒的…… 她轻吸一口气,难耐地推了推他的手,连忙说“其实也没什么大碍,我涂了两天药就好了。” 陈敬洲一只手就可以握着她纤细的脖子,拇指指腹轻轻落在她的喉骨上,眼眸深深,问的认真“还疼吗?” 许迎“不疼。” 陈敬洲低了低头,看着她的双眼。他的平静之下,像携风带雨,翻涌着看不见的巨浪。 他一字一顿的对她说“小迎,你放心,你受过的疼,我会帮你一一还回去。” 听着像一种莫名的承诺… 许迎闻言,便心跳加速。喉咙微咽时,恰好可以感受到,他指腹轻按着她的那一寸力道。 陈敬洲这时,用虎口抬起了她的脸。 她露出的脖颈,白的像泛着光。 他俯身去亲她。 那吻特别细碎且轻柔……不是调情,又胜似调情。 她一边颈侧,顷刻酥麻一片。 许迎立刻抬手,抓了抓他的衣服。 他原本平整的西装,泛起了一丝褶皱。 “我……”她想起了什么事儿,吞吞吐吐“那个、我……” 陈敬洲从她颈窝里抬起了头,手指轻轻掐住她的脸,扳向他的方向。 亲密无间的距离里,同他四目相对。 “怎么了?”他言辞温和“有话就说。” 许迎眨了眨眼睛,不想直接问,拐弯抹角的绕起了圈子“京川的项目,是半年多以前,跟梁家敲定的那个么?” 陈敬洲“嗯。” 许迎“梁家那边的项目负责人是谁啊?” 他回“梁东延。” “哦…”许迎抓着他的西装领,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划过,用小动作掩饰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 而后,装作不经意的问“梁烟肯定知道你去了京川……那她有没有,偷偷地跟过去找你啊?” 陈敬洲眼神一暗。 率先想起的,是梁烟那天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尤其是那句她所有痛苦的根源,都来自于他…… 他就这么沉默了许久,好像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似的。 看他的表情,又猜不出什么。 许迎渐渐的就有几分失落,自己先有了答案。 正要松手时,他却那么恰如其分的回了她。 敬洲是看着她眼睛回答的,没半点心虚“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没两三天,她就回滨海了。” “哦……” 许迎拖长了声音,刚刚向下沉着的那颗心,这刻又逐渐的攀上了云端。 陈敬洲回她回的坦诚。 梁烟发的那些照片,多半是自导自演的杰作。 其实,她本来就不相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看一看他的反应,看他会不会隐瞒见过梁烟的事儿…… 许迎怔怔出神,心里自顾自胡思乱想着。 这时,身上蓦地一凉。 陈敬洲掀了被子,踢掉拖鞋后,三两下脱了西装外套,就这么爬上了床。 许迎被他的举动一惊,撑着手直起半个身子,往旁边挪了半寸“你……” 可下一秒,他长臂一伸,就将她捞了回去。 第94章 想没想我? 许迎撞进了他怀里,脑袋被他摁着,脸颊紧贴他呼吸起伏的胸膛。 耳畔心跳声响如擂鼓。 “怦怦怦”的动静,像是要蹦出了胸口。 不是他的心跳声,而是她自己。 她抬起胳膊,挡了挡自己左心房的位置,欲盖弥彰般掩饰着心动的证据。 手心贴在他的衬衫上,衣服微凉,他的体温却滚烫。 陈敬洲的下巴,抵着她的发心。说话的时候,嗓音低低沉沉,喉结似乎也在颤动,性感极了。 “白天在京川那边,做了一整天的收尾工作,晚上又是连夜赶回来的,现在好像特别的累。” 见她没挣扎,他松了些许力道,抚了抚她的长发,低下头说“我不想那么麻烦,再回楼上睡了。今晚…能不能睡在你房间?睡在你的床上?” 许迎纠结了一下,没说话,老老实实地让他抱着。 她不出声,就是默认。 陈敬洲揽着她的肩膀,又关了床头灯。 房间里顷刻陷入了一室幽暗。 彼此沉默的那几分钟里,他落在她额头上的呼吸声,似乎粗重了几许,带有一种无声的暗示。 揽着她的那只手,也悄悄沿着她的脊柱,一点点地向下…… 不久之前那仿若电流淌过的酥麻感,瞬间又卷土重来。 许迎蜷缩了一下身子,本能地攥紧他的衣服。 他温热的五指,穿入她的发丝,稍稍用力,迫使着她仰了头。 那记暧昧的亲吻,跟着就落在了她的眼皮上。 许迎不禁轻颤了一下,手臂圈紧了他的腰。 他的吻顺着她脸庞的轮廓,寻到了她的唇,压着她的唇角辗转缠绵。 亲一下、停一下……像要勾起她胸中野火。 许迎抱着他的那只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视线逐渐适应了幽暗的环境,望着他模糊又清晰的脸,气息微喘。 陈敬洲声线喑哑低沉“想没想我?” “……还行。” “……” 陈敬洲沉默了一下,笑了“什么叫还行?” 他问的认真,且紧追不放“想了,还是没想?” 许迎手心一片濡湿,心底也泛起了丝丝暗潮,眨了眨眼睛,嘴硬着“不知道。” 陈敬洲还想再问,许迎忽然攀着他的肩膀,仰起头去够他的唇,成功地堵住了他所有声音。 他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脖颈,另一只手箍住她的细腰,轻松地一带,她稳稳地在他之上。 夫妻之间无比默契。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话是不假,一段时间没见,陈敬洲总觉得,她的身体好像更柔软了,也更配合了。 刚下飞机的时候,他还十分疲倦,到了这会儿,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精神百倍。 忍不住地,拽着她在卧室里乱来了数次。 …… 许迎第二天清早起床时,眼下有一点乌青。 起得晚了,也没时间再化妆,就这么神色倦倦的下了楼。 陈敬洲是一个自律的人,时间这东西,把控的极其严格。 他起的倒是准时准点,早起健身、洗漱、穿的衣冠楚楚。斯文温雅的坐在那儿,等着她一起吃早饭。 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纵.欲一夜的样子。 真是不公平。 许迎心里不高兴了一下,但还是语调温温的,同他说了声“早~”。尒説书网 淡淡的回应一声。 陈敬洲坐在她对面,从她进餐厅的那刻起,视线就没再从她身上离开,沉默的看着她吃东西,有几分秀色可餐。 他手里拿着个勺子,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勺柄,心中思忖之后,出声问道“我们前段时间,在微信上都聊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许迎没抬头,认真的吃饭。 陈敬洲松了勺子,双手交握的搁在桌上,道“陈家在京川有个度假山庄,这个月份正好没什么人,我手上的项目也暂时告一段落了。你有时间吗,我们这几天就过去?” 说完这话,他心中有一丝紧张。 怕许迎又出尔反尔。 她若即若离,也不是一次两次。昨晚在床上缠着他,不代表睡醒之后还会依赖他。 他在心里默默的,设想着她会拒绝的话,心事百转千回。 面上平静至极,心下却漩涡丛生。 半晌,听到了她的答案… “可以啊。”许迎捏着一片吐司,抬眸看他,说“万丰最近也不忙,待会儿去了公司,我向上级请示一下。” 陈敬洲闻言,紧握着的双手,终于缓缓放松。上下起伏的心情,也趋向平稳。 他重新拿起了勺子,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许迎临上班前,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敏感了……”她犹豫了一下,说“最近几天,好像有人在跟踪我。” 陈敬洲顿时紧锁起眉头,脸色有几分凝重。 他第一时间安排了两个保镖跟着许迎,在暗中保护,不影响她平时的生活与交际。 其实,刚结婚的头一年,他就安排过保镖。 但许迎很排斥,说他是暗中监视。 不敢同她争吵,又怕她因此反感,这才把人撤了回来。 他给保镖张望发了微信,让注意着跟踪她的,都是些什么人。 下午两三点钟,陈敬洲在处理公务。 张望给他打来了电话,告诉他“已经查清楚了陈总,跟踪陈太的,不是本地人,说话一口江港音,老板姓温。” “他们应该没有伤害陈太的意思。”张望顿了顿,又请示道“要我们出手,把这两个人处理了么?” 陈敬洲缓缓地靠进大班椅里,搭在扶手上的食指,有节奏的轻敲了几下,淡淡的回“不必。” 他说“保护好我太太的安全就行。让他们跟着,一有什么动向,及时告诉我。” 张望“嗯,明白!” 他这里电话刚刚挂断,敲门声正好响起。 “进来。” 陈敬洲说着,放下了手机。 陆立言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两份律师函。 一份上午送来的、一份下午送来的,还都掐着点来的。 “法务部这段时间,快要被陈清野的律师函给淹没了!他也是真不嫌费事儿,一封接着一封的发。瞧这样子,是打算把你给烦死。”陆立言崩溃了一下“把我们也烦死!” 说着,啪的一声,往他大班台上一扔,无奈的问“我说陈大老板,您怎么想的,由他这么闹下去?” 第95章 灌蜜了 陈敬洲慢条斯理地卷起衬衫袖口,面上沉静如水。 手里握着签字笔,一边继续着该做的工作,一边分出了些许闲情,淡淡回应了陆立言“不用理他。他喜欢发,就让他发。” “什么时候收到法院的传票了,再来操心这件事不迟。” 陈敬洲从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过。 又或者说,现在的他,早已对陈清野不屑一顾。 他唯一需要忌惮的,是陈文渊这几十年来的根基。 但凭借他现在的资本与能力,就是熬,也能熬死一整个陈家。 见他如此智珠在握的样子,陆立言总算松了口气。 卸下了小小担子,拉开大班台前的椅子坐下,装模作样的扶额叹气“真是头疼。” “法务部每天都要分出个人手,处理这点琐事,真是烦不胜烦呐。”语气微顿,抬眸瞧他一眼,笑笑道“看在我们这么辛苦的份上…老板,涨涨福利吧?” 陈敬洲放下签字笔,拿过陆立言搁在台面上的律师函,三两下卷成了筒状,往边上的纸篓里一扔。 跟着,点上了一支烟。 垂手掸落了烟灰时,那一点星火,顷刻烧灼了文件一角。 陈敬洲吐出了一口烟雾,想了想,便邀约道“过两天我带小迎去京川度假,你和沈述要不要一起去玩?” “没年没节的,度的哪门子假。”陆立言拿起那根签字笔,在手里百无聊赖的转了转,道“怎么,是你们夫妻俩,迟来的蜜月期?” 陈敬洲但笑不语。 陆立言说“选址不够浪漫吧,京川有什么好玩的。再说了,谁家度蜜月还带着俩电灯泡的,不怕兄弟们碍眼?” 陈敬洲动作缓缓地抽一口烟,说“只是去散散心而已。你不想去就算了,我省钱了。” “…诶,等等!”陆立言眼睛一亮,瞬间被“省钱”二字吸引了注意力。 回过味儿来后,立刻改了口“老板这么大气,公费请兄弟度假,肯定赏脸、肯定赏脸哈!” “等会儿下了班,我立马回家准备。”又能出去玩,又不花自己的钱,陆立言别提多愿意了,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我再帮你问数数一声哈。” 陆立言跑到兄弟群里发了通语音。 沈述正好看见了。没一会儿,两条消息就回了过来。 陆立言当着陈敬洲的面点开。 沈述语音说 “谁花钱?” “让我花钱,我肯定不去。” 陆立言回复“敬洲说,他们夫妻请客。” 大班台上的内线电话,恰好在这时响了。 陈敬洲一边接听,一边给他打了个手势。 陆立言会意,不再打扰他工作,起身往外走,压低了声音同沈述调侃起来“看他出差回来一趟挺高兴,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小别胜新婚,许迎给他灌蜜了,坐那儿乐的跟朵花似的……” …… …… 许迎手头上暂时没有项目,申请了五天的年假,想着月中从京川回来,恰好也赶得上陈家的家宴。 认真想来,她与陈敬洲做了五年的夫妻,竟然从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大半的日子里,都是在这栋房子中朝夕相对着。 都说平淡的婚姻生活,偶尔也需要一点外界的刺激。新鲜感亦或是…危机感。 她和陈敬洲之间,通通都没有。 新婚一年那会儿,就像已进入了七年之痒,彼此互看着生厌。 倒是第三年开始,有了身体上的亲密感,彼此的距离也像在这样的交集中,悄然拉近了几分。 然后,真正的像一对寻常夫妻,默契的维系着这段貌合神离的关系。 如今,是第五年。 许迎忽然觉得,这才是一段婚姻真正的开始… 京川的琥珀山庄,是陈嘉禧名下的产业,几乎没什么盈利,主要是给他藏酒用的。 陈嘉禧也没什么烧钱的爱好了,这算一个。 藏酒的庄子,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开在陈文渊的眼皮子底下。 陈文渊对待这些儿子、孙子们,教育一向极其严格,最忌玩物丧志。 所以,年轻时沉沦于温柔乡的陈缙鸣,早早失去了接班人的资格。 长房长孙的陈其东,有野心却没实力。整个陈家,数他闹出的笑话最多。 而长房一脉的陈敬洲,即便能力再怎么出挑,偏偏身份上是一个卑劣的私生子。 这么一看,陈文渊不喜欢长房,偏袒二房…似乎也是情理之中了。 其实,十七八岁的陈敬洲,也没这么野心勃勃。 他知道自己的出身,也有自知之明。十七岁时认祖归宗回到陈家,他谨小慎微的活着,抱着与陈嘉禧同样的想法这陈家能给他一点容身之处,就足够了。 但事实是,他和陈嘉禧不一样。 他在陈家,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那些人想怎么拿捏他,就怎么拿捏他。 滨海是陈家的地盘,是陈文渊的地盘,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足以影响到其他人对他的态度 陈其东和陈清野之所以那么肆无忌惮,就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在陈文渊容许的范围之内。 有的时候,人要活着、还要有骨气的活着。 陈敬洲很早就知道,他必须手握着一切胜利的筹码,才可以保护自己、也保护身边人…… 陈嘉禧的山庄,生意当真惨淡,看来也就是供给亲朋好友们过来玩乐了。 不过,这儿的酒不错,都是难得的珍藏。 除了陈敬洲酒量极差,许迎和沈述、陆立言,倒是都喜欢喝点儿。 晚上十点多钟,四个人悠悠闲闲的去山庄里的小酒馆喝酒。 在这边一个白天都没见其他的客人,不想,一进小酒馆,就碰上了熟人。 陈清野。 他出现在这儿,实在让人意外。 几个人同他对上了视线的那一刻,许迎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被陈敬洲牵着的那只手,也悄悄攥紧了几分。 敏锐的察觉到她不自然的反应,陈敬洲偏过头看她一眼,跟着,抬起胳膊拥着她的肩膀。 姿势亲昵、也给足了安全感。 陈敬洲又给沈述使了个眼色。 沈述当即笑起来,朝着人走过去“哟,这不是清野么,可真巧啊,在这儿碰上了…身上的伤都痊愈了,就敢这么喝酒?” 第96章 掐回去 陈清野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两个狐朋狗友陪着。 他是提前了几天出院的,身上其他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唯独右手的伤,还严严实实的包扎着,不敢随便乱碰。 乍一见到了陈敬洲的那刻,他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慌乱。 疯子也会害怕比他更疯的人。 自己干过了什么坏事儿,陈清野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意味深长的瞥了许迎一眼…不想在自己欺负过的人面前,流露出半点怂样。 他做了个短暂的心理建设,挺直了腰背,漫不经心的说“刚出院没两天,本打算出来散散心,谁能想到一出门,就撞上脏东西了。” 说话间,浅浅的抿了一口酒。话里话外在挑衅谁,也是不言而喻。 陆立言逢人三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走过去跟着沈述一起坐下,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先生,既然身上的伤都好了,我看那律师函也没必要再往中恒发了吧?” 陈清野瞥他一眼。 陆立言继续道“都是一家人,兄弟之间吵吵闹闹的,都是家事,何必要宣扬的人尽皆知呢。” 语气一顿,挂着礼貌的微笑,十分客气的说“没这个必要不是?” 陈清野脸色阴沉,缄默不语。 倒是他那两个朋友,听出了几分端倪,猛地一拍桌子“哦!就是你们打伤了陈少对吧?” 柿子专挑软的捏。不敢去捏沈述,就指着陆立言的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上桌?我看你特么是不知死活!” 说着就要动手。 可还没碰到陆立言一根头发丝儿,陈敬洲安排给许迎的那两个保镖,已有眼色的冲过去,一左一右地制服住那两人,把他们的脑袋死死地压在了桌台上! 男人求救的大叫一声“陈少!” 陆立言看乐了,拍了拍对方的脸“狗东西,说谁不知死活呢?嗯?” 陈清野的脸色愈发难看,那只没受伤的手,正死死地攥着酒杯,眼神阴翳的盯着手牵手走过来的两个人,一字一顿的说“把我的人放开。” 陈敬洲挨着陆立言坐下。 没位置了,许迎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边。 他牵着她的那只手,始终没松开过半分,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心,带有几分好整以暇的散漫。 “让你的人给立言道歉。”陈敬洲说着,有意停顿了一下“跪下来道歉。” “道你妈!” 陈清野几乎是瞬间被激怒的,抓着手里的那只酒杯,豁然起身后,就要往陈敬洲的脸上狠狠掷过去! 挨着他的沈述却反应及时,他起身的那个刹那,立即伸手按住了陈清野! 同时,给陆立言使了个眼色。 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的钳制了陈清野。 沈述跟个笑面虎似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装模作样的劝道“清野,都是自家兄弟,怎么这么冲动呢?冷静点,冷静点哈…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陈清野只有一只手能活动自如,出院没两天,身体还虚着,是无论如何也刚不过沈述和陆立言两个人的。 他松开了那只酒杯,冷静了一些“手放开。” 话落,一左一右两个人没任何反应。 他的愤怒顷刻飙升到至高点“放开!” 陆立言和沈述不言不语的、也不动。 陈清野看向了与他相隔一个桌台的男人,姿态仍是骄傲不屑的,冷嗤了一声,问“怎么着,打算在这儿给我设个公堂?” 许迎在边上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陈敬洲却始终平静,慢条斯理地点烟,把玩着打火机,用那圆钝的一角,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台面。 他回望着陈清野充满愤怒的眼神,声音分外温淡“一个人手握着权力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践踏他人的尊严,甚至可以掌控他人的生死。” “但有一天从云端跌落,就必须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 说到后面,咬字微冷,满载着压迫感。 陈清野眉心一跳,脸上表情微变。 “你什么意思?”说着,有点急了“你想干什么?!” 陈敬洲缓缓地靠着椅背,左手拿着烟,手肘支着,姿势有几分闲适。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眸吐出烟雾时,拉了拉许迎微凉的手。 “那天在医院,他是怎么掐你的?”他微仰头,看着她的眼睛,言辞间温和又纵容,说“掐回去。” “……”许迎一下子呆住。 陈清野气的眼睛通红“你敢!”尒説书网 陈家的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更何况还是他最看不起的人。 他怒不可遏的警告道“你敢碰我一下,明天老爷子就会知道这件事!你以为——” “太吵了。”陈敬洲皱起眉头,打断了他的声音“把他嘴堵上。” 陆立言一听,立刻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随身带着的手帕。 和沈述两个人,天衣无缝的配合着。一个掐着陈清野的脸,另一个精准无误地、把揉成一团的手帕,塞进了他嘴里! 陈清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想骂人,却说不出半个字,只能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唔唔”声。 许迎看着,整个人都有些昏聩。 只知道要完蛋了。 等再回去滨海,陈家一定是要炸锅了! 她低头看向陈敬洲,张了张嘴,想劝些什么。 他却在她之前出声“过去。” 温沉的嗓音微微一顿,同她说话时,面上还是含笑的“他是怎么对你的,现在还回去。” “我……”许迎迟疑、不敢、满心的忧虑。 她忍不住的,为了陈敬洲担忧“还是,还是算了吧……” 她手指尖都在发凉,不敢去看陈清野。 只觉得他那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那样的愤怒! 沈述见状,无所谓的一笑,说“许迎,没什么好怕的,敬洲在这儿给你坐镇,天塌了有他顶着呢。” 顿了顿,跟陆立言交换个眼神,嚣张道“我们哥俩儿也给你撑腰,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第97章 疼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听到沈述这样一番话,许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暖意,嘴角也无声的翘了翘。 可瞥见了陈清野此刻,正冷冷盯着她的眼神…她脸上蓦地又僵了僵。 在她的记忆里,陈清野这人,一直是骄傲的、高高在上且不可一世的。 他是陈家的天之骄子,是陈文渊一早就认定的接班人,他有张狂的资本,他的背后有无数座靠山。 但陈敬洲不一样,她也不一样…… 成功报复的那一刻,确实会心情舒畅,吐出多年郁气。那么,报复以后呢? 陈敬洲到底还是姓陈,陈文渊看着陈缙鸣的份上,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 硬柿子捏不动,说不准就会来捏一捏她这软柿子。 许迎头脑清醒,知道自己不能逞一时之快,即便有陈敬洲为她保驾护航也不行。 收回了目光,许迎低着头思忖了数秒,言语温淡的说“还是算了吧…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为什么算了?” 陈敬洲看着她的眼睛。这短短的几个字,咬字的重音透着几分严肃。 他脸上的神情也认真,眼眸深深的看了她片刻。 跟着,把手里的烟递到唇间,重重地吸了一口。 而后,握着她的手起身,缓步走向了陈清野。 许迎被他拽着,亦步亦趋地跟上时,心脏噗通噗通跳,难以抑制的心慌起来。 反观陈敬洲,仍淡漠如常,说话的语速也十分温缓“一个人在弱小无助的时候选择忍耐,可以把它当做韬光养晦、又或是伺机而动。” “一旦拥有了反击的能力,就必须把你曾经受过的苦痛,一一还回去。” 说到这里时,两人已站在陈清野面前。 后者被沈述和陆立言钳制着,被迫侧过身,同他们面对着面。 陈清野一开始那会儿,还不服气的挣扎了几下。后来见自己寡不敌众,索性就算了。 即便他此刻的模样,看上去有几分狼狈,可眼神里流露出的情绪,仍然是骄傲的、不可一世的。 他根本不相信陈敬洲敢碰他一下。 他就眼眸通红的瞪着面前的两个人,眉目之间写满了轻蔑。 陈敬洲扔了手里的烟,皮鞋尖在上面重重地碾过。 握着许迎的那只手,像有几分意味深长似的,轻轻地捏了两下,抚平了她的手掌 他平静的看着陈清野,神情与他的声音,同样的温和淡漠,说“也必须让伤害过你的人,亲身尝尝什么才叫做疼!” 话音一落,许迎便被他的力量引领着…还没来得及反应,陈敬洲已握着她的手,突然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在了陈清野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这一下打的是结结实实,就连许迎的手,都在隐隐的发麻。 周遭有一瞬,静的仿若死寂。 陈清野的那两个狐朋狗友,见到这一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跟着,像死了一样,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陈清野则是恨的握了握拳头,想要反击,可偏偏被钳制了双手。只有一双眼睛里,充斥着阴翳可怖的愤怒,正死死盯着陈敬洲。 沈述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还颇有兴致的吹了个口哨。 许迎望着陈清野脸上,那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好像也突然的停滞了。 ———— (12点前还有更新,呜呜呜) 第98章 摇漾 陈敬洲看着许迎微微发白的侧脸,说话的语气温和,又暗藏着几分对陈清野的警告,道“小迎,你是我的妻子,欺凌你就等同于欺凌我。再有下一次,不管他是谁,怎么对你的,你就怎样还回去…听清了没有?” 许迎此刻人有点僵住,呆呆望着陈清野脸上的巴掌印出了神,半晌没有应声。 陈敬洲见状,抬起手用指腹轻轻地掐她的脸,将她视线所及的方向,转向了自己,耐心十足的又问了一次“我说的话,听清了吗?” 许迎眨眨眼睛,木然地点头。 陈敬洲眉梢微挑“嗯?” 她有点结巴“听…听清了。” 他这才满意的松了手。又用自己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忽然问“手疼不疼?” “……”许迎摇头。 她只觉得此刻,靠近着陈清野的那半边身体,一阵阵的发凉。 陈敬洲将她护在身后,给好友使了个眼色的同时,又扯下了堵着陈清野声音的手帕。 重新获得了自由,陈清野用力握成拳头的左手,却迟迟不敢朝陈敬洲脸上打过去。 人总是欺软怕硬,饶是陈清野也不例外。 他现在是有几分胆怵陈敬洲。 陈敬洲看着他笑了一下,抬起手为他理了理衣领。 那一刻,陈清野眼皮蓦地一跳! 听到他极为平淡的说“以后对你嫂子,放尊重点。” “……” “把人松开。”陈敬洲命令了保镖一声。 而后,没再多做停留,便牵着许迎的手,一行人先后离开了小酒馆。 “陈少!” “陈少,你没事吧?” 两个狗腿子重获了自由,表情有些扭曲的松了松僵硬的筋骨。 陈清野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一边脸颊还泛着火辣辣的疼。 他心里是恨极了,死死握着拳头的左手,在桌面上重重地砸了一下!咬着牙低声“陈、敬、洲!” 边上的两人见状,连忙说道“陈少,咱们这就赶回滨海,把这事儿告诉老爷子,让老爷子为你出气。到那时候,看他还怎么张狂!” “对对!陈少,您消消气儿。我这就订机票,咱们马上就回去!” …… 陈嘉禧珍藏的好酒没能尝到。 陈敬洲吩咐酒店的前台,重新送了两瓶酒到楼上的套房。 他是个不胜酒力的人,但十分愿意陪他的妻子品尝一点。 许迎望着站在台几前的那道身影。 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他穿的很是出挑,那张脸侧颜轮廓分明,下颌线清晰流畅。 站在璀璨明亮的灯光里,便像星星一般的耀眼。真是分外好看。 他冷白似玉的手上,正握着个醒酒器。透明的玻璃杯壁里,摇漾着深红的颜色,空气中似乎也浮起了阵阵酒香。 这一刻,许迎忽然觉得,自己还未喝、就先醉了。 她缓慢地脚步踩在地毯上,静寂无声。 但陈敬洲感觉到了她在靠近。 他往杯中倒了一点酒,没抬头,嗓音听来有一种纵容般的温吞“嘉禧的藏酒,你喜欢,我们可以带一些回去。” 许迎在他身边停下了脚步,垂在身侧的双手,悄然攥紧了几分。眼睛一瞬不瞬望着他的脸,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那样做?” 第99章 交杯 陈敬洲偏过头看她一眼,红酒递给她,语气状似温和“我说了,你是我的妻子,欺凌你就等同于欺凌我。” 许迎心尖儿微震,接过了那杯酒,指腹不禁捏紧了几分。 看着他分外从容的模样,自己心中却免不了担忧。 “陈清野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加上之前的事,陈家那边恐怕……” “碰~” 许迎话没说完,陈敬洲忽然同她碰了碰杯。 那动静听着极其清脆,余音在她耳畔缠绕了许久。 她心上起伏不定,就如同此刻正摇漾的红酒一般,泛着湿润的醉意。 听到他淡淡的说“沈述不是说了么,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天塌了有我顶着呢。” “……” 同样的一句话,他说出来的,和沈述说出来的…情感上似乎是不一样的感觉。 听到沈述这样说,她心里只觉得温暖。 但听到陈敬洲这样说,不知怎么的,心跳声好像突然间就失去了它原有的节奏。被什么东西骤然打乱,霸道的占据了她心房每一寸位置。留下来的痕迹,那般的熟悉,又不容抗拒。 许迎垂着眼眸看杯中酒,头脑逐渐的昏聩,清醒是什么、理智又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已彻底的乱了。 她挣扎于百转千回的心事之中,久久的沉默… 陈敬洲这时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强势引导着她的动作,与他同样拿着酒杯的那只手自然交缠。 亲昵到让人脸红心跳的一个举动。 他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熠熠星辰,看她的时候,总是格外的专注。 他说“从没喝过交杯,想尝尝味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话落,自己先举起了酒杯。 许迎看他缓慢的动作,看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看他此刻散发极具吸引力的气场。一颗心怦怦直跳,人像踩在云团上,飘飘荡荡的,害怕却又止不住地好奇……于是,整个人都莫名的躁动了起来。 许迎抿了抿唇,也仰起头,喝了自己杯中的红酒。 陈敬洲微垂的眼眸始终注视着她,见她也仰头喝了酒,嘴角便悄然翘起了两分弧度。 杯底中的那一点红酒,滋味似乎更醇厚甘甜了几许。 喝过这杯酒,许迎俯身放下了酒杯。 陈敬洲像是已习惯了服务于她,见状,又想为她倒酒。 许迎却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他抬眸看她。 她声音里掺着一丝意味深远的含糊感“不想喝了。” 话落,顺着他的手背,缓缓地向上……温热手心紧贴他的衬衫,暧昧地一直游移到他的肩颈。 而后,走近他一步,踮起了脚去够他的唇。 陈敬洲默契的低头去迎她。 一手掌控住她的细腰,贴着他的身体向上提。 这记饱含着感情的亲吻里,皆是醇厚缠绵的酒香。尒説书网 陈敬洲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跟着又落在她的后颈,用力地将她压向自己。 分开的那一刻,他却还深深的沉浸其中,眼神里满载着缱绻,不由自主朝她的方向倾了倾身。 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痴缠。 他黑沉沉的眼瞳里,是她清晰的倒影。 陈敬洲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喉结微滚,声线喑哑“就那么一点酒,也能喝醉?” 许迎漂亮的眼眸里泛着潮湿,字字清楚“我清醒着呢。” 她拽着他的衣领,下一秒,便双双跌入了一旁的沙发里。 大约是她的主动,刺激到了男人本性。 他在床上一向玩得开,抓着她这样那样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忽然把红酒倒在了她身上。 那冰冰凉凉的感觉一触及到肌肤,许迎便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陈敬洲适时地低下头,又品尝了一次这红酒的醇香…吻的那样细致且虔诚。 …… 沙发上凌乱一片,又湿了大半,空气中酒香混着说不出旖旎味道。 这一个晚上,都是混乱不堪的。 许迎一贯的体力不支,洗过澡后,就懒懒地歪在了他怀里。 陈敬洲披着浴袍坐在床边,看着躺在腿上已困倦的昏昏沉沉的妻子,嘴角挑起的弧度满含温情。 他手里拿着吹风机,耐心的为她吹着半干的头发,一举一动都是小心,生怕不经意弄疼了她。 看着她此刻卸下了防备的温软模样,不知怎么的,他脑海中却一度回想起了读书那会儿…… 第100章 汹汹 有些事情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经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许迎第一次,被那群人堵在走廊尽头的角落里。 她身后的那扇窗,日落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斑斓的光影照在她身上,她瘦瘦小小的样子,看起来孤独又无助。 但那双眼睛,仍盈满着光亮与倔强。 她那一刻,一定是惊慌的吧。 但她表现的却十分冷静。 年少时的声音,听着低低软软的,无半点攻击性可言。她问梁烟“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爸叫许洵?” “嗯。” 梁烟双臂环胸,挑了挑眉梢。小小的年纪,脸上就写满了轻蔑与刻薄,言辞间侮辱性极强“哦~原来你就是那条狗的女儿啊。” 听到这句话时,许迎的表情变了变,垂在身侧的双手,默默握成了拳头。却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听家里的下人说,你爸前段时间去赴宴,结果没请柬,被人给赶出来了。就只好坐在酒店外面的台阶上,等着人出来后,跟条哈巴狗似的,摇着尾巴过去谈什么项目……” 说到这里,梁烟夸张地捂着嘴巴,“哈哈”笑了两声。 她身边的那些人,也都跟着她笑。 梁烟说“你爸那么会摇尾巴,你会不会啊,摇一个给我们大家看看呗。” 周围那些年轻稚嫩的面孔上,皆是狂妄与嚣张。 这些人的背后,大多都有一个显赫的家族。他们的父母及亲人,都是许家巴结的对象。 这给了他们高高在上的资本。 奴才的女儿,不也是奴才。 所以,他们肆无忌惮,没有任何负罪感的去欺凌弱小。 陈敬洲在一旁看着。 许迎正经历的一切,他感同身受。 他看到那张纯稚的脸上,流露出几分隐忍,抬了抬头,没看任何人,不卑不亢的说“我爸正正经经的做生意,他不是狗。” 周围的哄笑声停了一瞬。 她又道“如果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好,我知道了。我要回家了。” 许迎低着头,想从人堆的缝隙中逃走。却被梁烟一把拽了回去“我允许你走了么?!” 她被掼到了墙上,后背猛地一撞,顿时疼的变了脸色! 梁烟指着她的鼻子说“我今天就是要看你学狗摇尾巴!你跪在地上狗叫三声,叫的我高兴了,就放你回去。” 许迎面色苍白,咬了咬嘴唇。 尽管声音里有一丝因恐惧而生的发抖,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仍满含倔强“我不会摇尾巴,也不会学狗叫…你如果喜欢,可以自己学。” “你他妈再说一遍!” 梁烟怒极,终于有了动手打她的借口。 看见梁烟扬起了手的那一刹那,陈敬洲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下意识的反应,促使着他拦住了那即将落下去的巴掌“没有必要这样。” 梁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的那个眼神,大概掺杂了诸多复杂又隐晦的情绪。 陈清野始终在人堆外看着,见他站出来,这场闹剧才像是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可以赏玩的兴致。 “哟,怎么了?”陈清野走过来勾着他的肩膀,歪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笑的意味深长“二哥,难得见你多管闲事…喜欢她啊?” 他想,那应该是他回到陈家以后,第一次冲动、第一次没经思考的干涉闲事。 然后,在那以后,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那两年里,陈清野最喜欢问他的一个问题就是喜欢它(他、她)啊? 无论是什么,只要他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偏爱,在之后的几天里,那东西就会被陈清野和陈其东毁坏的彻底。 谢女士难得亲手织的、不成型的围巾,父亲陈缙鸣送他的生日礼物,好友赵京山送他的小仓鼠…… 陈敬洲深刻地记得,心爱之物被彻底毁坏时的痛。 他扯了扯嘴角,松开了梁烟的手“没有。” 他“自作聪明”,选择冷眼旁观,淡淡的说“别惊动了老师和家里。” 而后,没再多看许迎一眼,拿开了陈清野的手,冷漠的转了身离开。 他听到了那些人侮辱、骂她的声音,“贱货”、“哈巴狗”……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阵阵的发紧、抽疼。 有那么一瞬,想摈弃所有的理智,回头去阻止那些人的暴行! 但,有人先他一步。 “……迎迎,迎迎!” 与周焰擦肩而过时,他停下脚步看了对方一眼。 周焰就那样无所顾忌的冲进了人堆里,像是哪怕豁出自己的命,也要护她周全“cnm的,你们给我放开她,不准碰她!” 那是陈敬洲第一次报警。 可这样的事,一群人异口同声的说同学之间的玩闹罢了。 然后,上到警.察,下到父母和校领导,所有人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像就只有那个唯一的受害者,在哭哭啼啼的小题大做…… 玩闹? 呵。 陈敬洲记得每一个人的脸。 他承诺了许迎,会替她一一还回去。那么现在,哪怕拼尽所有、拼上了他这条命,也一定会做到! …… 他为许迎吹干了头发,一下一下地抚着她柔顺的发丝。 看她困倦又依赖的样子,心底柔情已被尽数打开,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轻,像哄小孩似的“头发吹干了,还躺着?是打算就枕着我的腿睡觉了?” 许迎昏昏沉沉,睡的也没那么踏实。只是酣畅淋漓之后,生出的倦意,使她抬不起眼皮。 过了好一会儿,才含糊不清的应他一声“嗯…” “嗯?”陈敬洲挑了挑眉,语速温缓“‘嗯’是什么意思?” 许迎闭着眼睛不理他。 望着灯光下白净的小脸,他难得生出了一丝幼稚心理,抓起她一缕头发,在她眼睛和鼻子上搔了搔。 许迎被他弄的一阵痒痒,推不开他的手,又懒得睁眼。便像一只小猫似的,本能地寻着舒适的点,直往他怀里钻。 那小脑袋在他腿上蹭来蹭去…最后小脸一歪,直接埋进了他小腹里。 陈敬洲戏弄她的动作倏然一顿,身体肌肉顷刻绷紧,暗潮汹汹而生。 意识到了不妙,“好心”提醒她“小迎,你最好换一个姿势。” 第101章 潮热 许迎被莫名的异物感搅的难以入眠。 她只难耐地动了动,掐着她细腰的那只手,便用力按她的小腹。 心脏仿佛也在那一瞬,跟着猛烈收缩! 她差点尖叫出声。 “唔…” 陈敬洲自背后抱她,下巴抵着她的颈窝,埋头咬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 许迎却连手指尖都泛起了阵阵酥麻。 彻底没法睡了。 她有些生气,也不配合,心里骂他变态。 男人却正在兴头上,缠她缠的紧…实在有几分孜孜不倦。 许迎又出了一层薄汗,脸颊上粘着一缕碎发,搔得她心尖儿也痒痒的。 陈敬洲伸出一条胳膊给她枕着,紧紧地握住了她两只手,有力的四肢仿若禁锢一般,牢牢圈紧了她这个人。 许迎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耳畔泛起了阵阵潮热…她咬着唇,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陈敬洲吻她的肩颈、吻她的背……声音低低沉沉,沙哑而模糊,喊她“老婆……” …… 许迎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漲漲的.黏.膩.感仍未消退。 陈敬洲一只手抱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还圈在她腰上。 两人之间,亲昵到密不可分。 许迎小腹微缩,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瞬间似高烧一般,燥热灼烧着她整个人。 她难受地挣扎了两下,一开口声音就哑哑的“松手…陈敬洲,你是不是变态?你出去!” 她这么一挣扎,把他也给吵醒了。 人刚醒来的声音里,添着几分慵懒,低低的响在她耳后方“…不出去。” 许迎十分无语,掰了掰他的手指头,又用脚去踹他的小腿。 陈敬洲闷哼一声,圈着她的手臂,便箍的更紧。咬她的后颈警告道“你最好别乱动。” 那清晰可察的變化,让许迎瞬间老实下来。 她悄悄地蜷了下脚趾,只好软声央求“……松手,我不舒服。” 陈敬洲半晌没有应声,抱着她肩膀的那只手,带有几分缱绻似的,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 忽然对她说“叫我一声。” 许迎愣了愣“……陈敬洲?” 他手臂力道又箍紧几分,意味不明的笑了“今天就躺在床上了,不用出去了。” “……”许迎不敢再耍小聪明,连忙喊他“…老公。” 温软的嗓音,含着一丝隐忍的沙哑。叫人心动万分。 陈敬洲听着,便言而无信,更加不想放开她…一下一下地亲吻她的肩膀。 房间里热潮暗滚。 大早上的,就让人难以招架。 许迎耳朵烫的厉害,生气地想去咬他的手。 可还没张嘴,床头柜上的手机,恰好在这时响起来。 陈敬洲亲吻她的动作终于停了,喑哑声音在她耳畔“手机在你那边,给我拿过来。” “你先……” “先把手机拿过来。” “……” 他听着像有点不耐烦似的。 许迎咬着唇,忍了忍,只好伸长了胳膊,勉强够到他的手机。 看清了来电显示,对他道“是沈述打过来的电话。” 嗓音倦怠“开免提。” 许迎接听了来电。 陈敬洲抱着她不松手,也懒得去拿手机,许迎只好自己捧着手机。 沈述的说话声,从那端清晰传来“……洲儿,我出去逛了一圈,没见陈清野的影子。狗东西好像连夜就赶回滨海了,是不是跟你家陈老头告状去了?” 听到“陈清野回滨海告状”……陈敬洲还没什么反应,许迎就先紧张了一下。 一颗心猛地提起,身体的寸寸神经也在这刻骤然绷紧! 陈敬洲忽然在她颈侧痛哼一声,像咬着牙说出的话“你咬到我了,疼。” 许迎心尖儿一颤,难耐地挣扎。 他声线喑哑,语气却冷静“你紧张什么?昨晚我对你说的话都忘了?” “……”许迎想让他闭嘴。 可他的声音,还是被清楚的收进了手机那端。 沈述以为在跟他说话,十分困惑“……你昨晚对我说什么了?” 沈述道“不是,你声音怎么那么小啊?哥岁数大了耳背,有点听不清,你能不能大点声?” 陈敬洲抱着她的力道松了松,用粤语同她讲“……你能不能放鬆一點?” “你能不能出去!”许迎有点崩溃。 沈述在手机那头“啊?”了一声,问“出哪儿去?” 三五秒钟后,污污的小脑袋瓜儿猛然间反应过来,忍不住骂了声“操!我说你们两个—— 陈敬洲“把电话挂断。” “嘟嘟嘟……” 通话骤然结束。 沈述立刻冲着手机大骂一句“傻哔!” 陆立言正递给他一杯咖啡,愣愣的眨眨眼睛,一脸无辜“你骂谁呢?” “还能有谁。”沈述放下手机,拿起咖啡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翻着白眼道“大早上的就开始搞,也不怕腎虛了。” 陆立言捂着嘴咳了两声,小黃話一开,俩人都没个正形“说不准人家是从昨晚上开始搞的,还没完事儿呢。你这一通电话打过去,别再把人吓着了。回头敬洲造不出孩子,不得找你算账,把责任都赖你身上?” 沈述“滚、滚滚!” 沈述慢吞吞地剥着桌上的栗子,一想起好友这些年来的不易,就止不住地摇头叹息“哥今天才算开了眼了,什么叫红颜祸水。” “诶,你说,这许迎要是哪天跟那个姓周的私奔了,他是不是得立马发疯啊?” 这话问的挺认真。 陆立言吃着早点,思索了几秒,与他想法相左“不会吧。我瞧着…许迎好像挺喜欢敬洲的。” “那可难说咯,女人心海底针哟。” 沈述拖着阴阳怪气的调子,一本正经说起了陈敬洲的“小坏话”“许迎要是跟姓周的跑了,你就看他头天晚上发疯,第二天就被人送精神病院去。” “兄弟们想去精神病院探望他,还得顾虑一下,他那个病情会不会咬人…” 陆立言“……” 第102章 就是不听 休假结束,回到滨海后,又恰逢周末。 陈敬洲有几个风投项目要忙,即便休息日,也有着各种推不掉的应酬。 上午赴饭局、下午去打球、到了晚上,又要赶赴下一场,生意人之间你来我往的利益交换。 他不在家里,许迎便应了好友的邀约。陪苏乔去听了一场心心念念的演唱会。 颇具实力的港乐歌手,演唱会上的歌单选曲都偏抒情,安静唱着歌时,粤语咬字十分动听。 许迎蹭着苏乔的票坐在前排,歪头认真听着,脑海中却一直不停地构想着,陈敬洲唱起这些歌曲时的画面。 从她15岁,到如今27岁,好像从没听过陈敬洲唱歌…… 他也很少听歌。 他好像也没什么兴趣爱好。 好多年了。除去高中和大学,她与陈敬洲有着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相伴,却忽然发现,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 许迎的眼睛看着演唱会,脑子里却想了大半场的陈敬洲。 一直到演唱会结束了,苏乔拽着她起身离开,许迎才堪堪醒转。 两人又去吃了夜宵。 苏乔发完微博后,放下了手机,开始猛灌啤酒。 “姐妹儿就是比男人强,永远都不会失约,唉!”苏乔“来,碰个杯,一声姐妹儿大过天!” “……” 许迎回了陈敬洲的微信,说自己晚一点回去。 而后,抬起头看了看好友,十分认真的发问“你们公司现在开始走文艺复兴的路线了?” 苏乔“?” 许迎翘起嘴角“下一句话是不是要说‘折我姐妹儿翅膀,我必毁你整座天堂’?” 苏乔面无表情“你以为你很幽默吗?” 许迎喝了一口啤酒,不太理解苏乔现在的情绪,温温淡淡的说“你失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至于这么伤心吗?忘记自己常说的话了,甩了这一个,下一个更乖。” “你懂个p!”苏乔握了握拳头,气愤不已“我这不是伤心,是生气!” “从来都是我甩别人,什么时候被人甩过?” “狗男人年龄不大,心眼儿还不少,路子真tmd野!” 和19岁的小男生谈恋爱,图的就是一个情绪价值。 苏乔也知道,男生不图她别的,就是稀罕她那两个臭钱儿。 感情与利益的等价交换,你懂我也懂,大家心照不宣的各取所需。 但,从她这儿拿走了钱,再去给别的女人花,那是绝对不行的。 被养着,就要有安分守己的觉悟。 苏乔很生气,气到要爆炸,剥了两颗花生,气鼓鼓的说“你看着吧,我肯定想办法把他追回来,让他爱我爱到无法自拔,然后再狠狠甩掉!贱男人!” 许迎“……至于这样吗?” 许迎是觉得,为了这样的男人浪费时间不值得。搭上的感情,无论真情还是假意,消耗的总归还是自己。 苏乔却执拗道“怎么不至于?你谈的恋爱少,你不懂。” 顿了顿,打了个比方“这么跟你说吧…要是陈敬洲突然把你给甩了,你什么感觉?” “……” 许迎着实沉默了一会儿,打从心底里排斥这样的假设性问题,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隐隐觉得,不会发生类似的事。 “他应该不会那样吧……” 她声音低低的。 一提起了陈敬洲,脸上表情就有几分颇为微妙的转变。 苏乔可是个实打实的情场高手,见状,立刻洞悉了什么。瞬间忘记了自己的事儿,转而调侃起她来“哎哟哟~瞧你那一脸发春的样子。怎么着,春天来了?又不是三天两头闹着要离婚的时候了?” 许迎沉默了数秒。 不说话的样子,像在默认。 苏乔眼睛瞪大了几分,惊讶不已“你真的不打算离婚了?!” 许迎没立刻回答,心中有许多的想法。 她对一些事情心怀芥蒂,可毕竟也过去了太多太多年。她的现状无法改变,还不如放下心结、顺其自然更好。 许迎晃了晃杯中啤酒,脑海中回想起的,是那晚波光摇漾的红酒……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与美好。 她挽起唇角,淡淡的说“已经一起过了整整五年…其实,就这样继续过下去,也不是不行。” 苏乔闻言,挑了挑眉,玩味的“啧啧”道“看来竹马还是敌不过天降哟~能让你这座冰山动心,也是实属不易。来,为你老公干一杯~” 许迎“……” …… 许迎陪着苏乔喝了点,走出小店的时候,脚步都轻飘飘的。 苏乔叫的代驾正好赶到。同她道了别,醉生生地钻进了车里。 张望一直在外面等她,送她回湘庭湖。 陈敬洲只给她发了微信,分别是【几点回家?】【少喝一点酒。】 寥寥几个字,没有过多干涉她的社交。 可回去的路上,却给张望打了几个电话。问她各种情况、又问到了哪条路。 张望也没避着她,陈敬洲一打电话来,他就默默地开免提。 手机那端细微的风声,就被清楚的收进了听筒里。 他好像又在院子外面等着她。 不多时,车子开进了湘庭湖。 许迎一下车,果然就瞧见了陈敬洲站在路灯下的身影。 晚风燥热,一颗心瞬间怦怦直跳。 她的酒量好,今晚喝的也不多,其实只有那么两三分的醉意,还都是体现在生理状态上的,头脑却异常的清醒。 可不知怎么的,偏偏借着这么一点点的醉意,不经思考地就扑了他怀里。 陈敬洲手里还握着手机,经她这么一撞,差点失手摔了。 他也不生气,同张望打了个招呼,跟着,便揽紧她转了身往回走。 从大门口,到进别墅。短短一段路,他说的话还不少,絮絮叨叨的样子,像极了她儿时需要照顾着她长大的长辈。 “不是跟你说了,少喝一点酒,怎么还能醉成这样?”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像有几分不满似的“我说什么话,你是一点都不听。” 两人站在玄关。 许迎被他拥着肩膀,小半个身子软在他怀里,高跟鞋在地面上“哒哒”踩了几声,身体歪了歪,顺势就把自己整个人都黏在了他身上。 胳膊一抬,两只手抱着他的脖颈,仰起脸歪着脑袋,笑吟吟的说“我就是不听。” 陈敬洲高峻身形稳稳地立着,任凭她怎样折腾,他始终像一座山,深沉而高远,垂下眼眸静静注视着她的眼睛。 他不说话。 许迎嘴角又翘了翘,像逗猫似的,问“怎么啦,你是不是生气了?” 第103章 我喜欢笑 陈敬洲瞳眸深深,眼睛里是她的倒影。 他面上情绪淡然,看她半晌,忽而笑了“我哪敢生你的气。” 许迎微怔,心湖不禁泛起了丝丝涟漪。 想起了陈敬洲这几年如一日,都是个情绪极其稳定的人。 除了近半年里,因为周焰的缘故,偶尔对她阴阳怪气那么一两句。其他大部分的时间,他看起来都那般的温和,那般的平静似水。 许迎就像他这温水之中的小青蛙,经年累月之下,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冲动。 习惯了这样的温度,便不想再跳出去了…… 陈敬洲拿开了她的手,握着她的肩膀,按着她坐在了旁边的软凳上。 “坐好了,把鞋换了。” 他说话时,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半蹲下来,温热手掌扣住她的脚踝,帮她脱掉了高跟鞋。 玄关上方,灯光明亮。 许迎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注视着他平和又认真的样子,心底醉意层层翻涌,让她的心潮澎湃难静。 她忽然笑了一下。声音极轻,听着有点傻气。 陈敬洲却敏锐的捕捉到了,抬起头看她一眼,淡淡的问“笑什么?” 许迎被他握着的那只脚,调皮地轻晃了两下。眼睛看着他,一笑起来,眉眼就如月牙一般弯弯。酒后慵懒的嗓音,带着些不自知的娇气“我喜欢笑。” 陈敬洲闻言,面上平静,握着她脚踝的手掌,却暗暗掐紧几分。眼眸深处裹挟着浓浓的侵占欲。 那是男人的本性。 与她对视数秒,他意味不明的勾了下嘴角 跟着,站起身的同时,顺便将她也提了起来。 许迎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听他言辞温和的说“你先泡个澡。阿姨睡了,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睡前再吃片解酒药,不然明早起来会头疼。” 她摇摇头“不吃。” “那你想怎么样?” 他挑了挑眉,看上去耐心十足的样子。 许迎的情感世界一向封闭,尤其在他面前。几年貌合神离的婚姻关系,她习惯了藏起自己。 这一刻却不知怎么的,竟借着酒意,难得撒起了娇,软软的问“你帮我放热水好不好?” 陈敬洲沉默了一瞬…继而回她“好。” 他带她上了楼。 浴缸里慢慢地放着热水,两人并排坐在浴缸前的小板凳上。 许迎靠在他身边,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像有几分难受似的。 陈敬洲见状,正要开口说话,口袋里的手机,正好又在这时响了。 他便一手接起来电,另一只手拥着她的肩膀,把她按进自己怀里。而后,指腹不轻不重地帮她摁了摁。 这无比自然的一个举动,令许迎的心跳声不经意加快了几秒。 是张望打来的电话。 他一边帮她摁着太阳穴,一边听手机那端的动静。 张望说“陈总,我刚出来的时候,见那帮人还在跟着陈太。” 陈敬洲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淡淡的应“嗯,我知道了……先不用管他们。”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就在许迎的头顶上方,语气温沉又冷静,听来格外的富有魅力,喉结像是也在微微颤动。 她只要稍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脸,以及他正上下滚动的喉结…… “先不要打草惊蛇,让他们——” 陈敬洲未说完的话,忽然突兀停住,许迎竟重重地咬了下他的喉结! 第104章 心里痒 陈敬洲始料未及,声音微哑,不禁闷哼一声。 他立即抬手掐住了许迎的下巴,眼底浮上几许深意“想干什么?嗯?” 许迎无辜的眨眨眼睛,醉生生的样子甚为勾人。 手机那端,张望没有听清他说话,询问声传来“……啊?你说什么,陈总?” 陈敬洲此刻却无闲暇回应。 许迎咬了他的喉结,又低头去咬他的手。 像要作乱造反似的,借着那一点醉意,肆无忌惮挑衅他男人的“底线”。 陈敬洲索性挂断了通话,手机往旁边的台面上一搁,手掌顺势一滑,紧扣她的后颈,用力地将她带入怀中。 “欠揍是不是?”他几乎贴着她的唇,问出的这句话。 浴缸里热水即将溢满,没人有空去管它。 逐渐升腾而起的水雾气,氤氲在两人之间。 许迎那双漂亮的眼睛,这刻分外的亮,像携星盈月,璀璨的夺目。 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她似有若无的“嗯”一声,微仰起头咬他的嘴唇。 那滋味藉由着这份亲密,直蔓延他心上。 又疼又痒。 唇上疼、心里痒。 他纵容着许迎留下齿痕,手指掐紧她的脸,稍一抬起,撞入她雾气盈盈的眼眸里,哑声道“我看你不是欠揍,是欠、c!” “……” 话音一落,他压着许迎跳进了浴缸里。 不想吃解酒药,那就吃点别的。 …… …… 温静楠查清了周焰所隐瞒的一切。 看过了手下发来的各种资料与照片,心中像有一团火在烧。 说不生气是假的。她养着的人,居然还敢有二心,同其他女人藕断丝连。 温静楠在心里冷笑。看了看照片上女人的脸,心中几经思索以后,给手下发了语音吩咐道“把人都撤回来,不需要再跟踪这个女人,别惊动了陈家。” 周焰从b座回来的时候,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温静楠正笑吟吟坐在他的大班椅上。 温静楠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女人,性格自信张扬,也喜欢笑。 可不知怎么的,周焰那敏锐的第六感,就嗅出了一丝不妙的味道。 他面上不显,把手里的文件搁在桌上,只如常的问了句“什么时候进来的,有事儿么?” 他一个小时前去b座开会,她还没有过来。 周焰说话时,顺手拿起水杯,转身去茶水区喝水。 “不是说下午要去逛街吗,怎么还……” “阿焰,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温静楠跟着他走过来。 他喝水时,她抬起一只手,亲昵的搭上他肩膀。 周焰挑挑眉梢,反问“什么想法?” “比如……”温静楠故弄玄虚似的停顿了数秒,又是笑吟吟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睛,说“跟我结婚?” 周焰先是一怔,同她对视了半晌,忽而笑了“别闹了,大小姐。” “你不是说过么,我不配。”尾音含着几分自嘲的意味,他重重放下了水杯。 温静楠换了个站姿,身体懒懒地倚着茶水台。 同他面对着面,更能看清他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化。 “我是这么说过。”温静楠道“那你呢,你什么想法?也觉得自己不配?” 周焰笑了一下,也不回避她的注视,自嘲的说“我是你大小姐初恋爱人的替身,哪来的资格有什么想法,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咯。” “这么听我的话啊?”温静楠歪了下头,想了想,就说“好啊。我现在要求……你跟我结婚。” 周焰心中一凛,看着她半晌,终于有几分严肃,问“你认真的?” 温静楠直起了身子贴近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左心房的位置“这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么?” 温静楠抬眸看着他,言辞里带有几分循循善诱的意味“跟我结婚,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不言而喻咯。” “到时候别说是一个华阳,就算你想要总公司……只要把我哄高兴了,也不是不行啊。” 周焰眉目松动。 不可否认,他有那么一瞬的心动…… 毕竟,他为了向上爬,已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努力。 一步登天的机会谁不想要? 但,也只是那么短短数秒。 与温静楠结婚,他出卖的就不仅仅是自己的灵魂……周焰知道,有些事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他想要的东西,不仅仅是这些。 何况,温静楠对他,也不见得有多少真心。大小姐贪图的,不过是他这张与逝去爱人相似的脸。 男人心中,权衡了利益、权衡了感情、又权衡了自己的真心。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却全都是另一个人。 “算了吧大小姐。”周焰笑着,拿开她的手,又一次重复她曾说过的话“我、不、配。” 温静楠眯了下眼睛,显然对他的举动有几分不满。 她看上去严肃了一些,问“你是真觉得自己不配,还是从来就没想过要跟我结婚?” 这世上不止女人有第六感,男人同样也有。仰人鼻息的过日子,他的情绪嗅觉,自然比旁人更敏锐些。 周焰按捺着自己心上对她的厌烦,一笑起来,嗓音就温柔了“你究竟想说什么啊,大小姐? “又想戏耍我?”说话间,他微微倾身,双手往她两边的台面上一撑。 这样的姿势,亲昵又暧昧。 他言语里也有哄她的意思,道“我让你不高兴了?” 他顶着这样一张她爱的脸,低下声同她说话,温静楠便心软了三分。 但也正因如此,愈发接受不了“他”的背叛。 她冷冷地将他一推,提步走回到大班台前。 情绪难以平复,温静楠背对着他冷哼了一声“周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啊?” “是不是以为,早就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她懒得再虚情假意的试探。他们之间,她才是那个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主导者。 温静楠把那部手机打开,往桌面上一扔,转回身冷眼盯着他,警告道“你是我养着的人,只要我没玩腻,你就必须给我安分守己!” 周焰不禁眉心一跳,心里隐隐的意识到了什么。 他没再过多思考,立即阔步过去。 拿起手机看清了内容后,脸色瞬间沉了“你跟踪我,又调查我?!” 第105章 尴尬死了 周焰看着照片里,无比清晰的照出了许迎的脸。 这才是他愤怒的源头。 他不怕温静楠对他怎么样,只怕牵扯到许迎一分一毫。想要守护她的念头,早已如习惯般,在经年累月之下,镌刻进他骨血深处。 他用力握着手机,盯着温静楠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温静楠见状,仍面不改色,理所当然道“你不想说实话,那我只好自己查了。” “你的过去,我管不着。但是现在……”温静楠停顿了一下,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子,姿态高高在上“给你一次机会,跟这个女人断干净!你给我老实一点,这件事咱们可以就此作罢。” 周焰眉心微动,卸下了假意温柔,面上有几分冷“否则呢?” “否则,你就给我滚出华阳!”温静楠不留丝毫情面,已是怒极“别以为自己有多重要,你就是我的一个玩物罢了!” 周焰眼眸微缩,表情顿时阴郁。 而温静楠,看着面前与死去爱人相似的脸,心中到底还是藏着几分柔软。 爱人过世以后,她以为自己的心,再不会掀起半分涟漪。 直到那年,江港商业代表大会上,她第一次见到周焰。 他说说笑笑、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已过世的恋人。 仿佛旧梦重温一般,顷刻点燃了她情感的寄托。 人终究还是受制于感情。 多年的相伴,她已分不清自己对周焰,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了。 他是死去恋人的替身不假,但…也不全是。 温静楠还是不愿意流露出心软的一面,索性又回过了身,背对着他,冷冷的说“你可以好好考虑,我给你时间跟那个女人断……” 周焰出声“不用考虑了。” …… …… 万丰与华阳的这场官司,最终以华阳被判赔偿而告终。 华阳的这单项目,折磨了万丰小几个月,现在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董海鹏是高兴地不得了。难得吐了次金币,请全公司的同事喝下午茶。 创意部一群人围坐一起,有同事一边吃着小甜品、一边聊起了刚刚听来的小道消息“我听华阳那边的人说……华阳的ceo因为这件事卸任了,昨天就卷铺盖滚蛋了。” “啧,看来这上级领导也不好做啊,一个不小心,就要被总公司开咯。” 人的天性就是喜爱八卦,况又是与华阳相关的。 话匣子一打开,几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把话题带到了周焰身上。 许迎始终安静的坐在一边,既没插话,也没表露出什么情绪。 倒是任露见状,立即咳嗽了两声,在桌下用脚踢了踢身边同事。 对方说的正欢,先是诧异的看了任露一眼。 两人交换过眼神后,才猛地想起了什么! 其他几个同事,也终于先后反应过来……他们差点忘记了,许迎跟周焰是同学,关系似乎还挺近的。 就当着人朋友的面,议论他的小八卦……真是尴尬死了! 气氛陷入了一瞬的死寂。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约而同的,偷偷打量起许迎…… 这时,终于有好人跳出来解围,打破了僵局“啊、那个……我说董经理请咱们喝下午茶,还不如每人发个100块钱的红包实在。甜腻腻的,难吃死了!” 任露忙说“是你味觉有问题吧,我怎么尝着挺好吃的!” “……” 话题就这么生硬的,从周焰掰到了小甜品。 许迎一直默不作声,也没生谁的气,只悄悄咬了下奶茶吸管。 她面上看似平静,心底却早已掀起了风浪。 她知道华阳职位对周焰的重要性。 这样突然的被迫离职,于他而言,想必是个不小的打击。 又想起了他之前说的话他患上过很严重的抑郁症…… 心里便不由得有些担忧。 下午,打卡下班后。 坐进了车里,许迎的第一念头,就是发个消息问他的情况。尒説书网 微信已经打开了,却不知怎么的,刚冒出的念头,瞬间就被理智遏止。 她先看到的,是通讯列表最上方的那个头像…… 于是,在几经思索以后,还是打消了直接联系周焰的想法。 转而给她的父亲许洵,拨去了电话。 听筒里没响几声,许洵就接了,只是先开口的语气里,透着几分疑惑“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顿了顿,忙问道“是敬洲那边有什么事吗?” 她大学以后,父女两人就很少联络,每次回荔景园,也都是陈敬洲陪着。 感情上不亲近,说话聊天时,也就各有各的冷淡。 许迎没想拐弯抹角,只开门见山的说“不,和他没关系,是周焰的事……” “周焰?”话还没说完,许洵就在手机那端,极为愤慨的打断了她“你怎么又跟周焰搅和到一起了?我说的话,你听是不听,你到底想怎么样?!” 许迎把手机换到了另一只手上,慢慢放下了车窗。 傍晚时分,地下车库里卷起了一丝凉意,借着这一点点缝隙,就钻进了车厢里。 她闭着眼睛,摁了摁太阳穴。 相比起许洵,倒是十分的冷静,只问“您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许洵这才安静了些。 许迎在心中短暂的措辞后,开口直言道“周焰从华阳离职了,这件事对他来说,一定是个不小的打击。” “我担心他因为这个想不开……”说到这里,心情顷刻沉闷,语速也低缓了几分“怎么说他曾经也是您的半个儿子……我希望你能帮帮他,问一下他现在的情况。” 能帮周焰的人不多,许家是其一。 但,因为陈敬洲的缘故。许迎没办法单独、主动地去联系他,只好央求父亲出面。 许洵听她说完,倒是没再发火。 “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做。” 他看着周焰长大的,自然有些感情。 可话一落,跟着又道“倒是你,已经跟敬洲做了整整五年的夫妻,你能不能收收心,老想着周焰干嘛?” 第106章 渴望 许迎沉默了半晌,对父亲说话时的口吻,字字都冷“因为在我最需要关心的时候,我的父亲没有尽到他应尽的责任,是周焰陪我度过了一个难熬的阶段。” 说到这里,便讽刺的笑了一声“现在您居然又以父亲的身份来指责我,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许洵可不是一个情绪稳定的父亲,尤其对她这个女儿,闻言顿时怒从中来,隔着手机冲她咆哮“你说什么!许迎,你——” 许迎直接挂断了电话,不想又这样无端争吵。 把手机丢进了旁边的储物盒后,忽然就觉得头疼无比。 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许默刚出生的那两年,本就对她冷淡的父亲,好像变得更加忽视她的存在。 而同样是他的孩子,他对许默,却总是格外的富有耐心。 继母宋茹对她虽然温和,可大部分的精力,毕竟还是在自己亲生孩子的身上。 那几年间,许迎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是许家最多余的那个人…… 直到周焰来到了许家。 他比她年长一岁。大约是从小经历了太多的变故,他的性情要比同龄人成熟一些,对她更是呵护,总像一位兄长般无微不至。 他会在父亲莫名发火时护着她,会替她承担所有不小心犯下的错误,也会悄悄的攒着钱、送她各种各样的节日礼物。 渐渐的,许迎就从周焰的身上,得到了一丝亲情般的慰藉。 这也是她曾拥有过的,为数不多的温暖。 于她而言,周焰像她的亲人。 抛去了年少时暧昧的情感萌动,如今没有了再做恋人的缘分,可她仍然从心底里,希冀着周焰的未来一帆风顺…… 许迎想着,心情颇为沉重。 又拿起了手机,见许洵没再打电话过来。 而周焰的朋友圈,没什么新的动态,两人之间的微信对话,还停留在好长时间以前。 他安静的愈发让人忧心。 看着看着,眼睛就酸酸胀胀的,只好关了手机。 怀揣着这份难言的复杂心情,许迎缓速开车,回了湘庭湖。 一路上渐渐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生怕回到家里后,被陈敬洲看出半分异样。 他回来的早,一个小时以前就在等她了,晚饭也没有吃。 这会儿,正在三楼的书房里,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 许迎趿着拖鞋走上三楼。 越走近时,听到了书房里他在跟人打电话。 声音较低,一贯的温缓又平和“毕竟老爷子也精心培养了他几年,他再没用,这点警觉力和人脉,也还是有的。” “……” “……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书房里。 陈敬洲听着手机那端的人说话,淡淡笑了一声“算了,我还不缺这点钱。既然已经收归银行所有了,就当是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 赵京山闻言,声音很是愉悦“这么一份厚礼,既然你执意要送,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兄弟两人平时都忙,赵京山又很少使用微信,电话联络时,难得有机会多聊几句 赵京山比他年长9岁,说话的语气温厚,且满含着关心,又问起“事业上是春风得意了,那么感情呢?” “最近同许小姐,相处的还愉快么?听沈述说,你们前段时间一起出去玩了?” 敬洲淡淡的应。 聊到这里时,虚掩着的房门,恰好被人从外面推开。 许迎身上衣服未换,还是白日里那身通勤风的套装。 浅色上衣、显身材的半裙。饱和度低的粉色,将她肌肤衬得分外白皙。 那双长腿很直、很细,却不显得干瘦,反而有一种隐隐的rou、欲.感。 陈敬洲看着她缓步走过来,脑子里却是将这双腿,架上他肩膀时的画面…… 他一双眼睛,平静而侵略的紧盯着她。 手机那端,赵京山的声音还在他耳旁“许小姐没再谈起离婚吧?” “我听沈述说了一些事。”赵京山“怎么不告诉她,她那位心心念念的前任,早已成了她人的裙下臣?” 陈敬洲握着手机的指腹,不动声色调低了听筒音量。抬眸看着已站在书桌前的妻子,默默的切换了粤语,回应赵京山“没这个必要。” “嗯?”赵京山困惑了一声。 数秒之后,才说“你们之间的阻碍,不就是那个男人么?告诉了她,她也就死心了。” 陈敬洲手肘搭在一旁,后背缓缓地靠进了座椅里,说话时,眼睛始终注视着许迎“我是渴望她爱我、渴望她心里只有我。但那人对她意义非凡,知道了这件事后,她会非常伤心。” 他笑了一下,说不清那其中所饱含的情绪,只有温缓的语速,是清晰可见的“比起看她伤心痛苦,我不介意再煎熬几年。” “……” 这几句话,他都是用粤语说的。 许迎眨了眨眼睛,只听懂了其中几个字,却又不确定当下语境里所表达的意思。 心里不禁有几分茫然。 大概是人与生俱来的第六感,不知怎么的,她感觉到…这几句话里,应该是提到了她。 陈敬洲没再切换回普通话。 听好友聊起了谢咏君,就笑笑道“……谢女士能有什么忧虑的,她只要有钱花,就一切无忧了。” “等她生日,你亲自过来一趟不就行了……” 又说了几句话后,赵京山恰好有其他电话打进来。 陈敬洲回他“嗯,好…先这样,回头再联系。” “……” 通话终于结束。 他放下了手机,眉目温和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先开口说“京山打来的电话,随便聊了聊。” 许迎抿了抿唇,两只手搭在桌边,垂眸看他幽深的瞳孔。思索以后,无比直接道“你刚才说的那几句粤语…是什么意思?” 陈敬洲还没回答。 许迎立刻又补上一句“你用普通话,再对我说一遍。” 口吻颇有几分命令的意思。 第107章 照顾人的喜好 陈敬洲姿势疏懒地靠着,十指交握的双手放在自己腿上,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半晌,忽而笑了“真想知道?” 迎点点头。 陈敬洲朝她勾了勾手指。 漫不经心的一个举动,却暗含着几分诱引的意味。 许迎领会了他的意思,思索了几秒,趿着拖鞋绕过书桌,走到他身边时,他正好将座椅的方向转向了她。 跟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许迎乖乖的坐在他腿上,一双手本能地揽上他脖颈。 如此亲昵的姿势。 陈敬洲看上去十分满意。 可他却说“做了五年的夫妻,你怎么连我的家乡话都听不懂?” 顿了顿,带有几分认真,道“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 “……”许迎有那么一瞬的无语“你又不常说。” 他除了在床上时,会说那么几句不堪入耳的话,其他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说普通话的。 许迎在他这儿学来的粤语,没一句是给好人听的。 陈敬洲却颇为理直气壮道“你要是对我上心,这些东西早就学会了。” 他东扯西扯,就是在转移话题。 许迎耐心全无“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那么想知道。” 话落,就要推开他起身。 陈敬洲立即按住了她的腰和大腿。 半裙因她的坐姿向上移了移。他掐着一处软肉,温热指腹细细摩挲着她肌肤的温度。 许迎被他这有一下没一下的暧昧举动,撩的心尖儿微痒,一颗心难以自控的忽上忽下着,人忽然就焦躁了。 她喉咙微哽,耳际泛热,咬着唇推了推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握住,用力压在她自己腿上。 方才被他摩挲过的那片肌肤,此刻也泛着丝不正常的潮热。 许迎无声的蜷了下指尖。 听他一本正经的说“我对京山说,你近来一直使小性子,动不动就生气,问他江港那边有没有什么新偏方,能治一治你的任性。” “谁任性了!”许迎瞬间发脾气。 陈敬洲看她这样子,反而笑了“你看,我就开个玩笑,你又生气了。” 许迎气的不是小玩笑。而是听不懂那几句粤语,又猜到是与她有关的话……偏偏陈敬洲在这里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掀翻了她所有的耐心。 不想说就算了。 许迎也不再问了,推了推他,想从他身上离开“松手!” 陈敬洲不动如山。 许迎只好说“我要下楼吃饭。” 他这才松了手。 她立刻起身。 可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他又握住了手。 短暂的四目相对。他用指腹掐着她的手心,顺势也站了起来。 未发一言的,与她手牵着手下了楼。 …… 以往两人吃饭的时候,都是面对面的坐着。 他忽然换了个位置,默默地在她左手边坐下。 许迎一时有点不适应。 陈敬洲晚饭一般都吃得很少,习惯了喝一点汤。阿姨就会只做她喜欢的菜。 不知道她的丈夫是不是有照顾人的喜好,总是喜欢为她剥虾、挑鱼刺等这些琐碎的小事。可偏偏由他做来,又显得有几分纡尊降贵似的。 许迎慢吞吞地吃东西,脑子里开始了胡思乱想。 忽然就想到了最要紧的事,然后瞬间没了吃饭的心情。 “过两天就是家宴了,老宅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 陈敬洲慢条斯理地为她剥虾,眉梢都没动一下。 许迎心中不安,说“陈清野挨了打,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爷子这几天有没有找过你?”她免不了担忧,急急追问“你那边…没发生什么状况吧?” 话音一落,陈敬洲摘下了手套,擦干净手指后,忽然掐住了她的脸。 把那只剥好的虾,强行喂进她嘴里。 许迎不设防的“唔”了一声,一边脸颊顿时塞得鼓鼓的,眼睛也瞪大了几分。 陈敬洲平静开口“怎么吃个饭,也这么多的话。” “瞧你紧张的。”他没有松手,却好整以暇的样子,眉目温和淡然,声音里藏有认真“你是在担心自己,还是在担心我?” ———— (前两天家里水管炸了,明天就恢复正常更新了嗷~) 第108章 意难平 许迎被他捏着脸颊,勉强咽下了那只虾,两腮肌肉酸酸的,便皱起眉头推了推他的手。 陈敬洲纹丝不动,眼眸深谙。 许迎眨了眨眼睛,只好回他“夫妻本就是一体,担心谁不都一样嘛。” 陈敬洲闻言,眉心动了动,沉默了有数十秒之久。 这回答挑不出任何错处,可听进人耳朵里,终究有几分意难平。 他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嘴角,终于松开手。 许迎看他重新拿起了筷子,小心地为她挑出鱼刺。 他侧脸轮廓显得格外专注。这样一件小事,好像也投注了自己所有心力似的。 许迎抿了抿唇,心下泛起一丝涟漪。 她沉默的望着他冷静的侧脸,思索以后,试着开口道“要不然,十五的家宴……我们不去了吧?” 陈敬洲眉梢微挑,偏过头看她“为什么不去?” 许迎张了张嘴,还没应声,陈敬洲已放下筷子,握住了她一只手。 温热的掌心相贴,他修长的手指自然而然穿入她指缝之间。 举止亲昵,说出来的话也沉稳温和“就这么不信任我?” 他问的认真“不相信我能护你周全?” 许迎忙摇头“不是的,我……” 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鼓了鼓腮,随便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转回身子,侧对着他,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粒,忽然说“你别再动手打陈清野了。” 陈敬洲问“为什么?” 许迎没有看他,可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始终在自己身上。 她声音极轻“有些事已经过去了,在我心里也过去了……” 顿了顿,别有深意道“我都不再介意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话音一落,陈敬洲握着她的那只手,明显收紧几分。指腹捏着她的手骨,泛起了一丝疼。 许迎也没敢喊,只望着他,温温淡淡的说“我想吃鱼…你用左手也能挑刺吗?” 陈敬洲面上沉静,没说什么话,情绪始终收敛着,让人猜不出半分喜怒。 他松开了她的手,把挑出了小刺的鱼肉夹进她碗里。 许迎吃了一口,有点凉了,味道却仍然柔软香甜。 她的心思全不在吃饭上,时不时地瞄他一眼,一忍再忍,终是没能忍住,含含糊糊的问“你这样照顾别人……如果今天梁烟是你的老婆,你也会这样吗?” 陈敬洲头都没抬,回的干脆“没有这种如果。” 许迎心下微妙,不太喜欢这个答案,只低低的应了声“……哦。” …… …… 十五那日。 许迎没再挑选颜色那么鲜亮的裙子,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最中规中矩的款式。 贝壳白、几乎没什么设计感,露肤度也很少。 应该是放进人群里,最不会被人注意到的穿着。 许迎看着挺满意的。 陈敬洲每月回老宅,都不紧不慢地,偏要踩着点回去。好像早了哪怕那么一秒钟,都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小夫妻又是最后到的。 一进别墅主栋,佣人就叫陈敬洲上了楼。 梁烟这次又没来家宴。也不知道两家的婚事,还作不作数。 一楼的客厅里,有个单独的小茶室。 许迎厌恶同这些人周旋,一个人悄悄地过去躲清净。 不想,一推开门就见沈欢和江媛都在。 听见了动静,两人不约而同看过来。 沈欢喊了她一声“二嫂。” 许迎“嗯。” 江媛坐在那儿没动,一双眼睛红红的,肿的像个小核桃。手里的纸巾都揉成了一团,时不时地擦擦眼泪。 看着是委屈极了。 许迎便走上前,关心了一句“江媛怎么了?” 第109章 狼 江媛埋着头,吸了吸鼻子不吭声。 许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听沈欢说明了事情的缘由“四哥外面养的那个小情人,孩子刚出生,还是个男孩呢。韵芝姑姑说……让四哥把孩子接到陈家来。” 沈欢的年纪不大,自小就千娇万宠,又有沈述这位兄长做靠山,性格自然坦率直接。 说着说着就生起气来,握了握拳头,为江媛鸣不平“这也太过分了!把四嫂当成什么了?” 许迎抿了下唇,没应声。 想着这陈家现如今,唯一进了门的私生子,就是陈敬洲了。他自己的地位尴尬,连带着她这个老婆,许多事也不好插话。 就例如这件事,她沉默是金最好。 江媛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哭过以后,声音还有点沙哑“我介意的倒不是这个。” “他在外面养情人,在外面生孩子,我都管不着的。” 说到这里,嘲弄的笑了笑“从小见得多了,也就释然了。” “我只是……怕我家里因为这件事,被外面的人戳脊梁骨。” 江家是高知家庭,门风极正,近些年来才踏足了生意人的铜臭之中。借着江媛与陈嘉禧的这桩婚事,捞到了不少好处。 但陈嘉禧一个养子,这靠山说倒就倒,江家借着这个做生意,明面上是拿了好处,私下里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 书香门第,都心高气傲的,忍下这些冷言冷语,已实属不易。 陈嘉禧如今又闹出了这档子事儿,一旦传出去,江家又是风口浪尖。 江媛叹了口气,说“如果这件事能做的低调点,不被人知道,他就是想把情人接到家里来,我也无所谓的。”尒説书网 “……”许迎沉默不语。 沈欢倒是气急了“四嫂,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他可是你老公啊,你怎么能允许他外面有人呢!” 许迎见状,在桌上握了握沈欢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这才温声安抚起江媛“爷爷的性子你知道,最是要面子的人。即便韵芝姑姑想把孩子接过来,也要先问过爷爷的意见,爷爷不会同意的。” “嘉禧虽然有点花心,但在这些事情上……他还是有分寸的。”说着,拍了拍江媛的手,又递给她一张纸巾,分外温柔“你放心好了。” 江媛抬眸看了看她,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佣人大喊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许迎眼皮一跳,心蓦地一沉。 情感先于理智一步,甚至没再多一秒钟的思考,她抛下了沈欢和江媛,立刻起身跑了出去! 外面客厅。 佣人跑的急,脸色难看,说话也气喘吁吁地“楼上,他们、他们……” “谁和谁打起来了?”许迎没理会其他人,只在意着这个问题。 佣人连忙回答“是二少爷和……” 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听到了“二少爷”的那一瞬,许迎已扭身跑上了楼。 …… 楼上书房里。 陈清野和陈嘉禧,一人抱着陈其东的一条胳膊,拦着他、不敢让他朝陈敬洲扑过去。 仗着有人拦,陈其东便装模作样的挣扎,远远地指着陈敬洲吵嚷“我真是小看你了,陈敬洲!设这么大一个局来算计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你说吧,你还想算计谁?” 喊着喊着就上头了,大骂起来“你这个贱种、野种,你——” 陈敬洲“啪嗒”一声,扣上了打火机盖子。 跟着,抬眼看他,语气无半分起伏“你再说一遍。” 他看似平静的压迫感,令陈其东心中猛然一怵。 对上了他的眼神,竟然真的就不敢再骂了。 也是直到这一刻,陈其东才忽然发觉,眼前的陈敬洲,早已不是当初刚进陈家时,那个弱小无靠的私生子了。 这些年来,他仿佛于暗处中蛰伏的狼,表面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实则野心勃勃。 只是在静待着时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将他们一口一口的咬死! 陈其东心底发寒,一看他的眼睛,后背就直冒冷汗。 反观陈敬洲,稳稳地坐在沙发里,姿势也格外的闲适疏懒。 他手里把玩着一只打火机,盖子开开阖阖,动静异常的清脆。 陈敬洲看着他,淡淡一笑,眼底也沉静如水,说“大哥,投资本来就是有风险的。你手上没钱,也没十足的把握,就敢随意下注,那就要做好血本无归的准备。” “放屁!”陈其东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却不敢真的朝他身上招呼,只咬牙切齿的吼道“要不是你算计我,我会沦落到这一步吗!?” “那你说说,我算计你什么了?” 陈敬洲挑了下眉,慢条斯理地点上一根烟。 袅袅升腾的烟雾里,衬着他那张格外从容的脸。 “土地是你决定要拍的,去江港银行抵押借贷,也是你自己的主意。”他顿了一下,语速缓缓的问“我有做过什么吗?你的每一个决定,难道都是我强迫你做的?” “你!”陈其东怒不可遏地举了举拳头。 陈嘉禧一贯的做着和事佬,抱着人不撒手,嘴里劝道“大哥,你先冷静点!” 许迎匆匆跑上楼时,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幕。 见陈敬洲安稳无恙的坐在那儿,她紧绷的心弦终于稍有放松。 连忙走过去,问了男人一声“怎么又吵起来了?” “你没事吧?”说话间,自然而然地就握住了他搭在一旁的手。 她潮热的手心紧贴着他的皮肤。 触到了属于她的柔软与体温,陈敬洲原本平静的左心房,顷刻就滋生出一丝难言的悸动。 他抬眸看了看她,旁若无人的与她交汇过眼神,其中隐隐的藏着几分胶缠之意。 相比起面对着陈其东时的冷漠,他此刻的言辞间,分明添上了一丝温度“你怎么上来了?这里没你的事儿,下去等我。” 第110章 猫 许迎放心不下,怕陈敬洲又与这些人起冲突,面上有几分犹豫。 恰好沈欢也跟上来了。 陈敬洲给沈欢使了个眼色,说“陪你嫂子下楼。” 因为沈述的缘故,沈欢对陈敬洲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他说什么,她都点头听着。 闻言,立即走上前,拽了拽许迎的衣裙“二嫂…” 许迎与陈敬洲对视了数秒。 他湛黑的眼瞳里,藏有几分深意,神情沉静似水。从容又冷静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他运筹之间。 像上次突然发火打了陈清野,想来也只是个意外。 许迎抿了抿唇,短暂的思索后,这才同沈欢一起,转了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正迎面撞上陈文渊一行人。 陈文渊从佣人那儿听来了情况,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溢着沉沉的愤怒。 管家推着陈文渊进了书房。 “又在吵什么?” 许迎走的缓慢,听到了陈文渊怒不可遏的吼着—— “你们这群不孝的东西,想把我气死是不是?!” 陈其东告状“爷爷,是他……” 陈文渊骂道“你还有没有点做大哥的样子?你这个废物!” …… 陈文渊本就不疼长房,就连陈缙鸣这个长子,他的父子情也是冷冷淡淡,更别提这养废的长孙了。 陈文渊对陈其东是半点耐心都没有。 把人叫去了隔壁茶室。 陈清野见状,也提步跟了过去。 房门一关,陈其东就对着陈文渊委屈哭诉,事情讲了个清清楚楚。 尤其提到那银行的行长,与陈敬洲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时,更是又怒又恨“爷爷,都是那个贱种算计我,跟银行联合作局,才导致我投资失利。” “我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爷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陈其东站在老人的轮椅前,说话间情绪上了头,就去抓他的手。 陈文渊气的一把挥开“被算计了也是你活该!” “愚蠢、没有脑子!”他一边骂,一边握着拳头,一下一下地捶打在陈其东身上“陈家怎么会出你这么一个废物?” “爷爷!”陈其东被打的直喊疼。 原本沉默不语的陈清野,这才连忙上前阻拦。 “爷爷,别打大哥了。”陈清野拦住了陈文渊的手,又推了推陈其东,把人挡在自己身后。 “事情弄成这样,怎么能怪他呢?”陈清野眼珠子一转,道“说到底,还是二哥做事太绝了,自家兄弟也能这么算计。” “到底是个私生子,对他再好也是个白眼狼,心根本就不在陈家。” 这话是说到了陈其东的心坎上。 他立即拔高音量附和了一声“清野说的对!” 跟着,又委屈起来“爷爷,我……” “你滚出去!”陈文渊打断了他的话,看见他就生气。 陈清野转头给他使了个眼色。 陈其东这会儿就信陈清野的,见状,这才忿忿不平的出去了。 陈清野给陈文渊倒了一杯水。在长辈面前,他最会卖乖讨巧,放低着姿态,微笑说道“爷爷,你放心吧,大哥现在这种情况,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在章合那边有个新投的小公司,缺人管理呢,让大哥过去正好。” 这么一来,陈其东就相当于被放逐,彻底失去了竞争陈家核心资源的机会。 他现在又是个一无所有的人,自己只要稍微给点甜头,以后说不准就是一杆好用的枪。 陈清野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陈文渊接过他那杯水,面色缓和了不少,却气哼一声,道“只怕用不上几个月,又让他败光了!” 陈清野笑“经过了这次的教训,大哥应该会收敛一些。” 陈文渊头疼的叹气,喝了几口水,不想再聊陈其东了。 抬起头看了看陈清野,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儿,便开口问起“跟梁家的婚事,进展的怎么样了?梁烟那丫头,伤好了么?” 陈清野闻言,挑了挑眉梢,坐在了几步之外的摇椅上,手中串珠拨的哒哒作响,自嘲的笑了声“还能有什么进展?” “您也不是不知道,梁烟喜欢的人是二哥。她宁愿割腕自杀,都不愿意嫁给我,我还能怎么样。” 他脸上那笑意看着十分勉强,像在安慰自己的苦笑似的。 陈文渊是打心底里疼陈清野。一见他这样,眉心就紧锁几分,沉沉出声“这件事,爷爷会为你做主的。” 陈清野勾了下嘴角,没再说话。 瞧着他右手拨串珠的动作,陈文渊又问“你手上的伤痊愈了?” 陈清野手上一顿,立即道“哪痊愈了,多动一会儿骨头就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二哥可真狠啊。”语气微顿,颇为夸张的说“爷爷,我这手不会落个残废吧?” 陈文渊板了板脸,严肃起来“别说胡话!” 可心里对陈敬洲是愈发不满,也更忌惮。 …… 陈清野没对任何人,提起过那日在京川的事,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许迎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 到晚间时分,家宴散了,才能稍微松一松神经。 同一层的房间里,陈嘉禧和江媛因为私生子的事儿,吵了快一个小时。 许迎和陈敬洲听的有些心烦,索性下了楼,去园子里逛了逛。 虽已入夜,可副栋前面的园子里,还有几只贪玩的小猫,不肯回去睡觉,乘着夜色在假山石上-上蹿下跳,喵喵叫个不停。 许迎一向喜欢小猫小狗,松开了陈敬洲的手,跑过去随机抓起一只小猫,抱在怀里rua了rua。 她身上穿着件贝壳白的连衣裙,款式端庄大方,衬她的气质。茶黑色的长发,也柔顺的散在后背。 看她的侧脸,有一种精致的温婉,与她冷冷淡淡的性子完美糅合。 总让人觉得,她忽远又忽近。 像风一样,难以捉摸、又难以牢牢地抓在手中。 陈敬洲站在她一步之外,疏懒地倚着一处山石,看她与几只小猫玩的不亦乐乎,自己慢慢地点上了一根烟。 她看猫,他看她。 第111章 摸摸 陈敬洲把烟送到唇间抽了一口,拿烟的手缓缓垂在身侧,一瞬不瞬望着一步之外的她。 她怀里是一只小蓝猫,脚边还趴着一只胖胖的布偶猫。 她摸了这个又摸那个,还挺雨露均沾的。 他看着,嘴角不禁挑起了一丝弧度,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那笑声极轻,还没小猫“喵喵喵”的动静来的清楚。 可许迎就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他此刻心情愉悦。 她正想偏过头看他,脚边的布偶猫许是被她rua的有些厌烦,气鼓鼓的“哇呜”了一声,跟着,身子朝暗处猛地一窜,就不见了踪影。 许迎下意识地扭头,视线追了追小猫跑远的方向。 她微卷茂密的长发恰好又经风一吹,便有几分凌乱。 像也在他心上做了乱。 陈敬洲深深地吸了口烟,眯起眸子吐出烟雾时,抬脚朝她走近了一步。 他皮鞋踏在石砖上的动静,显得异常沉笃有声。 许迎回过了头,一仰起脸,就对上了他垂眸看她的目光。 那双眼睛里,情绪格外深沉。 “喵~” 怀里的小蓝猫,这时嗲嗲的叫了一声。 许迎眨了眨眼睛,不知怎么的,脑子忽然短路了几秒,就问道“你要摸摸吗?” 陈敬洲低着头,四目相接,他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一本正经的反问“摸哪里?” 许迎“?” “……”许迎愣了一下,才领会到他有意为之的撩拨,脸上顿时滚烫,忍不住小声的说了句“神经病。” 陈敬洲偏偏耳尖的听见了。 他咬着烟,在她正对面的假山石上坐下,长腿一伸,就不偏不倚地踢到了她的鞋尖。拿下那支烟的同时,温沉的声线随着烟雾,一齐卷入了夜风中… 他问的认真“骂谁神经病?” “……” 这姿势莫名的有些暧昧。尒説书网 许迎脸红心跳的蹲在他身前,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才抱着猫,试着想起身。 可蹲着的时间太久了,小腿有点酸痛,两只脚也微微发麻。 强撑着想站起来十分艰难…差点摔倒的那个瞬间,她立即伸出手抓了抓男人的大腿! 隔着西裤,他的体温热的令人心颤,强健的肌肉线条,也在这刻骤然绷紧。 气氛无端的滋生出一缕燥热。 许迎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陈敬洲已倾身握住了她两条胳膊,而后,轻松地一提,就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 许迎忙跺了跺脚,勉强站稳。 陈敬洲扔了手里的烟头,皮鞋一抬,碾了两下将烟踩灭。 抬起头看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颇为认真的问“要坐吗?” 许迎脸一热“……才不要。” 她倒是紧挨着他身边坐下了。 期间,怀里的小蓝猫一直乖乖的,很安静。 许迎坐下后,小猫就讨好地用脑袋蹭她的手,好像很喜欢被人rua。 陈敬洲偏过头看她。 她脸上有盈盈的笑意,是对待小动物时,才特有的温柔。 不知怎么的,竟可笑的、有些嫉妒她怀里这只猫。 陈敬洲就这样盯着她看了半晌,无声地捻了捻指腹,忽然说“这么喜欢猫,就在湘庭湖养几只?” 许迎闻言,立刻摇头“算了吧,我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猫猫狗狗嘛,还是别人家的最好。” 许迎脚上穿着一双拖鞋。她这会儿心情好,拖鞋后跟抵着石砖地,翘起了脚尖,俏皮地左摇右晃。 就连当下说话的语调,都分外温软“不过嘛…倒是可以考虑养一只小仓鼠!” 许迎无意提起了小仓鼠,陈敬洲把玩着烟盒的动作蓦然一顿。 她问“你喜欢小仓鼠吗?” 陈敬洲没应声。 猫园里仅有几盏夜灯,晚上光线昏暗。 他轮廓分明的脸,也像隐匿在了暗处,侧颜神情忽然显得分外凝重。 许迎不禁怔了怔,抚摸着小猫的手停了下来。 “怎么不说话了?”她问的小心翼翼“……你不喜欢啊?” 陈敬洲回过了神,声音沉了几分“不是…忽然想起了,京山曾送过我一只小仓鼠。” 许迎“什么时候的事?” 陈敬洲冷白似玉的手指,捏着那只黑色烟盒。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极为漫不经心。 他语气也温淡“我从江港来陈家的那一年,京山送我的临别礼物。” “哦…”许迎抿了抿唇,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嗯,是很久了。”他平静的应了一声。 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许迎心上微妙,正想再说些什么。 陈敬洲已用极度冷静的口吻,幽幽讲述道“那只小仓鼠捱过了颠沛、捱过了从江港到滨海的漫长路途,却在来陈家的第二个月,就被人剥皮拆骨,活生生的痛死!”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语气才沉了沉,捏着烟盒的指腹,也倏然收紧几分。 许迎怀里的小蓝猫,出于生物本能般,感知到了一丝危险的讯号,忽然“喵”的一声,挣脱了她的怀抱。 也在短短几秒钟里,钻入了黑夜之中,而后消失不见。 许迎从他凝重的眉目之间,读懂了什么。 她从一开始的惊愕,到逐渐的冷静。 片刻后,低声问他“是谁干的?” “还能有谁。”陈敬洲语气淡淡的“不是陈其东,就是陈清野。” 他说着,拨开烟盒,从里面又敲出了一支烟点燃。 打火机腾起的淡蓝色火苗,照着他那张好看的脸。 他面上古井无波,掀起情绪时,不过也就那么短短几秒。像在转述着一件与他不相干的事。 可不知怎么的,许迎一颗心像忽然间揪紧了似的,连带着开口说话时的声音,都显得分外艰涩“他们……他们还做过什么?” 陈敬洲沉默了一瞬,没有看她,只把烟送到唇间慢慢地抽了一口,云淡风轻的回“没什么了。” 许迎放在腿上的双手悄然握紧,认真注视着他的侧脸。 灰白烟雾里,他清冷沉静的样子,似此刻高高悬挂于天上的月亮。 让人难以触及,又好似藏着许多的秘密。 她心中百转千回,迟疑了有几分钟,还是忍不住的探究“我一直想问你……你后腰的那道伤疤,是怎么弄的?” 第112章 微光 陈敬洲垂手抖落了烟灰,手腕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姿势随性。 他手里的那支烟,灰白烟雾袅袅升腾,萦绕在两人之间,如梦似幻。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聊起这样的话题。 气氛显得有些沉重,可彼此情感上的链接,似乎又在无形中拉近了几分。 于是,他心底深藏的情绪,就逐渐的释然了。 他偏过头看她的眼睛,声线温和“问这个干什么?” 语气微顿,颇为认真道“不喜欢我身上有疤痕?” 许迎“……” “不是的,我……”许迎挽了下耳边碎发,思索以后,才温声说“我们是夫妻…作为妻子,想关心一下丈夫,这没问题吧?” 陈敬洲薄唇微动。看着她此刻含有关切的双眼,心上阴霾仿佛在这一瞬,尽皆云吹雾散了。 一个人数年来的孤独与压抑,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熬。 三十一岁的陈敬洲,心若孤城。生命之中为数不多的热忱,都在尝试着融化枕边人这座冰山。 从最开始的歉疚,到后来的执念。随着年月渐长,如今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份感情于他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 他心中深切的渴望,曾在无数个深夜里,卑微的奢求着,愿意用自己十分的感情,去换许迎对他三分的好……不,哪怕一分也够了。 只要能让他感受到一点点就够了。 那是他心上希冀足以不断延续的微光。 五年来无数个日夜的相伴,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关心与温暖。 真实的甚至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眼神中情意汹汹。乐 许迎不禁一怔。 陈敬洲这时抬起手抚上了她的脸。他温热掌心传递而来的,不仅仅是他的体温,还有一丝仿若痴缠般的缱绻。 一下一下地…用指腹摩挲过她肌肤的每一寸。 许迎心尖儿微颤,像拂过了羽毛,瘙痒又悸动。 她微垂着头,抿了抿唇,忍不住抬起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 许迎张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了不远处有人在“呜呜呜”的哭。 声音由远及近… 打断了她的思路,也让她蓦地吓了一跳! 她本能地往男人怀里缩了缩。 陈敬洲踩灭了手里的烟,揽过她的肩膀,宽厚温暖的胸膛紧贴她的身体,带来安抚的力量,安全感满满。 他循着声音,往猫园入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沉声问“谁在那儿?” 话落,夜灯黯淡的光线里,慢吞吞走过来一道身影,哭的嗓音也有几分沙哑,弱弱的出声“二哥,二嫂……你们也在这里啊。” 等人走近了,许迎才辨认出对方“沈欢?” 她松了一口气,从陈敬洲怀里退开,起身到女人面前,温声询问“怎么了沈欢?你怎么哭了?” 沈欢一双眼睛红红的,鼻音很重,委委屈屈的说“我不喜欢陈家…我想回我自己家。” 许迎一愣,回过头看了陈敬洲一眼。 因沈述的缘故,陈敬洲对沈欢算有几分耐心,也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淡淡的问“怎么了?跟继尧吵架了?” 沈欢扁了扁嘴,默不作声。 陈敬洲与许迎对视了一眼,便心中了然,说“我去劝劝继尧。” 又对许迎温声道“你在这儿陪她。” 许迎点点头“嗯。” 许迎拉着沈欢的手,在方才的假山石上坐下,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耐心的哄着“别哭了,再哭下去,明早起床眼睛该肿了。” 沈欢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擦眼泪。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望着她问“二嫂,你喜欢陈家吗?” 许迎抿了下唇,没说话。 沈欢似乎也不需要她的答案,只是缺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短暂停顿了几秒,她幽幽道“我不喜欢这里,冷冰冰的,一点人味儿都没有。” “要不是我大哥非让我嫁进来,我才不嫁呢。” 说到这里就委屈。 “我也不喜欢陈继尧!”沈欢咬咬牙,有点孩子气,说“但他如果敢像四哥那样,在外面养着情人孩子,我肯定饶不了他,肯定闹他个天翻地覆!” 一听这话,许迎就猜到了几分,想来是陈继尧也不安分,在外面有情况了。 也不知道这陈家,是不是有什么花心的基因?一个两个的,都企图左拥右抱、三妻四妾。 嗯…除了陈敬洲。 “……你呢,二嫂?” 许迎正胡思乱想着,沈欢忽然问了她这么一句。 许迎就愣了愣“我?” “要是二哥也……”沈欢话说到一半,立刻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不不,二哥不会那样!” 许迎倒是好奇了“你怎么知道,他不会那样?” 沈欢说“从我认识二哥开始,他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啊。” “每次只要你在,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你,都不会看别人的!” 许迎沉思了一瞬,歪着头回忆了半晌,将信将疑“是吗……?” “嗯嗯!”沈欢用力地点点头。 她这会儿不哭了,像心情好了那么一点,话也多了起来,道“你没听过那句话么?” “‘爱’这个东西,即便嘴上不说,也会从眼睛里冒出来……瞧二哥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 许迎晃了晃脚丫,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与陈敬洲相处时的每一个场景。想要搜寻出,与沈欢这番话贴合的画面。 可不知道是她对陈敬洲的关注度太低,还是沈欢在信口胡说。 她想了好久,愣是想不起来。 倒是沈欢逮住了她这个“情绪垃圾桶”,抱着她的胳膊,说个不停了“这陈家上下,除了二哥没一个好东西!” 哼了声,又道“陈继尧他要是敢乱来被我抓到,我一准离婚!” “二嫂,你和二哥……” “二嫂……” 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