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筠谢蕴书》 第1章 穿成冲喜新娘,人狠要命 燕国,溪水村。 兴许是春日的缘故,花草清香。 “放开我!”程筠恐惧地盯着面前笑容猥琐的男人,一边往里头缩。 男人扣着程筠的脚腕往身前拉:“程筠,你就从了我,三郎反正已经活不成了,你跟了我还能当回女人!” 可别说,程筠傻是傻了点,但身材样貌可是几个村出了名的。 程筠力气没有男人大,怎么挣扎都挣扎不掉。 她后背泛起冷汗,浸透了今日刚穿的红色嫁衣,这种恐惧让她怕得不行,眼泪都飚出来了。 她看了眼床上最右侧躺着的男子,奋力扑过去,惨白着脸摇晃道:“相公,救我!” 昏迷不醒的男子纹丝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谢柏嘲讽地笑道:“救你?哈哈,他自己都死得不能再死了,还怎么救你,你个小傻子哭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浪费时间了!” 说着,谢柏朝程筠扑了过去。 程筠拼命地往后躲。 身体一滑,额头竟然不受控制地撞到了柜子角。 …… 滚烫的鲜血从额角淌下,程筠迷迷糊糊中察觉有人在扯她衣服。 她明明被组织炸得粉身碎骨,那种痛苦记忆犹新。 怎么,这是死了还不放过她? “啧,傻是傻了点,但长得可真是带劲!”男人猥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程筠猛地睁开眼,一把扣住男人的手腕。 抬腿就朝男人的子孙袋踹了过去,又是一个过肩摔,像是扔抹布般将其摔在地上。 她嫌弃道:“想占我的便宜,先去阎王那里排个队!” “程筠,你个傻子装什么贞洁烈妇!”谢柏疼得脸色青白交加,已经没了爬起来的力气,“长成这样不就是专门来勾引男人的么,三郎现在满足不了你,我来满足你!” 怎么回事? 古装,古人? 程筠眼睛里闪过异色,快速打量了周遭环境,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估计是穿越了! 她就说嘛,她都被炸成那样了怎么可能不死。 程筠不动声色地眯起眼道:“满足我?垃圾玩意,你不配!” 说着,在谢柏杀猪似的声下,她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他的子孙袋上,当着谢柏的面碾了碾。 仿佛还不解气,她又狠狠地跺了几脚。 这种垃圾男人活在这世上就是浪费资源! 啪叽—— “你、你……”谢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彻底晕死过去。 程筠对待这种人向来就不心慈手软,在谢柏晕死后,单手拧在他的脖颈上,直截了当给他断了气。 下一刻,程筠脑袋一阵刺痛,陌生的记忆汹涌而入。 要不是她意志坚定,恐怕早就疼晕过去。 原来,她穿越到了一个架空朝代的小村落里,原主是个不太聪明的傻子,被家人用五两银子卖给了谢家冲喜。 今日是她刚嫁过来的第一天。 而刚才想占她便宜的是她相公的二哥,当然,这二哥是二房所生。 谢家有三房,大房谢守富与方氏有个儿子谢青,二房谢守裕与张氏有一儿一女,其中一个就是谢柏。 这两房跟着谢老爷子夫妇住在新起的上房里。 三房夫妻已经亡故,留下她现在的相公谢三郎与一对四岁的龙凤胎弟妹。 相公? 程筠这才意识到床上还躺着一个男人,男人的呼吸微乎其微,像是下一秒就要噶了。 “嘶!” 等看到了男人的脸,程筠抽了口凉气,这样貌未免也太精致了些,即便脸色苍白,可这青丝散落下来,眉眼如黛。 光影错落间,映衬得这人唇红齿白。 再加上因为发烧而潮红的脸蛋,让人感觉一碰就碎,妥妥的病弱美男子。 原本程筠还不打算管的,可她是个颜控,这又是她的相公,她不管似乎不太好。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好心,程筠下一刻就看到一个箱子。 那箱子金光闪闪,犹如佛光普照飘在空中。 程筠紧紧地捧着金箱子,瞬间泪崩了:“呜呜,你居然也跟过来了!” 这可是她的药箱。 说是药箱,其实是组织里面研究所里的异类空间,可以随时随地产出所需的药品。 异朝他乡,又经历了生死变故,再看到自己的药箱,程筠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她站起身,掀开谢蕴书盖在身上的被子。 谢蕴书是被石头砸到了腿,然后没得到好医治,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身体更是高烧不退,若她再晚来点,这人恐怕真的要挂了。 她打开药箱拿了消炎药退烧药,又拿了针剂,调好剂量就给谢蕴书扎了进去。 过后,她给谢蕴书的腿重新包扎。 程筠给人打了麻药,将腐肉刮掉,又涂了碘伏和药膏这才用夹板缠了绷带固定,做完这一切她累得够呛。 抬手一抹,才发现满手的鲜血。 额头上的伤是原主强烈反抗谢柏,不小心撞到了柜子角留下的。 屋子里没有铜镜,她出门端来一盆水,对着水面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又吃了药,这才将药箱藏到了她陪嫁箱子里。 “嘎吱——” 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异动,她眸子里闪过冰冷之色。 莫不是上房几人过来找谢柏的? 她面色无异,快速将谢柏的尸体藏到了角落之中,又用箱子给挡了起来。 等那人走到了她身后,她手指往后一伸,猛地一用力,再是一甩,这动作太快,快得她抓了空动作已经做完了。 咦! 居然抓空了! “嫂嫂。”战战兢兢地声音传了过来。 程筠循着声音低头看,两个小萝卜头此时睁着两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她,忽闪忽闪地,里面有担心和警惕,唯独没有害怕。 难怪抓空,这俩小孩还没到她的腰上呢。 这应该就是那对龙凤胎。 “嫂嫂。”珺宝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碗递出去,里面是一碗只有几粒米的稀饭,“你饿了吧?” 程筠盯着那碗可以称得上米汤的稀饭:“……” 这碗稀饭估计是上房用来打发这两个小家伙的。 程筠道:“你们吃。” 她前世是给组织做见不得光的勾当,有点不太会和人打交道。 尤其是小孩子。 珺宝一脸傲娇地道:“我和昭宝都在上房吃过了,这粥不好吃,你快吃了吧。” 噗嗤,明明在关心她,还要嘴硬? 咕咚—— 龙凤胎兄妹的肚子同一时间叫唤起来。 空气一时窒住了。 第2章 打人光打脸 谎言不攻自破。 龙凤胎兄妹羞得没脸见人了。 程筠没说话,而是去屋子里找了一圈。 这一圈找下来,她发现这三房除了水一粒米都没剩下,就连碗筷都豁了口。 惨! 这一家子过得未免也太惨了。 珺宝看程筠盯着空米缸发呆,解释道:“嫂嫂,他们说兄长看病吃药需要花银子,米都被他们拿走换银子了,家里已经没东西了。” 看病吃药? 根本就没有给谢三郎看病,不然谢三郎的病情也不会越来越严重,居然连小孩子的东西都骗,这是都没给两个小家伙一条活路啊! “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程筠一左一右牵着两人的手往外走。 上房正在吃饭,男女分了两个桌子坐,桌子上都摆着两大碗鸡肉和大白米饭。 这是为了原主成亲准备的。 可惜,原主和新郎官都没吃上呢,都摆到了上房的桌子上。 见到这幕,程筠已经明白过来三房在谢家的地位,眸子里不由得更冷了。 “爹,现在已经给三郎娶妻了,也该将他们分出去了吧?”谢守富给谢老爷子夹菜,话语里很是恭敬。 见谢老爷子不说话,谢守富下了针强心剂:“大郎还要读书科举,三郎如今这模样只会拖垮我们家,你不为我们想想,也得为大郎想想。” 旁边的谢大郎谢青吃饭菜的动作顿了顿。 谢青不冷不硬地道:“下个月就要府试,若能考上我便是秀才,到时候还要入书院读书。” 他没有问家里要银钱,但在场的众人却都听明白了。 谢老爷子认得几个字,他知道读书的好处,所以才费尽心力供了谢青去私塾。 只要谢青能考上,那他们谢家就能摆脱泥腿子出生飞黄腾达。 谢老爷子很是犹豫:“可是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和他们提分家,我们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什么脊梁骨,我们可是花了五两银子给他娶了媳妇冲喜,他如今半死不活,可怪不得我们了。” 石老太接过话道:“老头子,给三郎娶妻之前你可就答应过我要将三房给分出去,你不会想反悔了吧?” “我……”谢老爷子面色一黑。 谢青放下碗筷,斯文地擦了下嘴角:“我吃完了,府试在即,我先去复习功课了。” 看了眼大孙子,谢老爷子瞬间说不出话了。 “好,分!”谢老爷子下定决心,其实他早就打了这个主意。 自从三房父母亡故,已经从三房捞不到好处,他们就不想再照顾那几个拖油瓶。 如今谢三郎又出事,他们更是忍不住要分家。 给谢三郎娶妻就是为了堵住村子里的悠悠之口,不然他们怎么会给谢三郎娶个傻子。 那当然是因为傻子要的钱少! 谢青站起身就看见程筠站在门口。 他神色一惊,轻咳道:“三弟妹,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我不能来?”程筠讥诮地勾了勾唇。 方才这些人说的话,她可是听得一字不落,尤其是这谢青。 虽然没直接表达自己的态度,可那言语可是在给压力。 整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她最是瞧不起这种小人。 谢青尴尬地笑了笑,心底却是奇怪这程筠和传闻中傻里傻气的形象似乎不太一样:“能来,自然是能来。” 还不等程筠接话,方氏阴阳怪气地道:“怎么又来了,刚才不是给你们吃的了么,饿死鬼投胎啊,吃了还想要?” 珺宝挺着胸脯护在程筠身前:“我们刚才根本就没吃,你睁眼说瞎话!” “哎呦,你这个死丫头片子,现在学会顶嘴了?”方氏早就看不惯三房的人,站起身就朝珺宝伸出手。 方氏手上都是吃肉沾染的油渍,嘴巴上也是,配上三角眼显得更加刻薄。 珺宝等方氏扑过来就往旁边一躲。 程筠好巧不巧地伸出脚尖,方氏一时不察,左脚拐右脚,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你!”方氏猛地扭头盯着程筠,“你拌我!” 说着就改了方向,从地上爬起来,朝程筠扑过来。 那凶狠的架势摆明就是想撕了程筠的脸! 程筠理都不理她,直接看向坐在上位的谢老爷子:“分家是吧?可以,我们分!” 话说出来,众人都沉寂了一下。 似乎是没想到程筠居然都听见了,可众人反应过来。 听见了又怎么样,只不过是傻子,她能明白个什么? 他们可是听说过程筠在程家也是个遭人嫌弃的主,不然也不会被程家用五两银子就嫁过来冲喜,欺负程筠可没人会管。 方氏叫嚣道:“爹、娘,你们听见了吗?这贱人可答应分家了,我们快写分家书,等摁了手印她想反悔都来不及!” 程筠看都没看方氏,她领着昭宝和珺宝进了屋子。 直接给珺宝、昭宝抱到椅子上。 “昭宝、珺宝,饿了吧?赶紧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些都是你们的。” 石老太看程筠这模样和行为,气得不行。 家里面哪轮得上程筠在这指手画脚,她可是新嫁过来的媳妇,没狠狠来个下马威都差不多了,哪来的脸安排这两个小兔崽子吃这吃那。 石老太呵斥道:“程氏,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下桌!” 程筠充耳不闻,飞快地给龙凤胎盛饭夹菜。 见状,石老太只觉得自己的地位被挑衅了,冲过来抬起手朝程筠的脸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过去。 啪—— 满屋子惊了。 就连平日里不管妇人之事的谢老爷子都皱眉看向了这边。 “娘……”方氏弱弱地叫了声,震惊得无以复加。 程筠甩了甩手,云淡风轻地道:“看来打人不能用自己的手,有点疼。” 石老太嘴巴都被程筠这反手一巴掌给打出了血,石老太气疯了,龇牙咧嘴地朝程筠扑过去:“小贱蹄子,老娘撕了你!” 程筠怎么会怕石老太。 她以前可是每日都在刀尖上过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如今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村妇,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只不过这里不能杀人,有律法,她得悠着点儿。 程筠抬起脚就往石老太的肚子上踹了一脚。 紧接着,在众人没回过神又吃了口饭。 饭菜并不好吃,只是用简单的盐调了下味道,要是换做她以前,肯定早吐了,可今时不同往日,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其他的也不迟。 她面不改色地看向龙凤胎:“怎么不吃了?” 龙凤胎回过神忙往嘴巴里塞饭,眼睛里迸发出无数的精光。 神采奕奕! 嫂嫂好厉害,比他们厉害多了,一下子就给石老太干趴下了! 第3章 闹得他鸡飞狗跳 嫂嫂威武! 龙凤胎饿狠了,将桌上的饭菜都给风卷残云,鸡肉都没放过,只一眨眼,便消灭了一多半。 方氏看着只觉得心疼得紧。 方才那鸡肉有石老太盯着她们可都只吃了两口,现在被几个饿死鬼吃了,可真是糟蹋。 石老太几欲吐血,对着儿媳骂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帮我把这三个天杀的都拖出去,这丧门星是想造反啊!” 方氏这才犹犹豫豫地上前:“三郎她媳妇,你有什么话好好说,怎么能和娘动手呢?” 程筠不说话。 方氏朝程筠身后走,准备来个偷袭。 程筠看向龙凤胎,温和地问道:“吃好了?” 龙凤胎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萌萌哒地点头:“吃好啦!” 下一刻,方氏伸出手朝程筠胳膊一抓,程筠抱着两孩子往旁边一躲,在方氏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砰! 那满桌子的饭菜顿时散落一地。 碗筷也碎得七零八落。 石老太更加愤怒了:“废物,连个傻子都打不过!” 方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好意思说她呢,自己还不是打不过? “你才是傻子,你个老泼妇!”珺宝气愤不已。 说完,兄妹俩迈着小短腿,像个小炮弹般朝石老太怀里撞过去。 方才程筠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已经征服了龙凤胎兄妹,如今他们已经把程筠当成自己人了。 程筠眼疾手快地将两个小家伙捞了回来。 石老太正在气头上,两个小家伙扑过去可就是狼入虎口了。 “你们这两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兔崽子,我可是你们奶奶,竟然敢骂我老泼妇!”石老太瞪圆了眼睛。 龙凤胎听到石老太提到自己爹娘就红了眼。 爹娘是什么,他们都已经记不清样貌了,只知道村子里的孩子都嘲笑他们没有爹娘。 说他们是没人管的野孩子。 可如今石老太作为他们奶奶居然也要嘲笑他们,龙凤胎气得浑身发抖! 程筠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后,冷笑道:“他们有娘生没爹教那是因为他们爹娘死了,可你们作为他们的亲人却对他们不管不顾,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珺宝说得对,你本来就是个老泼妇,你连饭都不给她们吃,有什么脸面说是他们奶奶?哪来的脸说出这句话的!”. 边说,程筠抄起东西就朝众人身上砸。 石老太面色涨红,想去接那些椅子瓶子,可程筠砸的时候带了力度。 全家人都被砸得鸡飞狗跳,浑身上下都青紫一片。 不一会,满屋子一片狼藉。 谢老爷子呵斥道:“没教养的东西,还不赶紧停下!” 程筠讥讽道:“要说没有教养,你们才是没有教养,这两孩子都知道护着对自己好的人,可你们呢,良心都被狗吃了!” 原主刚嫁过来,对谢家并不了解。 可多少还是听媒婆说了一嘴,谢家三房没出事前是在县里做生意的,常年住在县里。 但每月都会寄银子给上房,对上房的人也极好。 可天不遂人愿,夫妇俩回来的路上遭遇匪患,银钱被洗劫一空,就连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谢三郎都差点一命呜呼。 也是谢三郎命大捡回来了一条命。 之后没多久谢三郎就带着龙凤胎回了村子里住。 可那次事件后,上房对三房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更是巴不得三房的人早点死光。 免得拖他们上房的后腿。 饶是程筠见多识广,也被这些人落井下石的嘴脸恶心到了。 这么一番话,将在场的众人给震慑住了。 石老太心里一个激灵:“你不是傻子?” 程筠不卑不亢:“怎么,傻子就应该被你们欺负?我们饭也吃饱了,可以谈正事了,想分家是吧,那就分,但我可告诉你,田地银子分文不能少!” 众人脸色一变,已经笃定程筠不是傻子! 石老太脑子转得快:“娶你就已经花了五两银子,再加上给三郎看病,都已经花了快二十来两了,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了!” 程筠倚在门框上,笑眯眯地道:“没钱?那就不分,反正以后谢青考中举人做了官我们还能跟着一块享福。” 方氏慌了:“程氏,你别给脸不要脸!” 程筠道:“不要脸的是你们,吞了我相公的赔偿金,还将屋子里的东西搜刮一空,现在还不想为我和弟妹负责,小心我去县衙告你们!” “哦不对,我不去县衙,我带着昭宝、珺宝去谢青私塾里闹,到时候看看丢得谁的脸面!” 谢青眉角一皱:“三弟妹,非得闹得这么难堪吗?” “谢青,你是读书人,你应该知道什么才是难堪。”程筠拍了拍龙凤胎的小肩膀,“我到时候带着他们俩去你私塾哭,你可别装作不认识我们!” 谢青脸色青白交加,飞快地给方氏使眼色。 方氏接收到讯号,拉了拉石老太的衣袖:“娘,大郎学业紧张,可千万不能被影响,不然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谢青是谢家唯一的读书人。 成绩向来优异,经常被夫子夸的,在谢家,除了谢老爷子基本就是他的一言堂。 “你这贱人!”石老太这次可算是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了脚,“你要多少银子!” 程筠扳着手指头算:“老宅子归我们,良田良地各五亩,白米白面各一袋,再加三十两银子!” 石老太瞳孔猛缩:“你怎么不去抢!” “嫌我要的少?”程筠挑眉,“那就四十两银子,我可是听说我公婆生前给了你们不少东西,如今我拿回来也是应该的。” 石老太憋住吐血的冲动。 见石老太还想讨价还价,程筠直接堵住石老太的嘴:“你们不给,那我就去私塾门口乞讨,那里读书人多,有钱人也多……” 谢老爷子看了眼程筠,总算发话了:“给她!” 为了谢青,只要他考中举人,一切都值得! “可是……”石老太不肯。 谢老爷子瞥了眼石老太,提醒道:“怎么了,我的话也不听了?分了家,多少银子都能赚回来!” 石老太眼睛闪了闪。 是啊,三郎必死无疑,现在不答应分,到时候他死了还得操办丧事,那又是一笔支出。 再加上程筠、龙凤胎这三张嘴,养起来可比三十两多! 石老太不情不愿地去拿了银子、地契,这都是压箱底的东西,递给程筠的时候,她心底都在滴血。 “签字摁手印吧!” 程筠拿了过来,淡定一撇。 第4章 老死不相往来 纸上的字,赫然写着“今日过后,老死不相往来”! 这哪里是分家书,摆明就是用来断绝关系的。 正好,免得她多说废话。 “这是怎么了!” 突地,门口传来一道声响,程筠抬头看了过去,发现是个中年男人,穿着干净的外衣,眉眼之中透着威严。 “里正,你怎么来了?”谢守富惊讶道。 里正大概四十岁左右,叫李力争,平日里在溪水村很有威信。 李里正道:“怎么,我不能来?你们又想欺负三房?不是我说,你们的嘴脸未免也太难看了,以前三房对你们多好,怎么三郎一出事你们就变了个样!” 石老太道:“里正这次可是说错了,受欺负的可不是他们,是我们,你看我的脸……” 李里正可不听石老太胡诌,将脸扭到了一边。 “李伯。”程筠突然叫了声。 她朝李里正躬身,又将手中的地契、分家书都递了过去。 李里正知道她是谢家新过门的孙媳妇,便将东西接了过去。 等看清楚里面的内容,他抽了口凉气道:“这是要断绝关系?” “还请李伯做个见证!” 李里正面色犹豫道:“三郎如今还没好,要不等他醒了再决定?” 程筠摇头道:“不用,再考虑的话我相公和弟妹恐怕真的要被这些心思歹毒的人给折腾死了,还请李伯帮我这个忙!” 闻言,龙凤胎卷起自己的衣袖裤管,露出里面青紫交加的皮肤。 珺宝抽抽噎噎地道:“李伯伯,我们不想再挨打了。” 李里正看到这幕,眼神一沉,瞪向谢家众人:“你们可真是恶毒,居然连孩子都不放过,分,我今日就当这个见证人!” 见他答应下来,程筠快速摁了手印。 李里正和谢老爷子也在纸上签了名摁了手印。 “谢谢李伯!”程筠带着龙凤胎朝里正躬身道谢。 李里正叹道:“以后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能帮的我肯定帮。” 程筠没有拒绝:“好。” 下一刻,她开始拿东西回老房子。 至于锅碗瓢盆她都没有要,但吃食她一个都没放过,将灶屋搜刮得干干净净,程筠才回到老房子。 她用米熬了粥,又烧了水。 珺宝很是机灵,帮忙烧火,跟在她身后忙上忙下,浑身上下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懂事。 而昭宝则是坐在椅子上,黑黝黝的瞳孔盯着两人,也不说话。 说起来,这么一晚上都要过去了,程筠也没听昭宝说过话,一直都是珺宝在说。 程筠在昭宝面前蹲下身问道:“昭宝是不是不喜欢嫂嫂,都没和嫂嫂说过话。” 昭宝耳根子一下子就红了,眼神开始躲闪。 珺宝生怕程筠不喜欢昭宝,连忙解释道:“昭宝不是不喜欢嫂嫂,昭宝天生不会说话,嫂嫂有什么想问他的可以和我说。” 天生不会说话? 程筠目光诧异,盯着昭宝打量了一会。 昭宝抬起头看向程筠的面颊,等在她脸上没有看到不屑和可怜的眼神后他心尖一颤,似乎有酥麻的东西在他心里爆炸了。 程筠摸了摸昭宝的脑袋:“嫂嫂会治好你的。” 昭宝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珺宝也不明白。 但他们知道,嫂嫂今日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如今嫂嫂就是最好最好的人。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谁对她们好,他们就喜欢谁。 程筠端着稀粥进了谢三郎的屋子。 谢三郎还没醒,程筠将稀粥放下,用手试了试谢三郎的额头温度,已经退烧了,呼吸均匀,不再那么滚烫灼热。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会醒过来。 真是不知道她这个便宜相公得知分家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会不会怪她自作主张? 这么想着,程筠又端来一大盆热水,搓了搓棉帕,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解开谢三郎的衣物,她开始给谢三郎擦洗。 还别说,这便宜相公越看越好看。 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小腹精壮有力,摸一下还有腹肌呢。 “啧——” 程筠摸了摸下巴道:“我这是赚了还是没赚?” 穿越过来就有个相公,省去了她多少麻烦。 她给谢三郎穿了干净的衣裳,正准备系裤腰带时,门口有道人影挡住了光亮。 她抬头,就看见龙凤胎站在门口。 两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盯着她那只放在裤腰带上的手。 龙凤胎的眼神之中满是错愕又了然的神色。 珺宝义正严词地道:“嫂嫂,大哥还昏迷不醒,你不能这么着急和他生小宝宝!”奇快妏敩 昭宝疯狂点头。 程筠大囧! 额,不是。 能不能听她解释? 她真的没有饥不择食到这一地步啊,她还不至于对一个病患下手。 还有,这小丫头怎么知道脱衣服就是生小宝宝! 程筠缩回了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心虚:“我没有。” 说着,她又板着脸道:“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学的?” “婶子告诉我的呀。”珺宝走进来,小脸蛋神采奕奕,“隔壁周婶说,成亲就会脱衣服,脱了衣服躺一块就会有小宝宝。” 周婶是距离谢家老宅最近的一户人家的媳妇,对三房还不错,性子比较大大咧咧。 龙凤胎很喜欢她。 珺宝看来也是似懂非懂,她就说嘛,才四岁的孩子,能明白多少。 程筠轻咳道:“以后这些话就别说了。” “为啥呀?”珺宝满脸好奇。 小孩子就是喜欢问为什么。 程筠赶紧转移话题:“没有为什么,你大哥退烧了,明天估计就会醒。” 珺宝赶紧迈着小短腿进了屋子,她伸出小小的手贴在谢三郎的额头上。 紧接着,又用脸颊蹭了蹭谢三郎的额头。 “大哥退烧了,额头不烫啦!” “嫂嫂,你真是福星,你来了大哥就好啦!” 珺宝说着,激动的跳了起来在程筠脸蛋上亲了口,随即,珺宝捂着红彤彤的脸站在旁边,似乎反应过来自己有点莽撞。 珺宝小心翼翼地盯着程筠,怕她生气。 程筠抱起两个小家伙,在他们脸颊上挨个亲了下。 龙凤胎脸颊通红,醉呼呼的捂着被亲的地方,要不是有程筠扶着,他们都要歪倒在地上了。 珺宝紧紧地拽着昭宝的手,明明很喜欢,却还是要嘴硬道:“嫂嫂,你耍流氓,以后可不许了!” 程筠:“……” 第5章 相公是不是不想负责 说着,两个小家伙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程筠追到门口:“去把灶台上的粥喝了。” 也不知道两个小家伙听见没,反正只见他们往灶屋的方向去了。 等程筠给谢三郎的裤腰带系好,她拿了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到木盆里用水泡着,之后走向灶屋,两个小家伙正吃着稀饭。 珺宝见她来了,将桌上的另外一碗推过来。 三人都没说话,安分地吃着自己的东西。 吃过后,程筠给两个小家伙洗了澡。 洗澡的过程中,两个小家伙低着头,脸颊红得像是要滴血,程筠问水温合不合适,两个小家伙只顾着点头。 自从回到村子里,两个小家伙几乎都是自己洗澡。 如今程筠对他们这么好,她们对她最后一点戒备都没了。 珺宝拿着专用小帕子道:“嫂嫂,我可以自己来的。” 程筠搓了搓珺宝的背:“唔,你看这是什么?” 珺宝看着从自己身上搓下来的污垢条,噎住了:“……” 珺宝:太羞耻啦! 昭宝:没脸见人啦! 其实也不怪两个小家伙,即便他们再懂事再爱干净,那小胳膊也洗不到后背,再加上力气太小,怎么可能洗得干净。. 以前,程筠见过不少乡下的留守儿童。 那些孩子基本跟在爷奶身边,衣服脏兮兮的,就连脸和手都皲裂开来,看起来就怪让人心疼。 龙凤胎比那些孩子要好得多。 程筠舀了热水给两个小家伙冲洗干净,紧接着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家伙抱到她们的床上。 等两人睡着,程筠这才将藏在角落里的麻袋趁着夜色背到了山林深处掩埋,山林深处有野兽没人敢来,谢柏不可能会被人发现。 忙完这一切,她摸黑回了家,找了大木盆,思虑再三,将盆放到了谢三郎的卧房里。 老房子虽然破旧,但院子挺大的。 有两个卧房,一间灶屋,一间柴房,柴房旁边还有个用来养猪的猪栏。 她要洗澡只能在谢三郎的卧房中。 好在这个人没有醒。 澡洗到一半,程筠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她扭过头,好巧不巧地,对上一双深邃幽冷的眸子。 “啪嗒——” 洗澡的帕子掉在盆里,发出略微古怪的声音。 “相公。”程筠单手挡在胸前,朝谢三郎招了招手,强装镇定道:“嗨,我是你新过门的媳妇。” 谢三郎眼眸深邃,透着股冷意,他没说话,只是扭过头闭上了眼。 紧接着,就没了动静。 程筠叫了声:“相公?” 没有回应,呼吸均匀地传了过来,看起来又睡着了。 为了以防万一,程筠这次不敢再耽搁,洗了澡就穿好衣服,又走到床边盯着谢三郎打量了下,确认他只是睡了过去才出门将脏衣服洗了。 次日,程筠醒过来后就发现谢三郎没睡在身边了。 而是在院子里和龙凤胎说话。 她走出门。 听到动静,谢三郎和龙凤胎齐齐地看向她。 谢三郎沉默了会,嗓音清清冷冷地道:“珺宝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了,若是你想离开,随时都……” 他知道她是被当成傻子卖过来的,现在傻病好了,想必她娘家也会接纳她的。 程筠打断他的话:“看都看了,睡都睡了,你现在不想负责?” 同床共枕四舍五入就是睡了,她没说错。 闻言,谢三郎脑子里竟然又记起来刚才强行忘了的画面。 他微愣,深深地看了眼程筠,过了会才疏离地道:“我会负责的,但你倘若想离开,我不会拦着。” 程筠突然凑了过去,脸几乎贴着谢三郎的脸:“啧,这才刚醒就急着赶我走,是想我给你们腾地儿?再说了,我又不嫌弃你们。” 谢三郎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换做任何人,瞧见他们家这个状况恐怕就会撒腿就跑,她居然说不嫌弃。 因为距离太近,热气刮过了耳根。 谢三郎突然就想到昨晚的事,他不自在地挪开目光道:“我以后不会说了。” 程筠没说话。 半晌,谢三郎道:“我还没有和你说谢谢。” 程筠走向灶屋:“你是我相公,我救你是应该的,我可不想刚成亲就变成一个寡妇。” 谢三郎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直白,愣了一下道:“我叫谢蕴书,你也可以叫我三郎。” 紧接着,他又道:“我的腿应该好不了,你没必要和我绑在一块。” 他是真的不想耽误程筠。 “程筠,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娘子。”程筠朝他眨了眨眼,调戏了句,又漫不经心地问:“谁说你的腿好不了了?” 灶屋里根本没什么菜,她揉了面,又煮了四个鸡蛋,珺宝很自觉地帮忙烧火,出锅的时候又撒了喷香的葱花。 满屋子的香味勾得龙凤胎饥肠辘辘,谢三郎也朝灶屋这边看了眼。 他略显冷漠地道:“好不好得了我不在乎。” “我在乎。”程筠将四碗面条端上桌,定定地看向谢三郎,又指了指龙凤胎,“昭宝、珺宝也在乎。” 谢三郎心中一震。 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面色更冷了,眸底幽邃,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吃吧,不然面就该坨了。”程筠可不管他在想什么,将筷子摆在碗上,催促了声。 谢三郎确实饿了,昏迷好几日,水米未进,再加上面条香味扑鼻,早就食指大动,他拿起筷子就吃。 只不过是普通的面条,可不知道为什么,谢三郎心里却觉得有股子别样的情绪。 除了昭宝、珺宝,他从未体会过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 吃过早膳,程筠顺便将碗筷洗了,见屋子里要啥没啥,她便道:“我待会要去集市一趟。” 谢三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杵着木棍,他忍着疼进了卧房,没一会,人就出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个小布袋子。 “拿着。” 程筠和龙凤胎都扭过头盯着他手里的东西,是个钱袋子。 “这是我给人写字攒下来的,不多,你拿去用。”谢三郎面无表情地往下说,“既然你打算留下来,那让你掌家也是应该的。” 至少,在她离开之前,谢三郎不想亏待她。 程筠没有拒绝,将钱袋子接过。 她拿着背篓进了卧房,将金药箱放了进去,又盖上一层布料确保别人看不见金药箱。 起身的时候她却发现陪嫁箱子有点不对劲。 她翻开看了看,才发现箱子里居然放着两套锦缎衣裳,手感柔顺,绣工比她现在穿的粗布麻衣好太多了。 可以算得上是华服。 不是说原主是程家不得宠的傻女么?所以才会以五两银子卖到谢家冲喜! 怎么还陪了两套精致的衣服? 第6章 花钱如流水 这衣服一看就不止五两银子。 她想了想,将两套衣服拿出来,统统放进了背篓里,走到大门口,她又看向谢三郎。 “你给我好好待在床上别乱动,伤口更不能碰水。” 说着,她盯着珺宝道:“你们就负责盯着他,若他不听话就告诉我。” 珺宝软乎乎地表示立场:“我是哥哥那一边的,我不当叛徒。” 程筠笑眯眯地道:“也行,反正也不是我瘸。” 珺宝翻脸比翻书还快,举手发誓道:“嫂嫂放心,我肯定看好哥哥,绝对不让他碰水乱动!” 谢三郎愣住了。 只不过短短一晚上的功夫,她竟然将珺宝收拾得这么服帖? …… 程筠顺着原主的记忆去了集市。 又找了一家名叫余氏当铺走了进去,她准备将两套衣服给当掉。 管事的摸了摸衣服的品质,又看向穿着打扮都和村姑打扮无异的程筠:“这衣服你哪来的?要当掉?” 程筠道:“怎么,当个东西还要盘问祖宗十八代?” 管事的其实是觉得这衣服不是程筠的,他道:“倒也不是。” “那问什么,死当。”她已经看过衣服,和普通衣物没什么区别,里面也没什么隐藏的物件,留着她也不穿,当了最为合适。 毕竟她现在已经成为了原主,那就得好好地将日子过下去。 管事的看程筠小小年纪却这般不卑不亢,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死当可以,不过这衣物应当是被人穿洗过,价格给不了太高,二十两,你接受吗?” 程筠没说废话,拿了二十两就走了。 紧接着,她便开始采买物件,贴身的衣服、鞋子,还有肚兜,油盐酱醋、白面大米、陶瓷灌,药材,药杵子等。 最后她走到肉铺。 “肉多少钱一斤?”程筠问。 屠夫捏着刀往案板上一剁:“瘦肉十文,肥肉十四文,姑娘要来上几斤?” 程筠又指着四块猪板油问道:“那这个呢?” “八文。”屠夫又道:“这可是我今日才杀的猪,新鲜着呢,若姑娘想要,我就便宜两文钱卖给你。” “我都要了,再来三斤瘦肉两斤肥肉,骨头……” 屠夫见她这么爽快,立即道:“骨头基本上没人要,你给我十文钱,这些你都拿走!” 骨头上没肉,基本上没有冤大头会买。 程筠见骨头足足有五六斤,也没多说话,古代人是不怎么爱吃骨头的,但她买回去熬汤正好。. 十文钱的猪骨头,三十文钱的瘦肉,二十八文钱的肥肉,一百四十四文钱的猪板油。 在肉铺这里就花了二百一十二文钱。 再加上之前买的七七八八,程筠总共花了五两银子,她花了十文钱租了一辆牛车,将东西都放了上去,想了想,又走到麦芽糖摊贩前。 “姑娘,两文钱一块,来一块?” 程筠付了钱道:“来三块。” “就是她!” 她刚接过纸袋子,骤然被团团围住,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活吞了般。 她动,他们也跟着动。 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程筠眉眼微微一皱:“有事?” “这两件衣服是你当掉的?”领头人黑沉着脸,从身后拿出两件衣服。 程筠看了看,的确是她当掉的那两件。 她没有否认:“是。” “小偷,跟我去见官!”领头人见她承认,给小弟们使了个眼色,想要强行带走她。 程筠怎么会让他碰,毫不客气的踹飞了小弟:“什么小偷?那衣服是我的陪嫁,我想当就当,关你们什么事?” 小弟自由落体后就躺在地上哀嚎,疼得爬不起来。 这一行为惊呆了在场的众人,就连领头人面目都凝重了起来:“怎么就成了你的陪嫁了,这分明就是我们家小姐的东西,你这村妇好不要脸!” 程筠问:“你们家小姐是谁?” 如果真是他们家小姐的东西,怎么进了程筠的箱子里。 难道是程家的某人偷了东西却不小心放进了她的陪嫁箱子? 领头人趾高气扬地道:“你没资格知道我家小姐的名讳!” 瞧领头人的嘴脸,程筠有点不耐地道:“那你也没资格在这污蔑我,让开。” “现在小偷都这么有底气?” 人群后,传来一道刺耳刻薄的女声,壮汉们让到两边,程筠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瞧见两个衣着华贵,戴着满头钗环,约莫十三岁的姑娘。 秦烟看见程筠,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厌恶:“我还当谁能偷走我衣服呢,原来是你这个傻子!” 认识原主? 难不成衣服真是偷的? 可搜遍了原主记忆,程筠都没有查到偷东西的字眼,而且即便原主傻,但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算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了。 秦烟居高临下的道:“小傻子,这衣服肯定是你上次偷偷溜进秦府的时候偷的,是不是!” “只要你乖乖承认,跪在地上高喊三声是你偷了衣服我就不为难你。” 程筠眯起眼道:“我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更何况我都不认识你!” “人赃俱获,你居然还狡辩!等等——” 秦烟冷笑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不认识我?小傻子,你这傻病更严重了?人都不认识了是么,我倒真希望你不认识我!” 站在秦烟身边的富家千金开口道:“烟儿,这位不会就是你那位傻子……姐姐吧?” 秦烟怒视道:“是,她是傻子,但不是我姐姐!” 富家千金赔笑了声,虽然想看笑话,但也不敢真的得罪了秦烟。 她目光扫向程筠,那眼神充满对秦烟的讽刺。 秦家是秀城排名第一的世家,而秦烟是大房续弦程氏生下来的嫡女,其中还有件喜闻乐见丑闻,那就是那位姓程的续弦在和秦大爷成亲之前与别的男人生了个女儿。 那个女儿还是个傻子,被养在程氏的娘家。 想必就是眼前这位——村姑了吧? 程筠站在旁边听到了几个字眼,又结合起原主的记忆,很快就明白过来,眼前这位千金小姐就是原主同母异父的妹妹。 “还有事么?没事我就先走了。” 天色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天黑之前都回不了家。 见程筠这么无视自己,秦烟气得要死,以前程筠可是追在自己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妹妹,让自己落了好大的脸面。 如今她居然敢装作不认识她? 秦烟给小厮们使了个眼色道:“偷了我的东西还想走?把她给我抓了扔进县衙去,就说秦家大爷让他治治这个小贱人!” 第7章 同娘不同命,我们不熟 “是,三小姐!” 看戏的众人一听秦家,都不敢上前掺和是非,只远远地看着戏。 程筠将糖包放进怀里装好,松了松筋骨。 一盏茶的功夫,她面无表情的站在秦烟跟前:“说了,衣服不是我拿的,别再开口闭口贱人,再说,我用针把你的嘴巴给缝了。 秦烟看着被打的东倒西歪的小厮们,眼睛瞪圆了:“你……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烟儿,发生什么事了?” 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秦烟的旁边,从里头传来一声低嗔的声音,马车上写着大大的“秦”字,格外嚣张。 程筠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搜索了一遍记忆,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原主她娘。 “娘,这个傻子欺负我。”秦烟哭着扭过头。 程氏没有下马车,更没有掀开帘子:“你和她计较什么,上来吧,别忘了你来这里的正事,时间可不等人。” 秦烟一听这话,才愤恨地瞪了眼程筠。 “我知道了。”秦烟扶着嬷嬷的手上了马车。 站在车厢前,她目视前方,那张娇嫩的脸蛋充满自傲,看到诸位百姓目光之中充满羡慕。 秦烟心里格外得意,她很享受这种目光。 她是秦家人,生来就尊贵,可和那个傻子不一样! 这么想着,秦烟鄙夷地道:“程筠,别想着进秦家,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得逞,你只不过是个贱种,没有资格和我平起平坐!” 程氏皱眉道:“烟儿,注意言行举止!” “娘,你心疼她了?”秦烟傲气地质问。 程氏叹了口气道:“我怎么会心疼她,你赶紧进来吧,别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原本程筠是想当被疯狗咬了口,可听了这句话,心里却涌动起一股子悲哀。 她眉心略微蹙了蹙,这悲哀的情绪应该是原主留下的。 但这让她很不爽! “秦小姐,你说我是贱种,那敢问生下我的女人是不是贱人?”程筠挑了挑眉,“我没记错的话,我和你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 “若我是贱种,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秦烟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嘴快说错了话,居然将程氏和自己也给骂了进去。 马车里的程氏拧了拧眉头,觉得程筠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正要开口说话,又听见程筠道:“还有那两套衣服,应该是程夫人给我的吧,秦小姐可别一口一个说是我偷的。” 程筠没打算将银子退回去。 那都是原主应该得的! 瞧这母女俩穿金戴银,原主却是在村子里受尽欺负,到最后连命都丢了,两件衣服而已,和原主的遭遇比起来根本不配相提并论。 程氏不想在这里和程筠扯,催促道:“烟儿进来,我们走。” “道歉。” 这次,程筠却是不让了。 她指着秦烟道:“秦小姐刚才污蔑我,诋毁了我的名声,应该和我道歉。” 秦烟怎么可能会服气:“你在说笑?” “既然你不肯道歉,那你就别走了。”程筠拦在马车前,目光死死地盯着秦烟,那眸子里充满锐利。 百姓们的目光都朝这边看过来,秦烟怕了。 转身进了马车里。 程氏看不清外边的状况,不知道程筠拦在马车前:“走吧。” 车夫犹豫道:“大夫人,她拦在前面,我们走不了。” 程氏动了怒:“程筠,你究竟想干什么!” “道歉,我还没说明白?”程筠有点奇怪,疑惑得很,“还是说你们母女俩耳朵不太好使?今天秦小姐若是不道歉,那谁都别想走!” 程氏自以为语气维持得很好:“别蹬鼻子上脸,来人,将她给我拖到一边去!” 侍从立即照做,可哪知道程筠根本不是吃素的,三两下就解决了一堆人。 她擦了擦脸颊,走上前牵着缰绳,用力一扯。 马儿吃痛,高高地扬起前蹄。 车厢里的母女俩没有做好准备,被晃得东倒西歪,撞得鼻青脸肿,发髻散乱。 从头到尾都没有走出车厢的程氏忍不住了,掀开车帘子骂道:“程筠,你疯了么?” 程筠看向程氏,眼神里充满嫌弃:“别叫我,我和你不怎么熟。” “你!”程氏像是意识到什么,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不傻了?” 程筠不说话,程氏却得到了答案:“不傻了更好,以后就别再来找我,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不想再被你拖累!” 程筠根本不想听这些,这些事都与她无关。. 她指着秦烟:“让她道歉。” 程氏不想再在这里耽搁时间,她们还有事要去做,可让秦烟受委屈,比拿针扎她还疼:“误会一场,你又何必?” 程筠不说话。 程氏见她态度强硬,只好无奈地叫了声:“烟儿。” 秦烟不乐意,可程氏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她想到来这里的目的,便不情不愿地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程筠转身就走,任由母女俩在风中凌乱。 程氏盯着程筠的背影,目光闪过深思。 “娘,凭什么让我道歉。”秦烟眼眶通红,身上又疼又委屈,“她哪里有资格,我可是秦家三小姐,她算什么?” 程氏瞪了眼她道:“你是千金小姐,在外一定要注意言行举止,适当的低个头也没什么,我们赶紧走吧,若耽误了正事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从省城来这里可是有事要做的。 若做不好,老夫人问起责,就连程氏也得夹紧尾巴。 别看她人前风光无限,骨子里有多低人一等只有她知道! …… 程筠上了牛车往溪水村赶。 果然,还没到村口,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空中还挂了不少星子。 到了村口,她就看见两个乖巧的小身影。 正是昭宝和珺宝。 “你们怎么在这?”程筠让牛车停了。 珺宝下巴低垂着,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大哥看你这么久没回来,说你丢了,我和昭宝正打算去找你。” “我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丢?”程筠只觉得这两孩子有点天真。 车夫有点不耐烦了:“姑娘,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回家。” 程筠跳下车,将两个孩子抱上牛车道:“大爷,我再给你加两文钱,你送我到家门口。” 第8章 我不死你们很失望 车夫听到加两文钱,立即将不乐意的话吞了回去:“好嘞,是往哪边走?” “一直走到底,最里面那家就是了。” 到了门口,满村子的狗叫声,听得昭宝、珺宝缩了缩脖子。 车夫帮忙把东西搬下来,程筠挨个搬进屋。 珺宝已经去给车夫端水去了:“爷爷,家里没有茶,只有井水。” 车夫看珺宝这么懂事,不由得想到自家的调皮捣蛋的大孙子,喝了水就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 程筠将东西收拾好已经过了一刻钟,她看着地上的瓶瓶罐罐,像是想到什么,看向龙凤胎:“你们吃饭了么?” 龙凤胎摇了摇头:“没有。” 两人还小,谢三郎怕他们受伤没教他们做饭菜,龙凤胎只会烧火洗菜打下手。 中午时,两人也尝试做了点吃的。 可实在是半生不熟,难以下咽。 家里面唯一会的如今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所以从中午到现在,三人几乎没吃过东西。 饿也不是很饿,他们已经饿习惯了。 程筠没多说什么,转身进了灶屋开始忙活。 听到动静的谢三郎也杵着棍子走了出来,他看向她,眸光动了动:“回来了?” 程筠头也不抬:“嗯,回来了。” 人总不能每顿都吃面,程筠将买回来的木耳泡发就和骨头汤一起熬了,谢三郎脚还没好,需要多喝点汤补补,再加上两个面黄肌瘦的弟妹,她着实看不过眼。 她又和了面做了几个鸡蛋饼,大白米饭也没少。 天色暗了下来,可灶屋里却灯火通明,等饭菜端上桌,两个小家伙眼睛都在放光。 香味浓郁,恐怕旁边周婶子家都能闻得到! 珺宝捧着小碗,对程筠吹着彩虹屁:“嫂嫂,你做的吃的简直是神仙才能吃的,不像大哥做的噶嗓子。” 程筠给珺宝夹了块肉,又给昭宝夹了块,最后是谢三郎。 三个人雨露均沾。 “喜欢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谢三郎淡淡地看了碗里多出的那块肉,终归是没有吭声。 砰! 大门在这时被人推了一把,可门板被反锁着,外边的人没有推开,反而因为用力过猛,身影被顶得一个踉跄。 “开门!” 是谢守富和方氏的声音,两人的声音一点都不客气。 程筠有点不耐,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有事?” 方氏嬉皮笑脸:“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们吃饭没有。” 笑话,她方才可是看见程筠坐着满满当当的牛车回来的,这不得赶紧过来蹭口吃的,要知道方才在门口她就闻到肉香味了! “诈尸了!” 方氏目光绕过程筠的肩膀,看到谢三郎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吃饭,整个嘴巴张大。 “三郎,你怎么没死?”谢守富吃惊,他们夫妇来这就是为了打秋风,另外就是想看看谢三郎死了没,若是死了他们就将事情闹大。 到时候也好将程筠分的银子骗回去。 谢三郎扭过头:“我没死你们很失望?” 谢守富尴尬地道:“怎么会,虽然我们断了亲,但骨子里还是一家人,看到你精神头这么好,我心里头也高兴。” 谢三郎深邃的目光落在谢守富身上,无形的压力让谢守富有点无所适从。 片刻,谢三郎嗤了声:“是么?” 真高兴还是假高兴,一下子就能看出来,这谢守富说这些话,可真是将他们当成傻子来骗。 方氏刚准备往里头走,就被程筠拦下:“看也看了,你们要是没别的事就走吧。” “你们在吃啥?”方氏不死心,想往里头挤。 肉香味,馋死她了! 说着,方氏又开始说教:“你们刚分出来,开销可都得省着点,别花钱如流水,到时候都花光了不得饿死?” 程筠单手撑在门口,将方氏挡了个严实:“这个不用你们费心,再不滚,我就打你出去。” 方氏脸彻底黑了,凶悍地道:“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好,你怎么还不领情,我……” 话还没说完,程筠冷冷地扫了眼方氏。 在方氏惊愕的目光下抬起脚就踹在方氏肚子上! 方氏愣住了,疼得半晌从地上爬不起来。 程筠向来不说废话,她将门栓重新插上,一个眼神都不给方氏和谢守富。 看着紧闭的木门,方氏哆嗦地瞪向自己丈夫:“还不赶紧扶我起来,三郎好了的消息可得赶紧和娘去说说,这事可不得了!” 之所以同意断亲是因为他们觉得谢三郎必死无疑,可现在谢三郎还好端端的活着,那以后他写字抄书挣的钱都飞了! 回到上房,谢老爷子和石老太都睡了。 方氏推搡着让谢守富去叫,可谁都不敢去打扰两人休息,还是谢老爷子听到外面动静自己醒的。 谢老爷子隔着窗户问道:“这么晚不睡觉,闹什么呢?” “没啥,就是爹,三郎醒了,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谢守富硬着头皮说完。 窗户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才听见石老太骂骂咧咧的道:“醒了又咋的,石头可砸得不轻呢,他那腿好不了的,都给我滚回去睡,别在这吵吵!” 方氏撇撇嘴,也不敢回嘴。 捂着被踹疼的肚子回来右边的屋子。 …… 吃过饭,程筠就开始烧火炼猪油,还拿出一块猪板油单独放在木盆里。 紧接着,她将洗干净的火盆搬到谢三郎的旁边。 “帮忙烧个火?我需要些干净的草木灰。”程筠偏头。 谢三郎坐在旁边早就想帮忙了,他拿了火折子,又让昭宝搬来木柴。 火很快就燃了起来。 “那个……” 程筠没听清,看向他道:“你说什么?” 谢三郎重新道:“若是银子花光了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刻意省着。” 原来是在意方氏说的那些话啊。 程筠莞尔道:“我知道,我还不至于为了省钱饿肚子,你们以后也不能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们一起努力。” 嘎吱! 也不知道是木柴断裂的声音,还是心湖被拨动的声响。 谢三郎面色平静地瞥了眼程筠,之后他又收拾好情绪,继续往火盆里添加柴火。 他不知道火灰有什么用处,但她说要,那他就做。 一家子,忙到了后半夜才停下来。. 程筠将炼制好的猪油放到陶瓷灌里冷却,封上口避免被虫鼠偷吃。 昭宝和珺宝正吃着油渣子,脆香无比,小嘴儿上都油乎乎的。 珺宝扒拉着油乎乎的小手,指着旁边长方形的小罐子,问道:“嫂嫂,这是什么?” 第9章 你耳朵红了,这是羞羞了嘛 程筠道:“皂胰子。” 是用谢三郎烧的草木灰和猪板油制成的,里头还加了她从药铺里买的丁香、白芷、皂荚末,用来增加香味。 她晃了晃模具,里头已经冷却好了。 她拿出来一块,牵过两个小家伙的手,放到木盆里用来搓了搓。 皂胰子效果不错,洗过手的皮肤很嫩滑,干干净净的。 程筠擦干净两个小家伙手上的水道:“比我想象中的效果要好点。” 珺宝和昭宝的眼睛都是星星,举着干干净净的小手板道:“嫂嫂好厉害,居然会做皂胰子。” 谢三郎挺惊讶。 要知道清洁力这么好的皂胰子只有京城里有,平民百姓用的是最简单的皂胰子,洗衣服基本都洗不干净。 而且程筠手里这块还带着香味,这样的东西,很像京城贵女用来泡衣服的香料。 不由得,他又打量了眼程筠。 这个时候程筠拿出麦芽糖,剥开塞进了昭宝和珺宝的嘴里,小孩子都爱吃糖,嘴巴里的甜味炸开,让两人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 紧接着,程筠站起身走到谢三郎的身边。 也不见她是怎么动作的,谢三郎只觉得唇边一阵柔软,紧接着嘴里多了些甜味。 程筠将剩下的麦芽糖放到谢三郎手中,弯下身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道:“你也有。” 谢三郎愣住了。 下一刻,他杵着棍子站起身,看向龙凤胎道:“珺宝、昭宝,该睡觉了!” 昭宝乖巧得很,往屋子里走,而珺宝则是往这边看过来,在油灯下,小家伙的眼睛很是直勾勾地落在谢三郎的耳根子上。 “大哥,你耳朵红了,这是羞羞了嘛?” 谢三郎抿着唇道:“你看错了。” 说着,就进了屋子。 程筠没有立即进去,她等了等,又找来一个结实的树枝,趁着月色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谢三郎看程筠一直没进来,他以为是她不习惯和他睡同一张床,就将被子叠好放在了中间隔开,之后就靠在里侧。 等着等着,谢三郎就睡着了。 翌日,谢三郎醒来后,发现中间的被窝整整齐齐的,显然程筠没进来睡过。 他穿好衣裳,正打算起身,就看见床旁边放着一根打磨好的拐杖,上头的结都已经被削平了,还有个手把,很好拿捏。 程筠一晚上没睡,她此时已经背着筐进了后山。 手中是她早上做好的肉饼子,她边走边吃,不一会儿就到了后山的深处。 这里有不少蕨菜、野山菌,可能是因为这里面危险,野菜都没有人动,就便宜了她,程筠很快就摘满了一大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好,她居然发现一个老旧陷阱坑。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坑旁边有个兔子窝。 窝里数了数,居然有八只小兔崽子。 程筠等了等,不一会兔子妈就回来了,大兔子还是比较警觉,嗅到了异样的气息,正准备跑,可程筠动作更快,手脚干净利落,直接一网打尽。 将兔子用麻袋装了起来,又打了个结,她直接放进了框里。 山林深处就是好,资源丰富,几乎没有被人动过,程筠几乎没有花多少功夫就挖到不少药材,框里已经满满当当,这才准备下山。 “诶,要遭罪咯!!” 程筠猛地停下脚步,朝传来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看见有个白花花的玩意从上头滚了下来,她身体自然反应的就是往旁边一躲。 白花花的玩意儿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 那人直接从上头滚到了下面,脸上已经鼻青脸肿,身上的白衣服更是惨不忍睹。 “你——”那人似乎没想到程筠这么心狠,都不接他。 程筠挑了挑眉,背着筐准备离开。 可身后居然没了动静,她拧了拧眉头,转头瞥了眼,这才发现方才摔下的人晕了过去。 这是深山老林,猛兽居多,让他在这里一直躺着,怕是还不等他醒过来就已经被猛兽当饭后甜点给吃了。 程筠回头走了过去,伸手查看了人的脉搏。 还有气儿。 可这人不是简单的昏迷,而是高血压引起的身体晕眩心脏绞痛,从而摔了下来又骨折了,这才晕了。 说严重点的就是,这个老爷子差点脑梗死了。 程筠从背筐里翻出金药箱,打开一看,果然里头已经有了降压药,她喂老爷子吃了药,又给他胳膊缠了绷带和木棍。 老爷子还是没有醒,她只好将人背到了山脚下。 这边已经相对安全,程筠没有再管,而是起身准备回去,可想了想,她又留了一盒氨氯地平,找来石头将用法写在了平整的石块上。. 第10章 贼喊捉人 “她是不是不要你了啊?”说话的人一脸尖酸刻薄样,“是不是嫌你傻?也是,一个都不知道爹是谁的傻子,是个人都不会要!” 程筠淡淡地道:“你这是在嫉妒她嫁进了秦家?” 那人像是被戳到心里的话,炸毛道:“我嫉妒她?她一个不守妇道的贱人,我为啥要嫉妒她?” “哦。”程筠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那人的手,“松开。” “你……”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妇人盯着程筠,很是吃惊:“你怎么不哭不闹了?” 平日里若是这么说的话,这傻子早就哭起来了,今日怎么这么反常,还这么平静。 绝对有鬼! 程筠见妇人的手还抓着自己的衣袖,她拧了拧眉,单手扣着妇人的手腕,使了力气,强行将妇人的手从自己的衣袖拉了下来。 妇人疼得脸直抽搐,冷汗瞬间下来了。 可程筠像是没什么反应,她拍了拍被摸到的衣袖,扬长而去。 这留下几个长舌妇互相对视一眼,古怪地道:“这傻子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而且我刚才还看见她背篓里有不少肉,这是从哪里得来的银钱?” 被掐手的妇人骂道:“那谁知道,肯定是程氏那妖精接济的。” …… 镇上,村东口。 这里有不少宅院都在一起,看起来很是老旧。 此时一处刻着“张”字的院落门口站在一长串人,侍从、丫鬟匆匆看不到头,还有辆异常华贵的马车。 住在附近的百姓都偷偷地打开门,往这边小心翼翼地张望着。 “娘,你说他究竟在不在里面,怎么一直不开门?”秦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脸上满是郁愤。 从昨天等到现在,她们寸步不离,可里头依旧没什么动静! 程氏安抚道:“隔壁的人说看见他出门去了,我们再等等,估计快回来了。” 秦烟怒道:“他有什么资格让我们等这么久,明明知道我们要过来,居然还趁着我们来之前出门,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程氏也有点不喜。 自从嫁进秦家,除了在老夫人那边吃亏,她很少被这么折腾了。 程氏忍着脾气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祖母点名要请的人,你少说几句,待会见到他可要礼遇,否则将这件事搞砸了你祖母肯定会罚我们!” 秦烟不情不愿地别过脸,恰好看见有人朝这边走过来。 “让让!拦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那人一瘸一拐地闯入人群,衣服脏兮兮的,脸颊更是鼻青脸肿,看起来和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秦烟嫌弃地捂住鼻子:“哪里来的叫花子,脏死了!” 程氏猛地止住秦烟的话,和叫花子打起招呼:“不知道可是张景先生?” 张景瞥了眼程氏。 一想到早上遇见的那个眼睁睁看着他滚下坡的女娃娃,他心里就窝着火,更何况那女娃娃还顺走了他的野山参! 他没好气地道:“你又是谁?老夫不认识你,赶紧从老夫门口离开!” 看来老夫人要请的就是他了! 程氏赔着笑脸:“我们是省城秦家的人,今日来是老夫人想请张先生过去一叙。” 张景不耐烦的道:“不认识,走开。”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程氏脸色僵硬:“可我们来之前,老夫人说已经同张先生约好了。” “既然是她和老夫约好了,就应该让她亲自来请老夫。” 张景走进院子,手撑着门板,如母女俩般嫌弃地看向两人:“更何况老夫只不过是个叫花子,不配进你们秦府大门,请回吧!” 砰! 还不等程氏说话,那扇门重重地阖上。 母女俩碰了一鼻子灰。 互相对视一眼,都知道事情闹大了,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张景居然会是这个态度。 他究竟知不知道秦家是什么人家,居然如此嚣张! 秦烟脸色极为难看:“娘,现在怎么办?” 程氏不敢想老夫人的反应,咬了咬牙道:“能怎么办,就算是求也得将人给我求回去!” 屋里头,张景浑身酸痛的坐在椅子上。 他手里头捏着样东西,仔细看,正是程筠给他留的白色药丸,在他右手边摆着一块平整的石板,上面用石头写了几个字。 那几个字他不认识! 并不是他不认识字,而是这几个字长得太过奇怪,就好像是有人故意缩减了笔画! 张景对着石块研究了整整一晚上,总算是看明白了。 早上饭前吞服,一天一次,一次两片。 他盯着那些白色药片,眼睛里闪过狐疑之色。 不会是毒药吧? 要毒死他这把老骨头! 溪水村。 天色尚早,程筠背着箩筐回到家,还没进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们赶紧把二郎交出来!” “肯定是你们把二郎藏起来了!” 说话的人是二房张氏,前几日她与谢守裕暗中带着女儿谢元娘去镇上相看人家,今日才回来。 一回来就发现儿子不见了,打听之后就找到了三房这。 谢三郎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证据呢?” 张氏嘴巴张了张:“还要什么证据,不是你们耍心眼子还能有谁!” 程筠进了院子,目光冷冷地落在张氏身上:“你儿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指不定是在外面玩疯了忘记回来,可别找不到人就赖上我们!” 张氏有点心虚,谢柏确实是这样的人。 可谢柏再疯也不会一个信儿都不给家里面传! 张氏上下打量程筠:“你就是三郎新过门的媳妇?果然牙尖嘴利!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有人说看见二郎来了你们院子就没出去,那肯定就是你们将二郎藏起来了,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 “找见了么?”程筠盯着张氏。 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再加上谢三郎和两小只统一黑沉着脸,这张氏和谢守裕肯定是动手翻了。 张氏讪讪的:“没……没找着。” 找着了才有鬼了! 程筠冷笑一声,放下背筐拿了根趁手的木棍,她走到大门口将门栓插上。 “我家是被你们翻乱的吧?”程筠掂了掂手里的木棍。 找人不就得翻? 谢守裕理直气壮地道:“是又怎么样?” 程筠废话不多,抄起木棍直接朝谢守裕夫妇身上如雨点般打了过去。 两人被打得嗷嗷乱叫,满院子乱窜! 程筠提着木棍守在门口,她指着乱七八糟的院子,无比威武霸气地道:“给我恢复原样,恢复不了你们就别想出这个门!” 第11章 难不成你真想让我当个寡妇 谢守裕夫妇被打得几乎忘了来三房的目的。 两人心惊胆颤地看向手提木棍的程筠仿佛看见了洪水猛兽,想要反抗却又反抗不了。 这种感觉简直比要了命还难受! 珺宝走到程筠的身边,叉着小蛮腰:“让你们乱翻东西,现在知错没有,哼哼!” 张氏嘴角抽搐:“你个小赔钱货,几天不打你就敢上房揭瓦了是吧,待会我就打死你!” 打不过程筠难不成还惩治不了小丫头片子? 程筠抽了根小竹条递给珺宝。 珺宝小脑袋满是问号:“嫂嫂?” “她骂你就给我狠狠地打回去,不要心慈手软。”程筠面无表情,又指着乱七八糟的院子,“他们若恢复不了原样也给我狠狠地打!” 这种时代生存本来就不容易,若以德报怨那万万不可取! 珺宝眸子亮晶晶的,小手捏着小竹条,狠狠地抽在了张氏的小腿上。 嘤,报仇的感觉太爽了! 她人小力气大,小竹条抽得张氏鬼哭狼嚎。 “珺宝,我可是你二婶!”张氏想要抢夺,可程筠眯起眼看了过来,硬生生地让张氏止住了动作。 珺宝挺着小胸脯:“断亲了,你啥也不是!” 张氏噎了下,表情和吃了只苍蝇似的,夫妇俩不敢再耽搁,将东西恢复原样,连滚带爬地冲出了老宅。 程筠挼了挼珺宝的小脸蛋:“真棒!” 珺宝红着脸蛋:“嫂嫂,厉害!” “对待这种人就不能露怯,她们狠,你就得比她们更狠,否则她们就会想尽办法在你们头上撒野!”程筠颇为严肃。 “知道了!”珺宝听不懂大道理,可她觉得嫂嫂说什么她点头就行了! 昭宝用干净的小帕子在程筠额角上擦了擦汗,擦完,他羞涩地想跑。 程筠捞起他抱入怀中,暗中给昭宝号脉:“昭宝想嫂嫂了是吗?” 昭宝眨巴着眼,点头如捣蒜,小眼神却往谢三郎那边撇。 谢三郎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程筠问。 谢三郎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让人见不到情绪:“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程筠道:“我知道。” 没找到谢柏,二房的人肯定还会再闹,她得想个办法彻底了结。 她看向谢三郎,却发现他衣服上有块黑黑的污渍,右腿绑绷带的地方露出血色。 程筠放下昭宝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查看伤处。 纱布已经被血色浸湿,原本被石头砸的地方更是雪上加霜,看起来惨不忍睹。 “被打了?”她眉眼之中透着狠意。 谢三郎别过脸道:“没有,不小心摔的。” 程筠可不相信他的鬼话,绝对是那对夫妇动手了,不由得在心里暗中记了一笔。 她拉来椅子让他坐下,重新拆开纱布,又将背篓拿进屋从金药箱拿了碘伏酒精以及针线,消过毒后她重新给谢三郎缝合伤口。 伤口又深又长,都已经伤到了骨头。 原本有些结痂的地方又被血液冲散,露出了里头新长出来的肉。 “以后你少用脚,想用什么就叫我或者弟妹。”程筠边包扎边警告。 “否则你就会彻底变成瘸子,别说你不在乎,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出事了,弟妹怎么办?我怎么办?难不成你真想让我当个寡妇?” 谢三郎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见他不说话,程筠按了下伤口旁边:“听见没有!” 谢三郎疼得抽了口冷气,忙不迭地回答:“听见了。” 程筠这才满意,收拾好药箱进了灶屋。 她先将五花肉烫了洗了,又过了遍水分成两份,一份切成方块状,一份切成薄片状,每块都很均匀,肥瘦相间。 珺宝在旁边烧火,昭宝在旁边洗小土豆。 程筠拿了些面粉裹了片状肉,加了盐巴、鸡蛋、姜丝、香料、酒放到旁边的罐子里腌制,紧接着她从米缸子里盛出一碗米放到锅里炒。 炒到颜色呈现焦黄色她盛进了研钵里。 “捣碎。”程筠把研钵放到谢三郎的跟前。 谢三郎没有废话,照做。 “家里有红薯么?” 谢三郎诧异地道:“什么是红薯?” 程筠眸光闪了闪,都有土豆没有红薯?还是说这个地方不叫红薯,为了避免露出马脚,程筠没有往下说。 既然没有那就只有用土豆代替了。 方块肉被她放到锅里煸炒,等呈现出金黄色她放到旁边备用,程筠并不喜欢甜味,她是个无辣不欢的人就没有炒糖色。 等调好酱料她将五花肉重新倒入锅中,盖上锅盖闷了两刻钟后就将洗好的小土豆倒了进去。 一刻钟后她打开锅盖,将红烧肉土豆盛了出来,肉香味扑鼻而来。 这个时候谢三郎将大米也捣好了,程筠拿过来给腌制好的片状肉裹上放入大碗中,大碗底部放着切好的土豆块。 她放入蒸笼里,约莫半个时辰她让珺宝撤了火柴。 蒸笼打开,香甜的米香搭配五花肉的鲜香,霎时充满整个灶屋,这让满屋子的人默默地吞了口吐沫。 程筠拿了筷子轻轻一夹,五花肉就分崩离析。 吃起来入口即化,肥而不腻。 珺宝捂着小肚子,不让它咕噜噜地叫唤:“嫂嫂,这道菜叫什么?” “粉蒸肉。”程筠将饭菜端上桌,笑着解释,“这道叫红烧肉土豆,快趁热吃吧。” 珺宝和昭宝捧着小碗,起初还慢条斯理的,到后面几乎不顾形象。 两个小家伙活了这么久,这才明白以前吃的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嫂嫂做得太美味了! 就连面无表情的谢三郎也默默地吃了三大碗。 这边平安无事的享受美食,隔壁周婶家的小儿子,闻着肉香味,馋得哭的不要不要的! “这三郎家是在吃啥好吃的?”周婶默默地吞了口吐沫。 “娘,我要吃肉!”小儿子馋得眼泪直流。 “吃吃吃,你看你胖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还吃!”周婶也馋,可家里没买肉,总不能去问谢三郎要吧? 三郎那日子过得可比他们还差! 小儿子只有七岁,为了好养活取了个小名,叫铁蛋,他可是村里的小霸王。 铁蛋哭得鼻涕冒泡:“我就要吃!” 周婶还想再训斥几句。 就听见敲门声。 她屁股一扭,警告地看向小儿子,这才去开门:“谁啊?” 第12章 赶紧脱了我看看 “三郎家的,你咋来了?”周婶看到程筠,很是诧异。 不是在吃饭么,怎么这个点来了? 程筠道:“周婶,我听珺宝说,平日里都是你照顾他们,我做了点菜给你送来了,你可别嫌弃少。” 周婶这才看见肉,香味让她垂涎欲滴。 说是少,程筠放得很扎实,没有掺半点水分,碗里满满的都是肉。 见周婶没有接,程筠继续道:“我平日比较忙,我相公的腿又没好,周婶若是得空可以多去我家走动下。” 铁蛋闻着香味,眼睛都冒出精光。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好吃!” 周婶尴尬的脚趾抠地:“铁蛋,待会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就不是你娘,没大没小的!” “周婶,拿着吧。”程筠笑着将碗往前送了送,“我不在的时候相公和弟妹还需要你多多照看些。” 周婶这才接了过去:“谢谢筠娘,你们家孩子苦啊,我帮忙看着点也没啥,这肉多精贵,以后就别再送了,留着给俩孩子补身体吧。” 说着,她转身进了灶屋,想要把碗还回去时,门口已经没有程筠的人影了。 程筠回到家,两个小家伙已经在烧热水准备洗澡了。 先给两个小家伙收拾好,程筠才给谢三郎打了热水放进正屋。 谢三郎伤口不能碰水,洗澡不方便。 他坐在椅子上,看向拿着棉帕不动弹的程筠:“你还不出去?” 程筠挑眉:“我出去了你自己能洗?” 谢三郎面无表情地道:“能洗。” “那你洗个我看看。”程筠双手抱胸站在门口,那双好看的眸子就盯着他,里面兴味很浓。 谢三郎瞪了她一眼:“男女授受不亲。” 程筠哼道:“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相公,更何况你这身板……上次我都看光了,也不差这次,你不是说能洗吗?赶紧脱了我看看。” 程筠等的水都快冷了也不见谢三郎有动作。 她走上前扯他的衣服,不管不顾地将谢三郎按坐在椅子上。 谢三郎黑沉着脸:“你——” 程筠打断他的话,三两下把他脱了精光,只剩下一条亵裤:“别嘴硬了,伤口不能碰水,你就算能洗也会碰到水。” 第13章 手无缚鸡之力的相公 程筠冷笑道:“你是非得将这盆脏水往我身上泼是吧?” “有人看见你和三郎成亲当天我儿子进了你们院子!现在他人不见了,绝对和你们脱不了干系!”张氏目光凶狠。 “谁看见了?”程筠睨着张氏,“成亲当天人来人往的,进我们院子祝贺的人太多了,你儿子啥时候来的?”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 张氏被怼得哑口无言,飞快地看向人群:“王大娘就看见了!” 众人都朝缩在人群里的王大娘扫了眼。 里正道:“王大娘,你说!” 被点名道姓的王大娘心里暗骂,不得不站了出来:“这个……那天人太多了,我离得远指不定看走了眼。” 张氏跳脚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昨儿个王大娘可是信誓旦旦地说看见谢柏进了三房的院子没有出来,怎么这么快就改了口风。 石老太黑着脸,大着嗓门吼道:“王氏,你给我说实话,不要怕这个死丫头!” “哎呦,我这是说真的,你们咋不信呢?”王大娘翻了个白眼,嘴皮子上下一碰,“你们方才不都没找到人么,肯定是我看错了!” 反正说什么,王大娘都不愿意蹚浑水! 婆媳俩看到王大娘反水,全都气得不行,恨不得撕了王大娘的嘴。 这是将他们当猴耍呢? 尤其是张氏,儿子不见了,她比谁都要着急:“那我儿子哪去了?” 周婶阴阳怪气地道:“你儿子什么德行你比谁都清楚,指不定在外面得罪了人被抓了,可别找不到人就往筠娘身上扣屎盆子!”奇快妏敩 里正不耐地道:“人丢了就想办法去找,别在这污蔑其他人,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看里正不打算管,张氏急得追上去。 “里正,你可不能不帮忙,二郎下落不明,我……” 突地,谢三郎目光冷冷地落在张氏身上:“我娘子之前说的话大家伙都听到了,你还没下跪道歉,就想走?” 程筠诧异地瞥了眼谢三郎。 在心里默默地给他点了个赞,知道护着媳妇,不错! 张氏气急上火,刚准备骂人,转头就看见谢三郎寒冷如冰的眸子。 张氏吓得一个哆嗦,整个人都不好了。 “三郎,你二哥不见了你不担心,你还在这让我下跪道歉?你安得什么心呐,真是蛇蝎心肠!” 谢三郎危险的眯起眼:“断了亲,就不再是亲戚,你是不知道还是忘了?” 张氏觉得谢三郎变了。 以前他就不怎么好相处,现在变得一个眼神就让她泡在了寒冬腊月的冰水里! “我懒得跟你废话!”张氏嘴硬,被盯得腿打着摆子,硬着头皮想要去追走远的里正。 周婶往前挡了挡,装模作样地拦在了门口。 张氏出不去,刚准备破口大骂,膝盖却一疼,双膝直接跪在了地上! “谁踢我!” 谢三郎面不改色地看向程筠:“娘子,她都跪下了,我们就原谅她吧?” 程筠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谢三郎。 方才没有人踢张氏,却有块小石子击在了张氏的膝盖上,而那块小石子若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她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相公扔出去的。 旁人没看见,是因为速度太快了,可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就听相公的。” 夫妇俩开始唱起了双簧,整得张氏欲哭无泪。 张氏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想放句狠话,哪知道刚站起身,膝盖却使不上力,整个人往前一扑,又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 丢了人,张氏迅速地爬了起来逃离现场。 周婶看着她的背影咧开嘴笑:“可真是丢死人了,筠娘、三郎,你们就该硬气起来,别再被他们给欺负了。” 谢三郎颔首:“晓得。” 倏地,周婶的眼睛落在了程筠的脖子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还是你们小年轻会玩,筠娘,三郎身体还没好,你们可得悠着点。” 程筠满脸问号:“啥?” 周婶乐不可支地走了,也没说个所以然。 程筠心里总觉得毛毛的,转头就看向了谢三郎:“相公,周婶啥意思?” 谢三郎也不知道,可当他看见程筠脖子上被蚊子咬出来的红印记时。 整张脸都僵硬了! 这周婶太不正经了,肯定是想歪了! …… 上房,张氏哭着进了门。 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很诡异,谢元娘伸出手将人扶稳,问道:“娘,二弟找到了吗?在不在三郎那里?” 张氏抽噎地哭着:“不在,鬼影子都没找见,你说,柏儿能去哪呢!” 谢老爷子和石老太坐在首位,其他人为了找谢柏都没有下地干活,分散地坐在四处,各个垂头丧气的。 “其他地方我们也没找到,赌坊那边也没信儿!” 谢老爷子和谢守富刚从镇上回来,一夜没睡,眼底青黑一片。 起初,他们觉得谢柏只是贪玩,可这连续几日没见人影,心里总觉得像是卡了块石头。 好端端的人怎么能不见了呢? 石老太烦不胜烦:“哭个屁,都是你教不好他,现在人不见了你不想办法去找,光哭有什么用!” 张氏梗着脖子道:“我去哪里找?” “你还敢顶嘴!”石老太眼神一厉,就要上手。 谢老爷子中气十足地道:“够了!吵什么吵,找不到那就去报官,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你们都给我安静点!” 谁都不敢违抗谢老爷子的命令,讪讪的住了嘴。 过了会,谢元娘默默地道:“爷,之前王奶奶不是说看见二弟进了老宅么?我觉得她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二弟失踪,估计就和三郎他们有关。” 太巧合了,程筠嫁过来谢柏就失踪了。 谢老爷子敲了敲旱烟杆子:“可找了两次都没找见人,这……” 谢元娘秀眉皱了皱道:“人是可以转移的,不在老宅,估计就藏到了别处,二弟虽然贪玩但不会一直不回家。” 张氏急切地道:“对,元娘说得对!” 众人都觉得谢元娘说得对。 可若谢柏真的被藏起来了,又会被藏到哪里去了? 谢老爷子目光扫过四周,语重心长地道:“你们这几日多盯着点他们的动静,只要人在他们那,肯定会露出马脚!” 第14章 我家穷的揭不开锅咯 连续几日下来,程筠都没有上山。 她知道上房的人在盯着,反正这几日她时不时地就去集市采买,顺便背着金药箱做点小买卖。 赚点小钱她就给谢三郎他们做好吃的。 铁蛋偶尔也会过来蹭几口,有时候还赖在他们家不肯回去。 没办法,谁让她做大菜太好吃了呢! 也因着这个原因,周婶与她们的关系愈发地好,每日都承担起给他们家挑水的活儿。 程筠没有拒绝,毕竟想要在村子里立足,人际关系也得处好,更何况周婶还是个不错的好人。 这日,清早。 她刚挑完水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家门口。 马车很简朴,除了乌篷连门都没有,有个车夫靠在旁边打着瞌睡。 “三郎,你怎么就不肯回去!”里面的人在说话,压低着声音,很是急躁。 谢三郎坐在椅子上,桌上摆着抄写好的书籍:“不回。” 来人是个和谢三郎差不多大的男子,衣衫虽然洗的发白,但浑身上下都很干净,像是个读书人。 他不甘心地道:“你天分这么好,不能被这么浪费了。” 谢三郎瞥了眼男子,没什么情绪变化:“你管好你自己就行,管我做什么?” “三郎!”男子似乎是被谢三郎这态度气到了,声音高了些许,可反应过来后连忙降了下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要不是你,我和我娘可能早就死了!” “你回去吧,就当我死了。”谢三郎冷淡得很,“以后也别再来了。” 在这时,程筠进了院子,她眼睛落在男子身上打量了一圈,猜测着身份。 男子听到动静,连忙朝程筠拱了拱手,目不斜视地道:“你可是三郎新过门的媳妇?在下徐远。” 程筠点了点头:“程筠。” 徐远解释道:“我今日来是……” “徐远,你该回去了。”谢三郎明显是不想让徐远往下说,匆匆打断了他的话,甚至还警告地瞥了眼徐远。 “算了,随便你吧!”徐远不敢惹怒谢三郎,忍了忍,气得招呼都没打就冲出了院子。 很快,他就坐着马车离开了。 程筠没说话,只看了眼谢三郎就去了灶屋。 他的私事她从来就不过问,比如上次他扔小石子她就装不知道,而他也从不问她的事,比如医术。 两个互不干涉,明明是夫妻却又格外的生疏。 珺宝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趴在程筠的耳边道:“方才那个人是大哥在书院的同窗,大哥曾经救过他娘,以前他也常来。” 同窗?也是,听媒人说过谢三郎以前可是个读书人,还是个童生。 只不过后来三房出了事就没有再去书院。 程筠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大哥为什么不肯去书院?” 珺宝对着小手指头:“家里穷,大哥不仅要养我和昭宝,还得给上房交银子,书院要花好多钱哒,去不起。” 程筠挼了挼珺宝头顶的小揪揪:“唔,那你想不想让他重新去书院?” 珺宝星星眼,小嘴巴鼓鼓的:“当然想,可大哥下定的决心谁都改不了。” 改不了么? 程筠摸了摸下巴,目光若有所思。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外面传来动静,又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家门口,只不过这辆马车虽然简朴,但应有尽有,比徐远那辆好了太多。 “可是程娘子家?”男子下了马车,朝里面喊。 找她的? 程筠眉眼挑了挑,走过去道:“我是。” 来人穿着粗布麻衣,腰间却戴着成色不差的玉佩,年纪不大不小,约莫二十来岁,身上还带着股淡淡的药草香。 他手指纤长,上面还带着细细的茧子,应该是常年使用银针留下的痕迹。 “这个药瓶和石块可是你的?”男子问。 程筠打量了一圈,就想到那天救下来的老爷子:“是。” 男子脸上微喜:“我可找到你了,我师父说想见你,不知道程娘子可愿意去见见他老人家?” 程筠果断地道:“不愿意。” 男子表情僵住,似乎没想到程筠拒绝得这么快。 要知道想见他师父的人可都排成团了,甚至痛哭流涕地跪在他师父面前,他师父都不带正眼看的,这小丫头居然问都不问就给拒绝了? 男子有点凌乱:“程娘子,我叫张宣,师父可是……” “是什么不重要,若你师父想将人参拿回去那我可以告诉你,人参没了。”程筠勉为其难地叹了口气,“若你师父是想感念我的救命之恩,那就送点金银财宝过来。” 程筠摊开手,小黑心肝在张牙舞爪:“毕竟你也看见了,我家穷得揭不开锅咯。” 张宣:“……” 额,都打劫了一株人参,还想要金银财宝?这丫头要不要这么无耻。 不过张宣想到自家师父的性命可比人参值钱多了,也就镇定下来。 “既然程娘子这么说了,那我回去和师父说一下。” 轰隆隆—— 突地,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将地面都震动了,整个房屋都跟着摇晃。 珺宝和昭宝两个小家伙抱成团,眼神里满是惊恐。 “嫂嫂,快躲起来,地龙翻身了!”抱成团的两个小家伙,还不忘提醒程筠。 张宣吓的脸色都白了,不顾形象地蹲在了地上。 程筠没动:“不是地龙,不要怕。” 地龙就是地震的意思,可这晃动根本不是地震,反而更像是有东西砸在了地上。 听到不是地龙,两个小团子大着胆子跑了过来,一左一右牵着程筠的手,然后看了眼抱着头的张宣就彻底无视了。 张宣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就好像被两个小孩子鄙视了一样。 张宣脸色涨红,朝那边发出动静的地方看过去:“怎么回事?” “天杀的!来人啊,救救我爹!” 仔细听,有哭声传了过来,程筠眼神一黯,就朝那边走了过去,张宣跟在后面。 等靠近后,几人才看见已经有不少人围在一起。 叽叽喳喳,有叹气的、还有惊魂未定的。 “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爹啊!” “你快醒醒!别死啊!呜呜——” 有细碎的哭声从人群里传出,喉咙都喊哑了,还有人已经跑去叫大夫了。 程筠挤进人群一看。 这才知道刚才那声动静是怎么回事。 第15章 救人如救火 原来是有块大石头从山上滚落,好巧不巧地压垮了山下的一个屋子。 而屋子里的人听到了动静已经来不及跑。 就被滚下来碎裂的石块砸到了,现在整个人昏迷不醒,周遭还有他吐的不少鲜血。 程筠皱眉道:“别晃了,再晃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他!”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程筠,这人都口吐鲜血了,居然还这么说,是不是太没同情心了,不过众人也知道程筠说得没错。 被砸成这样,不死也活不成了! 张宣面色凝重地道:“程娘子说得对,你爹五脏六腑恐怕伤得不轻,再晃下去真的会没命!” “他是镇上福安堂的东家!”村子里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张宣的身份。 福安堂是镇上最大的医馆,医术好,价格昂贵,有些人见过张宣。 “东家,救救我爹吧!” “桃娘,你肯定付不起诊费的,这是老许头的命……”这糟心的话,是个人都说不出口。 古代的老百姓就是这样,有病没钱治,就算是现代,也有太多人治不起病。 许桃娘哭着道:“这可是我爹!” “我看看。”程筠走了过去。 许桃娘被这飞来横祸吓得不轻,浑身瘫软在地上,都没有力气站起身,已经顾不上阻止。 程筠接替许桃娘的位置,摸索着按了下老许头,又号了号脉搏,老许头伤得很重,身体里面已经被砸出了内伤,都有出血的痕迹,若再耽搁下去肯定会死。 “有银针吗?”程筠看向人群里的张宣。 张宣是福安堂的大夫,随身都携带着药箱:“有,在马车上,我现在就去取。” 救人如救火,张宣很快去而复返。 不过他也蹲下身,查看了下老许头的各处伤势和脉搏,便摇了摇头:“不行了,伤得太重,准备后事吧。” 他都说不行了,村子里的人都开始安慰起许桃娘。 “爹啊!”许桃娘大哭,喉咙都喊哑了。 程筠冷声道:“别吵!” 许桃娘吓得不敢再哭出声。 只见,她用张宣药箱里的剪刀直接解开老许头身上的衣服,拿出银针,消了毒,快速往老许头身上的各处穴位扎了过去。 张宣那张好看的俊脸很是震惊:“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是体内出血!你还要救他?” 要是他师父在的话这人可能还有得救,可现在师父不在这,这小丫头居然敢这么乱来,万一人死了,就算不是她治死的,这些人肯定也会说是她! 这小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村里的人都抽了口冷气。 就算不懂医的人听见体内出血,面色也是骤变。 内伤,内伤可是绝对没救了的! 程筠脸颊紧绷地道:“人还有气,为什么不救?少说废话,别耽误我抢救!” “不自量力!”张宣被气得笑了,觉得她太狂妄自大,可等看见程筠扎的穴位都非常准确时,他就收起了轻视的意思,反而越发的专注。 “筠娘,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你可别胡来啊。” “就是,你自己之前都是个傻子,这要是把人治死了可该怎么办?” “老许头这次是没救了,福安堂的东家……” 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程筠手上动作却没有半点出错,很快,老许头的上半身被银针扎得像个刺猬。 程筠号脉,脉搏和气息、出血情况都已经稳住了。 她冷冷地瞥了眼在场的众人,又落到在嘤嘤哭泣的许桃娘身上:“许桃娘是吧?去找几块平整的木板,你爹胳膊和肋骨脱臼了,需要固定。” 肋骨需要固定带,程筠在地上画了出来:“这个你用布头做一个。” 她太冷静了,冷静到没有半点慌乱。 本来还叽叽喳喳的一堆人竟然已经止住了说话声。 许桃娘讷讷地点头,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脚步虚软地站起身:“我这就去!” “张宣?”程筠看向张宣,“你来接替我,我很快就回来,其他人都散开一点。” 张宣照做,蹲在老许头的旁边,心底却直犯嘀咕。 这丫头不会是看治不好想跑吧? 程筠自然是不想跑的,她回家找了金药箱,果然看见里面已经有肾上腺素、抗生素等针剂,她将药品通通拿了出来。 等调制好又匆匆回了人群。 当着众人的面将药剂打了进去,众人不认识药剂,可见程筠那沉默的脸色也不敢多嘴。 半个时辰后,程筠小巧的鼻尖上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可躺在地上的老许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时间仿佛静止了般,安静如鸡。 张宣忍不住道:“程娘子,现在什么情况?” 要是把人治死了,他可不认,绝对不能毁了福安堂的名声! 程筠没理他,反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躺在地上的老许头,众人后背都升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纷纷开始叹气。 “还是给老许头准备后事吧,不行了!” 张宣也叹气道:“天灾人祸,这是命数!你们也别怪程娘子,程娘子已经做了该做的了……” 闻言,众人都觉得老许头活不成了。 “噗嗤——” 就在这时,老许头喷出一口黑色的污血,眼皮子一动,竟然睁开了! 老许头气若游丝地道:“我、我竟然还活着?” 程筠眉头舒展了些,明显没有那么紧绷了:“是,你还活着,劳烦大家把他抬到屋子里去,手脚轻点。” 众人看老许头活过来了,眼睛里满是震惊。 但手脚还算利落,很快就把人抬到床上了,程筠已经拔了银针还给张宣,高强度抢救,让她手指都很僵硬。 “爹,你还好吗?”听到自己爹醒了,许桃娘飞奔进屋子。 老许头没啥力气,摇头道:“死不了,哭啥,别哭了,哭坏了眼可就嫁不出去了。” 许桃娘眼睛已经哭肿了,紧紧地握着老许头的手掌:“呜呜——” 程筠伸出手拍了拍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的张宣道:“写个药方呗,蒲黄、黄芩、阿胶……” 张宣听完,眼神复杂地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写?” 程筠挠了挠头,总不能说她不会写繁体字吧? 简体字这些人又不认识。 “让你写你就写,不要问东问西!” 张宣知道那些药材都是活血化瘀补血的东西,边写边道:“一开始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能救他是不是?” 程筠道:“不是。” 张宣猛地看向她。 第16章 你这医术都是谁教给你的 “那你怎么敢?” 程筠很是自然的道:“为什么不敢?若是怕把人治死就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在面前死去,那为什么还要学医?更何况,我也不是完全没把握。” 对待人命,她从来不开玩笑。. 张宣神情更加复杂了。 平日里那些人都说他学医的天赋好,医术精湛,以后肯定能超越师父的成就,他整天沾沾自喜深以为然。 只有师父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他从来没有碰见过,今日却没想到在一个小村子碰上了,人家还是个比他小很多的小丫头! 这让他深受打击! “你这医术都是谁教给你的?”张宣不死心地问。 她肯定是有个更好的师父! 程筠挑了挑眉:“这个嘛,保密。” 组织为了培养她,可是花了大价钱,再加上她又经常出高难度的任务,有些时候还都要隐藏身份去和那些科研大佬们打交道。 久而久之,医术就更好了,学得也很全面! 张宣看她不肯说,也很有分寸地没继续打探:“程娘子,今日多有打扰,我就先回去了,改日我会再来的!” 时辰不早了,张宣还要回去和师父复命。 程筠和许桃娘交代了几声也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去了,众人见没热闹看了,也纷纷回了家,只不过提起这件事,心里头都很震撼。 一路上,两个小家伙都很沉默。 程筠察觉到了不对劲,低头看向两人:“怎么了?” 珺宝张了张嘴,心有余悸地道:“嫂嫂,要不是你,许爷爷是不是会死?” 程筠没有撒谎:“是。” 昭宝和珺宝对视一眼,纷纷抱紧了程筠的大腿:“那没有嫂嫂,大哥那天晚上是不是也会死?” 见程筠没有说话,珺宝就当她是默认了。 “嫂嫂你真好。”珺宝用软乎乎的小脸蛋蹭了蹭程筠的掌心。 昭宝也是。 两个小家伙就像是两个小挂件挂在程筠大腿两边,说什么都不肯撒开,这让程筠有些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磨蹭到了家,几人这才想起被忘到了脑后的谢三郎。 方才程筠回来取药的时候谢三郎就注意到了,不过看程筠脸色急切就没有出声,现在看到三人回来,便扬起了眉。 “出什么事了?”动静很大,他也听见了。 珺宝看见他,飞快地跑过去:“刚才嫂嫂可威风了,有石头从天上砸下来,把许爷爷给砸伤了,是嫂嫂救的他!” “就连镇上福安堂的大夫都说许爷爷要死了,可嫂嫂硬是把他救活啦!” 谢三郎知道程筠会医术,不然他也好不了这么快。 只不过他没想到程筠医术这么厉害,福安堂的大夫居然都比不上。 程筠臭不要脸地调侃道:“不要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会骄傲的。” 谢三郎:“……” 还能再不要脸点不? 见他不说话,程筠当他默认了,美滋滋地伸了个懒腰进了灶屋,忙了大半天都还没有好好吃顿饭,她挖了块猪油,加上青菜,肉沫,简单做了份蛋炒饭。 因为香料的加持,味道很是不错,可比起前世那些各式各样的调味料做出来的菜,还是差了点味道。 顿时,程筠就觉得不香了,可谢三郎和两小只明显没吃过好东西,把普通的蛋炒饭都吃了精光。 吃过饭,时辰还早,程筠通了被子准备拿去溪边洗洗。 谢三郎腿脚不便就在家里头待着,两个小家伙就跟着过去了,还帮忙提着装被子、衣服的木桶、竹篮子。 “嫂嫂,这儿有鱼!” 珺宝活泼好动,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指着溪水里喊,而昭宝则安静许多,不过却盯着溪水里跃跃欲试。 溪水不深,可对四岁大的孩子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程筠提醒道:“别去太远的地方。” 珺宝脆生生的道:“知道啦!” 她牵着昭宝的手顺着溪水里往下走,时不时地往溪水里扔小石子玩:“昭宝你看,我打的水漂比你多!” 昭宝举起小拳头想要表达自己也很厉害。 捡起石头就朝溪水里扔了过去,可让人失望的是,甩了两个那石块就沉了下去。 珺宝笑嘻嘻的道:“我能打六个!我比你厉害,你要学着点,以后我就是你阿姐,你是弟弟,知道了不?” 昭宝瞪圆了眼珠子,表示抗议! 不行,绝对不行! 程筠时不时地朝两个小家伙看一眼。 第17章 吃点软饭怎么了 谢三郎动作顿了一下:“我没说过要去书院。” 甚至已经明确拒绝了! “为什么不去?”程筠加两小只纷纷看向谢三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可是很吃香的。 谢三郎被盯得无所遁形:“没为什么,家里没那么多余钱供我浪费,更何况我在家里头抄书还能挣不少,没必要去书院。” 程筠觉得谢三郎在撒谎,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可是和周婶打听清楚了。 谢三郎从小读书就厉害,轻而易举地考上了童生,本来是在私塾里读书的,回了村子后又得了去书院的名额。 可不知道为什么谢三郎在书院待了半个月就回来了。 程筠道:“有了这些野鸭蛋,家里就有银钱了,到时候你还是去得起书院的。” 野鸭蛋两文钱一个,这里大概有两百枚不到,顶多卖三百多文。 读书压根就不够,更何况这还是她的银钱! “我不想吃软饭。”谢三郎表情异常严肃,他不想欠她。 程筠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身体不好,吃点软饭怎么了?再说了,你我之间是夫妻,分得那么清干什么,你读书厉害,指不定以后我还能当个状元娘子呢?” 谢三郎嘴角抽了抽:“我考不上。” 程筠道:“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考不上?更何况你不是说要对我负责么,不过你若真不想去我也不逼你,好生在家里待着我养你也没差。” 珺宝摸着脑袋上的小揪揪:“是啊是啊,嫂嫂说得对,大哥,以后我们养你。” 昭宝软乎乎的小手拍着小胸脯:养你哇! 谢三郎呵呵了! 让个女子和弟妹养别人不笑话他都要笑话自己! 反正说什么他都不会去的,谢三郎杵着拐杖进了门。 程筠紧随其后道:“相公,你出来帮我把这些野鸭蛋洗了晾干,我要去买点粗盐。”奇快妏敩 粗盐比细盐便宜,正好用来腌咸鸭蛋。 谢三郎“唰”地一声拉开门,脸色很不好看:“这么晚了还去镇上?” “嗯,你别管了,天色还早,我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回来。”程筠背着大背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人走后,谢三郎和两小只开始洗野鸭蛋。 珺宝的小手板在水里面撑开,问道:“大哥,你看看我的手。” 谢三郎把洗好的野鸭蛋放到簸箕里:“怎么了?” 珺宝挤眉弄眼:“没之前那么瘦不拉几啦!这都是嫂嫂的功劳!” 昭宝也学着珺宝张开手,献宝似的举到谢三郎的面前。 短短几天,两小只其实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可珺宝说的没错,家里面没有之前那般穷困潦倒,被人欺压,确实都是程筠的功劳。 谢三郎道:“以后你们要好好报答你嫂嫂。” 嫂嫂? 嗯,他怎么说得这么顺口,难不成他打心眼里已经把她当成自己娘子了? 珺宝笑嘻嘻地道:“我们知道,可是大哥,嫂嫂让你去书院,你为什么不肯去啊?” 谢三郎沉默了会,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阴沉:“大人的事,小孩别问。” “哦——” 珺宝抬手比了比自己的小身高,她其实很想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啦,可和大哥比起来,她好像是挺矮的。 等洗完鸭蛋晾干,程筠也背着背篓回来了。 天色还没完全黑下去,她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有两个大陶瓷坛子,一大袋子粗盐、香料,还有一坛子酒味很浓的白酒。 另外两个包裹看不出来是什么,包得很严实。 “珺宝,帮忙烧个火。”程筠道。 珺宝现在已经是烧火小能手,屁颠屁颠地去了。 程筠给大锅子洗干净,加了水、香叶、生姜、花椒、八角、桂皮等香料,等煮开了,把粗盐加了进去,边加边用锅铲搅拌。 两小只都挺好奇的,不知道程筠这是要做什么。 “嫂嫂,你要煮鸭蛋吗?”珺宝小脸都皱成了小包子状,“煮太多我们吃不完的。” 天天吃鸭蛋,他们会不会变成圆滚滚的鸭蛋啊! “不煮。”程筠看盐水煮得差不多了,吩咐道:“珺宝,可以把火撤了。” 珺宝照做。 等盐水变凉的期间,程筠把野鸭蛋都放进了买回来的陶瓷坛子里,数了数,整整一百九十八个,她留了八个吃,剩下的统统放了进去。 紧接着,她把白酒加进了盐水里搅拌,约莫半刻钟,她把盐水倒入陶瓷坛子,盖上盖子密封。 做完这一切,她才拍了拍手开始准备做晚膳。 吃饭的时候,珺宝时不时地往两个大坛子瞥,程筠知道她好奇,便道:“那个东西要一个月后才能吃,叫咸鸭蛋。” 谢三郎的筷子顿了一下,盯着程筠看了看:“你怎么会做?” 这东西,京城里也有。 只不过只有达官显贵的饭桌上才会有,是个新鲜玩意。 “唔,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程筠不要脸。 谢三郎不说话了。 吃过饭后,程筠给两小只洗了澡,便拿出包得很严实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笔墨纸砚,还有新的麻纸。 谢三郎看到这些东西就不淡定了:“我说了不去书院。” 程筠冷冷一哼:“我又没让你去,也没说这些东西是给你的,我给昭宝和珺宝不行么?” 谢三郎被噎了下:“行。” 半晌,程筠状若无意的道:“相公,这东西我放在这,等你想去书院了随时都可以去,你好好考虑下,我不想你以后后悔。” 看她这样,谢三郎说不出冷酷无情的话来。 他干脆指着自己的腿道:“我现在腿脚不便,去不了书院。” 程筠眼睛一亮:“那等你腿脚好了,是不是就去了?” 书院是不可能去的,不过这没必要让她知道,指不定过段时间,她就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了。 谢三郎没吭声。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要问你。” 谢三郎道:“什么事?” 程筠看向他道:“昭宝是天生不会说话,还是后天导致的?” …… 镇上村东口,张宅。 张宣眉飞色舞的说完来龙去脉,赞叹道:“师父,你以前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还不相信,今天那丫头算是给我上了一课。” 张景沉思道:“如果那个病人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那丫头的医术恐怕在我之上。” 张宣犹豫:“这……” “砰——” 有人在这时敲门,声音很是不客气:“张神医,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们走?” 第18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听到声音,张宣就知道是谁了。 又是秦家那伙人! 像是臭虫般一直赖着不肯走。 张宣转身道:“师父,我这就去把她们赶走!” “等等。”张景同样烦不胜烦,“让程氏母女进来,不把话说清楚,她们会一直赖在这。” “是。”张宣去开门。 程氏和秦烟站在门口,刚才说话的人正是程氏。 门突然开了,程氏和秦烟脸上怒气冲天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张宣冷着脸道:“愣着做什么,你们不是想见我师父?” “有劳了!”程氏露出伪善的表情,跟在张宣的身后进了院子。 “张神医。”程氏叫了声,“我婆母一直在家里等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走一趟?” 张景身穿灰色的锦衣,续了一缕白胡子,看起来很是仙风道骨:“回去告诉秦老夫人,我治不好她的病,让她以后也不要再派人来了。” 程氏脸色难看地道:“你可是神医,若你都治不好那我婆母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 张景笑眯眯地道:“那你回去告诉她,若是想治病就得遵守我的规矩,自己上门来求医,而不是让我过去。” “可是……”程氏不死心,还想再劝。 张景闭上眼,明显是不想再说话了。 张宣强行送客道:“秦夫人,师父还要休息,请你离开吧。” 程氏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朝门口走了过去。 “我看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医,压根就是虚有其名,不然怎么不敢和我们回秦家!”秦烟上了马车忍不住骂出声。 马车距离门口很近,张宣还没有关门,正好一字不漏地听见了。 他冷笑道:“你们觉得不是就不用再来,我们这寒门也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请走!” 程氏心里一个激灵。 想为秦烟解释几句,可她又想到这几天吃的闭门羹,脸变得铁青:“烟儿说得对,他们肯定没有真本事,不然怎么会这么藏头露尾!” 母女俩浩浩荡荡地回了省城。 刚进屋,便添油加醋地和秦老夫人说了一通。 砰! 秦老夫人抄起茶杯朝程氏砸了过去,程氏不敢躲,茶杯硬生生地砸在她的额头上,很快渗出一抹血迹。 “让你请个人你请不回来就算了,居然还把人给得罪了,废物东西!”秦老夫人怒斥。 程氏忍着痛辩解道:“娘,实在是张神医脾性太古怪,我也没办法,不然……” 秦老夫人颤抖着手指着程氏道:“我看你就是想害死我这把老骨头好来做秦府的主母是么?我告诉你,就算是我死了,你也没这个资格!” 程氏低着头,眸子里的恶毒一闪而过。 死老太婆没说错,她还真这么想过! “我怎么敢这么想?” 秦老夫人哪里不知道程氏的花花肠子,骂道:“我看你敢得很,你们母女给我滚去祠堂思过,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程氏心里恨得厉害,但不敢反抗:“是。” 刚进祠堂,程氏狠狠地道:“死老太婆,总有一天我会踩在你的牌位上,让你死了也不得安生!”. …… 溪水村。 程筠用皂胰子洗了澡,她靠在木桶里,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是谢三郎说的那些话。 他说。 昭宝以前会说话,只不过亲眼看到父母惨死,受了刺激就不肯说话了,甚至性子都变得怯弱。 既然这样的话,那昭宝这是心结,需要慢慢的才能解开。 至于什么时候说话,或许得看昭宝的心情了。 翌日天没亮,程筠进山挖了些草药,还摘了这个月份独有的香椿,这才回了家。 她用香椿炒了鸭蛋,珺宝起床后都惊呆了。 “嫂嫂,这个不能吃!”珺宝惊恐地看着香椿,害怕程筠不相信,又连忙道:“去年村子里有个人吃了差点被毒死了!” 程筠把香椿鸭蛋盛进碗里道:“这个是香椿,你说的那个叫臭椿,两个长得很相似,这个是能吃的。” 珺宝听到这话,半信半疑。 昭宝也起来了,不过他没有进灶屋,反而拿了青草去了猪栏那边。 那两只没卖的野兔子被昭宝养起来了,还别说,养得肥肥嫩嫩。 “吃饭了。”程筠朝里头叫了声。 三个人洗漱完毕,乖巧地坐在饭桌前。 见几人硬着头皮吃了香椿,程筠单手支着下巴问道:“怎么样?” 谢三郎道:“还行。” 珺宝:“好吃——” 昭宝:两个大拇指! 程筠心满意足,香椿吃得惯的人会很喜欢,吃不惯的基本受不了那个味道,但香椿营养丰富。 她看向两小只道:“我待会打算去集市一趟,你们要跟着一起去吗?” 昭宝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谢三郎,表示自己要照顾大哥。 珺宝跃跃欲试,她很久没去集市了。 “那这次珺宝去,下次带昭宝去。”程筠决定了,吃过饭后,又给谢三郎和昭宝准备了中午吃的饭,这才离开。 时间还早,程筠去了集市,找了地方也开始摆起摊。 她拿出背篓里的皂胰子、香椿,还有各种山货,每样东西都很新鲜。 “祛痘、美白的香胰子大家快来看啊!”珺宝声音脆生生的。 这是来的路上她教给珺宝的,珺宝还默念了一路,现在喊起来一点不害臊,反而因为是独有的童音特别吸引人。 程筠也喊了声。 很快就有个头戴帷帽的小娘子被吸引过来。 “真的能祛痘?”小娘子问。 普通的香胰子是不能祛痘的,但程筠往里面加了纯天然的药材,效果很不错,不仅对痘痘有改善,对疤痕也有效果。 毕竟在哪里,女人对变美毫无抵抗力。 程筠道:“只要坚持用上七天,就能看见效果。” 小娘子穿的衣服很是华贵,看起来身份不低,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若是没效果该怎么办?” 程筠淡淡地道:“没效果不要钱。” 小娘子犹豫道:“那多少银子?” “小块试用,不用银子。”程筠面不改色,将商人的招数运用得炉火纯青,“倘若有用,你七天后再来这里。” “那行,你给我来一块!”听到不用钱,小娘子就讨要了。 之后又指着程筠身前的山货:“这些我也买了,总不能让你吃亏,二两银子够么?” 有钱就是阔气! 程筠收了银子,将山货递了过去:“够了。” 小娘子提着山货离开,心里有点怪怪的。 怎么感觉自己被坑了? 哗啦! 正当程筠收拾东西准备去药铺卖药材时,人群里鸡飞狗跳。 下一刻,传来惊恐无比的叫声。 “死人了,死人了!” 第19章 求我不如求她 程筠牵着珺宝往外走的手顿住了。 她往人群里一看,就发现有个男子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嘴巴却紧闭! 程筠将背篓往地上一放:“珺宝,你待在这别动!” 珺宝听话地点点头,守着背篓乖巧地站在原地。 人群围了起来,谁都不敢碰正在抽搐的男人,程筠冲了过去,解开男人的腰带让男人得以呼吸,又顺手捡了根小木棍直接塞进男人的嘴巴里。 男人还在不停地抽搐,眼神逐渐涣散。 不远处,秦烟疑惑道:“娘,那不是程筠么?她在干什么?” 程氏也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就看见程筠蹲在一个男人的身边,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程氏满眼厌恶地道:“真是晦气!怎么每次来都能碰上这个贱蹄子!” “张神医,老身亲自过来向你赔罪了!”秦老夫人跟在张景身后,连夜奔波让她年迈的脸上多了许多疲惫。 “我那大儿媳出身乡野,没见过世面,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 张景提着两条鲫鱼,冷哼一声:“计较?老夫人,你说笑了,我一个没本事的庸医哪敢和秦家大夫人计较。” 看来张景是真的生气了。 秦老夫人脸色微变:“程氏,还不赶紧跪下和张神医道歉!” 让她给个大夫跪下道歉?凭啥! 程氏僵着脸笑道:“娘,我可是秦家大夫人,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给个大夫下跪?” 张景嗤了声,连个眼神都不给婆媳俩:“我可受不起大夫人的大礼。” “师父,是程娘子。”张宣看旁边闹哄哄的,一下子就瞧见了程筠。 闻言,张景也顾不得和秦老夫人鬼扯。 师徒俩站在旁边看着,什么都不说,而程筠已经给男人打了针剂。 见男人情况稳定下来,程筠牵着珺宝的手直接离开,没多久,男人便悠悠转醒。 张景只觉得稀奇,他神医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自然看出来男人是羊癫疯发作,可这么快就和正常人无异还真是头次见! 张景连忙追上去:“诶,丫头!” 程筠停下脚步,往张景这边扫过来,自然也看见满脸厌恶的程氏和秦烟,她淡淡地挪开目光道:“有事?” 张景羞红着一张老脸道:“没啥事,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收个医术高超的徒弟,说出去多体面啊! 程筠若有所思地道:“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张景早知道她会拒绝,毕竟她小小年纪有这么高超的医术,师父肯定比他更加厉害,摆摆手:“没事没事,那你可否与我交流一下心得,就比如你往人身上扎的针管是什么东西?” 程筠淡淡地道:“药剂啊。” 药剂?张景从来没见过这种新鲜东西,不过张景思想觉悟很高,他没见过肯定是因为他没见识,绝对不是因为没有! “能否给我点让我研究一下?” 程筠严谨地道:“不行,给你也不会用,弄不好还会治死人。” 张景觉得是这个理:“那上次你给我的药我已经吃完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 这个程筠没有拒绝,她从背篓里拿出药盒子,张景想要上手去接。 程筠斩钉截铁:“二十两银子。” 张景:“……” 抢劫啊! “给他!”张景肉痛地看向张宣吩咐,银子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 张宣觉得自家师父大可不必露出这表情,毕竟是他在掏钱! 程筠拿了银子,也没数:“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再见。” 张景对着她的背影喊道:“诶,丫头,改日我会去你家拜访的。” 张景医术好,脾气是出了名的古怪。 这还是秦老夫人和他接触以来第一次看他这么和颜悦色的。 秦老夫人试探地问道:“张神医,方才那位姑娘是?” “祖母,她就是那个傻子!”秦烟眼里充满恶毒,接过话,“你是不知道她,她上次还偷了我两套天幻纱做的衣裳,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听到“傻子”这两个字,秦老夫人也意识到是谁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张景虽然没有和程筠仔细接触过,可她能救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那肯定就不可能是秦烟口中的小偷。 “傻子?如果她傻你这样的岂不是连傻子都比不上!哦,不对,你是连和那丫头比较都没有资格,整天仗着身份张牙舞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舞狮子呢!” 第20章 别想欺负我,你们这群小渣渣 不出意外,程筠看见了程氏母女。 程筠看向车夫道:“绕过去。” “筠娘!”程氏急忙叫住人,“我有话想和你说。” 一口一个筠娘的,让程筠浑身直犯恶心,之前可是叫小贱蹄子,怎么变得这么快? 她倒要看看,程氏究竟想做什么。 程氏踌躇地道:“筠娘,秦老夫人得了重病,你和我去秦家走一趟?” 原来是想求她办事,程筠冷笑一声:“我不认识你,这位夫人麻烦让让,我着急回家,我相公还在家里等着我。” 程氏不懂,以前还求着她带她进秦家的程筠怎么变得这么冷酷无情。 “筠娘,你别和我耍性子了,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错了,不该放任你在村子里待着,可秦家规矩多,不让我带你过去,我也是没办法的啊。” 程筠懒洋洋地看着程氏表演:“你带不带关我屁事?” 原主都死了,这个当娘的才来假惺惺,原主惯着程氏,她可不惯着! 程氏脸上的和善显先挂不住:“筠娘,你别说气话了,只要你这次治好老夫人,你想要什么她都会给你,就算留在秦家老夫人肯定也会答应的。” “你相公应该也病死了吧?这小丫头是你相公的妹妹?等你治好老夫人我就让老夫人为你做主,让你从这家里出来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珺宝气红了眼:“你相公才死了!我大哥好好的,你在咒谁呢!” “小拖油瓶有什么脸面说这话?就算没死,我也能让他们和离,筠娘,你好好考虑一下,难不成你真要过一辈子苦日子?” 程筠先是拉住珺宝:“坐好,小心摔下去。” 珺宝气哼哼的,恨不得去咬一口程氏,可嫂嫂发话了,她不敢不听话。 “你以前又去哪里了?” 程氏不明所以:“啊?我不是一直在秦家么?” 程筠眸子里粹着冷意:“是啊,你以前一直在秦家也没管过我的死活,现在来装什么好人,无非是看中我有利用价值,所以才眼巴巴的跑过来!” 要是她还是原主,程氏还不是一口一个贱蹄子! 程氏被戳破心思,笑容再也挂不住:“所以你是说什么都不肯跟我走一趟?” “想让我跟你走?你先跪下来磕个头。” 这不是给她跪的,是给原主! 程氏冷声冷气的道:“我可是你娘,我给你跪下来你可是要遭雷劈的!” 程筠无比认真地道:“我不怕。” 程氏忍住给她一巴掌的冲动:“筠娘,我知道你恨我……” 程筠打断她的话:“知道我恨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讨人嫌,秦家我是不会去的,你赶紧滚吧。” “那你就别怪我了!”程氏朝后面抬了抬手,露出本来面目。 立即有五六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围过来,这是想要来硬的! 壮汉们肌肉发达,凶神恶煞,明显是练家子。 车夫都怕了,想要开溜! 程筠却不为所动,等人飞扑过来时,她手脚麻利,拽住那人的肩膀,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紧接着,她伸出手扣住想要偷袭的壮汉腰带,抬腿狠狠地踢了几脚。 壮汉被踢到子孙根,疼得直翻白眼。 程筠没有半点犹豫,转身接了一脚,直接把人给踹到了程氏母女面前,壮汉嘴角抽搐,直接晕了过去。 而程氏母女被这阵仗吓得花容失色。 从头到尾,程筠头发都没有乱。 车夫看呆了,已经想不到要跑,愣愣地站在原地。. 珺宝却一点都不怕,站在牛车上拍着手,吹嘘着彩虹屁:“嫂嫂棒棒哒,嫂嫂是仙女下凡!” 程氏见状,呵斥道:“抓住那小丫头!” 剩余的壮汉反应也快,知道程氏这是想要用珺宝威胁程筠,立即放弃和程筠缠斗,转而走向了珺宝。 珺宝晃着小胳膊小腿,从牛车上抽了根长木棍。 有样学样地朝壮汉的子孙袋捅了过去。 那个壮汉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这么机灵,当场被捅了个正着,捂着裤裆弯了腰,这一幕看得车夫都觉得疼。 珺宝像个小将军般,威风凛凛地踩着车头道:“别想欺负我,你们这群小渣渣!” 嘤—— 嫂嫂和她说过,打不过就跑。 但对付男人首当其冲是要往下面去,虽然她不懂,但嫂嫂说的肯定是对的! 瞧瞧,这人不是痛得面目全非了嘛? 其中一个壮汉猛扑过来,直接把珺宝扣在怀里,珺宝使劲挣扎,小脸蛋没有半点惧色,壮汉刚准备威胁程筠。 哪知道自己两条胳膊一软,直接被卸了! 他目光惊惧,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到他身后的! 程筠嗓音很冷:“嗤,抓小女孩算什么本事,怎么不继续和我打?” 壮汉现在怕得不行,哪里提得起和程筠争斗的心思,正准备跑,可程筠却飞起一脚,直中他面门! 解决完最后一个壮汉,程筠牵着珺宝的手走到程氏面前。 程氏身体抖若筛子:“你……你想怎么样!” 程筠没说废话,拳拳到肉,直接往程氏的身上脸上招呼。 旁边的秦烟本来想说话,可被程筠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吓住了。 “还想抓珺宝,呵——”程筠提着半死不活的程氏,嗓音里透着股不以为意,“程氏,你以后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程筠拍了拍手,坐着牛车扬长而去。 回到家中,程筠先把货物都从牛车上下了,珺宝偷偷地溜进了屋子,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没多久,谢三郎杵着拐杖出了房门,昭宝和珺宝都过来帮忙搬东西。 等大门关上,谢三郎看向程筠,问道:“碰到你娘了?有没有受伤?” 程筠随意地道:“那不是我娘,也不配当我娘。” 过了会,她对上他略微担忧的目光,不好意思地道:“我没受伤,你在担心我?” 谢三郎立即恢复冷淡的模样:“没受伤就行,我听周婶说你以前很喜欢跟着你娘跑的,怎么现在变了?” 程筠托着下巴道:“我醒悟了呗,那种人有什么值得我跟在她屁股后面?” “不说她了。”糟心玩意她懒得再提。 “对了,我今日又挣了二十二两银子,除去花掉的六两银子,还有十六两,加上之前的就是九十八两银子。” 散钱就不算了。 谢三郎语气之中带着刻意的疏离:“珺宝说,你娘让你和我和离好让你嫁个好人家,你若是想就……和你娘回去,我们都没有意见。” 第21章 浓绿茶:谢大哥,你不会生气吧? 淦! 这是把她当成始乱终弃的娘们了是吧! 程筠一把掐住谢三郎的肩膀,壮志凌云地道:“相公,不是我说,你这样就有点不负责任了,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怎么能把我往外推?你听说这件事难道不应该恼羞成怒,然后和我说不许我走么?” “为什么你还要我回到那个虚假的女人身边,你这样还是不是我相公了!” 两小只的眼睛都要闪瞎了—— 嫂嫂说得很有道理怎么办? 谢三郎发怔。 他看着她无比认真的神情,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倘若我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你不会后悔?” 程筠叹气:“那我只能认命,使出浑身解数带着你们过好日子咯。” 毕竟这人脸皮长得不错,弟妹又听话,她还真没打算离开。 谢三郎闭了闭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冷淡的神情多了些凝重:“好,我不会辜负你。” 她不是想当状元娘子么,那他就给她去挣一个。 即便那些人会发现他,他也不会退却! 听见他这么说,程筠就笑着拍了拍谢三郎俊俏的脸蛋,顺便还摸了一把:“我相信相公,相公肯定有这个能力,饿了吧,我去做吃的。” 程筠先做了臊子,用骨头汤下了面条,捞起来后,往碗里撒了点香菜和葱花。 臊子是香菇肉末木耳混合的,搭配骨头汤让人食髓知味。 四人配着肉包子吃完面还喝了汤,两小只的肚子都吃得圆滚滚的,撑着小腰杆子长吁短叹。 吃过后,程筠擀了面皮做了饺子,饺子馅是肉馅加野韭菜,裹着蛋液香味浓郁。 包好了程筠又给周婶送了些去。 周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筠娘,没想到你还会医术,我就说三郎都病成那样怎么就平白无故的好了起来,还有,你昨儿个救老许头的事附近几个村子都传遍了!” 程筠言简意赅地道:“略懂皮毛。” 昨儿个老许头都被砸成那样还被救活了,怎么可能是略懂皮毛,周婶没有拆穿,只是道:“三郎能遇上你是他的福气。” 第22章 这可是好东西 二狗子是孙氏的儿子,拍花子就是人贩子。 这一吼,村子里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他们对拍花子都深恶痛绝,松了松筋骨就想要对男人动手。 男人看起来眼生得很,不像是本地人,口音也很重。 “诶呦!”男人见状,知道不能让人误会下去了,将担子放下,拿开盖子,“你们看,我都说我不是拍花子,干啥污蔑我!” 程筠首当其冲,看见了箩筐里的东西。 居然是红薯! 可她这段时间都打听过了,这个朝代还没有红薯,这个男人是从哪里弄来的? 孙氏哭着道:“那二狗子哪去了?” “娘,我在这儿呀!”二狗子迈着小短腿,嘴里还啃着窝窝头。奇快妏敩 孙氏看到他,气得把人拉了过来,使劲打着他的屁股:“我就喂个猪食的功夫你咋就不见了,可吓死娘了!” 二狗子嗷嗷大哭,手里的窝窝头也不香了:“我躲在柴垛里了……” 男人在这时不情不愿地道:“现在弄清楚了,我可以走了吧?真是的!” 孙氏不好意思地道:“是我误会了,抱歉啊,你走好!” “诶,没事没事。”得了道歉,男人也没有咄咄逼人,只是道:“你家有猪啊?我这东西可以喂猪,要不你买了?不贵,只要两百文!” 孙氏打量着男人,男人面色黢黑,都瘦成皮包骨了。 显然是经过不少风吹日晒,她又看向箩筐里的东西,完全不认识,而且还要两百文,她这哪敢要! 万一把猪给毒死了那她们这家子都不用活了! 孙氏生怕被赖上,激动道:“不用,我们猪吃猪草,不吃其他的,二狗子,跟娘回去!” 听到这话,男人满脸失落,肚子在这时也响了起来。 原本众人还挺好奇的,听到这动静都纷纷散开,要是这东西猪能吃,那人差不多也能吃,这男人怎么还会饿肚子? 绝对是个骗子! 见状,男人挑着担子准备离开。 “等等——” 程筠目光落在箩筐上:“这东西我买了。” 周婶还没走,听到这话立即就道:“筠娘,这东西都不知道有毒没毒,你买了干啥?你家里又没养猪!可别被骗了!” 红薯啊,可是好东西! 程筠知道和周婶解释不通,等种出来了不用解释这些人都会知道:“周婶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周婶知道程筠是个有主意的,也没再劝,转身回了家。 男人问:“你真要?” “真的。”程筠指着箩筐,“这些我都要了,给你一两银子,成不?” 男人不可置信:“这……当然可以,只是这东西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你买回去若是出了问题我可不负责。” 程筠道:“好,但你要告诉我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我家住在海边,以捕鱼为生,这东西是在一艘船上发现的。”男人还算老实,“要不是渔船坏了我也不至于挑着这些东西来卖。” 箩筐里还有股子鱼腥味,确实印证了男人的话。 程筠转身进屋子拿了银钱,又给男人端了碗面条。 男人受宠若惊地道:“谢谢小娘子!” 他端着面条三两下吃完了,程筠将红薯拿进屋,把箩筐还给了男人,交代道:“十月份你再来这里一趟。” 男人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屋里,两小只对着红薯发着呆:“嫂嫂,这是什么呀?” “这个可是好东西,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相公,村子里谁家有牛?” 谢三郎其实也挺好奇的,不过还是没和两小只一样情绪外露:“里正家有一头,不过已经是老牛了,基本上不外借。” 耕牛在这个朝代是极为重要的物件,谁若是偷偷宰杀耕牛,严重的可是会人头落地! “那我们雇人把地开垦一下?” 之前分到了五亩田地都还没有去折腾的,现在有了红薯,正好种植。 谢三郎道:“这个随你。” 说做就做,程筠先去找了周婶,和周婶说了下开垦土地的事,听到每天有十文钱拿,周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五亩田、五亩地,不多,多找几个人大概两三天就能挖完!” 找人的事是让周婶去做的,周婶人缘好,找的人也踏实靠谱,听到有钱拿,众人都满口答应下来。 总共六个人,四个男人两个女人,程筠还管了一顿早饭。 开垦当天,六人一大早就出现在院门口。 程筠给每个人发了两个热乎乎的大肉包子,还有一碗稀饭一个鸡蛋,看这早饭标准,六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逢年过节他们都舍不得这么吃! “筠娘,冲你这顿饭,我们肯定把你的地开垦好!” 程筠笑了笑:“那就有劳各位叔婶了。” 角落里,张氏眼窝凹陷,眼底泛青,整个人透着阴森森的气息。 张氏看着程筠这边的动静,眼底蓄满了憎恨:“这死丫头究竟想做什么,吃这吃那,又请人做活,她这是哪里来的银钱!” 这段日子她日防夜防,却都没看见程筠露出马脚。 更没找到自己的儿子,心都凉透了! 谢元娘顺着目光看了过去:“她们不是从奶那里分走了三十两银子么?” 张氏龇牙咧嘴地道:“三十两也经不起她这样花,你可不知道,这几日她顿顿吃肉,几乎没停下来过!” 谢元娘叹了口气道:“我们先回去吧,不然奶待会看你在这又要骂你躲懒了。” 张氏数落道:“回什么回,你弟没找到我就不回去,你也真是的,一点都不担心你弟。” 谢元娘眼神一暗:“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自然是担心二郎的,可找不到人我又有什么办法,更何况——” 她顿了顿,小声道:“林公子说要娶我了,娘,你也该为我的事情上点心。” 张氏现在满心都是自己儿子,哪里会听见女儿在说什么。 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 “元娘!” 谢元娘抬头看过去,就瞧见罗婉站在竹林旁边朝她招手。 罗婉和谢元娘被称为溪水村双花,身段样貌都差不多,两人向来看不起彼此。 “怎么了?”谢元娘想了想,走过去。 罗婉目光远远地落在程筠身上,透着怨恨和嫉妒:“我觉得程筠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让谢大哥当心点她,小心被她蒙骗了。” 谢元娘目光闪了闪,淡淡地道:“我看她人挺好的,你怎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