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能 1 主角攻》 穿了 “哥，哥你醒醒，该念台词了。” “秦老师？秦老师你说句话啊，别干站着啊。” 无数道声音像隔着层屏障般，虚幻而微弱地回响在秦一川的耳边。 台词？秦老师？这都什么玩意儿？ 秦一川有些烦躁地拧了拧眉。 虚幻的屏障被同时打碎，秦一川重新夺回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他撩开眼皮—— 睁眼就被一阵放大的怒吼扑了满脸。 有个穿着马甲的老头子正对着他，手持喇叭，愤怒大喊：“秦一川你他妈傻站在那儿干嘛呢？挺尸啊！场记打板多少次了你都没听见？能不能张嘴念念词？啊？？台词您老人家记不住，12345都不会说了吗？？？” “大学你没上完，九年义务教育你总是受过的吧？？？” 老头黑脸涨红一片，胡子都要被气翘起来，剧烈的愤怒中又夹杂着一丝屈辱，莫名给人一种极力守护不保晚节的感觉。 秦一川：“……” 秦一川站着没动，表情也丝毫不变。 这人谁？这是哪儿？这糟老头子刚刚都在瞎叫唤些什么？我怎么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都没听太懂？秦一川绷着脸，冷酷地心想。 我闭眼前不是正跟一群傻逼队友在外城做清洁任务吗？ 周遭有人在窃窃私语。 他们的音量其实压得很低，但是架不住秦一川听力极佳，五感放开之下，一公里外的蚊子扇下翅膀都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在秦一川的感知中： 10点钟方向，一坨扛着个黑色不明物的陌生废物A在小声嘀咕：“都NG几场了，不会演就不要空降进组，拉着所有人陪他浪费时间，嘶，肩膀好酸……” 正后的6点钟方向，陌生废物B偏了下头，凑到陌生废物C旁边，咬耳朵，“瞅瞅，老鼠屎现身说法，教你如何毁掉一锅汤，刘导晚节不保啊，啧。” 右手边的3点钟方向，陌生弱小女性D正不满地盯着他，揉着手里几把怪模怪样的毛刷子，气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啊？江影帝都带妆等他两个小时了，有没有点教养啊？真是太没素质了！” “秦一川！”疑似姓刘的糟老头子又出声了。 秦一川懒懒地“嗯”了一声，很是放松。 他已经都确认过了，在场的百十号人里，有一个算一个，全加上也动不了他一根手指头。 一群弱者，秦一川不屑心想。 “喊我有事？”秦一川扭了扭脖子，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虽然还没弄懂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秦一川微微仰脸，认真感受了下洒满全身的和煦日光，暖洋洋的，还有浮动在微风中的莫名香气。 真是令人舒爽。 这地不错，秦大佬暗自满意，琢磨着一会问问领头的在哪儿，拉出来揍上一顿，抢了这个地盘，然后好好地晒晒太阳。 秦一川心思不在当下，因而也就没能注意到，他话音刚落，周围蓦地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此刻，姓刘的糟老头子正站在监视器后边，伸手指着秦一川，颤巍巍的。 突然，老头一声怒喝，“姓秦的！你还记不记得你进组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这才进组几天，你就敢这么、这么……” 老头气急，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转而愤怒喊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爸妈，让他们停了你的卡！” 秦一川：“……？” 秦一川被老头的大喊喊回了神，他习惯性地就想张嘴回呛。 ——您没事吧？想找我爹妈？那简单，让好心的我来送您一程，您几个地狱相见，好好聚上一聚…… 秦一川的回呛没能说出口，因为就在刘老头话音落地的同时，一股剧痛直扎大脑，海量的陌生记忆翻滚着呼啸而来！ “和平盛世…父母健在…同性可婚…娱乐圈…黑红小糊豆…演戏爆红……” “……以及穿越？” 秦一川忍着剧痛睁眼，重新跟对面的糟老头子对上视线。 刘旗文，刘老，刘导，他家里长辈的社交好友，属于小时候抱过他父母和他本人的和蔼长辈？ 秦一川：“……” 秦一川看着眼前被自己气到暴跳如雷的老头子，心底微妙地生出了一丝歉意？ 要不把在场的人通通揍一顿？揍到他们识趣地集体失忆？秦一川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道歉法子是这个。 但是很快，秦一川便意识到不行，这里已经不是他原来那个以武为尊、没有法纪的末世世界了。 秦一川嘴里含糊地应了刘导两声，循着脑内新增的混乱记忆，对着人群边缘的圆脸助理阿达招了招手，指使道：“剧本。” 阿达惊讶一秒，而后便飞速小跑上前，手忙脚乱地递过崭新如初的剧本，又冲秦一川指了指正在拍摄的位置。 ——以防他秦哥闭了个眼，再次搞混当下的拍摄进度。 秦一川扫了一眼，便把剧本重新塞回给小助理。 阿达看着秦一川全程不超过三秒的量子速读法，一时有些欲言又止。 他还以为他秦哥真的开窍了，要好好背过台词认真演戏呢。但是他就看了三秒，才三秒！三秒连不少大学生都只能把马冬梅给记成马上没！ 阿达欲哭无泪，他哥这哪里是在记台词啊，明明是在装模作样给刘导找台阶下，还是暴雨天用黄泥糊成的豆腐台阶！ 阿达战战兢兢地又退回了人群，默默忍受着周遭剧组成员投来的鄙夷目光。 刘导围观全程，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就气冲冲地一屁股坐回导演椅上，绝望且烦躁地朝一边的场记挥了挥手。 ——凑合拍吧，还能咋的？ ——实在不行回头把他的镜头全给剪了！ 场记抹了把汗，再次打板。 “《凌云渡》三十八场一镜十六次！A！” 在场人的视线再度汇集到了秦一川的身上，羡慕的，鄙夷的，等着看笑话的，嫉妒的，各式各样。 秦一川浑不在意。 导演监视器中，刘旗文看了眼缓缓推进放大的镜头。 ——青年一身白袍站在绿幕前方，面如冠玉，鼻峰挺拔，如墨长眉斜斜飞入鬓角，睫毛轻颤间，纯黑眼眸缓缓聚焦。 多好看的花瓶啊！刘导一拍大腿。 镜头适时停住，很懂地进行怼脸拍摄。 花瓶本秦琢磨着一眼扫过的前后剧情，糯糯开口，“师尊，您来啦。您可是让徒儿好等一场，外边那些老不死的都要砸上门来了，您再闭关不出，徒儿可就要神魂俱灭啦！” 可惜是个好吃懒做成日做梦连台词都背不下来的笨蛋花瓶！刘导没再继续关注屏幕，听笨蛋念123有什么好看的，平白坏了心情。 刘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越想越唏嘘，琢磨着要不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后期给留几个不说话的镜头？也算对资方有所交代。 这段台词很长，杂七杂八的，在秦一川看来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废话。主要是这小徒弟那种撒娇卖痴的情态让秦大佬很是不适。 老子八岁就能去外城剥变异野兽的皮毛回城卖掉换取生活物资了，秦一川暗暗心想，嘴上的台词却念得愈发娇憨。 哎，随便玩玩。 “师尊，快给徒儿出气！揍哭那些老不羞的！” 废物！秦大佬边念台词边心内点评，揍个人还要回家喊家长，真是废物一个！ 台词念完了，秦一川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等了小半分钟都没等来记忆中应该要有的一句“过”。 秦一川：“？” 秦一川撩起眼皮，凉凉地看向坐在导演椅上神游天外的刘导。 刘导旁边的人接收到了秦一川的视线，默默地合上不知何时惊讶到张开的嘴巴，轻轻推了刘旗文一下，小声提醒，“刘导，戏过了。” 刘导回神，下意识地喊了句“过。” 秦一川拍拍手，大步就往场外走。 靠近围观的工作人员时，众人默契地后退两步，给他让开通道，同时又下意识地互相交换着视线，神色各异。 等秦一川走出人群之后，他的助理最先反应过来，激动、不敢置信、与有荣焉的神色倏然挤上圆脸，轮番交替，像打翻的调色盘。 “秦哥！”圆脸助理一声喊，小跑着就往秦一川身后追，“秦哥你等等我！” 他的秦哥，果真是开窍了！ 一鸣惊人啊这是！ 阿达美滋滋地跟在了秦一川身后，快乐递水。 二人身后，安静了整场的人群小范围地躁动起来，眉眼官司霎时乱飞，惊异一片。 ——我做梦了？ ——木头都会演戏了？？ ——还把那么长一段台词全给背下来了？？？ ——他刚刚真的不是在念12345吗？？？？ ——嘶，小徒弟真的好娇啊，喜欢。 ——爬墙一秒，就一秒！ 秦一川没管身后的躁动，他翻捡着原主的记忆，从角落拖出张行军床，拖到阴凉角落，啪的展开，砰的一躺！ 火速闭眼睡觉！ 没有杀戮，没有挣扎求生，他穿越到了一个和平盛世，父母健在，衣食无忧。 秦一川拉高阿达递来的薄毯，掩上面孔，他怕自己忍不住要笑出声。 穿越，这是什么天大的好运气啊？ 秦一川的心里没有丝毫占据原主身体的愧疚，原因有二。 其一，穿到此地，非他刻意经营，实属天意。 其二，在他占据原身的前一秒，这位和他同名的孱弱人类已经因长期熬夜猝死当场了。 这也是秦一川即刻就要躺平补觉的原因所在。 这具身体的心脏还在狂躁地胡乱跳动，直到秦一川躺下，方才渐渐回缓。 阿达守在秦一川身边，迎接着各种若有似无的打量，自信挺胸，满脸骄傲。 ——看什么看？没见过娱乐圈天降小戏骨，人间紫微星啊！ 其他人：“……” 行军床上，秦一川沉沉睡去，属于自己的末世记忆与原身的现世记忆互相交杂，飞速闪回。 * 角落之外，剧组继续忙碌运转。 刘导看过回放，有些惊异地朝角落躺着的秦一川投去一眼，视线再转回时，已经重新挂上一副和善面容，笑着同眼前的俊美青年说话。 “江老师，接下来就辛苦你吊场威亚撑撑场子了。”刘导摸摸胡子，有些调侃。 能把正当红的江影帝请来他的电视剧里客串几场，他可真是牛逼大发了！ “刘导说笑了。”俊美青年微微弓腰，扶着刘旗文坐回监视器后，意有所指道：“我觉得刚刚那场戏就挺不错，好戏多磨。” ——除了让他带妆等上俩小时，还能撬动那么多人脉来找他说请客串，凭空生捏出一点对手戏。 刘导知道眼前人的脾气，即刻顺着毛哄，同时不忘给秦一川找补道：“哎，小秦这孩子，小时候可比现在有灵气多了。这小子属倔驴的，不能夸，必须得骂，骂几句走一步。” “刚刚也就还行吧，还有进步空间。”刘导笑呵呵的，拍拍青年肩膀，顺便替秦一川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这小子从小看你电影长大的，老喜欢你了呢！” 青年客气一笑，没再接话，径直走到一边让工作人员帮自己调整威亚。 “《凌云渡》三十八场二镜第一次！A！” *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半空中那道俊逸出尘的身影，就连守在秦一川身旁的阿达也不例外。 远离收音的地方，化妆组的几个小姑娘亮着眼睛小声交流，“影帝好帅！”“不愧是我老公！”“仙品老公，仙品仙品！” 薄毯之下，秦一川猛地睁眼。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是他在末世里就有的异能在紧急预警！ “警告！剧组威亚失控，主角攻将于三十秒后坠落摔地，残废隐退，开启原书剧情线。” “剧情线开启后，宿主将被剧组甩锅，然后被暴怒的粉丝扒出祭天。” “祭天理由：NG太多，拖慢进度。” 异能说了几句正经话之后就开始狂歪跑题。 “你小子，没想到吧，我也跟着你一块穿越啦！啊，不对，是穿书，穿书你懂吗？就是……总之，我现在又有新名字了！以后请尊称我为亲爱的预警系统，或者系统大人！” 系统说个不停，“哎呀，瞅你这运气，咋还穿到一个反派炮灰身上了？” “还是本娱乐圈文，你会唱跳rap吗？哦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得糊穿地心吧。唔，你刚刚还演戏了？我瞅瞅，你还挺能演的嘛。啧啧，臭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要装水灵嫩草，还撒娇，呕呕呕！” 秦一川越听越脸黑。 他的异能其实挺好用的，就是那张嘴，又唠叨又毒舌，危急时刻真是让人又恨又爱。 秦一川忍辱负重，“别废话，说重点。” 改名系统的异能在脑内“哦”了两声，随后欢快播报道：“区区穿书罢了，看系统大人给你预报下接下来的悲惨日常——” “主角攻因残退圈，你逐梦演艺圈的梦想彻底破裂，凄惨退圈，人人喊打——哎，这书里的粉丝讲话还怪有趣的，我给你念上几句——” “秦一川退圈第一天，主角攻粉丝：#秦一川，你怎么还不去死？#” “秦一川退圈第一百八十天，主角攻粉丝：#每日一问，秦一川今天以死谢罪了吗？#” 系统：“哈哈哈哈哈！果然换了个世界，你也还是这么衰哈哈哈哈！” “温馨提示，距离悲惨炮灰剧情开始还有十秒哦~” 秦一川：“……” 秦一川恨恨磨牙，在异能预警的同时五感已经彻底放开，各色混乱嘈杂的声音中，秦一川精准地捕捉到威亚钢丝崩裂的细微声响。 来不及过多犹豫，秦一川猛地坐起，毯子一掀，绕开人群聚集处狂奔几步，踩上一边的器材箱借力凌空一跃—— “啪！” 威亚线彻底断裂，现场尖叫惊呼慌乱四起！ 在摄像机的忠实记录下，在所有人的惊慌注视中，秦一川牢牢抱住了即将自由坠落的主角攻，身子同时侧歪，翻滚落地，试图抵消巨大的落地冲击！ “喀”的一声，正抱着主角攻在地上不停翻滚的秦一川神色微变。 秦一川脑内：hell我亲爱的预警系统大人，您觉得在遵循您的预警旨意进行行动之后，我本人还是摔断了条胳膊，您仔细看看，这合理吗？ 预警系统：“哈哈哈哈哈！” 谢谢 在地上滚得灰头土脸的二人很快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扶了起来。 出于一些微妙的心思，大半的人群都围绕在主角攻的身边，嘘寒问暖，胸前背后的冷汗突突直冒。 就连小时候抱过自己的刘导，也只在草草看过自己两眼后，便一刻不停地围转在了主角攻身边，焦急哄慰。 “哎，江老师您没事吧？” “剧组的车呢？快把车开出来，送老师去趟医院！” “跟组医生呢？快，快把人带过来！” 现场鸡飞狗跳一片。 秦一川被排挤在人群之外，垂眼看着自己被冲力折断的手腕。 系统还在脑子吱哇乱叫，一边嘲讽一边剧透原书剧情。 系统：“原著的你，前期害主角攻残疾退圈。自己被网暴退圈后又不停挥霍家资，好死不死又看上了刚入圈的主角受，大行阴损逼迫之事，下作手段频出，最终被残疾后性情大变的阴郁主角攻出手彻底摁死！” “圈内圈外两爆炸，过街老鼠都没你欠打。你貌合神离的生身父母也被你牵连，四处求告无门，先后郁郁而终。你悲痛之下酒醉驾驶，果不其然出了车祸，然后双腿俱残！” “残废的你最后在书中出现的地点是在郊外的公墓陵园里，你凄惨地从轮椅上跌落，滑倒在父母的墓碑面前，手捧着屏幕碎成蛛网的过时手机，死死盯着主角攻受牢牢霸占热搜的世纪婚礼！” “然后你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双眼目眦欲裂……” “停。”秦一川在脑内冷漠开口，他已经彻底明悟自己穿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系统遗憾地叹了口气，凉凉道：“咋样，现在满意了吧？不过是摔断个手腕，就能避开这么一场家破人亡的大大灾祸，不得不说，你可真是赚大发啦！” “系统大人真棒！”系统捏着嗓子夸赞自己。 秦一川哼了一声，不是很想理这个话痨系统。 这具身体有点太弱，力量和爆发力都极度欠缺，需要大量锻炼。 秦一川一边在脑内思考着接下来的锻炼计划，一边就往外走。 他的助理这会正被挤在人群之外，艰难地朝他挥着手，焦急得都快哭出声了。 秦一川刚往外迈了一步，衣袍上就传来了一道微弱的拉扯感。 秦一川回头，意外看到被众人环绕着问候的主角攻正牢牢盯着自己，瞳色略浅的双眸里翻滚着丰沛的复杂情绪。 看不太懂。 秦一川心想。 不过是个美人，救了不亏，秦一川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找我有事？”秦一川对美人多了一分耐心，开口问道。 瞬间，美人主角攻眼里的情绪更加浓烈了。 死里逃生后的心率还在狂飙不停，江宜洲一时觉得自己的喉咙莫名堵得慌。 脑子也乱糟糟的，一会是刘导说的那句“这小子从小看你电影长大的，老喜欢你了呢！”，一会又是秦一川抢在所有人之前，奋不顾身地朝他奔来，凌空跃起，死死抱着他，护着他的循环场景。 僵持几秒后，江宜洲率先松开扯着秦一川衣袍的手，垂眼道：“……谢谢。” 他有些不太擅长处理这种局面。 秦一川点点头，转头就走。 这具身体真的太弱了！还敏感！区区断个手腕而已，疼痛反应也太大了吧！ 他忍得额角青筋都要跳出来了！ 赶紧的，他要去医院，接骨打止痛针！ 秦一川毫不拖泥带水地就走了。 在阿达心疼焦急的眼神下，淡定地指挥着他狂踩油门，一路冲到医院急诊室。 止痛针打上的瞬间，秦一川长出一口气，额角沁出的细密汗水也终于被得空擦去。 秦一川翘腿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外表拽了吧唧的，淡定看着阿达跑前跑后给他办住院。 同时心内呼叫系统，“在？出来确认下，这破书以后没我剧情线了吧？” 系统怏怏，“嗯。我办事，你放心。” 系统想了想，又有些不死心。 “但是这里可是世界和平稳定的设定哎，你这样过日子会不会太无聊太无趣太没有刺激感了啊？” “太久没机会听到本大人说话，你难道不会感到分外寂寞吗？” 秦一川呵了一声，单方面挂断了与系统的语音通话。 系统气急，立刻在脑内吱哇乱叫起来，不过很快也沉寂了下去。 这是系统的预警限制，他只有在宿主遭遇危机时才会被及时激活。 危机解决后，又会很快陷入沉眠，等待着下一次的出声预警。 秦一川故而觉得这就是系统话痨的根本缘由所在。 任谁自个憋久了，再逮到能交流的人时，都会激动得像个高压锅气嘴。 非人系统也不例外。 等到躺上住院部的病床后，秦一川满意地给阿达放了假，自己则再次倒头就睡，继续先前没补完的觉。 * 《凌云渡》剧组。 秦一川离开后几分钟。 江宜洲和剧组众人都看着秦一川利落离开的背影，默默无声。 刘导慢半拍地一拍脑袋，推着生活制片就去联系秦一川，看他有什么需要的，让他别客气，尽管跟剧组提。 生活制片擦着冷汗就去了。 江宜洲的经纪人也匆匆赶来，挡在影帝身前，替他接过所有的问候和致歉。 经纪人拉着一张冰块脸，一句话不说地带着江宜洲离开剧组。 保姆车上，经纪人冷笑着把键盘摁地啪啪响，开始犀利问责！ 无法记录的口水话说得再诚恳再好听又有什么用？留痕当然首选绿底黑字。 江宜洲倚在保姆车后座上，正垂着眼滑动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新鲜搜索出来的明星简介——秦一川，男，19岁，内地男演员、歌手…… “祖宗哎！”经纪人不放心地扫他一眼，陡然哀嚎。 “都什么时候，你还有空看他？医生我都联系好了，咱们先去做个全身体检，核磁共振什么的也要安排上，可别摔出什么内伤……” 江宜洲摩挲着手机侧沿，环绕在脑内的某个想法逐渐成型，继而确信无疑。 江宜洲抬眼，神色淡淡地看向一脸愤懑的经纪人，缓缓道，“你说，那么危急的时刻。他反应还能这么快，肯定是一直都在关注我吧？” 正在单方面狂暴辱骂剧组的经纪人：“？” 谁？那个秦什么川？突然提他作甚？？ 江宜洲重新垂眼，切换到微博界面，打字搜索。 江宜洲继续，“刘导还特意说过，他从小就喜欢我，非常非常喜欢。” 江宜洲垂着眼，唇线绷直，目光凝重地点下了橙黄色的关注按钮。 经纪人：“？？？” 这都什么玩意儿？？我老板脑子被撞坏了？？？ 经纪人神色复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还是默默翻出私人医生的联系方式，商讨着再多加上几项脑部检查。 * 永远不会风平浪静的互联网上。 有前来探班的粉丝，怒气冲冲地放出威亚失事的现场视频，即刻发动海量粉丝对剧组进行严厉声讨！ 一篇檄文写得鞭辟入里、气势如虹。 上来先夸江宜洲入行多年兢兢业业、尊师重道，捧回两座影帝奖杯后仍不骄不躁、潜心磨练演技，甚至顾念着昔年旧情，主动探班客串，为剧组贡献自己的一份微薄（谦虚说法）力量。 接着就是话头一转，质问剧组安检工作为何如此疏忽大意？竟置演员的生命安全于不顾！ 出了事第一时间不想着弥补过错，还妄图掩盖捂嘴，平息事端，简直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恕难从命！ 文章最后总结陈词，白话翻译一下，就是——江影帝要是出了事，涉事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要给爷死了陪葬！！！ 一石激起千层浪，江宜洲威亚失事事件当即冲上热搜榜首，狠狠霸屏！ 剧组宣发看到热搜词条的时候当场爆哭，只恨吊上威亚的不是自己。 一派腥风血雨中，反倒是江宜洲主动发声。 他及时转发了剧组的道歉微博，并附言：都散了吧，我还没死，活得好好的，别瞎咒我。 评论区当即画风突变，影帝粉丝可可爱爱，排队问候，叮嘱影帝好好检查身体的同时还不忘阴阳剧组两句。 时刻紧张窥屏的剧组众人：“……唉！” 总感觉这波骂名要背到自己入土了。 热搜风波逐渐平息时，才有少部分网友注意到视频里冲上来护着江影帝的另一号人，再联系上探班粉丝的现身说法，以及影帝突然关注的新人秦一川。 大半网友：少侠好身手！ 少部分网友：啊，有点想磕，然后被影帝粉丝火速摁停。 不少江宜洲的粉丝也排队跑到秦一川的最新微博下，进行感谢打卡，然后点个礼貌性的关注。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娱乐圈向来咖位分明，哪怕你是当红影帝的救命恩人，所能分到的关注度，也只有流星般的短暂一瞬，划过无痕。 当晚，江宜洲刷了很久的微博，愣是没找到一个新建起来的CP超话。 年轻的影帝很是不解，甚至有点想自己开小号申请。 毕竟对方都那么喜欢自己了，如果能在网上看到两人的拉郎CP，心里肯定也会很是高兴的吧。 受限于各种原因，他打算晚点再找对方当面进行道谢。 但在这期间，线上的一点快乐小心思也还是可以同时放任助力下的。 江宜洲越想越觉得可行，坐在医院沙发上的时候甚至已经成功借到了经纪人的冲浪小号。 只可惜，因着经纪人的以死相逼，超话事业遗憾止步，中道崩殂。 经纪人一脸沉痛：“医生，要不还是再好好查查他脑袋吧！我有点害怕。” 跨频聊天 秦一川住院期间，剧组众人轮番前来探望，水果花篮等慰问品日渐堆成小山。 刘导在出事后的次日也急忙赶来了，还主动坐在病床边，目光和蔼地回忆了不少秦一川的幼年趣事。 诸如揪他胡子啦，哭着喊着要他抱，分开始还眼泪汪汪地舍不得要拉勾，等等等等。 秦一川听得面无表情。 直到刘导最后顶不住压力，草草说了句，“这事就别跟家里老人说了吧？他们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秦一川瞥了刘导一眼，没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阿达，气咻咻地冲刘导翻了个白眼，催促着起身送客。 阿达年龄也不大，送走闹哄哄的人群后，一屁股坐在陪护的小沙发上，一边给秦一川削苹果，一边嘟嘟囔囔的。 “呸！黑了心的糟老头子，亏我开始还以为他是秦哥长辈，多少会在组里对你照拂着点，结果呢？” “演不出来狂骂就算了，你跟江影帝一块出的事，他倒好，眼珠子全黏影帝身上去了。现在风波平息了想起来你了，假惺惺地来回忆童年来了？结果呢？还不是打着要你跟他一块瞒着家里长辈的念头，呸呸呸！” “他找你拉投资的时候怎么不说别跟家里长辈讲？烂人一个！” 秦一川都快被阿达念笑了，不过他倒也不是很生气。 毕竟他在这本书里的角色定位就是一个纯粹的反派炮灰，谁又能指望反派炮灰身边的都是些什么好东西呢？ 不足为奇。 秦一川接过阿达递来的水果，咔咔啃了两口，便又躺平休息了。 没办法，这里的床跟末世比起来，实在是太软太舒服了！ 秦某跟床，双宿双飞！ * 几天后，秦一川顺利出院。 因为手上打了石膏，在与剧组沟通过后，剧组大方地改了他的排期，放他在家好好养伤，还叮嘱他务必要彻底痊愈后再来复工。 最好是等互联网彻底埋葬完这波倒霉记忆。 秦一川原是打算直接退组换人的，但是在他卧病在床昏天黑地地补觉休息时，他素未谋面的经纪人林折，竟然借着上次的威亚风波，硬生生从导演手里给他多加了好几场戏。 等秦一川知道时，合同都已经签完盖过公章了。 他倒也不太在意，溜溜达达地就先回了市中心的大平层，快乐养病……锻炼去了。 阿达某天推门进去探望秦一川时，差点没被惊呆。 他秦哥，右手打着石膏，左手还能把握力器捏得咔咔作响，脚下甚至还在悠闲地踩着跑步机做有氧。 一旁放置的其他器械上也明显遍布着不少新鲜使用过的痕迹。 并不夸张的肌肉在黑色工字背心下静静蛰伏，汗珠遍布。 阿达当场就被扑面而来的荷尔蒙一顿爆冲！ 阿达磕磕绊绊，“秦、秦哥？你不是在养病吗？” 医嘱说的静养应该不是有氧吧？？ 秦一川扫他一眼，从跑步机上下来，捏起一旁放着的矿泉水喝了两口，又顺手捋了一把前两天刚剪短的头发。 原身之前走的是活力爱豆路线，刘海简直跟焊在额前一样。 秦一川嫌烦，到家的当天就找了把剪刀，对着镜子自己咔咔减了一半。 如今满头热汗下随便往后一捋，五官的凌厉瞬间凸显，苏得阿达直接腿软。 阿达心想，明明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偏偏气质翻天覆地大变一通，立刻转成猛兽下山。 果然男人的成长就在一瞬间！ 阿达跟随心意，狠夸一通，“秦哥，新发型好帅！妥妥真男人！” 他也看秦一川的铁刘海不顺眼很久了。 秦一川嗤笑一声，拐进了淋浴室。 等秦一川冲完凉再出来时，阿达已经把打包好的私房菜在餐桌上摆放整齐，就等着秦一川落座动筷了。 阿达坐在一边，惯例絮絮叨叨汇报过最近的大事小事。 半晌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蹦跶着过来，手机举到秦一川面前，请示道：“林哥的吩咐，这条私信要你亲自过目。” 阿达口中的林哥，也就是林折，秦一川的经纪人。 阿达觑着秦一川的神色，学舌道：“林哥说这是江影帝的私人微信号，还是你直接加比较好。” 手机屏幕上，是微博的私信界面。 主角攻在自己救下他的当天，就给自己发了条微博私信—— 江宜洲V：133****7461，加我。 秦一川恍然大悟，原来主角攻的全名叫江宜洲啊！ 秦一川在心底咂摸了几圈，心想，不愧是和平盛世下取出来的名字，听起来就很宜室宜家，安稳度日。 秦一川摸出手机，丢给阿达，让他自己操作。 微信好友很快添加成功，阿达等了一会儿，没见对面发出什么消息，索性也丢开手机，跟秦一川一块埋头吃饭。 他对江影帝的印象也不是很好，那天秦哥救他受了那么大的伤，也没见他来探望过一次，还只在微博私信里颐气指使地说了句加他微信，真是傲慢！ 阿达扒了一口饭，愤愤想到。 * 另一边。 江宜洲捧着手机，备忘录里的前几天就写好的感谢措辞和邀约饭局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江宜洲轻蹙着眉，思考着目前的焦灼现状。 江宜洲扭头询问经纪人，“我感觉他好像生气了。” 不然怎么会时隔这么久才加自己的微信？ 经纪人赵克成：“……嗯。” 你说是就是吧。 他这几天已经陪着江宜洲刷完了秦一川出道后的所有单人cut，微博也考古到了第一条。 他自问已经没有什么是此刻的自己所不能承受得住的了。 江宜洲左手轻敲着桌面，沉稳分析道：“是我疏忽了，他才十九岁，那天的意外发生之后，他肯定是担心自己之前的表现太过差劲，才匆匆离开，好避开我。” 赵克成眼神空茫提醒道：“他那天手摔断了，离开剧组后直接去了医院。” 江宜洲点点头，继续道：“我知道，这不冲突，而且是顺理成章的好理由。” 赵克成不说话了，眼神逐渐飘忽。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老板有个自说自话的恋爱脑呢？ 江宜洲看着空白的聊天界面，轻声道：“我本来是打算等他整理好心情后，约他出来吃顿饭，当面讲讲清楚的。” 赵克成已经彻底放弃了，他于是顺着老板的话头，问道，“那老板你原本打算跟他说些什么啊？” 江宜洲神色郑重，道：“你还小，要把心思放在事业上。不能因为我在剧组看着就心不在焉，频频NG，这样对你的演艺口碑很不好。” 赵克成突然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江宜洲继续，多情的美人面庞上带了些犹疑，他垂了眼，“我本来是打算把事情说开，然后彻底拒绝他的。但是……” 江宜洲看着这几天截下来的不同时期的秦一川的各种发言。 为什么想要出道？ 刚办完休学的十八岁少年亮着眼睛，软声道：“想被人看见，被人喜欢。” ——那天是江宜洲的生日。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粉丝、圈内好友、各路人马送给他的生日祝福。 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有个少年正卡着日子，隐晦地为自己偷偷许愿。 他说，想在特殊的日子里，被特殊的人看见，然后被他喜欢。 川宝有理想型吗？ 喜欢漂亮的，厉害的，还要对我好的。 许是察觉到自己要求太多，少年慌忙找补，认真道，我也会对ta很好很好的。 ——那天江宜洲正因绝美红毯照破圈刷屏，粉丝路人齐刷刷都在夸他人美实力强。 江宜洲垂了眼睛，小孩估计是觉得自己说得太明显了，所以慌忙找补了句对他好的，因为俩人当时完全不存在任何交集的可能。 听队友说你有一个百分百灵验的幸运数字？ 嗯！是1，我最喜欢最幸运的数字。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江宜洲，江1洲，他的粉丝偶尔也会亲昵地称呼他一一。 这样的实证还有很多很多，江宜洲突然就有点不太忍心了。 还是个刚成年的小朋友，江宜洲摇摇脑袋，心想，在古代，这明明还是个没加冠的少年郎呢。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为了自己，一头撞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挣扎浮沉一年多，这才会在自己客串候场的那天，几度失态，频频NG。 赵克成？赵克成已经听晕过去了。 江宜洲还在看着空白的聊天界面，思考第一条消息要发些什么，才能在不伤害少年真诚脆弱的心灵的同时，委婉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还小，还是要以事业为重，感情的事，再大点说也不迟。 * 阿达离开后，秦一川惯例走上了阳台，舒舒服服地在躺椅上躺下，闭眼享受高层的日光浴。 原身这身皮肤实在是太白了，秦大佬很是看不过眼，这几天每逢正午都趴在太阳底下睡午觉，势必要晒出一身健康的小麦色！ 正晒得昏昏欲睡时，搁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嗡”了一声。 秦一川闭眼摸起，熟练点开，查看消息。 宜：粥粥比心.jpg 秦一川：“？” 江宜洲盯着聊天界面，伸手摸了下有些烫红的耳尖。 他想：救命之恩，比个心感谢下对方就很合理吧？ 那再进一步，用粉丝给自己做的粥粥（谐音洲洲）表情包比心就更没什么问题了吧？ 而且，江宜洲进一步往下推演，粥粥是饭，自己这也算隐晦地提醒对面，要以吃饭的事业为重，完全合情合理且不出错吧？ 秦一川的回复隔了几分钟才来。 幸运一：串串比心.jpg 江宜洲：“！” 他果然还是不肯放弃！ 他一定要跟我组吃饭cp！ 我发粥粥他就要发串串，还都是名字最后一个字的谐音！ 对面的含情小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想到此，江宜洲的两只耳朵都彻底蒸红了。 他当场摔了手机，直接扑进了柔软的大床上，和经纪人一块当起了鸵鸟。 另一边的阳台上。 秦一川琢磨着，原著主角攻这聊天癖好还挺别致，看来跟自己一样，都挺爱吃啊，呵呵。 同城快递 养伤的日子比较无聊，秦一川翻检过原身的记忆之后，开启了定点拉着阿达组队打游戏的每日任务。 秦一川：虽然残了右手，但是刚枪热情不减。 每晚临睡前，秦一川都会斜倚在床头，连着语音指挥阿达开车，偶尔还会坐在拉风的摩托车后座上，听声下令。 ——哪里枪声最烈冲哪里！势必要在最短的游戏时间内，体验最为丰富多彩的游戏死法！ 被雷炸死、翻车摔死、摔下车被车碾死、被爆头打死，等等等等。 几轮花样作死之后，秦一川便心满意足地躺下睡觉了。 唯独苦了阿达，连着几晚半夜都会被满梦境的突突声给吓醒坐起，身心同时遭受巨创。 连着被他秦哥坑害两周后，阿达说什么也不干了。 每晚到点准时拉黑秦一川的微信电话，杜绝一切被联系上的可能，一定要等第二天睡醒后才慢吞吞地重新出现，没事人一样发消息问他秦哥中午想吃点啥。 秦一川很遗憾。 他才刚找到点游戏手感。 有点上头的秦一川低头划拉着原身的联系列表，毫不意外地发现除了家里的长辈亲戚之外，剩下的大多是些踩高捧低、人前人后两做派的各色人渣。 妥妥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炮灰身边全极品。 再就是一些数量稀少的女性朋友（八百年没聊过一次的那种），因为按照原著的设定，跟他同名的这货好像是个同性恋。 秦一川：“……” 秦一川想到什么，当即坐正身子，开始努力回忆。 ——还好还好，原身家里管教严苛，成年前堵死了各种不当行为的可能。成年后原身又一脑门扎进了娱乐圈，每天忙着在拉筋课上凄厉哀嚎，还没来得及萌生一些不该有的同性情愫。 “好险，差点清白不保。” 秦一川下了床，站在洗漱间的镜子面前，仔细打量着镜中人的模样。 连日的锻炼初见成效，这具身体比他刚穿来时结实了不少，肤色也不再白得夸张，秦一川对次稍稍满意。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灵魂接手的缘故，原身的长相正在逐渐向他本来的样子靠拢。 甚至身高都在半个月内猛蹿了一截，使得原本只需要平视着看自己的阿达都要微微抬头，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仰视自己。 某晚游戏连麦时，秦一川随口向阿达提了句自己最近好像又长高了，裤腿有点短，穿着不太舒服。 秦一川真的只是顺口一说，没成想阿达反应剧烈，当场忿忿：“脸那么帅还要长那么高，还要不要普通人活了！” 然后阿达就在游戏里一个急刹摆尾，直接把秦一川甩进了硝烟弥漫的战场正中央，自己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秦一川：落地成盒，围殴致死！ 秦一川：“……” 他倒也不是很想体验这种死法。 那晚之后，阿达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再不肯带他打游戏了，秦一川于是变得很寂寞。 寂寞的秦一川甚至找到了自己不久前主动救过一命的原著主角攻。 幸运一：在？打游戏吗？ 幸运一：串串比心.jpg 秦一川心想，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被救方陪恩人打上两场游戏就很合理吧？ 这必不可能被拒绝！ 秦一川信心满满。 于是半小时后，秦一川收到了江宜洲的回复。 宜：忙。 秦一川啧啧两声，在欢快的斗地主音效中，顺手扔了对面一个臭鸡蛋。 出的什么烂牌！ 真是人心不古，秦一川心生感慨，救命恩人竟然都能被这么草率地进行敷衍了。 美人就是怪脾气！ 十分钟后，秦一川彻底输光所有的欢乐豆，在游戏外放的遗憾音效中，秦一川甩开手机，关灯睡觉！ * 某平台访谈现场。 赵克成快速扫过提问台本，确认过没什么问题之后，转手就递给了从下车起就一直低头看着手机的江宜洲。 赵克成：“都是些四平八稳的套话，没什么尖锐问题，你一会正常回答就行。” “还有，”赵克成谨慎提醒，“你可给我好好说话，别怼人也别瞎阴阳，咱们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美美美美美！一如既往地美出新高度！坐稳圈内颜值巅峰！让那些三天两头扒着你写通稿的人造丑逼永无出头之日！” 江宜洲没接台本，就着经纪人递来的姿势看过一眼，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般而言，他这个人对外都还挺真诚随和的。 至于赵克成的后半句话，江宜洲纯当过耳风，吹过就忘。 江宜洲起身接受采访前，赵克成最后帮他整理了下袖口。 赵克成随口问道：“家里人的消息？回那么久。” 江宜洲犹豫了下，还是低声道：“不是，是他。” 是他。 简简单单两个字，当场激得见惯圈内腥风血雨的大经纪人一个激灵。 江宜洲方才已经自行在脑内琢磨很久了，这会实在是有些憋不太住，纠结着向赵克成浅浅吐露几句。 江宜洲：“他果然还是个刚成年的小朋友，爱玩游戏，还打算借着打游戏的机会跟我多多相处，他的这些小心思实在是太好懂了。” 赵克成一脸僵硬地听他脑补，同时用眼神示意着其他工作人员别靠太近。 ——我跟影帝有要事商讨，识趣的都自觉离远点，别来打扰。 ——走开啊！啊！！ ——QAQ 江宜洲回忆起秦一川尴尬僵硬的单人cut，轻轻皱了下眉，吩咐道：“你回头找找我大学时候的课本，把有批注的那些都挑出来。我晚点再给你写张单子，你照着都买一下。再把我以前自己录制的名片仿演片段拷贝一份，都给他寄去。” “虽然说他现在是在家养病休息，但是像这样沉迷游戏肯定是不行的，还是要趁年纪小，精力足，好好提升一下演技。我在他这个年纪……” 江宜洲话没说完，赵克成木着脸自觉补充完整，“您在他这个年纪，影帝奖杯都捧回一座了，我知道的。” 江宜洲点点头，神色平静。 赵克成没忍住，小声发问，“老板，您这又是寄教材又是主动赠送私人演技课程的，这是打算亲手带出一个新人影帝啊？” 其实还有小半句话，赵克成没敢说完。 他寻思着，就自己看过的那些演技片段，那位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有天赋能开窍的啊？ 那天在剧组里一鸣惊人的回放他也找来看了，只能说就还凑合。 当时显得效果绝佳震慑全组，纯粹是因为这位爷之前表现太差。 以致于在所有人都不抱希望的第十六次重拍时，他能顺利把词背全、声音有点起伏、表情没那么呆滞傻愣，足以堪称石破天惊，值得载入个人史册了。 这叫欲扬先抑。 江宜洲偏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啊，拿影帝很难吗？” 赵克成：“……” Srry忘了您是出道即巅峰且老天爷追着塞饭的神仙选手了。 是吾等凡人不配了！ 江宜洲又道：“你是不是忘了？那天是他冲出来救了我的命啊，他如果想被人看见被人喜欢，努力提升一下演技，好好演戏是很有可能爆火，然后一直长红下去的。” “他想要的话，我给他提供这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是很理所应当的啊。” 说着说着，江宜洲缓缓垂下了眼，屏幕被他短暂地摁亮一秒又熄灭。 他看着自己故作冷淡发去的“忙”字，有些不忍心道：“他可能不一定能等到我喜欢他的那天。但是我希望，等到我俩彻底说开的时候，他能拥有其他更多更好人的喜欢。那样的话，他或许就不会因为我的拒绝而太过伤心。” “还是个小朋友呢。”江宜洲心道，“少年人情窦初开就被人拒绝，那得多难过啊。” 赵克成：“……” 赵克成听得目瞪口呆，差点没能控制住表情。 好啊我的江影帝江大老板，原来在我认真思索小朋友励志事业线的时候，您的脑回路已经绕地球三圈了！ 赵克成还能说什么呢？ 他沉默地护送江宜洲进了采访室，然后自己独自一人，寂寞地钻进角落无声嘶吼去了。 给影帝当助理，哪有不疯的！ ——不愿透露姓名的娱乐圈打工人赵某语。 * 三日后。 秦一川叼着牙刷，疑惑地看着快递小哥从门外搬进两个足有半人高的纸箱子。 秦一川：“这什么东西？谁给我寄的？” 这么多？难道是阿达良心发现，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所以给自己寄了两箱好吃用来赔礼道歉？ 也太客气了。 不好吃就揍他！ 快递小哥气喘吁吁，“同、同城快递，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赵先生受人之托，给您寄的学习用品，麻烦您在这里签字确认。” 快递小哥抹了把汗，心有余悸。 箱子里边装的都是石头吧？那么老沉！ 秦一川龙飞凤舞地签了名。 三分钟后，秦一川站在一堆厚重的书籍、光盘、戏服和各种道具镜头之间，茫然地吐了口牙膏沫。 这啥？ 活在这本书里，文盲犯法是吗？ 幸运一 秦一川被知识的海洋包围着，拧眉思考了三秒。 秦一川内心：既来之，则安之？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 秦一川晃晃脑袋，继续沉思，倏然恍然大悟，一拍脑袋！ 想起来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既然他穿越到了原身这个唱跳死板僵硬、演技还一比吊糟的炮灰小糊豆身上，那么接替他想被人看见被人喜欢的最大心愿自然是理所当然……个屁啊！ 他都已经付出一只断手的代价，改变了包括原身在内，惠及他全家的的悲惨炮灰命运了！剩下的日子，他当然要躺平摆烂，好好享受生活了！ 这是热心肠的他应得的！ 秦一川一脚踹开咧嘴冲他奸笑的小丑面具，面无表情地席地而坐，直接一个视频通话，火速甩给阿达。 对方刚一接通，音容面貌都没来得及完全展现，秦一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给我寄东西了？” 阿达眯着眼凑近屏幕，一脸刚刚睡醒的迷糊茫然，他：“啊？没有啊，怎么了吗哥？” “等等，是不是又有人给你寄什么死老鼠或者僵尸照了啊？”阿达想到什么，突然清醒过来，一脸紧张。 秦一川：“……” 原身竟然还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秦一川翻转摄像头，给阿达展示了下满地的“学习用品”，语气凉凉。 “不是，没有人寄那种傻逼玩意儿，真有人敢寄我就顺着地址找过去，揍爽了再当场拧送公安局，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哎，不是，跑偏了，这个不重要。”秦一川摆摆手。 阿达一脸牙疼：不！这很重要！ 糊就算了，跟人斗殴这种要上社会新闻的公开处刑可千万不能让他秦哥沾上！ 阿达刚想进行一番正义劝说，就听见秦一川一脸臭屁地继续道：“我就是担心你那天看到我惊为天人的演技表演后，一时上头，对我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 阿达：“……” 阿达目瞪口呆，继而一脸无语。 秦一川盘腿在知识的海洋中坐下，一脸正色，“阿达。” 阿达洗耳恭听，“嗯，秦哥你说。” 秦一川左手轻敲着地板，一脸淡然地炫耀道：“你知道哥家里是做什么的吧？” 阿达想起来他秦哥奇迹暖暖般随心换房的住宿经历，登时有些牙酸。 谁家好人一个月换三次房子住啊？真当房子是衣服啊？还一天一换！ 今天住郊区别墅，明天住市区大平层，后天兴致来了，直接现购一套联排别墅，说是要在享受市中心热闹的同时，保持与大自然的近距离接触。 还美其名曰：拥抱自然。 阿达（：） 酸，很酸，就贼他妈酸。 阿达一脸恰了柠檬的牙酸表情，小声嘟囔道：“知道啊。你，我秦哥，尊贵的郊区别墅、市区大平层、联排别墅、劳斯莱斯幻影持有者，天盛集团少东家，娱乐圈不具明星的三十八线小糊豆、演技差脾气大口碑差……” 说到后半段，阿达已经不自觉带上了一些酸涩的小情绪。 但是没关系，他知道他秦哥是不会在意他这么点正大光明但是符合事实的嫉妒小心思的。 因为没等他借机贬低两句过过嘴瘾，他秦哥果然一脸嘚瑟地开口打断。 “停，说到集团少东家这里就可以了。”秦一川一脸被人说到心坎里的舒畅得意，悠悠道：“你知道我身家不菲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所以啊，”秦一川语重心长，帅脸凑近镜头，占满整个屏幕，一字一句道：“我都已经是这么个富富富富富N代了，何必再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粉丝喜欢、微薄薪资而努力奋斗呢？” “我剩余的几十年人生，明明只需要躺平花钱，快乐过活就好了呀？” “阿达你说是不是？”秦一川笑得一脸如沐春风。 阿达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秦哥冰冷的话语冻得如坠冰窟、遍体生寒、冰寒刺骨、冷彻心扉、非常绝望了！ 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我的富富富富富N-1代爸妈在哪里？！ 阿达面无表情，用尽所有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即刻下床出门，然后直冲秦一川门外，当场与他进行真人快打的暴躁念头！ 阿达咬牙切齿，“是、是啊。” 打不过！他是真的打不过！ 忍住！要克制！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能被这么个突然开窍、气死人不偿命的糟心玩意儿给气出乳腺增生子宫肌瘤来！ 哦不对，我是男的，我没有子宫是不会被气出子宫肌瘤来的。 啊，不行！还是好气！气死我了啊啊啊！ 阿达原地崩溃。 秦一川托腮观看着阿达圆脸紧皱，表情一秒十变，心理活动全部写在脸上，当场就更开心了。 他又逗了阿达几句，最后在下个月就给他涨工资的安抚下，成功平息阿达此刻随时能够复活十个邪剑仙的冲天怨气。 挂断电话前，秦一川最后问了一句，“最近有谁问你要过我的住址吗？” 阿达一脸情绪耗尽的萎靡不振，想了想，慢吞吞回道：“就前两天吧，江影帝的大经纪人，赵克成赵哥，问我要过一次，其他就没有人问过了。” 阿达想通前后因果，短暂地支棱了一瞬，开始幸灾乐祸，执意刺他，“可惜了，江影帝还不知道呢，他好心给你送这么些提升演技的独家秘方，你倒好，一整个烂泥扶不上墙。” “可怜我们天赋异禀，入圈六年就捧回两座影帝奖杯，金象奖也早已提名，大满贯近在咫尺，连续六年蝉联微博最想嫁的男演员之首，上亿粉丝如捧珍宝……” “哎！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一腔真心付东流。我都替男神感到不值！” 秦一川耐心听他夸完，然后淡淡一句，“所以呢？你刚刚罗列的那么一长串荣誉，跟你本人，我亲爱的生活助理，月薪两万三，但是无车无房无女友的——张文达先生，有任何关系吗？” “而我，尊贵的郊区别墅、市区大平层……天盛集团少东家，至少还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一点小钱罢了。” 阿达，K.O. 阿达啪地就挂了电话！ 秦一川乐不可支，笑得差点没跌倒在地。 宽敞明亮的大平层里，登时就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秦一川：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小助理怎么就这么好玩！ 秦一川乐呵呵地转回洗漱间，清洁完自己帅气迷人的英俊皮囊，再随便搞了点简餐填腹，便餍足地躺上沙发，慢悠悠地又给新加没多久的江宜洲拨去一个视频通话。 连接音在平稳地响着。 一秒过去，十秒过去，半分钟过去…… 对面始终没被接起。 秦一川也不在意，习惯性地在心里默默计数。 直到视频申请拨出去五十八秒的时候，赶在通讯自动挂断的前两秒，视频突然连接成功了。 秦一川轻挑了一下眉梢，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他知道对面是个大忙人，十次聊天里有六次回复都在半个小时之后，剩下四次里短的可能四小时后再回，长的甚至会隔天再回。 他刚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随便拨的，倒是没成想，一次就成功了。 秦一川还没从阿达带给他的乐趣中转换过来，唇角眉梢都洋溢着灿烂笑意，再配上那张在晨光中明媚张扬的出色脸庞。 路过的孔雀看了都得当场开屏，跟他斗一斗舞，誓要维护自己在雄竞界的尊贵地位。 秦一川笑得迷人肆意，开口招呼道：“早上好啊，江老师。” 逗完阿达再看美人，这小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太滋润啦！ 屏幕那端，江宜洲坐在专属化妆间内，他的专属化妆师安静侯在一旁，满脸八卦地朝他手里的屏幕看去。 突发！ 他卷生卷死、进入工作状态就人间消失，任你外界洪水滔天，也绝不回复任何私人消息的大老板竟然主动喊停了刚刚进行一半的上妆进程，示意自己要先接个私人电话。 老板原话，“你先休息一下，我有个电话要接。” 化妆师用他余生所有的化妆品对天发誓，他真不是故意的。 主要老板对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申请看了实在是太久太久太太久了，他就那么不经意地一瞥，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屏幕上显示出的对方名字。 ——幸运一！ 化妆师此刻在脑内疯狂鸡叫！ 众所周知，他老板的有个广为人知的粉丝昵称——一一。 对方的微信名，或者说老板给他的备注是幸运一，这代表了什么？ 当然代表对面是真嫂子啦！ 只有真嫂子，才会如此克制不住地连微信名都要改成这种炫耀欲满满的、一望即知的，充满丰富涵义的暗示名字！ 毕竟圈内公理——嫂子秀恩爱，虽迟必到！ 如果是老板主动添加的备注那就更了不得了！ 谁能想到他如玫瑰般艳丽绝美但带刺的毒舌老板会给嫂子取这么一个充满占有欲和归属感的高甜备注啊！ 这他妈得多爱啊！ 化妆师当场就被甜得心都要酥成八瓣了。 一旁，埋头处理各类繁杂工作的赵克成一抬头，差点没被笑得一脸荡漾的化妆师给吓出心肌梗塞。 赵克成：大白天的，发什么疯？ 这是又谈恋爱了？还是单相思？？ 赵克成狐疑地打量对方，这个化妆师技术好是真好，就是有点过于恋爱脑，也不知道是随了他们团队里的谁。 但是很快，赵克成的注意力就被一边的江宜洲全部吸引走了。 他也听到那阵持续了很久的通讯请求音，本来是准备起身去帮老板处理的，没想到江宜洲竟然自己就接了。 于是，在经纪人和化妆师的四目注视下，江宜洲打从坐下化妆起，就一直在酝酿着的阴郁淡漠的角色情绪，瞬间软化，满目柔和地轻轻“嗯”了一声，唇角甚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微笑。 江宜洲：“早上好。” 赵克成：“……” 他好像知道对面是谁了！ 化妆师：“！！！！！” 啊啊啊磕死我了！嫂子！我的好嫂子！您快多秀一点给姐姐我看看啊啊啊啊啊！！！！ 当天晚点的时候，拍摄永远一场过的江大影帝，破天荒地在片场被导演纠结着请到角落小声询问了几句。 某导演：“江老师，您这真的是在演一个穷凶极恶、杀人如麻、蔑视生命的阴郁变态杀人犯，不是在演什么恋爱男主角吧？” “我总觉得氛围有点怪怪的。”导演困扰地挠了挠头。 “还是说，”导演突然恍然大悟，自我说服完毕，转头一脸崇拜，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江宜洲。 他惊喜道：“您这是又对角色有了什么新的高深理解吧？怪我，没能及时体悟出来！不然咱就按您的思路继续来，需要改动的地方直接就喊编剧现场改！” 导演摩拳擦掌，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即将靠这部刚开机没几天的新电影，横扫各大电影节，成就江宜洲影帝大满贯，走上演艺新巅峰的光明未来了！ 江宜洲：“……” 某倒霉编剧：“阿嚏——” 这是哪个龟儿子又在背后编排老子了？ 优雅摆烂？ 两个小时前。 视频电话一经接通，原本只存在于记忆当中，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美人面容倏然再次清晰起来。 且此刻正噙着笑意，乖顺地被框在掌心的半大屏幕之中。 秦一川得承认，视频刚接通时，江美人垂眼浅笑的那一幕着实是惊艳到他了。 被和平盛世腐化月余的思绪短暂地凝滞一瞬，秦一川心想：看美人当真是赏心悦目心情愉快啊。 秦一川向来随性，此刻也乐得放任自己尽情享受当下。 如花美人，浅笑轻语，这谁能忍得住不多享受一会儿？ 啊，美人打招呼的声音也好听。 秦一川面上的笑容于是变得愈发灿烂，心情佳上加佳。 原本的“学海问罪”也在嘴边转了个弯，调换成另外一个不痛不痒的小话题。 秦一川挑挑眉，笑着问道：“江老师这回不忙了？前段不还鸽了我那么多次的真情游戏邀约？” 主要是手还不太方便，需要人带，自己一个人玩游戏体验有点太差，秦大佬不太乐意。 江宜洲低着嗓子“嗯”了一声，也不过多辩解，只定着双眸，专注地看着屏幕里的明媚少年。 秦一川自然是不怕别人看的，他甚至秉持着礼尚往来的优良人际交往守则，倾情为江宜洲线上表演了一番秦氏变脸。 挤眼挑眉、微笑大笑、嘟嘴撇嘴，一副不把对面逗笑出声誓不罢休的执着姿态。 丝毫没有任何偶像包袱，且对自己的天然脸蛋很是自信。 江宜洲也很配合，在秦一川摆出标准的wink收尾后，应景地弯了弯眼睛，然后无情开口，主动询问道：“我寄给你的快递收到了吧？” 算算时间，那箱东西也差不多是要寄到了，小孩这时候打来电话估计也是因为这个。 这是终于能有个正当借口跟自己进行联系了？就这么高兴？ 想到这里，江宜洲内心不由轻叹一声。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那么冷处理秦一川发来的聊天消息了。 可在收到快递后，小孩还能这么期待无比来找自己，他真的，哎。 江宜洲一时都有些于心不忍起来，思索着如何温和但又能彻底地斩断对方的虚浮幻想。 明明连法定结婚年龄的边都还没摸到呢，怎么就能开始想着跟人谈恋爱了？ 屏幕对面，秦一川却是猝不及防地被哽了一下。 他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秦一川带着点小情绪，开始胡说八道地进行委婉推辞。 “收是收到了，但是我那天在片场可能是摔到脑子了，最近变得比较笨，学起来有点困难。” 秦一川心想：老子都这么拐着弯提醒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这你总不能还要坚持恩将仇报，非要逼着我学习吧？ 秦一川装模作样地伸手扶了下脑袋，做作道：“啊，江老师我脑袋好晕，一看课本剧本什么的头就好晕，我可能是对剧组相关的东西都有点ptsd了。” 秦一川努力眨眼，誓要把自己的厌学摆烂形象彻底传达到位。 江宜洲静静地等对方演完，然后柔和着视线，耐心道：“没关系，头晕就学慢一点儿，实在觉得理解困难的可以来问我。” 江宜洲顿了顿，补充道：“我空的时候就回你，慢慢来，我们稳扎稳打。” 秦一川：“？” 秦一川目瞪口呆，然后火速假装自己网络不好，挂断下线了。 不得了，这个被救美人好像真的打算一路恩将仇报走到底了！ 正经大佬谁要学演戏啊？？ 学会了在异兽面前表演楚楚可怜弱柳扶风吗？？ 另一边，江宜洲看着已经黑下来的手机屏幕，兀自回味着视频挂断前，对方那个掺杂着惊愕的欣喜表情。 是因为自己承诺了会抽时间帮他梳理学习吗？ 江宜洲不由觉得有点好笑，心道果然还是小孩心性，竟然会这么收不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得给小孩排一套量身定制的情绪收放课了，江宜洲靠回椅背，颔首示意化妆师继续工作。 化妆师按捺住心底的尖锐爆鸣，深呼吸几口，克制住激动到发抖的双手，继续为嫂子老公进行上妆。 是谁在接了某人电话浅聊几句之后，嘴角一直翘着我不说，嘿嘿。 化妆师怀揣着不为外人道也的甜蜜小心思，工作得愈发卖力。 带薪磕糖，谁能不爱！ * 视频挂断后，秦一川瘫倒在客厅沙发上，开始拧眉沉思。 沉思议题：《论当前形势下，如何在美人面前瞒天过海进行优雅式学习摆烂的路径探讨》 没办法，跟原著主角攻的联系还是不能彻底断掉的。 虽然原著中江宜洲的残疾契机被意外穿来的秦一川及时打断，但秦一川凭借着自己多年来丰富的倒霉经验，隐隐觉得原著悬停在江宜洲身上的命运之线还在暗中窥伺，试图择机而动。 他猜测，江宜洲大概率还是会走上原著中因残疾而日渐偏执阴郁的命运小道。 或许那根事故导火线依然还会是自己。 秦一川不是什么滥发善心的良善之人，但他上辈子、这辈子都一致讨厌的便是所谓的命运之势。 好端端平静生活着的阳光大美人，做什么要被命运掐着脖子一路坠入注定好的阴暗之道？ 秦一川对着空气轻嗤一声，身遭的气势在瞬间变得凛冽，让人不敢靠近。 片刻后，秦一川又再度恢复原本的懒散模样。 他想了想，给阿达发去一条问询消息。 【幸运一：问问剧组，新剧本改好了没？】 他养伤都养了一个多月了，每天待在几个家里也挺无聊的。 而且，进组之后，还可以借口工作繁忙，没空学习江老师寄来的一大堆头疼玩意儿。 就很完美，秦一川为自己的计划点了个赞。 阿达很快问完回来，两边沟通一番，最终定下月底回组。 秦一川满意点头，正准备来点饭后消食运动，突然又被阿达紧急通知了另外一件真·学业大事。 阿达语气沉痛。 【阿达打打打：秦哥你被退学了[流泪][流泪][流泪]】 【阿达打打打：学校说你缺勤太多，挂科太多，已经到了必须劝退的地步，林哥这会儿就在学校给你处理这事】 【阿达打打打：林哥刚刚发来消息，让我转告你说——这退学，如你所愿；秦老板，该加工资了[微笑]】 正要坐起来的秦一川：“？” 不是，原身还真的是个文盲啊？？ 秦一川想了想，追问阿达道：【林折怎么不自己跟我说？】 【阿达打打打：秦哥你忘了？你把他拉黑了啊……】 秦一川有些费劲地扒拉了下原身记忆，登时恍然大悟！ 他穿来之前，原身正因为林折给他接的《凌云渡》角色戏份太少，狂闹脾气，任经纪人怎么哄劝分析都不肯听，执意要多多出场。 这么说来的话，也难怪秦一川在剧组出事后，林折第一反应是趁机为他增加戏份，省得这小少爷回头再堵上门去找他瞎闹腾。 至于退学，更是原身早就求之不得的快乐事，林折多次劝说无果之后，也便歇了心思，随他自己去作了。 反正工资又不会少开他的。 只偶尔，林折实在看不过去，还是会拐着弯提醒原身几句。 原身嫌烦，索性拉黑了事，工作消息全靠阿达进行赛博转达。 秦一川：“……” 啊，原来有钱的炮灰都是这样式的。 秦一川一边思考，一边顺手就把林折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秦一川琢磨着原身的习惯，给对方发了个抱拳感谢的表情包。 林折不理。 秦一川于是又发了个两百的红包。 对面秒领，然后回以抱拳。 【为高薪折腰：老板，需要我为您联系个宽松点的学校提升下学历吗？】 秦一川没回，他这会儿动了心思，正浏览着各所大学的招生专业。 十分钟后，秦一川拉了个微信小群。 [群名：我爱学习] [群成员：幸运一（群主）、阿达打打打、为高薪折腰] 秦一川光荣宣布；【诸位，我决定要重新参加高考［微笑］】 【阿达打打打&为高薪折腰：？】 【幸运一：我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我不要演戏当明星了，我要弃戏从医，悬壶济世，成为一代外科名医！】 【阿达打打打&为高薪折腰：？？】 【幸运一：定个小目标，明年九月考上京市医科大。】 【幸运一：我研究过了，医科大的临床医学就很不错，值得一上。】 三人群内霎时死寂一片。 群外，阿达正遭受着林折的迅猛文字攻击。 【为高薪折腰：他发烧了？？脑子烧坏了？？？】 【为高薪折腰：还是没睡醒？大白天的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为高薪折腰：上次去医院医生没让拍片看看脑子吗？？？说话！】 阿达颤颤巍巍。 【阿达打打打：林哥……我，我不知道QAQ】 遥远的沪市某校，林折刚替秦一川办完退学手续，此刻正西装革履地站在路边，路过的学生纷纷投来好奇视线。 他摘下眼镜，捏捏眉心，暴躁又丧气道：“叫什么林折啊，我干脆直接改名叫夭折算了！” “这祖宗，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这日子，到底有完没完？真是不如死了算……嗯？” 手机又“嗡”了两下。 林折低头去看。 【高薪·幸运一：○教版高中课本、教辅、历年考题试卷都搜集下，尽快给我。】 【高薪·幸运一：微信转账5000元】 林折手速飞快。 【为高薪折腰：好的老板，祝您学业有成，金榜题名！】 【为高薪折腰：[撒花][撒花][撒花]】 下一秒，【我爱学习】群内： 【为高薪折腰：预祝老板金榜题名！高考必胜！[欢呼][欢呼][欢呼]】 阿达懵懵懂懂间跟着刷起了高考必胜的表情包。 一时间，群内的向学氛围异常浓厚。 秦一川笑笑，放下手机，起身走向了健身房新采买安装的拳击沙袋。 穿来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该正经学点有用的东西了。 讨要奖励 几日的时间眨眼就过。 秦一川再次回到剧组时，除了胳膊是断掉后重新长好的，整个人的外在气场也变得让人捉摸不透起来。 美术组的服装师首当其冲，指着他短了一截的仙气白袍，一脸崩溃道：“这才一个半月，你就又长高了？？还偷偷在家增肌了？？？” 秦一川手捧语文课本，慢悠悠道：“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1]” 服装师噫噫呜呜地含泪跑开了。 秦一川咂咂嘴，扭头询问阿达，“书里说的这个蜀道是真实存在的吗？” 阿达：“？” 秦一川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怀念，他道：“有点想爬。感觉还挺有挑战性的。” 这安稳日子过得他骨头缝都发痒了，极其缺乏挑战性。 阿达：“……啊这。” 没记错的话，原诗里好像是说这地猴子爬着都很艰难？？ 不对，不能被他秦哥带偏。 阿达摇摇脑袋，晃出脑袋里的跑偏迷思。 他低头认真比对着经纪人排出来的课程表，小声提醒道：“秦哥，该复、学习数学了。” 秦一川点点头，欣然换书，重新畅游在充满sin、cs、tan的线条海洋之中。 阿达满脸恍惚地守在一旁，如坠噩梦。 回归剧组的日子就这么波澜起伏地度过着。 朴实无华abandn 心怀愧疚的刘导起初还颇为频繁地来秦一川身边晃悠关心过。 第一次： 片场休息的时候，刘导踱着步过来，满目慈爱：“小秦，家里都还好吗？” 秦一川闭目摇头：“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2] 刘导尬着一张老脸，努力夸赞：“哎，小秦你背得可真流利，不错不错！” 第二次： 刘导特意避开语文课，精挑细选了个遵循客观事实的物理课。 刘旗文拐弯抹角：“小秦，你身体应该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吧？年轻人，哪能不磕磕摔摔的。” 秦一川低头看书，嘴里念念叨叨：“自由落体、初始速度不为零、加速度为重力加速度、位移为……” 刘旗文猛地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当场咳了个老脸通红。 第三次： 刘旗文拉着编剧，快言快语：“小秦，你还想加什么戏？直接跟你陈叔说，我让你陈叔现场直接改给你。” 陈姓编剧一脸生无可恋的牛马表情。 秦一川抬头扫了眼，淡淡道：“abandn” 编剧双眼一亮，喜上眉梢！ 自此，《凌云渡》剧组，私下开始流传起了各式各样的内部梗： ——刘导找小秦，朴实无华anadn. ——三顾秦地，铩羽而归。 ——知识，年轻演员最好的保护色！ …… 唯有剧组众人，方可在眼神对视间，充分理解其奥秘所在，继而会心一笑。 剧组的氛围，开心又活泼，人人皆能自得其乐。 甚好甚好。 * 除了学习的时候不再受人打扰，秦一川的拍戏进度也很顺畅。 台词上场前扫过一眼，站好位子后便开始抑扬顿挫，一字不差地全背出来。 至于角色情绪，接手负责他们这组的陈副导也很认真，回回开拍前都把秦一川叫到身边，进行悉心指点。 陈副导：“这里要浅浅撒一下娇，观众爱看。” 陈副导：“这里要故作生气，但是注意不要刻意瞪眼。” 陈副导：“傲气点，你可是修界百年一出的绝世天才。” 陈副导：“……” 秦一川也很争气，回回执行到位，主打一个次次一条过。 不知不觉间，秦一川竟然也在剧组内积累起了一小波现充粉丝。 偶尔有些零食水果送来，秦一川也不客气，该吃就吃，偶尔迎面碰上了，还会笑着跟对方打个招呼，停下浅聊几句。 现充粉丝A：“秦哥你一定会火的！” 秦一川笑呵呵地摇摇头，“不，这部戏拍完我就要退圈专心备战高考了。” 现充粉丝B惊讶插话：“啊？秦老师你退学了？那你这次打算考哪所学校啊？京影？沪戏？” 秦一川语气平平：“退了。这次准备考京市医科大，临床医学。” 现充粉丝全体：“……” 现充粉丝X昧着良心干巴巴道：“哇，秦老师你复习这么认真，一定会取得一个好结果的……吧！” 秦一川矜持回复：“嗯，明年办升学宴的时候，我让阿达请你们过来玩。” 全体现充粉丝静了一瞬，然后稀稀拉拉地开始开口： “好、好啊。” “哈哈，一定一定。” “……” “有生之年哈哈哈。” 跟在秦一川身后的阿达看不下去了，红着一张大圆脸，挤进粉丝包围圈，低头推着秦一川就快步往外走。 阿达声若蚊呐：“秦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信啊？” 秦一川表示不解。 阿达小声崩溃：“你一个去年只考了二百来分的，是怎么敢奢望在脱离学校两年后，自信明年可以考上七百分的？？” “京市医科大可不是砸钱能进去的啊！砸搂也不行！！” “你现在甚至连高中课本都还没通读一遍！！” 秦一川目光和蔼地摸了摸阿达的脑袋，笑道：“不难，放心吧。” “明年的升学宴，哥让你坐主桌。” 阿达：“……” 阿达气咻咻地跑开了！ * 当晚，为了安慰阿达饱经摧残的脆弱少男心。 秦一川主动开口提议道：“来把游戏？” 自从断手大好后，秦一川的游戏水平，堪称火箭飞升，只要不碰到职业选手组队，几乎是场场都能强势带飞。 阿达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求他秦哥带飞享乐，后来赢得太多，游戏也渐渐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阿达由此明悟：人类的底色是m。 就像秦哥爱学习，阿达爱上班。 这次进组后，秦一川除了上戏念台词，其余的时间大多都在埋头课本。 古诗词文言文，从头背起。 英语的二十六个字母，从发音口型练起。 更别提去年高考加起来都没考过100分的理科综合…… 沐浴着高中知识的神圣光辉，阿达也从一开始的坐立难安，逐渐变得习惯，然后是心如死灰。 此刻，阿达正瘫坐在外间的沙发地毯上，有气无力地跟经纪人林折汇报他秦哥今日的震惊发言。 林折回得很快。 【为高薪折腰：老板志存高远】 【为高薪折腰：老板今年还没做过全面体检的吧？预计什么时候杀青，我把精神检查也提前一块预约上】 【阿达打打打：给我也约一个精神压力检测…】 【为高薪折腰：天将降高薪于斯人也，必先苦其精神，劳其……】 【为高薪折腰：兄弟，你受苦了［抱拳］［抱拳］［抱拳］】 【阿达打打打：彼此彼此［抱拳］［抱拳］［抱拳］】 两名异姓兄弟隔着网线进行赛博抱团+抱拳。 “阿达阿达，上号上号。”秦一川盘坐在侧旁的单人沙发上，兴致高昂。 看书久了，游戏也愈发眉清目秀起来，还怪招人想念的。 阿达抹了把脸，起身登录游戏账号。 二人方才组队成功，秦一川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阿达下意识抬眼看去，就见他近来自信顶格的秦哥，此刻正神色凝重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方弹出的消息横幅。 阿达心里蓦地一跳，然后就听到他的秦哥喃喃开口，语气沉痛：“不是吧，这才过去几天，这就迫不及待地要查我学习进度了？？” “好人是真难当啊。”秦一川自言自语，“幸好我早有准备。” 阿达不明所以，但还是在秦一川的指挥下，挑挑拣拣从【我爱学习】的群里翻出几张秦一川背诗词的背面照、学发音的侧面照，以及面对数学汪洋的正面拧眉照…… 数张照片被阿达逐条转发给秦一川。 再由秦一川动动指尖，一条不落地全部转给拨冗前来抽查学生秦某学习状况的江宜洲江老师。 【幸运一：[照片]×n】 【幸运一：江老师看着还满意吗？】 【幸运一：串串比心.jpg】 秦一川很有自信，他让阿达挑的几张照片都是看不出来书本内容的，单从意境氛围来看，妥妥够格蒙混过关。 果然，没过两分钟，江宜洲表示认可的新消息就跳了出来。 【宜：粥粥比心.jpg】 秦一川满意一笑，为防止江老师的抽查升级，索性先发制人，直接拨去一个语音邀请。 对面这次倒是一反常态，接得很快。 秦一川不等江宜洲开口，直接就道：“江老师，我最近学习学得可认真了呢，刚刚发你的几张照片都还只是冰山一角，阿达也能给我作证。” 秦一川回忆着陈副导戏外指点过的撒娇语气，比照着原身的年龄，懒叽叽道：“江老师，你看我最近学得这么辛苦，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语音对面，江宜洲戴着耳机，音量调得有些偏低。 少年人清脆又带着些试探的音色直直钻进耳道，几乎像是少年本人直接贴在他的耳边小声念叨的一样。 江宜洲的想象力和共情力一贯很强，他几乎在瞬间便模拟出了秦一川此刻的面部情态。 江宜洲拿着手机的指尖不自觉地蜷了一下。 有被想象中的小孩给可爱到。 秦一川讨要完奖励，适当停下等了几秒，意外没等来任何回复。 要不是一直能听到对面熟悉的呼吸声，秦一川都要觉得自己方才是在对着空气撒娇卖痴了。 算了，秦一川在心底自我进行说服，美人嘛，总是可以多多优待几次的。 况且他这次提要求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小算盘。 秦一川于是不再等待，直接出击，开口就道：“江老师，陪我打几局游戏吧。” 秦一川理直气壮：“你之前就鸽过我那么多次，这次还我几局也很合理的吧？” “而且，”秦一川再次戏精上身，骄矜地宣布道：“我打游戏的技术可好了呢。” “江老师，我带你飞啊。”秦一川自信满满。 只要让美人在游戏里快乐舒爽了，应该就不太会再揪着自己问演技学习的事了吧？ 秦一川心里的算盘敲得啪啪直响。 完美！ 游戏带飞 对面一直安静了快有两分钟，秦一川方才等到江美人那句有点暗哑的“嗯。” 这是生病了？上次视频不还好好的吗？ 秦一川脑内飞快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很快，江宜洲再开口时，声音又重新正常起来。 隔着网线，美人好听的声音清晰传来，他道：“你想玩什么游戏？” 秦一川报出游戏名，又耐心等着对方登号上线。 三人小队组建成功时，江宜洲开麦说了一句，“我一会儿还有夜戏要拍，最多能陪你……们玩半个小时左右。” “够了够了。”秦一川盘坐着掰了掰手指，自信一笑，“半个小时，保一争二，看秦哥带你们大杀四方！” 阿达惯性氛围捧场：“哦哦哦哦哦秦哥最棒，秦哥带飞冲呀！” 队内频道的氛围很是轻快，就连江宜洲也跟着轻笑了下。 游戏开场，秦一川带头俯冲降落时，突然又听到江宜洲轻声问了句，“你比我小五岁，怎么没听你喊过我哥？” 秦一川：“……” 秦一川算了算自己上辈子的年龄，直接假装没听到，避而不回。 开玩笑，能让他开口喊哥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书中世界的好吧？ 能讲究的时候，秦大佬还是很愿意讲究讲究自个脸面的。 另一边，江宜洲靠坐在后排座椅上，由着刚刚带着大包小包、紧急冲来剧组的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一刻不停地进行护理修复。 他最近带妆拍戏日均时长有点儿久，脸上皮肤突然有点过敏泛红。 他没让濒临吓哭的剧组化妆师上手进行处理，直接电话喊来了自己用惯的私人化妆师。 都是些偶尔会犯的老毛病，自己的人处理起来也更为省心方便。 而且江宜洲也不爱看整个剧组如临大敌地围着自己转，就怕他的脸出现丝毫问题。 没必要。 为此，江宜洲还严厉拒绝了导演要把今晚剩余的戏份全往后推的临时提议。 江宜洲：“不用，我去车上休息会儿，晚点还按原计划进行拍摄就好。” 导演感激涕零。 拍摄计划一旦被意外打乱，后续的其他很多事情都会受到影响进行重排，费时费力且费钱。 这是任何一个导演在拍摄时都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车内前排，连轴转了更久的经纪人累到昏沉大睡，细微的鼾声在车内起伏不休。 化妆师压着嗓子生气道：“老板！你知道连续熬夜赶工会对面部皮肤造成多大的损害吗？这些损害还都是永远也挽回不了的！” “你干嘛要这么急着赶进度啊？有什么事能比你这张完美脸蛋还要重要？” 借着车顶灯，化妆师又注意到了江宜洲眼眶边缘冒出的几根红血丝。 化妆师于是就更生气了。 生气的化妆师刚想开口劝说老板抓紧休息，别再玩手机游戏了，什么破游戏能比休息重要？ 结果，化妆师突然就听到他老板对着手机轻声问了一句，“你比我小五岁，怎么没听你喊过我哥？” 一门心思扑在老板脸上的化妆师：“？” 化妆师手上的动作突然停顿一瞬，而后常年冲浪的网感让他条件反射般开口接了一句。 “年下不喊哥，心思有点多。” 没太听懂的江宜洲：“？” 化妆师瞬间回神，果断进行战术性轻咳，含糊嘟囔着将话题快速揭过。 江宜洲也没顾得上追问，屏幕上的游戏角色这会儿已经落地，远近的枪声也零零散散地响了起来。 江宜洲有空玩游戏的时间不多，但天赋使然，加之脑子灵活，接触过后，大部分游戏都能很快上手，技术也算中上。 不过既然答应要陪小孩玩上两把，那就还是要尽力超常发挥一下的。 江宜洲这么想着，也就跟着坐直了身子，神情变得专注。 一旁，化妆师被老板那句问话勾得心里发痒，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选择拜倒在人类的八卦天性之下，偷偷摸摸往下瞥了一眼。 果不其然！ 又是那个幸运一！ 化妆师陡然在脑内无声尖叫起来，熬大夜连轴工作也万般心满意足。 嫂子好哎！真男人就该熬夜陪嫂子打游戏！ 化妆师沉浸其中，自磕自乐。 * 与此同时。 本应惊险刺激，充满生死危机的荒野战场上。 江宜洲落地后，有些犹豫地操作角色捡起散落在脚边的大堆治疗药剂。 急救包×3、止痛药×2、能量饮料×5、绷带×15 江宜洲有些迷茫：印象中，这游戏应该不是什么采集类手游的对吧？ 而且就算是采集类游戏，待采集的物资也不应该掉落得这么集中吧？ 江宜洲正困惑着，某秦姓自信小孩的声音就又透过耳机，贴着耳廓兴奋道：“江老师，留给你的东西应该都捡完了吧？捡完就快点来我这里，我还有好东西要给你！快来快来。” 江宜洲沉默了下，而后低低应了一声。 小孩说这句话的时候没开队内麦，完全是通过他俩一直没挂断的语音通话发来的。 也就是说，他只想单独问过自己。 “咦？老板你耳朵怎么突然红了啊？是不是车内空调打太高，有些热到了啊？” 时刻关注着老板动态的化妆师不怀好意地暗搓搓开口，一脸单纯地佯装诧异。 江宜洲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含糊应付两句。 某贴心化妆师：自产自磕，丰衣足食！好耶好耶！ 化妆师心内哼着小曲，乐颠颠地继续干活。 我爱加班！ ——化妆师赵某发自内心地无声呐喊道！ 十八分钟后，江宜洲便在秦一川的带飞下，轻松结束了这局游戏。 阿达没飞，因为阿达惨死在了成功吃鸡的半路上。 关于阿达本局游戏的逝世事件，简略过程是这样的： 第一波空投到来时，秦一川灵机一动，当场决定骑着摩托搭载江宜洲去追逐梦想。 阿达：“逐梦空投，我也去我也去！” 只可惜阿达没能寻着代步工具，无奈之下，只得跑步跟上。 结果在半路横遭突袭，被一波敌军远程点射，当场干趴在地。 又因着几人距离太远，阿达只能独自躲在石块后边，眼睁睁看着自己掉血而亡。 阿达：T^T 当时的秦一川，骑车载人之余，还分心兼任导游，倾情向江宜洲介绍着游戏地图里那些不为人知的漂亮角落。 ——这些角落都是秦一川刚刚接触游戏那会，被阿达带着，满地图送死的过程中意外发现的。 等二人并肩欣赏完一块奇峋的巨石后，阿达的血线已是濒临见底。 秦一川“哎呀”一声，当即就很义正辞严地开口承诺道：“阿达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然后秦一川转手就把艰难抢来的空投重狙送给了江宜洲……开枪听响。 还是秦一川，“报仇的事先不着急，江老师你先试试这把空投狙。” 江宜洲答应了。 于是，在盒子阿达的注视下，秦一川又慢悠悠地带着江宜洲寻了一个地图制高点。 制高点上，秦一川一边警戒周围，一边热情推荐道：“江老师你现在开一枪试试，不用瞄准，咱就是听个响，这枪响起来可好听了！” “沙漠就该配重狙，江老师你快开一枪听听！” 从进入游戏后，基本就没怎么开过枪的江宜洲当真听话地开了一枪。 马格南子弹的声音回荡在荒漠上空，厚重悠扬，穿透力极强。 江宜洲回道：“是挺好听的。” 这游戏他玩得并不太多，也没特意去追过空投，算起来的话，手里的这把重狙也确实是头一次体验。 得了江宜洲的肯定，秦一川顿时喜笑颜开，乐滋滋道：“是吧是吧，我就说嘛。” 说话间，秦一川还不忘开镜扫几下远处，果不其然看到好几波被枪声吸引而来的宵小之徒。 秦一川想了想，继续撺掇着道：“江老师你再多开几枪，我们这也算告慰阿达的在天之灵了。” 死在地上变成盒子的阿达：“？？？” 阿达差点没被秦一川的胡言乱语给当场气死。 江宜洲倒是又被秦一川的秦言秦语给逗笑了。 笑过之后，江宜洲当真依言，又朝其他方向开了两枪，确认过把能引来的玩家都吸引过来之后。 江宜洲往后退了两步，面对着秦一川的爆炸头游戏角色，首先卸下手中的重狙，再是三级头，然后三级甲、医疗箱、肾上腺素、急救包…… 江宜洲把身上的满格装备通通卸下，摆在秦一川面前。 独属二人的语音连麦中，江宜洲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带着些轻微的倦意道：“剩下的你来吧，我看着你玩，有点累。” 江宜洲很有被小孩带飞的觉悟，也愿意给小孩展示自己游戏技术的机会。 手机屏幕里，秦一川操控的爆炸头角色正穿着破破烂烂的二级甲，手里的步|枪连个消音都没顾得上装。 这一整场，爆炸头角色都在顺着操作者的心意，不遗余力地全面提升江宜洲的游戏体验。 也许是网络延迟，向来对江宜洲的任何言语都反应迅速的爆炸头僵住一瞬，而后便迅速奇迹换装，瞬间就从头武装到脚。 再之后，马格南的弹音便在山巅各处，连绵不绝地响了起来。 枪枪爆头，弹弹取命。 胜利吃鸡的结算页面跳出来时，秦一川也跟着同时开口，道：“大吉大利，今晚好梦。” “江老师，你该休息会儿啦。”秦一川语气温和。 隐晦告白？？？ 约好的半小时游戏时光临时夭折。 秦一川提出，江宜洲同意，唯有阿达，在秦一川挂断与江宜洲语音通话的下一秒，陡然开始哀嚎。 阿达不满：“秦哥你见色忘义！” 阿达愤怒：“你见异思迁！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阿达彻底崩溃：“助理的命也是命！小助理就要活该被你们男明星勾结抛弃曝尸荒野吗？？” 阿达哭天喊地：“你到底知不知道开局即刻成盒这事让我有多难过？？？” 阿达捂着胸口，极尽浮夸姿态：“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秦一川摩挲着有些发烫的手机，闻言抬头一笑，提醒道：“第一，严格来说，你江老师应该是大满贯近在咫尺的顶尖演员。” “第二，”秦一川快活地朝着阿达呲牙一笑，慢悠悠道：“而我，不过是个即将退圈的预备役医学生罢了。” “最后，”秦一川从沙发上站起身子，朝阿达勾了勾手指，戏谑道：“想让我再带你单飞一把啊？没问题，先用你千疮百孔的破碎心脏喊声爸爸听听。” 阿达：“？？？” 阿达反应过来，“啊呀”大喊一声，呲牙咧嘴地就朝秦一川展开蛮牛冲撞。 “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拼了！！”阿达悲愤大喊。 秦一川早有准备，闪身一侧，阿达便一脑门栽进了身后的单人沙发里，秦一川再反手抄条薄毯，随意往后一丢。 下一瞬，阿达的狰狞面孔便被毛毯精准遮盖。 阿达呜呜啊啊地在毯子下拱得像条无头幼虫。 秦一川扭头看了一眼，有些嫌弃，他道：“安静歇会，手机充会儿电再带你玩。” 瞬间，无头幼虫停止扭动。 无头幼虫原地开心：“哈哈，我就知道秦哥你还是舍不得我含冤而死、死不瞑目的！” 秦一川没再理他，自顾自走到酒店的落地窗前。 房间是他自己加钱升级的顶套，视野一流，夜色和灯色如流水般在脚下绵延外展，然后倒映在秦一川的眼底。 他安静地注视着窗外的无边夜色，心想： 末世的夜晚不会有这么多的明亮光源。 末世的生存法则也从不曾包括分享武器装备和医疗资源。 只是一场游戏，秦一川在心底提醒自己。 身后，阿达似有所感般，扭头看了站在窗边秦一川一眼。 就这一眼，莫名就让阿达原地抖了个激灵，他甚至还裹着毛绒毯子！ 阿达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毛毛的，想说话又怕打扰到他秦哥装逼。 再三斟酌后，阿达福至心灵，突然开口提问道：“秦哥，你是真打算要上京市医科大啊？临床医学的录取分数线真的超高的。” “那可是真的有亿点难考，秦哥你要不再看看别的？”阿达小声提议。 虽然他秦哥自从在片场撞坏脑子后，脑子就变得好使了很多，但那可是顶尖学校的顶尖专业啊！ 阿达真的很为他秦哥难以实现的远大梦想感到焦虑。 秦一川没回头，只淡淡道：“学医多好，学到多少都是属于自己的。” 阿达“啊”了一声，没太听懂。 什么属不属于自己的？署在他秦哥名下的房产豪车都有好多呢，哪里还会缺这么点花钱就能买来的职业技能啊？ 阿达想不明白。 “行了。”秦一川打断阿达的纠结，重新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捞起手机，登号邀请组队。 “带你再玩两把，玩完就回去老实睡觉。”秦一川语气不耐。 阿达下意识疑惑，“哥你刚不是说手机没电，要充会儿电再带我玩的吗？” 秦一川看他一眼，语气平平，“哦，骗你的，刚才主要是嫌你太吵，有点心烦，打算晾你一会儿。” 阿达：“？？？” 阿达眉毛瞬间皱起，然后又强行压下。 阿达扭曲“呵呵”，然后忍辱负重道：“那我们速战速决，哥你这把空投一定得让我舔，我都还没摸过几次空投狙呢！” 秦一川：“可以。” 十分钟后，秦一川成功护送阿达舔到空投包。 十一分钟后，秦一川“意外”驾车身亡，阿达丝血存活，医疗箱被迫消耗。 十九分钟后，阿达寡不敌众，惨死吃鸡决赛圈外圈。 秦一川闻声从消消乐中抬头，惊讶道：“竟然坚持了八分钟？可以啊阿达，游戏水平大有长进！” 秦一川大方夸赞。 阿达呵呵。 第二把开始前，阿达提前约法三章，“空投可以不要，胜利一定要拿，且一定要保证‘我’本人活着吃鸡。” 秦一川满口答应。 奈何天不遂人愿，他们这把碰上了俩打职业的。 结算界面： 吃鸡，有。 存活情况： 秦一川，活。 张文达，盒。 秦一川一脸无辜地跟阿达进行对视。 阿达吭哧两声，憋屈认了。 一拖一对二，他秦哥能最终吃鸡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再来一把，”阿达抹掉脑门上蒸出的一片热汗，坚定道：“最后一把，我必然可以活着吃鸡！” 秦一川：“哦。” 第三把： 梦想中的胜利前夕，阿达闪屏卡退。 阿达：“……” 秦一川：“……噗。” 阿达愤愤地裹着毯子跑走了。 秦一川坐着笑了会儿，活动下有些坐僵的脊背，也起身晃进浴室进行洗漱了。 这游戏有时候还挺出人意料的，秦一川边刷牙边想。 * 某偏僻剧组。 江宜洲结束了今晚的最后一场大戏，此时，天色已经有点蒙蒙亮了。 清晨的寒气迫不及待地往江宜洲单薄的戏服里钻，经纪人一脸心疼地往他身上裹着毛毯，冰凉的掌心也被助理同时塞进一杯热腾腾的糖盐水。 江宜洲抿了几口，便疲倦地在车内躺下。 经纪人和助理都默契地保持沉默，只有车载空调的白噪音在嗡嗡响着，搅得人昏昏欲睡。 但是江宜洲却毫无困意。 拍戏的时候还好，饰演的角色有他自己的情绪需要沉浸其中。 可下戏抽离之后，属于江宜洲本人的情绪便再也无处躲藏，避无可避。 小孩说要在游戏里带他飞。 小孩把最好的武器和最好的医疗都捧到了他的面前。 小孩还骑车带着他赏遍游戏里的漂亮角落，在独属于二人的私密通话里喋喋不休、热情洋溢。 江宜洲不是木头，他当然能感受到小孩毫不掩饰的大肆偏爱。 然后小孩带他赢得胜利，小孩劝他休息，小孩对他隐晦告白：“大吉大利，今晚好梦。” 想到这里，江宜洲的呼吸蓦地沉重一瞬，他重重地在座椅上翻了个身，把自己蜷缩着面向车壁。 心跳慌乱，似是想要即刻逃出胸腔，径直奔向搅乱它的罪魁祸首。 经纪人听到动静，探头轻声问了句：“睡不着？那要不放点音乐放松下？” 江宜洲弓着身子，胡乱点头。 热烫的血液在体内轰鸣着循环流动，他的脑内也跟着一遍遍浮现出小孩的灵动面容。 带笑的、忍痛的、期待的、撒娇的……各式各样。 江宜洲觉得自己快要被脑内的疯狂念头给折磨疯了。 几步之外，经纪人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而后便伸手帮他把扯乱的毯子抻平盖好，重新坐回原位，连上蓝牙，开始播放他最近新搜罗来的助眠歌单。 轻缓的男声在车内低吟飘荡。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1] “咔。” 江宜洲猛地弹跳坐起，精致的美人面庞熏红一片，唯有双眸水润明亮，带着一股无人看懂的坚定决心。 正沉默着刷手机的经纪人和助理同时被他吓了一跳。 “老板你发烧了？”经纪人看到江宜洲的脸，顿时大惊失色！ 助理也在瞬间瞪大双眼，低头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找退烧药。 江宜洲冲二人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他调高椅背，端正坐直，然后掏出手机，登录微博。 他这人边界感很强，除了工作宣发，微博的其他内容都是他亲自编写配图后进行发送的。 江宜洲看着粉丝过亿的微博账号界面，垂眼轻呵，吹出一口郁积热气。 指尖轻敲手机键盘。 十几秒后，数千万粉丝同时收到特关更新提醒。 江宜洲V：大吉大利，今晚好梦 ［游戏风景截图*1］［游戏角色合影截图*1］[打码游戏结算截图*1][Q版粥粥比心图片*1] 最先被赞到榜首的热评第一：天都亮了还今晚好梦？江哥你玩游戏不要命啦！快去睡觉！！！！！ 热评第二：哥哥哥哥哥哥！你游戏也玩得这么好，是因为心里有我这个游戏菜鸡吗？？？［害羞］［害羞］［害羞］ 热评第三：啊啊啊啊啊哥哥对我比心，江哥他心里有我啊啊啊啊啊！！ 同时收到提醒低头去看的经纪人：“？？？” 这啥玩意儿？我老板昨晚那么忙还抽空去打游戏了？？我怎么不知道他游戏瘾那么大的？？？ 几十公里外的某小区，半夜加完班又马不停蹄赶回家睡美容觉的某化妆师：“啊啊啊啊喔喔喔！！！” 磕死老娘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下面插播某地不太出名的民生新闻报道一则： 近期，我市 x区xx 棠苑小区，x幢x单元x楼于x年x月x日凌晨5时19分，惊现凄厉鸡鸣，超过半数的小区住户不堪其扰，先后向物业进行微信、电话、线下等多渠道严厉投诉，小区舆情激烈。 对此，小区物业快速反应，迅速组织人手，实地开展调查，并规范取证。后经物业查证，认定此次鸡鸣事件系小区住户赵某一人所为。因赵某拒绝沟通解释，鸡鸣原因暂时不详。 但，小区物业不畏艰难，仍积极寻求解决办法，机智应对。后于次日定点张贴告示，呼吁提醒广大业主：秉持和谐共处、与邻为善、共创和谐棠苑的基本原则，xx 物业在此敬告诸位业主，xx 棠苑禁止饲养打鸣活鸡！尖叫鸡也不行！！某位业主请你自重！！！ xx 物业管理有限公司 x 年 x 月 x 日 梦中巨变 直到江宜洲发完微博，他不停狂跳着的心脏方才随着转赞评的飞速攀升，渐渐平息下来。 江宜洲低头刷了会儿评论区，确认有粉丝回神后关注到跟他一块玩游戏的另外两人之后，方才安然躺下，心满意足地重新闭眼，准备入眠。 全程被他晾在一边的经纪人赵克成：“？？？” 不是，他老板大早上的折腾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发个游戏战绩的炫耀微博？？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赵克成迷茫地在车内来回扫视，试图找出任何一个内部知情人士。 赵克成的目光对上捏着一板退烧药的生活助理，小助理惊恐地狂摇脑袋，用口型示意她昨日临时有事，征得老板同意后请假回家处理家事去了。 她是今天早上才刚赶回来的！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赵克成点点头，用目光无声对小助理进行安抚。 突然！ 赵克成猛地注意到江宜洲唇边挂着的清浅笑意，一点模糊的记忆在脑内飞快划过，同时出现的还有某个矫揉做作的熟悉男声！ ——有什么事能比你这张完美脸蛋还要重要？ 是老板的专属化妆师赵爱多！ 赵克成瞬间记忆回笼，下一秒，他便利落地向赵爱多发去了问询消息。 【勤劳大赵：你昨晚过来陪老板打游戏了？】 【勤劳大赵拍了拍“最美小赵”说：“小赵姐姐最美啦~”】 赵克成眼皮一抖，迅速撤回“拍一拍”。 “最美小赵”回得迅速，回得云遮雾绕，不说人话。 【最美小赵：嘻嘻，你猜】 赵克成黑脸。 【勤劳大赵：你这个月的绩效补贴……】 赵克成点到为止，懂的都懂。 赵爱多无所畏惧。 【最美小赵：无所谓，老娘赶明还要找主动物业缴纳罚款呢】 【最美小赵：不过老娘今天心情好，好心提醒你一句】 【最美小赵：wuli老板，他对这场游戏，爱得深沉年上[捂嘴笑][捂嘴笑]】 赵克成：“？？？” 赵克成脑内的疑惑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越大越滚。 再之后，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赵爱多都再没回他了。 赵克成无能轻叹。 不过看老板和小赵的态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赵克成心想。 身为当红影帝的经纪人，赵克成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极为繁杂琐碎。 很快，他便就将这场突如其来的小意外给暂时性地抛在脑后，转而继续处理起工作上的各类对接事宜。 半个小时后，埋头刷手机的小助理突然“咦”了一声。 “赵哥，你看下这个视频。”小助理把手机递到他眼前，迟疑着说道：“好像是昨晚老板他们打游戏，被小破站的一个游戏主播给碰上了。” “那人刚好还在直播。” “这是他连夜快剪出来的游戏视频，昨晚就挂上文娱榜的热搜尾巴了。” “凌晨老板的微博一发，立马就有网友扒出来视频里的玩家是老板了。” “然后老板就又又登顶热搜了。”小助理波澜不惊地进行总结发言。 “而且，老板的游戏账号也被网友扒出来了，叫什么Lue。” “热搜上这会儿全是破音喊老板技术牛逼的，好像还有挺多抽风大喊老板爸爸的？好怪，赵哥你快看看。” “哦对了，还有小部分抽风造谣老板新交女朋友的，还说什么老板为爱发疯，大开杀戒。”小助理语气平平，丝毫不信。 赵克成：“……” 赵克成捏了捏眉心，痛并快乐地低头跟小助理一块看起了江宜洲的游戏视频。 视频不算太长，也就三四十秒。 且剪视频的主播深谙互联网传播痛点——短小精悍、反转反转再反转，最后意犹未尽引人遐想。 视频前五秒： 杳无人烟的荒漠上。 远方突兀传来几声梦中情枪的厚重破空音。 马格南！空投狙！右上没有击杀条！ 是个好运气的菜鸡玩家！人形自走肥快递！！天降豪华大馅饼！！！ ——游戏主播飞速得出上述结论，而后狂踩油门，直逼菜鸡山下。 赶路快进。 视频第八秒，游戏主播率先抵达快递山下。 主播得意开口，提前宣布：“兄弟们，这波稳了！AWM，我来……了？” 视频第九秒，主播利落被人爆头。 【系统公告：Lue 使用awm杀死了xxx】 视频第十秒，主播发出怪叫，“挂逼！这货绝对是个挂逼！” 视频十一秒，主播点开死亡回放。 视频十二至十七秒：一场绝地求生版奇迹换装在屏幕正中，无声上演。 视频十八秒：被爆头者终成爆头者粉丝。 被爆头的主播，“哎呦我靠，还能这样卡视角？兄弟牛逼嗷！” 视频十九秒，主播选择观战其余队友。 视频二十一秒：主播队友A步上爆头后尘，临终遗言“卧槽！” 视频二十二秒：主播队友B，爆头嘎掉，沉默成盒。 视频二十三秒：天空传来一声“砰”，右上刷出击杀条。 视频二十四秒：砰！击杀条！ 视频二十五秒：砰！条！ 视频二十六秒：条！ …… 视频二十九至三十五秒：麻溜跑路的仅存队友D顺利壮烈牺牲，全队黄泉再会，热烈讨论木盒蜗居心得。 视频三十六秒，黄泉亡魂主播总结陈词，幽声发言：“不是，哥们，您搁这哄女朋友开心，拿兄弟们当礼炮放掉给妹子听响呢？啊？？” 视频三十七秒，屏幕全黑，斗大几行加粗白字，旋转跳跃、华丽闪出！ ——狗情侣，我忍你们很久了！！！ ——有朝一日枪在手，杀尽天下恩爱狗！！！ ——Lue！你他喵的给老子在游戏里等着！！！ 视频播放到了这里，赵克成都以为已经彻底结束了。 但！ 视频三十八秒，黑屏华丽转白，与此同时，一大波粉红爱心从屏幕底部疯狂上涌，不断冒出。 满屏真心，天地可鉴。 除了所有的粉红爱心里都P上了两个瞩目黑字——爸爸！ 满屏爱心，满屏爸爸，满屏真诚孺慕情！ 主播真声出镜，扭捏害羞，压着气音小声开口，“lucky爸爸，您玩游戏还缺固定队友吗？带儿子一个呗！” 主播继续厚颜无耻：“爸爸快来给儿子我MUA一个！” 赵克成：“……” 小助理：“……” 被昨晚的心梗游戏体验气到睡不着所以睁眼到天亮的阿达：“…………？” 阿达愣住，阿达震怒！ 我呸！哪里来的互联网野男人，竟然敢肖想他秦哥给他当爸爸！做什么青天白日大傻梦呢！！ 阿达鹞子翻身，利落坐起，开始对着手机一通狂暴输出！ 修仙暂停，怼人要紧！ 真实的“爸爸”当事人秦一川：“ZZZ……” 虚假的“爸爸”当事人江宜洲：“zzz……” 今晨的互联网热搜，当真是好生热闹。 * 保姆车内。 赵克成牙酸地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江宜洲，一口气叹得是甚为婉转悠长。 同时，脑内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犹如喷泉。 赵氏念头1：老板的游戏水平又进步了！好牛！爸爸下次带我飞！ 赵氏念头2：可恶，早该想到的！老板昨晚必然是带着那个秦姓小爱豆在打游戏！ 赵氏念头3：等等，老板早上突然发的微博是啥意思？ 念头暂定，赵克成火速切屏，重新去看老板的最新微博。 赵克成细细地看，字字地抠，绞尽脑汁地试图代入老板的奇特脑回路。 最终！ 赵克成的目光凝滞在微博配图的最后一张图片上。 ——Q版粥粥比心.jpg 赵克成：“！！！” 我他妈，老板不会是真的陷入同性|爱河了吧？？对方这都还没怎么着呢，老板倒好，直接当着上亿网友的电子面，公开赛博示爱？？？ 赵克成头晕眼花，觉得自己亟需吸氧！ “赵哥，”小助理戳戳赵克成肩膀，杏眼晶亮，她道：“目前这情况，是不是要先破除一下老板的恋爱谣言啊？” 网友皆醉助理醒。 小助理就那么乐呵呵地刷着满热搜飞的老板“真”女友爆料，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哇，自家瓜可真是太好吃啦！ 小助理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赵克成闻言回神，他狠搓两把老脸，迅速找回工作状态，一边内心崩塌，一边条理分明地进行谣言澄清。 首先，关于老板本就优秀惊人的游戏技术“为爱暴涨”这件事，取其技术，弃其为爱。 关键词条： #江宜洲 awm九连杀# #江宜洲牛逼嗷# #江宜洲爸爸带带我# 其次，关于造谣老板有女朋友的，赵克成熟练地开始重拳出击！ 揪出几个流量恰得最大口的营销号，火速联系枕戈待旦的工作室法务部，迅速拟定律师函进行正义警告！ 然后初步草拟词条： #关注演员作品 远离演员生活# #管天管地还管人家私下打游戏？？# 等赵克成一通连招操作完毕，网上的负面热度迅速开始暴跌。 尤其是关于江宜洲交了女朋友的，更是轻易就被江粉进行连环打脸式的彻底澄清。 某营销号：x花一个月前就在微博秀被“圈内好友”带飞躺赢的吃鸡战绩图了耶~ [x花精修高P照*17]+[语焉不详的模糊微博截图*1] 影帝粉丝：[江宜洲近两个月的繁忙行程图*n] 影帝粉丝：[x花近半年的零星通告汇总*1] 影帝粉丝：都闲得在家抠脚大半年了，可不是得打打游戏消磨消磨时间？ 影帝粉丝：xx姐姐，你这么爱蹭？怎么没见你蹭上○舟N号直飞上天呢？咱这小破球都要容不下你啦！[可爱][可爱][可爱] 某圈内知情人士：据爆料，xxxxxxxxx 影帝粉丝：滚！！！！ …… …… 整个白天。 路人热热闹闹吃瓜，粉圈炮火连天掐架，话题中心的江宜洲本人却是睡得香香甜甜。 等到江宜洲补觉醒来之后，赵克成方才凑到跟前，逐条向老板进行汇报。 江宜洲全程神色平静。 “嗯，我知道了。”江宜洲再次摸出手机，淡淡道：“辛苦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你先休息会儿。” 赵克成：“！” 赵克成大惊失色，但是不敢吱声。 他老板最烦别人对他决定好的事情指手画脚。 更何况这还是关于老板私人感情的！ 赵克成憋话憋得脸都红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宜洲面无表情地登上微博，点开那条被网友爆冲至评论百万的肇事微博。 江宜洲点击转发。 江宜洲V：没有女朋友，是男性朋友。还有，Lue 不是我，是男性朋友。顺便，被男性朋友带飞的感觉还不错^^//江宜洲V：大吉大利，今晚好梦…… 瞬间！ 广大粉丝网友，再度激情炸锅！ 鸡同鸭讲，秦同江讲 江宜洲一句是和男性朋友打游戏，缺德爱磕CP粉直接连夜建起产品超话。 CP名（中西结合洋气版）：Lue飞冲天 CP名（土生土长国语版）：幸运一飞冲天 超话内部群鸡起舞。 磕学入脑的cp粉丝A：我怎么觉得影帝这条微博怪怪的？是不是输入法多加字了呀，总觉得影帝原本想说的应该是——没有女朋友，是男朋友。还有，Lue 不是我，是男朋友。顺便，被男朋友带飞的感觉还不错^^ 跟帖cp粉丝B（1楼）：艹，幻视一些互联网老梗——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重要的“男性朋友”当然也要提！三！遍！ 跟贴cp粉丝C（2楼）：问了直男老哥，老哥原话——正经男的谁说“男性朋友”啊？是儿子不香还是爸爸不妙？？言尽于此，懂的都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跟贴cp粉丝D（3楼）：啊？你们会不会脑补太多了？？影帝说的话就很好理解啊，字面意义上的好理解，男、性、朋友，有男有Xing，就这还能存在什么误解余地吗？[疑惑][疑惑][疑惑] 跟帖cp粉丝EFGH…Z：3楼姐妹说得对！！！！！ …… …… 网上纷纷扰扰，秦一川打拳邦邦。 临近杀青，秦一川的戏份场次也排得日渐密集起来。 等他结束完一天的工作，还要雷打不动地在酒店健身房泡上大半个小时，和他的新晋好友拳击靶，进行一番深入且彻底的双向友好交流。 秦一川：邦邦邦！ 拳击靶：晃晃晃！！ 路过健人：“……” 原来真的有人能一拳打爆我脑袋啊？ 路过健人：默默远离.gif 秦一川察觉到了，但他并不在意。 化用他最新背会的古诗词，大概就是——有氧无氧轻胜马，谁怕？一拳打爆你滴头。[1] 等到足额完成计划安排的体能训练量后，秦一川方才慢悠悠地转回酒店房间。 洗过澡后，秦一川才终于得闲摸出手机，开始清理攒了一天的未读消息。 秦一川看着微信聊天界面，缀在江宜洲头像上的大额小红点，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 稀客啊。 秦一川心想，难不成是昨日的计谋成功起效，江老师真的被昨晚那波全程带飞的游戏体验给深深迷恋住了？ 那他以后岂不是可以借用游戏，逐步腐化侵蚀江老师的劝学意志，从此脱离学习苦海，畅享肆意人生？ 秦一川有点期待，他往后耙了下还在滴水的额发，点进去看。 【宜：昨晚的游戏，我发微博了】 【宜：我很开心】 【宜：有好多网友夸你技术厉害，我觉得他们说的都很客观】 【宜：你想让我回复和我玩游戏的人是谁吗？】 【宜：这次和上次不太不一样，公开你的话，你过往的很多东西、甚至是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言行举止等，都会被人搬上台面，放大去看】 【宜：你会不会害怕？】 【宜：秦一川，回我消息。】 秦一川一眼扫完，然后开始困惑。 他应该没有不识字的吧？ 那怎么对面发的这些话他都看得云里雾里的？ 不过江老师的疑问句还是要回一回的，而且那两句问话他自信还是完全看懂了的。 秦一川手指飞速，逐条回复。 【幸运一：当然要回啊，我技术那么好，锦衣不夜行嘛】 活用成语。 【幸运一：江老师，我八岁以后就再也没有怕过任何人和事啦】 语气到位。 【幸运一：今天剧组好忙的，刚回酒店，江老师晚点还想玩游戏吗？我继续带你飞啊。】 继续引诱。 【幸运一：串串比心.jpg】 态度热情。 秦一川觉得自己这套文字连招打得是真不错，就很完美！ 只是没想到收获效果会那么好。 几乎是秦一川的回复方才发送出去，江宜洲的消息就紧跟着发了进来。 就好像对面一直守在手机旁边，随时准备回复一样。 不过这怎么可能？秦一川甩开不切实际的想法，低头去看。 【宜：好。】 【宜：今晚不玩，最近都会很忙，你先继续好好学习，剧组杀青前我尽量抽出时间过去看你】 【宜：等我探班】 秦一川：“？” 秦一川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他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秦一川选择直接发问。 【幸运一：江老师是要来剧组找我，线下一块面对面地打游戏吗？】 秦一川觉得江宜洲的这个提议就很不错。 游戏吗，当然是线下凑在一块玩着最爽了！ 就像昨晚，他们小队三个人，他跟阿达连队伍频道都不用开，直接当面进行口头交流。 无损音质，飞秒直达！ 秦一川越想越觉得满意，为防止江宜洲临时反悔继而失约，秦一川即刻开始加码线下会面的物质吸引力。 【幸运一：[酒店懒人沙发照片*1][酒店柔软大床照片*1][酒店澳洲进口羊毛地毯*1]】 【幸运一：江老师快来，躺/坐这些地方打游戏都可舒服了！我们可以玩上一整晚或者一整天！】 【幸运一：一定让江老师你一次性玩够玩爽！】 秦一川觉得自己可真是太懂了。 江宜洲现在的状态，估计就跟阿达刚被自己带飞那段一样，痴迷、上瘾，睁眼闭眼都是找他秦哥带飞打游戏。 秦一川觉得问题不大，他还是很可以满足美人的这个游戏小愿望滴。 只要能把美人的注意力从辅导他学习演技这事上给移开。 意外的，秦一川这次等了好几分钟，对面都没再回复任何新的消息进来。 秦一川：“？” 秦一川“啧”了一声，丢开手机，嘀咕一句，“这是又忙起来了？真是个大忙人啊。” 秦一川擦干头发，舒舒服服地往后仰躺在酒店柔软的双人大床上，满足地喟叹一声。 能睡一天赚一天，他可真是他爱这本书里的豪华大软床了，像云一样，喜欢。 要不是对方是江宜洲，他才不愿意跟外人分享自己最爱的柔软大床呢。 秦一川迷迷糊糊地心想到。 * 另一边。 江宜洲刚从微博退出来，丝毫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直接就看到了小孩发来的一串酒店照片。 还有小孩的一些隐晦暗示。 线下、面对面。 沙发、床、地毯。 躺、坐、舒服，一整晚、一整天。 一次性、玩够、玩爽。 江宜洲：“……？” 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都这么坦诚相见一步到位的吗？ 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江宜洲想着想着，耳尖就又都红了，喉咙也在瞬间变得干渴不已，莫名的燥意从身体内部不断升起，搅得人情绪不稳，脑内胡思乱想一箩筐。 “他还太小，”江宜洲猛灌一大口冰水，在脑内不断告诫自己道：“你绝对绝对不可以乱来！” “你比他年长，要以身作则，做好引导，不要让他过早受伤。”江宜洲无比郑重地对自己本人进行思想劝诫。 然后又猛灌几大口冰水。 算了，还是物理降温最有效。 * 风波不断的互联网上。 江宜洲再次转发了那条肇事微博。 江宜洲V：征得本人同意，男性朋友@秦一川//江宜洲V：没有女朋友，是男性朋友……//江宜洲V：大吉大利，今晚好梦…… 江宜洲：十个字，让内娱再度为男疯狂！ 尤其CP老家！ Lue飞冲天磕学站内。 是的，Lue飞冲天有她们自己的专属CP论坛了。 原本的超话聚集地，因为涩涩太过，被大眼天降正义，反手一个原地取缔。 缺德爱磕CP粉：无所谓，我们会火速自开新站！尺度不限！涩涩不禁！R向H风摩多摩多！ （ps.部分内容需要满足论坛规定的积分要求，方可进行解锁观看） 毕竟这可是唯一一个能让美人影帝在一天之内，连提两次的未知男性，他甚至还为他发了颜文字！！ ——^^ ——他在对他笑！！ 对此，众多CP粉有话要说： ——江1洲，你真的别太爱了！ 天知道，她们馋这口毒舌美人影帝1有多久了！ 终于！磕神开眼！不磕枉为人！（尖叫——） 论坛内部： 【HOT！报！！！我磕的cp终于知道是谁和谁了！！！！！！】 【HOT！从零补完Lue 的所有作品后，我悟出了他们爱情起始点的唯一解——是脸！Only脸可磕！！（发疯）（闭眼）（为产品旋转跳跃！）】 【HOT！快进来磕！浪荡毒舌年上美人影帝攻x笨手笨脚热烈男大糊豆受】 【HOT！郑重提议，CP名更正为宜室一家！宜室一家，一飞冲天！！】 【HOT！六年！我等了六年！就为磕这一口美人攻！奶奶，您看上的美人攻他终于1上去了啊啊啊！！！】 【……】 今夜，论坛无眠。 今夜，阿达尖叫。 阿达：“啊啊啊秦哥你火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达语无伦次：“秦哥你靠男人，不是，靠江老师火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达重振旗鼓，试图理性发言：“江老师真的是个好男人啊啊啊啊！” 秦一川：“……” 秦一川在阿达的聒噪抽风下，登上自穿书后就没主动点开过的大眼仔账号，转发认领。 江老师都那么提醒他了，他可不得摆出自己的端正态度。 秦一川V：跟江老师一块玩游戏超开心的！江老师改天线下再约呀~~//江宜洲V：征得本人同意，男性朋友@秦一川//江宜洲V：没有女朋友，是男性朋友……//江宜洲V：大吉大利，今晚好梦…… 江宜洲秒回：好^^ 江粉地震，论坛起飞！ 某棠苑小区再现凄厉鸡鸣！自此成为新一代小区午夜传说，家家流传，吓哭小孩无数。 物业震怒again！ 某Z姓业主你到底有完没完？！ 逆向CP文出没！ 自那晚戛然而止的聊天之后，秦一川得偿所愿，短时间内再没收到过江宜洲的“查学”消息。 不过对方最近好像是真的特别特别忙，忙到每天只能挤时间抽空给他发上几个字，发送时间还都特别阴间。 *月*日： 【（04:38）宜：早】 【（22:52）宜：晚安】 …… …… *月*日： 【（06:13）宜：[太阳]】 【（23:59）宜：[月亮]】 秦一川不太理解，但每每看到之后，还是会给对方简短回上两句，偶尔时间凑巧的话，还能给对方分享一下自己正在吃的早饭或者消夜。 江宜洲偶尔还会给他点赞或比心。 秦一川虽然没能太搞明白自己吃饭有什么可赞或者比心的，但不妨碍他心安理地接受来自美人的积极情绪价值。 良言一句三冬暖，美人点赞又比心。[1] 说实话，秦一川都快有点习惯这种规律生活了。 直到阿达在某个平静的片场午后，挂着满脑袋的疑惑问号，朝他递来了一个粉底黑字的产品论坛。 阿达：“秦哥你看看这个。” 阿达：“我在网上跟喷子吵架的时候发现的，这里的人说话都好奇怪。” 秦一川投去漫不经心的一眼。 【宜室一家|《如果演技可以通过接触传播》（纯R/意识流/先d后爱）】 【唠嗑|《试图爬墙qyc的第7天：入门到放弃》怎么会有爱豆的舞台那么那么差劲的啊！！根本看不下去多一眼！！！哦麦艾斯！！！！！！】 【Lue飞冲天|《长大后，住我对门的竹马哥哥成了大明星》（成长/暗恋/微h）】 秦一川眼神一凝，精准捕捉关键词！ qyc！秦一川！别以为换了首字母缩写他就认不出来！ 秦一川再仔细一看对应标题。 ——怎么会有爱豆的舞台那么那么差劲的啊！！ 哦，是骂原身舞台功底差的啊，那没事了。 秦一川立时兴致缺缺，转而托着下巴继续看场上的替身进行走位预演。 新来的这人是江宜洲的身替，稍后秦一川会有几场对手戏需要跟对方进行搭档。 江宜洲行程繁忙且身价昂贵，类似《凌云渡》这种只客串几面的戏份，大多也就只会拍拍要露脸的镜头，不露脸的部分自然有剪辑和替身去代为补充。 因而早在秦一川伤愈回组前，属于江宜洲的戏份便早早杀青。 也因此，他和江宜洲的真实接触，算起来竟然也只有刚穿来时的那么两下。 一下他英雄救美，二下美人道谢。 许是最近每天都会跟江宜洲隔着诡异的时差聊上两句，以致于这会儿秦一川一看到眼前的身替走位，脑子里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江宜洲。 在末世打滚求存过的人记性普遍都会特别好，只要他们是真的想回忆。 秦一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反正没事干，秦一川索性开始自找乐子。 ——真人版之秦某来找茬。 ——10s之内，找出眼前替身与江宜洲本人的十处不同。 N.1这人背厚且塌，跟江老师看似瘦削实则覆着薄肌的肩背完全不同。 一个瘪，一个挺，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N.2而且这人腿也短了一截，小腿腿型完全不对！ 线条不够流畅也就算了，毕竟这个需要常年累月的坚持训练，但眼前这人，竟然能在原地站着的时候腿都伸不太直！ 完全不像江老师那般立如芝兰玉树，动若惊鸿仙人。[2] 当真是滥竽充数、以次充好！ 简直是不可理喻！ 秦一川的自娱自乐小游戏立时就玩不下去了！ 他对选角导演的审美很失望，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睁着那双眼睛，选出这么个效颦东施来的。 真是令秦无语，有伤眼睛。 秦一川叹了口气，有些无聊地闭上了眼，开始养神，顺便默背一下新学的求根公式。 ——负2a分之…… 立时，原本还犹豫着要把其他“奇怪”帖子递给他秦哥过目的阿达瞬间蔫掉！ 完了，他秦哥别是被那条吐槽他舞台差的帖子给伤到了吧？？ 阿达想到这里，顿时变得有些惴惴，再联系他秦哥不时挂在嘴边，要考医科大的狂妄言论，阿达瞬间觉得自己摸到了秦一川近来巨变的内在原因。 ——做不了舞台爱豆，难道他还当不了医界最帅男大夫吗？ 说起来那天带秦哥去接骨的主治医生就挺帅的，秦哥应该就是在那会儿被对方的人格魅力给感染了吧？ 专业人士在投入工作时总是自带氛围光环的。 唱跳红不了他秦一川，曲线学医总是没问题的吧？ 思及此，阿达看向秦一川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阿达越想越觉得靠谱。 越琢磨就越觉得这个论坛妥妥地居心险恶、不怀好意。 在这里，他秦哥永远都是相对弱势的那一方，需要仰仗着江老师的学识、演技、身世背景……甚至还包括他秦哥确凿无疑的高超游戏水平！ 也都被她们污蔑成是“为爱上头”、“超常发挥”、“小狗一怒嗷化狼”，用着从前辈江队长那里学来的技巧，这般那般。 阿达觉得这些文字实在是太太折辱他秦哥了！ 她们根本不知道他秦哥有多牛！ 阿达痛定思痛，化悲愤为行动，挨个点进帖子进行投诉。 投诉理由——言论不实，人设失真，我秦哥明明才是最屌的！ 一通大投特诉之后，阿达这才神清气爽地退出论坛，注销账号，彻底清空浏览器里的所有历史记录。 阿达雄心壮志：这种阴险东西，永远都只配缩在少有人来的阴暗角落，休想进入他完美秦哥的视线哪怕一秒！ 他阿达，誓要做好秦哥网上言论的负面过滤器！ 一达当前，万恶滚开！[3] 阿达不知道的是，他虽说是个冲浪好手，但有些东西，生来男女有别。 就像男生之间天然能够互通xx网站，女孩子之间，也有一些不堪为外人道也的私密乐子。 就好比他意外摸进的这个CP论坛。 此论坛看似一览无余、朗月清风，实则坛中有坛，在阿达没有攒够“520”的积分之前，论坛的大量精华内容，通通是不对他进行开放的。 这也导致，阿达在点进某些打着怪异标签的帖子进去浏览时，总觉得剧情稀碎，哪哪都不对劲。 不过福祸相依，阿达也因着此番际遇，圆满保全了他的一颗直男之心，避开了异界淫|荡大门的精神污染。 只留下论坛管理员123x，对着一堆莫名其妙的投诉举报，面面相觑。 “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 “qyc还能有这号毒唯啊？开眼了开眼了” “这人懂不懂规矩啊？圈地自萌都不知道吗？” “跟她费什么话，麻溜封禁一百年！” “禁言禁言！” “哎，这人还挺有自知之明，自个儿就申请账号注销了。” “可惜了，我这还有好些个珍藏文包，还想着私发免费分享给她呢……嘎嘎。” “你好坏，我好爱，所以文包拿来！！速速发我邮箱！！！” “俺也要俺也要！” “+1+1+1！！” 有些热闹，自始至终都与当事人无关。 就像在某些同人文里，演技稀烂的秦一川正被江影帝手把手地按着，贴身进行演技教学。 包括但不限于表情管理、台词独白，还有其他一些高难度的动作姿势。 拍过仙侠戏的都知道，人在吊威亚时，悬空的姿势总是让人很难维持武指预设动作的稳定，保持其不在半空形变，以免导致拍摄走样。 秦一川此刻就在进行类似练习。 文里的秦一川还有点恐高，于是这项训练对他而言就更加艰难，让人难以承受。 文里，已经入圈两年的秦一川还总是笨手笨脚的，就像他永远都在被人吐槽的舞台表现。 （以下内容为磕逆粉丝产出同人文节选——《江影帝的私家演技教学小课堂》） 十九岁的少年还是太过敏感，总是会被严苛的影帝不时训哭。 这人的心永远都是硬的，对粉丝冷，对记者毒舌，就连在面对他唯一收下的学生时，也不肯有丝毫的软化或者妥协。 细细弱弱的哭声再次在房间响起，秦一川觉得自己有些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抖着嗓子向老师祈求休息一会，江宜洲却不肯答应。 他的带教老师一如既往地硬着心肠，冷声说道：“继续动，不要停。” “你此刻所有的坚持，都是为了成就日后的每一份荣耀。” “秦一川，告诉我，你真的就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是你求着我来教你的。” “我的学生，永远不会半途而废。” 秦一川无法，只得咬牙坚持。 这一切都是为了提升自己那惨不忍睹的演技，秦一川忍受着过度训练所带来的绵延痛苦，反复地在心底告诫着自己。 总有一天，他也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抵达跟老师一样的演艺高度。 他想并肩站在老师的身旁。 在此之前，无论要他付出哪种程度的努力，他都可以努力坚持。 少年的决心化为一滴滴潮热汗水，逐渐软化严苛老师的冷硬心房。 “做得不错。”训练结束时，江宜洲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少年人，留下一句夸赞，便毫不拖泥带水地起身离开。 秦一川倒在被汗水浸透的地毯上，大口喘着粗气，庆幸自己又活着撑过了一天。 “明天继续。”江宜洲离开房间前，扭头突然留下这么一句。 “咔哒。” 房门关了。 躺在地上的秦一川不自觉地跟着抖了一下。 明明之前都是一周只上一次课的。 哦，应该是老师的新戏结束了，最近比较空闲吧。 秦一川自我说通完毕。 凉风攀上潮热皮肤。 好冷啊。 秦一川突然扭头，他看向开了一条缝的酒店窗户。 微凉的夜风缓缓吹入，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阵颤瑟。 秦一川稚嫩的面庞上，满是对未来道路的迷茫。 他选择的这条路，到底是对还是错？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他唯一被允许做出的选择，便是一条道走到黑。 “江老师……”秦一川把脑袋埋进臂弯当中，磕磕绊绊地对着自己，不甚熟悉地小声念道：“江、江宜洲。” 那是他的梦。 少年的脸，突然再次变得通红一片。 挑刺替身 秦一川没有网瘾，秦一川是个现充，所以他此刻正专注线下。 秦一川：心里狂挑替身八百条刺，但面上仍旧显得八风不动、安之若素。 等到替身走完戏，秦一川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一脸平静地听令上场。 秒速进入角色状态！ 说来也怪，在陈副导的设想中，明明替身只用出个后脑勺，最多再加上小半个肩膀，所有的台词、情绪都是由正对镜头的秦一川来负责完成的。 按理来说，这几场戏应该都能很快拍完。 但，偏偏现场他不按常理！ 此刻，在陈副导的镜头中，替身的后脑勺意外显示出一种“因为实在接不住对方的戏，所以正在微微颤抖”的诡异状态。 陈副导：“？” 这人竟然连个背景板后脑勺都演不好吗？ 陈副导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喊了声“卡”。 陈副导点了个身旁的副手，让他过去场上问询提醒下。 “问清楚那个替身是怎么回事，站成木头都不会演吗？” “不能演就换人，别傻站着浪费大家时间。” 副手诺诺应是。 场上，被不同角度的摄像头围拍着的秦一川：“……啊这。” 刚刚好像是他念台词的时候不小心夹带了点儿私人情绪？ 但谁能想到眼前这位替身会连这点儿眼神压力都抵不住啊。 秦一川无辜心想，对方太弱，这总不能也要怪到我的头上吧？ 再说了，都是出演江老师替身的人了，那跟其他人搭戏的时候，哪能不提前做好抗压觉悟啊。 这是本分，对吧？ 秦一川自觉相当友好地冲着替身微微一笑。 替身：“……” 替身直接腿软，当场跪坐在地。 杀气！有杀气！ 替身突然眼前一黑，秒速晕厥。 刚刚走上场的副导副手：“！” 副手经验丰富、反应迅速，同时跪地大声喊道：“低血糖！谁有糖！快给替身拿糖来！！” 秦一川惊诧，秦一川假惺惺关心，“好好的，怎么还突然低血糖了啊？” 副手一边忙着给替身灌可乐（非无糖版），一边还能分心回答秦一川的疑问，且证据充分，有理有据。 “嗨，白袍不好穿，要想在镜头里仙气十足，人得瘦成麻杆才行，他为了今天这场戏，估计是没少狠饿自己。” “江老师的替身不好当啊。”副手心生感慨。 秦一川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新练出来的胸肌腹肌大腿肌，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 副手直觉不对，立马笑呵呵地开始打补丁，“秦老师您不一样，您不靠这些身外之物，有您这张脸在，嘿！nei戏就成了！” 秦一川温和冲他一笑。 副手立马面肌僵硬，讪笑着低头，猛掐替身人中。 醒！快给我醒！别留我一人独自承受～～！ 一通慌乱折腾之后，秦一川今日的戏份是彻底拍不成了。 陈副导语带歉意地给秦一川临时放了两天假，让他自由安排，重新确定好场次排班后，会第一时间联系他的助理进行告知。 秦一川点点头，很无所谓的样子。 只不过，临走之前，秦一川鬼使神差地开口说了句，“要不你们还是新换个替身吧？这个跟江老师的背影差距实在太大了。” “后脑勺也不太像，比江老师的脑袋大了一整圈。”秦一川伸手比划，语带惋惜道：“对着他，我还挺难入戏的。” 刚刚醒来的替身：“？” 要不我还是直接死了算了。 替身汪汪痛哭，副手慌乱安慰。 陈副导“哈哈”打着圆场，道：“啊，秦老师觉得很不像吗？哈哈，也还好吧，这个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像江老师的一个了。” “哎，也是没办法的事，江老师就那么一个，忙到分两半……也、也不够用啊，哈哈。我们再找找，再找找。” 秦一川在听到陈副导说到“分两半”时，突然抬眼看了对方一下，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藏着瘆人冷意。 陈副导立时磕绊一下，凭着嘴巴惯性，说完后半句。 越说脑门上的细汗就越多。 秦一川懒得看他，低头扫了眼正瘫坐在地上呜呜痛哭的替身，直接道：“两个选择，要么换替身，要么换我。” 说完，秦一川直接扬长而去。 只留下剧组众人，个个瞪着眼睛，互相对望。 此刻，剧组众人内心的想法竟是惊人一致。 ——我靠，那个耍大牌的祖宗，这是又重新回来了？？？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秦老师他磕坏的脑子终于又大牌回来了！！！[1] ——天要亡我啊！！！ 离开片场后，秦一川的脸色一直很臭。 阿达不明所以，但是又很熟练地大气都不泄出一声。 秦一川察觉到了，有些无语地赶阿达先回酒店，他要自己随便走会儿。 阿达想劝，但秦一川态度坚决，而且类似上次那种让人颤栗想逃的冲动莫名再次袭来。 第六感在向他预警——远离秦一川，立刻。 阿达没能抵住，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走之前还连声叮嘱他秦哥，“遇事不要冲动，随时打我电话。” 阿达谨记经纪人林折的提醒，小心补充道：“影视城这边常年有狗仔蹲守，林哥说让你多注意下，别太冲动，要是被拍到什么就不太好了。” 阿达不说还好，他越说，秦一川身遭的气氛就越发冷凝。 阿达不敢再看，低头小跑离开。 确认阿达离开后，秦一川四处看了看，选定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脑内，休眠许久的系统再次哇啦呜呼地兴奋开叫。 系统：“嘿！Br，俺统爹又回来啦！” 系统兴奋高歌，大唱特唱。 上次激活时没来得及，这回终于有时间把原身脑内所有留痕过的记忆，全部下载，分析学习，灵活应用！ 系统：遨游学海，举一反三！ 系统：“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2] 秦一川忍无可忍，在意识海内斥道：“专心带路。” 系统连通秦一串的神经元，直接在他视网膜上模拟出一个翘兰花指的表情包，同时附言，“死鬼，你说你着什么急啊？” 系统捏着嗓子，不阴不阳道：“区区一个老毛贼，咱家一会儿就嘎嘎乱杀，原地解决。” 秦一川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气势堪比黑|道复仇大佬。 系统玩够了，开始闲闲播报。 系统：“啧，这年头，原来摧毁一个人的最优方法是抹黑他的名声啊。这招够狠，直接声誉尽毁，天之骄子跌成烂臭污泥。” 系统：“杀人诛心嗷！” 系统：“这书也真有意思，主角攻的意外断腿被你施法打断，这下好了，直接更改线路，改成主角攻不堪舆论压力，自己跳楼断腿，残疾线梅开二度！” 系统叭叭点评：“果然还得是主角，跳楼都只会摔断腿，不像你，当年从基地城墙上被人推下去，直接摔……” “安静。”秦一川凛声。 系统一秒乖巧回复：“安静。” 秦一川：“……” 秦一川不再理它，他停下脚步，目测了下眼前造景的围墙高度，原地轻盈一跳，转瞬便翻坐在了某不知名朝代的造景高墙上。 秦一川吊儿郎当地在墙上坐着，往下扫了一眼，笑嘻嘻道：“哟，刘导，您怎么跑这地儿来了？A组的拍摄地离这儿可有不少距离呢吧？” 秦一川嘴角噙着笑，语气却是越发幽冷起来。 这人在书里竟然还是这么个恶心货色呢？ 高墙之下，都快耳顺年岁的刘旗文猛地一惊，伸手扯向对面女孩的毛手霎时回缩。 他抬起脑袋，三分尴尬七分气急道：“秦一川，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 这地的场子明明最近一个月都没有剧组租用的！ 秦一川“哎哟”一声，装摸做样地挡了下眼，嘴里凉凉抱怨道：“刘导您出门怎么不戴个帽子啊，看这脑壳，亮得都能反光了，都刺着我的眼啦。” 刘旗文：“……” 刘旗文原地暴跳！这小兔崽子竟然还敢嘲讽他秃顶？？！ “噗嗤。” 刘旗文身边，年龄二十上下的女孩蓦地被逗笑出声，眼含泪花。 她仰起脸，白皙的面庞在阳光下发着微光，秦一川眯起眼睛，莫名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估计是原身接触过的人，秦一川懒得多想回忆。 他从墙上跳下，站在女孩身边，朝她抬了抬下巴，道：“给你个机会，想甩巴掌甩巴掌，想上脚踹就脚踹，随你开心随你出气。” “三分钟，我帮你望风。”秦一川冲她眨眼。 女孩愣了一瞬，视线在刘旗文和秦一川身上转了两圈，而后便不再犹豫，一步上前，“啪”地就甩了刘旗文一个大逼兜！ 女孩气势汹汹：“老秃驴，还敢肖想你姑奶奶我！要不是老娘今个儿痛经没力气，高低送你进趟医院急诊！” “呸！”女孩恶狠狠地啐了刘旗文一口。 秦一川看得很爽，应景地给此刻配了个叫好口哨，听得女孩是立刻心情飞扬。 秦一川随口夸夸：“姑娘真棒。” 女孩看他一眼，莫名就红了脸。 秦一川：“？” 名唤徐薇的女孩又往秦一川身边凑了凑，小声道谢，“学弟，今天谢谢你啊。” 秦一川：“？” 等等，他怎么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系统“哇哦”一声，幸灾乐祸道：“哦哟，有好戏看喽~” 秦一川黑脸：“你住嘴。” 被二人一统彻底忽视的刘旗文（脸带巴掌版）：“……？” 这都啥跟啥？？ 美人止步 十分钟前。 就在秦一川对陈副导提出换个替身的温馨建议之后。 脑内沉寂许久的系统毫无预兆地再次上线。 “警告！替身反派贾某的挑事剧情已被触发！” “因宿主言语刺激，替身反派贾某怀恨在心——30%仇恨值对宿主，70%仇恨值对主角攻（系统点评：还人还怪主次分明的嘞）。” “在反派**（待解锁）的教唆设计下，拍摄制作不露脸的两性擦边视频。” “哈哈哈哈！”系统播报一半，突然抽风大笑。 秦一川莫名其妙。 中病毒了？ “怎么会有这么怂的反派啊哈哈哈！”系统继续抽风，边哈边解释。 “笑死统了，这玩意儿真的是又怂又坏。” “两性擦边视频是拍了，但人是建模捏的的，且女方的动捕，采集的还是他自己的数据！我的天哪！！” “他可真是又行又不刑啊，哈哈哈哈！” 系统嘎嘎狂乐，又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恢复平静，继续播报。 “视频一经上传，即刻掀起轩然大波。” “因替身背影与主角攻相似度较高，经反派**（待解锁）推波助澜后，主角攻即刻陷入负面桃色舆论漩涡。” “且，桃色事件大肆发酵之际，《凌云渡》剧组意外爆出女性命案。” “因剧组导演刘旗文多次对徐姓女配进行骚扰，徐姓女配长期忍气吞声，于某日在返回酒店的途中，越想越气，由此突发急性心梗。” “徐姓女配发病初期，意外偶遇前来剧组探班的主角攻。” “身为主角攻死忠粉的徐姓女配，强忍不适，与主角攻合影留念。” “后，主角攻匆匆离去，徐姓女配腹痛不止，跌坐在地，然后休克，最终意外横死。” “徐姓女配与主角攻偶遇、合影、跌坐在地的全程均被影视城的蹲守狗仔拍摄存下。” “狗仔当即戏谑发博：你们女粉见到J影帝都是这幅不值钱的德行吗？[狗头][狗头][狗头]” “狗仔被冲。” “博文隐藏。” “再后，徐姓女配亡故通报发出，因时间巧合，两起事件很快便被有心人联系在一起。” “也因此，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主角攻再次陷入新一轮的舆论指责洼地。” “正义网友X：你们粉丝不是天天吹自家哥哥演戏情绪到位、善于感知捕捉学习他人情绪吗？怎么这回连近在眼前、还是自己多年‘死忠粉’的身体不适都没察觉到？？就那么放任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片场门口？？？但凡你们哥哥能分出哪怕一厘的同理心……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她本可以拥有一个得救机会的。[微笑][微笑][微笑]” “正义网友Y：天哪，她才22岁……[流泪][流泪][流泪]” “正义网友Z：生前最后几分钟都还在跟偶像拍合照，不敢想她得多开心啊……[微笑][微笑][微笑]” “……” “……” “连番打击之下，主角攻不堪承受，选择跳楼。” “主角攻寻死不成，双腿俱残，再无站立可能，日渐阴郁偏执……” 秦一川越听越窒息，越听越脸臭。 直到熟悉的“主角攻日渐残疾偏执”剧情再度出现，秦一川没忍住，在脑内反问道：“这鬼剧情，是不是他*的有点过于离谱？” 系统懒洋洋，“网络吗，万事皆有可能。” 秦一川：“……” 秦一川拳头硬了。 反派替身的抹黑剧情线秦一川暂时干涉不了太多，他又不能真的出手提前把对方给摁死。 快速思考过后，秦一川选了一条比较迂回的应对线路。 ——当着反派替身的面，直接要求陈副导换掉替身，当场拉稳替身仇恨值。 反派贾某的仇恨值集中对象：秦一川 仇恨值：100% 仇恨发动时间：未知 系统实时点评：“秦·MT·一川” 秦一川没听懂，也懒得搭理怪言怪语的系统。 他这个统，你越搭理它就越来劲。 为此，秦一川早早练出一身放置忽略的娴熟本事。 他的心思也很快转回当下。 关于对他投放100%仇恨值的反派替身后续会做出什么样的反派行为，秦一川并不在意。 就像大象永远不会在乎一只蚂蚁的复仇。 至于另外一条过分离谱的傻逼剧情线，秦一川想都不用多想，直接选择武力硬冲！ 于是就有了秦一川翻墙、挑衅、言语鼓励徐姓女配不再忍耐、当场出气的一系列贴心举动。 就是没想到剧情线里的徐姓女配，竟然还跟原身有点儿关系。 秦一川直觉有点不妙，他抬手暂且打断徐姓女配——徐薇欲说出口的故人重逢交谈，摆着一张臭脸，举起手机，把方才录下的全程展给刘旗文详细观看。 因为是俯视拍摄，所以当事反派刘旗文的光亮头顶、矮胖身材、猥琐动作，通通录得一清二楚。 怎么讲，就很有一种流氓反派的刻板印象。 刘旗文：“……” 刘旗文身为追求唯美画面挂的电视剧导演，当场看得血压飙升，再现二人“初遇”场景。 黑脸涨红一片，胡子都被气翘起来，剧烈的愤怒中又夹杂着好多丝屈辱。 唯一与上次有所不同的是，他这次恐怕是真的要彻底晚节不保了。 刘旗文抖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一川埋头捣鼓手机，随意对徐薇道：“加个微信，我把视频传你，传完我就删掉，我可不乐意自个手机里一直存着这么个丑老秃驴。” 徐薇：“……” 徐薇点开手机，给他扫码，同时有点难受地小声说道：“学弟，你拍视频的时候怎么不给我加个美颜啊？我大小也算是个美女，我也很有颜值包袱的。” “俯拍真的让我很难受！”徐薇痛心疾首。 正在发送好友申请的秦一川：“……” 另外一个被俯拍的当事人·丑老秃驴·刘旗文：“…………” 丑老秃驴噶地一下就晕过去了。 徐薇瞬间有些慌乱，弯腰就想去探老头鼻息，准备打给剧组场务的电话也同时调了出来。 场务能即刻联系到跟组医生。 秦一川拦了她一下，凉凉道：“这老流氓装晕呢，别信。” 徐薇：“？” 徐薇看他一眼，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信。 秦一川想了想，提议道：“这样，你不嫌脏手的话，就拎起他的胳膊往他脸上砸。真昏迷的人肯定会被手臂砸脸，装昏迷的话……” 秦一川临时打开脑内意识屏蔽，学着吱哇系统的恰当发言，凉凉点评道：“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你再给他两个大逼兜？”[1] 秦一川拧眉，有点疑惑。 大逼兜是啥玩意儿？ 但又莫名感觉还挺合适。 徐薇沉默两秒，然后真的分出两指，缓慢探向刘旗文的袖子边缘，准备将对方的右手抬起，然后执行秦一川提出的真假昏迷测试。 结果，还没等徐薇碰到对方袖子呢，刘旗文就“嘤咛”一声，装模作样地苏醒过来。 徐薇：“……！” 徐薇重回果断，毫不留情地又踢了对方一脚，怒骂：“好你个诡计多端的臭流氓！” “就是你这种坏老头把我们搞得不敢随便扶老人的！你这人当真是好生不要脸！” 秦一川后退两步，双手插兜，看得津津有味。 秦一川内心：好耶，今天也主动出击，避免了原身的炮灰…… 等等，秦一川骤然回神。 ——不对啊，你这系统怎么回事？主角攻的这条残废剧情线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因为这事突然预警我的？？ 虽然真要提前察觉到了，他也确实会顺手帮江美人解决一下的就是了。 但这事跟他的异能扯上关系，就很不合理啊！ 秦一川满头问号。 他的预警异能从来都只能预警跟自己相关的危险事件的啊！ 这回预警到外人身上，真的就很怪异啊！ 秦一川不理解，秦一川向统询问。 系统慢慢悠悠：“啊？我刚没播报完吗？哦，那可能是我忘了。” 系统很无所谓，“短期来看这事是跟你没什么关系，但如果我们把时间拉长，你就会发现……” “主角攻日渐阴郁偏执，…（消音）（消音）…，你在原著之子不可违逆的…（消音）（消音）…下，最终会被对方囚禁在临海的半山别墅上，过着暗无天日的…（消音）（消音）…生活。” 秦一川：“？？？” 你倒是播点我能听到的啊！ 系统发出诡异大笑，“兄弟，你这人，那可真是相当的衰啊！哈哈哈哈哈哈！” 秦一川：“……” 心情有点些许复杂。 原来穿进书里，当真就是生命不息，炮灰不止啊。这地的蓝天白云，还真不是他能轻松享受的。 秦一川甚是感慨。 就是系统消音的那部分让他感觉怪怪的。 不过那都是消失于未来的事了，也无所谓。 秦大佬从不贷款未来焦虑，永远活在当下，享受当下。 享受当下的秦大佬与徐薇加上好友，等到视频发送成功后，便当着对方的面，删除视频、删除最近删除视频。 徐薇看得眼泪汪汪，一句“学弟，谢谢你”说得异常真情实感。 随后，二人便再不管滚在地上的糟老刘头，先后离开。 徐薇也在秦一川的建议下，去医院挂了个全套体检，然后被医生严厉告诫“不想英年早逝的话就少熬夜、多睡觉、规律饮食少生气。” 徐薇花容失色，然后一切照旧。 不过等她重回A组拍戏之后，因为手握刘某晚节视频，丑老逼登对她还算不错，她的心情日常也都维持在一个还算不错的水平之上。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因剧情调整（剧组编剧对此有话要骂），徐薇饰演的女配，被分到B组和秦一川一块拍戏了！（注：替身反派贾某也被换掉啦！） 秦一川：“……” 已经重新进入休眠状态的系统于梦中表示：“嘎嘎。哈哈。” 分到B组后，徐薇快乐地围在秦大佬身边，日常叽叽喳喳，“学弟学弟，你现在演技真的好活灵活现哦。” “你是这个。”徐薇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徐薇话语不停：“学弟学弟，你现在真的跟初中那会儿变化好大啊。当真是风水轮流转，那年你还在初中部当小哭包呢，如今倒是学姐我，沦落到要在你的羽翼下寻求庇护了。” 徐薇面露怀念：“你还记不记得，你初中那会儿，顶着张包子脸，竟然还带着几个矮子‘手下’，胆大包天地强闯高中部，在众目睽睽之下，拦住了我校高中部校草。” 秦一川心中登时警铃大作，凌厉的视线“唰”地就投在了徐薇身上。 奈何徐薇完全沉浸于自己的回忆当中，且自从她被秦一川救下之后，对故友学弟的滤镜就极其深厚。 只要秦一川不当面对她说“滚”、“闭嘴”，她都可以做到完全无视，自顾自将话题单方面延续下去。 当然，非极端特殊情况下，秦大佬对女性都还很是尊重的。 于是，徐薇就成了秦一川身边，除了阿达之外，第二个长期出现的书中人。 对此，阿达甚为佩服，私下尊称其为“薇哥”。 与他秦哥一并以“哥”相论。 此刻的徐薇，浑然不顾秦一川的警告目光，自顾自道：“当时谁能想到，你拦下校草后，竟然从兜里摸出张手写的留级通知书，一脸臭屁地递了过去。” “没记错的话，还加盖有萝卜刻的学校大红章。” “我发誓，校草当时的疑惑表情，我至今刻骨铭心。” “而你，我的包包脸学弟，对校草进行了一场堪比羞辱的绝世告白。” 徐薇彻底进入角色，挺直上身，轻抬下巴，学着记忆中小号秦一川的傲气模样，原样复述道：“xx，小爷我看上你了，但我不喜欢异地恋。这样，我给你个机会，你留个几级等我下，等我们同班了，我就把我最喜欢的小熊饼干分给你吃。” “每天都分你一半，是每天哦。”包包脸秦一川严肃强调。 包包脸秦一川身后，其他包包脸小矮个也悉数含着口水，重重点头，踊跃发言： “秦老大的小熊饼干，最好吃了！” “是的是的！” “你不要不识抬举！” “快说你答应！” 当事校草&围观群众徐薇&全体围观高中部学子：“…………” 下一秒，尖锐爆笑冲破高中部楼顶！ 当事校草缓缓黑脸，垂眼盯着还没到他胸口的小豆丁，咬牙切齿道：“小同学，你最喜欢的小熊饼干是在哪里买的？告诉哥哥。” “哥哥这就去买下它的生产线，做一块，扔一块，让你这辈子都只能看，不能吃。” 清冷校草の黑化版：盯~~ 包包脸秦一川哪里受过这样的威胁，当时就被再也吃不到小熊饼干的巨大恐惧给淹没了。 爱情和小熊饼干之间，包包脸秦一川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小熊饼干！ 包包脸秦一川当即瘪了瘪嘴，嗷唠开哭！ 包包脸秦一川：“呜呜哇许老师，有坏人要抢我的小熊饼干呜呜呜！” 包包脸秦一川身后，其他小矮个也被秦老大的悲伤气氛所感染，当即也扯开嗓子，嗷嗷呜呜地集体哭号起来。 豆丁哭成一片，高中学子连声哈哈。 徐薇复述完毕，满脸都是不顾秦某死活的畅快开心。 秦一川：“……” 他真的，忍无可忍！ 秦一川没好气地正想开口，突然又被徐薇的发散问话施法打断。 徐薇好奇，“说起来，学弟，你现在也还是喜欢清冷校草那一挂的吗？或者你其实是喜欢年龄比你大的？” “年下好哎。”徐薇双手捧脸，姨母微笑。 年下好，年下妙，年下__得哥哥失控叫。 秦一川闻言，臭着脸，没好气道：“瞎说，老子现在喜欢比我年纪小的。” “不对，呸。”秦一川晃晃脑袋，心道差点就被这小姑娘给带进沟里了。 秦一川有些头疼地伸手捂上自己脑袋，痛苦道：“我就没喜欢过男人啊！你能不能尽快更新一下自己过时的、错误的、陈年旧知。” “我，100%直男！”秦一川充满自信。 就算真要喜欢男人，那也起码得是江美人那样的吧？不知为何，秦一川脑内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莫名其妙，来处未知。 徐薇也不接话，就那么笑盈盈地盯着他瞧。 表情好似在说：哥们，骗骗别人可以，千万别把自己也给骗了……[2] 秦一川：“……” 秦一川突然有点想打人。 几人身后，连续赶了半个多月工，只为挤出时间赶在小孩杀青前，兑现自己“探班”承诺的江宜洲：“……” 该听到的和不该听到的，他全听到了。 江宜洲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他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带着些倦意的美人目里，来时燃了一路的期待与欣喜，此刻竟如火遇水、水遇土般，悄然隐匿，消失不再。 江宜洲突然感到有些迷茫，他有些分不太清。 此刻正背对着他与人交谈的小孩，到底是在认真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还是出于一些叛逆或者其他的小心思，故意跟人说着反话。 又或许是他前段日子的半公开行为，给小孩带来了困扰，或者压力。 以致于会让此刻的他，如此羞于在人前回复任何有关同性|爱情的话题。 江宜洲觉得自己不是不能理解。 但，即使如此。 小孩刚刚说的那些话，也都还是确确实实地伤到他了。 心脏泵出的血液不再欢欣，耳内流淌的鼓点不再轻快，江宜洲又站着冷静了会儿。 然后他发现自己冷静不了。 秦一川总是能轻易搅乱他的所有情绪，让他变得比他更像小孩，更易冲动。 小孩像火，而他像被火引燃的另一片火海。 他会控制不住。 江宜洲抿了下唇，不敢再多犹豫，他没再往前，而是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 现在不是个见面的好时机，江宜洲心想，他需要先自己彻底冷静下，然后再找小孩，好好谈谈。 谈他们的感情，谈他们对父母、朋友、身边人、圈内人、粉丝，还有更多陌生网友的公开程度。 江宜洲身后，早就听到对方呼吸，于是一直在控制着自己和身边人的视线，不要往身后飘，给江老师留足惊喜制造余地的秦一川：“？” 咦？江老师竟然不是来找我的吗？？ 秦一川回头看去，只抓到一片疲倦背影。 断联 果然还是游戏魅力不够吗？ 秦一川收回视线，拧眉陷入沉思。 徐薇专注盯视秦一川，试图用意识盯破对方的虚假直男言论，让学弟展示出真实的Gay我。 密切注视下，她自然也不会错过对方突然的扭头动作。 徐薇也跟着看去，只不过缺了心理预期，在她扫到自家正主裹得严实的背影时，也只是短暂停驻一瞬，便很快挪开。 徐薇警言：不要相信帅气的男人背影，就像蹦迪的氛围帅哥很可能是个光头。 徐薇晃晃脑袋，甩走刚才的“帅哥”背影，女孩探头探脑：“学弟你看啥呢？” 秦一川心不在焉：“刚你正主来了。” 徐薇“啊”了一声，困惑道：“我哪个正主啊？我有好多正主呢，而且眼前就有一个最新最热的学弟正主。” 秦一川：“……” 这位徐姓女配，您的角色设定还挺丰富哈？ 秦一川不想理她，刚巧也轮到了徐薇的戏份，有工作人员来提醒她上场准备。 女孩揉揉脸，很是不情愿地起身整理戏服。 临走前，徐薇还对秦一川发出真情邀请，“学弟，真的不考虑给你的忠实粉丝，我，一个充满姐妹鼓励式的临别赠言吗？” 秦一川额角开始暴跳，“谁是你姐妹？” 徐薇哈哈笑着跑开了。 嘴硬不承认的学弟gay！我都瞧见你偷偷摸摸刷我正宫正主——江宜洲江老师的cut视频了！ 我喜欢男人，你也喜欢男人，我们不是姐妹谁姐妹！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薇走后，原本欢声笑语的三人角落，立时转成沉默是金的二人学习er. 阿达满脸敬佩，久久目送着徐薇小跑上场。 阿达羡慕小声：“薇哥她真的是e中e吧！刚刚那段模仿表演，真的绝了！杀了我我也不敢在秦哥你面前进行表演。” “薇哥好牛！”阿达有学有样，朝她竖起大拇指。 秦一川开始头疼：“闭嘴。” 阿达“哦”了一声，安静几秒后，又老实提醒道：“秦哥，斯大dei 泰木到了。今天是英语，英格雷世……” 秦一川随手从眼前的果盘里抄起个苹果，绝望地塞进偏科文盲张文达的嘴里。 秦一川心如死灰：“安静。” 阿达“唔唔”。 这苹果我还没洗啊哥！得、得儿忒！ 秦一川头疼扶额：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在剧组徐薇叨叨，回酒店阿达逼逼，他的穿书人生就是这般，充斥着男男女女的吵闹，永远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 秦一川：刚我就该跟江老师一块走的，远远逃离这俩喧闹男女。 秦一川痛苦地在英语海里淹了俩小时。 末世没有English！！ * 疲惫的片场一天终于结束。 秦一川照旧健完身、打完拳，方才返回酒店套房。 走廊上，临回房前，秦一川面无表情地拒绝了精神奕奕的阿达的游戏邀请。 阿达失望离开，愤愤留下一句，“秦哥你见色忘义！你见异思迁！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秦一川：“……” 有点耳熟。 哦，想起来了，是带江老师打游戏那次啊。 说起来，秦一川反手关上酒店的实木房门，肩背抵着沁着夜晚凉意的木门，垂眼刷起了手机。 北京时间22:41，江老师今晚还没给他发消息。 秦一川往上滑了滑，二人数月来的聊天记录在昏黄的入户走廊里发着光，逐一显现。 【幸运一：江老师剧组好忙，最近真的抽不出来时间学习】 【幸运一：[小狗哭泣.jpg]】 秦一川回忆了下，发这条微信的时候，他好像正痴迷于酒店的恒温泳池，下了戏就泡在水里不肯出来。 阿达也被迫跟着他天天在泳池消磨时间。 阿达抱着大毛巾，在池边念念叨叨：“哥，秦哥，我的秦老哥，您可快些着出来吧，再泡下去，人都要泡皱了。” 秦一川没理他。 然后没多久，江宜洲的“查学”消息就发来了。 【宜：今天空点，上次寄去的资料学到哪儿了？不懂的可以问我[笑]】 阿达站在岸边进行人工转述。 幸灾乐祸得异常明显。 他们的照片存货，上次就发完了。 正在快乐仰泳的秦一川：“……” 秦一川不愿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惨痛“查学”现实，他大方地允许自己短暂逃避。 秦一川沉默不语，而后缓缓沉入池底，开始进行闭气训练。 三分钟后，秦一川从水中冒头，坦然直视阿达，幽幽道：“阿达，剧组最近，真的是好忙啊，你说是不是？” 阿达疑惑，阿达醒悟，阿达怒秦不争！ 然后阿达就蹲在岸边，代秦打字，回复了上述那条信息。 在阿达的提议下，秦一川还额外同意对方加上个小狗表情包，以凸显自己的可怜程度。 阿达原话：“可怜巅峰——被雨淋湿的狗狗。” 秦一川当时就想，狗被雨淋湿？那不就跟落水狗没什么两样吗？落水狗能跟可怜挂上什么钩？ 不过在阿达的强烈建议下，秦一川还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他发了。 结果甚好。 江宜洲一点没再追问下去。 【宜：那就早点睡，晚安。】 【宜：[Q版粥粥蹲下摸狗.gif]】 秦一川扒在岸边，抬头看完江美人的回复，表示很满意。 阿达助纣为虐，阿达良心受谴，阿达找他秦哥寻求弥补，“王者峡谷，我要玩瑶，三把！” 秦一川手比“k”，然后再度下潜。 阿达的王者水平，比吃鸡差得可不止是一星半点。 每次在峡谷带他，都能让秦一川梦回末世，梦回傻逼队友狂拖后腿。 …… …… 秦一川正沉浸在回忆中，冷不防入户廊道处的灯光突然暗了下去。 熟悉的黑暗在瞬间袭来，秦一川的身体也在瞬间变得紧绷。 下一秒，秦一川回神，重新控制着肌肉恢复放松。 手机屏幕也在发呆的间隙暗了下去，秦一川重新摁亮。 北京时间22:47，无新消息进来。 秦一川不再静止，左脚刚刚抬起。 “叮咚。” 微信提示有新消息进来。 秦一川收回左脚，重新点开手机。 【阿达瓦里希：哥，吃宵夜不？我点了网上好火的淄博烧烤！小饼卷肉，蘸料加满，嘎嘎香！[流口水][流口水][流口水]】 秦一川：“……” 秦一川冷眼扫过，并拒绝回复。 隔壁，阿达发完夜宵邀请消息，也没再多关注。 阿达很懂，照他秦哥的习惯，消息从来就没有及时查阅回复这一说，通通都是能攒则攒，然后睡前统一进行清理。 且他秦哥的清理方式：单字回复10%，彻底忽略不回89%，元气卖萌装可怜废话连篇图文并茂回复1%（限定用于江老师）。 阿达倒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阿达内心：他秦哥和江老师，gd br！ 阿达美滋滋，最近跟着秦哥学英语，他也进步很大！活学活用！洋气阿达！ Gd by哎！ * 北京时间23:36，秦一川从浴室出来，极为难得地把头发吹干，并端庄地穿好了浴袍。 秦一川又晃去前厅接了杯水，捧着回到床边。 秦一川捞起枕头在床头叠放，而后倚躺上去，从床头柜上摸出一本薄薄的酒店智能家居介绍&使用手册。 秦一川开始专注。 二十分钟后，秦一川合上尺寸A5，合计页数为8 页（封面封底各算一页）的酒店手册。 秦一川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掏出被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 摁亮。 北京时间23:59。 秦一川开始处理今日积攒的信息。 信息处理完毕，手机左上角的时间也刚好跳动至00:00。 秦一川手滑点进聊天置顶的【宜】。 二人最近的聊天记录显示为昨天上午。 始于江宜洲，终于秦一川。 【（03:50）宜：今天排的哪场戏？】 【（6:32）幸运一：[排戏截图.jpg][剧本截图.jpg]】 【（6:32）幸运一：台词好多】 【（6:33）幸运一：[小狗皱眉.jpg]】 【（10:37）宜：加油】 【（10:37）宜：[Q版粥粥加油鼓劲.gif]】 【（12:06）幸运一：[剧组盒饭.jpg]】 【（12:06）幸运一：好难吃】 秦一川盯着戛然而止的聊天记录看了几分钟，没能想通。 北京时间00:11，秦一川放下手机，躺平睡觉。 …… …… 北京时间6:30，秦一川准时睁眼，捞起手机，摁亮查看。 没有熟悉的小红点。 …… …… 北京时间12:01，秦一川手捧盒饭，下意识点开手机准备拍照。 然后他突然顿住。 秦一川点开微信，发现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江老师的问候消息。 秦一川心想：他这算是和江老师断联了吗？ 可是为什么？ 秦一川斟酌良久，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想不明白。 美人的想法，真的很难参透。 秦一川不再等待，他主动出击，主动邀约。 【幸运一：江老师，今晚有空打游戏吗？我等你啊^^】 【幸运一：[狗狗期待.jpg]】 这下总不能再不理我了吧？ 秦一川觉得心下微微有些烦躁，又辨不太清。 我都发了江老师最喜欢的可怜小狗了！这下总得理理我吧！秦一川有些不太确定地心想。 告白？当然没成！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半天过去了… 直到秦一川再次结束今日拍戏，再次打完拳磨蹭着洗完澡，江宜洲都还是没有回复他。 秦一川的长眉不自觉地紧拧起来。 不对劲，这绝对很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一川这么想着，转头就一个电话call给阿达。 秦一川语气平平，“你能联系上江老师经纪人的对吧？” 夜晚的阿达，精神ee，尤其是在熟悉的环境面对他熟悉的秦哥。 阿达语气欢快，“能啊，是有啥要紧事吗哥？啥事您都只管说，阿达给您使！命！必！达！” 秦一川：“……” 秦一川看了眼时间，北京时间23:31。 秦一川于是清清嗓子，随意道：“哦。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着急的事，就你找江老师的经纪人问一下，江老师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阿达思维飞快，有点迟疑，“哥你这是要我打听影帝的工作行程啊，这不太好吧……” “不合规矩的。”阿达补充。 “毕竟你还只是一个小糊咖，短暂红的几天也还是借了江老师的超高热度。”阿达口无遮拦，据实以告。 秦一川愣了一下，有些没想到。 他跟江老师最近聊天的时候，也没见江美人避讳这些啊。 你们娱乐圈里的人，思维真是复杂。 秦一川的思绪短暂跑偏几秒，想了想，又道：“那你让经纪人问问江老师，就问他今晚还打游戏吗？我白天问他他都没回我。” 阿达：“？” 哥您没事吧？绕这么大一圈就因为影帝没回复您的游戏邀约？ 阿达难以理解，阿达发出灵魂质问，“秦哥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 这个点还要拽着影帝来打游戏，您绝对是跟影帝的脸有仇吧？ 毁人美容觉者，虽糊必诛！ 秦一川默然。 秦一川继续坚持且不耐烦，“让你问你就问，哪那么多话？我是老板你是老板？” 阿达委屈，阿达认命。 “好的，收到。” “老板，您请稍等。” 秦一川很有老板范地“嗯”了一声。 随后，打工人阿达充分发挥当代社畜的主观能动性，自动自觉将秦老板的询问理由进行合理美化。 为其披上圈内笨蛋好学后辈对荣誉为师前辈的敬仰式贴切关心の问候外皮。 赵克成回得很快，但是也很官方。 且口风捂得死紧，一点有用的实际信息都没透露。 总结一下中心思想，就是：关心收到，江老师最近确实很忙，没有回复请谅解，谢谢关心，再会。 好像在防贼，阿达心想。 阿达挠着头向他秦哥进行转述。 秦一川“哦”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临睡前，秦一川最后发了条询问消息。 【幸运一：我下周一杀青，江老师你还来吗？】 【幸运一：[小狗哭泣.jpg]】 今天是周四，距离秦一川的杀青日，还有整整三天。 * 江宜洲没回。 江宜洲当然没回。 因为此刻的江宜洲，正把自己单独反锁在一间闲置客卧内，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客卧配有单独的卫生间，江宜洲也提前准备好了足够他单人吃上一周的水和食物。 为了避免受到外来事物的影响，他甚至还把手机也丢在了门外，所有事宜全权交由经纪人赵克成进行处理。 无论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通通都由赵克成进行代为处理。 房间内部，除了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外，便只有铺了满地和满墙的打印资料。 摆在桌上的笔记本屏幕上，正一刻不停地循环播放着秦一川自出道以来，所有的采访视频。 单采或者群采，直拍或者花絮。 所有涉及到秦一川这个人的，江宜洲通通进行全面收集。 年轻的声音在房间内部不停回荡。 ——为什么想要出道？ ——想被人看见，被人喜欢。 ——川宝有理想型吗？ ——喜欢漂亮的，厉害的，还要对我好的。 ——听队友说你有一个百分百灵验的幸运数字？ ——嗯！是1，我最喜欢最幸运的数字。 …… …… ——谈过恋爱吗？ ——没有。 ——想谈恋爱吗？ ——这个回答了会被骂的吧……但，我的回答是想！（目光坚定） ——有什么想对二十岁的自己说的话吗？ ——古人二十加冠，都二十了，事业和爱情，你总得成就一个吧？（歪头笑）（眼里有星星） 少年人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内一遍遍地重复诉说，江宜洲也就跟着一遍遍地反复去听。 听第一遍时，他还会控制不住地将其与自己联系起来，然后面红耳热，心跳慌乱。 但等到听上十遍、百遍，甚至千遍之后。 江宜洲便可以做到抛开所有情绪起伏的干扰，去一点点地重新进行观察，然后思考。 他会关注视频主角的面部表情、肢体动作，会分析这段采访前后，秦一川的公开发言和活动轨迹。 他去了哪儿，他见了谁，他又和人说了些什么。 江宜洲沉浸其中。 秦一川的生活被他分成两段。 一段是他们相识之前的，江宜洲就那么靠着互联网的记忆，去重新认识并熟悉那个阶段的秦一川。 一段是他们相识之后的，江宜洲站在铺散满地的纸张资料当中。 一张张重新去看。 雪白的A4纸上，印满了他和秦一川自相识以来，发送过的所有聊天记录。 江宜洲逐字逐句地去看、去分析，然后再与秦一川早年微博发过的、与xx朋友的聊天截图进行对比。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还有变化。 江宜洲在安装有信号屏蔽器的密闭房间内，彻底地平静自己，然后彻底地对自己、对他和秦一川之间，进行审视。 他需要更了解一些他的小孩。 在此期间，他还找到了更多确凿无疑的爱情证据。 有关秦一川喜欢他的。 门外，赵克成正焦头烂额，这才一天，嘴巴内侧都急得起了好几片浓白溃疡。 呼吸都痛。 赵克成努力忽略身后不停响起的催命电话铃声，开始崩溃挠门。 赵克成扭曲着嘴，痛苦开口，“老板？老板你到底咋的了啊？你自闭前好歹把门打开给我留句话啊老板？” 赵克成疼得口水疯狂分泌，话也越说越含糊，他道：“老板你别这样，你这样真的好让我害怕。老板你行行好，给我开个门，就三分钟！不，一分钟也行！” “老板，老板我再见不到你，我就真的要报警打110了啊老板！老板！！！”赵克成无声崩溃！ * 三天一晃而过。 江宜洲再出来时，赵克成已经彻底折旧（提示：智人不可以随意换新，请勿违法）。 身上穿的衣服，三天前的。 头发胡子，三天自由生长，油腻盛行。 还有堆在赵克成脚边的一堆外卖盒。 至于赵克成本人，简单形容——浑身酸臭，一脸萎靡。 重新出门的江宜洲反倒是清清爽爽，精神百倍。 江宜洲看着眼前大变样的邋遢经纪人，一脸疑惑，“你怎么回事？” 赵克成哀怨地看他一眼，随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江宜洲，一个箭步窜进老板身后封闭了三天的禁地屋内，四处扫量。 赵克成连床底都不肯放过，趴在地上撅起屁股往里拱着进行观瞧。 彻底巡视过一遍之后，赵克成得出如下结论： 眼前的这件屋子，除了床、桌子、笔记本电脑。 再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房间干净整洁，只有角落的垃圾桶里堆着些速食食品的包装袋，和一些空掉的饮料瓶。 全部看完之后，赵克成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他紧张兮兮地向江宜洲寻求回复，他问，“老板，你老实回答我，你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三天，真的没有进行什么违法活动吧？” 江宜洲往外走的动作僵硬一瞬，而后些许有点心虚道：“没有吧，只是深入地查看并分析了一些过去的公开资料而已。” 赵克成：“……” 突然有点更害怕了怎么办？ 赵克成刚要继续再问，突然被江宜洲伸手一推——隔着袖子，两层，他的油腻衣袖和江宜洲的清爽衣袖。 江宜洲表情平静，但语含嫌弃，他道：“你该洗澡了。现在，离我远点儿，真的很臭。” 赵克成：“……” 赵克成万分伤心地跑开了。 为伊沤得人酸臭，伊人说他真的臭！ 赵克成：老子心里苦！比黄连木都苦！ 等到赵克成清理完自个，再次重新站在江宜洲面前时。 就见他老板坐在沙发上，垂眼看着手机，而后平静道：“车钥匙你放哪儿了？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我自己一个人去。” 赵克成犹豫了好久，还是磕绊着小声问了一句，“老板，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啊？我能知道一下下吗？” 江宜洲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莞尔一笑，道：“影视城，《凌云渡》剧组。” 白日惊雷、晴天霹雳！果然如此！ 赵克成差点要被自己老板的莞尔一笑给吓死了。 救命，为什么他老板刚刚笑的时候，让他好想拔腿就跑啊？？好像里的内、内种偏执狂啊！ 赵克成心里打着哆嗦，想问又不太敢问，想说又不太敢说。 江宜洲却很直接，况且这事对经纪人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他做事向来光明正大。 江宜洲语气平静，“你应该都猜到了吧？我要去找秦一川。” 赵克成支吾两声，最后还是彻底放弃抵抗，挫败问道：“我能问问，老板您去找秦、小秦老师，是为了什么事吗？” 江宜洲回得漫不经心，“什么事？除了告白还能有什么事？” 小孩都暗戳戳朝自己示爱那么多次了，告白这一步，由自己来走不是很理所应当？ 赵克成：“！！！” 我他妈！谁家老板把自己锁屋里自闭三天，出门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找人告白？？？ 这个经纪人还能不能让我好好做了？！ 赵克成无语问苍天！ 老天爷啊，你不如下个雷，直接劈死我吧！！ 性转水仙（非主角） 天上没有下雷，所以赵克成的经纪人还是得做。 而且还要做得迅速，做得舒心，做得老板如愿以偿。 二十分钟后，地下车库里。 江宜洲都已经坐上了驾驶座，赵克成却还是不肯死心地扒在车窗旁边。 赵克成有点难过，他问，“老板，你今天真的一定要去吗？” 兜里的电话突然嗡嗡狂震。 赵克成看都不看，直接伸手掐断。 江宜洲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一脸平静，“嗯。” 赵克成张张嘴，有些不落忍，“可、可是……” 兜里的电话再次嗡嗡狂震！ 而且是左右两边兜里，两个电话都在同时震个不停！ 且，江宜洲转动视线，他放在车载手机支架上的私人手机，也在同时接到熟人来电。 ——法务部，陈律师。 二人对视一眼。 赵克成反应迅速，直接接过江宜洲递来的私人手机，快速开口，“陈律师，是我。我现在跟老板在一块，出什么事了？” 江宜洲没分心去听二人的通话内容，他只是垂眼看着车载导航上的距离显示。 217.1公里，预计行驶2小时26分，预计到达时间11:03分。 出发之前，还要再绕去市区拿个东西，大概半小时左右。 算起来的话，差不多上午十一点半左右就可以到达影视城。 那就还赶得上小孩杀青。 江宜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防突然被赵克成从副驾绕上车内，利落逆转，然后拔掉车钥匙。 汽车熄火，导航灭掉、回缩收起。 经纪人与陈律师的电话已经挂断结束。 但，江宜洲出道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家经纪人的脸色如此难看。 他没说话，只静静地等着赵克成给他一个解释。 赵克成深吸一口气，尽力平静道：“老板，网上爆出了你的两性擦边视频。” 江宜洲愣了一下，一秒嗤笑。 又是哪里来的傻逼故意挑事？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拍过这种视频？？ 偏偏还要挤在这个时候。 美人面上的戾气几乎在瞬间聚起，稠到犹如实质，张牙舞爪地环在他的肩背之后。 赵克成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但是没办法，赵克成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视频有点糊，网上目前也只是在谣传是你。但传播速度、范围都太过不合常理，肯定有黑手在幕后操纵，我们的人都还在查。” “视频也在同步封禁，但完全来不及，也根本控制不住。” 赵克成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压抑不住的颤抖嗓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震怒和恐惧，他道：“而且视频中的女性当事人，看起来不太正常。” “很怪异。”赵克成小心斟酌着用词。 “x市的警方、网警账号都已经被网友们艾特疯了。” “老板你现在真的不能离开哪怕一步。”赵克成收起钥匙，点开满屏的紫色爆字微博条，展给江宜洲观看。 江宜洲只扫了一眼，便不肯再看，只觉得脏了自己眼睛。 污浊、下作、卑劣不堪，甚至还因此波及到其他无辜人士。 江宜洲只觉得自己的情绪快要爆炸了。 他不动，只坐在驾驶座上闭了闭眼，努力压抑着从心底翻涌而出的偏执和暴虐。 半分钟后，江宜洲重新睁开眼，他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打开车门下车，大跨步地原路返回。 这是要留在这里处理这事的意思了。 赵克成瞬间明悟，他小跑着跟在老板身后，同时不停地接打着两个随时疯狂响起的工作电话。 同一时间。 秦一川所在的《凌云渡》片场。 原本乱中有序的拍摄早已停止，所有人员，或站或坐，或三两扎堆，或独自垂头，个个眼睛都恨不得黏在手机屏幕上。 阿达也在一刻不停地刷着微博界面，急得眼圈都红了。 阿达憋红着脸，压着声音跟他秦哥道：“这怎么可能是真的？肯定是有人要害江老师！” “好他妈不要脸的下作手段！”徐薇直接开喷，而后毫不迟疑地顶着两万粉丝的演员账号，火力全开，直接怒斥！ 受害者是她的同性，这让她完全无法容忍。 一派风波动荡中，仅秦一川还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他默默看着各种不堪入目的热搜词条，眉心微拧。 变动后的剧情线，还是出现了。 可直到现在，他的系统也没再次冒头进行预警。 也就是说，这次的事件，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根本就不会波及到他。 而且视频的作假之处，很快也会被揭穿暴露。 他本没有必要去趟这趟污水。 可是。 江宜洲的名字，江宜洲的声音，江宜洲的脸，一再出现在他的脑内。 几秒后，秦一川豁地起身，径直往保姆车上走去。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保密环境。 阿达紧跟而上，徐薇看了二人一眼，脚步不动，仍旧钉在原地，键盘按得劈啪作响！ 全密闭的保姆车内。 秦一川等到车子发动行驶，与驾驶座的隔断降下后，直接向江宜洲拨去一个视频邀请。 连接音在不停响起，然后因超时而自动挂断。 秦一川面无表情地再次拨出。 响起，自动挂断。 秦一川再拨。 响起…… “秦哥！”阿达捧着手机，突然大叫一声，复又倒吸一口冷气道：“江老师开直播了。” “这个时候开直播……”阿达喃喃。 秦一川顿住。 果然，剧情的走向彻底变了。 而且再次变动后的剧情线，不涉及到任何与他本人有关的潜在危机。 视频邀请再次因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秦一川这次没再点按绿色的拨打键。 他点开微博，从秒速爆紫的词条点进江宜洲发布出来的直播链接。 秦一川扫了眼时间。 北京时间8:59。 至此，疑似与江宜洲有关的负面情|色谣言已经发酵了快一个小时。 北京时间9:00整，江宜洲一身黑色正装西服，端坐在临时搭建起的发言台上，冷眉冷眼地看着几乎要怼到脸上的数个摄像镜头。 江宜洲语气平静，“大家早上好，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 “但在正式的采访开始之前，我首先需要声明一点。” 江宜洲适时地给了个语气停顿。 受邀前来现场的各家记者都很懂，即刻催着摄像将镜头放大放大再放大，聚焦聚焦再聚焦，力图不错过江宜洲说话时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江宜洲一字一顿，“我是Gay，是同性恋，从我初中意识到自己的性向起，我就只喜欢男人。” 现场，一秒鸦雀无声。 每秒都在涌入上百万观众的直播间，弹幕瞬间清零。 足足接近一分钟的停滞之后，现场方才有记者茫然地“啊”了一声。 不知名记者的这句话似是什么关键开关，下一瞬，数千万人在线的直播间内，问号浪潮陡然席卷全屏，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恒河砂砾般无可计数。 秦一川捏着手机的指尖突然蜷了一下。 巴掌大的电子屏上，江宜洲依旧平静镇定，他缓而清晰地让助理在身后的电子屏幕上一页页进行证据投放。 江宜洲语气平平，直白道：“因为一些原因，我曾在意识到自己性向的半年内，断断续续接受过不下十次的心理治疗。” “屏幕上投放的是当时的诊疗记录。”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印证材料，烦请大家耐心进行观看。” 台下现场：“……” 网上弹幕：“……” 两分钟后，由江宜洲进行主导的发言说明暂时性宣告结束。 江宜洲扫了圈台下众多迷茫呆滞的记者，起身走到一旁，对着镜头，俯身轻又鞠了个躬。 随州，江宜洲在台上站直身体，平静道：“事发突然，仓促间只来得及找到这么一点印证材料，后续更为全面细致的证据文件会陆续由工作室向大家、向社会逐一进行公布。” “欢迎大家全程进行监督。” “我的声明到此结束。现在，还有问题的各位，可以开始提问了。”江宜洲站着不动。 台下，数十位记者面面相觑，脑子通通变得空白一片。 这他妈还有什么可问的啊？？赶紧他妈的找地方连网写有关影帝性向大揭秘的吸睛报道才是第一要务啊！！ 还有影帝以前合作过的男演员，也他妈是时候拉个清单出来，挨个排队遛遛了！！ 我操，那那些个这几年吸血鬼一样，扒着影帝炒cp炒绯闻的女星，这会儿不得原地怄死啊！应该恨不得当场飞去暹罗做个变性手术吧？？？ 好端端的，上赶着跟他妈一个男同性恋炒恋情？！咋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有所图谋心怀不轨啊？？？ 救命！这他妈法制新闻瞬间秒变影帝私人性向解密大专场！ 怎会如此？！啊！！! 此刻，不止是在场的记者通通心头大震，同一时间，无数上网关注着此次事件的男男女女，也通通陷入巨大的震撼和迷茫当中。 是的，这个世界是同性可婚。 但同性婚姻法也才刚刚通过没有几年啊？ 一般而言，网上有点名姓的公众人物，问起来回答的都是：爱情不分性别。 但真到了实际操作执行的份上，根本没有几个实锤gay会公开承认自己的性向。 娱乐圈最为开放，但同时也最为保守。 开放是对圈内，保守是对圈外。 他们自有一套面对公众的默认规则。 而这条规则，从来就不包括公开自己的真实性向。 毕竟，只要你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说，你就可以炒男女cp、男男cp、女女cp，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炒炒女男cp。 炒得多了，说不定哪天就能把自己炒红翻身？一步登天。 何乐而不为呢？ 但，江宜洲不是这样。 他不说，从来只是因为他讨厌将自己的私事公诸于众。 他甚至连微博都要自己打理，更遑论私人感情。 可就是这样具有极强个人边界感的江宜洲，却在面对这么一个，注定会被很快澄清攻破的抹黑谣言时，做出此番出人意料的回应举动。 江宜洲在这个早上，凭借着突如其来的出柜言论，再次点爆了网上舆论。 而先前被无数网友无数次转发热议的根源视频，也迅疾被警方查清告破。 涉案人员贾某，曾多次担任江宜洲替身的替身演员，合并多项罪名后，迅速锒铛入狱。 除此以外，便是整场事件中，最令广大网友倍感震撼和魔幻的“性转水仙”细节。 两性擦边视频？ 不！从头到尾，都只有贾某他一个人在演戏罢了！ 广大网友：“……” 这他妈，得开多大的脑洞，得多么的异想天开，才能想到生生捏造出一个假人，用着动捕自己的动作，拍出这种擦边视频啊？ 最先提出视频女方有些怪异的网友：“……” 网友懊悔，网友崩溃，网友恨不得即刻穿回一小时前，火速自戳双目！ 操操操！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刷到这种阴间玩意儿？？ 剧组，输出上头的徐薇：“……” 晦气男人！呕呕呕！！ 一大早上，千万网友业务繁忙，一路从法治频道极限滑行，速速起飞，再经由科技频道中转，最后终于安稳落地。 停驻在名为“江宜洲”的霸屏热搜广场上。 热搜广场上，条条都带江宜洲。 一眼望去，全是宜洲。 不可不谓是“洲山洲海，宜站到底”。 #江宜洲 我是Gay# #江宜洲 我是同性恋# #江宜洲 我只喜欢男人# 以及最后冒出，但升速吊打其他所有前辈词条的—— #江宜洲 理想型# 宜室一家，BE! 秦一川知道江宜洲的执行力很强，解决方法也向来直接。 毕竟就在不久前，他才刚给自己寄过整整两大箱的演技学习资料，虽然偷懒的他一页都没学过。 还有第一次变动后的剧情线。 网上的造谣抹黑+因疏忽没能救下的徐薇，直接促使他选择了最为惨烈的解决方式。 跳楼，然后一命换一命。 再就是这次。 没了叠加的徐薇身亡剧情压迫，具有超高执行力且做事直接型的江老师： 造谣我拍两性擦边视频是吧？ 好，过去的所有两性花边新闻我通通一次解决！ 摊牌了，我是Gay，我这辈子只搞男的。 秦一川在一旁看得都忍不住想笑。 阿达更离谱，阿达自从听到江老师的出柜宣言后，嘴巴就再也没合上过，全程“O”型大张。 秦一川扫了一眼，推推阿达，提醒道：“右下第二磨牙，窝沟龋扩散明显。” 阿达“O”型张嘴歪头，疑惑地看向他秦哥：“？” 秦一川语气淡淡：“你该去找牙医补牙了。” 阿达“咔”地就把嘴给闭上了，满脸惊恐。 “我不看牙医！”阿达颤声。 我才不要受刑！ 秦一川懒得理他。 手机直播中，江宜洲的单方面发言已经结束完毕，这会儿正值台下记者的提问环节。 直播中，江宜洲等了会儿，愣是没等到一个敢最先发问的。 江宜洲不再等待，他直接随手指了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小记者，面无表情地提醒对方道：“你可以先从我的理想型开始问起。” 年轻记者“啊啊啊”，年轻记者嘴比脑快，他压根就没来得及转动脑子，只下意识顺着江宜洲的话，嘴巴一秃噜，就那么问出来了一个让全体宜室一家粉丝原地崩溃、秒速塌房的罪无可恕的狠毒问题。 史称“那些年，我们产品塌房的第一次”。 那时候的年轻记者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掀起了疯狂骂架。[1] 采访结束的同时，某不愿透露坛名的cp论坛。 全体宜室一家cp粉：翠果！打烂他的嘴啊啊啊！[2] 全体宜室一家cp粉：xx记者，你罪大恶极啊啊啊啊啊啊啊！[3] 全体宜室一家cp粉：我诅咒你吃方便面永远没有调料包！上厕所永远没有卫生纸！卡点打卡永远失败啊啊啊！！[4] 年轻记者当时不知道，年轻记者后来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刻，一个爆炸性的头条新闻将于他的提问中诞生、成长，然后横扫全热搜。 年轻记者：“那请问江老师，您的理想型是什么类型的呢？” 江宜洲手持话筒，目光专注，淡色唇瓣开开合合，缓慢轻吐道：“比我高……” 江宜洲官方身高185。 此话一出，圈内一半虚报身高，强装180的男星火速被踢出未来的潜在绯闻圈。 部分心思深沉的老记者：糟糕！J影帝绯闻男友的列表霎时夭折一半！ 江宜洲继续，“比我年龄大……” 部分见多识广的网友：哦豁！体型差！年下美人攻！好磕爱磕多来点！ 江宜洲不停，“皮肤还不能太白……” 还是见多识广的网友：咦？个高皮不白？？这不就黑皮壮受？？？啊这，江影帝的xp有点点别致哦…… 江宜洲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什么，眼里蓦地就带了些笑意。 美人垂眼，空着的左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下，悄悄散去闷在喉中的浅淡笑意。 差不多了，再瞎编下去，一会儿该哄不好他的醋精小孩了。 注意到台侧经纪人在打的手势，江宜洲不再拖着卖关子，迅速进行收尾。 他最后一口气利落道：“学历最好还要比我高，嗯，如果还能容易害羞一点就更喜欢了。” 年轻记者彻底呆滞，年轻记者口无遮拦，想到啥就说啥。 年轻记者脑子一热：“冒昧问一句，江老师您是 1 还是 0 啊？” 想到影帝列出的几条诡异条件，年轻记者不太确定地又加了句，“或者是0.5？进可攻退可受？？” 台上，炮点完了所以正准备下台离开的江宜洲：“……” 江宜洲沉默一秒，江宜洲突然冷脸，然后气场全开！ 霎时！ 属于顶流影帝的、来自极寒山巅的、清寒凛冽的雪花味信息素（某同人女语）即刻横扫全室内！ 唰——！ 室内一秒降温，所有在场人士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年轻记者&其他记者&直播间网友：懂了！是江1洲！！Always铁血gay男江1洲！！！ 江宜洲用行动表完1态，再不多留，直接侧头招来一直守在台边的经纪人。 几下交接后，江宜洲直接甩下满场的震惊记者，扬长而去。 台下众记者：“！！！” 这他妈能信吗？？怎么听起来有那么亿点点离谱啊！！！ 哦，除了影帝铁血gay1那条之外。 毕竟那可是江宜洲啊，江宜洲江1洲，江影帝他真的是命里带一的 1 啊！ 台下惶恐，台上换人。 经纪人面带微笑，一脸早有准备地代老板进行直播收尾。 经纪人内心：啊，这熟悉的补天场景，久违了。 经纪人内心：我拿高薪，我应得的，哈哈。 经纪人内心：不然还是让我死了算了吧（：） * 保姆车上。 阿达左手捂嘴，震惊喃喃，“江老师是同性恋，江老师喜欢男的，还喜欢比他高、比他年龄大、皮肤不能太白、学历高、还爱害羞的……男的？” 阿达发出灵魂质问，“秦哥，江老师这要求，沸羊羊和喜羊羊俩羊加起来，都得还差个爱害羞吧？” 秦一川：“？” 什么东西？他的小助理又在瞎说什么胡话呢？ 阿达满脸恍惚地低头打开了手机，开始在微博广场上跟诸多网友一块，原地发疯！ 阿达：啊啊啊啊啊啊！ 网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Lue飞冲天cp站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论坛首页，某条热帖极速飘红！回帖秒速上涨！ 【HOT！啊啊啊啊啊啊啊啊BE了！我的CP才刚开始就他妈BE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0L：五条！影帝提了五条理想型要求！而qyc，我唯一只能磕下去脸的小糊豆，他妈的！一条不占！！注意是一！条！不！占！！！我靠！！杀我别用cp BE刀！！！（崩溃）（跑来跑去）（继续崩溃）（癫狂奔跑） 2L：祭了吧，留这伤心站子有何用？从我做起，即刻注销，从此远离美1磕学圈呜呜呜呜呜呜呜 3L：江哥你糊涂啊！你他妈的口味怎么会这么怪的！！美攻壮受？你他妈不如直接杀了我！这xp也太他妈小众了吧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 …… 10L：不许3楼姐妹你迁怒扫射我们美攻壮受圈！美攻壮受他没有错！！他只是不合1宜呜呜呜呜！！！ …… 37L：有没有可能，是江哥故意照着某人在说反话，为了保护还在上学的小朋友什么的…… 38L：最新消息，qyc起码半个月前就办完退学手续了……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现在是高中学历………… …… 42L：啊这，没记错的话，江哥是某tp双学位毕业的吧，还是那届的荣誉毕业生…… …… …… 107L：这门婚事，我学○网都不同意！ 108L：qyc！你能不能争气点？身高、年龄你改不了，肤色、学历你努努力，总是能够拼上一把的吧？？ 109L：你可是唯一一个影帝一天之内，连提三次、连笑（^^）两次的“男Xing朋友”！这可他妈是货真价实的蝎子拉屎独一份啊啊啊啊！！ 110L：qyc！你踏马能不能自觉点！主动点！！努力努力再踏马努力点！！！ …… 161L：qyc，姐姐送你两句话，你可看好了，记牢了，这可事关你的终身Xing福 沐浴阳光三十天，影帝爱你小麦肤！ 悬梁刺股三百天，学历不再是阻碍！ 横批：给我d爱！！！ 162L：qyc！！你他妈快给姐姐去学习！狠狠地学！狠狠地晒！为了早日爬上影帝的床，为了广大姐妹们的美好磕学，你快去啊！去啊！！算我求求你了呜呜呜呜 …… （此处省略发疯劝学劝晒好多楼） …… 311L：姐妹们别哭，往好处想，咱们起码没磕错性向：） 江宜洲，铁血gay男，永远是1！ 312L：谢邀，我这就去找个两个电子厂，一个上白班一个上夜班，从此封心锁爱！再也不磕！！ 313L：这还磕什么磕？老娘这就去删硬盘里还没写完的同人文！！再磕是小狗！是小猪！！是永远不会游泳的小王八！！！ …… …… 508L：累了，毁灭吧，这磕不起的污秽世界 509L：累了，毁灭吧 510L：毁灭吧（召唤陨石r小行星r三体二向箔） …… …… 713L：砰！ 714L：砰砰砰！ 715L：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 773L：我死了 774L：我也死了 …… 788L：挤挤，挤挤，我也死得透透的了 …… …… 那一日，无数异父异母的磕学姐妹同日赴死（心理上的）。 但，物极必反、触底反弹、柳暗花明我们还能磕！ 鲁迅说得好，世上本没有宜室一家，磕得人多了，宜室一家自然也就成了真。[5] 只要正主还是单身，我们就还有勇气继续造谣！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6] 涓涓细流，汇聚成海。 磕学之心，死灰复燃。 后来居上！重！振！雄！风！ 【HOT！众所周知，理想型一般不等于实际型，恋爱都是盲目的，所以……】 0L：宜室一家，真的是真！！！ 1L：我上过学我先说，计数保留法告诉我们——四舍、五入。那么同理可证，宜室一家，宜确为攻，应以五记。即，“宜”入，“宜”攻，显然可证：宜室一家，磕学正道！ 2L：无所谓，我缺德，我记性差，我就偏要磕！qyc，你矮也好，小（年龄）也好，白也好，学历差也好，自信不害羞也好，在姐这里，你永远是零！是零！！是江1洲的天选之零！！！ 3L：只要江哥还没官宣谈恋爱，只要我还死在论坛这一秒，我就要用这腐朽的声带大声喊出——宜室一家！你是公理！！！ …… …… 100L：everybdy磕起来！我们这可是在网上啊，放肆点！！ 101L：早嗑早享受，能嗑一秒爽一秒！ 102L：少女不磕宜室一，老大徒后悔悔（叠词词，押韵韵） …… …… 233L：我宣誓！我是宜室一家cp粉，Lue飞冲天最精锐的磕学粉！我将勇敢造谣一切江秦互动，无论是来自线上还是线下，无论面对什么互动，我将磕学入脑，并且勇敢造谣！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将牢记自己的磕学，甘做磕中表率，绝不当真！如果需要，我将提笔写文，如果必要，cp床底留给我！留给我！！留给我啊啊啊啊！！！[7] 234L：我宣誓！我是宜室一家cp粉，Lue飞冲天最精锐的磕学粉…… …… …… 888L：我宣誓！我是宜室一家cp粉…… …… …… 1000L：燃起来啦！！！ 1001L：宜室一家！横扫内娱！！！ 守约 CP站一秒塌房，CP站死成黄泉，CP站又死灰复燃，CP站再次掀起狂磕之风。 注：是癫狂的狂，一种今朝没（官）宣今朝磕，明日（官）宣来明日散的视死如归式磕法。 主打一个正主没谈，所以我磕的就是唯一官配！ 坛内风起云涌，坛外风平浪静。 与坛内人设极度不符极度 c 的秦一川正唇边带笑，一无所知地往后倚躺在放倒一半的豪车座椅上。 司机师傅任劳任怨，带着秦一川和阿达在片场外随便找路兜了会后，这会儿正谨遵老板口谕，慢悠悠开在重回剧场的乡间土路上。 车窗半降，送来乡野清香，还有鸟鸣啁啾。 司机师傅：老板指哪儿咱开哪儿，主打一个只听、不问，按月准时拿高薪的老实本分打工人。 车子避震很好，在土道上也能一路平稳前行。 秦一川翘腿躺着，心情很好。 秦一川心想：釜底抽薪这招算是被他江老师给玩明白了！哈哈。 秦一川又想：果然，美人就该配一个好脑子，这是绝杀！哈哈哈哈哈！ 秦一川正闭目养着神，突然传来一阵有点耳生的手机铃声。 秦一川不动。 “秦哥，你电话。”阿达转头提醒一句，然后继续埋头苦“啊！” 阿达：江老师竟然喜欢男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互啊网友：啊啊啊啊还好我是男的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公正面A我啊啊啊啊啊！ 阿达：可恶，遇到馋江老师身子的不要脸互联网男粉了！ 阿达：江老师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给我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达内心：江老师可是我和秦哥的好hmie好游戏搭子啊啊啊啊啊啊啊！！但是他怎么喜欢男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一川懒得睁眼，随手摸起丢在旁边座位的手机，闭着眼睛按下接通键。 “喂？”秦一川很有礼貌。 然后哼着小曲耐心等待对面的购房推销/家居装修/少儿编程/套餐免费升级/…… 结果。 “秦一川。” 熟悉的好听声音从听筒里清晰传来。 秦一川愣了一下，一秒睁眼，同时回道：“江老师？” 竟然是江宜洲？他不是刚从直播发言台上下去吗？？这是一进后台就给自己回电话了？？？ 果然他们这几天的断联肯定是事出有因吧！ 他又没得罪美人，怎么可能会被江老师突然单方面切断联系呢！肯定是江老师忙于繁杂业务。 你看，江老师这会儿一得空，不是就即刻回他消息了吗？ 秦一川秒速想通，愉悦的心情瞬间更上一层楼。 “嗯。”江宜洲轻应了一声。 然后就再没说话了。 秦一川一时觉得有点怪，更怪的是，他好像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秦一川内心：总不能提江老师刚才的惊世骇俗世纪大出柜吧？不合适不合适。 秦一川心想：我妥妥一个 100% 直男，难道还要跟江老师交流各自的男性审美吗？ 那多尴尬，不好不好。 秦一川思绪跑马，一时也没话开口。 怪异的沉默在二人之间静静蔓延。 秦一川听力很好，所以他能透过手机听筒中细微的电流音，精细分辨出江宜洲的呼吸声。 浅而慢，像落在心尖上的羽毛，轻扰着撩拨他的心。 秦一川觉得不能继续沉默下去了，他清了清嗓子，主动问道：“江老师，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不是说江宜洲不能给他打电话，只是自二人相识以来，几乎所有的交流都是在绿色软件上完成的。 相比较于从来没有打过的电话，他们更多是通过微信视频、语音来进行沟通互动的。 而且，秦一川没有直问出来的是： 明明他在江宜洲直播前，打给他的全部都是视频邀请，可为什么江老师在直播发言结束后，选择回拨给他的却是手机电话？ 好可惜，如果是视频电话的话，秦一川心想，还能再次欣赏一下江老师的如花美貌。 刚刚的直播稍微还是短了点儿，有些没太看够。 漂亮的正装美人哎，禁欲又性感，末世根本就没见过这款的好吧！ 秦一川有点遗憾。 电话那边，江宜洲似是轻笑了下，带起细微的气流涌动，恍惚间，秦一川好像顺着笑意，听到了他江老师的躁动心跳。 咦？好像跳得有点快？ 不确定，再听听，可别是生病了。 秦一川晃晃脑袋，试图专心去听，结果就听到江宜洲转口回复了他那个没有问出口的隐藏问题。 江宜洲温声：“一会儿要上高速，视频不太方便。” “啊？哦。”秦一川如此回应。 二人再次沉默。 秦一川思绪飘远，突然有点想揉耳朵。 可能是被乡风吹的了。 又是片刻，江宜洲轻着声音主动提起，似是诱哄，又似呢喃，他问，“秦一川，你就不问问我这是要去哪里吗？” “啊？这也是我能问的吗？”秦一川心直口快，不假思索地就照搬了阿达上次念叨他的话，“阿达说像我这种小糊咖，是不可以随便打听当红影帝的任何行程的。” 还在埋头苦“啊”的阿达：突然警觉！这糟糕的被甩锅感！老板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你！！ 阿达再次（心内无声版）：可恶的笨蛋老板啊啊啊啊啊啊啊！ 闻言，江宜洲又笑了。 这次秦一川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因为江宜洲根本就没有试图遮掩一点，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笑了出来，任由秦一川透过听筒去听。 秦一川仔细听辨了下，然后确认：江老师的心跳确实就是有点快。 所以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几分钟前的当众出柜？让江老师终于做回了最真实的自己？？所以他此刻难免有些心情激动？？？ 秦一川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点离谱。 他最近的脑子好像有点被阿达带偏了。 和平安稳果然腐蚀心智啊！ 秦一川些微有点痛心疾首，然后就换了个更为舒适的躺姿，继续享受美人讲话。 嗯，这不比路边那些粗噶鸟叫好听多了！ 啁啾小鸟：“？” 江宜洲笑了好一会儿，似是被秦一川话里隐含的某种意思所取悦到。 比如，来自醋精小孩的一点傲娇抱怨。 不问你为什么突然公开出柜，只问你为什么在掀飞柜门后的第一时间选择给我打电话？ 也不问为什么你回复的理想型与我完全不同，只挑拣着抱怨我不能过问你的行程，还要借着圈内咖位和小助理的名头。 真可爱啊，江宜洲心想。 江宜洲话里带笑，及时进行安抚，他轻飘飘回道：“嗯，像你这种小糊咖，确实是不可以随便打听当红影帝的任何行程的。” 秦一川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表示，就听江宜洲一口气不停，声音里带了些郑重的承诺意味，他道：“但，江宜洲的任何行程都可以主动告诉秦一川。” 江宜洲的话里似乎掺了蜜，黏糊又甜糯，他说，“三个小时后，秦一川，我们剧组见。” “我来探你的班。” 电话被挂。 秦一川瞬间由躺变坐。 惯常俊朗自信的面庞上也少有地浮出一丝困惑。 他想：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后，江老师都还要坚持不懈地来探他的班，让他带着打游戏啊？原来这破游戏魅力竟然这么大的？ 他又想：像江老师这种生活在和平书里的角色，竟然能做到如此守约，果然不愧是全书戏份最重的主角攻哎！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秦一川晃晃脑袋眨眨眼，觉得更奇怪了。 美人最近怎么总是连名带姓喊他秦一川啊？ 有点怪怪的。 关键是还怪好听的。 秦一川伸手搓搓耳朵，车里好闷，闷得他都有点热了。 见面闻一闻 守约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在末世是，在和平盛世也是。 末世可能因为死亡、突发意外而被迫失约，和平盛世则是因为不在意、忘了，或者下次一定。 这次的约定没做到有什么关系？ 我们还有漫长的生命、优良的医疗保障，和横跨全球的迅疾交通。 想见随时都可以见，前提是你要足够的想。 很突然的，秦一川想起来江宜洲出道电影里的一句角色评价。 一约既定，万山无阻。[1] 江宜洲的出道电影是部小成本武侠片。 还是那种完全不涉及男女间的爱恨纠葛，纯粹只讲述一个独身男子，带着他的刀，行走于人世江湖的武侠文艺片。 武侠+文艺的影视组合，即使放到二十年前，也是让人眼前一黑的程度。 偏偏当年力压一众新锐演员和新锐影片，让江宜洲捧回了他的第一座影帝奖杯。 江影帝的演艺之路也是自那天开启的。 出道即巅峰，且从未跌落。 在那部至今仍被不少影迷津津乐道的电影中，江宜洲演的便是那个不懂情、也不入情的独身刀客。 秦一川等戏无聊的时候，本着“既穿之，则安之”的朴素念头，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粗浅了解穿书世界中影视发展历程及现状”的休闲任务。 于是他就让阿达汇总收集了江宜洲自出道起的所有参演影视剧。 秦一川挨个看过。 江老师担任主角的就全片/集看完。 江老师出演配角的，那就大半倍速，临到江老师上场的时候再正常速度进行播放。 阿达曾经对此做出评价：“正确的，直接的，一针见血且数据有效的。” 阿达大声夸夸，“江老师，一个个人作品集就能代表一个时代的影视男神！” 阿达甚至试图对他秦哥进行羞辱，“老板你怎么回事？都混演员圈了，连圈内祖师爷的绝世好片都没看过？你这不行啊。” 秦一川瞥他一眼，阿达立刻手动闭嘴。 然后乖乖地凑在他秦哥身后，不时对江老师惊为天人的细腻演技表现出极大的应有赞叹！ 阿达：“江老师的这个眼神，绝了！” 阿达：“这个克制又隐忍的低头，还有肩颈处的细微颤抖，我的天哪！神来之抖！！” 阿达：“…（省略一些达式彩虹屁）…” 阿达：“江老师真的好会演啊！” 秦一川没有阿达那么夸张，他反倒觉得就都还好。 他心思没有那么敏感，阿达口中所谓的细腻情绪在他看来都是团怪味空气。 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药用，非得歪缠磨蹭个没完，真是无聊！ 看不顺眼了直接揍！ 不高兴不开心了也可以揍！ 总之解决问题的法子可以很直接很简单，偏偏江老师演的好些个角色都要死钻牛角尖，自己折磨自己。 秦一川觉得很费解，也不爱多看。 所以，大多时候，秦一川小半看个情节，大半的注意力最终还是落在了江宜洲的身上。 江宜洲的脸，还有江宜洲的身段。 秦一川特别喜欢看江宜洲的打斗动作戏，那种抬手踢腿间的力量感和利落感，每每都让秦一川连声赞叹，而后回味无穷。 不过跟他肯定还是不能比的。 真要说起来，其实小瑕疵也都还不少，但整体瑕不掩瑜，秦一川觉得自己可以客观地给江美人打上个80分。 唔，配上那张脸的话，就再加个10分，整体算他90分好了。 最后的十分，秦一川觉得除非让自己来指导，不然90分真的是封顶了。 阿达对此：“……呵呵。” 停！打住！ 沉浸在跑偏思绪中的秦一川猛晃两下脑袋，罕见地有些无语。 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思维的发散程度也太离谱了。 不过是江老师依约前来探班打游戏，他竟然能从赴约联想到江老师的出道电影，又从电影角色联想到江老师的打戏身段！ 虽然江老师的身段也真的确实很好看就是了，秦一川又短暂地放任思绪发散一秒，客观心想。 但，区区一个线下打游戏的赴约，也不至于就到了“万山无阻”的地步吧？ 秦一川立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毛病。 于是他降下更多的车窗，让窗外粗噶的鸟鸣吵嚷着填满脑子。 飘飞旎思瞬间被冲。 秦一川对鸟挥手，懒洋洋道：“谢谢你，提神醒脑叫声难听的陌生鸟。” 阿达闻言，于百啊之中，抽空抬头。 阿达：“？” 他秦哥这是突然打哪儿学来的骚话？ 好怪。 阿达短暂地怪了两秒，再次埋头苦啊！ 影帝当众出柜，他真的大受震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一川则重新躺回椅面，双手交叉，整齐放于腹部。 秦一川闭着眼，淡声叮嘱阿达，“到了喊我，我睡一会儿。” 阿达头也不抬，连声“哦哦啊啊”。 车子熄火停下时，阿达扭头喊他秦哥，毫无防备之下，被他秦哥堪比死人躺板的僵硬睡姿，给吓得当场飚出海豚音！ 阿达：“啊啊啊秦哥你怎么了啊啊啊啊啊啊！” “秦哥你要没了谁给我发工资啊啊啊啊啊！”阿达崩溃得真心实意。 虽然全程闭眼但根本一分钟都没睡着的秦一川：“……” 秦一川被阿达喊得头疼，一个眼刀甩过去，阿达即刻闭麦，还因为闭得太急，没忍住打了个嗝。 阿达：“嗝啊啊~” 秦一川：“……” 在秦一川的勒令之下，阿达喜提半天带薪假。 秦一川原话：“下午你就在车上待着，什么时候啊完了什么时候再下车，要是再让我听见你啊一声……” 阿达面露害怕。 秦一川臭着脸，发出资本家的黑心威胁：“啊一次，扣一千，啊两次，扣一万，啊三次，你下半年的工资就别想要了。” 阿达捂着嘴，含泪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啊啊啊为什么啊啊啊啊”，艰难将其换成不解哭音。 阿达可怜兮兮，“老板，您这扣法不太对劲吧？怎么就突然从一千跳到一万了呢？这不合理啊。” 秦一川一脚跨出车门，头也不回，冷淡道：“什么不合理？这是数学，等比数列的罚薪法，很lgical.” 阿达：QAQ 听、听不太懂。 肆、肆丢pad·达。 秦哥今天好凶，阿达眼泪汪汪。 Bad bad 老板！ 阿达洋气抱怨。 * 秦一川绷着脸重返剧组。 一言不发地重新换装、上妆，然后上场。 片场的氛围隐约还是有点躁动，但今天秦二世祖的杀青戏还是不能耽搁的。 秦一川还在路上绕圈没回来时，陈副导就摆开气势，对剧组众人耳提面命道：“各单位注意！提高警惕！专注精神！务必在今天，安全、顺利地送走这尊大佛！不得有误！不许延误！！” 剧组众人：“喳。” 于是，在一派暗潮汹涌的诡异躁动中，秦一川这个主角突然大爆冷门！ 频频NG！ 令所有人都不愿回忆的惨痛历史再次奇迹般地二次复现！ 秦一川：“……” 陈副导&剧组其他员工：“……” 怎么办？ 好不容易没那么木头的秦老师难道又闭窍闭回去了吗？？ 秦一川拧了下眉，沉声道：“再试一次。” 陈副导同意了。 一切就绪，然后又“卡！” 这一次，陈副导的“卡”都喊得颤颤巍巍的，甚至试图小声到不引秦注意。 但是没用。 秦一川知道是自己情绪不对，他脑子这会儿还是很乱，越想越乱。 想不通又不明所以的乱。 秦一川绷着脸，很敷衍地跟众人道了个歉，又远程呼叫阿达，让他给剧组众人现点奶茶甜点，安排大家小做休憩。 陈副导自然连连应了，直说“秦老师肯定是这两天连轴转，累坏了，您快再多休息一会儿，我们晚点再拍，不急的不急的。今天就只排了这一场杀青戏，怎么着都能拍完的。” 秦一川点点头，冷着脸抬腿离开了。 秦一川准备去一趟自己的秘密基地，有全套拳台和拳击靶的那种。 没有傻逼能揍，勉强揍服一下拳击靶也还是可以的。 打拳，可平一切躁动！ 秦一川离开片场没多远，突然停下脚步。 他豁地回身，就看到一个裹成木乃伊的年轻男子，一步步直直向自己走来。 那人带着帽子，帽檐压得又低，秦一川看不到对方的眼睛。 但对方的身段，走路的姿态，还有玄乎的周身气质，让秦一川在停下脚步的同时便认出了来人。 “江……”秦一川的称呼只喊出了一个字。 下一秒，他被迫撞进另外一个人的怀抱当中。 江宜洲身上的气味清爽，还带着点甜香，可能是车载香水的味道？ 秦一川心想，没忍住又嗅闻了两下，小狗一样。 “嘘。”江宜洲环住好久没见的小孩，把下巴搁在对方肩上，轻声制止了对方没喊完的称呼话语。 这个时候，他并不是很想听小孩喊他“江老师”。 太生疏了。 他们之间可以有更进一步、更亲密一点的称呼。 江宜洲微微抬眼，眼里盈满明亮的温润笑意，他的小孩真的好可爱。 小孩方才自以为不动声色的小动作，他可是一点都没有错过。 瞬间，江宜洲起了点儿坏心思，他微微调整角度，好让自己在开口说话时，唇口间的热意能悉数喷洒在小孩颈侧。 但不会过度。 江宜洲紧紧环着小孩猛地抖了一下的身体，有点哑的声音里带着些疲惫，他道：“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好累，让我抱一会儿。” 奇迹般的，秦一川躁乱了一天的心，突然彻底平静下来。 那些想不通想不明白的复杂情绪，悉数如烟飘散，形迹不再。 “啊？哦。”秦一川木头一样戳在原地，任由他抱。 他想：江老师这是在冲他撒娇吗？可爱。这不比阿达鬼哭狼嚎式的泼皮撒泼让人舒服多了？ 真的好香，秦一川没忍住，微微偏头，抵着江宜洲的发梢，又轻嗅了两下。 喜欢 时刻分心捕捉小孩各种小动作的江宜洲：“！” 他的小孩真的，别太爱了！ 排演一路的告白话语此刻也都歇了心思，再也说不出口。 ——秦一川因为思绪不稳，狂吃ng的时候，江宜洲一直站在人群外围，远远地看着、思考着。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低估自己对小孩的影响力了。 江宜洲心想：他还真的就是个小孩，不过是提前说了要来探班，就能搅得他像个明天要去春游的小朋友一样，兴奋恍神到正经演戏都顾不上了。 这样下去不行。 江宜洲轻叹一声，勉强压下心底泛滥成灾的思念和渴求，利落放开，又后退着拉开两步的距离。 江宜洲端正神色，一本正经地突然转换话题，唐突问道：“状态不好？杀青戏都能ng那么多次？” 一般而言，杀青戏都会排一些相对简单的，好让演员一次性顺利收尾。 秦一川：“……”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什么甜香美人秒变查学教导主任的既视感啊！ 秦一川瞬间臭脸，愤然冷哼。 打他穿来之后，他也就卡过今天这么一次戏！ 秦大佬不愿直说，但他属实觉得有点点丢脸。 江宜洲：“！” 更可爱了！ 江宜洲没忍住，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掩饰性地轻咳两下。 秦一川觑着江老师的神色，确认对方暂时没再进一步追问学习进度的意思，索性先发制人，拖长了腔调抱怨道：“江老师，你千里迢迢赶来探班就是为了过来当面数落我的吗？” 江宜洲还能怎么说？ 当然是顺着毛哄啦！ 江宜洲微微抬眼，专注地看着秦一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遂顺从心意，直白回道：“不是数落。之所以来探班，是因为想见你。” 秦一川闻言，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江宜洲垂眼，默默在心里补完后半句话，“也想当面告诉你，我同你喜欢我一样，也特别特别地喜欢你。” 但还不是时候，江宜洲在心里提醒自己。 秦一川还小，正是容易为了爱情冲动上头的时候，他不能因着一己之私，折断小孩高飞的翅膀。 起码，起码，江宜洲猛地攥了下拳，艰难心想：起码也得熬到小孩大学毕业之后吧？ 小孩生日在年末，到了毕业那年，他也差不多达到法定晚婚年龄了。 在这之前，自己最好还是以师长或者前辈的身份，在一旁悉心指点，引领小孩走上事业正途。 这样刚好也能完成小孩加冠年岁成就一番事业的朴素小愿望。 爱情的话，就稍微再晚上两年。 他应该可以忍得住，就是不知道小孩，会不会改变先前含蓄的策略，直接直球出击。 那样的话，他…… 江宜洲越想越远，美人面上就逐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秦一川注意到了。 秦大佬瞬间就有点不满。 “没了？”秦一川继续拖着长腔开口抱怨，他们约好的游戏呢！ 他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乐意带飞的好吧？ 那可是连阿达都没享受过的顶尖游戏带飞体验！那种纯伺候人的活，他也就干过那么一次好吧？ 结果一不小心热情过头，最后搞得自己正经装备都没两件。 还好美人最后贴心，知道战场效益最大化，把装备又都全转给了他。 不然他才不会乐意主动提出线下邀约，面对面带飞呢。 “江老师。”眼见美人还在出神，秦一川迫不得已，又开口念了一句，清亮的嗓音中不由自主地就夹带上几丝怨念。 干嘛啊这是？说了探班是因为想见我，怎么我人都站在你面前了，还能看着我跑神？ 这也太过分了！秦一川有点想磨牙。 江宜洲回神，莫名就被小孩那声“江老师”念得有点耳热。 这不能算师生恋的吧？ 都怪圈里这个破风气，怎么见谁都能喊一句老师。 江宜洲蹙了蹙眉，迟疑道：“你不要喊我老师。” 秦一川：“？” “换个称呼。”江宜洲斟酌着开口进行提议，“我比你大，不然你喊我江哥好了？” “这样也能显得更亲近一点。”最后半句，江宜洲说得有点小声。 老师这个，禁忌感也太强了，喊哥就还好点。 秦一川：“……” 秦一川断然拒绝，“不行！” 真要算起来，他两辈子的年龄加起来，给江老师当爸都够了！ 江老师怎么可以这么没大没小？ 长得再美也不行！ 秦一川不乐意。 但秦一川又没有能说出口的正当理由，于是，他只好戏精上身，再度胡搅蛮缠起来。 反正他在戏里也是这么胡搅蛮缠对他师尊（江宜洲 饰）的。 秦一川很熟练，也很放得开。 “就喊江老师！江老师江老师江老师江老师！”秦一川开始娇气念经。 江宜洲越听越脸红，最后只得先一步转身，落败般往前快走，嘴里含糊应道：“那就随你。” 秦一川称呼得胜，心情愈发飞扬。 哎，这清闲得也就能打打嘴仗的和平年代，真是屈才他了！ 秦一川边想边迈开腿，他步子大，三两下就赶到了江宜洲身边。 “江老师，你走这么快干嘛。”秦一川一边开口，一边熟练地对美人进行勾肩搭背。 秦一川心想：就凭他们这一起在游戏战场上扛过同一把枪的关系，搭个肩，就很合理对吧？ 江老师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闻，他还没闻够呢，还是挨近点好。 而且江美人要比阿达高上不少，搭着会更舒服。 秦一川很满意。 被单方面勾肩搭背的江宜洲：“……” 江宜洲掩在口罩下的脸，彻底红了。 现在的小孩，也太直白太大胆了吧！ 虽然不是很适应这种与他人的近距离接触，但江宜洲克制了下，还是没掀开小孩的手。 再说了，他刚都放纵自己拥抱小孩了，没理由轮到小孩了，就要端着架子，阻止他借着搭肩与自己亲近贴贴的含蓄行为吧？ 江宜洲觉得这很合理。 就是被小孩触碰到的皮肤，即使隔着两层衣物，也还是逐渐有些变得发烫。 还有小孩身上的气味，隐藏在发胶之下、酒店洗浴用品的草木清香，被戏服裹着闷了大半天、生出的一点点不惹人生厌的汗味，还有略高于自己几分、独属于年轻人的热烫呼吸…… 等等，略高于自己几分？ 江宜洲察觉不对，豁地停住，侧身，蹙眉看向秦一川。 江宜洲用视线比划打量着小孩的身高，有些不确定地迟缓开口，问道：“你长高了？” 明明几个月前一块在剧组搭戏的时候，小孩还没自己高的啊？ 江宜洲视线下移，停在秦一川的戏服靴子上，不确定道：“还是你垫了鞋垫？” 奇耻大辱！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质疑一个成年男性的真实身高，这简直！简直令人发指！！秦不能忍！！！ 秦一川气得脸都红了。 其实是热的。 这会儿太阳正大，他又穿着厚重戏服，跟江老师贴挤着勾肩搭背走了好一会儿，不热才怪。 秦一川被热得有点迷糊，又气又怒，但眼前又是个打不得骂不得的漂亮美人。 秦一川站着憋了好几秒，最后只很有气势地憋出来句，“怎么？我长高了，江老师你不高兴不喜欢？” 秦一川眼神不善（狠狠克制过的）。 瞬间，江宜洲脑内： 某记者：“那请问江老师，您的理想型是什么类型的呢？” 江某洲：“比我高……” 江宜洲又看了看眼前挡在他身前，细心替他遮住大半日晒的高个小孩。 江宜洲弯了弯眼，真心诚意道：“喜欢。” 当然喜欢。 说给公众的理想型都是我瞎编的，我只是不想让无关人士打扰到你，我想给你我能给到的最大自由。 你的过去和现在告诉我，你热爱自由，不喜束缚。 所以我给你。 而且，我喜欢的人从来就没有什么模糊的条框类型。 我喜欢的人，他有具体的模样，具体的性格，具体的说话语气、行走方式和呼吸温度。 他还有一个具体的名字。 他叫秦一川。 就是此刻正站在我的身前，给予我一片烈日荫庇的秦一川。 “喜欢。”江宜洲再一次重复说道，目光灼灼，像是要把天上的日头也给比下去。 他是那么的郑重热烈。 又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