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被剧透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尴尬》 光幕出现,谁是千古一帝? 景德三十六年 本是朝会时间,紫宸殿内却一片安静,朝臣们一个个低着头不语,好像在比谁的存在感更低。 无他,因前日宫宴上景德帝最心爱的小儿子十二皇子被人投毒,至今还躺在床榻上晕迷不醒。 虽说最后真凶是找到了,但帝王心中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快就能平息的。 这个时候没谁想上去找帝王的不痛快。 景德帝坐在大殿上首的龙椅上,疲惫的按了按眉心,他刚从小儿子的殿里赶过来,一夜没睡,能有个好脸色才怪了。 见下面没人说话,便朝右侧的大监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刚要站出来高声大喊“退朝”,便听外面惊呼声此起彼伏。 殿内有大臣下意识好奇的朝后望去。 “外面发生了何事?如此喧哗。”景德帝停下起身要走的动作,又坐了回去,本就心情不好,现在更是一点儿小事就能激化他的怒火。 门口有侍卫顶着冷汗进殿,叩首道:“回陛下,外面天上有神迹发生!” “神迹?” 景德帝不信,约莫又是某些人搞出的糊弄人的把戏,底下亦有朝臣觉得疑惑,面面相窥。 这个时候是哪个拎不清的在搞事儿??? “孤倒要看看是何等神迹。” 口气十分不善的说完,景德帝从龙椅上走下,大步踏出殿外,殿中其余人等亦跟了出去。 只抬头一瞬,众人便愣住了。 只见殿外的天空上,一块巨大的方形光幕高高挂起,散发着莹白的光,哪怕此刻是白日亦闪耀无比。 光幕中还有一个头发极短、衣着古怪的清俊少年,少年的鼻梁上还架着一个奇奇怪怪的小挂件儿,挂件上两块透明的薄片儿似的东西还正对着眼睛。 光幕中的人一笑,开口。 【大家好!我是主播古古,相信最近有关神昭帝陵又有新文物出土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了。今天,主播就来跟大家分享一下这座帝陵的主人—神昭大帝】 【相信只要是我国人都对神昭大帝并不陌生,这位开创了大宸盛世的明君更是在我国历史上留下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语文书、数学书、历史书甚至地理、科学都有这位帝王的身影出现。】 【神德昭彰,光耀万古,盖三皇五帝之功,后世之帝无可及也!上过学的人都知道这位在历史上的成就,主播在这儿就不过多赘述了。今天,主播就从这位传奇帝王的诞生开始讲起。】 历史…… “这是……后世之人?”景德帝半猜半疑,喃喃道。 大宸开国皇帝年号天武,距今已有一百多年历史,第三代皇帝也就是如今的皇帝的年号正是景德。 神昭大帝……这个封号可不简单!而且功盖三皇五帝? 厮……想想便叫人心生震撼。 是下一任皇帝?还是下下任,或是后世之孙? 景德帝望着光幕上的清俊少年,内心一片火热,毕竟创造出大宸盛世的是他的后代啊! 比他更心中火热的,是后一步走出大殿的太子。 已知前三代大宸君主皆不是这个年号,那当下最有可能的不就是他了吗? 太子尽量保持着面部的平静,平静中又不免带了几分喜悦,叫另一边的几位皇子看了,脸色都不太好看。 激动什么呀? 是不是你还不好说呢。 二皇子心里最不服气,他抬头又瞅了一眼光幕上的年轻人,心里纳闷的同时又有几分不解,如果光幕上出现的不是仙人,而是后世之人,那难道太子真有如此才能? 他不信。 若真如此,那他还怎么争? 三皇子低头克制着咳了几声,面色苍白,垂下的眼神中亦是复杂。 那巨大的光幕上人影清晰无比,连头发丝都能看清,声音清楚响亮,这光幕到底是怎么产生的?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这光幕除了他们,还有多少人能看见? 六皇子好奇这个问题,但对光幕中人说的那个神昭大帝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不管最后是他哪个兄弟登位,他都不得罪就是了,当个逍遥闲王最是自在不过。 四皇子、五皇子心中喜悦,就算神昭大帝不是太子,是太子的儿子、或是孙子也好啊,他们也能跟着享福。 总之他们觉得不太可能是他们二哥,就二皇子那暴戾的性子,再投一次胎都绝对够不着神昭二字。 七皇子显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很不高兴,臭着张脸。 八九十皇子却仍是在震惊于光幕的神奇。 后宫中,殷贵妃把手中的帕子揪的死紧,心里也跟这揉皱的帕子一样不得安宁,心里跟火烧了一样。 最后到底是谁得了皇位? 是太子,还是她的儿子? 另一处的辛妃坐在黄花梨木椅上,脸上刚带上笑,转眼又压下去,抿紧唇,重复几次,心里既喜悦又紧张,还有几丝担忧和害怕,她就怕最后登上皇位的不是她生的两个儿子中的一个。 “这东西倒是有意思,本宫也想知道,这神昭大帝到底是本宫的儿子、还是儿子的后代。” 南宫贵妃施施然站在万霞宫主殿门口,挺直脊背抬头望着光幕,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有她南宫家在,她儿子就不可能败! 【说起神昭大帝的出身,那还得从大宸的第三代皇帝——景德帝身上讲起。】 ?!!! 宸国的众人一惊,神昭大帝的出生竟跟现今的景德帝有关系,难不成这位未来功绩斐然的皇帝就在当今几位皇子当中?! 一时间,紫宸殿前的众臣不约而同的视线朝人群最前面的几位皇子身上扫去。 景德帝自己也是惊讶的,回头去看自己几个儿子。 【景德帝一生有十二个儿子,且这十二个儿子都成功长大成人。论出身、论威望,有三岁时便被封为太子的嫡长子萧泽;论军功,有勇猛善战的二皇子萧恒;论才名有美名远扬的三皇子萧宇,以及后面的几个皇子该学的都学得不错。当然,作为皇子他们要学的东西自然是不能落下,虽然所学水平各有参差,但总归是差不到哪里去。】 【景德帝在这些儿子长大成从之后,不舍众儿子离去就潘,于是就将这些已经成年的儿子都留了下来。可其中,神昭大帝最为不起眼。】 【景德帝留在京都的十二个儿子,若说其他十一个是景德帝不知是出于慈父之心还是另有打算留下的,那神昭大帝,顶多只能说是被遗忘,所以才留在京都。并且成年后还没有出宫建府。】 听到这儿,不少人“刷”的一下脸色全变了。 在场的十一位皇子都在宫外早已建府,连陛下最心爱的小儿子在去年在宫外都有了自己的府邸,唯有一个还尚在宫中。 这、这、这…… 这神昭大帝不会是指……?! 景德帝与众皇子心里同时浮现出一个人选,可这时,光幕上的人口风一转,竟又说起别的来。 【众所周知,景德年间,十二位皇子间的夺嫡之争十分激烈。一开始是太子与二皇子间的斗争,后期景德帝病重太子被废,等到景德帝去后,废太子和二皇子再度角逐皇位,由二皇子胜出成功登位,太子被杀,四皇子侥幸留得一命。但是你以为登上皇位就胜利了吗?】 难道不是吗? 太子听说自己被废的消息一脸的惨白,底下还来不及高兴的二皇子呼吸一窒,都没来得及笑,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二皇子当上皇帝后,不过两年时间,三皇子就联合四皇子开始对皇位发起第二轮冲锋!最后老二、老三、老四、老七四位皇子都死在这场宫变中,只剩下母家实力最强的六皇子登位。】 !!! 被点到名的几位皇子纷纷白了脸,倒是六皇子由一脸淡然转变为了惊悚,望着众人看过来的视线更是背后一凉,冷汗直流。 【但你以为皇位之争到这里就完了吗?那当然是不!】 【六皇子上位同样没多久后,就被自己的同胞兄弟所害,身中剧毒时日无多!最后在八、九、十、十二皇子的逼宫谋反下,身亡。】 【他死后,由神昭大帝接着抗起大宸的江山,在他的带领下,大宸不过几年便实现了海清河宴,天下太平。大宸国祚一千一百年,也是我国历史上统治时间最久的一个大一统王朝。】 听到自己的结局也不算好,六皇子诡异的松了口气,可放松的同时瞬间涌现起的就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同样惊呆在原地的九皇子。 “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 九皇子显然也被光幕所说的事情惊到,话说到一半儿犯起结巴,他跟六哥虽说感情好不到哪里去,但好歹也是一母同胞所出的亲兄弟,怎么也不会到自相残杀的地步! 没人多理会他,众人只看了他一眼后,又抬头继续看着光幕。 有人默默记下光幕先前提过的几位皇子,开始在心中排查,还有哪条是漏网之鱼。 可算来算去,竟只剩那一个最不可能的人选…… 也正是先前有人猜到都怎么都不敢相信的人。 【神昭大帝,也就是景德帝第十一子,他在景德帝还活着时候并不受宠,可以说是被完全忽视,景德帝就像没有这个儿子一样。 据史书记载,神昭大帝的生母是慧妃,而慧妃乃景德帝心中最爱的女人。 可神昭大帝出生时母亲难产而亡,景德帝由此恨上了这个儿子。将他母亲的死怪在他身上,怨恨他,诅咒他,恨不得杀了他。 觉得是他的出生害死了自己此生最爱的女人。 他有多爱慧妃,对这个儿子就有多恨。】 “闭嘴!!” 景德帝终于忍不住暴怒,像是被人擢中伤疤的雄狮,恨不得活撕了光幕中的人,可惜光幕中的人影离他太遥远,也并不能听见他的声音。 这些年间,无论是慧妃还是这个儿子都是前朝皇宫皆不可提及的存在,谁提谁倒霉。 可被光幕中人提到的神昭大帝……竟是那个十一皇子。 这个结果无论是紫宸殿前,还是宸国后宫,都让所有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景德帝对自己的其他十一个儿子都还不错,至少在衣食住行一些小的方面都很大方,并且在他们出生时取的名字也各有各的寓意,像太子的泽字、二皇子的“桓”字,还有其他几个皇子的名字,都代表好的寓意。】 “闭嘴!给孤闭嘴!!” “不准再说了!” 和着景德帝暴怒的声音,光幕中的声音还在清楚的传入众人耳中。 【唯独,对自己这个最恨的儿子,景德帝取名为——萧临渊。】 【古时取名,有两字为尊,三字者为贱的说法。可他不光为自己这个儿子取了三个字的名字,而且还是取“临渊”二字。 临渊、临渊,如临深渊,他要他这一生都活在深渊之中,永不见天日,与痛苦和黑暗为伴,终此一生不得解脱。】 光幕中的人说到最后叹了口气,语气感慨。 【到底是什么样的恨才能让一个父亲这样诅咒自己的孩子,他真的爱慧妃吗?怎么舍得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从出生就被丢到冷宫长大,还责令众人都不许对其伸出援手。他吃什么?他穿什么?他是怎么活下去的?】 【唉,神昭大帝的童年是怎样的,史书上的记载很少,只有寥寥的几句‘生而不详,母难产而亡,帝甚不喜之,自幼长于冷宫,无人顾之。生不喜言,爱好自言自语,或与昆虫鸟兽对话,幼时性情呆愣痴傻,疑有憶症。】 【当然,可能是因为那时神昭大帝不受待见的原因,这才让史官对其着墨不多。总的来说,神昭大帝幼时真的过得很惨,惨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活下去都难。在此啊,主播又很想说一句了。】 【景德帝真的爱慧妃吗?那为什么不爱这个身上流淌着一半慧妃血脉的孩子?毕竟那是她在世上唯一的延续了。】 【最后,慧妃又爱景德帝吗?这个问题,我们留在后面再探索,今天先从神昭大帝的出生开始讲起。】 光幕上只有古古一人的问答声,紫宸殿前不见有一人出声,连呼吸声都压的极低。 景德帝在暴怒的喊过几声之后,像是认清了现实,在光幕上说到萧临渊的名字后就不再吱声,沉默的矗立着,一言不发,然而握紧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说明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是啊,他为什么不爱这个孩子? 听到光幕中人的问题,景德帝也在心里想。 可过去那么多年,他现在只要再想起那个儿子的存在,心头涌现起的依然只有恨意,全然的恨。 慧妃……慧妃……沈知慧啊…… 心中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便感觉心头钝钝的痛。 很快,光幕中人的话再度打断他的思绪。 【景德三十六年,春日宴上,景德帝最宠爱的十二子萧荣中毒昏迷不醒,最后查明凶手乃十一子萧临渊,帝大怒,将其关入地牢,后正式废除他皇子身份,贬入民间。】 嗯?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紫宸殿前众人诧异,却也有人忍不住提起了小心脏,生怕光幕再暴出什么不该说出的事。 主播古古笑起来,像是嘲笑又像是讽刺。 【这事也不知道是景德帝在刻意针对萧临渊,还是有意放凶手一马,又或者是其实十二皇子在他心目中也并不太重要,最后查出的真凶竟是萧临渊? 这怎么想也不可能好吧? 他一个待在冷宫里的皇子,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来的毒药下毒?这不是痴人说梦嘛。】 前头站着的景德帝不见反应,几个皇子也不说话,有朝臣心里都替陛下感到尴尬,毕竟这光幕之人所说确实有理。 也不是说在光幕出现之前,在场的人不知道萧临渊是被冤枉的,可就是知道了,也没人会替他说话,因为不值得,还会惹得一身臊。 【哈哈哈,不过这也正合了萧临渊的意。这个结果,也不知是该说那凶手算计了萧临渊,还是我神昭大帝借他的东风,好顺理成章彻底远离这个吃人的皇宫呢。】 ?! 在场众人面色一诧。 等等,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什么叫借真凶的东风啊? 难道说,萧临渊还是自己有意离开皇宫? 可他又怎能料到自己不会因此有性命之危呢?! 万一他不是被贬出宫,而是直接被暴怒的景德帝一气之下杀了呢? 景德帝的脸上也闪过一瞬的诧异,后皱紧眉头继续看光幕。 主播古古此时脸上的笑意更浓,从电脑中找到个视频片段,打算甩上去。 【这件事呢,在有关于神昭大帝的记载中也算小有名气,毕竟要不是因为此事,怕是我们的大帝也很难安全的从夺嫡之争中全身而退。】 【接下来,我们通过一个翻拍的视频片段来看一下,在这场栽赃事件中,到底是谁成全了谁。】 千古一帝也曾是个弱质少年 景德帝众人眼见光幕画面一变,瞬间变成两个年轻且俊美的年轻公子在湖心亭对饮,其中一人身上竟还穿着龙袍?! 而在他们旁边的角落里,站着一身穿御史服的中年男子,正在拿笔写着什么。 【 画面中,一身墨蓝长服的年轻公子开口道:“陛下这次预备拿荣王怎么办?” 穿着龙袍的年轻男子垂眸望着手中的酒杯,那长相甚是俊美,眉如远黛,眼似秋霜,肤白而唇朱,脸上未带有任何情绪的样子显得主人此刻的心情有几分兴意阑珊。 “小孩子胡闹,不怎么办。” “陛下大度,□□王殿下怕是心中未见得会领受您的好意,甚至恐怕还一心认为您要害他。毕竟在当年,您还给他投过毒不是吗?” 他像打趣的话,勾起了萧临渊的思绪,几秒后他答道:“你是说当年春日宴上我被查出给他投毒,因此被贬为庶民之事?” 萧临渊缓声开口:“这事说起来,是我该谢他。” “嗯?怎么讲?” 萧临渊:“若无别人给他投毒,正好拉我出来当替罪羊,我怕是还无法正大光明的走出这座皇宫。但当年,我也帮他暗中替换了别人下给他的见血封喉的毒药,只是让他昏睡几日罢了。我保他一命,也成全背后之人的计谋,换我出宫,我不欠他什么。”】 紫宸殿前众人皆惊,不过一会儿,他们便看懂了光幕上正在播放的画面代表什么意思。 这怕就是未来真人演绎的一种话本、表演,这在他们大宸也有,不足为奇。 最叫人惊讶的却是他们谈话的内容。 被男人称为陛下的怕就是已经登基后的神昭大帝萧临渊了,而另一位还不知道是谁。 从两人对话中不难看出,萧临渊确实是自愿顶罪的,为的就是出宫。 【画面中,墨蓝色常服的男子闻言便问,“陛下知道真正下毒要人性命的是谁?” 】 光幕外有人屏住呼吸,脸色紧绷,生怕光幕中的萧临渊下一刻就吐出真凶的身份。 【萧临渊表情淡淡:“知道。但已无说的必要了。”】 光幕中的萧临渊抬头望向亭外,画面在这一刻定格,紧接着光幕中就出现一开始的那个男子身影。 正是主播古古。 有朝臣觉得可惜,最后竟然没揭露出凶手的身份,唉…… 光幕中,主播的声音此时响起。 【好了,这段视频大家也看过了,相信看完的小伙伴们也不难看出,当初的神昭大帝啊确实是自愿顶替凶手身份,好让自己被逐出宫的,至于为什么?是个人都能明白。 哪怕是在宫外做个平民百姓,不也比继续在冷宫生活强? 至于这个皇子身份,有还不如没有呢,毕竟后来的神昭大帝登基确实也是从宫外真刀真枪打上皇位,而不是走的党争。】 【这段视频呢,是主播参考过史书上的记载,然后选取出来的最还原历史的一部视频短片,连人物间的对话也相差无几,如果有小伙伴喜欢的,可以给主播点个赞哦!】 【最后,神昭大帝在借此事出宫后的生活又会出现怎样的波折? 下期,我们就讲神昭大帝与我国历史上第一位首席女状元、女文师之间的相遇,及五王萧珲之死!】 【那亲爱的小伙伴们,我们就下次再见了。】 说完光幕消失,天空一片湛蓝,除了几片白云点缀,再不见方才那离奇又神异的光幕。 有人心中思索着‘女状元‘三个字,只觉稀奇,毕竟女的怎么能当状元? 难道是一种隐喻?或是什么形容? 但也有人抬头看向五皇子,眼神探究,这位可是最先要被讲解死法的啊。 谁之死??? 被突然点名的五皇子本人都懵逼了,他的死?为什么最先详解他的死啊? 难道他的死法很特别? 还是……在他众多兄弟当中,自己是最早死的一个? 五皇子萧珲拒想这一可能,站在众人最前面的景德帝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挥袖进殿,同时落下一句话。 “传萧临渊上殿。” “是,陛下。” 一旁的大监弯腰行礼,赶忙带着内侍去皇宫地牢提人。 若没有光幕的突然出现,怕是明日景德帝就真要按光幕所言那样,废除萧临渊皇子身份,将他逐出宫去,可现在真相被暴露,景德帝觉得自己有必要见见这位后世之人口中的神昭大帝、自己心中最不愿提及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地牢中暗无天日,萧临渊被关进来后便无人管他,只每日有人按时前来送两顿饭,保证他饿不死。 只是那饭比之猪食也不差多少,估计是整个皇宫的人都认为他这次死定了,所以狱卒也没多少闲心照顾一个将死之人。 可萧临渊知道,自己不会死。 那个男人恨他,但等到十二皇子萧荣醒来,对他的惩罚大概率只会是贬为庶民,或许在被贬出宫去前还要受一顿刑? 反正无所谓了。 萧临渊早先便这样想好了,只是在见到来提他上殿领罪的人时,他的眼神微微变了变。 打开地牢门,领头走进来的正是景德帝身边的贴身大监——梁永德 他走近身前,先是抬头看了眼坐在墙根的少年,后立刻低垂下眉眼,口中恭敬称道:“十一殿下,陛下派奴婢前来请您去紫宸殿问话。” 言语轻柔,举止恭敬。 就是恭敬的太过,让萧临渊心里犯起了疑,且在他的预料中,不该是这人亲自前来的。 但不管怎样,这一趟始终是要走的。 于是,少年站起,一个字也不多说,表情寡淡道,“走吧。” “是。” 被光幕中后世之人誉以极高赞扬的神昭大帝是怎样的? 紫宸殿中的众人心中好奇,更是有人时不时悄悄的朝殿门口望去。 能担得起那般评价的,可不是简单人物啊…… 可没想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会是一个这般沉默寡淡的少年。 少年今年正好十五,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朝臣面前,可不管是身高还是骨架,都比同龄人要瘦小的多。 一身素白磨边儿的长衫,面容苍白,身形瘦弱,单薄脆弱的好似一根芦苇杆儿,风一吹就倒。 此刻在殿前微微垂目站着,没叫人瞧出一点儿皇帝该有的气势,倒显得有几分柔顺、不争、甚至是木讷。 和殿中众人一样,坐在龙椅上的景德帝这么多年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儿子,打量了一番,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像是陌生、又像恨。 “是你下毒暗害了十二?” 景德帝声音不辨喜怒,底下睑着眼皮的萧临渊在顿了一下后,轻轻的回应,“嗯,是。” 他承认了。 殿中人不觉意外。 “可孤派人查了,下毒之人并不是你。” 景德帝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下方那道瘦削的身影,声音压低,“你何故替人顶罪?” 萧临渊下意识抬头看了上首的人一眼,心中微诧,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不对劲儿,从出地牢开始,萧临渊就发现一路走来路过的宫人看自己的眼神起了变化,包括他进到殿中,殿中诸臣看自己的眼神也与外面那些人相差无异。 包括现在景德帝的一系列问话,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地方超出了萧临渊的预料。 他在心中思索着,面上看着却更像在发呆,上首的景德帝没有那么好的耐性,见人不说话,皱眉,再度问。 “为何不答?孤在问你话。” 这次的语气明显带了点不快。 萧临渊还没搞明白这些人产生变化的原因,眼下不得不作出回应。 “我确实给十二皇子下了药,先前陛下不是已经查到人证和物证了吗,难道说,除了我,还有人要毒害十二皇子?” “呵……” 果然如此。 萧临渊听到景德帝发出冷笑,“你这是铁了心要领这个罪啊。” 像是嘲讽,又像是讽刺。 景德帝的语气不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萧临渊微微皱起眉尖,心头的疑惑更重,视线撇向四周静默不语的几位臣子,他们的表情也给了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们看自己做什么? 来不及想通是为什么,上首的景德帝再度发话了。 “如果你真是下毒害十二的凶手,你就不怕孤杀了你?”景德帝的声调很慢,隐隐带了股料定结果的意思,“还是你以为,孤会剥夺你的皇子身份,将你贬为庶民,逐出宫去?” 萧临渊垂在袖中的手一紧,慢慢抬头,看向上首的景德帝。 如果没有出现什么出乎他意料外的事,今天景德帝诏他上殿,给予他的惩罚就是这个。 但现在,萧临渊毫不怀疑,一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至少今日之前,陛下给我的处罚应当是这样。” 事情超出预期,萧临渊隐隐感觉到,自己所做之事怕是露馅了,索性也不装了。 他的大胆妄言成功让在场诸臣眼皮一跳,也让景德帝怒极反笑,他堂堂一代帝王,竟还能被一个弱质少年利用? “若孤真要杀你呢?” 景德帝脸色阴沉,眼神中都带着杀气。 朝堂之上,气氛一肃。 萧临渊这个从冷宫中走出的不受宠的皇子,在有些人看来,此刻他应该感到惧怕,或是胆怯。 但都没有,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寡淡的像是个假人。 他说:“不会的。痛快的死去,哪比的上让人生不如死的活着更让人解恨,哪怕我出了宫,陛下也不会让我活得太痛快。” 这番话实在是称得上胆大妄言! 不像是一个儿子该向父亲说的话,也不该用那般寡淡无波的口气平淡的述说着自己将受到的惩罚。 景德帝心中的怒火更盛,可直勾勾的对上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两两对视,良久,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这个可恨的儿子料中了。 景德帝缓缓站起,身上的气势压倒性十足,“我倒没发现,你这般的胆大!” 萧临渊不说话,沉默着,又像是在发呆。 对比起那怒气蓬勃威压甚重的帝王,他一个瘦弱沉默的小可怜儿显得更加的弱势,像是风雨中独立的小树苗马上就要面对扑面而来的暴风雨。 景德帝沉声怒喝,“说!下毒的真凶是谁!” 一旁站立的几位皇子心中一抖,其中更是有人心里不禁打起了小鼓,祈祷萧临渊千万不要把真凶的名字说出来! 萧临渊不紧不慢,一掀衣摆跪下,拱手请罪,“臣惶恐,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萧临渊被困地牢之中,不知道光幕早已将他在这件事中的目的暴露了出来。 所以此时他的回答,在在场之人耳中听来简直像是故意跟景德帝对着干,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啊好啊,真是反了天了,果然是不该出生于世的逆子! 景德帝气得差点想叫人将他拖出来斩了,可话到嘴边,底下一苍老的声音响起。 “陛下,气大伤身,十一殿下刚出地牢,还什么都不知道,想必是神志不清累着了,不如改日再问殿下有关于凶手的线索?” “左右十二殿下身体也无大恙,陛下不若先去看看十二殿下?” 众人循声望去。 是右相——程始 这老家伙一向在朝堂上是能不发声就不发声的,十分擅长明哲保身,怎么今日还为萧临渊打起圆场来了? 萧临渊本人同样疑惑,可今日发生的怪事太多,他面上装着平静。 景德帝好似被他的话提醒了什么,最后看向萧临渊的眼神中虽还带着怒,但好像又多了几分复杂。 “将萧临渊重新关入地牢,无孤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 “另,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私下议论。” 景德帝说完,狠狠一甩衣袖走了,像是气极了的模样。 萧临渊没有被吓到,反倒是皱起着眉,疑惑的看向对方走掉的背影。 真是……太奇怪了…… 他看向四周,景德帝一走,四周那些明里暗里看向他的视线更多了,所有人都好像在探究着什么,又像在看什么稀奇之物。 总之,一切都太怪了。 还有,今天什么事情? 萧临渊心里的疑惑简直要变成水漫出来,而偏偏,好像除他之外,这个殿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共同的秘密,唯独他被蒙在鼓里。 这种感觉太糟了。 光幕余波 因为有景德帝的命令在,朝会散时,萧临渊被人领回地牢去。 可和来时一样,哪怕萧临渊走的再慢,‘押送’他的内监都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满来。 萧临渊心里懵逼: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竟然让这群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少人盯着他看,眼神说不出的古怪,终于,有一个人的反应可算让萧临渊觉得正常了一回。 萧临渊踏出殿门,一只手从背后扣住他的肩膀,一个大力将他摔撞上殿门上,两两相撞,背部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萧临渊皱眉忍耐,一言不发,耳边适时传来男人轻慢的笑声。 “哎哟,不好意思啊十一弟,皇兄手重了些,没撞疼吧?” 五皇子笑着,脸上却没有一丝抱歉。 闹出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很多人都在看,想看看这位被光幕中人说起的神昭大帝会怎么处理此事,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面对五皇子的挑衅,他也只是平静的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叫痛,也没有发怒。 然后一言不发的抬脚要走。 想走? 五皇子诧异,一个闪身挡住萧临渊去路,同时开口冷嘲热讽。 “诶,你这呆子走什么走?没见你几位皇兄都在这儿吗,连个招呼都不打也太不知礼数了吧,十一弟?” 五皇子可不打算这么简单放过他。 凭什么啊?凭什么被后世之人大加赞扬的神昭大帝竟是这个卑贱到泥里去的贱种! 他就是不服! 六皇子及时出声,不动声色的挡在萧临渊身前,好声好气哄人,“好了好了,五皇兄莫气,十一弟一惯不爱说话,你也是知道的,都是自家兄弟就别计较了。” 五皇子冷笑,“这还没怎么样呢就维护上了,看来老六你平时跟他走得挺近啊,难怪最后……” 难怪最后连皇位都传给他了。 “好了!五弟!” 太子沉着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五皇子的话。 六皇子说话五皇子敢怼,但太子发话他却不能不听,哪怕光幕中人说过太子会败于二皇子之手,但现在的太子仍是太子,他一日待在太子的位子上,其余兄弟明面上就不能对太子不敬。 五皇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了声,不再开口。 太子款款走近,扫了眼身边的众兄弟,最后看了眼被众人包围起来的萧临渊,目光说不出的复杂。 “父皇说的话你们应该都听到了,意思不用本宫跟你们阐述吧?” 明眼人都能明白,景德帝暂时不想萧临渊知道光幕之事,所以最后才留下那句警告。 一众皇子沉默,最后太子对着萧临渊身边的内监道:“父皇既然有命,你们便快去吧。记得,切莫慢待了十一弟。” 两个小内监恭敬称“是。” 对上太子萧泽的视线,萧临渊心中的疑惑未减分毫。 太子虽素来爱包装自己的名声,但从前可没有正眼瞧他的时候,现在特地多交待上这一句,又是闹哪样? 太子当然不会向他解释,萧临渊也懒得多在意,见不再有人拦路,他轻飘飘的穿过人群,被人领着慢慢走出众人的视线。 快到正午时分,阳光正好。 少年人单薄且素净的白裳裙角轻轻晃动,乌发轻柔的垂落在瘦削的背上,纤细像一株洁白、不染尘埃的茉莉花,开在恢宏而布满阴谋诡计的宫廷中。 实在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将来会成千古一帝。 紫宸殿外檐角的横梁上,不知从哪儿飞来两只圆滚滚的麻雀,站在上面蹦跳着,“啾啾啾”的叫。 萧临渊像是在被叫声所吸引,脚上停下来,抬头朝两只鸟儿看去。 一帝的小内监见萧临渊走到一半儿不走了,光盯着鸟儿看,纠结了一秒还是出声提醒,“殿下,陛下有命,我等送完您还要回来交差的。”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萧临渊快走,别耽搁他们功夫,体谅体谅他们。 萧临渊也很配合,收回看鸟雀的视线,重新抬步。 “走吧。”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背后聚集的人群也慢慢散去。 “太子殿下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记做好人啊,怎么?是想提前求个庇护?”二皇子嘲笑,知道自己未来赢过了萧泽,他别提多开心。 太子心中仍未从将来自己被废的阴影中走出,脸色都透着股苍白,可到底当了十几二十年太子,表面功夫还是到位的。 太子:“二弟这话说的,父皇仍然尚在,我是兄长,向十一弟求什么庇护?还是你觉得十一弟比父皇更具威严?” 二皇子喉咙一梗。 “二弟若是闲的慌,倒不如求求三弟将来对你手下留情?哦对,还有六弟。都是自家兄弟,怎么着也得留个体面啊。” 太子紧接着说完,毫不停留的走了。 被祸水东引的三皇子&六皇子:…… 这关他们什么事? 剩余一众皇子陷入诡异的尴尬当中,虽然说二皇子是斗赢了太子不错,但最后他不也惨死三皇子手中,还有其余被光幕点名死亡的几位。 大家死法半斤八两,就算是侥幸捡得皇位的六皇子,最后结局不也没好多少。 唉,真要算起来,最后的赢家也只有现在被关进地牢的萧临渊了。 “造化弄人啊……” 四皇子感叹,苦着一张脸,见着身边的五皇子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嫌弃,他疑问,“五弟怎么了?” 五皇子语气略显阴阳怪气:“先前还真是弟弟小瞧四哥了,没想到比起大哥,四哥原来更看好三哥啊?” 说完,不等人反应过来就扬长而去。 五皇子清高脸:没想到四皇子竟是这等背信弃义之人!吾不屑与之为伍。 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他将来投靠三皇子的事,四皇子:冤枉啊……那个时候太子死都死了,他不给自己谋条出路,难道真等着被新上位的二皇子清算吗? “唉……” 想说什么,张张嘴,四皇子瞄到在场的兄弟们又什么都没说的摇头走了。 剩余的几位皇子实在没有什么可交流的,于是各自为伙走了。 倒是三皇子最后走出紫宸殿时,心中的疑惑再也掩藏不住。 他一个人喃喃自语,望向头顶蔚蓝的天空,“所有皇子都被提到过,光幕为何独独漏掉老五?” 这也太奇怪了。 且光幕中人说过,二皇子登基后,自己明明成功毒杀了对方,那为何他自己最后还会死在那场争斗中? 难不成,是他着了谁的道儿?可是,会是谁呢? 三皇子暗自思索着,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看似沉迷书文,实则城府颇深,从光幕简单透露的几句话中就能分析出不少内容。 这场突如其来的光幕直播,直接将整个宸国的局势打乱,当天下了朝,景德帝便派人探查了光幕的传播范围。 一直探查到离京都两百里的地方,百姓们还在讨论着之前看到的光幕之事,景德帝这才不甘心的得出结论——光幕并不只在宸国皇宫上空出现,怕是对整个宸国都可见,只要人们走到屋外仰头就能看见光幕和听到光幕的声音。 光幕能预知未来好是好,但就怕哪天出现对他不利的言论可怎么办? 如此神仙手段,景德帝就是想制止也不能,只能听之任之。 神昭大帝——萧临渊,这个名字几乎一夜间传遍大宸。 “谢二,你见过这个十一皇子吗?他有何特别之处?” 一处酒楼的包间内,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喝着酒,相互侃大山,桌上还堆了一堆赌牌、骰子等赌博用的东西。 包间内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开口问问题的人,看向坐在窗边位置的一青年男子。 此人正是谢二。 他长相英俊,回头笑起来的模样更似多情,一双桃花眼迷人的很。 “没见过。但他一定长得不差。” “哦?为何?你不是自诩知交遍天下吗?还说这京都之中,没哪个人物是你不认识的,你没见过怎知他长相不差?” 他问的特别之处,当然不是指表面的长相,一张脸能干什么? 既能被光幕中人说是神昭大帝的,此人必是有大能耐的。 但谢二的话又成功勾起他的好奇,于是便也干脆顺着问道。 谢二笑容神秘,“你们莫不是忘了他的生母是谁?” 经他这么一提醒,包厢内的众人这才想起。 十一皇子萧临渊的生母可是慧妃啊,当年名动京都,有名的第一美人儿! 她生出来的儿子,长相能差到哪儿去? 他们恍然大悟,回过神来就见先前靠坐在窗边的人要走,连忙出声问,“你这就要走了?不再接着玩儿?” 谢二朝身后摆了摆手,声音懒洋洋的。 “不玩儿了,再不回去,家中该派人来催了。” 包厢内众人嘻嘻哈哈,“那我们下次再约你来玩儿。” 谢二还是摆手,算作答应。 一散朝就被自己母妃派人请来万霞宫的六皇子和九皇子,还未进门儿就看见自家母妃端坐在主位上,神情不辨喜怒,殿中的宫人却一个个都不敢言语。 六皇子心下懂了什么,恭恭敬敬的朝南宫贵妃行了个礼,“孩儿给母妃请安。” 九皇子跟在六皇子身后,有些心虚的同样行了个礼。 接着就听坐在上首,雍容华贵的女人开口道:“嗯,都免礼吧。” “老九,你想当皇帝?” 她开口,语气难测,九皇子被吓了一跳,赶忙辩解:“不是的母妃!您别听光幕中人胡说,孩儿从未想过要害皇兄!” “而且就算要继承父皇之位,那也不该轮到儿臣!儿臣和皇兄可是亲兄弟,他做了皇帝于我肯定有好处,我可是一向支持皇兄的!” 九皇子急得快要结巴,在自家母妃审视的目光下更是紧张得不行,这可是他的真心话,在他心里,要是他六哥当了皇帝,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干什么要和自己亲哥争那个皇位?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六皇子先是沉默,后开口打破安静。 “母妃,我相信老九。这其中或是有所误会,过去千年,历史所记载的有所偏差也不一定。” 南宫贵妃思索了会儿,没有笑意的脸上,神情放松些许。 “那就好,你们虽是皇子,但也是亲兄弟,都是母妃生的。我自然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她看了看神情还有些紧张的小儿子,说道:“你们大了,有些事喜欢憋在心里不和母妃说也正常,但我还是希望,在大事上你们不要瞒我。” 九皇子瘪着嘴不说话,感受到南宫贵妃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心里委屈,这意有所指的话可不就是对他说的吗? 天可怜见啊,他真的没有和自己六哥争皇位的想法! 更何况还是害他! 他要真这么干了,保不齐他母妃下一秒也能干出大义灭亲的举动来,亲手了结了他这一个儿子。 倒是六皇子,听完这句话后,沉默了一下,片刻后,应声,“是,母妃。” 而后,躬身告退。 南宫贵妃看出自己大儿子有话没对她讲,但也没强留下他,九皇子看自己亲哥要走,也赶忙告退,生怕再面对自己母妃那强势的气场。 “诶!等等……皇兄,皇兄!” “六哥!” 眼见前面人越走越远,九皇子连续叫了几声没反应,终于在叫了一声“六哥”后,六皇子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等他。 “什么事?” 九皇子扭扭捏捏,但还是快步走上前,他看出六皇子似是心情不好,开口道:“我在母妃面前说的都是真心话,虽然我气你不争气,总是不想和其他皇子争那位置,但你毕竟是我亲兄长,我怎么也不可能加害你。” 六皇子点头,“我知道。” 九皇子挑眉,见他反应平淡以为他不信,更加着重强调,“我说的是真的!” 六皇子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叹了口气,也说道:“老九,我知道我们之间虽然有矛盾,但我也信你不会害我。” “我只是,为别事心情不佳罢了。” 他垂下眼眸,后转头说道:“走了。你也早点回府去吧,不要再跟其他几个接触,近期安静些好,毕竟,谁也不知道光幕未来还会说出些什么事来。” 总之,谨慎点好。 说完,六皇子就走了。 九皇子在身后嘀咕:“我又不是傻子,总喜欢哆嗦。” 青楼门前君不语 “姐姐,你说那光幕里神仙说的女状元是什么?是官儿吗?若真让女子当上官儿,那倒真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了!” 宸国的京都中有条名为春风里的长街很是有名,街上一水儿的美如春花的姑娘。 姑娘们一笑啊,就犹如春风吹进人心里,勾得男人脚步不由自主就踏进这温柔乡,心甘情愿拜倒在美人裙下,奉上数不尽的金银,只为能与美人一朝风流快活。 春风里由此得名。 这里是全大宸最有名的花街柳巷。 其中的一间青楼里,五个美得各有千秋的女子聚在一处,慵懒的或坐或躺,娇笑着议论。 “估摸着是另有说法吧,女子怎能为官呢?” “是从来没听说过。要是真的,怕是外头那些男人又该骂我们女人什么鸡什么晨了吧?” 女人说完自己笑开了,心中未觉不公,只是把这事儿拿出来当个笑话讲而已,逗个乐。 青楼女子本就生活单调,除了卖笑挣钱,私底下总要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像这样姐妹间的闲聊就是不错的消遣时光。 日复一日的岁月蹉跎下,没哪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抱怨这古来就是如此的公与不公。 “牝鸡司晨。” 坐在绣凳上的烟青色纱衣女子开口补充,嗓音温柔中夹杂着一丝清冷。 先前开口的女子立时惊喜点头应和,“对对对!就是这句,还是施姐姐文采好!” 被唤作施姐姐的女子闻言无声一笑,微弯的眼如秋水含波,雪肤乌发,浑身上下不加任何多的点缀就已美如人间之仙,气质清新如雨后青竹,不染尘烟,简直不像是坐在青楼胭脂堆里,而在竹林之中。 “施姐姐,你觉得光幕里神仙说的女状元是什么?” 施雨漫思索着,缓声回说:“当是一种敬称吧?不太可能是官职。” 大宸选官为举荐制,由朝中对被举荐上来的人才进行考才,看看各人的才能如何,最后决定他们的官职。 但说到底,能不能当官、最后的官位高低还是看在朝中的关系。 能当上官的多半是自己家人或有亲戚在朝为官,不能当上官的,百分之九十是没有认识的人在朝中的。 对男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连读书都少的女子。 “我不知其真假,可哪来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帝王呢?” 她不以为意的笑着,就算是神昭大帝,一个拥有这样封号的皇帝,也不会是例外。 一旁几人听后焉吧了,暂时不想说话。 【hell,大家好!你们的主播古古又回来了。】 【上期主播讲到神昭大帝的出身,还有他欲借景德帝十二皇子被下毒之事出宫,那他出宫后的故事又是怎样的呢?】 【各位看官先别急,今天我们就接着讲。】 “诶!施姐姐快看!光幕里的神仙又出现了!” “那应当不是神仙,而是后世之人。” 看过一次直播,施雨漫仔细想了想便得出光幕中人的身份,回答道,和几人一样缓缓走至窗前。 光幕的出现再度吸引了大宸所有人的注意。 皇宫里,景德帝让人搬了把椅子在殿外,打算听听这次的光幕会讲什么。 街上诸多人都好奇的抬头望天,也有不少百姓把光幕当成神迹跪地叩拜。 【神昭大帝一生功绩无数,而一位好的皇帝麾下必然有着无数的能臣干将! 这位帝王,为了让后人永记这些功臣的功绩,将大宸皇室宗祠一分为二,左边长宁殿供奉着皇室宗亲的牌位,而右侧为传世阁,存放这些功臣的牌位以及画像,寓意入此阁者,其功当传万世,永垂不朽,与皇室同受香火供奉。】 【也就是说,只要大宸还在,祭祀还有,有萧氏祖先一柱香受,就有供奉于传世阁内的臣子一柱香,这在当时可谓是泼天的荣誉。】 【大宸的传世阁一共存有四十位臣子的画像与灵位,其中以神昭大帝在位期间设立的二十八功臣分量最重,一直被后来人津津乐道。】 二十八功臣?!传世阁?! 大宸人人皆惊,这样的待遇哪个不想有? 他们也想要这样的荣誉啊! 【而在这二十八功臣里,有一个是与神昭大帝被贬出宫后最先遇上的。】 【她就是主播之前讲到的,千古第一女状元、女文师——施漫雨。】 “哗——女的?!” 不少人惊叫。 虽然不懂什么叫状元,但是那前缀是个人都能听懂啊,文师也好、状元也罢,总之这个位列二十八功臣中的施漫雨,她、她、她是个女的啊!且闯入了传世阁! “什么神昭大帝?!莫不是史书记载有误?这萧临渊十有八九是被美色所迷,不然怎能让一个女子登朝入阁,与功臣同席?!” 更何况还有受后世香火供奉,一个女人怎么配? 大宸的茶楼里,无数文人沸腾了,嫉妒、愤恨、不甘迫使他们纷纷破口大骂。 “施漫雨?” 还是之前那间青楼的房中,一个年岁较小的美人轻声疑喃,“施姐姐,这人的名字跟你好像啊?” 几人疑惑。 可惜,她们面前的青楼头牌美人名为施雨漫,而不是被光幕中人提到的施漫雨。 光幕之声再度响起。 【施漫雨其实原名叫施雨漫,出生地不详,生于景德十六年,父亲乃是乡野间的一教书先生,一家三口,虽出身不高,倒也算美满幸福。 传闻她出生那年,原本当地正逢大旱,偏她出生那天天降甘霖,大雨直接漫过门前的石阶,她父亲见了心中欢喜,一高兴便为她取名——施雨漫,希望之后的几年里当地再不要有大旱。】 光幕中人后面说了什么,施漫雨已经听不到了,手中的锦帕悄然落地。 在周围众姐妹惊喜又震惊的欢呼声中,她只觉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她……是施漫雨! 是光幕中人说起的女状元、女文师?!留名青史、与臣公同席? 想都不敢想的事降临到她身上,施雨漫不敢置信。 【施漫雨的童年过得简单而又幸福,虽不算大富大贵,然有她父亲在外给人教书赚取收入,全家也算吃喝不成问题。 大抵是从小受他父亲熏陶,施漫雨自幼也喜欢读书,而她父亲本人也是十分开明,并不因为她是一个女子就不许她读书,更因为只有她这一个女儿,闲暇时间便在家悉心教导施漫雨学问。 不到十三岁,家中的上百部典籍就已被施漫雨全部读懂学完,连她父亲见了也直呼天才,并十分惋惜施漫雨没有生了个男儿身。 这要放在现代妥妥的就是一个学霸啊。】 古古叹了口气,语气低落,【唉,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施漫雨的人生在十三岁那年开始急转直下。】 光幕外,站在青楼小窗边的施漫雨抿紧了唇,心中的激动慢慢平息,她知道光幕之人等下会说何事。 那曾是她人生中的转折点。 【施漫雨十三岁那年,她父亲因写文不当得罪了当地的县官,被污蔑是心生反意,投入大牢。】 【施漫雨接到消息去找县官对峙,想要救父出狱,然而县官在一见施漫雨后,就看上了她的美貌,要她委身给自己。 天可怜见啊,这名县官的年纪大到足够做施漫雨的父亲都绰绰有余了,竟有脸说出这种话?】 古古一脸愤慨。 大宸某偏远地方的一名县官,在听到光幕提到的人的名字时,就眼前一黑,险些没昏过去。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身边的下人赶忙扶住自家大人,生怕他一个不稳就摔倒在地。 “本官、本官没事。” 施漫雨站在窗边,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冷淡的一笑。 此时,她周围的小姐妹们都默默的收了声,安静不语。 【施漫雨当然是不从,她找了很多关系,求了很多人也无法救出自己的父亲,而她父亲在得知她被县官逼迫一事后,不愿成为女儿的威胁,最后,自尽在狱中。】 【父亲死后,她的母亲也因承受不住打击,病重在床,家庭的重担一下便压在了当时还只有十三岁的施漫雨身上。】 【她身边的亲戚、乃至她父亲生前的那些朋友在听说了她们家得罪当地县官后,纷纷与她们家断了往来,生怕不小心受到牵连。】 【施漫雨没办法,只得带着病重的母亲独自上京,想要去向远在京都的未婚夫家求助。】 说到这儿,主播扬起一个说不出是嘲讽还是神秘的笑,强调,【对,你没听错,施漫雨是有未婚夫的,且她这未婚夫还是当年她父亲教过的得意门生,两人小时候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当年她未婚夫家家境贫寒,比不上施漫雨,然她父亲看这个学生在读书上十分用功,聪明又性格和善,不失为一个夫婿的好人选,两家就定了亲。】 【说来也巧,正是施漫雨父亲下狱前不久,她未婚夫一家举家搬迁到了大宸京都,据史书对施漫雨的记载,大概意思就是她未婚夫家的某个亲戚发达了,所以连带着他们家都更上一层楼。】 “施姐姐,你还有个未婚夫啊?” 房间里,有个入楼晚的姐妹好奇小声问。 其余几人一愣,有个年长的女子低声喝止,“别胡说!什么狗男人,那可跟我们施妹妹没有任何关系!” ? 青楼女子主要会的就是一个察言观色,见一旁的几人脸色不对,先前问话的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道歉。 “对不起,施姐姐,我……” “没关系,就算你们不说,过不了一会儿,全京都也多的是人议论这事,无妨的。” 施雨漫温温柔柔的笑着,心里却带着股挥之不去的苦涩,那么多年前的事,时直今日她还记得。 不光是她,楼里来的早的姐妹也还记着当年她入青楼时的景象。 【如果真的是姻亲互帮互助、喜结连理的话,时至今日,我们应该能从史书中看到和施漫雨连在一起的她未婚夫的名字,也或者,我们再也看不到施漫雨这个名垂千古的名字。】 【更不会有被现代,称为大宸十大憾事之一的——】 【青楼门前君不语,从此百世陌路人。】 光幕上,男人低沉叹惋的声音说完,施雨漫无声的笑了一下,谈不上遗憾或是感叹。 她自己都不在意,没想到后世之人还替她感到遗憾的。 就……挺有意思的。 “青楼???” 这个词汇一出,全京都的男人齐齐一默,有经常出入此地的常客一下子想起某个人来。 “不会是……名艳阁里的施姑娘,施花魁吧?” 他们见过施雨漫,却怎么也不可能将光幕中人说的人和那个名字联系起来,他们拿钱去消遣,就算是好奇某个美人过去之事聊天时有提过,但出了那道门,谁还记得那么多。 “好像……还真是!” 有人仔细回想起施雨漫的背景,再对此先前光幕中人说的种种,已经惊到失语。 【施漫雨一路带着病重的母亲,好不容易来到京都找到未婚夫,那个男人倒是想帮施漫雨,可惜男人的母亲不让,在得知施家的惨况之后,更是怕施漫雨影响他们家的前途,不仅不许她儿子帮助施漫雨,还以死相逼要退亲,让她儿子另择一门好的亲事。】 “吁”一时间诸多的人表示唏嘘,嘲讽这家人的见风使舵,势力刻薄。 【她那未婚夫真心喜欢施漫雨,自然是不肯,后来母子僵持不下,她那未婚夫的母亲只好另想他法,给了施漫雨一个选择。】 【如若施漫雨真要嫁到他们家,必须改姓和从施家除名,才能嫁进来,同样的,那他们家也就不会管她母亲的死活,也不会帮她父亲平反。】 【反之,她答应退亲,他们家还可以给施漫雨一笔钱治好她母亲的病。】 【爱情与亲情之间,只能二选一。】 【下面我们来看一下,施漫雨是怎么做的。】 宸国众人只见光幕一闪,下一瞬便播放起了视频画面,只是这次画面中的人很多,街景也十分热闹。 再见百世陌路人 【画面中,一处装修精美浮夸的楼前站满了长相动人的姑娘,笑容或娇俏或娇媚,她们的目光看着站在面前街上的一对男女。 两人争论着。 直到那个长相清俊、文质彬彬的男子一开口,底下的宸国众人这才知男女的身份。 “雨漫,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定能说服我娘,让她同意我迎娶你进门。” 身着青衣,长相十分漂亮的女子闻言冷嘲一笑,面上透着疲累和苍白,“是给你时间说服她,让她同意我给你做妾吗?还要我不管我母亲的死活,也要以一介孤女的身份嫁给你!” 痴心妄想,欺人太甚! “我娘还活着!!!我也有自己的姓氏宗族!” 画面中的女人一把挥开男子握住自己的手,面对他急迫的目光,神情冰冷,“我施雨漫凭什么要为你妾?还要舍弃我自己的姓氏亲人?” “我一良家女子,清清白白,与你定下的是夫妻之约而非为人妾室,你母亲今日苦苦相逼,当初又何必同意这桩婚事?” 男子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他们会遭报应的,这趟入京是她来错了,她不该指望还有人能帮自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施雨漫回头看那幢精美的高楼,凄然一笑。 “为你一人之妾,与做着这青楼中无数男人的妾有何不同?至少伺候完他们还会给钱,而你们家…嗤。” 她不是个傻子,未过门前这家人就是这幅嘴脸,真要忍耐嫁进去了,怕不是一辈子也逃不过忍气吞声、低三下四,且她娘怎么办? 男人大惊失色,意识到什么,正待开口却被打断。 “你母亲逼我在婚约与我娘的命上做选择,说到底,不过还是想退亲。” 女人回头望向他,眼神从平静到死寂,语气决绝,“你要违逆你的母亲吗?你怎么违背她的意愿?” “我若不愿孤身嫁你为妾,你当如何?” 她问完,男人久久不说话。 施雨漫双手交叠于腹前,风吹过她烟青色的广袖,那张长相绝美的脸上神色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低着头,始终沉默。 于是她便懂了。 “我不可能舍下我母亲,你也只能选择你的孝道。那从此,我们便再无干系,不必劳烦你家借钱与我,我施雨漫自有挣钱的法子。” 施雨漫将袖中的婚书和信物轻轻放于两人间的地上,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怨愤哀求,屈膝从容朝他一礼,声音平静而无波,如书香世家的矜贵小姐,优雅从容。 “施雨漫愿与公子退婚。往后,我为青楼千人妾,也祝公子前程似锦,纵使百世轮回,你我永生陌路。” 男人怔楞的脸上落下泪来,想说些什么,可施雨漫已然抬头,昂首而决绝的走向身后的青楼。 画面中,直到施雨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那座青楼中,男人也未出声叫住她一句。】 “这施姑娘的遭遇确实不幸,可她若不那么傲气,当个妾室总归比当个青楼女子要强吧?” “这分明是要她未婚夫在她与自己母亲之间做个选择,难道他那未婚夫还能为了她忤逆自己的母亲吗?岂不有违孝道。” “唉,也是可怜……” 有人同情,也有人不屑,觉得施雨漫未免太过高傲,如此才导致自己沦落为青楼妓子。 啧…… 【施漫雨初来京都,无依无靠,举目无亲,在当时又没哪个工作来钱快可以让她尽快治好母亲的病,除了入青楼,她已别无办法。】 【之所以说是一大憾事,并非是指施漫雨自己的遗憾。而是后世对她遭遇的同情,是后世之人的遗憾。也许施漫雨本人就从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呢。】 【我们遗憾于她没能生在神昭大帝统治期间,这样也许她的父亲就不会被冤入狱、家破人亡,她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上学堂,当官、做工都可以,不至于最后除了入青楼再没别的选择的余地。 我们遗憾于,她与她未婚夫明明两情相悦,最后却不得不分开,也许后来的施漫雨真的放下了这段年少时的爱恋,但那被迫斩断这桩婚约的伤痛估计会永远铭记。 更遗憾于,与施漫雨缔结婚约的那个未婚夫,并非良人。】 【也有人说,如果没有她那未婚夫母亲的阻止,施漫雨婚后的生活是不是就能一直幸福下去了?】 古古表情严肃,否认了这个问题。 【我觉得并不会。当然,以下仅是主播个人的态度哈,有觉得认同的小伙伴可以点赞,不认同的就当没听到就好了。】 【施漫雨等二十八功臣像入传世阁时,史官需要对他们的生平做一个详细记载。于是,就有了刚才视频中演员的对话,请注意,这段对话完全是来源于史书上的原版对话,编剧并未多做删改。 也就是说,当史官问到施漫雨当初入何入青楼时,她将当初与未婚夫断绝婚约时的过程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她的话有没有掺假,我们这位史官可是个较真的性子,还私下走访查问过不少人,才最终落笔。】 与此同时,光幕上投放着一页泛黄的书页照片,上面更是史书上所写的内容,与他说的一模一样。 【当施漫雨三问过后,她未婚夫的沉默其实在我看来,是一种懦弱!退缩!】 【他喜欢施漫雨吗?当然是喜欢的,但这喜欢并没有大到让他有一种能抵抗住一切反对的勇气。 婆媳关系难处,决定性因素还是在她儿子身上,我就不信了,如果他真铁了心要娶施漫雨,他母亲还真能一头撞死不成?没哪个人是不惜命的,特别是看自家日子越过越好的情况下,就更舍不得死了。 只不过是看他儿子耳根子软,性格软弱,所以才故意威胁。反过来说,但凡她未婚夫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母亲就不敢这样闹。】 【也可以这样说,是她未婚夫的懦弱导致了施漫雨最终沦落青楼的命运!】 【什么都听当娘的,要他活着干嘛? 这种男人啊,放在我们现代怕是没哪个姑娘会捡,狗都不要!】 “扑哧——” 施雨漫身边的几个姑娘笑开,“这后世之人会说话,要我看呐,这种男人确实是狗都不要,哈哈哈哈……” 施雨漫也忍不住露出个笑,原本阴霾的心情像是突然放晴,只是片刻后,她开口道:“当初我也曾是对那男人有怨的,只是后来日子过得久了,仔细想想,他们家的做法也没错。” 周围慢慢安静下来,只有施雨漫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我父含冤而死,母亲病重,家中势微,与我结亲给他们家带来不了任何助力,但若是娶一个高门贵女就不一样了。” “已不门当户对,何怨别人另觅更好的?” 她早就看开了,她真的还为当初那个男人伤心吗? 不,她伤心的是,自己当初走投无路下的无助,一腔希望被人打破,被所信任的人放弃。 她伤心的是自己的遭遇。 早不是当初年少时逝去的爱了。 一旁的红衣姑娘轻抚头花,笑,“施妹妹真是好脾性儿,这也就是你,倘若是换了我啊,指定要挠花那个男的脸!” 其余几个姑娘也是被逗笑,纷纷附和。 “这后世之人怎能如此说呢?未免有失人伦!” “就是就是!难道真要为了个青楼女子顶撞自己的母亲吗!” “这光幕中人,分明是妖言惑众!” 一处开阔的庭院内,一身锦衣的年轻公子听见院外路过的人的声音,回过头,看见躲在角落处不敢上前的母亲,男人通红的眼眶中有湿润,脸上除了哀痛、懊恼、更深的是自嘲、一种近乎要将自己割裂开来的痛。 “母亲,你怕什么,如今儿子与施雨漫已是陌路,往后她如何已与儿子无关了。” “就算要死,也是我死。你如今不用想死了。” 打扮贵气的老妇人张了张嘴,抖着手指,犹豫再三还是上前,语气懊悔沉痛,“楼儿,当初……是娘错了。不如,我们再去将她接回来?” “接回来?”男人低声复述一遍,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笑声渗人的如同厉鬼。 “她不会回来了,她不会回到我身边了!她说的对,她凭什么给我做妾!是我的懦弱无能害她沦落青楼,是我错信了你的话,断了我与她今生的缘分!” 少时,那一抹如烟青色的纯真爱恋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老妇人,通红的眼中恨意好似深渊,又像藏着吃人的恶鬼叫嚣着食人血肉。 “要死也是我去死才对!” 老妇人被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脸上更是心虚了两分。 “楼儿……为娘、为娘真的错了。” “你……你莫想不开……” 在听到光幕中那个女人名字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好,赶紧跑来看自己儿子。 也后悔当初她一念之差,鬼迷心窍退了这千古第一才女的婚,现在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更怕……更怕儿子会恨她,可现在一看儿子的状态,她却反而更加担心儿子会恨上自己,有个万一可怎么好? 古古不知道大宸人对自己直播的争议,说了半天还在奇怪,为什么到现在一个评论的观众也没有,这也太不合理了吧? 虽然金主说了,这是个小众直播软件,可能观看的粉丝不多,很多是平台给他装饰用的僵尸人数。 但是直播到现在,一个粉丝的评论也没有,这未免也太打击他的自信心了吧。 难道是他做直播真的这么没天分? 但不管如何,直播还是要继续的。 【说了这么久,主播一直叫那个男人施漫雨未婚夫未婚夫的,肯定有人好奇,施漫雨的未婚夫到底是谁呢,叫什么? 但答案是,主播也不知道,史书上未留此人姓名。】 ? 如果施漫雨真的在历史中有这样的斐然地位,那么这人不该无名无姓才对。 好似感受到宸国众人的疑惑,主播适时说道。 【至于为什么呢?我们先讲回施漫雨后面的故事,再来说为什么。】 【施漫雨入了青楼后,因为貌美,到了接客的年纪那是名动京都啊,一举成为花魁。 当时她待的青楼叫什么,史书上也没记载全,我们也不知道。】 【重点来了!】 【就是在这间青楼,她遇到了后来的神昭大帝,由此才开启了她辉煌而传奇的一生。】 ?!! 萧临渊?青楼? 这个相遇方式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难道萧临渊去逛青楼,看中了施漫雨的美色?” 然后念念不忘,又或是施漫雨恰巧帮了萧临渊什么,他日后记起她的功劳,如此才让她的名字入了传世阁? 那这传世阁的水分很足嘛!这神昭大帝更是不怎么样! “肤浅!你这准是瞎猜。” 有人闻言并不认同,一时间两人竟是直接吵起来。 “你见过那施雨漫吗?我可是亲眼见过,长的那叫一个清水出芙蓉,貌美倾城,萧临渊见了能不心动吗?” “何不动动你的猪脑子仔细想想,若因为长相就封她为传世阁功臣,萧临渊还能被后人如此夸赞?” “我也觉得是。” 有人附和后者,有人赞同前者。 听见楼外街上吵吵嚷嚷的声音,施雨漫无语的摇摇头,怕不是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话正好被当事人听了去。 天上,古古已经在揭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这对君臣的相遇,说起来直叫人惊呼神奇,是无数巧合下造成的结果。】 【当时被贬为庶民逐出宫去的神昭大帝,虽然达成了自己想要出宫的目地。 但是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他都沦落到这地步了,还有想要落井下石的人,想要看他更深一步的跌落进污泥里,最好烂到爬都爬不起来。】 主播低沉的语气如阴云笼罩在人心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萧临渊和施漫雨的相遇还另有隐情? 光幕画面一变,是之前他们见过饰演萧临渊的男子,他和萧临渊长的像不像,大多人不知道,只是他此刻的模样格外狼狈。 【被贬出宫的萧临渊打算离开京都。 只是还不等他走到城门,一个黑影就从背后将他打晕。 镜头一转,来到一个装饰华丽的屋子内,屋子的主人正慵懒的躺在美人腿上,一边喝着美酒,一边调戏美人。 层层叠叠的纱幔垂下,挡住男人的脸,叫人看不清他的真容。 “殿下,事情都办好了。”】 光幕的众人只见先前打晕萧临渊的男子半跪在纱幔前回禀,声音恭敬。 只是那声殿下,叫的不少人心中一跳。 不会吧?难道下手之人是景德帝的十几个皇子之一? 还有,什么事办好了? 这背后之人预备拿萧临渊怎么办? 千古第一女文师 【纱幔之后传出男人似梦似醒的声音,语气不以为意,又实在狠毒。 “嗯,干得好。虽说是贱种,但总归有几分姿色,也不该浪费了才是,就该让他去青楼里接客,也不算辜负了他那美人儿娘给他的这幅容貌。” “你们说是不是啊,小美人儿?”】 “简直荒唐!!” 茶楼里,不断有文人怒喝,气愤不已。 这可是皇子啊!就算再不受宠,也不该被人陷害沦落到青楼成为小倌之流,任人践踏! 且听那下人的称呼,背后之人还十有八九是萧临渊的兄弟,这真是罔顾人伦!阴险毒辣至极! 这一刻,大宸不少文人百姓都在骂视频中的不知名皇子。 皇宫里,景德帝听到视频中人如此说也是脸色阴沉了下去,显然他心里也被气到了。 【青楼里,晕过去的少年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好看的一张脸上哪怕沾着些许灰尘也格外的引人注目,单薄瘦弱,勾得不轨之人心生邪念。 “这人归你们了,完事之后记得将他舌头拔了,手打断,让他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大人放心,小的们晓得了。” 几个神色猥琐的中年大汉点头哈腰的将那人送出门去,笑容谄媚。 待人走后,他们神色贪婪的盯着床上的萧临渊,活像是饿了几天的恶狼看见肉骨头一样,垂涎三尺,恶心的叫人想吐。 就在光幕外有人不忍再看,低头收回视线时,光幕中一声女人清冷的低喝传出。 “你们在干什么!” 先前不忍再看的人纷纷抬头。 是施漫雨! 她推开门,带着贴身伺候的侍女堂而皇之的走进屋内。 看了床上的萧临渊一眼,是完好无损的模样。 女人饶过几个大汉,径直坐到萧临渊的床边,虽未开口说话,但维护之势已显。 “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啊,将好人家的公子打晕还丢进我青楼欲行不轨?你们自己找死,可别拖累我们楼里的姑娘。也不怕人家家中报官抓你们!” 施漫雨神色冰冷,泰然端坐,无一丝惧色,言辞间不乏威胁。 那几个大汉相互看了看,心中有些忌惮,其中一人上前回道:“姑娘见谅,我们也是拿钱办事,有人出钱请我们来……嘿嘿,我们不也只能照办。” 大汉讨好的笑。 中间省略去的地方,是个人都懂。 施漫雨二话不说朝旁边的侍女递了个眼色,后者拿出个鼓鼓的荷包出来,扔给其中一人。 施漫雨:“现在我也出钱请你们离开,你们拿钱办事,自然也该听我的吧?” 几人面面相觑,先是看了眼床上的萧临渊,最后又看向手中的钱袋。 犹豫再三,一咬牙,几人也就不再纠结了。 “姑娘心善,今天我们就做回亏本买卖,只是劳烦姑娘莫将今日的事说出去。” 说完,拱了拱手就走出门。 他们本就是被那人随便从大街上拉来的,拿钱办事,现在监工的人不在,自然是哪有赚头听谁的。 视频最后,萧临渊醒来,施漫雨和他互通了姓名和身份。】 光幕外的众人可算是为萧临渊捏了把冷汗,好在有施漫雨搭救,也算有惊无险。 【那时,宸国京都的青楼可不少,萧临渊能遇到施漫雨也是幸运。可若是当初他没遇到能救他的人呢,我简直不敢想象少时的神昭大帝会遭遇什么,这背后算计他之人简直是阴险歹毒!】 【好在,结果是好的。】 【施漫雨一时心善救下素不相识的神昭大帝,后来两人便成为了朋友。神昭大帝在这间青楼待过不短的一段时间,期间,知道神昭大帝不识字,施漫雨还教过他读书、识字。】 【可以说,施漫雨也算是神昭大帝的第一位先生了。而神昭大帝后期还有一位专门教授他学识和帝王之术的先生,据史书记载,神昭大帝可把这个先生气得不轻。 哈哈,跑题了,这个我们后面再说,说回正题。】 【施漫雨的才学一直都很不错,只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无处施展自己的才华。 她人生正式走向辉煌是在神昭大帝登基后。 十一皇子萧临渊在登基为宸国的皇帝后,他为国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革选官制。】 【将原来的举荐制彻底废除,而采用科考制。】 科考制,顾名思义,就是从县到城,再到州,最后一路考进皇宫中的殿试,总共分为四轮考试,以及两轮殿试。每一层考试都统一出题,择优而录再进入下一轮考试,随着考试名次的前进,所得的功名也不一样,最后全国主考出的前三甲为最优者,头名状元、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则为探花。】 【除此之外,科考还施行糊名制,在名次揭晓前,连阅卷的考官都分不清手下的卷子谁是谁的,这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有考生买通官员作弊的可能。】 【除此之外,这科考制的参试人选是无论男女老少都可参加。 没有性别的歧视、没有门第的限制,更没有外貌身体上的要求,只要年龄在六岁到六十岁之间者,皆可入试。 只一条不可参试,那就是通敌卖国、草菅人命者,终身不得为官。】 【科考制,是真正将选贤任能为根本。 选择真正能为百姓做实事的人为官,选择真正有能力的人为官,当官不再是世家子弟继承的权利,哪怕是普通百姓,也能有当官的权利。】 【除了打破固有的官僚制度,神昭大帝还是历史上第一位愿意大肆任用女子为官的皇帝。不仅如此,他在位期间,还做了不少提高女性权利的政策,真正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男女平等。】 “真的吗施姐姐!你真的当官了?!” 青楼里的一众姐妹沸腾,施漫雨自己也心脏砰砰砰的乱跳着。 而外界,早已吵成一团乱麻。 “牝鸡司晨!牝鸡司晨啊!女子怎能为官?这不是乱了祖宗礼法吗!” “什么神昭大帝!这样的人如何能当皇帝!” 不少人在大骂萧临渊,但也人从中看到了希望。 “科学制……那不真是我们寒门子弟翻身的机会?!” 光幕声音还在继续。 【而施漫雨就是神昭大帝推行科举制,首场考试考出的状元!其文采之出众狠狠的碾压了一众宸国的青年才俊,真正让他们看到了女性的文采也能很好!】 “不错!说的好!我施姐姐的文采可不失男儿!” 青楼里一个小姑娘为施漫雨叫好,引得楼内更多的姑娘附和。 那可是光幕中后世之人都在赞扬的女状元啊……真真狠狠的给她们女人长了回脸。 【这位从青楼中走出的女状元,她的出现不仅仅是照耀在古代历史上灿烂的一颗星,也改变了近千年来男尊女卑的社会地位,让男女平等的思想更早的出现在我国。】 【神昭大帝继位第二年,施漫雨走出青楼,正式由施雨漫改名为施漫雨。 其意为,纵使世事多艰,她也愿听风漫雨过,砥砺前行、永不退缩。】 【此后,她开始了当官的政治生涯。】 【她在朝为官十年,其能力不输任何人,为后来女子入朝为官打下一定基础后,她本可以将官职再次提高,可她却毅然决然要辞官。】 【她给出的理由是,世间不该只有她一个施漫雨可以与男子享有同等权利。 她要去教书育人,开办出属于她们女子的学堂,教导出更多的女子让她们走上朝堂,走出后院,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不再为任何人所困。 她要让千千万万的女子为她们自己而活,活出自己的风采。】 “好一个施漫雨!不愧状元之名!” 宸国后宫里,南宫贵妃在楠木椅上坐直了腰,心中激起热血,满脸不加掩饰的赞赏。 “这施漫雨当真是个奇女子啊……” 有女人赞扬施漫雨的,就有更多的人骂她。 “什么千古第一女状元,选一个女人入朝为官,简直是祸乱朝纲!” “唉,这十一皇子当真是糊涂啊……” …… 【施雨漫曾遭遇不幸,可后来的施漫雨却是幸运的,她遇到了神昭大帝,这位帝王便是欣赏她这匹千里马的伯乐。 施漫雨要辞官,神昭大帝准了,却封了她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号——文师。 并为施漫雨争取女性独立的思想提供了支持。】 【在神昭大帝的帮助下,历史上第一间女子学院在大宸京都建成,名为——天阙学院。】 【施漫雨任院长,又另外联合了几名学识不凡的女子做先生,开始了长达半生的教书育人生涯。 诗经礼乐,骑射谋算,学院中女子所学与男子无二。期间,天阙学院几次扩招,在各州各县都开办了不少的分院,由施漫雨带头开展,培养出成千上万的优秀女弟子。 她们不仅能上朝为官,还能驰马安天下。不管是朝堂还是战场,都能看见她们的身影。】 【除此之外,神昭大帝在位期间,做出不少政策上的改变,也都帮助了这些女子在历史的洪流中站稳脚跟。】 【比如,在各地设有孤幼堂。民间有不想要抚养女儿、儿子或孤儿的,都可以将他们送进孤幼堂,由国家进行抚养。 当然,所有送入孤幼堂的孩子将来如何都与他们原本的父母无关了,对他们父母也不再具有任何的赡养责任,不需要再尽所谓的孝道。 这一点,极大的提高了女孩儿的存活率,要知道古代都是重男轻女的,很多女孩生下来就被人丢弃。】 【第二,在两姓婚姻上做出的重大改革。 其中有一条就是,男方不得无故休妻,其中的故指什么呢? 举个最典型的例子,不得以无后为缘由的休妻!无后这个古人眼里就很重要了吧,但是在神昭大帝修改的律法里,除非是妻子犯错,比如在外找了男人,这个你可以休。】 【但是!如果是因为其他原因两人在生活上过不下去,不能说是休妻,只能说是和离。】 【并且,要按和离的原因来判决夫妻间的财产和孩子。打个比方,如果是两人婚后不和要和离的,这样的情况就按两人各自的私产进行财产分割。 妻子带着嫁妆走,丈夫呢,就拿着自己的钱过日子。如果是夫妻二人共同赚到的钱或财产,那就平分。 你是你的,我是我的,谁也不占谁便宜。】 【除此之外,如果丈夫要纳妾,需得经过妻子的同意。如果妻子不允,丈夫带别的女人回家做妾室、或是在外养了外室或生下了私生子,妻子都有权将丈夫扫地出门,净身出户。】 【这也可以叫休夫。哈哈,真正做到你敢背叛我,我就敢叫你立马滚出去睡大街,变成乞丐去讨饭。】 【除此之外,关于婚姻律法上的修改还有很多很多,其律法之公正直到现代,有一些我们还在用的。可见神昭大帝之公正清明,简直是惠及后世啊。】 “这……简直是!简直是!” “荒谬!太荒谬了!!简直昏君也!!!” 不少男人气得说不出话,或是暴怒叫骂,觉得这律法简直改得荒唐。 而不少坐在后宅中的女子看到光幕却是拍掌叫好,虽然光幕上说的事有违她们一直受到的教育,但不得不说,真真是大快人心! 【在神昭大帝的各种支持下,施漫雨改变的不止是女子地位,更重要的还是她们思想上的蜕变。】 【她们变得不再事事以男人为天,而是走向了更广阔的未来。】 【这种思想的独立,哪怕是过去千百年仍然不灭。神昭大帝后,大宸后世君王一直沿用这一朝的法律和制度,极大的保证了大宸近千年的政治清明和太平。】 【因为施漫雨的存在,历史上接连出现不少有能力的女性,她们用行动证明女人能顶半边天这句话不是假的,更是将她们的名字铭刻进史书,流传千古永垂不朽。】 【时至今日,我们仍当铭记这些人的存在。 让我们缅怀先烈,看看这些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子是何等伟大!】 她之功该当几何? 光幕中浮现出一页一页的枯黄书页,上面写下的一行一行文字,皆为一个个女子的生平。 有许多不知姓名的女子,她们在战场上为国捐躯,她们在朝堂上为民请命,她们伏案为民白首不悔,她们治水救灾身先士卒。 史书所写,一笔一划皆为功勋。 那是对她们生命最伟大的赞扬。 这一刻,大宸上下无数人都静默了。 书页翻过,视频中浮现出施漫雨的一生。 【一场滂沱大雨,一个不起眼的乡村堂屋中,一个女婴被人抱着从产房中走出。 畜着长须的男人从产婆手中抱过婴儿,看着门前雨水漫过青石台阶,笑着开口道:“逢你出生,天降甘霖,只盼来年此地再无大旱,风调雨顺。如此,便唤你雨漫吧,施雨漫。” 画面一转,先前还是婴儿时期的施雨漫转眼长到三四岁大小,被她父亲搂在怀里,学写文字。 五六岁,由她父亲进行开蒙,用着稚嫩的童声诵读着经文、典籍。 长至八岁,施雨漫天赋初显,她父亲骄傲的摸着她的头,自豪道:“真是吾家天娇儿啊!可惜生作女儿身!” 之后的施雨漫越长越大,面容也逐渐长开,从一个小豆芽长成青葱少女,时间转瞬即过,有不少提亲的人家上门求亲。 可最后她父亲还是将她指给了自己认可的得意门生,两家交换信物,缔结婚约。 还很年轻的少男少女相视一笑,笑容青涩而又甜蜜。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她父亲一朝被冤入狱,十三岁的施雨漫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父亲惨死狱中。 她擦干眼泪,独自一人带着病重的母亲,变卖家产来京都寻找未婚夫。 好不容易找到,她那未来的婆母却不想认这门亲事,有情人终被拆散。 施雨漫不愿舍下自身的骨气,也为了自己母亲的病情决然踏入青楼。 画面中,年轻而貌美的姑娘踏入青楼,眼神中没有一丝后悔。 “你该有更广阔的天地,被困青楼可惜了。” 这是少年时同样待在青楼栖身的萧临渊,他看到施漫雨放在房间角落里的书,说道。 “更广阔的天地在哪里?纵使是王公贵族家的贵女一生不也不过如此,嫁人、生子,然后照顾好一家老小,渡过此生。” 施雨漫苦笑着道。 萧临渊却道:“所以,可惜的不止你一人,而是我刚好碰到的人是你。” 他拿起角落里快要积灰的书,回头问施雨漫,“上面写的什么?” 施雨漫疑惑,“你不识字?” “你不是皇子吗?” 萧临渊:“我是个普通百姓,不是皇子。” 施雨漫:“……至少曾经是皇子。” “那也是个没读过书的皇子。”萧临渊不觉得自卑,反而饶有兴趣的又问了一遍,“上面写的什么?” 施雨漫斟酌了一下,叹了口气,“不若我教你读些书,识些字,这样日后你出去还能谋个生路,就别说是我教的便罢。” “为什么不能说?” “你不怕丢人?” 施雨漫问道。 萧临渊神色坦然:“不怕。你文采很好,你愿意教我,我为什么还要觉得丢人?” 施雨漫沉默了几秒,后说:“我是一个青楼女子,说出去,是要惹人笑话的。” 萧临渊:“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他们笑话你,却又不能在学识上战胜你,他们才可笑。”】 画面中的施雨漫愣住,光幕外原本还在喋喋不休唾骂施漫雨和萧临渊之人也在此时闭上了嘴,像被掐住喉咙的公鸡,脸上涨红一片,想骂又骂不出声,只少数人还在忿忿不平。 【施雨漫和萧临渊成了朋友,闲暇时她便会教萧临渊学些字、读书。 萧临渊登基为帝,她于青楼窗外,眺望天上的星辰。 夜空是如此浩瀚,她不由得想起朝中推行的科考制,施雨漫轻声问自己,“我可以吗?我有更广阔的天地吗?” 彷徨过后,她不再犹豫,推开青楼大门,在所有人鄙视的目光中走进科考考场。 她不信命,更要为与自己一样命运悲苦的女子挣出一片天来! 科考落幕,状元喜讯入青楼。 漫天红彩中,无数人的恭贺和鄙夷目光中,施雨漫脱下华裳着官服,卸下妆钗洗去妆容,郑重接过状元宝印,一路跨马游街,风光无限。 “宣!状元施雨漫入朝觐见!” 随着一层层宣告,状元施雨漫以女子之身,第一次踏入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也是首个以女子之身挤身朝堂之人。 画面一转,当上状元的施雨漫与身为帝王的萧临渊殿后故人重逢,施雨漫跪下行礼,“陛下,臣欲给自己改个名字。” “你想改什么名字?” 上首的帝王问。 施雨漫道:“施漫雨。” “纵使此后世事多艰,臣也愿听风漫雨过,砥砺前行、永不退缩。臣想为这天下女子挣一个更广阔的天地。” 帝王没有不答应,而是应道:“你所愿,亦是朕之所愿。” 皇宫中,君臣对视一眼,他们的眼中有着同样的愿望,所以交付给对方同样的信任。 此后,施漫雨开启了自己在历史上的新篇章。 她在朝为官认真负责,辞官成了书院院长后,教育了一批又一批优秀女子。 她站在无数女子身前,为她们指明了前行的路。 “我愿后世有无数个施漫雨可以比我活得更加灿烂。为此,哪怕付出我之一生,我亦心甘情愿。” “我为黄泥栽花开,只盼盛世女郎自在行。我愿送人间一场甘霖,就像我生时一样,解这世间女子凄苦。” 时至中年的施漫雨虽满头银丝,脸上添了道道皱纹,可她的眼神仍是那样慈和,好像包容万物。 她从不后悔自己的辛苦付出,就像她说的那样,如果可以,她愿化作人间一场甘霖,滋养这世间数不胜数的凄苦姑娘。 传世阁的牌匾下,身着史官服的男人提笔问施漫雨,“你觉得自己之功可当几何?” 施漫雨沉默,今年是她刚开办学院的一年。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成就会如何,也不知自己所做之事意义究竟有多大。 “我不知。” “你方才所言生平之事可有作假?” “无有虚言。相御史尽可查明。” 这时,身为皇帝的萧临渊走了过来,二人行礼,萧临渊听到了先前他们的对话,帮施漫雨做出了回答。 “施文师之功可传千古,后世子孙共勉之。” 史官梗了一下,语气无奈,“陛下,臣在问施文师。” 言下之意就是不在问你,请不要多嘴。 萧临渊像是听懂,又像是没听懂,拿起史官手中记载施漫雨生平的书册一看。 他的目光落在一个人的名字上定了一下,后在御史想要上前夺回书册的时候,又将书册一丢还到御史手里。 “传世阁只入有传世之功的功臣,无论是画像,还是小到他们生平的记载。不相干的人便将他们的名字划去吧。” “一个退了亲的未婚夫,他的名字怎配出现在施文师的生平记载里?” “既然当初已错过,那死后便也不要再来攀上任何关系了。真正的陌路,该是千古之后连名字都不再有任何牵扯。” 施漫雨愣了一下,而后看向御史。 御史表情很无语:“……陛下,此举恐有遮掩史事之嫌。” 萧临渊却半点不在意。 “我又没叫你抹消此人的存在。” 于是御史又问,“无名无姓,那后来之人该如何称呼此人?” 萧临渊还有事,边往回走边答道:“谁谁谁,施漫雨曾经的未婚夫,那个男人,总之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御史表情更加无语,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萧临渊纵使不回头也知道御史不会乖乖听自己话,于是他特地补充了一句。 “你若非要加,那日后你入传世阁时,不妨也在你的生平加上你夫人的名字,最好再将她平时是如何管教你的也一并写上去。” 御史彻底不说话了,看表情是无话可说。 果然,不过一会儿,他便动手在书册上将一个名字给划去。 旁边的施漫雨被逗笑开来。 画面再一转,随着时间的流逝,施漫雨越发苍老了。 她变得不再美丽,可经学院教育出的学子却越来越多,她们眼神坚毅,不惧任何风雨。 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施漫雨的影子。 她们出入朝堂、民间、战场,天下无处不是她们的舞台。 最后的最后,施漫雨病重于学院休憩的屋舍里,临死前才放下手中之笔,而在她桌前,摆着的是一份新入学的女弟子所写的策论。】 短短十几分钟的视频放到最后一幕,浮现出几行小字: 【我为黄泥栽花开,只盼盛世女郎自在行。 我愿送人间一场甘霖,就像我生时一样,解这世间女子凄苦。】 字迹缓缓消失,浮现出的是史官当初问施漫雨的问题: 【你觉得自己之功可当几何?】 光幕外的施漫雨不知该如何回答,眼中却掉下泪来。 不是悲苦,而是喜悦。 她真的……真的做到!她的理想,照耀了千万代后世女性。 而主播之前说的为何她未婚夫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史书上,在视频中,所有人也得到了答案。 因为不配。 不多时,光幕重新出现主播的身影,他的表情严肃,声音沉凝,也问了一句。 【“你们觉得,施漫雨之功该当几何?”】 这次,整个大宸不少的茶楼酒坊里再不见一丝声音。 “传世之功!” 行人遍布的街道上,最先唤出这句话的是一个手提菜篮的中年老妇,随着她的一声吼,街道四处纷纷响起相同的声音。 她们都是女子,施漫雨打响了为女性求公平的第一炮!向这个世道发起了反抗! 没有人能不动容,无数男人想用祖宗规矩、古来礼法迫使女人顺从,可认识到还能有另一番广阔天地的女子们,又岂能心甘情愿再度回归成男人的附属! “女文师!千古第一状元!施漫雨!” …… “你跟着瞎喊什么?还不快回家做饭去!”街道旁一男子狠狠推了下身旁的妇人。 却没想,下一秒就反挨了女人一巴掌。 男人蒙了,捂着脸,不敢置信。 “呸!你花着老娘挣的银子,还让老娘给你们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我真是受够了!往后你再敢跟我动手试试?不打断你几根骨头,老娘就不信薛!” 诸如此类的景象发生在大宸各地,然终究也只是少数,大多数女人看完光幕也只是沉默着走回房。 因为她们更多的人都清楚,那是神昭大帝在位时她们才拥有和男人平等的权利,现在的大宸皇帝是景德帝。 【若施雨漫未遇神昭大帝,也许她这一生终究难逃青楼女子的宿命,最后被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 若神昭大帝未遇文师施漫雨,他的帝王生涯终归也是少了那一笔可传千古的功勋。】 【名臣良将,从来只与明君相配。君臣相互成就,如此才有了神昭大帝之封号,也有了施漫雨千古第一女文师之称。】 【施漫雨——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十席,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十神官位,居北方玄武女宿星,实至名归!】 嗯?等等,什么神位? “二十八星宿神位是什么意思?不是传世阁二十八功臣之九吗?” 恰是景德帝刚说完这句话,正在直播的光幕上就滚动过这行字。 景德帝吓了一跳,而正在直播的古古却是喜上眉梢。 太好了,太好了! 终于有一个粉丝评论了。 天知道当他看到直播间的在看人数达到几千万,底下却一个评论都没有时是种什么样的心态,他险些以为自己被直播软件驴了,显示的观看人数其实全是僵尸人数。 好在这一个评论的出现,让他知道,屏幕对面也是有真实粉丝的! 清了清嗓子,他迫不及待开始回答。 【是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十位,也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十神官。】 神官?! 难道…… 景德帝急声问道:“施漫雨可是成仙了?” 他都来不及惊讶,自己竟然能跟光幕中的后世之人交流了,成仙的诱惑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更别提是皇帝。 可这次光幕上没再滚动过对应文字,而是出现很多其他的文字,又多又快。 景德帝看光幕中人的反应便知对方这次没听到他的问题。 难道和光幕上的文字有关,光幕中人是通过光幕中的文字才知道他先前的话的? 那为什么现在文字又不出现了?突然出现的其他文字是不是代表正有其他人在和光幕对话? 景德帝急得额头冒汗,就在他想让其他人试着帮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光幕中恰巧有一个人的评论与他想要问的问题一样,还被主播看到。 突然如井喷式爆发的评论多得让古古看都看不过来,他赶紧控场。 美人恩之刑 【“一个一个来,你们说的太快了,主播都看不清你们的问题了。”】 而在光幕发表过一次对话的人很快就发现,好像每人问过一次之后就不能再问第二次了。 【“施漫雨最后是不是成仙了?”】 【“那当然没有啊。”】 古古一脸无语,特别是看到评论区好多人都在刷着这个,更是无语凝壹。 【“这世界上哪儿来的仙?你们不会是想故意考主播文化功底吧?”】 【学过历史的都知道,神昭大帝最开始设立的传世阁二十八功臣,他们就对应天上的二十八星。封神之战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评论区还有人继续刷着五花八门的问题,还有骂施漫雨和神昭大帝的人。 古古开始沉思:我这是引来了什么品种的粉丝?为什么这年头儿还有人骂神昭大帝的啊? 底下大宸国诸人闻言却是心里一跳,封神之战? 这四个字光从字面意义上看就不简单,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有问光幕封神之战的事的人,但通通被古古置之不理。 【还没讲到后面来呢,好奇封神之战的小伙伴不要着急哈,后面主播会讲到的。】 【好了,现在我们接着前面的讲。】 【我们前面讲到哪儿来着? 哦对,我们说完施漫雨,下面我就给大家讲讲被后世诸朝笑话了近千年的大宸第一丑闻——五王美人恩之死。】 丑闻?五王? 这个数字实在太有指向意味了,不会说的是五皇子吧? 这一刻,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朝臣还是皇室都在心里浮现出同一个人选来。 千万别是他们想的那样,不然那也太丢人。 【哈哈,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在景德年间啊,景德帝十二位皇子当中,就有一位十分喜好美色的皇子。】 五皇子府,听到光幕这个形容他就感觉可能等会儿说的就是自己。 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话的样子。 看光幕中人那笑吟吟的样子,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古古一开口,直接坐实了许多人心中的猜想: 【他就是景德帝第五子,萧珲。】 一个跌咧,五皇子险些摔在地上,好在身边人扶了他一把。 完了,大宸第一丑闻竟是我自己,父皇怕是会杀了他吧? 萧珲欲哭无泪。 【这位皇子该怎么说呢,平生实在没有可圈可点之处,唯一幸运的大概就是正巧躲过了竞争激烈的王位之争。】 【不幸的是,他是他那帮兄弟里死得最早、还死得最窝囊的一个。】 【因为早死,后来的王位之争也没他什么事了。】 古古摊手手。 早死的五皇子:我谢谢你啊,这算哪门子的幸运? 而大宸各处,已有不少人笑喷出来。 不同于讲解施漫雨故事时的严肃认真,现在光幕中的人就像是信口闲聊,气氛放松了许多。 【他的死啊,其实说起来很简单,但又不那么简单。】 【为什么呢?因为他死的时机太巧了。】 【景德三十八年,景德帝突然病重,太子被废,然奇怪的是景德帝并没有马上立二皇子为储君。太子被废后,那时的大宸就没有储君了。】 【景德帝这场突如其来的病来得很奇怪,不出一年就死了,太子被废的缘由更奇怪,史书上写的是由于太子侍疾中途打了个钝儿,没有及时听到景德帝的吩咐,于是被废。 这也太儿戏了,就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就废太子?】 【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真相如何,我们现代也没人知道,各种猜想倒是层出不穷,主播在这儿就不误导大家了。】 【总之,事情的重点在景德帝刚驾崩那会儿,太子和二皇子就各自带兵入宫争起了皇位。】 【相信有些人都知道,四皇子和五皇子是太子一派的人,那时都到了太子和二皇子争皇位的关键时期了,该到场的人总该到场吧,但五皇子他就缺席了。】 再见光幕中那人脸上熟悉又古怪的笑,五皇子萧珲总觉得心中的预感不是那么好。 【他去哪儿了呢?当太子和二皇子两方的人马在皇宫为了皇位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去了青楼逍遥快活。】 太子:“……” 二皇子:“……” 大宸众人:“哈哈哈哈……” 景德帝:我竟有如此儿子?到底是该骂他不长心,还是该骂他脑残? 我了个西皮!这是什么人间奇葩啊! 就在大宸中人乐不可支的时候,古古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更显神秘。 【二皇子成功登上皇位,终于想起这位缺席的五皇子,他派人前去寻找,最终在一间青楼的床上找到死于马上疯的五皇子,可听到手下禀明他的死因的时候,连二皇子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 光幕外众人敏锐的嗅出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据史料记载,五皇子萧珲死后马上疯,这种死法很不好看。但萧珲的死却透着一股蹊跷的气息。】 【首先,据说他死前是跟青楼一群四五十岁的婆子缠绵到死的。】 “呕!本皇子就算再饥不择食,也断不可能选这类人来……”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萧珲干脆吐了出来,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都叫他作呕。 【嘿嘿,是不是觉得他口味有些重?但除此之外呢,他的死因虽说是马上疯,但在二皇子的手下找到他时,他不光舌头被拔掉了,两只手也都被打断了。 可他死时的表情却是格外陶醉,好像在做着什么人间极乐的美梦。就此一梦不醒。】 不知为何,许多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五皇子的死因分明是有问题啊! 【首先一个疑点就是,一个爱好美色的正常男人,为何会专门跑去青楼点了一群‘不那么漂亮’的女人作陪? 第二个疑点就是,太子和二皇子争夺皇位成败在此一举了,他再怎么贪恋美色也知道轻重吧,什么时候跑去青楼不好,偏这个时候去? 第三个疑点,也是最引人遐想的地方,却是来源于一场闲谈。史书上写到,有一次御史与文师施漫雨聊起过这位五皇子之死,然施漫雨对其死却讳莫如深。】 【为什么呢?难道这位五皇子的死另有隐情,施漫雨知道什么?下面我们来看两段视频。】 【画面一开始,是一间挂满红色帷幔的房间,房间内的铜炉中有白烟徐徐飘起,融入空中不见踪影。 随着镜头的深入,这时画面的中心正好对上房间内唯一的那张大床。 床上不时传来男人的闷哼声,还有几个女子娇笑的声音。 是在干什么一目了然。】 有觉得此画面太过辣眼睛的人选择低头不看,也有不少人觉得脸红,不好意思。 【随着画面越来越靠近那张床,一阵风吹动床账,从缝隙中露出里面的情景。 众人这才看清楚,床上□□着上身的男子虽然像是在与身边几个女子交欢,可那表情却一点儿也谈不上快活,甚至说得上是惊恐! 他像是只被欲望控制的野兽,神情迷醉,搂着几个年过四十的女人调情,然那双眼里透露出的恐惧又表明男人是清醒的。 他清醒的沉沦着,无奈被作欲望的野兽。】 光幕外的众人寒毛倒竖,只觉此情此景太过惊悚可怖。 【“五殿下,这几位姑娘伺候的可好?若不够的话,楼内还有不少女子愿意伺候殿下。” 这时,一道男声响起。 随着镜头的调转,众人看到,有个人影正站在大开的窗户边上,那人说完缓缓转过身,层层红色纱幔的掩盖下叫人看不清他真容,只是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男人抬脚,缓缓朝房间中央的大床靠近。 蓝白色袍角在地面拖过发出细微的摩挲,可床上却无一人有空理他,五皇子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出现。 直到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挑开那最后一层红纱,男人的脸也霎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嗬!怎么会是十一皇子!那人是演的十一皇子吧?!” 画面中,之前饰演萧临渊角色的演员一露脸,光幕外的众人便认出了他。 可不对啊,萧临渊怎会出现在房中? 有人联想到什么,不寒而栗。 【画面中,床上的五皇子颤抖着向萧临渊伸出手,眼神惊恐像是在求助。 他在向床边之人求救。 可萧临渊是怎么做的呢? 他掀开纱幔,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里面的人,然后,在五皇子被身边的女人再度拉回女人堆里时,放下了手中的纱幔,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殿下,民女会好好伺候您的……你放心好啦。” 女人娇媚的笑声从纱幔后传出。 萧临渊背过身去,方走出两步,又蓦的停住,像是想起什么,然后转过身微微朝床上的人颔首,“草民恭祝殿下,永登极乐。” 房间内,男人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声音、女人娇媚的调笑声中,那道如寒雪般的声音落下,没有惊起一丝水花。 萧临渊转身,这次没再回头。 可视频的最后,视线投向他身后的床上,透过那朦胧的纱幔,光幕外的人好像看到床上有女人正用长纱轻轻拢住男人的脖颈,缓缓收紧,而另外两个正手中拿着银白的小刀……】 光幕外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他设计好的! 绝对是萧临渊干的! 光幕上又开始播放另一段视频,这次画面中的人像是刚下朝,不断有臣子从大殿走出。 【“施大人,本官对一事有不解之处,可否向施大人讨教?” 是之前出现在另一段视频中的御史。 施漫雨听到他的话,停下来等他。 他走至施漫雨身边后,问道:“……如今陛下要给之前崩逝的几位皇子荣封,其他几位倒还好说,只这五皇子,本官对他的死心有不解之处,实在不知该如何下笔。” 施漫雨身着朱红色官服一脸犯难的男人,闻言笑了一下,“自然是该怎么写,就怎么写,相大人身为御史,哪里需要本官来教您。”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他压低了声音道:“施大人,你也知道,这五皇子死法着实荒唐,死在女人肚皮上,这实在是……” 说完一顿,他意识到不该这么说,因为面前的施漫雨也是一个女人。 施漫雨却不在意的笑笑,“马上疯,这不就是死因嘛。” “但五皇子死时,被人挖去了舌头,还打断了双手,这也不像……” 这哪是寻欢作乐死的,分明是被人杀害的吧。 御史还在沉思说着什么,施漫雨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那抹笑也显得没那么真心实意了。 “相大人,你听说过美人恩吗?” “什么?” 御史一蒙。 施漫雨不紧不慢的细述:“有一种刑罚兵不血刃,叫人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痛苦,它往往就挑在受刑之人沉醉于最极乐时,取走人的性命。” 压低的声音,幽深的语调,好像在引人深思着什么。 “你若喜好年岁正好的美人,那行刑之人往往都是年过四十的老妇;你若爱她们婀娜的身段,行刑之人就往往肥胖;男女欢爱正如你眼中虚幻,你觉得应该是你最快乐的时候,其实往往正是你最痛苦的时候。”“连意识都不再清醒,只感觉到飘飘仙如登极乐时,人殒命之时才看清现实。” “这就是美人恩。相大人,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相御史额头流下汗来,脸上一片僵硬,讷讷的应了句,“……没有了,谢过施大人。” “客气了。” 说完,施漫雨便走了,徒留站在原地的相御史默默擦着额头的冷汗。】 千古笑柄 【御史问施漫雨,她是怎么和神昭大帝认识时,从施漫雨的口中得知了当年萧临渊被人暗害进青楼的事。 当年她不忍一个好好的少年被人害成这样,还要丢了性命,于是她出手救下萧临渊。】 古古有模有样的推了推眼镜,很有学究的气质。 【我们来看一下史书上有关于这段是怎么描述的。】 光幕上,泛黄的书页徐徐展开,众人清楚的看到其上的文字。 【昭元一十三年,施漫雨获宸帝封文师位,名入传世阁,受永世香火供奉。 御史相墨问及其与宸帝相遇,施漫雨答曰:“吾居青楼中时,巧遇陛下少时被歹人所害,迷晕送入青楼,险遭侵害。言要断开舌手,吾不忍,遂出手相救。” ……】 后面便是施漫雨和萧临渊在青楼中相处的日常和后来施漫雨的自身经历。 这个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书中的宸帝,自然是指那时已经登基的萧临渊。 看完那一段文字记述,他们已然明白视频中的剧情确实跟史书记载上相差无几,有人开始思索起五皇子的死来。 【大家看到这几个关键词汇,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古古神秘的笑着提醒:【神昭大帝当年若不是蒙施漫雨所救,是不是下场就和五皇子萧珲差不多了?】 聪明的人早将五皇子的死和萧临渊被害之事串连在了一起,对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也有所猜测,不然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同样是断舌断手。当初害萧临渊之人,想要他被人糟践,余生烂在青楼里生不如死;后来五皇子萧珲死时呢?他清醒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迈上死亡,却无能为力,最后也被人断舌断手。这过程中的恐惧怕是不比生不如死好多少吧?】 【这像不像是一报还一报?】 古古纳罕,语气是越发的疑问,在故意勾起人的好奇心,【怎么就这么巧呢?被害的手段一模一样,还都是在一家青楼里?除此之外,萧临渊逃过一劫为什么还选择继续待在那家青楼,他为什么不跑?还是说,他其实是在蛰伏,等待机会报仇? 五皇子萧珲死的时机也正正好。正好那时,他的保护伞太子正和二皇子忙着兵斗争皇位,根本就分不出多余的心思管五皇子跑去了哪里。】 【等到太子一倒,五皇子也就无人相护了,二皇子忙着准备登基,更不会有闲心去查一个支持太子的皇弟死因,最后自然是草草结案。 全大宸都无人在意这位五皇子的死因了,于是,这位五皇子的死也就被定义成了马上疯,这死法儿确实难看,也难怪遭后世诸人笑话了千年。】 【据说,后来这个刑罚还被大宸第十几代的皇帝用在了刑狱当中。也就是说,后来每有一个被执行这种刑罚的人,就要有人想起第一个死在这种刑罚手段下的五皇子萧珲。】 【死了还要被人不断拖出来嘲笑,真是太惨了,也不知萧珲在得知自己的死法后,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欺辱过咱陛下?】 五皇子府 萧珲此刻已经是抖如筛糠,脸色又青又白。 别说了,快别说了! “是萧临渊,一定是他!” 就是他下的毒手! 五皇子心神俱颤,又惧又怕,还有最深处涌起的惧恨,他只知道自己死的难看,却想不起来古古话里话外怀疑是他命人将萧临渊丢进青楼中的事。 就在这时,他猛的想起昨天的事来。 昨天,在紫宸殿外,他是不是还推了萧临渊一下? 完了……自己不会要被记恨上了吧?! 【很多人都觉得五皇子萧珲的死,是萧临渊的报复。但其实,历史上根本没有留下直接证据表明一定是他动的手。只是看过那段历史人,都这样觉得罢了。】 古古思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分析。 【施漫雨怎么知道美人恩之刑的?她好像说出了事实真相,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御史会用‘讳莫如深’这四个字来总结了。】 【五皇子萧珲的死,还有很多的谜团令人费解,让很多人都想不通其中原因。】 【比如,第一个问题:“萧临渊是怎么把五皇子给绑进青楼的?还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直到五皇子死后才有人找过来?”】 【那可是一个皇子啊,身边的仆人侍卫不少吧?就这么轻易的把人给弄出来了? 实在令人不解。】 古古疑惑的皱眉,吐出一口气。 【第二个问题:如果五皇子的死是萧临渊动的手,那他挑这个时机下手,是因为正好料到太子这时候顾不上五皇子?】 【那如果最后登上皇位的人是太子呢?还有,他是怎么知道太子和二皇子的人会选在哪一天动手夺位的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问题啊。 主播的话让不少人为之一愣,紧接着。又听他说。 【萧临渊是谁啊,那可是未来的神昭大帝!他会没想到这个可能?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 难道他早先便预料到太子不会是二皇子的对手,所以他才不怕事后真相败露被登上皇位的太子算账?】 “这个蠢货!” 东宫里,太子萧泽跟着古古的思路飞快转动大脑,已经想到古古前面去了,阴沉着脸,重重摞下手中的茶盏。 蠢货二字也不知是在骂谁,但大概率是那被光幕中古古说死了的五皇子。 没人怀疑五皇子之死不是萧临渊动的手,事实明摆着,只是他是真没想到啊,萧临渊一个从冷宫中走出的不受宠的皇子,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主播面带微笑,进一步发问: 【所以在前一个问题基础上,我们现代有很多研究历史方面的专家们啊,他们提出了一个猜测。 那就是,会不会太子最后跟二皇子争位失败的原因里,有我们这位神昭大帝暗中出的一份力?】 【因为若是太子真的登基成了皇帝,那他势必要查五皇子的死,只有登上皇位的是二皇子,背后的真相才不会有人去查,也就牵连不到萧临渊身上。】 “哗——这是真的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话实属夸张!” “这后世小辈也真是太敢说了,一个萧临渊,怎么可能左右得了太子与二皇子间的胜局?!”一人不屑的声音传来,周围吵成一片。 “十一皇子……萧临渊。” 大宸不少人被古古这个大胆的话吓了一跳,也有人陷入沉思。 一个无权无势的冷宫皇子,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可就像光幕中人说的一样,萧临渊就不怕事后被查出来吗? 这个时候更多人的重点已经不在原来的皇室兄弟阋墙上了,而是转变成了对这件事情中的谜团进行的分析和探索,他们想要弄明白萧临渊到底在其中发挥了什么角色?他干了什么? “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酒楼里,谢二邪撑着窗柩支着身体,一手摇着酒壶,眯着醉眼看光幕,眼波朦胧好似三月桃花,薄红若晚霞卧眼底,朦胧的眼中快速滑过一抹精光,快得没叫任何人看清。 “还有趣呢,你心中不觉可怕吗?” 他身边的友人出声道。 出身高门,谁还没点阴谋诡计的脑子,只是看谁更聪明罢了。 他神情似有余悸,看起来有些被光幕中人述说的萧临渊吓到了,心中忌惮的不行。 谢二却不这样觉得,他乐呵呵的笑,“别人要杀你,你不还击难道还等着被人杀吗?” 对方哑口无言,说的也是。 “你此言有理,只是我想不通,萧临渊有何本事在身?”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报复五皇子,还不留下任何证据。萧临渊这个人未免太出乎人意料,还有那个刑罚……想想就叫人心里寒毛倒立。 “美人恩……果然最难消受是美人恩啊。” 估计光幕消失后,全大宸的青楼都要因为这件事而生意低沉一段时间了,谁叫不少男人心里生出阴影来了呢。 说了这么久,古古也口渴了,他看了眼评论区,有一小部分都是在说神昭大帝凶残狠毒、兄弟相残的。 古古:…… 【主播也是无语,你们都是从山旮旯里跑出来的吗?竟然还有人骂神昭大帝的?】 他再也忍不了了,破口大骂。 【我告诉你们,骂神昭大帝的就不配称我国人!就该统统扔到外国去!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顽固腐朽的思想?】 【再说了,兄弟怎么了? 同父异母而已,神昭大帝小时候可没少被他那帮兄弟欺负,那时候怎么不说他们是兄弟了? 而且就算是神昭大帝动手杀的五皇子又怎么样?那也是对方先起了坏心!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有什么的?!】 【怎么滴?你们还只许萧临渊被人欺负、被人侮辱、被人砍、被人伤,就不允许他反击吗?要我说,那五皇子也是活该!说神昭大帝凶残毒辣的都该去看看脑子!】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脑子有疾否?】 “哈哈哈哈……” 谢二笑得停不下来,差点把手中的酒壶也摔碎了,这光幕中人骂得好。 他们已经发现,大宸每人只能有一次发言到光幕上的机会,说的话会转变成文字浮现在光幕上,后面还跟着他们的名字,不止主播能看到,光幕底下的大宸众人也能看到字幕上谁说了什么。 有名字熟悉的,也有不认识的。 总之,这些骂萧临渊的人都被主播给怼了一通狠的。 就是不知道下次光幕出现,宸国人还能不能有一次发言的机会。 谢二身边的朋友也被光幕中人凶残的怼人方式所震惊。 “后世之人说话如此直白的吗?且,他是不是对萧临渊太过推崇了些?” 无论从眼神表情到动作,再到主播骂人的话,简直是把对萧临渊的维护写在了脸上。 叫人直呼不公平! 骂了一通,气顺了,古古终于冷静下来。 他发现一个怪现象,底下发表评论的人就没有一个人名是重复的,好像固定好一人只能发表一条似的,且发表评论的名字也是取得够奇怪,好多看起来像真名,但也像假名。 比如,那许许多多和历史人物重名的名字,这绝对是在玩角色扮演吧??? 古古无语:【你们都这么喜欢玩角色扮演的吗?】 他这是装了个什么直播软件啊? 软件奇怪,粉丝也是上来就集体整个大的。 【这个谁,殷皋?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啊,这不是那个、那个景德帝期间,殷贵妃他爹吗?】 看到人家发的评论,他还笑。 【有理?我也觉得我说的挺有道理的,有眼光。】 殷家,殷皋笑得满脸自豪。 他被光幕中人点名夸了,第一个哦! 但从光幕中人的反应他们不难推测出,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这个‘直播’的内容远在千年前的宸国人也能看到。 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景德帝这样想,也叫人试着告诉光幕中人这件事。 但不管之前有没有发言过,想告诉主播他的直播宸国能够看见时,都不会产生文字到光幕上。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止光幕中的人知道真相。 又试了几次,还是同样的结果,景德帝无奈叹气,“算了,既然阻止不了,那便作罢。” 神仙手段是真的有的,比如光幕跨过千年时光出现在宸国上空。再比如,他们想告诉主播这事情却永远无法传达给对方。 知道是角色扮演,主播心里的气也消了很多,还好声好气的道了声歉。 【早说是角色扮演啦,之前抱歉了,你们演的也太真了,像那个谁谁谁、赵常、王端还有那好几个人,我还真以为你们是在骂神昭大帝呢,像真的古人一样,主播以后一定配合你们的演出。】 “哈哈哈哈……” 一时间,宸国不知多少人笑倒一片。 被点名的几人更是气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什么演的像?! 他们就是本人好不好! 可惜主播不知道。 出地牢 【好了好了,不过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主播也就澄清一下。】 【神昭大帝其实本性并不喜杀人。】 【读过整本神昭大帝时期的宸国历史的朋友应该能够知道,我们这位千古一帝啊,他性格十分冷淡,冷淡到了什么地步呢? 据历史所记,神昭大帝与其他人的对话和生活上的细节来看,在他登基为帝前,他是一个十分冷心冷情的人,不知爱恨,不懂爱恨,不沾爱恨。简直就是个人间寡王,不识情爱和人间冷暖,无论是骨肉亲情,还是其他什么感情,他都不重视。】 【所以才有后来在六皇子登基后,他在民间行走时,见众生欢笑苦难,他却不能体会那种伤心、快乐、怜意,像一个路过人间的过客,漠然独立。 他一生不好美食、不好美人、不好美酒,也不喜欢权势,可以说几乎没有他在意的东西。】 【我觉得啊,他那时的活着,就像是因为活着,所以活着,找不到生活的乐趣,就像一个一无所觉的木偶人一样。】 【但他却熟知人性。】 【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其中总少不了阴谋诡计、人心算计。萧临渊能平安长大,不可能是个脑袋单纯的傻子。但他在冷宫中长大,那里除了他自己,没人陪他说话,也没人教过他怎么和人相处,他唯一能说说话的大概只有他六哥和那些动物了。】 【可因为有景德帝的命令在,六皇子怕是平时也不敢太与他亲近。我们不妨想想,一个自小长在封闭的环境中,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温饱都成问题,一待就是十多年,你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大宸,很多人陷入沉默。 他们不自觉在心里按光幕中人的问题开始设想,如果是他们…… 不,这样的日子,怕是他们一天也待不下去。 【所以,与其说是神昭大帝不喜欢杀人,倒不如说是没什么人值得让他放在心上想要去杀的,因为不在意,所以懒得动手。】 【至于五皇子的死嘛……】主播摆出个露齿的微笑,拉长了音调,【只能说是他自找的,毕竟一个人再怎么冷情,也不代表没有不能触碰的底线。再说了,也没有证据能表明他是死于神昭大帝之手,那就不算是他杀。】 光幕底下的五皇子气的说不出话来,什么叫没有证据就不是萧临渊动的手? 这未免偏袒过了吧! 【神昭大帝在位期间,没有杀过一个有功之臣。他没有古来帝王对臣子的猜忌和多疑,更不会因为功高震主而随便找个理由把人家杀了。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回首上千年的历史,我没有见过哪一任帝王比神昭大帝将这句话执行的更加彻底。】 【他是千古一帝,万古唯一,用再高的赞誉去形容他也不为过,有关于神昭大帝的事迹主播讲到第二期也不过是他光辉人生中的开始,别急,他值得人称颂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说这话的时候,古古坐的别提多认真严肃,然后开始做收尾。 【五天后,我们再见。下期,我们讲戾帝之治,说一下他当政期间有哪些骚操作。】 刚好卡在主播将要下播的那个点儿,较为空旷的评论区里突然弹出个人的问题,那行字后跟着的名字只一眼就吸引了古古的注意。 “一个无情无爱之人也能当好皇帝?” 古古看完心里冒火,但片刻后又冷静下来,心想也许人家没有轻蔑质疑的意思呢,认真道。 【当然。看你叫这个名字,你还能不知道?】 ?? 站在窗边的谢二微微一愣,疑惑,“我叫这个名字又如何?” 只是很可惜,他今天发言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他的问题,古古并不能看到。 古古本想直接关闭直播,一了百了,但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再无情的人,也总有人教会他感情。总之,神昭大帝是个好皇帝,这不是我一人这么想,而是千百年来无数代人的想法。】 说完,光幕消失,而留给大宸众人心中的震撼却远没有停止。 千百年无数代人的想法啊…… 五皇子可顾不上外头的人的震撼,兄弟阋墙,自己还成了大宸第一丑闻! 他本来想,等光幕一消失,估计宫里就会派来请他入宫。 可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宫里来人。 难道是父皇打算放他一马? 五皇子这样想着。 事实是,景德帝确实没想好该拿他怎么办,光幕上讲的都是未来发生之事,现在这些都还没发生呢。 若是重罚五皇子说他丢皇室颜面,那是不是连带着那个‘未来的神昭大帝’也要一起罚? 可对于这个儿子,想起光幕中人说的话,景德帝难得的在心中沉默了。他对萧临渊的感情是复杂的,既恨又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思及那个名字时,心中还会多出那短暂一瞬的空白、无言,就如从前未见面时巴不得杀了萧临渊,现在再动这个念头,心中竟莫名有了一丝迟疑。 他不知道这份迟疑是为什么。 就像现在外面人人都知萧临渊名垂万古,是个千古名君,然太子萧泽才是现在的储君,萧临渊名声越大对他的威望就越不利,甚至于对自己的统治都会造成影响,景德帝的杀令却仍是停在了开口的前一秒。 “唉,老了、老了。” 空无一人的宫室内,景德帝独自喃喃自语。 儿女都是债,他十二个儿子最后活下来的只有那么几个,他心里也痛。 可未来之事尚未全部明朗,他亦不知该拿其他几个儿子怎么办,边走边看吧。 当日,景德帝便赐了不少珠宝送入太子宫。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景德帝对太子的一种安抚,也是向所有朝臣和皇子表明,他没有废太子的打算。 至于萧临渊,在所有人眼中那已是个烫手山芋,不能忽略他的存在,但你又不知该把他放在何种位置上,左右都是为难。 “陛下,五殿下入宫请罪,从一个时辰前就等在宫外了。” 大监心想,往日不见五皇子这般聪明,今日倒是机灵,怕不是有人在暗中为他出的主意。 景德帝抬头一看,天都要黑了。 他的声音不辨喜怒,只道:“让他回去,近些日子清心寡欲些,别再惹出事端,落人口舌。” “是。” 大监躬身退出去传令,心里明白,景德帝对五皇子的做法很满意,怕是心里原本有七分火气,现在也只剩三分了。 平常时候,只要不涉及权势争斗,他这个皇帝对待自己的儿子们总是格外宽容的。 传完令回来,大监正好碰到跟着几个侍卫入宫来的一个姑娘,大监心思一转,当即对此女的身份有了猜测。 不过第二天,施漫雨被接到皇宫,成了在景德帝身边当值的一名女官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十一皇子如今还被关在地牢中?” 曲家,左丞相曲正和正坐于室内。 他面前的年轻人长得和他有三分像,一幅诗书气,一举一动皆仪态万千。 “若有异动,太子殿下会传信过来。若没有,则代表陛下对十一皇子的态度没有变。” 回话的正是他的长子——曲兰颂。 人如其名,若空谷幽兰,是京都久负盛名的才子,温文尔雅,性格清冷,才思敏捷。 只一点,身体不好,因而有些畏寒。春日里,他穿着一袭水蓝色广袖长衫,外面还套了件像是冬日里才会穿的略厚披风。 微凉的手指端起茶壶斟茶,动作从容不迫,开口是如霜雪般空灵清澈的嗓音。 “是为父心急了。那个施漫雨呢?人还在青楼当中?” 施漫雨如今算是闻名天下了,肯定有不少人想跟她攀上关系,还待在青楼那种地方不太合适,以他对景德帝的了解,虽不至于重用施漫雨,但肯定也会想法子把人调个地方待着。 光幕还未消失,曲兰颂就已派人去盯着施漫雨所在的青楼,不管是谁只要一有动作就必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也如实回答道:“已被陛下召进宫了。如何处置,暂且不知。” 曲丞相点头,神色难掩疲惫。 “为父实没想到,太子竟会败给二殿下。” “这到底是为何啊!” 他疑惑,语气多有不甘! 自从得知此事,他心中总免不了受打击。 那可是他选定的储君啊,尽心尽力辅佐这么多年,一朝听闻败讯,怎能接受的了? 转头却对上儿子平静中仿佛在思考什么的模样,曲丞相叹了口气,问他。 “你在想什么?” 曲兰颂刚想把心里的担忧说出来,可抬头瞧见父亲疲惫的容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下。 算了,待日后再说吧。 “儿子在想,这后世之人的出现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世人多想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如何,是走向大富大贵,还是前路坎坷。 但若真的知道了未来,有些时候对现在来说未必是好事。 “今后如何尚不知,但眼下陛下当是无动太子之位的念头的。” 他倒不是担心这个,曲兰颂喉头动了动,终是没有解释什么。 当下,他父亲挂心太子之事,怕是没多余的心思想其他的。 “太子殿下贤德,又未有错时,当是地位稳固,父亲心安就是。” 尽管知道这是安慰,但曲丞相心情多少还是能松懈一些。 “我儿行事沉稳有度,甚好。今后当可为太子臂膀。” 这个儿子虽素来体弱,但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骄傲,曲丞相的眼神中带着欣慰,这大概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最能感到安慰的事了。 面对父亲突然的夸赞,曲兰颂回神,从容以对。 “父亲过誉,宫中若有异动,儿再来禀报父亲。” 曲丞相点头应允,曲兰颂行礼退下,不打扰对方休息。 他们曲家是站太子这边的,曲丞相又是太子之师,所以他们家对太子也算是忠心耿耿,一心一意。 只是,曲兰颂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担心。 若太子争位失败,那他们曲家必然会受牵连,极有可能被新君清算,而且对象还是素有残暴之名的二皇子。 落在对方手中能有什么好结果? 不用想也知道,怕是逃不过一个满门被灭的下场。 可让曲兰颂奇怪的是,为什么光幕至今未提他们曲家一星半点儿? 难道是他心急了,还未轮到他们家? 曲兰颂独坐院中,静静沉思,心中想起下一次直播的主人公来。 ‘戾帝’,这又是后世哪位皇帝? 难不成……会是登基后的二皇子? “戾帝啊,单自封号上来看,怕是名声不怎么样。” 殷家家主殷皋有些忧愁的看了眼皇宫的方向,脑袋都快要想破了。 他此刻的内心就像热火烹油,生怕自己心中的猜测应验。 只希望,千万不要是二皇子! 不然单这一个戾字,就知道不是一个好皇帝该有的谥号。 且那光幕之人说这话时,那一脸古怪又意味深长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里打鼓。 不用想,怕是这个戾帝还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事’乃至后世都有名! 天刚亮,早晨的朝会上就有人就萧临渊的处置上吵成一片。 一派认为,景德帝该把他放出来好好培养,甚至话里话外都隐含着如果将来太子不行,就让萧临渊上位当皇帝的意思,毕竟这两天他神昭大帝的名头太响了,来自后世的金口玉言钦定的千古一帝,让人心里想忽视都难。 另一派则认为,萧临渊是个目无礼法、不敬祖宗规矩的异类,不应该有将来,想要景德帝严惩他,至于怎么个严惩法儿? 那当然是一了百了。 很显然,无论是昨天光幕中人说的施漫雨和抬高女性地位的事,还是萧临渊改革官制的举动都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所以他们想让他死。 “安静!吵什么?把这上朝当街头买菜不成?!” 景德帝忍无可忍,被吵得一头两个大,怒喝。 顿时殿内安静了。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好不容易压下心底的杀意,景德帝深吸了口气,干脆甩袖一走了之,施行拖字决。 “散朝!”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有人心中生出一点迟疑。 陛下为何不杀萧临渊呢? 他们想不通。 等到人流散去,太子也跟着拐去了文政殿。 “太子有何事要与孤说?” 最好说完马上走人。 这两天为光幕和萧临渊的事,景德帝烦得不行,但想了想,还是宣了太子入内,他可不想在此时传出任何冷待太子的消息。 各方异动 太子萧泽进殿,恭恭敬敬的朝景德帝行了一礼,而后问道:“十一弟现在还被关在地牢中,地牢环境艰苦,待的久了恐对人身体有害,不知父皇打算何时放他出来?” 景德帝手上拿起奏章的动作一顿,眼神意味不明的扫向太子。 “孤何时说过要放他出来?” 太子心底咯噔一下,他不是不知道他父皇恨萧临渊,只是近来看景德帝似乎没有要对萧临渊下杀手的意思,斟酌再三,方有他今日前来进言。 不等他惶恐跪下认错,景德帝的声音又恢复平淡。 “你想让他出来?” 是疑惑,也是试探他的想法,声调很冷,只是比起之前那句明显气势缓和了。 那可是萧泽登位路上最大的竞争对手,在神昭大帝这个名号前,哪怕是从前被视为劲敌的二皇子也是不够看的。 太子在想什么? 太子表情一如既往的谦和仁厚,回答道:“儿臣只是觉得,老这么关着十一弟也不是办法。既然十二弟中毒一事已知非他所为,是不是……该将他放出来了?” 太子提醒,“更何况,天下人都在看的,父皇。” 景德帝沉默。 不管太子这番话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他至少说对了一点,天下人都在等着看他对萧临渊的态度。 皇室不和的丑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再加上萧临渊还头顶一个未来千古一帝的名号,自己还能这么关着他吗? 能关他一辈子吗? 又或是干脆杀了他? 不行,天下人都在看。 几息过后,景德帝看向太子,“你想好了?说不定他将来会对你的储君之位造成不可预估的威胁,届时你要如何?” 他这话半是真心,一半儿也是想看看太子的解决办法。 太子面上露出一个苦笑,答道:“父皇,高位有能者居之。儿臣自认不比十一弟差,也会尽全力做好一个太子。若最后……儿臣亦认了。” 中间略去的地方二人都懂,可这番话多少还是有些出乎景德帝的预料。 按他预想,太子此时应该是说‘储君之位什么的由他定之’做出一幅从容谦卑大度之态,而不是现在这样。 太子微垂着头,神色平静,视线恰到好处的停留在御案下的高度,保证自己的视线不会看到触及景德帝。 景德帝沉吟片刻,终于点头。 “那好吧,萧临渊便交由你安置,一切由你自行做主。” 景德帝字语微缓的说完,深深的看了眼太子,又补了一句,“望你行之有度,莫要后悔。” 这句话下来,可以说是把萧临渊的一切事宜都交到了太子手中,他想怎么对萧临渊都可以,包括杀了他。 太子好像不懂接下这桩事会给自己背后带来的麻烦,闻言露出几分欣喜,拱手行礼,“多谢父皇。” 然后,带着身边的贴身侍从直奔皇宫地牢。 地牢在皇宫的西北角,位置偏僻,两层皆在地下,光线昏暗又空气潮湿闷热。 是关押宫中犯罪之人的地方,萧临渊身份特殊,之前是被随便关在地牢的某个牢房。光幕出现后,再被关进来就不知怎的给他换了个带有小窗的牢房。 每天中午的时候都会有一束阳光从连接地面的窗口照射进来,昏暗的室内也能看清楚一点景象了,而不是眼前总蒙着昏黄恍惚的灯火,整日晕的人眼花。 太子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踏入皇宫地牢。 为一个他从前从来不曾在意过的人。 萧临渊的牢房门前没有上锁,只用锁链象征性的缠在木栏上,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大概是自信他跑不出去吧。 这几日,牢里的狱卒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门被打开,萧临渊听到背后门上锁链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但没有回头,而是依旧看着站在小窗上那只蹦跳着的小麻雀。 小鸟歪头歪脑,不时“啾啾”的叫。 身后,头一次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接触的太子,斟酌良久,开口。 “十一弟,父皇已查明十二弟中毒一事与你无关,特地让我来接你出去。” 说完,等待了一秒,不见对方回应,于是太子接着道:“你跟皇兄出去吧,然后我再找几个宫人伺候你,换到东宫旁边的祥庆宫住,不必再回冷宫了。” 萧临渊的腿动了动,身下的茅草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声。 太子以为是萧临渊要起身了,却没想,他似是盘着坐腿麻了,所以换个姿势。 太子:…… 正想着萧临渊果如光幕中人所说的那般孤僻冷漠,面前坐在地上的人说话了。 “祥庆宫?” 像是疑惑,语气却很淡,声音不大,却可以被太子听到。 太子点头:“是,祥庆宫。此番冤枉了十一弟,所以我向父皇请了这道恩典,左右祥庆宫也无人居住,往后便是十一弟的居所了。” 那可以算是宫中装潢比较好的几所宫殿之一了。 他这么说完,萧临渊确实是动了,他慢慢站起身来,可说出的话却让太子微微一愣,心底感到有些奇怪。 “随便吧,不过日后怕是会给你造成不小的影响。” 萧临渊:皇宫是出不去了,也不知太子在打什么主意? 他心下好奇不过一瞬,转而思想躺平。 爱咋咋滴吧,不想管不想管。 太子好像没料到萧临渊的突然有礼貌,短暂的一怔,“皇兄并不在意。” “请。” 他抬手,萧临渊随他出了牢房。 他笑容和蔼,表现的就像一个关爱弟弟的兄长,语气动作皆透着和善慈爱。 萧临渊乖乖听从他的指示,一路跟着他走到目的地。 东宫和祥庆宫两所宫殿相邻,从前只有几位有事处理晚上来不及出宫的朝臣被景德帝留宿住过几回,其余时间都是空着,所以不管是内里还是外表看着都很新。 大约一百多平的宫殿里,分了主侧两殿,主殿里一应装饰摆件、玉器珍玩都在其中,连萧临渊今后要用的、和穿的衣服都置办好了。 看着太子给自己介绍这些,萧临渊眉头动了动,问,“我原来冷宫里的东西呢?” 太子一边说还一边观察萧临渊的反应,见他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任何欣喜、激动的神色,正心里纳闷萧临渊难道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答说:“都还在原处,你若有什么想拿过来的,只管吩咐侍女去拿就是。” 虽然他心底下意识觉得,那堆破烂儿真没必要再拿过来,但好歹是萧临渊自己的东西,还是以萧临渊的意愿为主。 得到满意的答复,萧临渊就近挑了张宽椅坐下,神色淡定自若,说了句,“别的都不用,把我挂在冷宫树上喂鸟的食盒拿过来就好。” 那是他一刀一刀亲自削出来的。 两个食盒,一边放吃食,一边装干净的水。 鸟儿们已经用惯了,所以,换个地方还是带上比较好。 太子给殿内的一个侍女使了个眼色,后者躬身一礼然后出去,想是完成太子给的命令去了。 回头,太子还想找萧临渊说说话,但见后者一幅冷淡的完全不想理人的模样,遂也不再搭话,只在他身旁的椅子落坐休息。 刚坐下没一会儿,太子就听见殿外传来人的叫喊声。 太子皱眉不悦,走到殿外,“何人喧哗?” 萧临渊淡淡的朝殿外的方向望去一眼,后收回视线,一点也不好奇发生了何事。 祥庆殿外守门的两个小内监见惊动了太子,没办法,只得把殿外的那个女人一并带了进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赶紧回话。 “回太子殿下,这个宫女想硬闯祥庆宫!被我等拦下来还不肯安分,令她惊扰了殿下。” 太子微冷的视线一瞬便射向面前跪在地上的宫女,后者约莫三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白底蓝边宫装,神色紧张。 顶着太子摄人的气势,她身体抖了抖,硬着头皮赶忙解释。 “回太子殿下!奴婢是十一殿下身边的侍女,自慧妃娘娘离世后便跟随殿下左右了。” “如今十一殿下脱罪,知道主子被接到了祥庆殿,奴婢便自己找了过来。奴婢绝不是有意想要硬闯祥庆宫的!只是、只是……这两人不让奴婢进去!望太子明鉴!” 说着,脸上除了惶恐还有些微的不忿和委屈。 这一番话也完美的解释了她为何来此的原因。 果然,太子听后神情一松,凝神思索了片刻,正想把人带进去让萧临渊认认,看是不是如她所说那样,转头就见少年已站在了内殿门边。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一言不发,神色也看不出喜怒,冷冷淡淡的。和他身上素白的长衫一样寡淡。 只是在对上跪在太子面前的宫女的视线时,微白的唇中吐出两个字。 “白芷。” “殿下!” 被唤作白芷的女人神情很激动,眼中隐含泪水,“看到您平安无事出来真是太好了!奴婢也放心了。” 萧临渊表情如旧,不咸不淡。 “你来干什么?” 白芷脸上神情微微一僵,忙解释:“奴婢自是来服侍殿下的啊,殿下在哪儿,奴婢便也想跟到哪儿。恳请殿下准许奴婢能继续跟在您身边!” 她磕头便是一拜。 太子见两人的确认识,便也不插话,将选择权交给萧临渊,左右不过一个贴身侍婢罢了。 萧临渊看着白芷,慢慢懂了什么,沉默了大概两秒,说道。 “随便。” 他像是并不在意白芷的存在,说完,自顾自进殿坐着去了。 太子见了不免心底微诧,看向白芷。 当年慧妃身边伺候的宫女早被杀了个干净,他父皇又绝不可能另外拔新的宫女去照顾萧临渊,那这宫女便只可能是当年慧妃带进宫的贴身侍女。 虽不知她当年是怎么逃过一劫的,但冲她能自愿跟随萧临渊身边照顾他长大,就称的上一句衷心了。 只是,十几年的主仆情谊在前,为何萧临渊见了白芷会是这种反应? 冷淡的不像是对相依为命多年的主仆。 这不禁让太子对他的冷漠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希望不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吧…… 很快,太子亲自向景德帝求情放十一皇子萧临渊出地牢的事就传遍诸朝臣的耳朵,其中有人喜,有人愁,有人感念太子仁慈的,但也有更多的人在暗地里骂太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二皇子这次罕见的听后没有生气,收到消息时也只是坐在椅子上冷笑,殷皋小心探问,“殿下何故发笑?” “本殿笑太子假仁假义,辛苦做这么一场戏,也不怕最后真把自己的储君之位给搭进去。” 殷皋想了想,是有这个可能。 “太子此举糊涂。” 神昭大帝一旦放了,可就再不好抓回去了。 也不知太子这突然的是犯什么蠢?只叫人无语。 他想着,眼神看向二皇子,内心最不解的还是二皇子的反应。 他这外甥听到萧临渊出来了,竟然没有气的想动手打太子一顿? 这不合理。 虽然不解,但也不好直接问。 于是殷皋拐了个弯,道:“……那殿下是如何想的?” 二皇子两只脚搭在面前的矮案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晃着,桀骜中带着几分悠闲。 “本殿啊,什么都不想。” ??? 殷皋又在想在心里说了一遍,这不合理! 他大外甥什么时候这么佛系过? “舅舅,你就不好奇光幕中人将要说的戾帝是谁?” 殷皋一瞬间哑巴。 他怎么可能不好奇,好奇的同时又控制不住的猜测,所以今天天不亮就找来二皇子府。 二皇子悠哉的接着说:“估计现在外边儿不少人都认为,这个戾帝该是未来登基的本殿吧?” 殷皋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响,干巴巴的吐出句。 “殿下,真相未明之前,不宜胡乱猜测。” 二皇子笑了,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都人到中年了,还有什么好哄的。 原本保养得宜的脸,眉眼间自带高傲和威严,现在一笑倒是显得有几分慵懒的意味,不再那样凶悍的近乎慑人了。 “不说别人,就是本殿亦觉得戾帝这个封号当是与我很相配。” “殿下!” 殷皋听不下去,出声打断,二皇子抬手制止。 “舅舅,本殿的性情自己知道。我不蠢,蠢的是太子。” 他一手撑着脸颊,嘲笑,“他以为施恩萧临渊,就能让他心怀感激助力于他,最不济也能为自己博得个好名声。” “可他也不想想,在实力和能力面前,名声再好有何用。” “比起世人皆知的神昭大帝,谁会想选他这个本殿的手下败将当皇帝?这不笑话吗?” 自己外甥说的没错,他其实很聪明,只是性格总是凶狠暴戾,从小到大就是如此,改也改不过来。 殷皋无奈叹了口气,“殿下,太子此举哪怕不妥,也已采取行动。我们要不要……?” 他就想知道二皇子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下一步怎么做,他好有个计划。 总好比一天天的没事干,提着颗心要强。 二皇子轻抿了口茶水,想了想,突然看向自己舅舅,“舅舅,我倒挺好奇被后世之人称赞的神昭大帝,十一弟他到底有几斤几两,舅舅想不想试试?” 殷皋:??? 怎么个试法儿?你不会想搞什么幺蛾子吧? 殷皋心里胆战心惊的,生怕二皇子出其不意玩儿把大的,到时候他们殷家连兜底都兜不住。 一眼惊艳 阳光晴好,宾客满堂。 七皇子庶妃之女办百日宴这天,七皇子府门前人满为患,马车更是从街头挤到巷尾,严重堵塞。 按理说,只是侧妃之女不该如此大办,但既然七皇子请了,至少该随份礼。 喜帖就送到京都各大人物手上,许多人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算给足七皇子面子。 但突然不知从谁处传出一小道消息——那位刚从地牢放出来的十一皇子也会去。 诶? 那可就得去看看了。 京中多的是没见过萧临渊的人,光幕一出,现在没哪个不对这位历史上的神昭大帝感兴趣的,能有机会亲眼见见,自然是不吝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的。 “还真是沾了那位的光,不然平时怕是请都请不来这些人吧?” 自己女儿办百日宴,七皇子却像没事人一样,将来贺的宾客交给管家招待,除了几位重要客人是亲自接待,其余时候都躲在后堂偷懒。 “二哥,你说太子真的会把他带来吗?” 七皇子问,他心里有些没把握。 同在后堂坐着的二皇子,淡然开口道:“太子什么样的人你我再清楚不过。今日京中权贵云集,萧临渊若不来,太子还怎么向众人彰显他的贤德?” 当了几十年对手,他还能不知道太子? 二皇子料定般开口,“就算萧临渊自己不想来,太子也总会想办法让他来。七弟,咱们这位大哥可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七皇子想了想,附和点头,“二哥说的是。” 说罢,他见二皇子从怀中掏出一块翠绿的玉来,放在两人间的案桌上,示意七皇子收下。 “来得匆忙,这就当我送小侄女的礼了,这小姑娘生的巧啊。” 他感叹。 本来正愁没机会试探萧临渊,后听说七皇子府上生了个女儿。 这不,现成的机会就来了。 案上的玉是只老虎形状,通体碧绿,水色上成,是块好玉。 七皇子也不跟二皇子见外,从容的收下了。 “那臣弟便代女儿谢过二哥了。” 这时,右侧响起一细细弱弱的男声,声音细若蚊呐。 “我…这是我的贺礼,七皇兄。” 八皇子小声说着,小心挪过来送上一方锦盒,神情忐忑而不安。 不经意间,对上另外二人投来的不发一言的目光,八皇子涨红了脸低头解释,“是…是我找人雕的玉坠子,不值几个钱,但象征着平安,七…七皇兄别嫌弃。” 比起对二皇子的恭敬和打心眼里的顺从,七皇子看八皇子就是格外的瞧不上眼。 “说句话还结巴,你是怕我吃了你了吗?!” 眼瞧八皇子又要吓的开始抖,七皇子嫌烦的挥手,语气不耐烦道:“行了,别挡我眼睛头儿上,去坐着去!”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八皇子堂堂皇子,怎么胆子生的如此之小? 简直就没有个皇子该有的样儿! 八皇子送完礼物,又安安静静的缩回自己的小角落了,丝毫不反驳。 二皇子懒散的半睁开眼皮撇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宴会进行到正午,来赴宴的众人都快等烦了,东宫的车架此时才不紧不慢驶来七皇子门前。 亲自来门口迎接的七皇子看着停在门口浩浩荡荡的车架,低声冷嘲了句,“还真是爱摆臭架子。” 说罢,看着掀开车帘走出马车的太子,七皇子皮笑肉不笑的高声喊道。 “太子皇兄可算来了,臣弟还以为太子皇兄看不上臣弟办的百日宴,不来了呢。” 太子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慢腾腾朝自己走来的七皇子,听懂对方话里的意思,脸上挂起温和的笑,也跟着打机锋。 “皇弟说的哪里话,你诚心相邀,皇兄焉有不来之理?” “这不是等小十一,时间上耽搁了嘛,说起来我们应该没来迟吧?” 七皇子被太子恶心的称呼弄得脸上笑容一顿,顺着太子的目光撇向车里,瞧见掀开车帘的那道人影,嘴角的笑容慢慢加深。 “自然是未迟的。” 堂内,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宾客此时已三三两两走到门口,好奇的望着马车。 接着,他们就见到在太子出来之后,一身雪衣墨发的少年走了下来。 萧临渊眼光扫过,四周一片安静,连原本还在议论着什么的人此时也已收了声。 萧临渊给人的第一感受就是冷,却不是像抱着块冰一样的冷,而是如洁白无垢的霜花自云端徐徐落向大地,无声寂寥而下。 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明明长相极美,如姑射之仙,是一眼便令人看呆的姿容,可当你因大意而错过他时,你甚至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只回眸看时,才发现他像一场温柔而缱绻的风,擦肩而过,了然无痕;也像一场不真实的梦,虚幻缥缈。 君若云颠三尺雪,坠入红尘不见仙。 换上一身雪色白鹤长云华服的萧临渊款款跟在太子身后落后一步的位置,目不斜视,步入皇子府,有那天在紫宸殿中的朝臣见到他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和诧异。 比起前几天的素淡脆弱,现在的萧临渊更多了几分华美尊贵,除了有一个皇室王子还有的仪态气质外,也多了几分世外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 至少,让一众等不及想见‘神昭大帝’真容的人很是惊艳了一把。 “这就是那个不受宠的皇子?十一皇子、萧临渊?” 人群后面,惊鸿一瞥见到萧临渊真容的人,失神的喃喃道。 走在前面的七皇子和太子客套完,转头招呼萧临渊。 “知道十一弟要来,皇兄可是一早就准备了好酒好菜,就等着你呢。” 萧临渊听出几分话外之音。 这是准备好了什么,就等着他来赴宴呢。 他看向太子,这可是太子非要自己来的,弄出什么事你得先在前头顶上。 当然,他的表情太过无波冷淡,太子并未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太子也听出来七皇子的话不怀好意了,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 “那皇兄和十一弟就等着看七弟的准备了。” 太子和七皇子两人对视,意味深长的笑。 除却太子和萧临渊外,其他几位皇子早早的就到了,正坐在侧厅各自和自己一派的人聊着什么,人群三三两两低声交谈,见太子来了,屋内众人齐齐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十一殿下。” 太子笑着抬手,让众人免礼,又寒暄几句,宴会才正式开始。 从太子进来开始,五皇子就缩在众皇子身后,神色躲闪,苟着身子不敢上前,也不知是在怕什么。 但见他这模样的七皇子哪里能不明白,故意笑着打趣,“臣弟这宴上好酒好菜的,还有美人演奏歌舞,五皇兄有何不喜吗?怎如此坐立不安呐?” 周围人看过来,被点名的五皇子根本不敢往自己下首的方向看,只得硬着头皮,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没有,五皇兄办得好宴,本殿自在的很。” “是吗?” 七皇子笑着反问,语气意味不明,举起酒杯,轻掩嘴角的嘲讽,看着五皇子自太子二人到后便是一幅冷汗渗渗的模样,心里只觉好笑。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在怕谁。 毕竟,美人恩之刑犹在昨日啊~~~ 本来七皇子还想安排五皇子和萧临渊比邻而坐来着,可惜一个排行在五,一个却在十一,从长幼次序上不好排在一起,不然七皇子非得故意吓一吓五皇子不可。 席上众人心思各异,萧临渊看着面前案摆满的美食佳肴,没什么食欲,堂内演奏的歌舞也看起来颇有些乏味,坐得久了只觉得吵。 萧临渊:没意思,想回去。 恰是这时,七皇子似乎喝多了酒,端着酒摇摇晃晃的朝萧临渊这儿来,口中还口齿不清的嘟囔着。 “来!十一弟!咱们兄弟从前接触的少,今天七皇兄设宴,说什么咱们也得好好儿喝一顿!” “殿下当心脚下!”他左手边有管家扶着,生怕他摔着。 萧临渊看着脚步不稳的七皇子,坐着没有动作,表情冷淡,心里却觉得没意思极了,也懒得戳穿七皇子的戏码。 七皇子醉猫一样一路走到萧临渊身旁,一屁股坐下,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哥俩儿好似的神秘兮兮说道:“十一弟,知道你来,皇兄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保准你喜欢!” “是吗?” 萧临渊难得开口说了两个字,语气不咸不淡,一点也看不出惊喜的模样。 只见下一瞬,醉得东倒西歪的七皇子手上一个不稳,整壹酒直接翻倒在地,打湿了萧临渊衣裳下摆,晕染出好大一片洒渍。 偏他还一无所觉。 “哎?酒呢?我手里的酒怎么没了?” 七皇子举起脚边只剩几滴酒的酒壶往嘴里倒,倒了半天,嘴里还是空的,他满脸疑惑,下一瞬不耐起身,暴躁大骂。 “酒呢!怎么没酒了!” “给本皇子拿酒来!!” “七弟,你这是喝多了呀。”二皇子笑着打趣,明知故问。 “二、二哥!我……我没喝多,我还能喝!”七皇子大着舌头说话,只是这幅东倒西歪的样子在众人看来实在没有说服力。 堂内众人笑,萧临渊盯着自己被打湿的衣裳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管家看着自己撒酒疯的主子无奈,只得小心翼翼来到萧临渊跟前儿,恭敬的行礼道,“十一殿下,老奴差人带您下去换件衣裳吧,不然等我们殿下酒醒后,定要责备我们招待不周了。” 萧临渊目光撇过食案上那蛊热气腾腾的肉汤,口中慢悠悠说出两字。 “稍等。” 接着,在七皇子府老管家震惊的目光下,萧临渊直接端起桌上那蛊表面飘浮起一层热油的肉汤倒进了自己的酒壶之中。 有人注意到萧临渊的动作,瞪大眼睛。 ! 萧临渊:“饮酒伤身,喝些汤对身体好。” 晃了晃那壹热汤和热油充分混合的酒,站起身朝七皇子走过去,在七皇子又一次叫嚣着自己没醉不要去休息的时候,萧临渊不由分说直接将手中的酒壶塞到七皇子手中。 “七殿下,酒来了,喝吧。” 一众人等亚麻呆住。 管家半张着嘴,呐呐的有些懵。 酒壶是空的?十一殿下桌上的酒什么时候喝完的? 他只当萧临渊是将汤装进空瓶子里骗七皇子的,毕竟谁众目睽睽之下敢光明正大的恶搞别人啊? 但……有些人自觉已经看破真相,虽嘴上不敢说话,实则瞳孔地震。 喝了这壹特别加了料的酒,怕是得连上三天茅房吧! 酒水寒凉,那肉汤又是极滚烫油腻之物,配合着一起下肚。 啧……这滋味不敢想象。 太子微不可察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好戏,二皇子喝酒的动作顿住,心道不妙。 七皇子像是醉得大脑没反应过来,站在堂上摇摇晃晃,手中还被迫拿着萧临渊塞过来的酒壶,双眼朦胧,一时没有发声。 萧临渊神情平静。 “七殿下不喝?” “看来是没醉。” 自问自答,极其自然。 萧临渊输出完自己的一套结论,扭头往座位上走。 一旁的管家此时反应过来,擦着头上的冷汗过来打圆场,“十一殿下!老奴还是带您下去换衣服吧。”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殿下上酒!” 说罢指了一个站在屋内的仆从,声音焦急,颇有几分赶着救自己主人于水火之中的急迫。 仆从忙着去倒酒,萧临渊坦然问管家。 “他没醉,我去换什么衣服?” 眼神清澈而单纯,好像真的不懂才问。 可这其中有什么必要关系吗?! 管家不懂,脸上的汗又要下来。 太子此时也放下看七皇子耍猴戏的心思,站起身:“酒喝的差不多了,本宫就和十一弟先……” 不等他回宫的话说完,七皇子就像是酒疯又上来一样,抡起手中的酒壶就往嘴里灌。 这一下可看呆了在场不少人。 灌进去一大口,七皇子就装着酒醉,怒骂着把酒壶摔碎在地。 “这不是酒!本殿的酒呢?!怎么还没送上来!” 管家连声安抚自己主子,“回殿下,马上就来了,酒马上就送来了……” 萧临渊看了眼暴怒中的七皇子,又偏过头,看向身旁的老管家,“走吧。” “?” 萧临渊问:“不是要我去换衣服?” 他改变主意了,七皇子为了演戏这么卖力,他就勉为其难一下,配合就配合吧。 管家反应过来,连忙应,“是是是。老奴这就安排人带殿下去。” “十一弟,我让人跟着你。” 太子给自己贴身侍候的内监使了个眼色,后者走到萧临渊身侧。 萧临渊是跟着他出来的,万一老七他们真的使鬼,出了什么事,自己也要添麻烦,所以还是防着点儿好。 太子这边刚发话,二皇子就紧接着嘲讽。 “哟,太子殿下这是不放心七皇弟啊,在他府里去后堂换件衣裳,还怕十一弟出什么事不成?” 他一边爵着细小的碎嘴儿,一边大声调笑。 七皇子像是半醉半醒间还留有一定的意识,一听这话便不高兴,叫嚷道。 “太子不放心就也跟着去!我可不怕!” 太子梗了梗,脸上的笑容僵硬,“本宫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七皇弟勿要多想。” 几人打着机锋的功夫,萧临渊已抬脚走出厅堂,太子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临渊上套,不好再阻拦。 希望这群人不要太过火吧…… 跟着七皇子府的一个仆从左拐右拐,两人走到一处院落旁的小路, “十一殿下,从这边走过这条路,就到后堂了。” 为萧临渊带路的那人说,萧临渊不置可否。 七皇子府很大,除了屋舍堂室,其中就没什么景观,只是竟意外的有一片小树林子和不少的石头。 不是作景观用的花园,没有奇石珍植,而是一片十分朴素的树林。 看着前方绿意盎然的树林冠顶,萧临渊忽然出声道。 “来了。” 美人儿交个朋友吧? “殿下说什么?” 带路那人以为自己幻听了,回头看萧临渊,可后者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刚才有说过话的样子。 下人想,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这时,萧临渊又说了一句,“你们殿下送我的礼物来了。” 礼物来了?礼物又不是人,还能自己长脚跑过来? 那人脸色疑惑,刚扭头看向前面。只见下一秒,视线尽头处突然窜出一头黑白条纹的凶恶大虎,像是发现来人,老虎四肢伏地,冲着两人仰天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声音里满是要吃人的渴望! “我的娘咧!这、这、这百兽园的老虎怎么跑出来了!” 一惊,仆从滋溜窜上一旁的大树,只剩树下的萧临渊还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吓傻了一样。 “十一殿下!快上来!老虎会吃人的!” 他以为萧临渊不懂面前的东西是什么,还不忘提醒。 接着他开始扯着嗓子喊。 “来人啊!救命啊!” “虎兽出园了!快来人!!” “殿下!快上来啊!!十一殿下!” 他焦急的提醒萧临渊,萧临渊却不为所动,只是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前方缓缓向自己走来的虎兽。 领头的那头黑白条纹的老虎,约莫到成年男子胸膛高,四肢粗壮,硕大的虎瞳里满是凶兽的血性,犹如钢鞭的尾巴随着它的走动轻轻甩动着,在它的身后还跟着四只普通黄白条纹色的老虎,个头也不小。 一共五只老虎,还像是饿了好几天刚出笼的老虎。 这情形,哪怕是战场上征战的将军也不敢放松警惕,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 而萧临渊却只是站着,连动也不动。 他不是吓傻,他盯着头虎的目光是清明的。 五只老虎停在萧临渊身前大约五步远的地方。 “吼!” 领头的黑白巨虎又是发出一道咆哮,身体伏低,像是要马上扑上来。 但女人的爆喝声显然更快一步。 “孽畜胆敢伤人!” 一道欣长的红衣身影自萧临渊身后的高处掠下,擦肩而过瞬间,萧临渊一伸手拉住那道人影。 而被他眼疾手快抓住的人原本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没想到猝不及防被拽住,险些摔了个狗吃屎,正要生气,就见面前的那五只老虎竟是浑身毛发炸起,眼神惊惧,身体更是控制不住的发着抖。 “诶?” “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疑惑,同时不忘握紧随身的佩剑,生怕这些畜生暴起伤人。 可先前还满眼嗜血的老虎此刻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威胁一样,瑟瑟发抖的趴伏在地上,不说吃人,连尾巴也是僵直的一动也不敢动,不知怎的,女人好像能在那兽瞳里看出人才有的惧怕和恐慌。 “它们怎么了?被我的声势吓到了?” 女人满心奇怪,戒备的一错不错的盯着面前的老虎,只小声对身后的萧临渊问道。 不应该啊,老虎这么不经吓的吗? 不管是她也好,还是树上的仆从也好,都未曾注意到在老虎扑上来的那一刻,萧临渊的眼神就变了,周身的气势也变得冷凝,深沉若海。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冷宫小可怜儿。 他叫姜万宁,本是现代的一名孤儿,长大后不幸发生意外车祸身亡,转生到一个修仙世界。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小子,好不容易修炼到渡劫飞升的程度,只差一步就可成仙。 可惜最后死在雷劫之下,身死道消。 一睁眼,他发现自己又重生了,投胎到了慧妃的肚子里,成了萧临渊。 一身的灵力和修为都没了,只剩下神魂里还残余点儿力量,本想重新开始,奈何通过他刚来这世界时的几年实践,发现这方世界灵力枯竭的可怜,根本无法修行。 千年修为,一朝尽毁! 内心极度抓狂之后,姜万宁开始摆烂。 反正他也活够了,不想挣扎了,爱咋咋滴,反正也不可能再逃离这个令人绝望和沮丧的世界。 但他虽摆烂,却不意味着现在连凡界一介灵智未开的普通老虎都能伤他! 动物对危险的感知要远超人类,当危险来临时,它们往往是最先觉察到的。 所以才在萧临渊刚泄露出一丝神魂里属于修仙者的威压时,面前的这群老虎才怕成这样。 “来人!还不快把这群老虎关回园子里去!伤了在场的宾客、伤了十一皇弟,看本殿不生剥了你们的皮!” 女人还是疑惑和戒备,七皇子的咆哮打破现场的安静。 他带人赶到,一声令下,许多的侍卫开始上前围捕老虎,在他身后还跟着其余几个皇子和一众宾客。 一群人或惊疑或诧异的看着面前恶虎惧人不敢上前的画面,纷纷只觉大开眼界。 他们向来只见过人怕老虎的,还没见过老虎被人吓退的。 只是,那令猛兽都心生惧意的人,到底是手持长剑的女人,还是女人身后那淡漠出尘的萧临渊呢? “这位不是……南宫家的小姐?” “她怎么在这儿?” 震惊过后,现场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有人认出了女人的身份,好奇。 女眷在另一厅堂,按理说,不该与萧临渊遇上。 但两人不但遇上了,萧临渊还被她拔剑救了。 女人一身红色修身裙装,脚踏黑靴,手握长剑,头发被束成马尾坠在身后,秀眉红唇,眼若点星,俏丽的脸上不施粉黛,精简干练,像一朵盛开在冬日枝头的烈焰红梅,艳丽逼人。 偏她一开口就生生破坏了这幅皮囊的美。 只见她流气的对萧临渊吹了声口哨,调笑道:“哟,几日不见,小美人儿变成了大美人儿啊,险些叫我没认出来。好看,真是好看。” 她自己长得也不差,就是可惜生了张嘴。 萧临渊好像没听到她的调戏,表情不变,冷冷淡淡,不是很想理这人。 事实上,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两次见面,这女人的开场白好像都差不多。 萧临真是怕了她当众调戏自己,正要准备闪人之时,听见身后传来六皇子压低的声线。 “南宫舒华!你再言辞无状,小心我去跟舅舅那里告你一状!” 在场之人没眼看,六皇子是恨不得自己没见过南宫舒华,但既然看见了又不能不管,只能无奈出言警告。 南宫舒华撇撇嘴,丝毫不把这个表哥的威胁放在眼里,收了剑缠在腰上,轻抬下巴,不以为意道:“要告状尽管告去,从小到大你告我状还少吗?顶多被阿爹打一顿。” 她摊手。 下一秒凑到萧临渊身前,一双眼睛恨不得贴在萧临渊脸上不下来,嬉皮笑脸的问,“我叫南宫舒华,美人儿你要不也说下自己的名字,我们先交个朋友。” 什么叫先交个朋友,那然后呢? 然后把人拐回窝胡作非为? 六皇子不信她傻到不认识自己的十一弟! 他再好的脾气,每每遇到这个厚脸皮的表妹就要破功,三两步冲到萧临渊身前,护鸡崽儿一样推开南宫舒华,认真道,“你能不能懂点儿事?南宫舒华,不准打我十一弟的主意!你喜欢美、美男找别人去!不准祸害我十一弟!” 说到那两个字时,六皇子嘴巴还打了个磕颤。 这对他来说,是个极陌生的词汇,但对南宫舒华不是。 南宫舒华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儿,她是喜欢长的好看的人和物,但爱美之心人皆有知,六皇子这幅做态活像自己是个色中饿女似的。 她不高兴,“我跟美人儿之间有你掺和什么事儿?” “给我躲一边去!” 说着,毫不客气的一把拽过六皇子,就真随手一甩把他甩一边去了。 六皇子:……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真不是他不行,而是南宫舒华这女人她就不是个女人! 对于重新黏上来的南宫舒华,萧临渊没有特别的反应,不生气,但也没看她。 萧临渊静默着,任由南宫舒华围着他转圈儿眼神上上下下打量,恨不能看穿他衣服下面去。 “看够了吗?” 实在不能再装无语下去,他问道。 南宫舒华笑眯眯的又盯着萧临渊脸不放,一个劲儿点头,“嗯嗯,不错,不错,我们交个朋友吗?” 又绕回到原话题上,六皇子头疼的捂住脑袋,尴尬又羞愤。 南宫舒华倒好,丝毫不在意在场围观的众人,就差把贪图萧临渊美色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偏她还不觉得有什么,淡定自若,自然的不得了,换成任何一个人来都不一定有她这份厚脸皮。 萧临渊脸上写满了冷漠无情和不想理她,“让开。” “哦,好咧。” 美人儿没拒绝,那就是答应了,南宫舒华十分顺从的乖乖听话,那模样良善的不得了。 她给萧临渊让开一条道儿,这才露出被她挡住的七皇子和其他几人。 老虎此时已全部被抓起来。 七皇子看萧临渊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不等他开口,萧临渊先说话了。 “我累了,要回宫。” “可以,这便走。”太子及时站出来,先是温声安抚萧临渊,做出一好兄长的派头,等到萧临渊转头朝来时的方向走去,他方冷下脸,教训七皇子道。 “七皇弟,这老虎是你故意安排的?畜生不知分寸,就算是捉弄也不该用老虎来吓人?万一真伤到十一弟,你拿什么来负责?” 几句话间,就将捉弄、害人的名头扣在了七皇子头上。 后者神情僵硬,喉头一阵卡壳,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萧临渊知道了。或许说,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今天这场局是早有预谋。 太子在七皇子回过神来想反击之前就再度开口,语气严肃,“今日这事你自己反思一下,都是兄弟,别闹到父皇面前不好看!” 说罢,抬脚走人,丝毫不给七皇子发挥的机会。 顶着周围人明里暗里或讥讽或意味深长的眼神儿,七皇子脸色铁青,神情很不好看。 南宫舒华眼见美人儿走远,也要随着太子去追,被六皇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尽量压低声音问。 “南宫舒华,你做什么非要缠着我十一弟?另找他人不好吗?” “你给我撒手!别人能有他好看吗?!你别耽误我看美人!” 南宫舒华想跑,六皇子死命拉着不放。 “那也不行!我送你回家,别想再缠着我十一弟!” 六皇子掷地有声说完,命令身边几个侍卫一同困住了南宫舒华手脚。 今天他就是绑也要把南宫舒华给绑回南宫家! 南宫舒华挣扎无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临渊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整个人沮丧的不行。 于是,在场的人就看到,六皇子冷着脸出了七皇子府,后带着南宫舒华往南宫家去。 南宫舒华 “十一弟可有受惊?” 马车里,太子关心萧临渊。 尽管他从萧临渊的脸上未看出一丝受惊的痕迹,但该有的关怀还是要有的。 现在想来,那五只虎兽的反应也着实令人奇怪,太子不动声色的试探,“南宫小姐及时赶到出手相救,本宫回去后会让人送上一份谢礼,十一弟可有什么想送的没有?” 萧临渊什么也没有,现在住的、拥有的一切都是太子所赐,这话问他也是白问。 “随你。”萧临渊语气疏离,后接着补充道:“以后这种事情别找我。” 出宫一趟累的慌。 “接下来一个月,我希望不要再有任何人来打扰我。”这就是太子说服萧临渊今日出宫赴宴的条件,虽不知他为何会提这个条件,但总归太子答应了,所以成功的把他带在身边向众人展示了一波兄弟情。 他看向太子,停顿了一下,又补充,“包括你。” 这话委实有点太不礼貌,也不近人情。 太子喉头微动,脸上的笑容在那双冷漠的眼眸注视下,逐渐凝固,语气生涩,“十一弟……很烦本宫?” 萧临渊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太子本来心里还有点不舒服,但盯着萧临渊那幅生人勿近的表情看久了,突然领悟到萧临渊的真实心情。 他不是烦太子,他是烦一切想要接近他、打扰了他的平静、占用他时间、麻烦了他的任何人。 是任何人!不是自己一个! 他像是把自己和整个世界划立一个清晰明了的分界线,不去好奇外界的一切事物和人,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一个。 太子此时才忽而多少体会到,什么叫不知爱恨,不懂爱恨,不沾爱恨,人间寡王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一时间,他内心的愤怒没有了,转而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这种内心的复杂一直充斥到他亲自将萧临渊送回祥庆殿。 “答应你的事,本宫会尽量做到。但是若是父皇要见你,你知道的,本宫无可奈何。” “嗯。” 殿门在他面前缓缓关闭,连同萧临渊的背影也一起被关在了门内。 太子长叹一口气,抬头遥望天空,不多时转身走了。 不等改天,太子回宫没多久,景德帝让七皇子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的旨意就送到了七皇子府。 五皇子早早就溜了,在光幕曝光他的死后五皇子就聪明的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 其他宾客走的早,最后留下的唯有二皇子一党、还有和七皇子交好的一些人。 “一直以来,真是小瞧了十一弟啊……” 七皇子被罚了,二皇子反而显得很高兴,拍着手笑。 房间正中央的地上,还摆放着五只老虎被肢解后的尸体,血淋淋的肉块一块一块的,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血腥味儿。 房间内除了二皇子和七皇子还能淡定自若,其余一些人连呼吸都是小口小口的,眼睛不小心瞥见地上的尸块儿心里都直犯恶心。 不过是闭门思过一个月,七皇子并不放在心上,冷哼一声骂。 “怪不得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他分明早已看穿我的计谋,还故意将那一壹怪东西逼我喝下。” 当时那情形,七皇子要是不喝那又冷又热又是油又是酒的酒喝下,萧临渊定是不肯乖乖入他的圈套。 “胆子很大不是吗?” 二皇子说道,脸上的笑不觉变冷。 谁都看出萧临渊去换衣服背面定然有诈,但萧临渊还是主动往里跳,该说他艺高人胆大呢,还是真的有恃无恐呢? 七皇子皱紧眉,三两口喝下碗中的药。 这一天当中,他已经跑了好几趟茅厕了,可不想后面两天还不时往那地方跑。 七皇子?下药碗,走到那堆虎尸块儿前蹲下,一点儿也不觉得恶心的仔细盯着看起来,语气半是疑惑半是不解。 “臣弟实在想不通。这群老虎被饿了有三天,为何不敢上前扑食萧临渊,难得真的被南宫舒华那女人一柄剑吓退了?” 他不信,其他人也不信。 所以他派人把老虎身体整个刨开,后又剁碎,让医官仔细检查也没发现一点药物和伤的痕迹。 萧临渊当时手无寸铁,身上也无任何让猛兽惧怕的气息和香料,是如何做到令百兽之王都心惧后退的? 就在众人各有所思之际,一道细小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七皇兄,那十一弟……会不会报复你啊?” 这是八皇子。 他虽和二皇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和二皇子凶戾勇猛的性子一点也不像。他天生胆小如鼠,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吓得他胆颤好一阵儿,连说出这一句话,也要壮好半天的胆子。 说完又缩回脑袋,不敢与人对视。 七皇子看见他这唯唯诺诺的怂样儿就闹心,不耐烦的喝斥:“让他来!老子还怕他?” “倒是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别和老五一样一见萧临渊就躲!有什么好怕的?” 八皇子被他吼得身体打了个哆嗦,佝着脑袋不敢说话。 二皇子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睁开眼睛懒洋洋的劝了一句,转移七皇子的注意力。 “行了,老八就那样儿,和他生什么气?” 七皇子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同时,他也知道八皇子毕竟是二皇子的亲弟弟,虽然七皇子和二皇子平时都不太能看得上他,但有这层关系在,两人平时对八皇子也算多有照顾。 七皇子时常搞不懂,为什么同是从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八皇子和他英武无敌的二哥能差这么多? 另一边,南宫家。 六皇子亲自令人押着南宫舒华进门,直到到了他舅舅面前才让人松开。 “阿爹,你看表哥,他又让人动手强抓你女儿回来了。” 南宫舒华囔囔,主打的就是一个恶人先告状。 听她这么说的南宫家主南宫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道。 “你又在外面惹什么祸了?都老大不小了,别一天天的净给你表哥添麻烦。” 南宫舒华不可置信脸,满脸写着她爹不爱她了的表情。 接着,堂后又传来一道更加苍老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语气颇显无奈。 “舒华,你爹说的是,虽说你们是表兄妹,但也不能总麻烦人家六皇子。” “外祖父这话见外了,”六皇子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转头看着迎面走来的老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晚辈礼,又对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一礼。 “外祖父,舅舅。” 南宫舒华遭受来自亲爹和亲祖父的双重打击,心情极度沮丧加气愤,“我这回真没在外面给你们惹事儿!还做了件好事,不信你们出去打听打听,肯定到处都是夸我见义勇为、侠义心肠的。” “还是别了,听见你在外面闯祸我就要折寿,你爹我还想多活几年。” 南宫舒华喉头一梗,想起过去那些黑历史来,心里闪过心虚但面上还是义正言辞道:“我说的是真的!爹啊,你别光说我了,也说说表哥,他想毁我姻缘,阻挠我找如意郎君!!” 这番话说的是理直气壮,坦坦荡荡。 六皇子只觉气的额角青筋都开始乱跳,南宫家主和老家主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齐齐冒出一个问号,这话怎么讲? “你有看中的人了?” 南宫家主问。 这可真是奇了。往日里,他给介绍多少京中有名的权贵公子、青年才俊让南宫舒华认认,她连多看一眼人家都嫌污自己眼睛,不是这个不好、就是那个不好,总之在她眼中就没哪个能入眼的。 南宫舒华今年都17了,又爱舞刀弄枪的,性子吧……唉,还是不说了,南家家主想想都头疼。 本来他都在想,按她这个性子发展下去,将来怕是真嫁不出去,都打算好让她跟六皇子凑一对了,将来日子过得下去就行,还能照顾她。 现在,南宫舒华竟自己有看中的人了? 南宫家主都顾不上一旁六皇子古怪的脸色,面露惊喜,老家主南宫逊等不及追问,“快说说,是哪家公子?就算是用抢的,祖父也要让我孙女嫁过去!” 南宫舒华欢呼,“我就知道祖父对我好!” 六皇子喉头一梗,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自己表妹这性子好像不是无中生有,似乎有了来源??? “…是我十一皇弟,萧临渊。” 刹时间,气氛凝固住。 原本还在兴奋的三人,只剩南宫舒华自个儿还嗞着大牙在乐,另外两人的脸上已是一片空白。 什么孙女/女儿要嫁出去了的兴奋通通抛到九霄云外。 南宫家主掏掏自己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谁?” 六皇子:“我十一皇弟,萧临渊。” 他转头又问自个女儿。 “你看中谁了?你自己说。” 南宫舒华故作娇羞露齿一笑,挠着头看天,“他叫萧临渊,是表哥的皇弟。” 紧接着,她开始给自己老爹和祖父分享心里的激动,活像是看见肥肉的狼,又像军营里那些看见姑娘眼睛都要放光的老光棍儿。 “爹,祖父,你们今天是没见到他,要是见到保准儿满意!那身板儿,那脸长的…真就一个…” “南宫舒华!!” 六皇子听不下去了,沉声低喝,及时打断这厮将说下去的话,站在一旁只觉臊的慌。 南宫舒华又被吼了,满脸不高兴的瞪六皇子,“做什么?说句话还不让人说了?!你还讲不讲理了!” 南家老家主嘴唇嗫嚅,下巴上花白的胡子都跟着在抖,是震惊也是惊诧,半天才吐出句话来。 “十一皇子?!!” “嗯嗯!”南宫舒华赶忙扭头点的飞快,快乐的补充道,“他可真是我见过全京都长得最好看的啦!不管男女都比不上他。” 另外三人满脸愁云惨淡,想笑笑不出来。 几人进到屋里,南宫家主正色问她:“前几天的光幕你看到了吧?” 南宫舒华点头,不以为意,“看到了啊。” 另一侧的南家老家主又问,“他是神昭大帝,如无光幕提醒,一个未来注定会当皇帝的人。” 但现在有了光幕提前透露未来,萧临渊将来如何还不好说。 “我知道啊,他还是历史上有名的千古一帝,这证明我眼光好,一眼看出他非同常人!” “可你不是不喜欢皇宫吗?总说皇宫小,住的憋屈。”南宫家主搬出南宫舒华以前的话来。 后者又道:“我现在觉得住皇宫挺好。” “皇帝身边女人众多,你就不怕他冷落你?” 南宫舒华这时算是听出几人在反对和担心什么了,但想了想,她笑着反问,“你们之前还想我嫁给表哥呢,他不一样是当皇帝的人?” 还死的早。 当然,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不然表哥真要生气了。 六皇子从内而外的表示拒绝,打死他也不想娶南宫舒华这个表妹。 三个男人听了,一时间齐齐叹气。 南宫家主再度恨自己怎么生了个只看脸的女儿? 无奈极了,却仍严词拒绝。 “不行,你换个人挑,不管换谁我南宫家都有把握让你嫁过去为正室妻子!唯独他不行。” “为什么?” 南宫舒华疑惑,要说不高兴倒是没有,只是顺势多嘴问一句而已。 南家老家主沉下脸来,不见先前的爽朗,而是严肃道,“因为他是神昭大帝。在那段未来的历史中,他有自己喜欢的皇后和妃嫔,而你压根不喜宫墙,又怎会与他有姻缘?” 自古帝王妃嫔众多,南宫舒华又不是一个喜欢后宫争斗的人。 要她和众多女人共侍一夫,争夺帝王的宠爱,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做不到。 “且,将来若是他遇到他喜欢之人,届时你嫁过去又该如何自处?” 六皇子从不觉得自己表妹和自己的十一皇弟能处到一起去,光是性格上两个人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漠如冰,这样两个人他实在是想破头也想不到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变得恩恩爱爱、相敬如宾。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南宫舒华闻言,这次罕见的没有再说什么。 只片刻,她用疑惑的语气问面前的三个男人。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我成了他的皇后,然后我把他身边的女人都赶跑了?” 这可真是……大胆到没边儿的假设呢。 但像是南宫舒华能干出来的事儿,只是真要这么做,那南宫舒华就不是皇后,而是妖后了。 屋里陷入一阵难言的静寂。 在三人无语中变得越来越不妙的眼神,南宫舒华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脚一点点儿挪到门边,“那什么,我还有事儿,就、就先走了!” 她结巴着,在靠近门后,迅速朝门外一跃,身影快的像只谁也抓不住的兔子,不过一秒就不见人影,身后南宫家主手里的茶杯还高高举着,要砸下去又找不着人。 憋了又憋,他不得已忍下升到嗓子眼儿的那口气,重重放下手里的茶盏。 “真是!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啊!” 南宫家主不知道第多少次想仰天捶胸,悔不当初。 自打南宫舒华这个女儿懂事以来,他就没一天安稳日子过,这个女儿简直就像是来找他讨债的。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哦! 南宫老家主不发表任何意见,放下茶杯就溜溜球了,南宫舒华不在,想说教也无人听,他还是回后院种菜吧。 且人老成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看自己孙女儿不像个情窦初开的样子,倒很有几分京都里那几家总是爱被美色所迷的纨绔子弟风采…… 戾帝之治 很快就到了光幕直播的日子,这次不是上午,时间迟了一些,大概下午一点左右光幕才出现。 祥庆殿的宫人齐刷刷的聚在殿内的空地上,抬头望天。 屋内,萧临渊端起桌上的茶水缓缓倒进香炉之中,丝丝缕缕的迷香挣扎不过被扑灭了。 “真是无聊,你说是吧?” 萧临淡对同样被关在屋内的鸟儿说。 一身黑羽白色长尾的小山雀叽叽喳喳的在笼子里叫着,像是在回应他的话,上下蹦跳。 它是前些日不小心飞来祥庆宫的,太子命宫人抓来给萧临渊解闷。 萧临渊命人将它放了,可后来这鸟就赖在祥庆宫不走了,不时飞来萧临渊放在院里树上的食盒中啄食食物、饮水,现在不知怎的又被人关进笼子里。 屋外,光幕的声音响起,大宸上下所有人精神一振,做出洗耳恭听之态。 【大家好!我是古古,今天开始我们第三期的直播】 【今天啊,咱们就讲讲大宸历史上的第四代皇帝——戾帝,看他当政期间都做过哪些事儿。】 【戾帝萧恒,大宸第三代皇帝、景德帝第二子,生于庆安四十三年,其生母是当朝将军之女殷淑青,后被景德帝封为殷贵妃。死于景德四十年,是大宸历史上在位时间倒数第二长的皇帝,仅在位两年就被人毒杀身亡,死于宫闱。】 “哗——” “竟然真的是二皇子?!” 大众皆惊。 该怎么说呢,光幕公布真相后,很多人并不觉得太意外,只能说……既在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老三是怎么下的毒?” 二皇子还记得第一次直播光幕中人说的话,并没有对自己的结局发表什么意见,反而是好奇自己是怎么被老三毒死的? 要知道,他可从来不信三皇子,自己怎么会中了他的招呢? 【如果是只评价戾帝这个人的话,不能单纯用一个好字或者坏字去形容。只能说,他性格偏激,残暴,做事情更倾向暴力,比起敬,他更想要所有人都怕他、恐惧他。】 【所以这样一个人,注定成不了一个合格的皇帝。】 【作为皇帝来说,他的不合格是到了被写进史书遗臭万年的存在。历史上,不知有多少人唾骂他;在他统治下的大宸,更不知有多少百姓、人民恨不得杀了他。】 【他是大宸王朝污名最多的一任皇帝。虽只在位短短两年,可就是这两年时间,他害得大宸不知多少人流离失所,无数人身首异处。 秩序崩坏,战乱四起,大宸险些亡国,好在最后被神昭大帝一一平息战火,统一天下。】 “咚!” 景德帝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坐在龙椅上,他瞪大眼睛,呼吸急促,险些一口气背起来,急得一旁的大监又是拍背又是安慰。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现今大宸还是国泰民安呐陛下,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逆子啊!!!” 景德帝缓过气来后,直接大骂了一声,已经等不及命人宣二皇子进宫。 他要好好收拾这逆子一顿! 随着光幕这一席话落,大宸所有人都知道,二皇子此生怕是再也登不上那个位置了。 没哪个傻子会选这么个亡国之君来当皇帝,除非全天下人脑子都坏了。 二皇子倒是出奇的平静,他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冷冷一笑,并未言语,哪怕周围下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古古的语气由激昂转为严肃,讲述。 【史书有记载,戾帝还未登基前便性格暴戾,常对手下人动辄打骂,施以酷刑,在听到人的惨叫哀嚎时便心情愉悦。 甚至他还在自己府中,专门开辟了一处饲养猛兽的园子,其中饲养了不少老虎等各种猛兽。 每到要外出狩猎时,他便会带上他养的那些猛兽,将它们放到狩猎场里,再将活人也抓进去,看人和猛兽互斗,以此增添乐趣。】 【用人命来取乐,不管当时被抓进去的是什么人,这种行为无疑是残忍的,泯灭人性的!除此之外,这位戾帝一生还做过许许多多堪称没人性之事,比如著名的剥皮为鼓奏乐,还有因一时之怒直接杀人家满门之事,此类事件太多,简直数不胜数。】 【也许在那个时代,在很多王公贵族眼里,百姓和那些小人物的命如草芥一般根本不值钱。可,这是错误的。】 【简直错的离谱!】 古古声音激动,大声反驳。 【有这种爱好和想法的人,就该在神昭大帝为帝时被杀头!神昭大帝可不会管你爹是谁,你娘是谁,你家族地位有多高,敢触犯法律者,一律依法处置!】 “呵呵,这人有意思啊,看他对萧临渊这么崇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其臣子呢。” 酒楼窗边,一年轻公子轻笑着调侃。 光幕中人那说着说着就生气了的模样可真是太明显了,后世之人不光说话直接,连心机都如此浅显好懂吗? 当真是单纯。 “只是如此一来,仇视那位皇子的人只怕是更多了吧?”那年轻男子的朋友道,神色间颇有些担忧。 他说的确实没错,只是在光幕中人说完这番话后,光幕上就肉眼可见多出一些人的名字,多是在阴阳萧临渊的。 古古知道他的粉丝们这是又在玩角色扮演了,也不真的放在心上,说回正题。 【二皇子和当时的太子萧泽斗了几十年,终于在景德三十八年,成功杀了太子,登上帝位。】 【说起他称帝的过程呢,也是扑朔迷离。首先是景德三十八年四月,景德帝突然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然后太子就因侍疾时打炖儿被废除了太子位。】 【当时的太子萧泽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只知道当时景德帝这道旨意传出去没多久啊,太子就率京都护卫军和太子亲卫直接打进皇宫想要上位,四皇子跟着太子起兵,由当时的太子之师、左相曲正和笼络住百官,令他们闭门在家不能出去,还带兵控制了京都治安。】 【于是,太子和四皇子就顺利的进到皇宫里面。】 【但令人惊奇的转折来了。】 【太子刚进宫就遇到已经等候在宫里的二皇子和七皇子、八皇子,并且在他们身边还有殷家麾下的三千军士。】 【要问这些人是怎么进宫的呢?主播也不知道。估计是太子那边走露了风声,这才被二皇子提前埋伏。】 古古一摊手,接着讲下去。 【当天,太子兵败给了二皇子,因谋反被二皇子当场斩杀。事后,景德帝在传位给二皇子后,也在那一天病死了。】 【二皇子就这么成为了大宸下一任皇帝。】 兵变……难怪二皇子能上位,原来是殷家? 景德帝冷笑,当然,他亦不知太子被废的真正原因,但估计其中另有隐情,但他猜,自己可能不一定是真心传位给二子的。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巧,宫变当天刚宣布完传位给二子他自己就正好死了? 天上,古古已经在介绍太子夺位失败后的事了。 【既然胜出的是二皇子,那原先跟随太子一党的四皇子和某些官员就遭了殃。】 【四皇子还好,他本身就是根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见太子落败,他投降二皇子的举动也做的很干脆,自请杀了太子的一干家眷,还带兵灭了曲家和所有为太子说话的人的满门。】 【当时二皇子对他的识趣很满意,于是呢,就留下他一条命,封了他个有名无实的王爷,打算让他在京都了此残生。】 古古说着,视线突然瞥见直播界面上闪过的一条评论,还有发表那条评论的人的名字,当即表情惊了。 【“曲兰颂?!”】 古古惊的眉毛都起飞了,当即说道,【“兄弟,你取谁的名字不好?偏偏要和这位同名?难道你的人生之经历也和这位一样跌宕起伏?”】 【“那还真是不容易啊。”】 当然这话是开玩笑,古古表面摇头感叹,内心已经在疯狂猜想这位名叫‘曲兰颂’的网友的故事。 曲家,曲兰颂听到自家满门被灭时手脚冰凉,好像浑身的血液也在那一刻被冻结。 于是,他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曲家当真满门被灭?难道就无人相救吗?!” 他不信,他父亲有那么多的门生弟子,平素又与人交好,人脉甚广,他们又怎会坐视他曲家被灭满门!? 古古先是感慨,倒也没忘记他的问题,后回答道。 【左相曲正和其实算是个好官,一生刚正不阿,为官清廉,他栽培的官员和结交的朋友不少,但可惜,他站错了队。】 【曲家被灭,或许在太子无缘登上帝位的那一刻,就已经命中注定。】 【当时啊,确实有不少人想救曲正和、救曲家。可惜,皇宫门前两百多人跪了整整三天,最后哪怕是有人膝盖跪烂了、天下所有人都劝二皇子不该杀他,他最后还是被逼自戕身亡。】 【他的死,成功的保住了他的一双儿女。】 【可惜,曲兰颂虽然没死,但也比死好不了多少。他的妹妹倒是在蒋明橖的保护下,幸福的过完了一生。】 “蒋明橖?!” 京中不知多少人发出惊呼。 这什么鬼?为什么是蒋明橖??!! 这句话彻底震翻了京都所有人,因为他们都知道,蒋明橖和曲兰颂是死对头啊,相看两厌的那种! 蒋明橖怎么会冒险救下曲兰颂的妹妹? 无数人在光幕底下发表评论,都是在震惊和询问这个问题。 古古脸上肉眼可见的疑惑,心想,他这群粉丝扮演起没学过历史的古人真是演的活灵活现。 他索性先讲那两位的故事好了,重新整理一番思路,他端正坐在桌前,面对着镜头说道。 【既然这么多人好奇曲家和蒋明橖之间的事,那我就先讲讲那两个人之间的故事好了。】 正好他也提前准备好了资料,他收敛起笑意,表情严肃。 【我看到有人问,是不是蒋明橖娶了曲家二小姐曲云婉,给了她一生的幸福?还有人问,蒋明橖是否暗中将曲家的二小姐隐藏,保护了起来?】 【我只想说,不是。】 那时候的曲云婉才多大点儿啊?怕是放现代还在上幼儿园。 古古声音更加低沉,严肃的表情中还隐隐带了几分沉重。 大宸中人还从未见到过光幕中人露出此种表情,渐渐收了声音。 我想寻一个人 古古缓缓开口,郑重吐出几字。 【这是一场悲剧。我希望,接下来无论你们听到什么,都请闭紧你们的嘴巴,请给予他们最大的尊重!】 观看光幕的人听见了古古的话,大多暂停了议论和闲聊,也有人充耳不闻继续干着自己的事。 只是在听到古古这么说后,所有人心里的好奇更重了一分。 【蒋明橖喜欢上了曲兰颂的妹妹?同情宿敌一家遭遇,所以救曲云婉?又或是因为各种原因才出手相救?】 看到屏幕上的那些评论,古古面上带笑,是无语的笑,声音恰到好处的停顿后,开口: 【不是的。 没有那么多的原因,曲云婉之所以得蒋明橖守护幸福一生,只是因为,她是曲兰颂唯一的妹妹。】 古古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低沉而感慨。 【我们上期说过的大宸十大憾事之一,‘青楼门前君不语,从此百世陌路人。’其中的主人公,指的就是施漫雨和她的未婚夫。】 【那么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大宸十大憾事之二。】 【若无景德灭曲诏,兰樘花木早连理。】 【这句话还有另一种说法。】 【那就是,蒋明橖一生唯爱曲兰颂。】 “轰——” 好像有一记炸弹从天而降,炸翻了大宸所有人。 什么什么???他们听错了吧? “不、不、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有年轻公子不可置信掐自己,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不然光幕中人为什么会说这话。 明明白白的断袖之情啊! 还是发生在两个互相视彼此为死对头一样的两人身上,这有可能吗? 不会是他们做梦还没醒吧? 这梦真可怕。 不光是他一人这么想,谱天之下所有人都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之感。 曲兰颂是谁啊?全大宸有名的京都贵公子,父亲是当朝左相,有家世有地位,自身呢,也是长得芝兰玉树,清霜若雪,才貌双全,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有断袖之癖??? 作为当事人的曲兰颂也惊了,虽是还能坐着不动如山,但表情已经一片空白。 在京郊骑马的蒋明橖一时惊在马背上,可他震惊的不光是光幕说自己竟然喜欢曲兰颂那个家伙的事情,还有听到光幕之人这么说时,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某种类似于秘密被曝光的羞涩,窘迫,无地自容,而不是愤怒,难道……他心里真的喜欢曲兰颂的?! 不会吧?!!!!!! 曲丞相和蒋家父母隔着一墙之隔,陷入同样的沉默。 他儿子竟是断袖??? 古古可看不见这些人的表情,稍显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曲兰颂出身书香世家,生母早亡,家中唯有他和幼妹两个孩子,曲丞相在他们母亲逝后没有再续弦。】 【有记载,曲兰颂虽天生体弱,但打小就聪明,三岁能识文,五岁能作赋,长大后更是文采卓绝,一举成为大宸有名的才子,又生得芝兰玉树,长相俊美。后来他爹荣升相位,更是不缺身世地位。 这妥妥的就是名门贵公子啊!】 古古心里止不住的感叹,这令人羡慕的人生啊! 【而蒋明橖呢?】 【这位出身虽然不如曲兰颂,但也不算差的。】 【蒋明橖出身武将之家,他爹是守关的一员参将,一共生有两个儿子,他是家中老大,自幼在边关长大,后来他爹被调回京都,移交兵权,蒋家地位便也不显。】 【据说,蒋明橖十二岁回京都,然后,就慢慢长成了一个纨绔……】 【成日里溜鸟逗猫,正事不干,净喜欢结交一些狐朋狗友跑马作妖,四处惹祸,上窜下跳,闹得京都人人看见他都烦。】 “胡说!小爷我怎么就成纨绔了?!你会不会说话?小心小爷把你牙打掉!” 蒋明橖坐在马上指天怒吼,古古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接着话风一转,又说道。 【但是,他这个纨绔不同于其他真的纨绔子弟,他是装的。】 蒋明橖得意点头,“这还差不多!小爷就说嘛,自己怎么就惹人烦了?” 但周围与他一共跑马的真纨绔就眼神不对了,他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说好的一起游戏人间呢? 结果你只是假废物??而他们却是真废材? 翻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其实蒋明橖之所以装纨绔的原因也很简单,怕招来景德帝的猜忌。若非如此,他们一家也不会从边关被召回京都。 【蒋家想要保全自身,所以长子蒋明橖就不宜风头太盛。他成为纨绔自然也是景德帝最想要看到的,所以蒋明橖这一装就装了十二年。】 “原来竟是装的吗?” 曲兰颂不禁回忆起记忆里的蒋明橖,对方虽从小好玩,不正经,但好像也确实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 皇宫里的景德帝听完,脸都青了。 他承认他当初是对蒋家有猜疑,但……但现在自己的这种心思被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岂不就是在说他没有容人之量吗? 【蒋明橖装纨绔、装废材十二年是为家人,可最后蒋明橖真的展示自身锋芒,却是为曲兰颂。】 所有人心思都被光幕深深吸引,聆听接下来的故事。 【正是景德三十八年,太子兵败,曲家满门被灭,左相曲正和自刎身亡,曲兰颂和他妹妹被仇家追杀,不知踪迹。】 【后来,蒋明橖暗中找到了曲兰颂的妹妹,将她救下,对外宣称是他爹娘养在边关的小妹,自小体弱多病所以才没有一起带来京都。后来他将曲云婉一直藏在自己家中,当成亲生妹妹来照顾。】 【曲兰颂的妹妹,曲云婉那年正好五岁,年纪小,几乎没有多少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儿,边关又离京都遥远,蒋家是不是真的生有一个女儿还真不好查。于是,她的身份也就被这样瞒天过海的隐藏了下去。从此往后,曲云婉就成了蒋家三小姐,深居简出的活了下去。】 【找到曲云婉之后,蒋明橖仍在暗中到处找曲兰颂。】 【他去过曲兰颂家的祖居,也去了曲兰颂的外家,问遍所有跟曲家有关系的人家,整整一年时间他跑遍大宸四州,可就是没有找到曲兰颂,所有人都说没见过他。】 【当时人都觉得曲丞相的这双儿女肯定早就死了,毕竟曲左相当官时确实因清正廉洁的性格结了一部分仇家。他这一死,曲兰颂兄妹俩就无人庇护,再加上戾帝看不惯曲家,多的是想要讨好戾帝和打压他们的人在,所以他们要想活着肯定更加艰难。】 【但蒋明橖在找到曲云婉之后仍然不肯放弃,他始终坚信曲兰颂肯定还活着。所以他一直没放弃找人。】 曲兰颂听到此,神情有些沉默。 太子倒台,曲家覆灭,当时那种紧张危险的局势下,定然少有人敢出手救济他兄妹二人。 偏蒋明樘一直在找他… 古古:【当时的蒋明橖只是一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武将之家的公子,手中并无实权,也无人脉。 所以,他在找了曲兰颂一年无果后,学会改变策略。】 【当时的二皇子萧桓已然登基成了皇帝,年号依然延用前朝,号景德。不要问他为什么不用新的年号,问就是他不拘小节、又一心忙着四处打仗,压根不在乎年号这种小事。】 毕竟叫什么年号不是叫,这种事也要他这个皇帝来定,刚上任的萧桓表示烦死。 【萧桓在位期间,因为当时的政治原因,宸国四处战乱频发,不是今天这里发生□□,就是明天哪里发生起义,兼还有邻国军队时不时的骚扰。】 【蒋明橖就是在此时展露出自己过人的军事能力。】 【戾帝好武,蒋明橖又是个天生的战将,用兵的能力超群,于战场之上统领千军,逢战必胜! 于是,短短一年时间,他就从一个京都中人人看不起的纨绔子弟,摇身一变成了金甲大将军。】 啧,金甲大将军,这能力真够强悍的。 一年时间啊,这就升大将军了,这怕是大宸开国以来晋升速度最快的人了吧? 不知多少人啧啧称奇,表示惊叹。 【一年中,他平定四方之乱。阻挠了敌国三次入侵,指挥镇压了民间三场起义军叛乱,分别是秋山战役、胡杨林战和马砂山之战,期间大大小小的仗打过的仗不知多少场。 可以说,戾帝皇位之所以能一直稳坐,与他这位逢战必胜的大将军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而他之所以废尽心思往上爬,掌握更多的权势,也只是因为,他想要找到一个人。】 曲兰颂,几乎是人人都能想到的名字。 古古看到屏幕上很安静,心里很满意,接着往下讲。 【蒋明橖一路往上爬,可直到他坐上了大将军之位,他也仍旧没有找到曲兰颂。】 【直到戾帝被杀、宫变那日,他终于再次见到曲兰颂,也明白了为何自己一直以来都找不到他。】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光幕画面泛起一丝涟漪,缓缓播放起了一段视频。 比死鸭子的嘴还硬 【滂沱的大雨落下,巍峨的宸皇宫在阴雨的笼罩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冰冷的雨雾里,帝王寝宫的檐角挂着一串串水帘,雨珠劈里啪啦的从檐上砸落在地。 ‘吱呀——’ 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厚重的殿门从里面徐徐打开。 门外,一个年轻将领正领着一队士卒提刀往殿里冲。 这时,一个内监的身影缓缓从殿内的阴影中走出,一步一步映入眼帘。 直到看清对面之人的脸,先前还欲冲进殿的将领登时僵在原地,他的一只脚甚至刚踏上石阶半空忘记落下,可他看着眼前的那张脸,他的脸上唯余震惊。 “曲、曲兰颂?你怎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突然被人掐断。 因为他看到,在曲兰颂身后那张黑红色交织的宽大王榻上,身着帝王寝装的萧恒正瞪大着眼睛遥望着床顶,死不瞑目,他胸前的衣襟上还染着大片发黑的鲜血。 皇帝被人毒死在寝宫里了! 雨水一滴一滴落下,蒋明橖面前的曲明颂也像是认出了他这位故人,开口轻笑:“蒋明橖,好久不见啊。” “你……为什么在这儿?” 蒋明橖嗓音发紧。 曲兰颂回头瞄了一眼死在床榻上的皇帝,那张好看的脸上露出一个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笑,似三月里簌簌而落的飞花,可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站在花下含笑的贵公子。 “如你所见,我是来弑君的。” 蒋明橖瞳孔紧缩,手臂上的肌肉一僵。 面前的曲兰颂突然放声大笑,笑声癫狂,他看着面前的蒋明橖,眸光阴沉,“萧桓说我曲家谋反,那我就如他所愿,做个乱臣贼子。” 在面前数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含笑浅述,像在炫耀自己的功绩。 “我打开宫门,放三皇子他们带兵进宫,牵制住皇宫内的守卫。也是我派人传出萧桓的种种不义之举,叫他在民间声望尽毁。甚至,包括你刚镇压完的那场民乱,也是我一手策划的。” 他越说越开心,“我还杀了他,让他肠穿肚烂而死,连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清醒的经历蚀骨的痛苦和绝望!就是可惜,我还没能来得及将他的尸骨剁碎了做花肥,你就回来了。” “那么,你现在要杀了我吗?” 曲兰颂脸上仍是笑着,张开双手像是等着蒋明橖将利刃刺进他这个乱臣贼子胸膛中。 可看到他脸上的笑啊,却令在场的人和光幕外的大宸百姓不寒而栗,他眼里的仇恨和怨毒好似能化作毒液,流淌出来。 他好像什么都不怕了,连生死都不在乎,只有大仇得报的喜悦。 蒋明橖没有说话,只呆呆的望着曲兰颂。 他身边的小将忍不住了,听完曲兰颂这番大胆的认罪后,直接挥刀砍了上去。 “乱贼受死!!” 为首的蒋明橖猛的猛的反应过来,却是直接从背后出手,一刀挥下,杀了那名小将。 他身后的众士卒都惊呆了,吓的纷纷退后了几步。 这番变故让曲兰颂眼底也是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又回归冷漠。 有蒋明橖这番出手,剩下的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蒋明橖看着曲兰颂,眼神格外专注,好像要将人装进眼睛里去。 半晌后,他问:“这些年,你一直待在皇宫里?” 曲兰颂语气冰冷,“灭我曲家满门的凶手在这儿,我当然要来。” “你是怎么进宫的?何时入的宫?” 曲兰颂微微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穿的内监服,看着面前之人,故用疑惑的表情问,“你看不出来?” 蒋明橖闻言,才像是突然发现什么,视线缓缓下移到他身上深蓝色的内监衣服上,整个人僵立在地。 他犹豫着,喉头几番颤动,终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曲兰颂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叫曲难(nan第四声),从两年前,就只是宫里的一名内监,和将军口中的曲兰颂已没有任何关系。” 蒋明橖闻言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的更加厉害,他明白什么是内监。 那是……那是断了男人命根的人才有的称呼啊,他不敢想,曲兰颂当年是报着什么样的心理才隐藏身份踏入这座宫墙。 “曲……兰颂……” 蒋明橖声音颤抖的厉害,他想要伸手去碰一碰曲兰颂的脸,可在半道上被曲兰颂冰冷而疑惑的声音叫停。 曲兰颂站着没有动,只是神色异常冰冷,“将军还不动手杀了我吗?” 他对蒋明橖说。 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衫,曲兰颂接着面露冷嘲,“还是说,深受皇帝信重的金甲大将军,也想做个和我一样的乱臣贼子?” “你若不杀我,那我可就告辞了。”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蒋明橖什么,他忙回神。 蒋明橖看了眼左右,直接上前抓起曲兰颂的手腕,肃声道:“此人由我亲自带下去关押,之后移交新皇,今日之事,尔等勿要多言,否则斩!” 一众士卒不敢多猜,纷纷应,“是。” 于是,蒋明橖就拉着曲兰颂走了。 他一路避着人带着曲兰颂出了宫门,然后又出了京都的城门。 城门外的那棵老槐树下,曲兰颂不解的看着对方递过来的包袱,冷着脸,脸上的疑惑却更重了。 “你在干什么?放我走?” 蒋明橖看他不动手接,直接将包袱强硬的按进他怀里,语气生硬的道:“雨停了,包袱里有干净衣服,等会儿记得换,还有银钱和武器。” 不等曲兰颂发表意见,他又接着说。 “你要好好活下去!”他眼神格外认真和严肃,“我不知道你是听从谁的命令行事,但你听我的,你先去边关的西关城躲一阵儿,那都是我的人,等确认京都安全了,我再去接你回来。” “回来?” 曲兰颂看着怀中的包袱,像是听到什么不解的玩笑,抬头笑容讽刺,“大将军想我回来干什么?作为向新皇登基进献的贺礼?” “你放我一马,是想让我之后再回来告诉新皇,说你曾助我这个斩杀暴君的人逃跑有功?” 曲兰颂眼中满是讽刺,这深深的刺痛了蒋明橖的心。 他握了握拳,垂眸说出一句话。 “我当不当这个大将军都没关系。但曲兰颂,你得好好活着。” 他像有很多未尽的话堵在胸口,只是在曲兰颂冷漠又嘲讽的眼光中,说不出半个字。 两人无声的对峙。 半响,蒋明橖开口:“你妹妹没有死。” “如果你还想见她,就一定要活着。听到了没有!” 曲兰颂瞳孔闪过一抹震颤,脸上的冰冷也第一次裂开了丝缝隙,他几乎下一秒就冲到蒋明橖的身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语气阴冷,“她在你手里?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我过去的仇怨,不该牵扯到她身上!” 蒋明橖神情古怪的沉默着,任凭曲兰颂揪着自己衣领没有动弹,也没有解释,反而顺着曲兰颂的话说。 “所以,曲兰颂你要好好活着,万一你死了,我就把你妹妹送下去陪你。” 在曲兰颂俞加冰冷刺人的目光中,蒋明橖还说道:“你瞪我又怎么样?别以为你大仇得报,就可以随便去死,更别听你那个古板爹教的什么文人骨气宁折不弯,宫刑都受了两年了,还怕接着再活下去?” 不知是不是那两个字深深的刺痛了曲兰颂的内心,他浑身的力气一懈,低下头。 蒋明橖还在继续挖苦对方,神情得意又嚣张。 “曲兰颂,我就要跟你作对,不出出那些年的怨气,我就不让你去死!你死了我就去鞭你家的尸,挖你家的坟,让你死后都不得安宁。再把你妹妹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让她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 不出所料,曲兰颂又被蒋明橖给深深激怒了。 他一挥拳,被蒋明橖抬手拦了下来,后者还有恃无恐的嘲笑,“就你这瘦弱样儿,就是从小没吃饱饭,还打我?再等下辈子吧,哈哈。” 视频最后,曲兰颂抓着包袱,大步流星的怒而走远。 而蒋明橖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脸上分明在笑,可笑着笑着眼眶中竟无声落下一串泪来。 他脸上的表情是喜悦,也是悲伤,藏着深深的痛惜。 他一直看着曲兰颂的背影消失在路尽头,而那眼中的泪也一滴一滴落个没完。】 视频结束,茶楼中的哭声和笑声诡异的交融在一起。 这一刻,大宸上下有很多人都自觉的闭嘴,不再议论。 有人喜于曲兰颂仍坚强的活下来,也有多愁善感的抹起了眼泪,感叹这二人的不易。 他们已经能看出,在画面中的蒋明橖纵使一句句堪称刻薄,背后又独自隐藏着多深的悲伤和欢喜。 【蒋明橖找了曲兰颂两年,走遍四州各地,又从一个岌岌无名的少年一路坐到了将军之位。可他万万没想到,曲兰颂为了报仇,不惜受宫刑,潜伏入宫做了一名内监。】 【昔日,那个名满天下、风华傲骨的兰颂公子,再也不在了。】 【那年蒋明橖二十四岁,曲兰颂也是二十四岁。】 【蒋明橖为寻他,手握权势,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甚至在最后送他去往安全之地时,还怕他想一死全了自身名节,故意说那些话逼他活下去。】 【可当局者迷,帝观者清。当时的曲兰颂并不能理解他的真心,只当他别有所图,真的不想放过自己。 所以,他在离开京都之后,并没有听蒋明橖的话去边关,而是又失踪了。】 【等蒋明橖去边关找了一个多月也找不到曲兰颂,终于无奈放弃。后来,他和曲兰颂的再见,是在战场上。对此,主播只能说,两人的重逢啊,总是突然又充满意外。】 【景德四十一年,那时萧临渊作为定安王秘密带兵入京。当时,他们要入京就势必要经过蒋明橖镇守的天门关。】 【而蒋明橖作为当时已然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能力自是不缺,手上更是握有大宸的上万兵马,由他护卫京都,自然是谁都别想从他那里硬闯过去。】 【于是,就有了曲兰颂去游说劝降,要他背叛息帝,加入他们的阵营。】 【当时,再见到曲兰颂,蒋明橖自然是既开心又生气的,气他不听自己的话,又高兴曲兰颂还平安活着。 但等曲兰颂道明来意后,蒋明橖只回了他句,“凭什么?你要老子一个常胜将军去当投降一个反王?那我成什么了?还不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爱情面前,蒋明橖仍深深记得自己作为一个守将的职责,就是不同意。 虽说当时的息帝也名声不好,更是有人叫他昏君,但蒋明橖还是没想过要背叛自己的君王的。】 【曲兰颂又劝了很久,但都被当时的蒋明橖给生气的骂了回去,他本以为萧临渊给自己的任务失败了,但没想到……】 古古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感慨。 【但没想到,自古英雄难过情关。哪怕是常胜将军,只要面对的敌人里有自己的心上人时,那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 【最后,蒋明橖睁只眼闭只眼,干脆放萧临渊等人带兵过去了。】 光幕外的人此刻满脸懵逼,“???” 不是,你不是很有骨气的吗,你的忠君爱国呢? 你的家国大义呢!你的为将职责呢?! 都被狗吃了? 古古感慨完,也是很想吐槽。 【哎,你们说蒋明橖这叫什么? 这不就明摆着死鸭子嘴硬嘛。说着最狠的话,手上呢,却是完全舍不得让曲兰颂委屈难过。】 底下的曲兰颂脸上闪过些微的不自在,低下头去不看天上。 京效外,被这么说的蒋明橖脸面上完全挂不住,忍不住升起一片红,却还是横眉怒瞪向周围看向他的人,恶狠狠道,“看什么看!这后世之人净胡说,老子怎么可能为了曲兰颂那厮投靠反贼!” 光幕的声音适时响起,像是在啪啪打脸。 【什么叫死鸭子嘴硬呢?那就是他说不爱,其实很爱。 他说不是,那铁定就是是了。咱们这位历史上的镇南王啊,那真是铁打的嘴,拿针扎都撬不出他一句好话。】 “哈哈哈哈……” 蒋明橖身边众人顿时哄然大笑,忍也忍不住,几个年轻公子笑倒在草地上,滚作一片。 不只他这一处,大宸许多人都乐笑了。 蒋明橖此刻脸红到脖子根儿,像是煮沸的茶壶泡泡头顶冒起了白烟。 不用想也知道,此刻怕是全大宸都在笑他呢。 蒋明橖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哄笑,他干脆的翻身上马,直接一拍马屁股扬长而去。 跑了…… 景德帝却嗤之以鼻,“没出息的东西!不堪重任。” 笑完,古古才认真解释,【当然,刚刚主播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历史上,对于那次蒋明橖放定安王带兵入京的原因并没有写。只是后来有历史学家猜,大概是他秘密收到了来自息帝的秘旨。】 【也就是说,这次定安王带兵入京是息帝准许的。】 【那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蒋明橖当然是迫不及待的放行。】 蒋明橖:有空你还是去学学怎么用词用句吧,什么叫迫不及待? 整的他好像等不及上赶着要对曲兰颂献殷勤一样,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哇! 天网 那这么想来,萧临渊其实也不算反贼,毕竟他是得了息帝的准许的。 至于为什么,他们现在不知道,但是没关系,且待后续,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全部的故事。 古古脸上也带着笑意,收敛了一下后,才重新道。 【萧临渊登基称帝后,蒋明橖依旧很受他重用。而曲兰颂呢也在萧临渊身边效力,两人同朝为臣,之后自然少不了交集。】 【曲兰颂一开始是怎么来到萧临渊身边,并决定为他效力的呢?史书上没写具体原因,咱们也不知道,只说是蒙定安王所救,也就是萧临渊救了曲兰颂。】 【只是这位满身傲骨被折去、变成残缺之身的兰颂公子,是不是只能像所有人想象的一样,此生都只能做一个伺候人的内监了呢?】 古古提出疑问,表情严肃的给出答案。 【不是的。】 【万幸他跟随的君王是神昭大帝。】 【一个优秀的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处于何种境地,他都一样优秀。 神昭大帝能任用女子为官,难道还不能用一个身体残缺但满腹才能的曲兰颂吗?】 光幕发生波动,下一瞬播放出一则带有文字的画面。 【视频画面背景是宸国皇宫,上面写着一行字—— 昭元初年,神昭大帝建立天网,曲兰颂为天网首领。 然后,境头进到恢弘庄严的大殿。 一身龙袍的青年帝王俊美而威严,端坐于龙椅之上,嗓音低沉,“曲兰颂,朕平你曲家之冤,予你天网首领之职。愿你能一展所能,成为网罗天下之声、洞悉大宸官员之行、朝野上下之心的遮天之网。 天网之下,朕要大宸诸事无所不知,无人不可查。你明白吗?” 单膝跪在帝王案前的曲兰颂沉声,恭敬应。 “是,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 一则短短十几秒的视频放完,古古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光幕上。 他咳了咳,作出解说。 【这是曲兰颂刚被任命为天网首领翻拍的视频,也是真实对照历史上的君臣对话,一字不差的拍出来的哈。】 【在此,主播给大家讲一下什么是天网。】 【天网,简单来说就是直属于帝王的一个情报和监察组织,只听从皇帝的命令,专门在暗中搜集情报,起到监督百官的作用。 一旦被他们掌握你犯罪的证据,可直接抓人问罪,确认罪名后,再将人移交刑司,按罪论处。】 【在神昭大帝当政期间,有这么一种说法,如果连天网都不知道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那这个人百分百不是大宸国人,只要在大宸境内,就没有天网不知道的情报。】 【天网中人可能是和你在集市上擦肩而过的一个路人,也有可能是在你家扫地的下人,也有可能是和你同床共枕的妻子,当然,还有可能是你的朋友、甚至亲人。】 古古摇头晃脑,神神秘秘念叨。 【天网恢恢,遮天盖地,无所不知,无孔不入。一旦被天网的人盯上了,这就代表,你有大麻烦了!】 朝中一干官员脸上溢出冷汗,随着光幕之人的解说,他们谁能不紧张和害怕? 原来监察百官是这么个意思! 这么严密的监视下,试问哪个当官的敢违法犯错? 那不得一天天的净提心吊胆当这个官?没意思,这官当的没意思极了。 古古表情一松,调侃: 【当然,神昭大帝也知道,如果将抓人、定罪、处刑的所有流程都交给天网全部自行处理,时间一长,也很容易出现职权过大,天网中人被腐朽造假等事,还会有一定的几率误判。】 【所以,当时大宸负责查案、主管刑事的部门有两个。 一个是天网,另一个就是朝中的刑司。 天网主要是监督大宸上下的官员有没有贪污受贿等违法乱纪的行为,如果有,一旦掌握其证据后,就可直接提审其官员,确定罪名后,再将这案子和犯人交由刑司那边再查、再确定一遍,等到两边都确定罪名成立,这案子才算没问题。】 【刑司那边如果有案子需要某些情报,也会选择和天网合作,之后查明的案子也将交由天网筛查和确立。 这样极大的降低了冤假错案的产生,更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的官员,同样,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躺在官位上尸餐裹位的人!】 【刑司和天网,既是互相协作,也是同台竞争。 比的就是谁更能还世间清明,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你想,如果有案子被天网查出来,刑司却什么都不知道,那主管刑司的官员怎么跟陛下交代? 反过来呢,也是这样。】 “我等士官哪里需要一个无根之人来监察?!实乃侮辱!” “这是将我等放在何种地位上?实在是、实在是……唉,既如此,这官不如不做!” 天网的解释之后,引起的是大宸极大一部分官员不满。 不少人的心理类似:他们自认行得正坐的直,现在竟还搞出一个监督的人,天天无孔不入的盯着自己,试问谁能受得了这种被监视的生活? 看到屏幕上的评论,古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笑。 【你要真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天网的人盯着你?】 【神昭大帝有句话说的好,他不信人性,不信人心,因为人心易变,人性本贪。善恶一念间,富贵迷人眼,永远不要去相信你口头说的‘你能做到’、你能怎么怎么样。 结果是你不能,你也无法保证明日的你还能和今天的你一样头脑清醒,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当人在高处站的久了,你真的还会低头去看到自己脚下的风景吗?】 【天网的存在,就是在人头顶上放一把悬空的利剑,时时刻刻提醒他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你若严守底线,天网便不能耐你何,你若敢违法犯罪,那天网就是捕捉你这条害虫的利器。】 “好!!” 集市上、乡野农田里,不少布衣百姓拍手叫好。 他们可太想看那些为恶的大人物受到约束,受到惩罚了。 还是神昭大帝好啊!神昭大帝英明! 朝中却有不少官员嘴里叫苦,回想一下,又觉得庆幸,好在现在临朝的还是景德帝,而不是十一皇子萧临渊! 这可真是万幸啊! 【曲兰颂呢,他自身的才能也不是吹出来的,天网交到他手里,那是管理的井井有条。 十年间,他将天网暗探遍布大宸每一个角落,真正做到了凡天下人之声,尽入大帝之耳。】 【除此之外,曲兰颂还是个全能型人才!多边形战士!】 多边形战士? 虽然听不懂,但大概就是能干的意思吧? 众人想着,就听古古语气略含夸张的道:【他不光心思细腻,管理起天网的事来不含糊,日常随侍在神昭大帝身侧,大事小事、公事私事那是处理的妥妥当当!】 【都说帝王心难测,可曲兰颂就很能把握萧临渊的心思,又或许是萧临渊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心思,所以才不介意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古古说着,干脆举例子。 【好比,天热了,萧临渊想喝茶,他总能倒出适宜温度的茶水,及时送到萧临渊手边;天冷了,该加什么衣,他比萧临渊本人还知道冷热;萧临渊想要什么,他总能在他开口前送上,前朝、后宫,无论是什么事儿都能提前安排的妥妥当当。】 【朝中有什么事儿是必须该萧临渊知道的,他总能说给萧临渊听。】 【有曲兰颂在,萧临渊就相当于有了个出得朝堂、入得宫室,文能整理奏章、武能救驾杀人,万般聪慧皆汇集一身,闲来没事儿还能陪萧临渊聊聊天儿,这种全能型大总管!!除了不能生孩子、暖床,还有比他更贴心的下属吗? 没有!所以这样的人哪里找?我也好想拥有一个啊啊啊!!】 “噗嗤——”谢二笑得花枝乱颤,脑中想象出此时话题的主人公听到这话该是何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曲兰颂……曲半颂俊脸红了。 “这后世之人……真是说话没规没矩的。” 还想要他? 真是大胆到令人不知该说什么。 另一边,独自牵着马坐在小河边的蒋明橖没好气的冲光幕骂了一句,“你要个屁!做什么美梦呢?!” 古古也是羡慕之情到深处,情不自禁感慨一下,说完又恢复正经。 【咳咳,主播也只是说说而已哈,我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呢,可没钱请助手,更别提找这样一个能干的人。】 【在我们现代人看来,天网的存在当然是利远大于弊。 可在当时那个年代,曲兰颂因天网统领一职没少被朝臣攻讦,再加上他内监的身份,更是惹的天下人诟病。人人都有私心,不论他们做没做亏心事,天网的存在对大多数人来说始终是个威胁。】 光幕上,古古的语气转为低沉,面上不再有笑。 【无数人惧怕曲兰颂,却也只敢在背地里骂他。】 【他们说,他是无根之人,只是个身体残缺的奴仆,是个只管活过今天不管明天的狗。】 【铺天盖地的谩骂和鄙夷、数不尽的暗杀毒计,过去的亲朋好友也许明日就会和曲兰颂成为敌人,那些年里,除了少数几人,再没人敢靠近曲兰颂。】 【神昭大帝登基第三年,大宸科考舞弊案,天网查获涉案官员共十九人,全部认罪处斩,嫡系子孙三代不得入仕为官。】 【昭元四年,大宸倒卖官盐案,天网共揪出朝中涉案官员十二人,全部被贬,处以流放,发配东海劳改晒盐。主打的就是一个你贪了多少,就用劳动全给我换成盐还回来!】 【其中,盐司最大的官儿,也就是当时的司盐使左望都不能逃过一劫,可以说是从上到下撸了个干净,从那以后朝中再没人敢打用盐谋取利益的主意。】 突然被点名的左望满头冷汗跌坐在地,他完了,这下全完了…… 朝中谁都知道盐司是个肥差,其中的人贪污受贿更是小意思,全大宸的盐都要从盐司出,就是每年因‘受潮、雨水打湿’而没了的盐少了个一部分,也没人会追究。 景德帝就算心里明白些什么,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现在不一样啊,全大宸都知道他倒卖官盐了! 陛下还能放过他吗? 不只是左望,整个盐司不知道多少年来被喂得富得流油的人心里也慌。 【昭元年间,天网破过的案子数不胜数,不知斩杀过多少贪官污吏和为恶之人,死于天网之下的人不说上千,至少上百是有了。据闻当时有一年,还有人做过一个统计,就记录天网一年当中统共斩杀过多少罪人。】 【答案是两百三十一人!】 【这还只是一年中被杀头的人数,实在叫人不敢想,天网到底是怎么揪出那么多害虫的?】 【在这期间,就有一桩震惊千古的大案,让曲兰颂之名彻底成为无数人的噩梦,也有人叫他——人间活阎王。】 古古的语气一低,眼眸更显幽深。 他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一本书,看着手中的书页,他徐徐念道: 【昭元四年,八月,大宸青州发生洪涝,其洪水延绵三千里不止,半州之地尽化作汪洋,伤亡人数多达上万,无数人家园被毁,无家可归。】 “!!!!” “洪涝!!” 景德帝震惊,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光幕,同时不忘吩咐。 “快宣左相和右相!” “是,陛下!” 一旁的大监显然也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忙回一声,飞快跑走了。 青州本地的人更是炸开了锅,无数人直接拔腿进屋,争分夺秒收拾包袱准备跑路。 大概很多人都忘了,离洪涝发生还有好几年呢。 但就是有人想起来,估计在青州这个地方也待不长久,知道这里会发生洪涝,傻子才不跑! 【都说天灾之下,人力渺茫。可在神昭大帝眼中,人定胜天!】 古古放下书,语气坚定。 【灾情传回京都,神昭大帝先是派出三万军卒去青州救灾,同时调配各地医者前往青州待命,预防疫情发生。大开国库,开仓赈灾,药材、粮食、衣物一切先以青州灾情为先,乃至后来帮助青州之民休养生息,重建家园,还做出过一系列措施。 其中包括,青州籍的百姓灾后三年每年每户可免费领取五两银钱的补助,家中子女超过四人者,可领八两;并且免除青州所有税收三年,这在当时也算是史无前例的恩惠!这才让青州灾后三年,百姓生活才算是缓了过来。】 【古代的发大水啊,生死真全看运气,就算你有幸逃过一劫,但灾后要活下去也是很难的。基本可以说,如果遇到洪灾,一半儿人被水淹死,还有一半儿不是病死就是饿死,或者被同样身为流民的人杀死。】 古古叹气。 【神昭大帝虽然极尽所能的去救了,但还是有不少人死于这一场洪灾之下。】 【可这起洪灾却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青州活阎王 人为?! 所有人都惊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远在青州庭院中的青州史听到洪灾时脑中就不禁想到了什么,牙齿不自觉开始打颤,满目惊恐的看着光幕,生怕对方下一句话就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内容。 可事实并不会因为他心生逃避而不说。 光幕声音响起。 【昭元四年,曲兰颂率天网部众亲卦青州,两个月的时间,终于查明这起洪涝的真相。】 【青州锦江大坝决堤,一夜之间毁去半州城镇,原因竟是出在青州官府建造的豆腐渣工程上!】 【据史书记载,当时的青州州史名叫方利生,此人出生名门,名字取得不错,在外装得一幅仁善好施为国为民的样子,可青州这一场洪灾之后,天网却在此人家中查抄出上千万官银!】 【上千万啊!这是多少百姓的血汗钱!!】古古声量拔高,义愤填膺。 【得是什么官儿才能积攒下这么多钱?!我就很想问一句,皇帝的私人财产有他这么多吗?国库有他这么富吗? 神昭大帝为救青州这一场灾,前前后后共投进去差不多有上百万两白银还不止,据闻当时国库都差点儿被搬空,而这方利生竟然一人就贪了这么多!】 【不止是他一个,青州这一场灾后,天网一共揪出朝中一百二十多名官员涉事其中,大到御史台九卿的方权,小到地方官吏。据记载,连当时的右相程始女婿也参与其中,这位仗着自己是当朝丞相的女婿的身份,贪的也不比那方利生少多少。】 怎么还跟他们家扯上关系了?! 光幕下突然被点名的右相眼皮一跳,手上差点拿不稳看戏的茶盏,浑浊的眼球一下子清明起来,再不敢大意的紧盯着光幕中人,同时不忘吩咐。 “来人!叫姑婿入府一见。” 九卿之一的方权正在自己家中痛骂这个远房族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初我就警告过他,他死活不改!现在倒好,这把火怕是要烧我身上来了!” 他心里明白,若是此事天下人不知景德帝还能高抬贵手放他们家一码,但现在这情况,怕是自己这个官儿怕是要做到头了。 【随着天网调查的越来越深,世人这才知方利生最早开始贪污朝庭拔下来的钱是从景德三十二年起的,其中就包括每年用来修缮大坝的钱,以及很多用来修城、还有地方守军的粮响。整整十几年啊,也怪不得能贪这么多!】 【尽管调查出的涉案人员是一个比一个身份高,但这又怎么样呢?】 古古暗含得意,又带着某种痛快。 【都说法不责众,当时还有人觉得涉案官员这么多,说出去是朝庭颜面无光,连皇帝的威信都要全无。可神昭大帝才不这样想,你犯错,凭什么他要觉得丢脸?】 古古摊手,说出的话既辛辣又直白,呛的不少人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说到底,不过是那些达官贵族自己怕死,要面子。说法不责众也只是因为,涉案人员之间有着斩不断的关系,或是亲族、或是利益往来。所有深陷其中的人就像一棵深深纠缠在一起的参天大树,经年的放纵让这些人凝结成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但这股力量,在神昭大帝面前,都是浮云!】古古语气冰冷,面带冷笑。 他看到屏幕上许多头顶着不认识的名字的粉丝在快速刷着什么,其中也掺杂着一两个熟悉的名字,他们或是叫嚣着萧临渊不敢杀他们的话、或是迂回说该轻罚。 古古心想,既然粉丝要玩儿,他当然得配合,于是脸色更加冰冷,说出的话也像能冻得死个人。 【有句话说的好,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你们是不是觉得,家族流传百年甚至千年很了不起啊?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不敢动你们了?】 光幕下,古古问完,一群聚集在豪华庭院中正在宴饮的世家贵族们哈哈大笑,更有一人装着谦虚举杯向光幕遥遥一敬。 “非是吾自傲,而是吾季氏若无大错,陛下又能奈我何呢?” 毕竟他一族便手握一地之经济命脉,连同当地的大半土地也是他们家的,轻易景德帝还真不敢动他们。 一旦他们家倒了,对当地百姓的生活也是一种打击。 这人之前发言过了,所以古古是看不见他的回复的。 但古古也不需要有人回复,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带着抹古怪又自豪的笑,自顾自说: 【在这儿,请粉丝朋友们容许我临时给你们普及一个名词的概念。】 【之前主播说过,大宸是我国历史第一个大一统王朝,而开创这一王朝的人正是神昭大帝。】 【那什么叫大一统呢?】 古古语带笑意,慢悠悠解释。 【往大了说,就是天下只有一个国家——大宸!谱天之下,所有人都是大宸的子民,所有人说着同样的语言,遵从同一法律,书写着同样的文字,这个国家、这片大地只有一个王!】 【书同文,车同轨,同货币、同人种,统一度量横,大宸之上,皆为国土,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享有安居乐业的权利,法律赋予他们平等,赋予他们生而为人拥有追求一切的权利!】 【权贵者不再生而高贵,也有一朝踏错跌入泥潭之日;生而贫贱者,也有富贵登顶之时。 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是人类种族思想飞跃之时,也是人类文明朝前迈进一大步的阶段。】 【他所赋予人们的远不止这些眼睛看到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他对于人权思想的解放。 他一生所行都好像在告诉所有人,不管你生来如何,你来到这世上,都该拥有追求一切的权利,不管是幸福、快乐、权势、地位、财富,凡人所能拥有的种种,你也有拥有的权利,只要你肯付出,只要你敢拼搏,这些都可以拥有,没有人有权利对你说不。】 随着古古一句更甚一句的激昂演说,光幕下,不知多少人在这一刻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像是忘记了周围一切,只是定定的看着头顶的光幕。 不知为何,这一刻,许多人眼中掉下泪来。 “爹爹,你怎么哭了?” 田地里,身着破布衣皮肤黢黑的小男孩拽着自家父亲的衣角,手里还拿着一块又干又硬的半块面饼,那男孩一天的食物。 而他的父亲闻言回神,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苍老的面容上堆满笑意又满是生活的苦意,低声叹气,喃喃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过上那样的日子啊……” 天底下,不知多少人默默落下泪来而不自知。 【这位在当时被子民们奉为神的君主,他是他们唯一的王,也是永远的王。】 【这位王,其名——萧临渊!】 【这位首个开创大一统王朝的君主,他的思想也影响了后世千百代人。乃至如今,我们人人都知道的一句,只要是我国人民,不管你来自哪族,都是兄弟姐妹;只要你站在我国的疆土之上,就不容任何外来者伤害你!一国万家,是无数人之一国,也是无数人之一家。】 古古笑着,挺直脊背,眼底满是自豪。 【我们好像继承了来自祖先们的某种意志,从血脉里,从基因上,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我们是一国的人,彼此都是自己的同胞。】 【功彰烈烈,神德昭彰,盖三皇五帝,后世无可及也,这位被后世千百年来称为旷世传奇的君主啊,你以为,他凭什么担得起神昭大帝这四个字?】 【所谓世家的骄傲、强大,你觉得在这样一位君王面前,算什么东西?】 古古冷嘲,一句话惊醒了不少还失神中的人。 有人回过神来就与古古对骂,有些人是头一次发言的能被古古看到文字,但有的今天的发言机会已经用过了,说的话就不能转换成文字出现在光幕上了。 古古看到有粉丝不服,甚至在骂自己。 他也明白,这是粉丝玩角色扮演上头了,他积极配合,还给了理由解释。 【世家之所以强,不就是强在底蕴二字上吗?神昭大帝统治期间,你们的土地被收归国有,更是免费开办学堂让天下所有的贫苦人民都能读书考官,掌握权势的不再只有你们,能读书识字的也不再只有你们,甚至被你们垄断的土地都没有了,你们拿什么来继续压迫百姓?】 古古笑了,笑容灿烂又恶劣。 【醒醒吧,你们的反抗在神昭大帝面前,不值一提。 人民在进步,凡所有挡,皆会化作神昭大帝碾灭在历史中的尘埃,死得没有一点儿价值。历史不会你们的名字,毕竟,谁要记得一个顽固又阻碍国家发展的人的名字啊?】 看着光幕上骂自己的话,古古笑得更猖狂和大声了。 这笑声差点气疯大宸不少世家中人。 “萧临渊!你该死!” 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刻疯狂的想冲进皇宫,杀了那个还未成长起来的‘神昭大帝’。 毕竟,若无他,就不会有今天他们被群嘲的一幕,更不会有被后世之人唾弃的一天。 谢二听到头顶的笑声虽然自己脸上也笑,但笑完又忍不住替皇宫里那位头疼儿,这下,怕是更多的人要杀萧临渊了吧。 古古半点不带怕的,一方面是他并未把粉丝们演戏时说的话放在心上。 另一方面,古古坦然无比的承认,自己就是神昭大帝的脑残粉,不服你来打我呀。 笑完,古古懒得理演的投入的粉丝们,径直说回正题。 【青州之案,神昭大帝也不负其名,力排众议,将所有人等论罪处刑,半数官员被曲兰颂就地斩杀,还有一半儿被抄家,财产全部充公,举家流放去青州修坝,还有少数罪责轻的就罚钱用在建设青州上。 其中,不说那右相女婿和九卿之一的御史被处刑,就是右相程始也因这层亲属关系,连带着被神昭大帝罚跪在宫门前整整一天,停职半年,事后带头捐了半数家财用来重建青州,此事才算作罢。】 听到这儿,右相重重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并没有因头脑发热就搅和在此案里面。 不过,他心里已经在思索为自己女儿换个更好的夫婿了,只想着怎么劝女儿休夫了。 【那段时间,天网真可谓是杀得人头滚滚,牢中人满为患,所到之处众人无不避如蛇蝎,尤其是见了曲兰颂,更有不少人掉头就跑。】 【法不责众?这句话在神昭大帝这里并不成立。】 【在收到曲兰颂查到的人员名单后,他直接下令让曲兰颂依法对这些人处置,无论是谁来求情都没用。 加上同一年的官盐案,刹时,整个朝堂几乎空了一半儿,而青州更是从上到下所有官员都来了个大换血,那段时间,青州的风里好像都带着股血味儿。 自此之后,天下无人不惧天网,更无人不知曲兰颂。】 【并在那之后,大宸更是有了一个明文规定,凡修桥者,担此工程的官员都要先带着百斤重的东西从桥上走过百遍,桥过而不塌的,新桥才算建成; 新城初建,城楼下巨木轰击城墙,官员在上面待够三天而墙不倒,新城才算建成; 而凡是治下有河坝者,州府官员必须世代定居在坝下,也就是说,如果桥断了、城倒了、大坝决堤了,头一个死的肯定就是那些当官的,如此一来,就问还有没有人敢在建造这些工程上放水的?】 古古笑的开怀,大宸不少官员确实脸都绿了。 【谁要敢贪这些钱,那就是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不得不说,神昭大帝这一招真的很有效果,从那以后,还从来没听说大宸建的东西轻易就被毁坏了的,哪怕是屹立百年也不倒。】 【而敢一举荡清青州官员的曲兰颂,虽然在此之后多了个活阎王的称呼,但也被青州人员世代视为守护神。】 【现在,下面主播就给大家看看这位名震千古的玉面监察、天网首领到底长什么样儿。】 因为喜欢,所以欺负 悠扬又略带伤感的古风曲调悠悠响起,光幕上浮现出一幅泛黄又色彩绚丽的古画。 长长的卷轴上,是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他身着黑白纯色束袖长袍,腰细腿长,头戴一顶墨蓝色内监官帽,三千长发都被收拢于高帽当中,雪白的脸上红唇微勾,却笑非所笑,看着那双内敛而又幽深的眸子,杀意和黑暗才是最直击人心的感受。 男人洁白的左手上躺着一株快要枯萎的兰花,怏怏的没精打采,而他的右手持刀,刀收在刀鞘里,腰间别着染血的长鞭。 他就站在阴暗长道出口,像是刚刑罚完某个犯人徐徐走出,面朝光明,背后的阴影却像巨兽张开深渊巨口择人而噬,从他的脚底蔓延出大片腥红,红中带着点点的白色兰花尸体,而画上的他仍然在笑。 明暗交织,血腥的红与兰花的白形成强烈的冲击,让整幅画充满了一种破碎又割裂的视觉感受,画上人那笑容看久了,竟让人越来越心里发寒,又无端的觉得他的笑竟像是在哭。 看着画上之人的那张熟悉的脸,这一刻,所有见过曲兰颂的人都沉默无言。 “那真的是我们认识的兰颂公子吗?” “那是曲兰颂?他怎么变了这么多?” 无数人质疑和不解的声音响起。 光幕中古古的声音传来。 【这是传世阁中留存的曲兰颂的画像,虽长相出众,但是不是觉得……他有违史书中所记载的那样芝兰玉树的高雅贵公子模样?】 古古当然理解个中原因,画神画人美而有神,不是浪得虚名,更不会弄虚作假。 【天网成立时间越久,世人对他的形容好像就只剩下阴狠毒辣,满手血腥。 或许,满门被灭的血仇和无奈成为内监,曲兰颂真的在这经年累月的痛苦和绝望中被磨蚀的一点点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可谁又能说,自己在经历他这番变故后又能一如当初呢?】 【后来的无数人啊都在感叹,如果当年曲家没有被灭,他的父亲亲人都尚在人世,他自己也没有因为报仇而不得已成为内监,一生都活在仇恨当中。那么,他大概也会如那个时代的许多世家公子一样,吟诗作赋,风雅无边,最后入朝为官,风光无限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平安而顺遂。】 【可世事没有那么多如果。】 多的是造化弄人和被命运无情捉弄的人。 古古的语气低沉下来,光幕的画面也重新变回他的模样。 【万幸的是,不管曲兰颂变成什么模样,哪怕世上所有人都忘了曾经那个芝兰玉树、清冷高雅的兰颂公子,蒋明橖也一如当初、从生到死的爱着他。】 听到这个爱字,曲兰颂不由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有些难为情,但心底亦生波澜。 他倒是没有在意主播说的死字,人生在世,谁不会死? 所以他不过分关注这一点,只是那句从生到死,很难不入人的心里。 【蒋明橖这个人啊,咱们先前就说过,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嘴硬,但他对曲兰颂也是真的好。】 【据史官相墨在自己的随身散记中写到,这位蒋大将军平时因为嘴欠没少得罪人,但得罪最狠的还是天网首领曲兰颂,每每和曲兰颂见面,都要惹得对方呛他一句,有时甚至还要动手打起来。】 这叫好? 光幕底下一群人脑袋冒问号。 古古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有些人是不是在想,蒋明橖这哪是喜欢曲兰颂啊,分明是看不惯他才对吧?】 【但主播自己是个男人,正所谓男人才最了解男人。蒋明橖为什么放着别人不针对,偏有事没事儿就来气曲兰颂呢?】 【嘿嘿,这恰巧是因为蒋明橖幼稚。】 幼稚? 蒋明橖的大脑理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词的意思,站起来大骂光幕。 “你才幼稚!本小爷堂堂七尺男儿怎能拿我和一稚童比?!” 蒋明橖气得想上天把光幕中人打一顿,可惜他不能。 古古接着调侃,【相信我们有些男同胞啊,在小时候就做过扯小女生辫子的事儿,更甚者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捉弄行为,但还是那句话,他为什么放着别人不捉弄,就单单要欺负他呢?】 蒋明橖被这一句问住,他想起自己从前每每针对曲兰颂的行为,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古古意味深长的笑。 【因为喜欢,所以欺负啊。】 【这就像我刚说的,小孩子才总喜欢欺负让自己心生好感的人一样,他想要的是引起对方的注意,但可惜方法用错了,总显得有点儿幼稚又好笑。】 【但可能蒋明橖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还喜欢了一生,所以缺乏感情经验也是可以理解的。】 确实挺好笑的,不少人经过主播的点拨也多少明白了一些蒋明橖那些幼稚行为背后的真实心理,只有蒋明橖莫名感觉羞耻,牵着马往树林更深处钻。 没脸见人了,真的是一世英名全毁了! 曲兰颂不自觉笑了一声,耳边听着光幕中人继续念叨。 【没人能比蒋明橖的嘴还硬,可能他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曲兰颂而不自知,等到后来他终于意识到曲兰颂的重要后,又不肯直接说出来。 所以他别扭了,总是隔三岔五的就爱找曲兰颂的茬儿。】 【明面上他与曲兰颂不和,也是在一定程度上迷惑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保护曲兰颂。】 【比如两人打着打着,曲兰颂的手上功夫越来越好,再比如曲兰颂多次遇险总能提前得知消息,从而做出防范,这还不都是因为,曲兰颂敌人次次总要找上蒋明橖这个‘明面上曲兰颂的死敌’进行合作,要对曲兰颂不利。 但他可能没料到,蒋明橖这个男人口是心非起来有多严重,不光卖了他不说,还在曲兰颂应付不过来的时候,暗地里出手帮他杀自己的合作伙伴?】 【哈哈,论不当人还数蒋明橖做的出众,那些笨到找他合作的人估计到死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也真是倒霉催的。】 这一刻,不少人乐了,哈哈大笑。 接着古古语气渐低。 【但瞒的再好,哪怕是曲兰颂这个当事人也被骗过去,但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这样的事情出的多了,总有聪明人发现猫腻。】 接着光幕画面一转,是一段茶楼中众人正在议论着什么的画面。 【视频中,几个身着布衣的路人正在低声交谈着。 仔细听,其中一人探着脑袋,鬼鬼祟祟的说道:“你们听说了没,听说蒋大将军和一男人不清不楚的?还有人亲眼见到他们抱到一起的。” 另一人哧笑,语气不屑,“什么男人,不就是一无根之人,你要说曲兰颂就说,何必拐弯抹角的,现在谁人还不知他二人苟且之事了?” “嘘!你不怕被天网的人听到啊!” “有什么好怕的,世人皆知的事,曲兰颂敢做还不敢认?” “听说他当年还是名传京都的才子呢,竟是个断袖?也是可笑,不知曲丞相泉下有知会不会气的后悔生这个儿子。” “那蒋明橖还不是,放着大把的美人不选,专挑个不男不女的内监?怕不是就好这一口儿。” “嘿嘿,不过你还别说,那曲兰颂长得确实不错,要是个女人就好了。” “不过他俩不是不和吗,怎么还生出……私情……” 无数的窃窃私语钻进楼上房间中人的耳朵里。 蒋明橖一个大男人,此刻脸上已是一片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他握紧拳头,转头对身后人道:“你等我下去打碎那些人的牙!” 坐在桌子对面的人一身黑色锦衣,面白如玉,脸上无悲无喜,见蒋明橖快步要出去,声音不大的问。 “你生气了?你生什么气?” 蒋明橖沉着脸,咬着后槽牙,“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你!?一群吃饱了撑的,只知道嚼舌根的人!” 曲兰颂看着他的背影,语气依然淡定。 “你现在这幅样子倒真像是被人说中心事、抓住把柄恼羞成怒,蒋明橖,你在气什么?” 他的问题让蒋明橖的脚步彻底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曲兰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里始终很安静,曲兰颂由一开始的不在乎,慢慢的在对方的沉默不语中感觉出什么。 他抬头看着男人坚持不转过身来的背影,分不清对方是心虚不敢回头,还是因为别的。 曲兰颂声音冷静的可怕,平静无波。 “如果这就是今天你约我出来要说的事,那我该回去了,天网内还有事务要处理。” 他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摆,好似没发现房间内另一人身体突然的僵硬。 不慌不忙的开门,和蒋明橖擦肩而过的瞬间,曲兰颂留下一句。 “今后若无事,你我私下不要再见了。” “曲兰颂!” 蒋明橖回神,一把抓住身边人的手腕。 “还有事?” 曲兰颂看着蒋明橖的神色很平静,平静中甚至显得有些冷漠。 而蒋明橖此刻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他的眼中带着控制不住的慌张、甚至还有一点惶恐。 他不知道曲兰颂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再也不想看见他了?就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张了张嘴,足足过去几秒也没有问出心底的话来。 两人对视半响,还是蒋明橖先败下阵来,他微垂下头,声音闷闷的说:“我今天叫你来,是婉婉说她想见你。” 曲兰颂呼吸一乱,是很细微的变化,哪怕他此刻表情不变,但光幕外的人还是看出他此刻的心绪有了起伏。 蒋明橖依旧低着头,语气发闷。 “你不要拒绝她。” “兰颂,哪怕在外人眼里你再不堪,她仍然全心全意的只把你当成亲兄长。” “她想见你,想了很久,你别躲着她。” “你没有什么不好。你是她最爱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 终于,在为曲云婉说好话到最后,像是一时说顺嘴了,又像是多年憋在心里再也压抑不住,一个大意就这么从蒋明橖嘴里溜了出来。 蒋明橖也是在看到曲兰颂半是惊诧半是意外的眼神中,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震惊的瞪大眼睛,同样满脸惊诧,想捂嘴可说出的话却不会被收回。 于是,站在房间门口的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彼此无声的看了对方许久,还是曲兰颂先扭过头去。 他一把拉开房门,冷淡的丢下一句。 “走吧。” 蒋明橖伸手,想要解释什么,可表情从纠结到认命,最后只得无奈的闭嘴跟在曲兰颂身后。 好在蒋明橖虽一语惊人,但也算表明了曲云婉的心意,顺带,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曲兰颂来到蒋家后院,静静的看着坐在院中晒着太阳的少女。 曲云婉已经成了蒋家三小姐,少女穿着明黄色裙裳,明媚动人,宛如春天里的蝴蝶,娇俏可爱,她正跟一群侍女说笑着什么,瞑瞑中好似感应到什么,转头,看见站在廊下身量瘦长的男子。 曲云婉愣愣的站起身,刹那间,眼圈儿就快速泛起了红。 她颤声叫了句,“阿兄……” 蒋明橖挥手,院中伺候的侍女快速退去。 曲云婉泪眼婆娑的飞扑进曲兰颂怀里,一声声叫着“阿兄”,好像一股恼的要将长达十年的悲伤和思念全部倾泻出来。 她抱着曲兰颂不肯放,一边哭一边控诉。 “阿兄你怎么这么久才能看我!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舍得现在才来!” “十年了!整整快十年!你明明知道我还活着,你就是不来看我!” “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来看我?,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曲云婉哭得很大声,不一会儿,眼睛都哭红了。 当初在蒋明橖告知他曲云婉就养在他家里的时候,曲兰颂是不信的,曾跟着蒋明橖偷偷来看过她一次。 可那时,他因为身体的残缺,不敢、也不肯以这样一幅面貌来面对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所以只在确认曲云婉是真的还活着后就偷偷走掉了,甚至没敢让曲云婉知道自己来过。 可此刻面对自己亲妹妹的泪水,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真正的亲人不会嫌弃他现在的样子,也不会害怕他此刻的名声。 “对不起……” “阿兄对不起云婉……是阿兄的错。” 曲兰颂一遍遍道着歉,身体微微发着抖。 蒋明橖默默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兄妹二人的相认,甚至还退开离开了这里。 也曾白雪罩满头 “阿兄,这些年明橖阿兄待我很好,整个蒋家上下也对我很好。” 蒋家并没有隐瞒她的身世,这么多年也始终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她很感激。 曲云婉看出曲兰颂面对自己时的无措和笑容里的不自然,她对曲兰颂近些年来的狠厉手段有所耳闻,明白对方在担心和害怕什么,心里却只有心疼。 那是她亲生兄长啊! 曲兰颂点头:“嗯,为兄知道,你在蒋家我很放心。” “那阿兄知道明橖阿兄为何对我这般好吗?” 曲兰颂沉默,轻轻移开视线,不敢去看少女的眼睛。 “当年我被他找到时,正在乞丐窝里被一堆孩子欺负,差点饿死之时,是他及时出现把我带回了蒋家。” 这么多年了,幼时对方满身风霜的出现在她面前,把她抱回家的画面还清晰的印在脑海中,不敢忘,也忘不掉。 “蒋明兰,我现在的这个名字是他取的。那年他二十二岁,把我带回来时,天上正好下着大雪,他就在雪地里整整跪了一天才让爹娘松口,把我留在蒋家。” 曲云婉声音平静,没有怨忿,没有不满,有的只是庆幸。当年她爹娘也对留下她这件事几经犹豫,但最后到底是不忍再看她流落在外,所以冒险将她留了下来。 曲兰颂只知道是蒋明樘救了自己妹妹,却不知当年细节,是他欠蒋明樘的。 “当年阿爹还问他,为何要执意留下我?难道就不怕给全家招来祸事吗?” “阿兄猜明橖阿兄是如何答的?”小姑娘眼珠一转,俏生生的看向曲兰颂。 后者心底一虚,面上的表情也略有些不自在,撇过头去嗡声嗡气的说了句,“不知。” 少女柔和缓慢的声调响起。 “他说,因为我是阿兄唯一的妹妹,是你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咱们父亲为官清明,一生为国为民,最后却落得个党争失败自刎的下场。如今,哪怕赌上所有,他也要救我。甚至,被逐出家门时也在所不惜。” 曲云颂顿住,更加沉默。 蒋明樘的第一个理由是为曲兰颂,不为任何别的。 曲云婉没有侧头去看别扭的兄长,天边的云彩如仙女的锦织轻柔飘逸,游龙化凤,她的眼前好像还浮现着多年前记忆中的那幕。 从前桀骜不驯的青年满目沧桑和悲凉,不惜长跪雪里也要救下她,漫天的飞雪罩了男子满头,满身,可他依然跪的笔直,眼中的雪埋不掉的倔强。而那时,小小的她正因身体虚弱只能被仆人捂着厚被无能为力的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切。 “那时年纪尚小,还不懂什么,如今思来,方知情深……” 曲云婉悠悠的叹气,看向曲兰颂,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轻柔且坚定。 “阿兄,明橖兄长一直心慕你,哪怕是我这个妹妹亦有所不及。” 曲兰颂先是一僵,而后整个人像是被定住。 半晌,他抽出被曲云婉握在掌中的手,起身像是在逃避什么,只丢下一句,“下回阿兄得空了再来看你。” 说完,不等曲云婉挽留,飞也似的离开了这方院落。 蒋明橖等候在院外,像是替二人把风,又像是在等人。 在转过身见到曲兰颂的那刻,四目相对,先前的尴尬好像又回来了。 对视间,两人站在原地没动,蒋明橖手紧张的背在身后来回搓动,尴尬的说了句,“你们……这么快就聊完了?” 曲兰颂点头,“嗯。” 蒋明橖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曲兰颂神情看起来很镇定,哪怕知道有一个男人爱上了自己,神情也依然是如此平静。 他疑惑的问蒋明橖,“你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又看上我?你喜欢我何处?” 考验来了,蒋明橖立马正经回复。 “没有!我不讨厌你!大概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不讨厌了!” 他结结巴巴的还想说什么,曲兰颂听懂他的潜意思,直接接话道。 “也就是说,从前你确实是讨厌我的。” “啊?” 这话也能这么说吗? 蒋明橖懵了,反应过来想解释,但曲兰颂像是根本不想听,冷冷丢下一句。 “既然讨厌我,那就讨厌我到底吧。我曲兰颂,根本不稀罕任何人的爱,尤其是你的。” 蒋明橖愣愣的看着曲兰颂和自己错身而过,这一次,再没有阻拦。 他立在正午的阳光下,曲兰颂的身影消失了很久,他的身体还依旧呆立的像块木头。 不知多久过去,蒋明橖的身体微微弯下,背影不再挺直,好像在瞬间失去所有精气神儿,变得颓丧。】 视频放完,古古的声音打断许多还沉浸在那段视频中未回过神来的人们。 【在那之后,曲兰颂和蒋明橖决裂,有曲兰颂出现的地方,就不会有蒋明橖的身影出现,反之亦然。】 【因为两人间关系降到冰点,一时间,有关他二人是断袖有私情的流言倒是少了很多。】 【我猜啊,蒋明橖是以为他不喜欢自己,甚至可能是厌恶自己对他的感情,毕竟在当时,断袖之情真的是被人所不耻,曲兰颂一个出身名门、从小熟读经书的大家公子又怎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何况还是他这个从小跟自己作对的莽夫?】 【类似于这样的想法,让蒋明橖很难不产生这种自卑的情绪,从而退避。】 【可曲兰颂真的对他心无所感,一点儿喜欢都没有吗?】 古古准备切视频的手一顿,好心给了个提醒。 【接下来要看到的视频可能会很虐,所有观看这段视频的粉丝们请自备好纸巾,不然一会儿哭得形象全无可不怪我哦。】 虐?纸巾? 不懂什么意思。 但后半句话听懂了,是光幕中人叫他们准备好擦眼泪的东西,这也反应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能不是什么好事,甚至会叫人哭得肝肠寸断。 但这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才会让光幕中人给出警告? 【昭元十三年,大宸之主萧临渊赴泰山,举行祭天大典。 一行文字结束,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队,镜头拉近,马车中坐着一身龙袍的萧临渊,他的右手侧坐着曲兰颂。 马车里,萧临渊疲惫的按着一边的太阳穴,眼神瞥见一旁的人,开口打破安静。 “蒋明橖后天就带兵回来,到时你二人有什么话不如说清楚。” 见曲兰颂不答,萧临渊顿了顿又道,“兰颂,我知你顾虑,可人生在世,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必须要遵守的规矩。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改的。谁规定所爱之人必须是异性。” “男欢女爱好像是世间定律,可再一细想,哪怕是不符合这一定律又怎样呢? 人生几十年,死后皆化作一捧黄土,实在没什么好计较的。” 曲兰颂端坐着,面容成熟而不减俊美。 他先是不语,沉默了一会儿后,道:“陛下,臣并非是在意这个。” 他抬起头,眼神像是落在前方的车壁上,又像落在虚无,落在记忆中那个数次将自己气的不行就得意的大笑的少年。 “臣有时也会想起他。臣会想,当年那个顽劣好玩的少年怎么突然就成长为今日的大将军了呢?” 曲兰颂轻柔的嗓音里待着感慨,迷茫。 “他是世人口中的战神,而我只是陛下身边的一条鹰犬。没了我曲兰颂,他风光的一生就会少一个被世人攻讦的污点;若我和他执意站在一起,不管是我还是他,承受的都是永世的骂名。” 曲兰颂抿唇笑了一下,不在意的说道:“我已经身处地狱了,纵使再讨厌他,也实不必这般害人,还要扯着他陪我一起下地狱。”】 看见青年脸上的那一抹笑,不少人心里一震。 此时,或才有一些人明白过来,曲兰颂为何拒绝蒋明橖的心意。 【“你心里有他吗?” 萧临渊问。 曲兰颂不答,低头眼中有迷茫,亦有不解,可更多的还是沉默。 萧临渊又道:“在你看来,没有你,他是身上少一个污点;可在我看来,蒋明橖怕是巴不得沾上你就永生永世都不甩掉。” “他这人身上的污点还少吗?若是多你一个,估计做梦也会笑醒吧。” 曲兰颂被他这调侃逗得无奈,拖长了音调无奈唤,“陛下……您又说笑了。” 萧临渊:“朕可没有说笑。” “等这次蒋明橖回来,不如就由朕为你二人牵线,省得朕有事要寻他时,你便躲开,朕找你时,他又跑得无影无踪。” “陛下,若是从前的曲兰颂,必不会有怯步不前的一天。如今的我,只想求一个周全和安稳。” 泡在怨恨苦海中数年,历经世事,看的事和杀的人多了,他便越不想再回忆从前的自己和从前的记忆,可过去和现在的对比是如此强烈,强烈到他想忽视不能,想做回过去的自己更是做不到。 因为做不到,才想,可越想,才越自卑于自己的现在。 眼看萧临渊又要说什么,曲兰颂目光俞加无奈起来,只得再度使用拖延大法。 “一切等日后再说吧。陛下眼前的要务,还是这次祭天大典。” 他说道:“自您登基以来,这还是您头一回举行祭天,不容有失。” 萧临渊肉眼可见的表情写满无趣,他说道:“该准备的人,你都准备好了,朕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这话说完,曲兰颂不答。 至于话中的意思,两人都懂。 这次祭天大典不过就是对付背后想要刺杀萧临渊的一个局而已,为了应对今天会发生的一切,曲兰颂早已在暗地里布下重兵,就等着那些人自投罗网。 但不知为何,马车临到泰山脚下时,曲兰颂却多提醒了一句。 “陛下要保重自身,不管发生任何事,还请以自身安危为已任,您的肩上,担着的天下万民。” 萧临渊临要下车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疑惑,“你怎么了?突然说这话?” 怪怪的,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曲兰颂也不知道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瞑瞑中,他心中总似有些不安。 他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观陛下素来行事无忌,臣怕您一个不小心就……” 就嘎了。 这话他不说出口,萧临渊猜也能猜到他的意思。 不以为意的直接拆开车帘下车,只留下一句,“朕身边有你,自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他没想到,这次曲兰颂失算了。 兰花已逝 光幕外的人也没想到变故发生的如此之快。 【天网的存在威胁到了太多人的利益,他们本以为这次泰山之行,背后针对之人是萧临渊这个皇帝,可万没想到,一波刺客涌来,一番声东击西后,要杀的人竟是曲兰颂?! 原本围攻在萧临渊身边的人突然齐齐将刀头对准不知不觉落了单的曲兰颂,萧临渊率先察觉到不对,忙出声提醒。 “曲兰颂,小心!他们是为你而来的。” 话音未落,萧临渊亲自下阵,提着剑一路向曲兰颂方向杀去,所过之处,黑衣刺客皆身首异处。 他动作利落,身边还有不少贴身保护他的人,自然不怕刺客围杀,可曲兰颂不同,他身边的帮手一个接一个倒下。 不等萧临渊带人杀到他面前,曲兰颂被不知从哪儿射来的暗箭射中,一箭正中后背。 曲兰颂从前只是个文弱公子,后来为报仇藏身宫廷受了不少苦,身体更差,现在的一身武艺还是做了天网首领后与人打架打多了才会的,其实自身实力不算强。 被这一箭射中,曲兰颂直接御力,半边身子跪倒在地。 萧临渊皱眉,再也顾不得堵在身边的刺客和自身,直接冲杀过去,他一边抵挡周围刺客的进攻,一边后退护住曲兰颂。 “曲兰颂,你才是真的千万不容有失,不然等蒋明橖回来,朕要如何向他解释?” 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半跪在地的曲兰颂此刻眼神已然有些恍惚,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在想明白自身为何出现这些状况之后,他垂着的头,脸上无力的扬起一抹惨笑。 “臣怕是……等不到他了。” “什么?” 萧临渊隐隐听到他的低语,以为自己听错了,疑心的回头看去,只见曲兰颂身体一软正好倒在地上的一幕。 在看见对方昏昏沉沉倒地时,萧临渊意识不妙,忙上前,“曲兰颂,朕的监察使,大名鼎鼎的天网之首可不能倒在这一场小小的刺杀里面。” “曲兰颂?” 萧临渊拔下曲兰颂背上的毒箭,准备尝试将毒血吸出来的时候,曲兰颂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不同意让萧临渊为自己涉险。 余光瞥见箭头上那一抹如烟霞的紫时,他心中已经有数,摇摇头:“不必劳陛下费心了,臣知道这是什么毒。” “你怎知的?” “西日尽,沾此毒者皆活不过一天。”曲兰颂估摸着以自己的身体,算算时间,他苦笑,“最多还有两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 “无药可解,不必白费力气了。” 萧临渊如何能信他这丧气话言,语气低沉,一点时间也不敢耽搁的将他扶起背在背上,准备突围。 “不试试你怎知此毒无药可解?等回京,自有百里疾替你想解毒之法,不用你一个外行人瞎操心。” 曲兰颂没有动作,语气甚是平静,“西日尽,本是臣求百里神医研制出来的,他那里现在有没有解药,臣自然是清楚的。” 他说完,感觉到背着他的萧临渊身体一僵。 萧临渊缓缓扭头看曲兰颂,像是在分辨他是不是在说的假话,可看到曲兰颂仍是在笑,慢慢的,他表情中带上某种压抑。 “这毒臣本是想拿来对付一些不愿意吐露出真话的犯人的,中毒者先是头晕目眩,然后体会到全身如针扎般的痛苦,若一日之内得不到解药,便会复发而死。” “臣前些时候才从百里神医那里得知,此毒研制成功了,可没想,第一个用上这毒的,竟是我自己。” 萧临渊手指攥紧,也意识到一件事情。 “百里疾身边有他们的人。” 曲兰颂笑着没有说话,嘴角的苦意展露无疑。 “百里神医当时还说,此毒甚烈,怕是到了今天他也还没研制出解药,让我小心点用。” 可到头来啊,最先死于此毒的是他。 曲兰颂平静的说完,却并不见一点惧怕,“臣希望陛下不要告诉百里神医臣的死因,只说臣是死于刺客毒箭便好,不然,他怕是一生都会有愧吧。” 从自愿成为天网之首时,他其实就不期望自己最后的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但这是他愿意的,比起一个普普通通的内监,曲兰颂更愿意去做天网之首,还能更大的实现一点自己的价值。 纵使成了内监,曲家不在,他也还是曲兰颂啊。 可他不想让自己的死给别人带来不好的影响,他死都死了,也不是百里疾的错,平白无故还要劳人内疚一场,曲兰颂才是真的要感到愧疚了。 “曲兰颂!” 萧临渊显然也没想到,对方此刻遭受的危机,起因竟是在他自己,又气又恨又无奈,忍不住说道:“你说你好端端的,要他制什么毒?!” “走!” 萧临渊再不与他啰嗦,将人背在背上加快速度冲破周围人的包围,“那百里疾能制毒,自然就能研究出解药!起因在他,最后当然他也能解决这毒!” “他必然能救你!!” 萧临渊说的肯定,却也是赌一口气在,可曲兰颂并不抱希望。 身受此毒的他,最能体会到这毒发作起来的厉害。 他此刻已慢慢开始感觉到全身好似有针在缓缓的扎穿皮肤,只等再过一段时间,那无形中的针就将刺穿他的内脏,一寸寸、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体里扎的更深。 这种感觉太折磨人了。 曲兰颂却还有心思想,这毒当真有效,也不枉他特地排队找百里疾等了足足有半天时间。 萧临渊背着曲兰颂,一路冲下泰山,快马加鞭赶回京都。 却在刚好到达京都城外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阵阵马蹄声。 映照着金色的夕阳,那一片铁骑中高高扬起的蒋家军旗在尘烟中飘荡,一袭金甲的将军骑着乌黑战马奔在最前头,手持战戟,好似踏破云霞而来,雄姿勃发,金戈铁马之气势冲云霄。 而他之所以这么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正奔着自己的心爱之人而来。 “兰颂!!曲兰颂!!” 隔了数十丈远,马上的二人听到了风中男子扯着嗓子的嘶喊。 人未至,声先闻。 “曲兰颂!你敢死!老子明天就挖了你祖坟!!” “鞭尸!掘墓!” “让你死后都不得安宁!!!” 萧临渊听完,扑哧一笑,轻声的对身后似已陷入晕迷中的人说:“听见了吗,曲兰颂?你若真敢出事,我可不会拦着蒋明橖,我自己还怕这厮掀了我的皇宫呢。” 不知是蒋明橖的声音太凶,还是萧临渊的贴耳警告起了作用,曲兰颂幽幽转醒。 他虚弱的伏在萧临渊背上,脸色苍白,浑身疼的几乎没有力气说话,却仍想睁眼再看看那个一言不合又要挖自家祖坟的家伙。 “这话,都说了几十遍了。” “这莽夫……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好好说话?” 萧临渊看着一马当先朝他们冲来的将军越来越近,一边回道,“你也知道他说话不好听,得罪的人也多,将来若无你帮他,怕是他日后终会成众矢之的。” 曲兰颂虚弱的笑了一声,双臂无力的垂落在萧临渊肩前,“不会的……陛下是圣明之君,不会让他落得这般下场的。” “若是有一天,他发起疯来,也请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他计较。” “臣也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只是,临了,怕是辜负陛下好意了。” 曲兰颂说完,语气中好像还带着释然。 蒋明橖已近在眼前,不等马停稳,直接一个翻身从马上下来。 几不可闻的一声叹从萧临渊口中溢出,生死啊,不过短短一瞬间。 他翻身下马,将曲兰颂从马背上抱下来,蒋明樘看着面前似连意识已快要涣散的人,不敢置信。 他不过就是出京打了场仗,不过就是出去打了场仗! 怎么就这样了,怎么就这样了呢?! “兰颂……曲兰颂……” “你睁开眼,你再看我一眼啊!” 蒋明橖颤抖着想要上前接过曲兰颂,可在手臂快要碰到曲兰颂之时,又僵在了半空中抖个不停。 他随身杀敌的那一柄战戟足有百斤,在过去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再重的重量在他眼里也不值一提,可此刻却像重若泰山一样,从他的手中滑下狠狠砸在地面。 萧临渊抬头看了眼金灿灿的落日,粉红的云霞浮在天边停留不去,好像在竭力想要挽留住这一抹残阳。 西山尽,日落西山残阳尽。 日落日有出,人去人不在。 蒋明橖眼泪无声的一串串滑下,也像在挽留曲兰颂最后那一分一秒都在流逝去的生命一样。 时光和生命,是世间任谁都抓不住的东西。 萧临渊将曲兰颂交给蒋明橖手中,带着周围众人后退百里,一直走到再也看不到那两人身影的地方为止。 他给了二人最后的安静独处时光。 蒋明橖拥住曲兰颂,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叫醒那个即将进入沉眠的人。 曲兰颂先是安慰他不要哭,也反嘲笑回来说:“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你哭成这样子过,怎么如今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还哭成这样……” “丢不丢人……” 蒋明橖抓着他的手不肯放,七尺男儿此刻已崩溃的泣不成声,口中仍是倔强:“曲兰颂,要不是你!我至于这么丢人吗?你得赔,你得补偿我!” “没听哪个大将军哭得这么惨过,我要贻笑大方了,你曲兰颂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蒋明橖嚎着,说出的话却险些将曲兰颂这个在场唯一的人逗笑。 “怎么还变成我的错了……” 他头疼又无奈。 “不是因为你还是因为谁?谁叫你乱来的!你有什么事就不能等我回来吗!”蒋明橖不依不饶,胡搅蛮缠,蛮横的将这黑锅扣在了曲兰颂头上。 曲兰颂虚弱的笑着,可笑着笑着,他侧躺在蒋明橖怀中的眼角却溢出一滴泪来,也不知是蒋明橖脸上流下的泪,还是他自己眼中流出的水。 “蒋明橖,我接下来的话,你好好听着。” 蒋明橖愤声大喊,“我就不听!我凭啥听你的!你都要死了,我凭什么听你的话!你做梦!!” 说完,热泪又是倾洒而下。 他爱曲兰颂,可自己所爱之人马上就要死了,他凭什么要听从他的遗言? 就凭对方心里没有他,自己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可去他的见鬼的遗言吧! “曲兰颂,我发誓要挖你家祖坟,掘你爹的墓!我要你曲家全族不得安宁!” “兰颂啊!” 感受到怀里之人气息越来越微弱,蒋明橖明明说着最狠的话,却是语气越凶,眼泪也随之流的越猛。 曲兰颂被他吵的皱眉,勉力睁开眼,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来不及安慰对方,只得撑起全身的力气捡重要的说。 “蒋明橖,我死后,将我从曲家族谱除名,我有负父亲教导,满手血污阴暗,一身罪孽入了黄泉洗也洗不清,我不想叫世人知道,他有我这样一个儿子。” 他竭力抓住蒋明橖的手,唇边是干涸凝固的黑红血液,到了这一步,他已不再吐血,整个人就像是回光返照。 他看着蒋明橖的眼睛是清明的,一如当年蒋明橖初见时。 那年,君若枝上白雪,清冷孤傲不染凡尘,看的久了,不知何时就走入了他的心里,从此,再也容不下旁人。 “二愿…” “蒋明橖,我愿你战无不胜,逢战必赢,你是大宸战神,是人们心目中的英雄,你要助陛下扫平疆场,一统天下,为这世间带来长久的和平,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你注定光辉而灿烂,留名青史,实不该为了一个我而背负万世骂名。 曲兰颂的眼睛慢慢闭起,浑身的力气也渐渐消散。 在蒋明橖发疯似的崩溃痛哭和哀嚎声中,留下他在这人世间最后的一句话。 “蒋明橖,若是……来生,我们再续前缘。” “若是什么?若是什么?!曲兰颂,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蒋明樘发了疯般的追问,“你再说一遍啊,曲兰颂!!” “你给我起来,你再给我说一遍!若是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曲兰颂,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实现你这些愿望了!你给我醒过来,听到了没有?!” “本将军凭什么要听你这些没用的话,本将军才不听你的!” 哭喊到最后,蒋明橖嗓子都哑了,千言万语最后还是骂回了最初的一句。 蒋明橖声嘶力竭,抱着曲兰颂的尸体躺倒在地上,眼中空洞死寂,口中还是一遍遍说着,“曲兰颂,本将军发誓要挖你家祖坟!我要把你家先祖的尸体都刨出来,鞭尸!!” “我要你做鬼都安宁不了。” 骂到最后,彻底没有力气再骂,蒋明橖开始抱着怀中之人已经冷却的身体开始哭,哭得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太阳从地平线上消失,残阳不在,黑夜送别大宸第一任天网之首的生,也为相拥着躺在林中的二人覆上绝望的黑纱。】 橖木难支 视频结束,光幕中出现古古眼圈泛红的脸,大宸中人这才反应过来,后世之人演的视频已经落幕了。 街上不知响起多少人看湿了眼眶,更有甚者直接抹起了眼泪。 院中独坐的曲兰颂盯着光幕仍在发呆,安静到近乎失声,他的耳边好像还萦绕着画面中蒋明橖最后那疯狂又撕心裂肺的痛哭,好像凶兽走到穷途末路时的悲鸣,惨烈而凄厉的刺痛了他的心。 曲兰颂怔然的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胸腔中那颗心快速而热烈的鼓动着,好像在表达着什么。 【天网之首曲兰颂随帝祭天,于泰山遇刺客刺杀,身中毒箭。大将军蒋明樘带兵凯旋,闻帝有难,曲兰颂危,紧赴泰山,遇帝归。 然,曲兰颂之毒入肺腑,已无可救,终身死于京郊城外。大将军蒋明樘深哀于心,悲痛欲绝。】 古古回忆起史书中关于这一段的描写,回味加赞叹的说道:【不得不说,这两位演员的演技也是过硬!编剧编的好。当时这视频一经播出,剧里的两人可谓是赚足了观众眼泪,连主播第一次看时,也是没忍住被剧中的人物所打动。】 【历史上,这位天网首领曲兰颂死时才39岁,这个年纪也算是英年早逝了。在他死后,由他最看重的下手徐文之接过首领一职,组织那场刺杀的人也最终被神昭大帝一网打尽,而蒋明橖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后重新披甲上阵,开始疯狂征战四方。】 【曲兰颂死后的蒋明橖有多疯狂呢,据史书记载,他可三天奔袭千里,单骑闯敌营,连战不休,从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曲兰颂最后给他的期愿既像祝福,也像诅咒。他就像真正的战神附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数年来,未偿一败。】 那般横刀跨马扫平疆场的人物令古古讲来语气里皆是向往和崇拜,试问谁还没个战无不胜的将军梦了呢? 古古也想啊,但这好似传说中的人物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从沙漠到雪地,从荒原从塞北,但凡有他出现的地方,敌军无不被吓得闻风丧胆!】 【七年时间,他横扫了天下大半势力,但凡是大宸之民踏足之地,便是大宸国土。他一直带兵打到南方万里不见一处别国,直到地图上再也找不出一个敌国存在!那时,蒋明橖才放下手中战戟,彻底息战。】 【而他也从举国闻名的战神将军,一路荣升成了大宸历史上第一个异姓王——镇南王!手握兵权十万,有见帝不跪之权。】 不说蒋明樘自己了,就连景德帝、朝堂诸公就没有一个不惊讶的。 若说前头他们从古古口中单知道蒋明樘打仗厉害,那现在对方说的的这个成就真可称一句开国未有之了! 这般厉害的将帅之才,蒋明樘绝对是第一人! 【我们现代啊,有人就他为宸国打下多少疆土进行过一个简单的统计。 答案是,在蒋明橖打下的疆域上,再建立一个大宸也是绰绰有余。】 光幕底下人群发出惊呼。 “再建一个大宸?!” “这得打下多少疆土啊!” 众人不敢置信,凭一个蒋明橖就能让大宸扩充到这般程度? 骇人听闻! 蒋家,蒋父此刻听到自己儿子的成就也是懵了,他儿子这么厉害??? 也是如今,众人也才对蒋明橖的战功赫赫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 【可就是这样一个风光显赫的镇南王,手握无边权势,享世间极致尊荣,可他的心中却始终有一人不愿放下。】 古古允悲,感慨。 【请观看以下视频的粉丝自备好纸巾,接下来这一段视频可能会让你更加肝肠寸断,忍不住大哭。 主播已经提醒了,如果泪点低的建议先别看,等会儿听主播讲可能会好点儿。】 古古提醒完,随后身影消失在光幕中,取而代之的又是一段视频。 曲兰颂不是都死了吗? 那这后面还能发生什么事能令人更加悲伤? 【光幕上,最先印入人眼帘的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庭院。 院中,屹立着一棵叶子发黄的梧桐树。 枯黄的梧桐树树叶落了一地,沾着露水湿湿的贴在地面,有两个下人正在拿着扫把打扫着。 其中一个出声问:“今早怎没见王爷从房里出来用膳?王爷昨日不是已经回朝了吗?难道夜里又出去打仗了?” 镇南王常年在外打仗,这些年除了打仗,还是打仗,没有一点儿别的爱好。有时候夜里就骑上马带兵出城去也是常事儿。 另一个扫地的下人闻言轻撇了他一眼,眼神上下打量着,面露疑惑,“你不是京都人士吧?” “嗯,对,我是前年才搬来京都的。” “原来如此啊,我就说京都怎么还有人不知道我们王爷习惯的。” “嗯?这话怎么说?” 那人放下条帚,叹口气,“如今是天下太平了,无仗可打。可我们王爷啊,还有一件事儿得干,今儿怕是又挖坟去了。” “挖坟?!!” 最开始发问的下人吓了一跳,怎么堂堂镇南王还有个如此新奇的爱好? 竟喜欢挖人坟墓???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那人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这句话。 另一人见此,笑了一声,“说是挖坟,其实也就扛着锄头和锹去那家坟前走一遭,次次天亮去,第二日天亮就回了。” “啊?王爷这是为什么?又是要挖的哪家坟?” 听到这个问题,那个下人脸上的笑意浅了许多,声音缓缓的道。 “是曲家葬在京都的坟。”顿了顿,声音被压低,“其中就有前天网首领曲兰颂父亲的坟墓,唯他坟前被咱王爷去的次数最多。” “咱们王爷每次打了胜仗回来,第二天总要去人家坟地里逛一圈儿,说是挖坟,可其实没动一粒土,第二天就又自己回来了。” “起初啊,京都不少人都被咱王爷吓一跳,以为他真要挖人家坟,不少人给拦着。后来看咱王爷在人家坟前虽然闹的凶,但手上倒是也没真的动了人家坟,之后大家伙也就随他去了。” 毕竟劝不住啊,而且天下有几个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劝镇南王的? 都不要命了? “如此反复过了有好些年吧,京都里头现在只要有人看见咱王爷扛着锄头和锹出去就知道,那指定又是要去挖人家坟去。可惜回回都是一身干净的回来。” 愣了好一会儿,那下人怔怔问,“咱王爷和那曲兰颂是有仇?” 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动不动总在他父亲坟前想着要挖坟啊?人家在里头真的还能躺的安心吗? 这个…… “……不好说。” 他含含糊糊的回道,拿起扫帚开始扫地,还叮嘱另一个,“行了,大人物的事知道一点儿就得了,快别好奇,干活吧。” “哦……” 】 视频外,曲兰颂蜷缩着的手指动了动,听到视频里两个人的议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蒋明橖啊蒋明樘,你还真是想让‘我’死了都不得安生啊。 莽夫…… 可你敢说,倒也要真的敢做啊,真真是死鸭子嘴硬,只有一张嘴能气人的傻子! 光幕中视频画面一转,来到城郊树林中的一处坟前。 【黄草遍地的山脚下,几座坟包屹立在空地上,背靠青山,面前就是一片梅林。 几座孤坟的碑上,都刻着曲家人的姓。 其中一座坟前,静静的站着一个一身黑色武服,两鬓染白的男人,男人身量很高,足有九尺,身材孔武有力,只是面容看起来要苍老很多,眼神更是沧桑,像一只征战半生刚步入年迈的老虎,虽苍老,然气势不减。 铁锹横卧在他脚边,他一手杵着锄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墓碑出神,又像在发呆。 极轻的脚步声传来,男人回神,转头望向来人的方向。 一袭白色素衣容貌秀丽的中年女人走过来,打扮素净,乌黑的发挽成了一个妇人髻,这代表她早已成亲并嫁作他人妇,她的头上戴一朵白花,像是来吊唁亲人的。 她走到男人身旁,极为有礼的唤他,“明橖阿兄。”】 这个称呼一出,光幕外的人豁然开朗,原来画面中的男人是蒋明橖! 他老了很多。 若不是面容跟之前看起来那演员看着还有些相似,简直让人认不出他是演的刚刚止战天下的镇南王蒋明橖。 他转头看向妇人的表情很平静,也很沉默。 半响,他说:“我实现了他的愿望。如今四海之内已无战事,天下,可以太平了。” 他的嗓音沙哑,像是不常开口,又像是被战场的风沙磨破了喉咙,总带了那么股嘶厉,不好听,可现在和他交谈的只有曲云婉一人,她不嫌弃。 他长长的呼出口气,像是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又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 曲云婉说:“阿兄这些年很辛苦,我知道。” 梗了梗,又说出一句,“我阿兄也知道。” 两个阿兄,都是她此生最亲的亲人。 曲云婉看着不知说被挖多少次都完好的坟头,她笑了一下,笑容里有无奈,有苦涩,也无声。 “阿兄,你总来打扰我父亲安息,我阿兄要是知道了,怕是又得气的跟你打起来吧?” 蒋明橖也笑了一下,“让他来,我等他来找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他年年说要来挖坑,可等到最后,那个最该跳出来阻止他的人,却始终没出现。 都说鬼爱夜里出没,他夜里也等在这里,可总不见那个人回来寻仇、打他一顿出气,可见鬼神之说不靠谱。 安静过后,是蒋明橖的再一声。 “我……已经快要等不下去了。” 他仰起头望天,那双眼像是在当年就把该流的泪都流尽了,此刻是哭也哭不出来。 “云婉,我想去找你阿兄了。” 他声音平静极了。 “明兰……明兰知道。”曲云婉声线有些不稳,带着颤音,而她面对着那方坟墓的脸上两颊已经湿润。 她知道,此刻站在她身边的这位兄长已经很累了。 他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黑色木盒,木盒不大,只成人一掌长,两两指宽,双手递到蒋明橖的面前,冲他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明橖阿兄,这是我阿兄去世前放在我这里的。” 蒋明橖瞳孔缩起,僵在原地。 “他说,若有一天他逝世,十年后若你未娶妻,若还是忘不掉他,纵有子,他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他说,他答应了。” 蒋明橖木楞的伸出手,手指颤抖的接过那封木盒。 …… 蒋明橖走了,独留曲云婉站在她父亲的坟前,一直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 “父亲,你怪阿兄吗?” 她轻声问,周围无人应答。 然后,她又说:“父亲,你若真要怪,便怪我吧。您不在了以后,阿兄……真的太苦了。” 她的眼中溢出泪来,双眼朦胧的注视着蒋明橖离去的方向,声音哽咽。 “他也太苦了,您体谅体谅他二人吧。” “阿兄,你让我十年后再将那物交给明橖阿兄,可是不是连你也未曾想到?没了你,他连十年……都撑不到了。” 一滴泪自曲云婉脸颊滑落,砸落在地面。 】 兰橖之约,来生再续 画面中曲云婉的话给了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蒋明橖……莫不是心存了死志? 众人无不紧张的盯着光幕。 【画面的开篇,是热闹的街市。 无数行人都在高兴的议论着,镇南王要娶亲了。 可令人奇怪的是,谁都没听说定的是哪家姑娘。 画面一转,来到镇南王府,只见往日恢宏空寂的王府内到处挂满红绸,鲜花、无数红色玲珑灯点缀其间,大红喜烛燃烧着,来往宾客络绎不绝,热闹又繁杂,像是正在办婚宴。】 “这蒋明橖之前还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转眼就成亲了?” 光幕底下有人好奇。 一人语气多少带点嘲讽,“断袖嘛,他再怎么爱慕曲兰颂,男人也总归是要娶亲生子传宗接代的。” 众人心里一想,也是,要是他们有蒋明樘这能耐挣来这么一个大大的王位,说什么也要生十七八个儿子好继承自己的衣钵,壮大家族。 “镇南王啊,那蒋明橖当真是厉害……” 羡慕之声,不胜繁数。 【而光幕中的热闹过去,却是又来到一处寂静的像是底下寒室一样的地方。 随着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头发半白的蒋明橖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这是……?” 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照视频中所演,蒋明橖此刻应该是在大婚吧,为什么新郎还独自一人出现在冰窖? 紧接着,所有人都明白了答案。 【视频中,随着蒋明橖的走近,众人才慢慢看见在寒室内的正中央有一张硕大的寒玉床,寒玉上似乎还躺着一个人的身影。 随着蒋明樘一步步靠近寒玉床,那躺着的人面容也逐渐清晰起来。 竟是死去多年的曲兰颂! 只见他此时亦穿着同样的一身大红色喜服,无声无息的闭眼躺在那里,烈艳的红,衬的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更加的苍白,一如生前的俊美。 这张寒玉床在极大程度上保持了他的尸身不腐,身体也像刚死那会儿,较为柔软,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死去多年的人,更像是睡着了。 】 曲兰颂不是死了吗? 确确实实是死了吧?!!那蒋明樘这是要干什么?他为什么要把曲兰颂的尸体藏起来,不让他下葬? 光幕外的人被吓一大跳,寒毛直竖,他们不约而同的在心上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蒋明橖不会是要…… 【 “曲兰颂,我来带你回家了。” “你同意了的,所以不能反悔。不然,你叫我今日的婚宴怎么办?” 蒋明橖温柔的抚摸着男人冰冷的脸,“我扰你安眠,你却没来找我算账,那就是不生气。” 他自顾自说完,伸手动作小心的将人从冰床上抱起,像抱一块宝物一样珍之重之的拥入怀中,脸上带着笑,昂首挺胸的转身走出冰窖。 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来往行人却纷纷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漫天纷飞的花瓣里,蒋明橖一身红色喜服,抱着同样穿着一身红的曲兰颂,一步一步从皇宫大门走向镇南王府,所过之处众人无出震惊,简直要倒抽一口凉气。 喜乐声响彻京都,灰白色的愁云惨淡的笼罩在众人头顶,深秋的寒凉也敌不过他们亲眼见到蒋明橖迎亲这一幕。 “镇南王怀里抱着的……是男子吧?他怎么不动?” “不会是个死人吧?!你看他怀里那人手上那惨白惨白的皮肤,看着就不像活人!” “……还一动不动的,不会真的死了吧?” “镇南王怀里那人是谁啊?” 有眼尖的撇见了曲兰颂的脸,前大名鼎鼎的天网首领的脸,实在是太好认了。 立时就有人激动又惊诧的小声回复。 “……是曲兰颂!是曲兰颂啊!就是前任天网首领,大名鼎鼎的曲监察啊!!” “我的天啊!他不是早些年就死了吗?镇南王怎么娶一个死人过府?” “……我听说,镇南王年轻时候就和曲兰颂是宿敌,从小就不和。” “你那都是多少年前听的消息了!早就不实了。我可听说,就在差不多十几年前,还传出他二人是断袖,彼此有私情的传言,只是后来流言不知怎的就消下去了。” 道旁一人迷惑,“所以,他二人真是断袖,也是真的早有私情?” “我看啊,十有八九!” “……镇南王今日都要和曲兰颂成亲了,你们说他们有没有断袖之情?” 那流言肯定是真的啊! “可曲兰颂都死这么多年了?镇南王怎么突然要和他成婚?” “呸!也不嫌恶心!两个男子成婚?也真亏那蒋明橖做的出来,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少人反应过来后,开始唾骂。 “蒋家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还异姓王呢,也不嫌丢人。” 有人骂蒋明橖和曲兰颂,自然也有人感慨的。 “镇南王糊涂啊……” “……曲兰颂故去多年,不让其入土为安,还要做出如此行径,岂不白白坏了他二人名声?” 一路走来,耳旁响起无数人的窃窃私语,蒋明橖脸上没有笑,也没有哭,亦没有发怒,只神情平静的在世人眼前走过。 他好像听不到那些难听的声音,他唯一想的,就是抱着曲兰颂回家。 过府,完婚。 听着外面杂乱的议论声,蒋家后堂里,两个头发苍白的老人靠坐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在他们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本族谱。 族谱上,蒋明橖的名字被一条长长的墨痕划去,那是蒋明橖自己动的手,同时放在族谱旁边的,是镇南王玉印。 蒋家父母耳边,好似还回荡那夜漆黑的夜色下,他们的大儿子朝他们三叩首后拜别说的话。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孩儿心悦一人,自年少时便喜欢上了,与他错过半生,如今他既已愿意,孩儿想聘他过府,不论嫁娶,生不同寝,死亦同穴。” 这一幕一如当初他执意要将曲云婉藏入府中一样。当年不解的疑惑,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是曲兰颂三个字。 蒋母气得冲上去一把扯住他衣襟,恨不得摇醒这个自欺欺人的儿子,可话出口,眼泪也不争先的落下来。 “曲兰颂已经死了!他死了!!” “他是个男人!你为何非要死盯着一个曲兰颂不放!这世间有多少大好颜色的姑娘啊,你偏不爱!” “他是个死人啊,儿啊!你还想与他成亲?那你的名声就全完了啊!” “你醒醒啊!!!” 蒋明橖没有制止自己母亲的动作,却也没有答应,沉默着。 再开口,他声音一如先前的平静,不带一点波澜。 “儿此生,唯爱曲兰颂。若今生无缘相守,那就来世再续前缘。” 蒋母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泪水流了满脸。 蒋明橖恭敬的朝父母一拜,俯身说道:“儿不孝,自请从蒋家除名,儿已与陛下言定,将来儿的王位由二弟继承,二代为限,蒋家没有了蒋明橖,也能风光无限。” “你滚!!我没有生你这个不孝的儿子!” “从今往后,你也别叫我母亲!!!” 蒋母声嘶力竭怒吼,从地上爬起,双眼通红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上首位上,蒋父还是一言不发,只是从眼神里,还是失望的。 沉默半响,蒋明橖从地上爬起来,欲走。 蒋父开口问,“成婚之后,你欲去哪里?” 蒋明橖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没有回答,而是独自一人抬脚走进这深沉的夜色中。 蒋父也慢慢闭上了眼睛,像是料到了某种结局一样,手指轻微颤抖,嘴唇嗫嚅着。 回忆结束,画面重新来到满是大红之色的喜堂。 只是如今再看这喜堂,光幕外的人不知为何,再没有了声音,甚至有人眼中不禁泛酸。 “一纸婚书,缔两世情缘。今世成婚,来世相守; 不求匹配同称,但求两心相知。望生平,兰清天下,橖木止戈,四海俱安,九州长宁。 希来世,相伴白头,永生欢好;不论嫁娶,彼为我夫,纵世所不容,享万世唾弃,吾亦不悔; 今,镇南王蒋明橖与天网监察曲兰颂,婚书为契,允以成婚!“ 萧临渊低沉沉稳的嗓音自堂上响起,一字一句朗朗诵读着手上的婚书。 蒋明橖在满座宾客惊诧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抱着曲兰颂一步步踏在铺满红绸的地面,步入婚堂。 周围有人吸气的声音越来越大,眼见议论声要起,萧临渊一个冷厉的眼神朝周围扫去,周围安静无声。 萧临渊亲自做蒋明橖和曲兰颂的证婚人。 “拜天地!“ 蒋明橖抱着怀里的曲兰颂,缓缓朝外面的天空弯腰一拜。 “敬高堂!” 蒋明橖的双亲没有来,曲兰颂的父母又早早逝去,坐在上首的是萧临渊,他充当了蒋明橖敬礼的对象。 他的面容很平静,蒋明橖也是,随着司仪声的响起,蒋明樘抱着怀里的曲兰颂又是一鞠躬。 轮到夫妻对拜的时候,司仪嘴巴打了个瓢,立马想到说辞,高喊。 “新人对拜!” 可曲兰颂不可能和蒋明橖完成对拜。 但没关系,在众人惊诧欲裂的眼神里,只见蒋明橖动作轻柔的将曲兰颂放在自己对面,给他摆正了跪姿。 曲兰颂闭着眼睛,垂着头,无知无觉好像睡着一样。 蒋明橖自己也跪了下去,伸手在曲兰颂的背后下去带,两人的额头碰到一起。 于此,成婚的最后一礼,总算完成。 只是现场的氛围安静中多少透着几分诡异,有胆小的甚至不敢多看一眼曲兰颂的尸体。 只有蒋明橖,从头到尾都很平静。 婚礼结束,宾客们匆匆忙忙的都走了,早知是来参加两个男子的冥婚,他们怕是说什么也不来凑这个热闹。 萧临渊最后遥望了一眼蒋明橖抱着曲兰颂离去的背影,没有说什么,也随着人流离开镇南王府。 他知道,这或许就是他见二人的最后一面了。 偌大的王府内,静悄悄的,府中的三两下人也不知缩到哪个角落,不见人影。 燃烧着大红喜烛的房中,婚床上不见新人身影,房间正中央的地上却摆着一幅巨大的棺材,满目的喜色里,这口棺材的出现突兀极了,像喜又像丧。 随着镜头的拉近,光幕外的众人这才看到,黑色的棺木中,正平躺着两个身着喜服的男子。 正是曲兰颂和蒋明橖。 他们十指交握着,面容平静而安详。】 光幕外,有不少女子抬手捂住嘴。 所有人都知道,蒋明橖死了。 【光幕中,前一日还挂满红绸举办婚宴的镇南王府,转天儿就将那显眼的红取下,挂上雪白的白绫。 所有昨日还来参加那一场诡异婚礼的人们,今天又要来镇南王府。 昨日喜事,今日丧,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逝者已矣,京都中讨论曲兰松和蒋明橖成婚之事的人随着时间的过去,也逐渐少了。 萧临渊站在皇宫的枯树下,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在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枝洁白的兰花。 短暂的安静过后,是他在叹,“今生已错过的,来世真的能再遇吗?”】 光幕画面又变。 【 “娘亲,你看这是什么花?好漂亮啊。” 一处寂静的山林中,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提着小木篮兴奋的蹲在一朵花前,高兴的回头问身后的妇人。 穿着普通布衣的妇人慢慢走过来,弯腰看了看地上那株盛开的花,神情温和的抚摸着女儿的脑袋,解答道。 “这是兰橖花。” “兰橖花?”小女孩不解。 妇人于是手指着花道:“你看,这株兰花它依橖木而生,彼此交缠着,两者中有任何一方枯萎了,另一株也活不成了。”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头。 妇人笑道:“其实啊,关于这株花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想!” “好,那咱们一边回家,阿娘再一边讲给你听。” 母女俩的身影渐行渐远,隐约还能听到妇人温柔的嗓音。 “传闻啊,在很多年前,我们大宸有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还有一个肃清天下不正之风的天网监察,将军名叫蒋明橖,监察叫曲兰颂,他们啊是一对很相爱的恋人……”】 后来的声音渐渐远去,已让人听不清了。 只是光幕外的众人许多已哭成泪人儿。 兰橖之玉 【若无景德灭曲诏,兰樘花木早连理。 我想,若是曲家没有覆灭,蒋明橖和曲兰颂二人该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吧。】 古古眼圈泛着浅红,看样子伤感不轻。 【曲兰颂从一个权贵家的公子沦落成一个供人奴隶的内监,又曾因报仇而内心备受煎熬,哪怕是后来家仇得报,但他的性格到底是在那些年中发生了扭曲。 面对蒋明橖那赤诚的爱慕时,他的内心是自卑的,他不敢接受对方的感情,更不敢赌两个男子之间的爱是非能够长久,怕因自己的一念之差,害了自己,也怕害了对方。】 【所以,他才会拒绝蒋明橖的求爱,甚至在自己死前也不敢直接告诉蒋明橖自己的心意。】 【他偷偷留下的那封写有自己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婚书,并告诉自己的妹妹十年之约的条件,只有蒋明橖满足这个条件时,才将纸书给他。】 【这里啊,据主播分析,曾经的曲兰颂心里是因为各种原因而退缩过的,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教他重礼仪、知风骨,他爹呢又是从小这样要求他的。所以他怎么可能对一个男子动情呢? 可到底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最后,他也终于是败在了蒋明橖的一颗真心上吧,所以才会留下这样一份礼物给蒋明橖,却又偏偏叮嘱曲云婉要等过了十年赶时间、蒋明橖若没有娶妻、哪怕有孩子,再给他。 这说明,那时的曲兰颂自己也是不确定的,他不确定蒋明橖对他的爱到底能不能经得起十年生死的考验。】 若不能,他便不打扰蒋明橖今后的生活。 【我想,他生前没敢说完的那句话应该是,若是你十年后,无妻而有子,那时我纵是冒天下之大不违,也愿与你以夫妻的身份永结同心,全今生之情。】 【可惜,蒋明橖等这句承诺等了一生,终于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得到了曲兰颂对自己的回应,也算是死而无憾。两人到了地下,终得以团圆。】 光幕中显现出史书的文字书页。 【镇南王蒋明橖,一生无妻无妾,无儿无女,唯有一夫,名曲兰颂。 天网监察曲兰颂,孤寡一生,生前亦未有婚配后嗣,死后仅有一夫,名蒋明橖。】 古古感慨,【世间最至死不渝的爱情,大概就是不管过去千万年也好,你我的名字始终在史书中紧紧相连,为世人传颂也好,被万世唾骂也罢,总归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这,大概就是蒋明橖和曲兰颂对彼此最真诚的告白。】 【后来,我们的考古学家用仪器检测他二人合葬的棺木时,没在里面检查出他们的尸骨,商议再三决定开棺。可没想到,打开棺材,里面却只有二人的衣冠和少量的陪葬品,不见尸骨。】 【那这二人的尸身真正葬于何处呢?】 古古疑惑的语气将众人的心吊了起来,但也有人吓一跳,怎么还整开棺的? 这后世的人怎么如此无礼? 【后来结合历史啊,专家们有了一个猜测。那就是他二人暗地里被神昭大帝葬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至于葬在哪里,至今还没找到,也是历史未解之谜。】 【有人觉得,这是神昭大帝刻意不想让别人知道,以免打扰他们安宁,明面上的衣冠冢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靶子。毕竟在古代,断袖之情确实会被世人嚼舌根。】 【但也有人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表示唏嘘和动容,其中在那些陪葬品里,就有一件别人送给他二人的礼物最为耀眼,它诞生于那个时代的另一名人手下,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相信就算我不说,粉丝们也能猜到是那人是谁了吧。】 古古笑眯眯的看着屏幕上的评论,但看了几秒发现没一个发表答案的。 好吧,看来他只能自己揭秘了。 【他就是大宸有名的大书法家——柳尚!】 “谁?柳文使?!” “确定没搞错人?那家伙怎么可能送他们礼?!” 不怪有朝臣惊讶,实在是知道柳尚为人的,就不可能觉得他还能对曲兰颂他们的不齿之情心生感动的,不破口大骂就不错了。 古古笑着说。 【柳尚这个人呢,最大的优点是文采不凡,最大的缺点也是这个,他就是文采太超然了一点儿,所以总免不了有些恃才傲物。】 【他读书非常厉害,传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光如此,他的那一手书法才是写的最妙的,堪称当世一绝!】 柳府,站在自家庭院里的中年男人摸着自己乌黑柔顺的长须,对光幕中人的夸赞满意的点头。 对,没错! 他柳尚就是这么厉害!自己肯定是青史留名了! 【可惜啊,此人性格上就显得有些古板和不知变通了,简单来说,就是只知道舞文弄墨,不通人情世故,不然也不会一直不得景德帝重用,当了十几年小小的掌书使。】 “什么不得重用?!胡说八道!” 柳尚不服,他怎么就通人情世故了? 他哪里不得重用了?! 后世小辈,满口荒唐言。 却听光幕中人话风一转,又是说道。 【可出乎意料的是,在蒋明橖和曲兰颂违背世俗举行大婚后,所有人都对他们感到不齿时,偏柳尚没有说闲话,反而做了个十分反常的行为。】 【他不知从哪儿寻了块上好的碧玉,这玉哪怕在夜里还能发出莹莹绿光,足有成人巴掌大。然后,他就用这玉雕刻出了一株兰花和橖木相依的玉雕,雕刻的活灵活现,十分漂亮。】 【然后他进宫将这玉雕交给神昭大帝,意思是想要让他将这玉送入蒋明橖和曲兰颂的墓里,算作他给二人的新婚贺礼。】 【就是因他用这块绝世之玉打造的兰橖花木玉雕太过惊艳世人,可以说是举世难寻,所以后来逐渐开始有人称蒋明橖和曲兰颂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为“兰橖之约”,这块玉也名“兰橖之玉”。】 【在此之前,世人都以为这位柳文使只是读书厉害,却没想,他那一手玉雕功夫也是深藏不露。】 说完,古古就在屏幕上放出了这块玉的照片。 只见照片上,通体碧绿的兰花和橖木相交缠着,兰花枝蔓柔美,晶莹剔透,似有水光流动,花枝上的条纹清晰可见,轻轻的缠绕着那棵碧绿的橖木,花心正对着橖树方向,而橖木本是树,沉默而厚重,此刻却有一枝细嫩的枝叶与兰花的花瓣相连在一起,好像生有灵智,笨拙而柔情的与兰花像一对正在牵手的恋人,亲密而缠绵。 这玉确实雕刻的不错,玉质也是上乘。 不少人看着图片赞叹,但唯有柳尚越看那块玉越眼熟。 等等! “这可是我家的传家宝啊!我怎会拿来随便刻成一尊玉件儿送人?!” 柳尚震惊,柳尚不敢置信。 未来的他怎会如此糊涂,那玉可是他的命根子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古古展示完玉的照片后,继续说道。 【镇南王死后,他的王位由他的弟弟继承,可传两代。 而曲云婉呢,曲家冤情被平反后,她虽然恢复了曲家二小姐的身份,但她始终以蒋明兰这个名字生活着,嫁给了蒋明橖的义弟——朱致旻。】 【她一生过得很幸福,纵使幼时受过一段时间流浪的苦,可最后在她的两位兄长和养父母的照顾下,没人敢对她怎么样。 纵使蒋明橖和曲兰颂不在了,她嫁给她的丈夫后,她丈夫对她很好,一生也没有别的女子,只她一位妻子,两个还育有两子一女,白头到老,恩爱非常。 据说,她和她丈夫死的时候,还是一起含着笑离开这世间,享年八十九岁。】 古古一口气说完,歇了口气收拾好情绪,认真且严肃的宣布道。 【好了,兰橖之约的故事就是这样,下面来看一下有关这二人的历史记录片。】 少时诵书巧拙事 【光幕画面再变,这次最先印入眼帘的一处秋日里的庭院。 四四方访的小院墙根处,一个身着浅蓝色长衫的小男孩正手捧着一本书在小声默读,身体贴着墙根,站得直直的,小脸儿还带着病弱的苍白。 突然,他身后的院墙上探出一颗脑袋来。 一个虎头虎脑儿的男孩趴在上面,冲下方嚷道,“嘿,你是在背书吗?我听你叨叨好久了,吵得我头疼儿。” 下方的男孩被吓了一跳,手一抖书直接掉到地上,面色不佳的回道:“不关你事。” 说罢,捡起掉到地上的书。 看出对方心情不好,墙上的男孩满不在意的说:“不就是背书背不出来被你父亲罚了吗,我都在隔壁听到了。” 闻言,墙下的小男孩抱着书脸色更不好了,抿紧唇不语。 “书嘛,背不出来就背不出来,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被打一顿,你看我,我也背不出来,我爹打我打的可多了,现在既不要我背书也不打我了,哈哈。” 这是什么好事不成? 墙头上趴着的男孩笑得开心,另一个的脸色瞧着更不快了。 墙下的小男孩捏着书,愤愤的抬头冲墙头上的男孩喊。 “你走开!我不跟你说话!” “诶,为什么?我听你天天都在背书,你不无聊吗?” 他看着墙下的小男孩,见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此间竟莫名有了一分血色,于是笑道:“书读多了身体差,你看你,总是读书脸白的跟我娘身边伺候的阿三婆一样,跟我聊个天儿的功夫脸色就红润了。” 他说的是大实话,却没想,墙下的男孩在咬牙怒视了他好几秒后,直接一个仰倒,晕倒在地。 “诶?!你怎么了?躺地上就睡?这也太快了吧?” 刚惊奇的说完,墙上的男孩看到对面有侍女跑过来,赶忙松开手从墙上下来。 后来,他被他爹拉着去隔壁道歉赔罪。 他这才知道,原来那日对方是被他生生气到晕倒的,起因就在于他拿自己娘身边伺候的老侍女,跟丞相府的嫡公子比。 这让后者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又或者是前几个时辰罚站导致的缘故,这才让他一时没缓过来,直接晕倒在地。 他也是才知道,对方天生体弱的事情。 又是一月后,熟悉的墙头上鬼鬼祟祟的探出一个脑袋,他小心翼翼的扫视了眼对面墙后,见没有侍女仆人。 紧接着,一捆被麻绳绑好的竹筒被他甩到墙另一头的院子里,落地响起好大一声的响。 “你又想干什么?” 文弱的男孩看书被打断,开口语气不善,显然,他还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 果见,下一秒墙上的那颗脑袋又出现,对方笑嘻嘻地说道:“那什么……我上次不是有意说你像个女人的。听说你身体差,我来给你送吃的,多吃点儿就能长得和我一样壮了。” 像女人…… 和你一样壮? 变相的说他弱也就罢了,踩他的时候还不忘夸自己一把? 哪有一点道歉的意思? 男孩低头看着脚边的那一捆竹子,脸色冷得像能结霜,难得气的把手上的书一扔,直接张口大喊来了仆从。 “来人!把这堆丢过来的破烂东西拿出去扔了!” 墙上的男孩瞪大了眼睛,急道:“扔了?凭什么扔了?这可是粮食,能吃的东西!” 谁知男孩拿着书,直接转身回房,连理也不想多理他。 怕被墙对面的人再逮着自己,害自己再要挨老爹一顿打,墙上的男孩直接跳下墙,生气的低声骂。 “小爷诚心诚意的来道歉,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让人扔我送的东西!” “浪费粮食,活该他长不高!一幅病歪歪的模样。” “呸!小爷再也不找你玩了!” 说完,画面一转。 是人至中年的蒋明橖和一个身着御史官服的男人。 蒋明橖屈着一条腿,懒散的坐在传世阁的门槛儿上,旁边的御史站着,手中拿着毛笔不停写着。 忽然,他停下问:“王爷真是想道歉?而不是再度去刻意嘲讽?” 蒋明橖瞬间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怒拍门槛儿道:“本王还能骗你不成?!那竹筒饭在我们边关可是人人难寻的美味!打起仗来吃这个最能管饱,又最养人!” “把粟米灌进竹筒中放水里煮熟,那味道别提多香了!加点野菜里面更是喷香,我爹手下的将士一顿能吃十筒,战场上杀起人来大把的力气用不完,偏他曲兰颂嘴叼,不肯吃还叫人给扔了??还莫名其妙生我气!” 再回想起来这段经历,蒋明橖语气里仍然带着气愤,可气愤过后,脸上露出那那段少年时光的笑,笑容里满是眷恋,还有忧伤。 他一叹,脸上苦恼、开心、忧愁和悲伤的情绪掺杂在一起,声音复杂。 “唉,那时候我也年轻,看他不理我,我就也赌气不想理他。心想,凭什么要我热脸贴他冷屁股啊?” “后来久而久之,我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成了见面就吵的仇家。他觉得我样样儿不学好,是个纨绔、混不吝,看不惯我;我呢,觉得他死要面子,明明身体不行还硬要死撑着在外挣声名,就为了维护他丞相府的颜面,为了证明他虽然天生不足,但他身为他爹丞相唯一的儿子,他不比任何人差。” “唉,都是好胜心强而已……” 御史沉默,手中的笔顿住。】 “……” “…………” 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曲兰颂是误会你让他吃竹子,所以才更加生你气了呢? 光幕外,看到这一幕,很多人都沉默住了,但也不少人当即表示笑场。 他们真的好想逮住两位主人公问问,这视频当中所演的事情经过有没有错,是不是真的? 京都中人都知道两人很早就不对付,但是真要论起来原因,好像真的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原来,万万没想到,两人两次皆因蒋明橖耿直到腹黑的言语,就这么让两人从小结下了仇,这仇结的……也真是没谁了。 【光幕里,御史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问:“那这些话,王爷有对曲大人说起过吗?” “什么话?” 蒋明橖先是迷惑了一会儿,后来觉得也不重要了,索性一股脑说道:“他不爱吃竹筒饭,后来我俩儿见面就吵,哪还会给他送什么礼物?你脑子坏了吧?”】 “唉……” 曲兰颂突然感觉脑仁儿有些疼儿,伸手抚额,无奈心想,这些年,他是为什么要跟这么一个傻子置气的?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这样显得自己也跟蒋明橖这货一样傻似的,太掉价了! 真脑子坏了的人还有脸说别人脑子坏了,这惹得光幕下的一片人都在哈哈哈。 同样看到这一段对话的蒋明橖陷入沉默:不知道为什么,光幕上演他的这个人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好像显得格外傻逼? 【 “你干什么换一本书册写?怕后世知道我说破你脑子不好的事?” 光幕中,蒋明橖托着下巴,看御史相墨从怀中掏出另一本书册写个不停,于是问。 相墨喉头梗住,几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很想说,真要将刚刚二人的原话记载进正史中,指不定被后世人说脑子不好的人是谁呢? 他明明是在为蒋明橖好。 话在肚子里滚一圈儿,相墨再开口,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 “王爷放心,臣写史当为后世之鉴,绝不会弄虚作假,必会实事求是。” 哦…… 蒋明橖不以为意的点头,后来开始喋喋不休的跟相墨说了好一段二人的过往,大多是他和曲兰颂年少时的种种不对付。 他好像对每一桩、每一件事都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一股脑全倒出来。 相墨写到手都酸了,蒋明橖还兴致勃勃,不由开口打住。 “王爷,您与曲大人年少时那些事下官已知道够多了。下官还想知道一些后来发生在你二人身上的事,不要全天下人皆知的,下官想知道的,是只能让历史和后人知道,而别人不知之事。” 说简单点儿,不就是一些只有当事人知道而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之事吗。 “还请王爷放心,下官今日听到的只为写进历史,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分。” 瞧瞧这话说的,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傻到真的如实告诉相墨自己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 蒋明橖依旧懒散的坐在门槛上,上半身倚靠在门扉上,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又不像是笑。 他从安静中回神,开口打破安静。 语气不紧不慢,抱着胳膊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不怕被人知道,相反,我想要让更多的人都知道。” “天下皆知?” 蒋明橖略带嘲讽的笑笑,说:“还不够。那我今天就再告诉你多一点事。” 相墨手中的笔一顿,然后继续动作。 “当年曲家覆灭,我曾为寻他独自一人踏遍四州而不得。” “那年戾帝身死宫中,我看着他从皇帝寝宫中走出,听他说他杀了皇帝,报了仇,自己却成了内监时,我高兴,又真的伤心和害怕。” “我知道,他不信我。” “我送他出宫,让他去边关,他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净给我添乱。” “后来再见,不知怎的他就到了刚封王的陛下身边,还成了使臣来天门关劝我让路。” “我感谢陛下给了他重新做回光芒万丈的曲兰颂的机会,可当我得知他要接手天网时,我心里头其实是不乐意的。” “他武功那么弱,又身体不好,怎么受得了抓人和刑审的血腥?” “可到底是我小看了他。”蒋明橖自嘲又无奈的笑,突自说道:“也是,他可是曲兰颂啊,当年被我气的哪怕是拼死也要和我干架,最后挠我一脸血,半点亏也不吃的曲兰颂啊。” 他仰头望着天边悠悠走过的浮云,慢慢的吐出一声,“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相墨知道,他是又想起曲兰颂的死了。 蒋明橖敢正大光明的承认自己喜欢曲兰颂这件事,是他没想到的。 他难道就不怕这事被写进史书中遭万人唾骂吗? 】 我用史书记你我年少 画面再变,是当初曲兰颂从萧临渊那里领过天网监察之职的片段,然后,是他挑灯到深夜整理天网案卷、刑审犯人、带天网部众抄家、沙场监斩、腰间带刀的穿梭在每一个寂静无人的深夜,查清每一桩被天网盯上的案件,清除一个又不一个不法之人。 “天网之下,万物复清!” 昏暗的火光里,曲兰颂背光走在寂静的宫道,像一个幽灵,阴冷而无声。 他一步步走着,看不见表情,黑暗与他常伴。 年少时单纯清澈的曲兰颂从他身边快速跑过,口中笑着用稚嫩的声音说着,“我长大后一定要做一个和爹爹一样的人,当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忠君不二,济世为民。” 孩童消失,随后,响起的是青年曲兰颂低沉带着沙哑的声音,那声音里,是恨,是悲,是绝望,是深深的无助。 “为什么?!我曲家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诛灭我曲家满门!辅佐储君是错吗?还是不够对君衷心?” “明明太子败了,我曲家也认命了!为什么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一声声凄厉之音过后,是人无情宣布诛杀曲家的诏令。 “陛下有令,左相曲正和意图谋反,畏罪自尽,曲氏全族亦难逃罪责,诛!满门!即刻动手!” 那段阴暗的过去,是曲兰颂此生难忘的伤疤。 他独自走着,耳边忽然响起萧临渊的声音,那是他的后半生。 “曲兰颂,你若愿意,朕可以让你去领其他职位。以你之能,不是只有一个天网可以任你施为。” “臣谢陛下好意,可臣不悔入天网。” “您曾说,世间光明和黑暗并存,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黑暗。诸位同僚为天下安定和无数人的幸福而燃尽自身的心血,他们化身光明照亮世间,那我就愿做他们阴影里的刀,守护生者,屠尽丑恶。” “天网,亦是人心之网,必将笼罩天地,高悬于人们心间。臣知道这条路上注定孤独,不得善终。道阻且难,可不管世人给予曲兰颂这个名字何种评价,臣只愿,他们能永远记得我天网监察的身份。” “世人该惧我,惧天网;”黑夜里,男人终于转过身正面对着屏幕,可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叫人看不清,琢磨不透,好像在微笑,又好像错觉,似有一层灰蒙蒙的雾笼罩着。 “唯敬己心,愿世间长明。” 他徐徐而道,身影沉默的矗立着,好像隐于黑暗阴影中徐徐盛开的幽兰,忧郁柔美又坚定执着。 他手染鲜血,世人惧他。 可天网在他的带领下,也有条不紊的运行着,规模越来越庞大,他数年如一日的辛劳着,只为了一个肃清天下的理想。 战场上,蒋明橖浴血厮杀,为大宸赢得一场又一场胜利,他也为着一个天下太平的梦想而努力着。 三千军阵前,英姿飒爽的将军高坐在战马上,回头笑问自己的君王。 “此次陛下要臣多久为您传回捷报?” 将军意气风发,壮志凌云。 高台上,英明神武的帝王浅笑而答,“三月。将军可能做到?” 蒋明橖爽朗大笑,“吾何须三月,不出两月余必叫我王手持敌国王印。” “朕待将军凯旋。愿天下一国,太平长安。” “愿天下一国,太平长安!!!” 烈烈旗帜作响,无数将士应声附和,回应他们的君主。 声震云霄,万众一心,战意滔天,哪怕是演的也不难看出的超强的凝聚力。 蒋明橖在战场上一次次取得胜利,宸国也在一次次的对外扩张中变得越发强大。 一次战后回朝的深夜,曲兰颂为蒋明橖身上的伤上药,忍不住说了句,“怎么这次伤的这么重?” “战场上刀枪无眼的,受个伤还不是寻常事。” 蒋明橖语气满不在乎,手中上下甩动着一枚匕首,由着曲兰颂为他上好药缠绷带。 曲兰颂闻言,沉默了一瞬,说:“你不是战神?战神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蒋明橖嘿嘿一笑,没有转头,“战神不也是人,是人当然会受伤。” “你要是不想我受伤,那我只能不上战场,只有不上战场才不会搞得一身伤回来。”曲兰颂不说话,他知道这不可能,手上动作没停,蒋明橖顿了顿,继续厚着脸皮。 “曲兰颂,等将来天下太平了,我不做这个战神了,你……你也不当这个监察,我们去边关做个伴儿怎么样?” “我带你去骑马,看大漠里最美的落日;或者,你带我回你老家,那里气候宜人,倒挺适合养人的。” 他语气吊儿郎当的,好像只是随口说的玩笑话,但越发收紧的声线,还有他慢慢紧绷起的肌肉,无不都在表明着,他此刻的心里很紧张。 或许这并不是玩笑,而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曲兰颂帮他绑绷带的手顿住,久久没有动作。 “你什么时候还去过我老家?” 蒋明橖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当年你失踪找你的时候。”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 过去半响,曲兰颂扔下手里的绷带,转身出房门,同时声音冷冰冰的丢下一句,“不怎么样。” 于是身后的蒋明橖便也沉默了下来,坐在房中身影显得是那么黯然。 “身为将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我们一生最高的荣彰;可若有朝一日,能够在天下太平时卸甲归田,余生与一人相伴到死,坐看闲庭花落,这样的日子也很美好。” “那是我做梦都想要的生活。” 战火中,年轻将军浑身浴血,脚踩沙场,仰望天穹,那双眼中不复往日的轻慢和不正经,而是饱含沧桑。 明明没有动嘴,可光幕中旁白低沉的声音字字诉说着他的心声。 画面一转,是繁华热闹的街市,人人口中都在大声呼喊着。 “战神!战神!” “蒋将军!大英雄!!我辈之楷模也!!” “蒋将军!!” “……” 无数的欢呼和百姓的歌颂汇聚成一片热闹的海洋,与先前悲凉肃杀的战场形成强烈的对比。 光幕上,蒋明橖一身戎装、表情严肃,看不出丝毫疲惫,甚至时而还能挥手回应热情的百姓。 大军凯旋回城,喝彩满城。而光幕外,很多人却在看到这一刻心里有些沉默。 大多数的百姓都没有亲眼见过战场是什么样的,可他们知道,真正的战场只会比光幕中人演的更加的惨烈、悲壮。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这一刻,他们不禁思考起,到底什么是英雄? 英雄,或许就是那一个个为护天下安定而牺牲自身的将士,是不起眼的一个小兵,也是统帅一场场战争的将军。 年轻而俊美的帝王率领百官于宫门前相迎,看见远远骑马走来的一行人,察觉到身边人后退的动作。 萧临渊轻声道:“兰颂,他打了胜仗回来若是不见你,心中定是失望的。虽说你们这些年总是有意相互避开,但这个时候,还是和他见见吧。” 于是,曲兰颂后退的脚步止住。 蒋明橖也是从前面的一群人中,一眼便锁定在了曲兰颂的身上。 四目相对,肉眼可见的蒋明橖眼睛亮了一下,嘴角更是止不住的想上扬,偏又给尽力压下去,惹得蒋明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格外严肃。 不知道他本性的人定然看不出此刻他心里怕是乐开了花。】 视频接下来便是曲兰颂身死泰山,蒋明橖不顾世人阻挡也要与他冥婚的画面。 哪怕是第二次再看这一片段,光幕外不少人仍旧免不了眼含热泪。 【视频的最后,是不再年轻的镇南王、战神蒋明橖独坐传世阁下,苍老的声音感叹。 他的头发已白,手上更是添了道道裂纹,干涸、苍老。 “相墨啊,史书太小,装不下我们的一生。我不知道自己和兰颂会被如何定义,可我想告诉后人、让天下人知道,我们纵使相爱亦无碍任何人。” “他是曲兰颂,是大名鼎鼎的左丞相曲正和嫡子,他无愧任何人,他还世间清明,监察朝野,辛苦十三年。曲兰颂这个名字,该入传世阁!” 他站起来,身姿挺直,语气严肃。 “我蒋明橖,一生为国征战,所立战功无数,俯仰无愧无天地众生,唯愧父母家人。”说到这儿,他停顿了数秒,锐利的视线扫向天际,好像看到自己这些年起伏而波折的一生,他再度沉声开口,“可我不悔。” “我蒋明橖,也该入传世阁!” 大言不惭吗?还是觉得他骄傲自大? 都不。 在面对蒋明橖为大宸打下的领土时,光幕外的人无人敢说他放肆。 蒋明橖、曲兰颂之功,当入传世阁! 当相墨将他这番话说给萧临渊听时,后者声音平淡,问,“有什么问题吗?” 相墨于是脸上的迟疑之色更显,他犹豫了两秒,请示上首的帝王。 “陛下,当真要按镇南王所言记入史载否?是否会有碍他二人声誉?” 他不是觉得蒋明橖二人不配,只是担心自己的一杆笔写下去,后世之人会如何看他们。 是鄙夷,是不齿。 还是尊重? 萧临渊无声笑了一下,“你是史官,该如何写当由你下笔才对,动不动来问朕作何?” 看相墨严肃的脸上表情更是凝重,萧临渊于是点明道。 “相墨,你可知什么是史?” 相墨思考了一会儿,躬身而答:“是伟人之往,是前朝之事,是对这无数时光下出现的超脱众人之上的人和不能被忽略而过的事的记载,记以当朝,以供后世。” 萧临渊没说对和错,只是问:“都说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可出现过的人、发生过的事,真能由史官的一杆笔定真假吗?” “人心不一,口口相传,代代相传,传到最后,真假难辨。” “可我认为,史官当写实,若连史官的那一杆笔都靠不住,后世千秋百代人又该相信谁说的话呢?他们又该如何了解他们过往的祖先曾活过的时代,曾在这世间留下过怎样的痕迹?” “朕知你为何犹疑。在你看来,或许蒋明橖与曲兰颂之间的情不该有,会成他们身上的污点,于是你心生不忍,朕明白。” “可很多事情,并非一人或千万人所言可定对错。正如朕,从不觉得他二人相爱有错。便是这样,你难道还要根据自身的看法来书写他二人事迹吗?” “若是如此,朕会觉得,是朕当初看错了人。你握不起这一杆史官笔,当不得史官名。” 相墨恍然大悟,既惭愧又心虚的将头低的更低。 他拱手认错,“是臣所想险隘,臣有错,必改之。” “嗯,退下吧。” 萧临渊继续伏案办公,相墨行礼告退。 于是,镇南王蒋明橖与天网监察曲兰颂之过往,被如实载入史册。 】 看着屏幕上一页页快速翻过的史册文书,光幕下的人徒然生出一种光阴如梭,人生太短之感。 他二人的一生啊,是如此灿烂而耀眼。 青史留名,确是一件令人赞叹之事,同时,看着那在史书中被永远记载的名字他们又不禁心神攒动,生出向往之情,羡慕、憧憬、感慨,甚至有不少人眼中泛起了湿润,呆呆的看着光幕忘记了半张的嘴,和喉咙里发出的颤抖的不成字句的声音。 【蒋明橖——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四席,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四神官位,居东方青龙房宿星,实至名归!】 【曲兰颂——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五席,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五神官位,居东方青龙心宿星,实至名归!】 霍乱天下之君 【曲兰颂和蒋明橖的兰橖之约的故事我们就说到这里。历史很长,我们在这里也只是浅淡。好了,接着我们来说说戾帝的故事。】 殿外,被罚跪的二皇子抬头懒洋洋的望了眼头顶的太阳,纵是现在天气不算炎热,但任谁在大太阳底下跪上一个多时辰,都要被晒得有些不适,何况还要同时面对景德帝的暴怒。 二皇子的表情却显得淡定过了头,脸上不见一丝惧怕和慌张。 见终于要说到自己的二儿子了,景德帝深深的吸了口气,望向一旁跪着的二皇子,眼中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失望。 “恒儿,戾帝,你可真是孤的好儿子啊!” 这个封号但凡在心里想想景德帝就只觉得有一口气上不来,险些将自己气死。 听到自己父皇这阴沉的语气,二皇子像是压根没听出这是他的反话,跪的直直的,表情坦然笑问:“父皇也觉得儿臣未来这封号好?戾这个字,儿臣挺喜欢的。” “大胆!孽畜!!!” 景德帝气的站起来又下一秒跌坐回去,脑中一片眩晕,扶着一旁的大监的手,浑身颤抖个不停,口中不停喃喃重复着“孽畜……孽畜!” “陛下保重身子啊!大宸可离不开您啊!” 大监是个聪明人,一早就叫来了医官在一旁侯着,防的就是景德帝因二皇子的事把自己气着。 万一气出个好歹,可不就天下大乱了! 倒是二皇子的反应,有些出乎他意料…… 大监一边安抚着景德帝,一边抽空小心翼翼的瞅了眼二皇子萧恒,后者没看向他这边,自然也就没注意到有人偷看。 二皇子没在意此刻盛怒的皇帝,也没在意自己是不是会被杀。 此刻他正望着天边的浮云不知在想些什么,发着呆,高大的身影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也像一樽正在出神的猛兽,高大无言,隐约间却窥见几分无形间的落寞、和乖觉。 等等,乖觉?! 一想到这二个字,大监额角一抽,赶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第二眼,生怕自己眼睛出毛病。 二皇子就是再投一次胎都不可能和这个词沾上一点关系! 景德帝缓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众医官的用药后清醒了过来,在看到一旁毫无反应的二皇子时,他心里的怒火没有再烧下去,反而是像被一盆冷水浇灭,结成了冰。 他这个儿子……竟像是完全不在意他这个父皇的死活一样。 景德帝看着一眼也没往自己这边看的儿子,彻底是冷下了心,心里的怒火不再,转而是起了杀心。 这般冷血、无兄无父的东西,杀之何必惋惜? 但景德帝冷静下来后没有选择当即发难,而是等光幕进一步详细曝光他这个儿子的错处,到时他再动手,合乎情理,又显得名正言顺。 【前头我们说过,戾帝啊,是大宸王朝污名最多的一任皇帝。短短两年时间,他就害得大宸险些亡国,那这位到底是做了哪些奇葩事儿导致发生这种情况的呢?现在我们就来详细说说。】 二皇子像是听到,又像是没听到,依旧跪着动也不动,表情平淡,好像此刻被大宸所有人评判的人不是他一样。 后宫里,从打探到景德帝派人宣了二皇子进宫的消息后,殷贵妃就坐不住了。 就算戾帝再不是东西,那也是她儿子!她刚想去求情,下一秒就发现自己的宫殿被封,她出不去了。 显然,是景德帝的意思。 殷贵妃无奈只能站在殿外,心急火燎的紧盯着光幕,祈祷光幕中人不要说出对自己儿子不利的话来,纵使现实不如她希望的发展。 殷贵妃苦笑:“这是天要亡我殷家吗?” 在她的脚边跪了满地的宫侍,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他登基前做过哪些残忍之事咱们先前说过一些,后面就不提了,越说主播越说不下去,现在就说他登基后。】 【所有人都知道,他登基后,先是灭了曲家和太子一党的所有官员。这些人加起来起码得有个几十号人,他下令一口气全杀了。】 【但除此外,在当时太子已死,四皇子为活命主动向当时已经成功称帝的二皇子请命,为他扫清太子家眷时,其实一开始四皇子是没想将太子的家眷全杀了的,至少留个儿子或者女儿延续血脉也好啊。 这一点通过御史对这一事件的描写是可以看清的。】 【都说祸不及家人,四皇子还跟了太子这么久,心里肯定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在的,所以他便向当时的二皇子说了个情。】 【但是……】 古古的语气觉得古怪,声音恰到好处的顿了顿,接着说道。 【但是他不仅看错了二皇子的为人,还低估了他对太子的恨意。】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四皇子的求情不但没成,还让结果变坏了? 所有人这么想时,古古公布了答案。 【当时刚刚登基为帝的二皇子,不顾别人的劝阻,也不管自己的名声如何,下令将与太子一脉有关联的人全部处死,其中不光包含他的太子妃嫂嫂、还有太子的一众姬妾妃嫔、连太子身边伺候的所有宫女下人,也全都处了死刑。】 东宫里,此刻安静的针落可闻,所有人都不自觉捏紧了心脏,更甚有胆小者,额头都溢出了冷汗。 所有与太子有关联的人在此刻都只有一种想法,还好还好,还好现在二皇子还没登基上位。 更有消息灵通者在心中冷笑,那位未来的戾帝今天能不能走出宫门都得另说。 古古紧接着说道: 【但这些人中,死的最惨的不是他们,而是太子的两个儿子和女儿。】 “?!” 东宫里,太子惊的半站起身子,不小心失手碰掉一旁的茶盏,反应过来后才又坐了回去,维持表面的镇定,只是手中紧握的拳头泄露着他内心的愤恨。 古古叹了口气,语气感慨。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二皇子还是太子儿子和女儿的亲叔叔,可这位亲叔叔对待他们却没有多少柔软的心肠。 他下令让人将自己两个侄儿活生生丢进暗不见底的地洞,再放入一群成年且发了狂的疯狗,将他们关在洞中足足半月。不给吃的,也不给水喝,等到半月之后,洞外的人进去看时,他两个侄儿的尸体已是被疯狗啃咬的面目全非,尸体大半都进了狗肚子里。】 【太子最小的那个女儿,当时才六岁,下场也没好到哪儿去。也是活着被扔进蛇堆里,被毒蛇生生咬死后,连尸体都不准人收上来,最后尸骨无存。】 有人受不了,忍不住干呕出来。 “砰——” 景德帝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上前一脚踢翻了跪坐在地的二皇子,怒骂,“孤怎就生了你这么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纵是你与太子多有不和,可你那两个侄子侄女是无辜的啊,何以做出如此兽行!” 二皇子的肚子挨了一脚,微微沟着腰,痛的趴在地上,再抬头脸上却是带笑,“陛下说的是,我可不就是畜生嘛。”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像在回答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问题,气得景德帝浑身又在发颤。 “你!!!” “孽畜啊!!” 感觉到自己眼前又在发黑,景德帝赶忙拼命压着火气,生怕自己被气出个好歹来。 “来人!把他给孤拖远点儿!孤不想见到他!!” 二皇子闻言,不用等人来拖他,自己就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一步一步走到景德帝看不到的位置,在殿墙外的宫道上重新跪了下来。 此处人来人往,过路的宫人们都能看到被罚跪在殿外宫道上的二皇子,有人小声议论,也有人心里畏惧,路过时加快步伐匆匆跑了。 他们生怕被二皇子盯上,毕竟这位可是连自己亲侄子侄女都能残忍杀害的人。 【此事不止在当时引起很大轰动,在后世也是常常叫人觉得残忍、可怖,惹人非议。二皇子萧恒从初登基时名声就不好,此后做出的种种言行更是一路朝着暴君的方向突飞猛进,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宸在他手中险些亡国的起因是从萧恒登基三个月后开始的。那时,他刚处置完太子一党,杀的朝中众人人心惶惶,在一天的朝会上,他突然宣布说要发兵攻打西宇,并且是发兵二十万,御驾亲征,望臣民鼎力支持。】 二十万?御驾亲征? 这……似乎并不会成为导致大宸有亡国的风险吧? 但西宇不过个弹丸小国,用这么多的兵力去打,真真就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朝中众臣无不在心里估算着两国的国力,得出的结论是,纵使‘二皇子’真要发兵打这场仗,当时的大宸还是打的起的。 所以,为什么起因是在这里? 古古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笑的神秘。 【在此主播需要说明一下,当时萧恒刚登基,大宸的国力是还可以的,不说百姓人人生活富足,但至少国家安定,大多数人还能混个温饱。 而西宇呢,不过是当时大宸的一个附属国,整个国家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十万,萧恒二十万人打一个西宇那还不是稳操胜券?】 【当时朝中不是没人觉得萧恒此举太过兴师动众,颇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但是人都怕死啊,特别是在明知道他们的君王是个残忍好杀的性子后,更没人敢触萧恒霉头,生怕自己劝谏的话还没说出口,下一秒就被人拖下去杀了。】 【无人敢劝,劝也没用。他们只当萧恒之所以要御驾亲征,是初登基想要树立威严,但怕是让全天下人都想不到,萧恒御驾亲征这件事上,重点却是在他的后半句话上,‘望臣民鼎力支持’。】 古古笑眯了眼睛,一字一顿的强调那几字。 【怎么个鼎力支持法儿呢?又是要谁来支持呢?这才是这场战事的背后目的。】 “什么意思?” “莫不是他亲征这件事上还有变故?” 茶楼里,几人相互疑惑的看了看。 谢二摇了摇了手中的酒杯,无声一笑,“咱们这位二皇子啊,可不是个蠢人。” 恰是他说完,众人只听头顶的光幕传来声音。 【在当时,萧恒御驾亲征的事情定下来后,紧接着到了战前准备的阶段。可等到此时众人才发现,萧恒一心想要打仗,但国库里的银钱却暂时全被拿去修缮景德帝的陵墓了。】 【这下好,都快打仗了才发现一文钱没有。那这仗可怎么打?】 【当时登基为帝的萧恒不管,这仗他就要打!没钱?那就你们做臣子的想办法去,关他什么事?】 【但他耍起横的同时,又不忘放出诱饵。】 【他言明,待此战后,于此战有功者,封赏加倍。捐献军资钱粮者,待此战胜后,一应由国库双倍奉还;杀敌有功者,以双倍军功封王封将。】 【于是忽,在这天大的好处诱惑下,无数人心动了,更是有不少达官显贵开始群策群力,有钱捐钱、有粮捐粮,更有不少人将家中的优秀子弟送来想要在战场上捞功的。】 古古说的摇头晃脑,声音徐徐,脸上的笑意却明显的更加古怪和意味深长。 【这场被人看成是新帝立威的必胜之战,所有参与投资的人都兴奋的等着战后收获不斐的果实。】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场新帝登基的第一战,萧恒真正要对付的敌人并不是所谓的附属国西宇,而是……大宸里势力庞大关系错综复杂的世家大族。】 “什么?!!” 光幕下,无数人惊叫出声,有人好险没跳脚。 “什么叫敌人是世族?!” “我们何曾与他为敌了?!这厮莫不是有病?!” 不少人惊讶,更有不少世家人看了,深觉若不是这光幕里的后世之人历史没学好,就是这大宸的二皇子萧恒当真脑子有疾! 他们中虽然也有不少人在朝为官,参与夺嫡,但那萧恒不都当上皇帝了吗?还来找他们不痛快干什么? 世家千千万,有时候你动了一家,势必要牵动另一家的利益。 牵一发而动全身。从大宸开国初期,上位的帝王无不都是对他们这股庞大的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力求和谐共处,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闹得个鱼死网破。 如果萧恒真正想对付的人是他们,那这场战争里……他都对他们做了什么? 最坏的结果其实有人在心里已经想到,却不敢相信,生怕是自己想错了。 以杀止天下之乱 【这场由大宸上下众贵族们群策其力的战事发动后,主动权就交到了萧恒手里。】 【历史记载,这场战事打得很是惨烈,整整持续了一年半,二十万大军死伤近半。最后萧恒明明都快要拿下西宇国时,又突然的撤兵,搬师回朝,整场战事显得虎头蛇尾,又奇奇怪怪。】 【据了解,在这场战事的前期啊,曾有大半参军的世家儿郎死在了战中,中期,朝中原本准备充足的军资却忽然供应不上,还伴随着军中有人叛乱,在征讨西宇的过程中自相残杀。】 【可以说,这场战事中二十万大军死的那些人里,有大半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可为什么这些人会忽然叛变呢?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大宸人,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效力西宇,所以是什么导致了他们杀向自己人?】 古古故意抛出疑问,就为了带动直播间的观众,片刻后舒展了微皱的眉毛,表情认真的解答。 【其实这事很好猜。原因就在那些本想来捞功最后却死在战场上的世家子弟们。】 【都说战争上刀枪无眼,有死伤很寻常。但一场大战下来,去时还是上百人的世家队伍最后死得只剩小猫三两只,还是被打残了带回来,这是不是就不太寻常了?】 光幕底下无数人惊的站起来,谁都不是傻子,结果在这儿摆着,谁还看不出来这是萧恒刻意为之。 【都说萧恒作为二皇子时就勇猛好战,身上大大小小的军功也是不少,没道理他当上皇帝后领军作战的能力就衰退成这样吧?】 要说其中没个阴谋诡计,古古都不信。 【仗打到一半,带去战场的世家子弟死了一半儿,萧恒就算是皇帝也肯定要给个说法吧。当时朝中贵族们就有人千里传书,想要让自家孩子回来,当时萧恒是如何回应这些人的不知道,可最后这些人还是没能成功回去。】 【然后,朝中的军姿供给就断了。】 【这里不难猜啊,大抵是那些世家中人回过味儿了,猜到萧恒此战真正想对付的人是他们,于是紧接着,世家和皇帝之间的拉锯战便开始了。】 【一开始是朝中断钱断粮,没了军资供给,看萧恒怎么打仗;但他们大概没想到,从一开始国库没钱没粮就是一个假象,萧恒照样在战场上打得风生水起,有意无意还装作不小心弄死两个世家的人。】 【眼看萧恒这个皇帝不打算妥协,自家儿郎是越死越多,一计不成,世家中人索性不忍了,又生一计。】 【景德三十九年,打着支援皇帝亲征西宇的旗号,朝中突然颁布了各地增收税款的法令,其中百姓一年要交的税加起来比他们全年的收入还要高两成,这般强烈剥削之下,自然会滋生民怨。】 古古语气轻蔑,带有冷笑,【百姓们懂什么?他们只知道一个国家做主的人是皇帝,却不懂,皇帝也不是事事都能由自己做主的。】 【就比如这道增加税收的命令,明面上是为萧恒好,事实上呢,不过是世家中人压迫萧恒的手段!】 【他们通过激过民怨,让宸国各地生乱。试问,在这种民乱四起,自己国家都不得安宁的情况下,皇帝还能顶住层层压力继续征战西宇吗?】 【不能!】 古古语气坚定,细听还有几分怒气。 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天下黎民,这种肆意妄为的人也难怪要被戾帝除掉。 【当时的萧恒若不撤军,势必会引得天下人不满;他若撤军,就相当于在这场他发动的与世家的争斗中主动低头认输,他想清除世家势力的想法终究会落空。】 这时,古古看到评论有大把人在问。 “为何这道命令就不是皇帝下的?” “明明只有他有这个权利,而且萧恒残暴不仁,军资不足会下这种命令再寻常不过。” “胡说八道!这都是你在胡乱猜测,颠倒黑白!” 见有人开始骂自己,古古也毫不心虚,不慌不忙道: 【我胡说?后世千百代人可不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不过是根据史事认真分析罢了。当时的萧恒可是在离京都千里之外的战场上呢,期间根本没有任何命令传回,连国事也是一概交由丞相代劳,近乎于不管。突然从国都中心传出这道命令,你觉得有多少可能是萧恒亲自下的旨?】 古古冷笑,配合起来演出也是十分卖力。 【景德年间的大宸可以说是世家林立,势力庞大,朝中当官的不说一大半是出自豪门贵族,但至少有一半人皆出身不凡,这些人渗透了大宸的各个角落,这些势力一旦团结起来别说发道法令了,就是暗中换掉一个皇帝这些人也不是不敢干出来的!】 【君不见,最后三皇子为何能成功毒杀戾帝,我相信,在这场政变中,肯定少不了世家一党的暗中出力。】 “轰——” 大宸不知多少人在议论纷纷,古古今日的一番话可谓是打碎了不少平民百姓的世界观,从前他们一直以为皇帝是无所不能的,现在才知,皇帝也会有被人掣肘之时,皇帝也有无奈。 古古见这些人不服,还在叫骂和怀疑,也忍不住叹息。 【有句话我不得不承认,萧恒虽性格残暴,但不代表他蠢,相反,他很聪明。在当时那个大环境下,有多少人能看透世家豪强林立带来的危害?】 【萧恒有决心想铲除这股力量是好事,可无奈,他的性格又阻碍了他实现这件事的成功。】 【他很事太过偏激,想把所有的敌人一杀了之,以杀斩断所有麻烦。但这是不可能的。】 【这样只会让他的敌人越来越多。】 【萧恒不是一个愿意低头的人,也无惧自己的名声好坏。 所以哪怕朝中增税的命令一出导致国家动荡不安,甚至后期还有各地百姓揭竿而起纷纷起义,他想做的事,势必要达成,否则谁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定。】 【于是,在各地百姓都要活不下去的时候,他仍坚持要和世家之人杠到底!】 【最后等到他不着痕迹的杀完了随军出征的世家子弟后,这场战争也可以结束了。所以那时,他明明可以直接攻破西宇,但却选择班师回朝,原因也在这里得到体现,因为他从一开始要做的就不是攻下西宇,而是断了世家人下一代的根。】 【别小看他杀了那些人的后果,要知道,当初世家派出随他出征的大多都是族中的优秀子弟,就是想通过这一仗让他们捡些功劳傍身,好顺理成章出仕。 但谁曾想到,这些人全死了,活着回来的零星几个也是残的残、伤的伤,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功成名就的一天,此举相当于废掉了世家下一代的出路。 世家重传承,一代人里的优秀子弟尽亡,这就使得他们不得不陷入一种青黄不接的断层,说是伤筋动骨还是轻的,这一来至少使得他们得安分个十年不敢冒头!】 【不可谓不狠!也不可谓不高明!】 主播老神在在的嘲讽起了评论区里骂自己、骂萧恒的人,笑的很贱。 【骂我?不要紧。】 【怎么滴?你们还能穿过千年的时光跑来打我不成?】 【有种你们就来啊,告诉我你们墓的位置,我保证不去把你们这些人的尸体碾成骨灰给扬喽~】 霎时间,光幕上吵闹的评论区安静了数秒。 伴随着的,是大宸各地响起的无数下人惊慌的呼声。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不少人看着光幕上笑眯眯的男人,打心底里泛起一阵寒意。 这后世之人是真不讲究啊!开馆挖坟一点也不忌讳,还敢扬言做出这种遭天遣的事,也不怕报应啊!! 但也有人笑弯了腰,连连拍手叫好。 这反其道而行之的人里就有谢二。 怼了一句,古古看评论区里少了很多骂自己的人,也就暂时收了功。 【他回朝之后,先前答应好众人捐献的钱粮战后双陪奉还的事,还自然是不可能还的。毕竟,他之前说的是战胜的情况下,但现在他不是没拿下西宇吗,所以他也就理直气壮的当这件事不存在。】 【当初承诺的封赏嘛,自然是有人受了双倍的封赏的,其中就属蒋明橖的官职升的最快,但世家那些想要捞功的人,是一个都没享受到这福利,全给他人作了嫁衣。】 古古笑着调侃,【拿着我的钱粮打仗,还暗中杀害我们家的子弟,哈哈,说出去都不难想象世家中人怕是得气疯吧?】 谢谢,底下许多人确实已经被气疯了。 古古语气一沉,笑容也不再是完全是嘲讽和高兴,而是沉沉说道: 【但还是先前那句话,萧恒妄想以杀去除一切弊端是不可能的。】 【世家中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是要报复回来。可他们忘了,哪怕他们阴谋诡计再厉害,势力再如何庞大,碰上一个手里有兵还毫不怕杀人的君王,再多的反抗和不平都只是在找死。】 他的话音落后,点开了手里的一段视频,光幕开始发生变化。 【入耳,是一阵惨烈的哀嚎。一道森白的刀光闪过,血花飞溅而出。 光幕外的被吓了一跳,有人下意识闭眼,那场景太过真实,也是演的吗? 定盯再看,无数人不觉屏住了呼吸,愣愣的看着光幕上映现的画面。 此刻,阴云笼罩在皇宫上方,大殿前空旷的广场正在进行着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小麦色皮肤眉宇间带着野性和漠然的君王负手而立,阴沉肃杀,一身华服站在玉阶之上,冠冕下那双狭长的眸子满是兴奋的观看着底下那场单方面的屠杀,好像在观赏一场歌舞盛宴。 “你看,总有些不愿听话的人想要反抗孤。既然不听话,那就没有活着必要了。”他笑,笑容里带着阴冷的侵略性,如一头豺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低沉的嗓音仿佛天边罩顶的乌云,沉沉的压在众人心间。 “他们死了,刚好就能腾出位置来封赏孤的有功之臣们了。死的好,都死了才好,不听话就都去死好了……” “那姓赵的头断的不干脆,应该一刀砍掉……” “流的血太少了,可能是他老了……如果断手断脚再杀掉,应该流的血就够了……” 声音越来越低,仿若恶魔在喃喃细语,那双满是兴味的眼睛却很亮,血意使他的内心在疯狂。 此刻的他好像魔怔,人也显得略有几分神经质。 画面中,站在萧恒身后的一人明显害怕,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 “陛……陛下,敢问这些人的家人如何处置?” 萧恒被打断观赏的兴致,如同野兽般毫无机质的目光转回来,只一个眼神就盯的问话之人满身冷汗,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 萧恒微微歪头,语气淡然无波的问,“他们是谋反的乱臣贼子啊,乱臣贼子不该诛全族吗?对了,这些人的姻亲关系应该很广,记住不要放过任何一个。” 他轻声细语的叮嘱,“孤不杀他们、不把这些人杀干净,过不了几日,他们就该卷土重来了。” “你明白吗?” “孤不想杀人,但这些人不该活着,所以他们只能去死。” 他半弯下腰,语气轻的如烟,单纯又平静的像是稚童在诉说着简单的道理,言语间他将手轻搭在那人肩上,吓得后者面色发白,浑身更是一个劲儿的打哆嗦。 萧恒看着他的反应,面露疑惑,“你在害怕孤吗?” 后者此时不光是浑身在抖了,连牙齿都在上下碰撞个不停,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恒于是声音更加轻柔,“你很好,孤不杀你。” “多……多谢陛下……” 后者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口中说着感谢的话。 “嗯,”萧恒慢慢直起身,看着玉阶下方,此时底下的屠杀已接近尾声。 白玉的地砖上血流成河,陈尸其上,足有几十上百具。 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慢悠悠的踏步进殿,风中飘来他最后的低语。 “老鼠要一窝都端掉才能永绝后患,世家不听话,就全杀了吧。” 身后跪了一地的宫人无不都在浑身发抖。 他说他不喜欢杀人,可杀的人还少吗?】 古古语气严肃。 【据记载,戾帝回朝后,不问原由直接动兵屠了京都所有传承超过两百年的世家全族,包括这些家族中远嫁他地的女儿,也被尽数赶尽杀绝,没有理由,不问是非。 不完全统计,死在这一场突发的屠杀下的人数约莫统共千计,朝中大半官员惨死,职位产生空缺。】 【先不提这些人中有多少是无辜之人,在这些世家中也有人是真什么都没干,却也难逃戾帝的屠杀,残忍、血腥是一方面。 只这么一来,带来的后果就是朝中多地无人管理,官位发生空缺,当地势必生乱!再加上当时本就各地起义不断,这一番乱杀下来更是让大宸雪上加霜。】 古古叹了口气,【戾帝只管杀,却不管天下百姓的死活。有不如意的地方,杀,有不服的人,还是杀。】 【甚至在他听闻有一城的百姓聚众游行,大骂他残暴时,他就直接发兵平了那一城,城内所有人等鸡犬不留。 有朝臣上书骂他不仁,他就命人将其的舌头割下,活剐了对方。】 【史书有记,戾帝一生杀人无数,喜好以各种刑罚折磨人,尸骨累累,可积成山。我总觉得,比起当一个皇帝治国,他更像是想成为一个掌控世间所有人生死的存在,他要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按他所想的来活,不允许有人不听他的话。】 【可这是不可能的。种种血腥而残暴的行为过后,就导致了他这个皇帝和天下百姓间的仇怨越来越深,最后加重到一种无可挽回的地步。 在他当政第二年,各地的起义统共多达九场,诸地百姓民不聊生,压根生活不下去,活不下去就只能反,反了,戾帝就只管杀;可人是杀不尽的,越杀天下越乱,反抗的人也越多; 朝野上下一片人心惶惶,好像全天下的百姓都在造反,官员也在顾着自己保命,辞官的辞官、称病躲在家中不出的就躲着,国家几乎大乱。 若不是有蒋明橖镇压,只怕大宸早就在他的手中完成了改朝换代。】 古古一口气说完这些,也是长长的呼出口气,语气里有感慨,也有叹惋。 【世家之祸该除,却不是戾帝这般以杀止乱的办法一通乱杀,最后搞得天下大乱。】 “那萧临渊是用何种办法的?”萧恒望着光幕,突然问出一句。 古古一眼就从众多的评论中看到了萧恒的名字,无他,这个名字可是和他今天讲的主人公名字一模一样啊。 这个观众的问题还是要理一下的。 古古清清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坐的更加端正。 对症下药方可兵不血刃 【有很多的举措,却没有如你一般乱杀。】 【简而言之,就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让问题不再是问题。】 【之前我们说过,世家强就强在底蕴二字上。 底蕴分什么? 一.文化传承,古时只有读书能识文断字之人才能入朝为官,毕竟你不可能招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当官,那你连基本的公文都无法写,所以为官之人多为世族之人; 二.土地,世家中人多喜欢搞垄断田地,无论自家多富有,买地这件事上是代代都有的传统,为什么这么做呢? 因为有了土地,才有普通人给他们劳作,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年年都会有大把的佃农借他们的田地种粮吃饭。 有了地,自然也有了人,有了人,就能将这些人的劳动力化作其他的一切,你可以命令这些人给自己家当护卫、农户、也可以命令这些人给自己家当下人、奴仆,让这些人给你织布、经商、卖命,最后,你通过这些人拿到钱财,有了粮食,钱生钱,人生人,代代相传,于是家族就会越来越强盛。 除非家族里出了一个很有能力的败家子,把家产都败光了,否则一夕之间,一个世家大族很难败落下去。 三.人情关系。这人情嘛,可以是姻亲、也可以是施恩,总之办法多多,好比方,如果你的儿子犯了事,按律该处斩,但恰好你的侄子就是审案人,那你说,你还担心你的儿子会被你的侄子杀吗?】 古古笑容爽朗。 【当然不会对不对?因为你侄子如果杀了你的儿子,他该怎么面对他的家人?又该怎么面对你的家人? 古时重孝道,重血缘关系。他的母亲是你的妹妹,你和你的妹妹又有同一双父母,他若秉公处理就势必得落得个不孝、薄情寡义之名。 剪不断理还乱,亲缘上的关系也会迫使你无法做出最公正的决断。】 【再打个比方,你本是个出身穷苦的读书人,本来没有机会挤身官场。但此时,有一个贵人愿意提携你,于是你成了官,出人头地,他自然就成了对你有恩之人。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恩人贪污受贿、为非作歹,甚至草菅人命,这个时候,你发现了他的恶行,你会不会举报他?】 【你若举报他,你是还了世间真相,可你在他人眼中也成了恩将仇报之人,甚至自己内心还会受到谴责;可若是你不举报他,那你就是纵容他犯罪,甚至可以说是同流合污。这个时候你怎么办?】 光幕底下所有人陷入沉默,他们都被古古犀利的发问给难住了。 设身处地的想,当他们真碰上这类事情的时候,有几个会不心生为难呢? 帮不帮都是两难之境。 看着评论区空荡荡一片,古古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于是他笑笑,道:【这就是世家难除,势力庞大的原因!再加上古时重子嗣,很可能一对父母就有三五七八个孩子,等到这些孩子长成大人后,又会继续生孩子。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家族的人口只会越来越多。 对于穷人来说可能生多少孩子要看家境,但对于那些根本不缺吃喝的贵族们来讲,子嗣多恰好是使家族延绵不绝、实力壮大的一大助力。家族中一人出事,就势必会有人来助,一个帮一个,可能你原本想杀的只有他一个人,可到最后,你发现若要杀这一人,就必须要把他身后无穷的人也一起杀掉。那这多出来的无数人你杀是不杀?】 【哪个国家、哪个朝代没有法度? 但这些法度能管的只是大多数人,总有少数人他们的权利大于法律,所以才总会有那么多冤案和不平事的出现。】 古古双手交握置于面前的桌上,嘴角是自信而从容的笑。 没看到‘萧恒’的回复古古还特地等了几秒,最后发现这人除了最开始蹦出一句,现在竟然不作声了。 他疑惑。 “萧恒?你还在线吗?” 光幕底下的萧恒正若有所思的想着古古的话,闻言,回过神来抬头,“听得见。” 但和从前一样,每次光幕开播,一人只有一次与光幕中人对话的机会,所以理所当然的,萧恒的回答并没有被古古看到。 他皱眉疑惑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把这个问题回答完算了。 他接着道。 【针对以上三点,神昭大帝自有方法解决。 第一、穷者代代穷,贵者自出生便是显贵;越穷越无法掌握变得富强的途径,没有变富的途径就只能一直穷下去,祖祖辈辈、代代人读不起书。这看似是个无解的死循环,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要如何解决?单靠一个科考制?” 无数人感到疑惑,一边聚精会神的听着光幕中人言语,一边趁着间隙和周围人讨论。 【神昭大帝登基第二年推行科举制,当时来应试的人并不多,因为那时有学问的人仍大多出自世族,而这些人要当官只要拖人找个关系总有官做,根本不屑什么科举制。对他们来说,当官仍是一种很容易的事,有人脉关系就行; 但没关系,我们接着往后看。 神昭大帝登基第四年,他不惜花重金投入三州之地,分别在青槐济三州大设学堂,普及文化教育,请了无数文人武者为师开办经数礼乐骑射等课程,势让那三州之地的所有百姓家中年满五岁的孩童皆可免费入学学习十年!且不分男女,不问出身,不收取分文学费,若十年之后还想再继续深学下去,才需个人自费。 并且,还有专门针对大字不识一个的年长者的识字教育,上到八十岁老翁,下到几岁孩童,有空就能去学堂听两句,并不强求,不求学问多深,只为让那三州之地的所有百姓,每个人至少都有一次接触书籍的机会,都有一个读书改变命运的可能! 而非被逼着在命运面前低头,生来是如何,一生也只能如何,这样的命运太不公平了!】 “呜呜……” 这一刻,无数平民百姓眼中涌起了热泪,更有甚者泣不成声。 【也许有人要说了,这么大肆提倡文风,田的地没人种怎么办? 穷人家的孩子哪里能长到十五仍只顾学习,家里少了他们一份劳作,一家人的生活只会更困难,吃饭都吃不起了,还读什么书?】 古古义正言辞。 【这种担心当然不是多余的,所以也要想办法解决。 这一块儿呢,就涉及到了民生问题上,如何改善百姓的生活? 怎么才能让百姓家中变得更富有? 哪怕是家里所有孩子都去学习了也不耽误一家人的吃饭问题? 这就离不开朝庭的经济发展了,一个国家的强大并不能只靠某一项决策,而是要多方结合,国强则民强,国富则民富。】 古古笑道:【神昭大帝是个很英明的皇帝。他并不只单单看重文化教育,还重农业、工业、以及商道、法律、甚至是科学、物理等等等等,但凡是对国家发展有利的东西,他都能不拘一格做到知人善用、全面发展。】 【这个担心在当时由朝中在农业和商业方面上推出的改革令就能消除大半隐患,并不成问题。】 【至于这其中诸多的政令改动那要是详细说,怕是再说个三天天夜都介绍不完,随着后面我们对神昭年间历史的逐步深入,相信屏幕前的小伙伴们也能对那段辉煌盛世心里有所想象了,在此咱们暂时就先跳过。】 “如此重要之事,怎能一言带过?” “快说啊!是何种于国有利的政策!” “……” 酒楼中,不知多少忠君爱国之士愤慨。 这简直跟一说到重要的点儿上就跳过一样,气的人直想揍光幕上的人一顿。 【提高百姓的文化程度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如果知识只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那总有一天,你所学的知识也终究会消亡,不复存在。】 【文化是需要传承的,也是需要传播的。神昭大帝提出这项举措时,有很多人反对,但最终他还是力排众议做成了。最开始是三州之地,再然后是全大宸,全天下,乃至所有生活在大宸国土上的百姓,他们的子孙后代永远享受这项政策。】 【在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诸多困难,比如一开始的,没有足够的书籍怎么办? 神昭大帝手下能人无数,有着天工之称的荆越,他发明的墨格印刷术以及白楠纸,这两项伟大的发明可一夜之间造书成册上万卷,何愁天下学子无书可读?】 【文圣元鸿门人弟子三千,个个秉承师德,罗布大宸,无私传授一身学问于天下学子,堪称圣者仁心,何愁天下学子无师可教?】 “一夜造万卷书?!!” “墨格印刷术、白楠纸?!这是如何做出来的?” 这是何种仙术? “荆越是谁?!!身在何处?” 有人在问,也有人激动。 “文圣!文圣啊!!” “元鸿,难不成是徐州那个?” “元师竟得成圣之名?!着实令人震惊!” 在大宸,诸多文人知道元鸿这位鼎鼎有名的名士,但荆越这个名字实属陌生,此刻二人的名字几乎是一瞬间便引爆了天下无数人的讨论。 “先生,您成就文圣之名了!” 某地的学院后山的空地上,一众弟子看着上首讲经的老者很是激动。 元鸿先生正是他们的老师! 他们的老师是文圣啊!圣人之称,古来几人有之? 他们亦与有荣焉。 可坐在他们前面小案后的老者,只是看着天上的光幕慢慢的捊动着自己的胡须,儒雅温和的脸上带着点点沉思,疑惑,“会不会是同名?” 但有元鸿的许多弟子问了,古古如实回道,“是出身徐州的文盛学院的元鸿。” 这下答案被证实了。 文圣之称确实让元鸿惊讶,可他此刻脑中想的更多的却是光幕中人提到的让天下之人皆有书可读此项壮举的意义。 他叹了口气,“比起老夫文圣的称呼,为师却更想知道,神昭大帝是否最后真的让天下之民都能读上书了?” 元鸿先生的一声叹息让诸弟子冷静下来,相互看了看,忍不住感到惭愧,拱手行礼。 “弟子多不及老师矣。” 话说到这里,有大多数世族坐不住了。 他们不光老底被人掀了,再让光幕中人说下去,怕是他们世家真要完…… “闭嘴!妖人何以妖言惑众,乱我大宸社稷!” 各种让古古闭嘴的言论颇出,古古皱眉疑惑的看了一会儿,但想了想,只觉得这届网友演员的素养真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自己的人设。 但直播到这儿也有两个多小时了,古古也有些口渴,只想尽快播完休息,就不配合演出了,他清了清嗓子。 【这项天下人免费入学的政策执行下去后,对世家的打击是巨大的。 初时他们还能对科举制不屑一顾,可等到十年、二十年后,他们就不得不面临一个艰难的处境——哪怕他们当中有些人生得金尊玉贵,可要当官也得和天下考生同台竞争!能者居上!】 【一个家族上去了,另一个家族就会没落。久而久之,原本的那些大世族也就不成问题。】 “可新旧交替,没了老世族的阻碍,再过几百年那些新兴势力也终会再度成为顽疾。” 谢二摇着玉骨扇,轻描淡写的轻声道。 和他一起鬼混的年轻公子们哪怕不成器,也不蠢,自然也是懂这个道理。 “要想清除世族势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人笑。 古古竖起两根手指,接着讲第二点。 【第二,土地问题。 封建社会,有人当官或是立了功皇帝有时就会封赏给他们土地,有封地和食邑的说法。但这其实是为自身埋下祸根。】 【为什么这么说呢?】 古古解释:【因为你当不了一万年的皇帝,但只要那一户人家没有犯大错,土地没有被收回,那块土地过一万年也还是他们家的,后代皇帝也没办法收回。这就牵扯到大宸爵位的世袭制和古时人们重家族传承这一点上了。】 【除非重拳出击,否则很难一举收回土地。】 【但这一顽疾,在神昭大帝这一位帝王手上彻底被中断,后续也不再成为问题。】 景德帝思考的很投入,闻言忍不住屏气凝神仔细听,生怕错过古古的一字一句。 人情冷暖 【大宸土地国有化!不允许私有土地出现,你只有使用权,而没有拥有权。 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说,只要是大宸境内的土地,哪怕是一块土、一粒沙,一棵树、一座山,那也是归国有的,而非你私人拥有的!】 【你可以对你名下的这座山进行命名、可以对这座山上的树决定砍还是不砍、还可以决定你要在你的田地里种什么,甚至你把田改成湖来养鱼都可以,但需要每年向国家支付一定的使用费用。 这就相当于你租借了国家的土地,现在这片土地归你使用,但你不能用这片土地再收受佃农的税粮,因为国家才是这片土地的拥有者,是户主,而你只是短暂的借用了一下,等到你死后,土地是要被收回来的,如果不想被收回去,那就需要有人继续支付使用费用。】 【这就是使用权和拥有权的区别。上到皇帝,下到黎民,人人如此。 这样一来,世家贵族大肆垄断田地的行为就得到了制止,因为没有意义,且每人名下的土地数量也会有各种限制,土地数量越多他们每年要上缴的钱也越多。】 【这对普通人家来说没多大影响,甚至还是好事。 过去,他们需要每年向主人家上供一定的粮钱才能有地种粮食,现在这政策一推出,不少世家大户名下的田地有多的,害他们不得不抛出,其余普通人家就把这些多的田地捡到自己名下去。 据史书记载,一户人家的田地如果量产达到千斤,才只需上交一成的粮食为税,千斤以下只收半成粮。 每年、每户人家因种地而要向国家支付的费用远远小于过去向主家上供的三到五成粮了!相当于交粮给国家,自供自足,自己当家作主,怎么不是赚了?】 古古说完,不少在田里种地的人脑子反应快的已经拍手笑出声。 “是赚了,确实是赚了!” “神昭大帝……那是陛下的第十一个儿子吧?” “真好,我也想自家有地啊……” 可想而知,这次的直播结束,怕是民间会涌起一阵多汹涌的浪潮。 【但这样一来,势必会迎来世家贵族的反对。为了压下这股反对的声音,神昭大帝也没少做出努力。】 【首先就需要向自己朝中的那些臣子们收回他们的土地,这可不容易!】 古古打趣道:【你想啊,人家当官儿是为了什么?都成官了,除了光耀门楣当然这待遇上也得提上去啊,现在好,我还没拿国家几个子儿呢,自己家的地就保不住了?】 【那我还能同意?】 古古搞怪的问完,笑了笑。 光幕外的诸人也是忍不住笑,这比喻既好笑又贴切,但有人又实在笑不出来。 确实,在自身利益面前,又有多少人会为了国家大义甘愿献上自家的土地呢? 那可是祖祖辈辈积累下的田产啊…… 古古笑够了,手指轻敲桌面,敛容继续说道。 【神昭大帝提出这个政策本是为国家和人民好,但现在站出来反对的人同样也是自己的臣民,要成全普通大众的利益,就得割舍一些人的利益。 那些被损失利益的人没做错什么,只是在国家大势面前不得不妥协,神昭大帝很清楚,要想世家豪强不再成为国家世世代代的隐患,土地的国有化就势在必行!】 古古脸上的神情越发认真,语气也十分郑重。 【他是一个皇帝,他平等的看待自己的每一个子民,无论贫富贵贱,他都一视同仁。】 【包括世家贵族,这些人又如何?难道就不是他的臣民了吗? 所以,他并不是敌视世家,而是站在一个皇帝的高度来看世间问题,世家这种在各方面垄断的行为确实于国不利、于民不利,长此下去,终会成患,所以他才要动手清除。】 【他给了这些反对的人三条路,两条生路,一条死路。】 【一、国家出钱按正常价买下每户所有不合法定的数量的田地,过去二十年因这些田地产生的钱粮税收就此抵消,未来十年内,名下剩余田地所产粮十年内也不必向国家交税,归自家所有,十年后正常交税;】 【二、自愿抛出名下所有不合法定数量的田地给他人,不管是卖给谁、或是送人也好,过去二十年因这些田地产生的钱粮税收就此抵消,名下剩余田地今后正常交税,但可允每族出两名子弟入朝为官。】 【三、政令推出,概不执行或是负隅顽抗想装无赖的,由朝中发兵强制执行,多余田地全部充公,情节严重者,可入狱处斩。】 古古说到这儿,面上露出个冷笑。 【在这儿解释一下什么叫情节严重哈,就是到了朝庭规定的时间,你不光敢占着田地不放,甚至煽动联合人造反、逼宫、还整出个什么天降不详的破石头,煽动民心说是皇帝德行有失该退位的,通通死拉死拉的!】 “噗~哈哈哈哈……”谢二笑得前仰后合,神奇的懂得了主播说的‘死拉死拉’是个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听懂了,就是处死的意思,但是周围一圈人没一个能如谢二这般笑出来的,还笑的如此放肆。 “谢无念,你竟还笑?萧临渊此举不是把我们世族中人往绝路上逼吗,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两条生路,看似仁和,但本来他们前几十年的田税就从没交过,或是意思意思一下得了,现在来给他们翻旧账开始追究,这不就是强摁着头逼他们做选择吗? 现场诸人不是沉着脸生气,就是在咒骂,这时只要谁笑,就无疑成了这群人中的叛徒,因为太不合时宜。 又有一人冷嘲,“就算谢家今时不同往日,但到底也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怎么?谢二公子是还盼着那位登基,让我等都不好过?” 这话可就过了,一顶巨大的黑锅压下,谢无念自然是摆手,不愿接。 “诶,这话可就言过了。” “我不过是笑某人可笑罢了,我世族之强盛,岂是一人一朝一夕就可动摇的。” 谢无念眯着一双眼睛,依然是唇角带笑的模样,风流多姿,不紧不慢的说着,半醉的模样叫人看不清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那样一个传唱千古的时代,又怎会只有那一枝独秀呢? 其余几人看他,勉强信了他的解释,只是脸色依然很不好看,相信没谁能在听到有人大肆宣传如何能打倒他们自家的时候还能高兴的。 除了那些田地里的农民和行走在市街上的小贩等等微不足道的小民。 这些日子,萧临渊这个名字是出现在他们口中最多的,好像这个名字有什么魔力一样,从他们嘴里说出的时候,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和隐晦的向往。 【在这里,主播就得夸一句神昭大帝时机选的好了,同时,平衡朝堂和人心的能力也是极佳。 他提出这项政令的时间是在登基第十年,但真正执行下去这项政策是在登基十三年、封神之战后期。这个时期怎么说呢? 乱!但乱中有序,正是废除各种礼法和祖宗规矩的时候,也正好给了他浑水摸鱼快刀斩乱麻的机会,如果有实在不听话的,他大可像戾帝一样举起屠刀一杀了之。但这个时候带来的后果却是好的,而不是像戾帝一样惹得国家大乱,只能说,选对时机很重要!!】 【所以最后戾帝没做成的事,被神昭大帝给做到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原因在。 有人深思,只是不等他们细想,古古又接着讲第三点了,众人赶紧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敢多分心。 【那接着我们就来说说第三点,针对大家族错综复杂的人情关系怎么办?】 “呵,我就不信,难道那萧临渊还能下令不准人生孩子?不准人婚嫁!” 有人偏不信邪,气愤道。 光幕上,古古喝了口水,才继续道。 【第三、户籍整改。甚至,神昭大帝还专门任命了一个部门专管大宸所有人的户籍出身整理,还出台了两项新律法。】 【儿女年过三十者,无论是否成家可自立门户,自己当家作主,父母亲属无权干涉其是否要立新户的决定。】 【以及,一户人家不得有两人同朝做官的限制、同宗族子弟在朝为官需避亲,在很多场合和时候都不可一起办公,比如科举的监考官、就不能有两人是出自同族的。】 【这两项律法啊看似不近人情,又莫名其妙,还令人如鲠在喉。】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 【一户人家家中不允许有两人同朝为官,那其中一个就自己在外面另立新户不就是了?同宗族的也是如此,直接从族中除名不就行了?】 【只要亲情在,另立新户、离开家族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总归你还不是你父母的儿女、你族中的子弟?难道你还能为了这连官都不做了?】 说这话的时候,古古嘴角带着古怪又莫名的笑意,谢二一看光幕中人这笑,再来思考这话,瞬间明白了什么,也抿唇轻笑不语。 只要亲情在啊,但情感总会随着时间和世事的过去而淡泊,当一族中的人接触的少了,又哪里还会有多少感情在? 最后,只会是一种结果。 利益向背 古古笑意不减,用着夸张的语调打趣。 【不能够吧?就这还要犹豫? 好不容易才当上的官诶,不过是自己去办个新户、从那本族谱中辟个分支就能解决的事儿,所有人还是一个祖宗,不至于有人这么拎不清吧?】 光幕下,不少人彼此张望,都在犹疑不定。 这……确实是个解决办法,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但也有人怒极,仰天大骂。 “小人萧临渊!竟想出此等阴毒至极的法子!” “这就是离间!用来离间我等亲人同族间骨肉亲情的毒计啊!!” “此人就不该出生!陛下当年怎不结果了他?!” 天上,古古笑了,接着话风一变,得意的不行。 【哈哈,要真这么想,那你就中计了。这恰恰就是神昭大帝立这两项古怪的新法的真正目的。】 他摊手,笑得眉眼弯弯,【都自已当家作主、另立门户了,谁还想和别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啊?还事事都听家主的,旁系总要忍受嫡系给的窝囊气,嫡系又总要顾念族老的想法,有时候自己想干个什么事儿都不成。】 【一大家子挤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人一多,矛盾就不会少,只要尝到自己当家作主的滋味,就不会还有人想要过回一大家族人挤一块地方生活的日子,每天吃着固定的饭菜,每月用例有数,时刻有人盯有人管,这样的日子好过吗?】 反正古古是一天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离的远了,同族亲情自然淡泊。过个几十年,你看住的远了的人还会和另一同族的人家联系吗? 就算还记得对方,但若是等过个百十来年呢? 他们的子孙后代间还剩多少同族亲情?】 【世家大族族中人多,个个好像亲如一家、有着坚不可摧的亲缘关系,但人都有利益之争、感情冷暖的变化。从根本上淡化他们亲如一家的思想,斩断他们的关系,他们间也就无从联合,自然也成不了威胁国家的势力。】 在诸多世家中人脸色凝重气的头顶冒烟的时候,古古还举了个生动形象的例子。 【比如有一天,一个男人突然找上你,说他是你的某个表侄儿,让你出面帮他摆平个什么事,这个事情呢又刚好在你能力范围内。 你一想,哦,原来他是我表侄啊!那这忙肯定要帮!】 【再一问,你是我的哪个表侄啊?他说,我是你曾曾曾曾祖父的儿子的小女儿的侄女的大女儿的儿子的儿子啊!】 古古刚还笑呢,转眼就一副嫌弃的不行的嘴脸,【你可走远点吧你!什么大女儿小女儿,我连我曾祖父的面都没见过,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啊!】 古古损的很,这一段演完直接逗的无数人哄堂大笑,又叫无数人气的哇哇大叫。 皇宫里,就连跪在宫墙下的二皇子也忍不住大笑出声,拍手称绝。 “妙!妙啊!是比本殿高明!” 说到这儿,古古又额外说了一嘴,笑的像只狐狸,【而且,自立门户、脱离家族关系对个人也有好处。在这儿,说一个经典的案例。】 【景德年间,有一个男子的妻子被自己族中子弟欺辱,族中当家作主的家主不仅不主持公道,还偏帮嫡系子弟,对他妻子出言不善。 于是此人气不过便带着寡母和妻子自请出族、另立新户,当时所有人都对他冷嘲热讽,说他不孝,说他和族里关系闹僵今后怕是完了。】 【可结果呢?】古古微抬下巴,显得有几分得意,哼哼的笑。 【结果是这人后来成了二十八功臣里被人称作农神的人物,造福了万民。】 【他就是李稷!】 【当初和家族闹僵无人问津,甚至还被人落井下石打断了一条腿,一家子被欺负十多年。后来他跟随神昭大帝发迹了,那些自称族人的亲戚又恬不知耻的凑上来,还以孝道、以亲缘关系、以一本重新加回他名字的族谱施压,想要沾上李稷的光。】 【我呸!】 古古毫不掩饰的嫌弃,骂。 【一本儿破族谱、一群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就想和一个名垂千古的功臣绑在一起,说和人家是一家人?可真够不要脸的!】 【李稷当然也不惯着这群人,还怕这群人借自己名声在外胡作非为。于是直接去了府衙重新办了新户书,在朝庭户籍处过了明路,相当于和那一族的人彻底撇清关系。】 【此事中,李稷还喊出了一句口号“四代不同堂”!】 古古嘿嘿一笑。 【这口号虽然是李稷喊出来的,但后世许多人都认为,这其实是神昭大帝借李稷的嘴想要宣扬的一个结果。】 【并且,不止是李稷的事被写成案例传遍全大宸,还有诸多在家中或是因族亲受了不公待遇的人,他们都自立门户出去过潇洒日子的事迹也被人大肆宣扬,多加褒赞,要的就是一个让别人看了大快人心的效果!】 【在这种自立门户、自己当家作主的思想的宣扬下,再加上当时朝中律法的严改、势要还朝堂、还天下一个清明的势态,这样多方面连削带打、软硬兼施下来,你们觉得,世家还能造成威胁吗?】 古古拍板定论,光幕底下一群人也是觉得甚是精彩。 “这十一皇子当真是不同凡响,英明果决!” 街市上,有一年轻公子微笑称赞。 和他站在一起的同伴面容严肃,一本正经的说:“你怎知想出此法的就是他,而不是他的臣子?” “那有他这种敢于去做的皇帝,也是一种幸事。” 这么说,另一人果然没再杠下去,最先那人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他这朋友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正直较真儿,什么事都要分出个一清二白来,搞得现在除他之外,基本没什么朋友愿意与其相处,也是怪头大。 看到评论区不断有人夸赞的,古古也笑了。 他问。 【萧恒,主播给出的解释你满意吗?听懂了吗?】 萧恒点头,没有不服,也没有忌妒,反而很是爽快的道谢。 “多谢解答。” 他知道光幕上的人听不到自己的回答,但还是这样说了。 古古看不到他的评论,以为对方已经下线。 【好吧,看来这位网友大概是下线了,没关系啊,主播还是很乐意解答各位粉丝朋友们的问题的。现在我们来说点儿什么好呢?】 【还是再说回戾帝吧。】 这期的主人公便是萧恒,几乎不多时,他便想起可以讲的事来,停顿没多久接上前言。 【对了,各位想知道为什么戾帝这么恨太子萧泽吗?甚至恨到将他的两个儿子拿去喂狗,女儿丢进蛇窝,尸骨无存。】 众人一愣,不停的有人问,“为何?” 这些疑问转换成文字,出现在光幕上。 二皇子跪坐在墙根下,视线落在出现在前方宫道上的人身上,无声的缓缓扯动下嘴角,像是在笑,却不如说是魔鬼露出满是阴谋诡计的微笑,野兽露出狰狞的獠牙。 满是阴冷和诡异。 太子站在原地,一步也没再往前走下去。 一高一低,两人隔着数十步的距离无声对峙着,相顾无言。 【为什么呢?】 古古想着记载中的历史,叹了口气,语气也有些沉重,【或许,一切都要源于年少时的一场捉弄、一次背叛、一段……足以改变人生的伤害。】 说到伤害二字,光幕下,无论是二皇子还是沉默不动的太子,同时有了反应。 二皇子似冷笑般的轻扯了下嘴角,移开视线,满是对太子这位兄长的不屑。 太子喉咙一阵紧张,身体僵了下,垂下眸。 他此时脑海中回想起了一段他本以为已经遗忘的往事,可现在,他又很突兀的想起来了。 【世人唾骂他是暴君,只知他如野兽,残暴嗜血,污名满身。可,又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野兽的呢?】 一段嗓音低沉而沙哑的独白响起,拉回所有人的视线。 【光幕中,是一个老人独自站在一方牌位前的背影。 而那方牌位上,写着的赫然是二皇子萧恒的姓名。 随着镜头的变动,周围无数的香火、牌位陆续出现,光幕外很快有人意识到,这是在祠堂一样的地方。 不! 是长宁殿! 画面中唯一的那个老人的脸一露出来,无数人便认出他来,也就明白过来这是在哪里。 如果说作为皇帝的萧临渊唯一会出现的一个祖宗祠堂,那无疑就是供奉着萧家先祖和历代皇亲牌位的长宁殿。 画面中的萧临渊很老了,是他的老年时期。 殿中唯一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长相很年轻的御史,他第一次出现在光幕中,年轻,而又富有朝气。 他看着站在戾帝牌位前久久不语的帝王突然在牌位前多点上一盏长明灯,御史不解,“陛下为何要给戾帝点上两盏灯?” 萧临渊:“他怕黑。” 他开口,嗓音十分低沉,不再是过去的冷冽好听,而是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和疲惫。 怕黑?堂堂戾帝?! 不可能吧?!! 不等小御史发问,他主动道:“现在没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 第 33 章 倒v开始~当年那个在黑暗中没有光的孩子 【年轻的御史闭嘴,静静的立在角落,屏息静听。 光幕外的诸人也在静静聆听。 “从前,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大的在家中排行老大,三岁,小的刚出生,排行老二,恰是老二出生那年,他们的父亲由王爷登基做了皇帝。 彼时,偌大的皇宫中找不到多余的孩子,他们两个也就自幼开始一起玩耍,一起读书长大,感情甚是融洽。” 光幕外有人一愣,难道萧临渊说的是…… 太子和二皇子? 是了,这原本就是在说他二人间的故事。 光幕上的视频中,萧临渊望着牌位前跳动着的火光,眼神好像落在时间长河中的某段记忆。 “老大是嫡出又是长子,所以自他们父王登基时起就顺理成章被封为太子,老二幼时并不明白太子二字意味着什么,只知道那是一个很尊贵的称号,但太子是他兄长。他对太子的称号本不感兴趣,因为他想当的一直以来都是将军,而不是什么太子。”】 “轰——” 光幕外,站在原地的太子萧泽脚步踉跄了一下,听到那最后一句话时只觉脑中炸开,耳边有一瞬间的失聪。 将军? ……不是太子吗? 太子萧泽迫不及待的抬头,眼睛直直的盯着光幕,急切又惊恐。 【“老大十五岁的那天晚上,老二牵着他最心爱的两条狗去给他大哥送贺礼,还带上自己刚会走路的胞弟去给大哥看。” “老大说,自己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他,只是藏在一个隐秘的角落,让他悄悄跟自己去看。” “老二没多想,径直跟着自己的兄长去了。” 说到这儿,萧临渊声音停了下来,过了几秒才复说道:“可他没想到,这一去,迎接他的却是兄长令他变成地狱的一生。” 他尾音发沉,好似在昭示着接下来的故事的阴暗。 “一个皇宫有多大?大到两个皇子在宫中失踪了十天才被人找到。” 小御史神情微微一滞,这事,他从前听人说过,却没想到…… “老二被他的大哥骗了。” “骗的很惨。” “他和胞弟被困在皇宫的一个地洞下面,暗无天日,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长达十天的饥饿和黑暗的压迫下,他带去的狗不知何时发了狂,疯狂的撕咬着他和他刚满两岁的弟弟。” “在被自己的狗咬伤的时刻,老二终于意识到,他被自己的亲大哥……背叛了。” 光幕外,众人已经开始沉默。 “人和野兽被困同一囚笼中展开厮杀,如果人不想死,就只能选择杀死野兽。” “十一岁的孩子,没人知道那十天里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没有被咬死,没有被疯狗分食成一堆残渣,也成功的保护了自己的弟弟,一直挺到有人来救他们。” “可当众人找到二人时,老二变成了 比疯狗更疯狂可怕的存在。他满身是伤,见人就咬,嘴里还有带血的生肉。” 小御史浑身一颤,瞳孔紧缩,慢慢抿紧了嘴巴,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儿。 “他渴望鲜血,想要杀戮,性情也变得越来越残暴不仁。” “他的弟弟却和他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反应。那时他虽才两岁,不记事的年纪,可幼时那份黑暗中差点被狗分食的恐惧就像是始终刻在他的骨子里,如影随形,哪怕是长大了也变的胆小如鼠,风声鹤唳,一有风吹草动便觉害怕,只有躲在兄长身边,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可仅仅是这份来自兄长的背叛,还不足以彻底压垮老二的理智,让他真正变成茹毛饮血的野兽。” 殿外,坐在椅子上的景德帝嘴唇一张一闭,喉头发堵,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像是想到什么,脸色竟有些微的发白,身体还不受控制的晃动了两下。 一旁的大监赶忙上前扶一把,“陛下当心。” 可此时的景德帝就像是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两眼发直的望向那扇大开着的殿门。 就在那扇殿门外的宫道旁,正是跪着的二皇子。 光幕上,传来密室中被关着的孩子的呼救声。 昏暗的室内,他疯狂拍打着门,惊慌失措的大叫。 “父皇!父皇!求你放儿臣出去!儿臣不敢乱说话了,不敢再咬人了,求求您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啊!!” “母妃!母妃!!救救我!母妃救我!这里有狗!狗!” “这里好黑,我怕!它要吃我!它要吃我!!” “求求你们了,快放我出去啊……!” 密室里,传来孩子恐惧惨烈的哀嚎,密室外,传来男人威严而饱含怒气的斥责。 “污蔑自己的兄长,还形同疯狗四处乱咬人!哪来一点儿皇子的样子?” “当真是不成体统!” “给孤在里面静思己过三日,三日后想通了,孤再命人放你出来!” 话音落,他门外的父皇甩袖而走,而密室外站着的母亲,面带忧愁,担心的自语,“恒儿当真无事?静思一段时间就能好?” 旁边有侍女安慰宫装丽人。 “娘娘放宽心,二皇子恐是失踪的那些时日被吓住了,让他一个人待些日子正好能让其清醒些,不必担忧。” 真的不用担忧吗? 萧临渊看着牌位上刻着的名字,谁能想到呢,这样一个一生掀起无数血雨腥风的人,竟会有这样一个弱点。 “老二从地洞中获救后,他第一时间向自己的父皇母妃说出了自己被害的原委。” “可没一个人信他。” “只因为他是皇子,不是太子。太子虽年少,但那年,正是他要入朝堂议事之际,如何能在这时传出一点儿太子名声上的丑闻?” “又因为他刚从黑暗中走出,还没改掉用咬人保护自己的习惯,令人害怕,甚至咬伤了自己的父皇。所以 哪怕是他的父母,亦不信他的话,只以为他疯了。” “或许还因为,继他被自己信任的兄长背叛后,又被自己的父亲再度关进黑暗中。” “那好像逃出了、又好像永远也逃不出的黑暗,始终笼罩着他。让他心中的兽性再难消除。” “可这一次,他不能再表现出一点异样了,那只会让他再度被丢进黑暗当中。” “于是,三天后,他不再咬人,一改之前疯狂的模样,言行举止表现的像个正常人无异。可其实,他的内心早已坏掉。” “他终是被变成了喜好鲜血、崇尚兽性的……怪物。” 萧临渊‘怪物’的尾音落下,光幕内外一片静悄悄。】 抬眸,太子正好对上那跪坐在墙角阴影中人的那双眼睛,冰冷而毫无机质的眼瞳正盯着自己,真真就像锁定猎物的野兽。 茹毛饮血,毫无人性。 太子的脸色慢慢发白,浑身的血液也像是在此刻冻僵,立在原地久久发不出声音。 【 “幼时的太子可以是兄长,然长大后的太子,就只是太子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先后早逝,太子在前朝和后宫孤立无援,唯有一个曲家得用,眼看着二皇子逐渐长成,太子想趁二皇子还不成气候时下手斩去这个日后可能带来的威胁,很正常不是吗? “先后早逝,母家势力薄弱,底气不足而坐高位,心底难免生忧,唯恐他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再加上彼时有心之人的煽动,老大选择先下手为强,何足称奇。” 小御史叹息,“父亲书中不曾写这段过往。” “他不写,你写不写?” 他看向小御史问,眼神柔和,好像并不在乎对方的答案,只是话题太沉重所以临时说个轻松的话逗上一逗。 年轻的小御史盯着自己手里的书册犯起了难,犹豫半响儿,还是纠结道,“写吧,若是陛下不说,臣便能当不知道;但陛下说了,臣就不能当不知道。” 萧临渊轻声一笑,“还以为你不似你父,没想,这又有些相像了。” 小御史正思考着自己该如何下笔呢,眉毛皱成一团儿,闻言头也不抬,“瞧陛下说的,我再不像我家那老头儿,好歹我现在也是御史啊。” 说完,反应过来,“陛下恕罪,臣一时口不择言…” 萧临渊摆了摆手,中断他这一套,懒得跟年轻人计较,也是真的不在意。 “是想要他的命也好,还是恐吓威胁也罢,不管起因为何,终只是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日后的劲敌。” 屏幕中年轻的小御史记吃不记打,思绪活络的不行,喃喃自语,自觉分析上。 “所以二皇子和太子争夺皇位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这件事?因为幼时的这段遭遇,导致他恨太子?” 萧临渊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牌位上的名字,好像在回忆谁的一生。 小御史复感叹,声音压的极低,不忿道:“若只报复一人便也罢了,但这可真真是害苦了天下人啊……” 谁说不是呢? 因为对太子一人的恨,最后让这样一个疯子登上了皇位,紧接着导致了后面大宸无数百姓的苦难。 萧临渊轻扯了嘴角,像是为小御史孩子气的话想笑,但最终又笑不出来。 他收回看小御史的眼神,继续道:“你还想再听一个故事吗?” “敢问陛下,是什么样的故事?” 小御史两眼放光,像被肉骨头吸引目光的眼馋小狗儿。 萧临渊目光落在面前的长明灯上,小小一盏油灯,豆大的火光跳跃闪烁着,好像谁的人生忽明忽暗、跌宕起伏。 “是,一盏灯的故事。” 顿了顿,他又说:“也是一个哑女和一个帝王不为人知的隐秘。” 听到这儿,小御史立时兴奋的拿起笔,作足了蓄势待发的姿态,双眼认真的紧盯着年迈的帝王,不愿错过一个字。 他就爱听这个! 萧临渊见到他这幅模样,嗤笑了一声。! 第 34 章 一盏灯的故事 【 “某一年,有个皇帝外出打仗归来,被刺客暗算,受伤掉下山崖,坠入河中,又顺着水流一路飘到了一座偏僻的山脚下,正巧被一个浣衣的姑娘所救。” “姑娘天生目盲,不会说话,是个哑巴。村民们都嫌弃她,把她赶到这处山上独自居住。” “本想着让她自生自灭,可她不光没死,还把自己照顾的很好,靠上山采药为生。她真的是个性格淳朴、良善的姑娘,在意识到水里飘着的是个人后,看他还没死,就把这位落难的帝王带回了家。” “可这位帝王哪怕是受伤,也难改自己残忍、恶劣的本性。” “他隐瞒自己的身份,不管姑娘对他的救命之恩,醒来后像使唤下人一样奴役她。要人伺候,还动不动威胁打骂姑娘,姑娘被他吓惨了,不敢不听他的话,对他的要求都照办。” “可这位性格恶劣的帝王啊,养伤期间无聊时,就爱捉弄她。” “他骂她是小瞎子,还不会说话,肯定是老天看她前世罪孽深重,所以这辈子才要惩罚她。” “他说她又老又丑,没人要。” “总是小瞎子来、小瞎子去。各种难听的话都说出口,有时还会追着打她取乐。” “可怜姑娘不会说话,想骂也骂不回去,想反抗也打不过,眼睛还看不见,只能跌跌撞撞的逃跑,慌不择路下总把自己摔的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每到这时,帝王总会乐的哈哈大笑,笑话她,让她快点儿跑,被追到就会狠狠的打她。” “可泥人儿也有二分火气。姑娘心知自己救了个大麻烦回来,也赶不走他。于是,从某一天开始,面对帝王的欺凌,她也开始了反抗。” “他骂她,被听到了,纵使不会说话,但仍坚持着大叫发出不成语凋的声音来骂回去; 对方要打她,她也会欺负对方摔断了一条腿不能很快的追上她,快快逃跑,然后再趁对方睡着的时候,拿起手中的盲杖打回去;” “性格残暴的帝王何时受过这种气? 于是,他开始变本加厉的欺负姑娘,摔她的碗、破坏她屋中本就为数不多的东西,甚至,有一次还差点活活掐死她,好在姑娘最后挣扎着逃了。” “可跑得了人,她的屋子还在这儿,她总要回来的,不然她能去哪里安身呢?” “姑娘害怕又紧张的返回家中,生怕那个坏人再打她,可晚上等她回去后,没有再听到男人的怒骂,也没有等来男人的拳脚。” “她以为男人已经走了,可最后在屋子的墙角处,她摸黑发现了因为恐惧夜晚的黑暗而缩成一团的男人。” “她不知道男人在怕什么,只是感觉到对方在害怕。 犹豫再二,姑娘没有选择立马抬腿走人,而是返回走到男人身前,啊啊叫着轻拍男人的后背,安抚他。” “她真的是一个善良的姑娘。”萧临渊再度说了一句,可往往这样善良的人,最后的结局 总是叫人不如意。 “姑娘天生目盲,根本不用照明,再加上她的家境也不富裕,点油灯实属浪费钱;可从男人来了后,她还是贴心的在对方说天黑了,看不见时,夜夜为对方在屋中点上灯。” “那一夜,帝王因盛怒之下打翻了油灯,所以在黑暗中陷入深深的恐惧,可姑娘抱着他,不成声调的安抚使他渡过了那一个难熬的黑夜;” “从那次过后,帝王也不再动手打她了。” “无聊时,他还是会拿小石子丢她,看她四处乱躲却还是被砸中时的害怕到最后生气的啊啊叫唤,像是在骂他,帝王却能乐的哈哈大笑。” “他会问她,眼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为什么变成哑巴?” “然后,在好不容易弄明白她天生目盲、后来又因高热烧坏嗓子的遭遇后,故作可怜的恶劣笑道,‘真可怜,天生没人要的小瞎子,还不会说话,真是活该被人欺负。’” “你活着也是遭罪,为什么不去死?” “……” “诸如此类恶毒的话,他说了不知多少,终日小瞎子、小哑巴的叫着,以欺负和逗弄姑娘为乐。” “这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一个月。” “在被人找到时,帝王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他是一国之君,终要回到属于他的地方,而那个眼瞎哑巴的姑娘也只能活在那座孤僻的山上。” “帝王没有把她带回去报答她,也没有趁自己手下人找来时,惩罚姑娘当初打过他的事。” “他临行时和姑娘挥手作别,威胁她要好好活着、不准逃跑,他会再回来欺负她的。” “这白眼狼的行径自然是气得姑娘想打人,一不小心就将自己手中的盲仗用力敲在地上碰断了,帝王见了得意的大笑离去。” “他在想,等自己走后,姑娘一定很生气,但她越生气,他就越高兴; 于是,他回宫后,准备了大量当初故意说来馋姑娘的糕点、糖块,几大车的漂亮服饰,还有无数的钱币、米粮,所有女人会喜欢的东西,他都准备了很多。” “他带着这些东西,高兴又得意的带次找去姑娘所在的山。” “可他没想到,只是过了短短五天,那个总被他欺负的哑巴姑娘就因上山采药不小心摔下山坡头撞到石头上,死了。” “那天,兴冲冲的帝王在姑娘那间小破屋里左等右等等不来自己想等的人,发动人手四处寻找,终于在山中发现了姑娘死后已经冰冷的尸体。” 萧临渊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小御史在一片安静中开口问,“他是终于良心发现,后悔了吗?” 萧临渊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喃喃低语。 “后悔?” “……原本准备的华服美食,全都没有了用处。他是否也曾后悔叫过的每一声小瞎子、小哑巴,是否曾后悔拿石头砸过她,是否后悔拿她心里的伤疤来取乐?” 萧临渊停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后说。 “朕不知道。” “天下也无人知道这位帝王后来心里在想什么。” 姑娘为什么死? 在看到姑娘家中那截断掉的盲杖时,孤零零的躺在草地上冰冷的尸体时,他在想什么? 他心里害怕了吗? 怕当初自己走时故意气别人,导致被敲断的那截盲杖成了姑娘今日的死因…… “姑娘死了。帝王回宫后的第二日,身边莫名多了盏骨架森白的八宝宫灯,他不管走到哪儿都要带着,就连夜里睡觉也要抱在怀里。 旁人都说,那灯是由人骨打造,每日里这位帝王都要杀一个人,再命人将尸体炼化成油供灯照明,日日夜夜,灯火永不熄灭。有传言说,有宫人总能在夜里听到这盏灯中有冤魂在哀嚎和哭泣,还有人的说话声。” 光幕外,有人小心的咽了口唾沫,心下惊恐。 萧临渊停下声儿,转头看向呆立在原地的小御史,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此灯,便名人骨灯。” “你觉得,它是由谁的人骨做的呢?” 那个又瞎又哑的姑娘! 小御史听到这儿来,才终于明白故事中的帝王是谁,但他不能理解,双手气的打颤,震惊又愤怒,“戾帝果真连一点儿人性都无!如此折磨自己的救命恩人!” 尸骨为灯,尸油作燃啊。 这谁听到不浑身寒毛都起来,再骂一声丧尽天良啊! 真真是惨无人道、惨无人道!还有那些无辜枉死的人! 那位好心的姑娘若是知道了,该有多后悔自己救了这么个畜生! 萧临渊表情平静,无怒也无悲。 望着眼前跃动的烛火,他道:“如果姑娘死后鬼魂仍在这世上,被困于灯中,她是否也如他人一样怪着这位浑身只有兽性的帝王呢?” 在她一生孤苦的记忆里啊,这位残暴不仁的帝王对她这样不好,她又是否会愿意记得他? 小御史一点也不想憋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当然!戾帝如此对她!还让人家连死后也不得安宁!若真有鬼,她定是会找戾帝寻仇的!” 萧临渊看着他,忽的笑了一下。 “所以她的鬼魂为什么不出现?” 小御史:“鬼神之说而已,如何能信。” 说罢,他自己猛然怔住,喉头阻梗。 他,突然反应过来萧临渊为何这么问了。 “是啊,若有鬼,她为何不向戾帝寻仇?若无鬼,宫人夜间常常听到的灯的低泣,是谁在哭?是谁在泣?是谁在孤语?又在说什么?” 小御史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话,也不敢再说。 书写历史,记载历史,他家老头子在听到这样的事情时心里是不是也像他这样复杂。 萧临渊笑了笑,故事到此结束,不必多说。 “戾帝生前藏于陵墓的那些东西,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他的陵墓当中,后世帝王不得擅动。” “那是,他死后也想要带去向那人赔罪的礼物。 他人的故事∮∮[,故事外的人都只是听众,无权干涉。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处宽阔的墓室中。 墓室里,女人用的衣物堆满了几大木箱,从打开的木箱可以看到,这些色彩绚丽的衣服上满是金丝银线,坠满珍珠宝玉,华贵至极。还有数不尽的金玉珠宝、稀奇宝物、米粮美酒、制糖用具、女式饰品等被整齐的堆砌在墓室四周。 而墓室主人的棺里,没有人的尸骨,只棺内最中央的位置赫然摆放着一盏还燃烧着火光的……人骨灯。 那盏灯,像是这幅棺的主人一样。 那个姑娘,也终归于棺。 】 视频到这儿就结束了,可光幕外的众人还久久没有回过神。 人骨灯,到底是因恨,还是因爱,还是因为一个帝王的愧疚? 那一声声小瞎子、小哑巴、被弄断的木杖,好像……再也没有偿还的机会了。 那声名狼藉的帝王啊,终是负了那个在黑暗中为他照亮一束光明的人。 也有人惋惜那个姑娘所遇非人,就不该因善良救下戾帝。 古古的身影重新出现,每每听到这个恐怖的人骨灯的故事,他都既惆怅感慨又愤怒 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叹惋吗?替这位可怜的姑娘表示同情吗?还是对戾帝的行为感到气愤? 【主播之前说了,如果只评价戾帝这个人的话,不能单纯用一个好字或者坏字去形容的。因为,他是真的病了啊……】 古古叹了口气,【他有时也和正常人一样,但某些时刻又控制不住自己嗜血的欲望,他清醒又疯狂,或许他知道自已疯了,可没有办法制止,只能伪装。】 【世人骂他残暴不仁,只知他如野兽嗜血好杀。 可史书记载,二皇子幼时性格活泼热情,善待宫人,更无人知他曾也是个爱好养小动物、乐观向上的少年,可从那件事过后,再没养过任何小动物。】 【他杀人良多,骂自己一母同胞的八皇子胆小如鼠不成大器,却无人发现,他从不曾动手打过八皇子,八皇子也从不害怕和记恨他这个哥哥,任他如何嫌弃也始终跟随在他身旁,不离不弃,甚至在他被人害死后,一心想为他报仇。】 【那个死后化为人骨灯的姑娘又瞎又哑,不曾用言语攻击他,也是唯一一个不会有异样的眼神看他的人,她死后,戾帝心中当真不会愧疚后悔吗? 不过就算是后悔,也晚了。】 因为姑娘已经死了。她的死是不是跟戾帝有关系? 不知道。 戾帝也不知道,更遑论别人了。 【可说到底,又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人的呢?】 古古语气低缓的发问,景德帝控制不住的浑身发颤,心中酸楚不已,眼眶早已湿润。 “陛下当心…”大监扶着脚步不稳的景德帝,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殿门外,然后看到的就是自己沉默无言的两个儿子。 主播停顿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什么,再度说道。 【其实后世不是没有人猜测戾帝为什么一上位就要整治世家的原因。毕竟他虽疯,但他不蠢啊,为什么执着要对付世家?】 【有不少人猜,当初煽动太子萧泽致使他率先出手对付戾帝的人里,就有这伙人出力。所以戾帝才对付世家、报复太子。】 【可笑太子被人当枪使,糊弄的团团转,怕是到死也不明白,支持他的那群世家中人打的什么算盘吧? 夺嫡之争,亦是世家中人背后利益的谋算,但和他们这些皇子不一样,世家中人向来明白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一个家族中肯定支持各个皇子的人都有,最后总有一方押对宝。 死的是皇子,最后不亏本儿的永远是世家贵族,可历朝历代似乎少有人明白这个道理,最后为了个皇位争的你死我活的,实在是大写的炮灰啊! 划不来,真划不来!】! 第 35 章 何人惧我,何人不惧? “啪——” 景德帝一耳光打在太子脸上,浑身控制不住的剧烈抖动着,脸色涨的通红。 “你个畜生!” “他是你兄弟!是你手足!!你怎么做的出来的啊!” 景德帝嘶哑着嗓子低喝,想怒吼,身子却不争气的摇摇欲坠,真是打死他都想不到,素日里来仁义贤良、把兄弟之情挂在嘴边的太子,在少时就做出如此残害手足之事! 那后来呢? 后来他还背着他这位父皇,在暗地里做了多少残害手足之事?! 难怪二皇子恨他,难怪其他皇子和太子不和,真的是难怪啊。 景德帝光是想想心里的怒火就窜的老高。 好在有一旁的大监扶住他,才使他摇摇晃晃的站住了。 此时,无论是景德帝还是周围待命的宫人眼神怪异的看向最多的就是太子,而不是仍在一旁跪坐在地不语的二皇子。 太子沉默的掀起衣摆,在平坦的石砖上跪下。 “儿臣,知错……” 他低着头,神情静默,脊背佝偻着,没有辩解什么,像是真的悔过,可在场的人却没一个敢信他是真的在忏悔,半猜半疑他心里在想什么。 是丑事被天下人尽皆知,不得不做出的伪装? 还是真的对二皇子感到愧疚? 景德帝疲惫的喘着粗气,心中一片悲凉。 “陛下何时杀我?” 出声打破沉寂的,是跪着的二皇子。 他不笑不怒,眼神亦无波无澜。 如果从前他见到太子被打,怎么也要露出个兴奋的笑来,但此刻,他却像在看一场没意思的闹剧,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连笑都不想笑一下。 在场之人朝他看去,无人出声。 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病了。 现在光幕将这件事彻底曝光,他连装下去的必要都无,双眼直直的望向景德帝的背影,见对面的两人好一会儿没声,继续问,“陛下若不杀我,就不怕我继续报复他人吗?” 这个他人,让不少人心里一个咯噔。 他人……是指谁? 太子? ……亦或是景德帝? 景德帝半僵着身子,脸上的表情更是僵硬如木板,回头望向一旁宫墙下跪着的二皇子一言不发。 后者看着他的脸上不再一丝表情,麻木、冰冷,完全不像儿子看父亲的样子。 倒像……倒像野兽盯着猎物! 景德帝一时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看着自己的二儿子,脸色发白。 二皇子看着他,声音毫无波澜的又说。 “我草菅人命,按这些年来犯下的罪责,早该被贬为庶民,斩首而死。陛下此时杀我不仅不会对您的名声产生一点一滴不好的影响,反而还会让人称颂您的贤明。” 他进宫之时就没想活着走出去。 “但我所犯 之罪,错在已身,不怪任何人。还望陛下开恩,饶恕我母妃、胞弟以及殷家众。我一死,他们自然不会对您造成威胁。” 二皇子将所有的利弊摊开了讲,直白、漠然。 他像是已完全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又像早已看到自己的结局。 景德帝嘴唇嗫嚅着,抬起脚朝他走近一步就再也无法向前靠近。 此时,他才感觉到,原来自己离自己的二子心里的距离已经这么远了。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他长叹一声,声音里早无一开始的怒气,有的只是疲惫和沧桑。 你……孤是你父皇。?_[(” 是强调,也是提醒。 你为什么认为孤一定会杀了你?孤虽是皇帝,但同时也是你的父亲。 帝王未说出口的话里,是深深的无奈和复杂。 二皇子却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看他,好像从刚才的事曝光后景德帝于他就已是陌路人。 看看沉默不语的太子,再看一旁仿佛心痛沧桑的帝王,最后大监眼神落在一旁漠然的二皇子身上,叹了口气,恭声回道。 “八殿下在宫门外等候多时,说是……亲自来接二殿下回去。” 作为宫内大小事务的总管大监,八皇子一早就来皇宫想为二皇子求情的事他自然不会不知道,只是眼瞅着景德帝被气的不轻,生怕这位卷进来再将景德帝气出个好歹来,他干脆命人拖住八皇子,没让其冲到跟前儿。 纵使看二皇子可怜,但眼下帝王没发话,他一个大监怎敢插手两位皇子间的事,那不是找死? 所以这话不光是对二皇子说的,也是在提醒景德帝。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二皇子对景德帝是没一点儿的父子感情了,连称呼上都变了,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疯子,现在恐怕唯有八皇子还能牵动一下二皇子的心。 景德帝也明白大监在给他打圆场,给他搭梯子。 现下他自然是犹豫该怎么处理二皇子和太子,思考一会儿后,景德帝无奈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来人,送二殿下回府,无令不得外出。” 这就是暂时先将他关一段时间的意思了。 紧接着,景德帝就走回了殿内,却没说跪着的太子怎么办。 但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自然明白太子是故意被罚跪在这儿。 天家父子啊…… 大监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恭敬的亲自去扶二皇子起身。 二皇子跪了这么久,膝盖自然是不好受的,但也没到让人扶才能起来的地步,自顾自撑起身子,一言不发的往宫外走。 “我……我没想……” 二皇子和太子错身而过的时候,太子口中好似低声吐出几字,而已经和他错身而过的人脚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太子息了声,继续跪着。 二皇子独自一人进宫,一个人走到宫门处时,却看到八皇子焦急又胆怯的在宫门口徘徊 ,打转。 他好像急的快哭出来的表情,二皇子先看见他,停在原地,看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八皇子抬眼看见他,眼前一亮,立马奔上来,“皇兄!” 他惴惴不安的围在二皇子身边,左右打转,像极了一只又乖又没安全的可怜小狗,想凑上来又害怕极了,顶着二皇子毫无波澜的眼神,结巴了一下也只敢说出一句,“皇兄,你没事了吗?父皇……不怪你了吗?” 二皇子看着他,神情说不出的平静,没有往日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也没有鄙夷。 他说不出来为什么此刻自己看着这个胆小懦弱的弟弟,心情却能如此平静。 他应该是不太喜欢他的,二皇子想,却没有推开他。 很罕见的,他问出一句。 “你不怕我吗?” 八皇子内心当然是怕的,可他知道,这股惧怕不是单对二皇子这个人。 同时,他还怕很多东西,怕别人的恶语相向,怕狗、怕虫子,甚至雷声大一点儿他都要心悸半天。 可是…… 正如光幕中人所言,纵使世间尽是他害怕之物,可只有二皇子身边是最安全之处,他仍想躲在兄长的身边,因为那是唯一可以让他感到安全的地方。 他结巴着,低头小声道:“不……不怕,我不怕兄长。” 这一次,他没有叫皇兄,而是说兄长。 二皇子看着他,没有对他的回答表示任何态度,只是听完便抬脚走了。 八皇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跟在他身后,却不敢贴着他走,只敢低头跟在他身边一步的距离,不远也不近的跟着,明明害怕却始终脚步坚定的跟随着二皇子的身影。 “唉,这二皇子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就是没想到太子会是这样一个人……” “难道这就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太子实乃作茧自缚,自己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唉……” 听着身后宫人小声的议论,程始收回视线,继续抬脚朝皇帝宫殿走去。 在他身后还有一个被绳锁牢牢捆着的男人,被侍卫押着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青州堤坝决堤之事,决不能等着景德帝问罪,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提前主动请罪,事情才能往好的方向前行。 “臣携婿前来向陛下请罪!” “臣婿胆大包天,竟敢勾结官员,贪墨朝中官银,罪大恶极!臣为丞相,此前竟不知有此事,实在失查,恳请陛下严惩!以正视听!” 程始跪在殿门前,俯身高呼。 小心谨慎了一辈子,未料到在女儿夫婿上险些栽了跟头,程始心中后悔,行事却是半点不慢。 不等直播结束,立即就捆了人入宫请罪。 景德帝刚被自己的两个儿子气到心绞痛,头脑阵阵发晕,听到大监通传,他口中发出冷笑。 “真是没一个叫人省心的!这是生怕孤 迁怒啊!” 一旁没人敢说话。 程始是聪明,但他也不是个昏庸之人,对方这么急急忙忙来请罪,是生怕自己不信任他? 多年君臣,他自然知道此事不关程始的事,顶多是他那个好女婿瞒着他搞的事情。 景德帝出了心中的那口气后,也就恢复了理智,下令,“拟旨,让右相去青州巡视堤坝,安抚民心,抓出所有幕后贪墨之人!另,将青州州史方利生捉拿归京,胆敢求情者,一律严惩不怠!” 事情既然是从他统治期间开始发生的,他就没道理装看不见。 且现在全天下人都在盯着这件事呢。 皇室的丑闻再叫人议论纷纷,也比不过一个数年后将要决堤毁灭半个青州的灾难要紧,若自己不做出一番雷霆之势来,叫全天下人都看看他这个皇帝也是当的敬业的,只怕明天就少不得有人要拿他和‘神昭大帝’做对比。 程始身为右相同样也是,如今他女婿犯了事,皇帝将此事交给他来查,他但凡敢有半点包庇,日后都少不得一个被人擢脊梁骨的下场。 包庇不得,还得兢兢业业认真将这事严查、特查,大搞特搞,开罪人不说,就说对其中的犯事之人的处置上就不好下手,轻了重了都不行。 程始拿到圣旨的时候都忍不住叹气,转眼将女婿扭送到狱中,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封和离书,最后叮嘱狱卒善待他,也算是全了这段翁婿情。 回家,他女儿倒是没过多伤心,只是失落在所难免。 “待过些时候,为父再为你挑一个好的夫婿。” 这是程始身为右相的底气,他的女儿不存在找不到一个好男人疼她,只看谁有幸能入了他的眼。 只是迟疑了半响,望了中年离异的女儿,他终是道:“若你不想再嫁,也可待在家中,亦没人敢说什么。” 坐在对面的女儿愣了下,大概明白父亲想到什么了,微笑,点头。 “女儿想什么时候有空,入宫去见见施女官,和这样一个传奇女子为友,一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她没有再提夫婿,程始亦欣慰点头。 当初他让女儿和夫婿和离的时候,他女儿半点没有迟疑,他只当是夫妻二人感情不和,现在想来……怕是真的没有多少夫妻之情的。 转而,他又想到朝政上。 科举,以才能选贤为官很好,但如今天下想要做到光幕中神昭大帝之种种举措,怕是还早了点儿。 而且,提高女子和平民的权利那要面对的阻力更是不用说,一个难字顶过天。 没见之前景德帝在早朝时浅浅提过这事,就立马遭到了一群大臣的反对嘛,程始看在眼里,心中无奈叹息。 转而,他想起自己从殿内出来的时候碰到殷妃,对方那凶狠的眼神和兴师问罪的气势怕是少不了要闹出一阵风雨,程始提醒她:“你若之后要入宫去,为父不在,记着千万莫跟后宫那几位有牵扯。” “阿父指的是……那三位娘娘?” 南宫贵妃、殷贵妃以及一个辛妃。 程始点头,“太子和二皇子少时的这段往事暴露,闹得天下皆知,怕是太子不止会得陛下一顿责罚那么简单。” 点到为止,她已明白不用再问下去,应答下来,“是,父亲。” 与此同时,光幕上,无数人唏嘘和感慨,谢二轻抿了口酒,嘴角始终含着一抹浅笑。 他们听别人的故事,亦是在听自己的故事。 谢二自然是也同情二皇子的遭遇,但也只是短短一瞬,他更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等到光幕上评论渐少的时候,他趁机问出一句。 “我想知道,神昭大帝萧临渊是如何知道戾帝这段隐秘过往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是天网查出来的?” 可也不对,天网好端端的查这么多年前戾帝和废太子之间的恩怨干什么?! 第 36 章 北疆之王 这个问题被如实转换成文字出现在光幕上,谢二的发言让不少人一愣。 是啊,按照萧临渊和太子二皇子的年龄来算,二皇子被害的时候,他都还没有出生,又是从哪儿得知二皇子和太子少时发生的这桩事情的? 最有可能获知此事的途径应该就是天网了。 不少人之前就感觉到,光幕中后世之人对谢二是特殊的,虽然还不明白特殊的原因,但这次对方的反应果然也不出众人所料。 几乎是谢二名字出现时,光幕中人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怎么知道的?嗯……】古古思考着如何作答,皱紧了眉毛,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说:【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后世一直有一个猜测。】 嗯? 古古不确定的语气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什么意思? 难道说,萧临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古古语气迟疑,【据史书记载,神昭大帝在位期间,后宫养了许许多多的动物。像鸟儿啊、鱼啊、猫猫狗狗、甚至是老鼠都比从前要多。 其中就有一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大龟,这只龟一直生活在皇宫里的一方小池塘里,平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它,还是有一次神昭大帝在池塘边散步时偶然遇到。】 【关于这段神昭大帝散步遇龟的故事本是一件小事儿,最后却被写进史书里,有不少人觉得是当时的御史相墨一时大意随手写进去的,但也有人不这么看。】 【为什么呢? 因为在当时神昭大帝和乌龟相遇的最后,神昭大帝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相信相墨很可能是也感觉到了奇怪,所以才将此事写入史书。】 【他与乌龟在池边相遇,起初谁都没有说话。神昭大帝突然问相墨,“刚刚听得一个故事。戾帝和废太子萧泽幼时曾感情要好过?”】 【御史当然不解他为何这么问,但他从前听说过一些往事,也算知道一二,因此回答是的。 神昭大帝临走时留下一句,‘果真是因果循环,种恶因,得恶果,如此而已啊。’】 古古语气变得惊奇而又神秘,【很奇怪是不是?乌龟又不会说话,神昭大帝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感慨一句?要知道,当时除了随身跟在神昭大帝身边的御史,就没有旁人了。而御史又没跟神昭大帝讲话,那他这话是跟谁说的?为什么突然有此感慨?】 不少人开始疑惑,接着古古又说:【但这种情况,其实发生的不在少数。据史书记载啊,神昭大帝从小就有对着动物说话的习惯,这事还被不少人撞见,本来嘛,这种事情发生在小孩子身上顶多就是个自娱自乐,幼稚可爱,但如果长大了还这样,那大家就会觉得他精神上有问题,是个傻子。】 【所以,这也是很大程度上神昭大帝在离宫前被人叫做傻子、痴儿的原因。】 【但是!】 重点来了。 古古深吸一 口气,脸上的表情愈加神秘莫测,【但是,如果他是真的能够听懂动物的语言呢?】 ?! 不少人吃惊,什么意思?! 难不成萧临渊还真有什么天赋异能?! 古古的语气变得更加诡异难测,他竖起一根手指,开始举例。 【第一,我们很多专家就曾专门研究过五皇子之死,他为什么会死在青楼里?】 【这里,我们大胆做一个假设。五皇子身边虽然守卫众多,但如果萧临渊真的能够和动物沟通,那是不是代表他能知道五皇子的行踪也就不足为奇了?】 【以及,如果他能让动物帮他做成什么事,比如,用药迷昏五皇子身边的一众守卫,再把人偷出来,那就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第二,御史相墨关于神昭大帝的叙写有很多。记载的大大小小事情中,神昭大帝就像是个拥有着无数秘密的人一样,好像天底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但连二皇子和太子的这段尘年往事他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是不是太离谱了点儿?】 【但如果,这些事都是那些动物告诉他的呢?毕竟,人能够防备人,但谁又会在乎一只虫子、一只鸟儿、一只乌龟知道自己的秘密呢?】 光幕底下一片人神色怔愣,或惊或疑。 不会吧?真有人有如此异能?! 【第三,也是证明这个猜测最明显的一次。】 【神昭大帝曾命人调来无数的狗于北疆寻找北枭王的事情,据记载,当时除了狗,天空中甚至还出现不少的鹰在茫茫雪地里徘徊,像是帮忙寻找。关于这桩事的记载,那在历史上是被传的神乎其神! 虽然我们现代人知道,狗的嗅觉灵敏,只要训练的好也能帮助搜寻,以及还有训鹰一说。但说到底,这些动物都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做到啊,但此前却没人听闻神昭大帝练狗之事,不然,这事儿早被记载进史书当中了。但现实就是未有此事的记载。】 【所以,有关神昭大帝能够和动物交流的猜测倒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还是有迹可循的。 但时间已过千年,猜测是否属实,并没有人能够证实,一切都只是人们的推测。】 而且这件事很是带了股玄幻色彩,让人信又不信,只能说,不好说是不是真的。 一群人本来还震惊于萧临渊竟能和动物沟通的事,但突然的,他们又被那三个字的称呼给震了一震。 “北枭王?那是谁?难不成是北部寒狼氏的人?!” 这人刚猜,立时就有人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 “你傻啊?真是北部的寒狼氏,萧临渊还亲自去找?” 去找人家干什么?和人家相亲相爱一家亲? 鬼扯呢! 人家是敌方,年年祸乱咱们大宸北地的老百姓,萧临渊真要去找人家,那也是带兵亲征冲着和人家干仗去的! “那这北枭王是谁?!北疆苦寒,除了世代生活在那里的寒狼氏部落之人,谁还有能耐在 北疆之地称王?” 被打之人不服,嚷嚷。 打人者也思索,但他觉得真相不会是这样。 这时也有人疑惑,会不会是萧临渊收服了北地寒狼氏,于是才给人家封了王位??_[(” 这就是怀柔政策了,也是最大的一个可能。 “倒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但只少数人听到这个称呼,心里像烧了一团火一样,眼里皆是不服。 “为何北枭王就不能是我大宸之人!北疆亦是我大宸领地!” 可现在京都和大宸其余各地的大半人却皆像是默认了能在北疆称的上王的人,绝不可能来自大宸。 真好笑。 北疆,穿着甲胄的无数士兵仰望头顶的光幕,周边尽是严寒,大雪淹没了周遭所有的一切,只有这处驻扎在茫茫雪原上的军营是不一样的颜色。 看见光幕上无数人的发言,不少战士都沮丧的低下了脑袋,但更多的人是气愤。 如果一直以来和他们对战数年的敌人在将来封了王,那他们如今的守卫又有什么意义呢?保护的百姓都不信他们、不信自己、不信国家! 但没想到,光幕中人下一句话彻底令整个大宸为之沸腾。 【北枭王和北边的寒狼氏有什么关系啊? 她可是名门出身!将门之后!堂堂南宫家嫡女!一统北疆的女王!你们一定是在说笑话吧?】 古古看着屏幕上大片猜测北枭王出身和身份的人,满头雾水。 更离谱的是,这些人竟然还说北枭王出身北边的寒狼氏部落? 古古:???真就一个大写的离谱!是我落伍了吗?还是北枭王落伍了? 你们满屏竟然没一个人站出来为北枭王说句公道话,都这么爱演戏吗? 眼看再不发声,北枭王就成别人家的了,古古再接再厉,据理力争,【那可是北枭王啊!你们可别瞎说哦,那绝对就是我们历史上大宸的人哦,不接受反驳!谁也别想盗我家北枭王!】 后面的话,众人没有再在意。 他们没心没脑袋就只被古古前面的几句话所充满。 名门出身!将门之后! 南宫家嫡女!一统北疆! 女王!女王!!女王!!! 天底下姓这个姓的人可不多,最出名的莫过于京都南宫一家。 他们家这代才出了个贵妃,竟然还能再出一个王? 按萧临渊的年纪推算,再在心中过一遍南宫家的嫡女都有谁,众人赫然发现,似乎除了那一个最不可能的人选竟都让他们找不出第二人来! 那人就是,南宫舒华! “大人!您怎么晕倒了?大人!” 有人在想通这一切的答案后,脑袋一晕,直接倒地不起。 掐人中的掐人中、找大夫的找大夫,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是把人给弄醒了。 可这老大人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声哀嚎。 “天杀的南宫舒华啊!她怎么会是那北枭王啊!” 声音之凄厉,语气之悲惨,叫屋外的鸟都被惊飞好几只。 南宫家 此刻的南宫家主和前代老家主同版表情空白。 他们没听错吧? 北枭王……北枭王? 想到他们的女儿/孙女就是那光幕中人说的北枭王,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有种赢麻了的感觉。 南宫家主满眼放光:我女儿虽然嫁出去困难,但是她一统北疆了诶!自豪.jpg 南宫老家主:骄傲、抬头挺胸、满京都没一个贵女能打的! 还是那句话,虽然我孙女嫁出去困难,但是她一统北疆了哦,还是女王!到时候招十七八个赘婿,要什么美男没有!天天变着花样宠幸! 南宫家众人:今天是个好日子~真呀真好日子。! 第 37 章 南明橖,北女枭 京郊军营里,一个老将张着嘴巴,不可思议的望向校场中央刚打赢一群大头兵的女人。 我的天呐! 一时间,无数人脸上都同步写着这一句话。 连南宫舒华自己都是惊讶的。 她席地而坐,一身红装身上还带着微微的汗臭,毫无一点女儿家的矜持柔和,刚打赢这在场几十号人,正休息呢,蓦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这四个字,她下意识不解的问。 “我?我是北枭王?” “我扫平了北疆的寒狼十八部?” 如无意外,她爹只有她一个女儿。 和萧临渊同代里,南宫家也只有她这一个嫡女! 她这句话刚说完就被转换成文字出现在光幕上。 这下,全天下人都看到了她的名字,以及她说的话。 光幕上,古古又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显眼的名字,哈哈一笑。 【你说呢,可不就是你吗?】 【俗话说的好,南明橖,北女枭。大宸有两王最是传奇,一个是被称为战神的镇南王蒋明橖;还有一个就是一统北疆雪域的女王南宫舒华;大宸在你二人手中可谓是开疆拓土将国土面积都翻了何止一倍!当然,这也离不开其他文臣武将的功劳。】 南宫舒华看起来高兴,但并没有晕了头脑,还能保持冷静,笑:“那我倒挺厉害。” 自我打趣的一句话,特别是看周围众士卒的眼神就知道,说不定自己这次再跟她爹提要入军的事大概是有望了。 古古看不见她的二次发言,只是骄傲之余却又突然一叹,【唉,但是比起镇南王蒋明橖的自缢身亡,恐怕更多的人还是会惋惜北枭王之死吧。】 【她死的,真的冤枉。】 “轰——” 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一颗原子弹爆炸,可把大宸众人震的不轻。 什么意思啊?难道是萧临渊冤杀了南宫舒华? 连南宫舒华自己也被吓一跳。 霎时间,屏幕上的问题多到让古古看都看不过来。 【你们发慢点儿,我都看不过来了。】 【你说北枭王是南宫舒华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当然是真的啊,史书记载还能有假?】 【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萧临渊冤杀的?萧临渊容不下功高震主之人……】 古古看着屏幕上的发言,开始念不下去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看无数人还不信和怀疑,他无奈打断众人的演戏。 【好了,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演了?北枭王怎么死的是个人都知道好吧,怎么可能是神昭大帝杀的?朋友,玩笑可以有,但是别太离谱。】 这一句话叫某些心怀阴暗想法的人彻底偃旗息鼓。 本来,他们还寄希望于能听到一点关于萧临渊的坏话、或是犯众怒的事来呢。 结果……又是一场空。 萧临渊当真就如此完美无 缺吗?这些人沮丧。 【但是,也不能说跟神昭大帝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古古摸着下巴,思索说道。 “我就知道,那萧临渊不过就是做样子给天下人看,其实怕是早就容不下南宫家了。” 立时就有人惊喜,挺直腰杆儿,开始阴阳怪气,古古后来说的话,自然也被这些人下意识忽略。 他们只愿意听自己自己想听的,想自己所想的,相信自己理解的就是正确的。 【此事说来有些复杂。但是神昭大帝没有杀北枭王,北枭王的死有很多重因素,不能简单的用一句话来概括。这个后面主播再详细讲讲。】 南宫舒华倒是没太在意自己的死,满脸写着我真棒! 我可太厉害了!! 不行,得趁热打铁,她得赶紧回家说服自己老爹。 北疆的寒狼氏十八部落一直以来都是大宸的心头之患,他们就像他们所信奉的狼一样,狼子野心,又生命力顽强,始终对大宸的领土念念不忘,暗中密谋着南下离开北疆那片雪原,占领大宸。 南宫家两代人都是北疆的守将,一直视北方的寒狼氏为生死大敌,可和对方打了几十年的仗硬是不能让对方彻底远离大宸的国土,没想到,南宫舒华做到了!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军营内无数人热泪盈眶,紧紧纂紧了拳头,眼中皆是骄傲。 北枭王,那是他们南宫家的大小姐! 北疆多少将士在这地方守了一辈子也想实现的愿望,终于在她手里成真了! 而看着南宫舒华高高兴兴骑着马就跑回家的模样,军营里那些和她相熟的将士们直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是北枭王?” 就南宫舒华往日那见了美人恨不得化身土匪的好色模样,他们简直不敢想,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一统北疆的??? 真的能抗住敌方的美人计吗? 一众士卒一脸见鬼的表情,眼角抽搐。 她真的能成王? 她是怎么当上北枭王的啊?? 萧临渊莫不是睁眼瞎??? 三连问回荡在京都无数人的脑海久久不散,心中的惊讶和疑问简直要化为大浪一样波涛翻涌。 要问南宫舒华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如何? 那只能说,没有形象! 别人家贵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优雅知礼,南宫舒华出身将门,又是家中嫡女,自幼倍受宠爱,还有亲姑姑在宫中当贵妃,出身就显赫非常。 但偏这南宫舒华从小闯祸到大,口无遮拦,是京都人尽皆知的闯祸精,不是今天揍了谁家子弟,就是明天气的谁谁谁进医馆。 点火烧人家马尾巴害人家从马上摔下来出糗、趁人家上茅房时提前将厕纸偷偷拿走、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繁数,总之没有一天是消停的,简直可以称作混世大魔头。 古古可不管光幕外的人怎么想,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要下播。 【好了,今天 的直播就到这里。】 【感谢各位粉丝朋友们来到古古直播间,下期咱们接着讲大宸十大憾事之三——“万贯家财换不来一碗白粥!”】 【也是二十八功臣第十一席——财神金万来的故事!那咱们五天后见。】 【再见。】 说完,光幕消失,留给大宸的余波却仍在扩散。 景德帝站在殿外,望着只剩白云的蓝天,他的表情一点点变得严肃。 “来人,去请萧临渊过来。另外,让殷贵妃先回去,对于太子,孤自有处置。” 一个请字,代表他对萧临渊的重视和严肃以待,甚至,还隐隐有几分对这‘未来的千古一帝’的忌惮。 他终于决定要见见这场风波的主人公了。 而祥庆殿内本该陷入沉睡的人,此时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淡然走出寝殿。 迎着殿外宫人闻声回头望来的惊诧目光,萧临渊推开殿门,站在廊下,看了眼苍茫的蓝天。 他微微侧首,对站在自己肩头的那只雀鸟说道。 “走吧,今后别来此地觅食了,小心再被人捉住,关起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清,冷中却又带了那么点轻柔,像初春细白柔软的雪。 “啾——” 一身黑羽白色长尾的小雀长长的“啾”了一声,像是在应答,可爱的小脑袋蹭了一下萧临渊的脖子,然后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直到鸟的影子再也看不见,萧临渊这才收回视线,周围人看向萧临渊的眼神却无不透着深深的惊疑。 此时,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后世之人的猜测竟是真的! 萧临渊真的能听懂动物言语,甚至还能与之交流! 不过一个时辰,关于这则消息被证实的传言就传出了宫外,一直传到众多有权有势的人耳中。 他们也是此刻才意识到,萧临渊……真的不简单! 一个人藏的这么深,不是所图甚大,就是真的无所欲求。 能听懂动物的话啊…… 这本事不管放在谁身上都得称一句天才,简直是天授其能,世间少有! 但一个羽翼未丰、自身的底牌却被暴露出来的千古一帝,到底能不能为现在的这位陛下所容呢? 无数人心里都在思量。 有人惊喜,有人担忧,自然也有人选择看好戏。 这是萧临渊第三次见景德帝。 只是不同于那次在大殿上被问罪时表现的柔弱、木讷,萧临渊和景德帝两人四目相对,俱只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冷漠。 一人面色微沉,气势威严,隐而不发;一个面色无波无澜,冷若冰霜,静若寒潭,看不出丝毫情绪。 空无一人的殿内,除了景德帝身边拼命做隐形人的大监,再没有其余宫人。 极致的安静里,是两人无声的交锋。 大约数息过去,景德帝先忍不住,开口了。 “倒真是小看了你。” “神昭大帝?” “你觉得这封号如何?” 短短三句话,景德帝几乎想要冷笑,可弧度刚至唇角,又被他压下来,形成了一种似笑而非笑的模样。 是人都能感受到他此刻心情的不好,紧张、害怕才是人之常情,萧临渊却没有被他的语气表情所吓。 他看着景德帝,如同在看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这是旁人予我的称号。你来问我?” “我喜欢亦或是不喜,有什么要紧的。” 他的语调很慢,像一字一字皆落在人心上。 “呵……” 闻言,景德帝冷笑出声,“你早知光幕之事,还装的一无所知。若非孤请你来,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要不是光幕曝光了他知晓动物语言之事,景德帝也不会联想到萧临渊可以通过动物得知光幕之事。 现在一试,果然是真。 可笑他先前还以为能瞒住他,现在看来,是他太小看这个儿子了。 萧临渊想了想:“大概是,远离这一切的时候。” 殿内气氛明显一寂。 “你想走?” 景德帝皱起眉,面容严肃。 萧临渊并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淡声回道:“这里待不下去了,自然得走。” 景德帝也不知在想什么,盯着萧临渊许久没有出声,像是在沉思。 “你觉得,你能走吗?” 顶着神昭大帝这个名头,萧临渊还想走到哪儿去? “这个要试试。”萧临渊坦然道。 “试试?没有孤的准许,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座皇宫?” 景德帝的语气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气,吓得一旁的大监屏住呼吸,更是不敢大口喘气。 景德帝本就不喜萧临渊,看对方在民间的声望一日高过一日,斩杀他这个威胁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萧临渊不是没想过这个危险,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话,撇了眼景德帝身后的墙壁。 白净的墙上挂着一幅巨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画上画的是大宸的疆域地图。 “你当然可以杀了我。” “我活着待在皇宫,对你是麻烦;但我若死在今天,你会更麻烦。” 萧临渊的话就像是某种预言,语气平淡如水。 景德帝拿不准他哪来的底气敢如此大胆妄言,难道就凭光幕说他是‘千古一帝’,他就以为自己会顾及表面功夫、不会顶着某些人的唾沫而提前掐灭他这棵未长成的帝王幼苗? “其实你大可不必针对我,我不想与你为敌。”我只是一个得过且过、活着更好死了也没太大所谓的咸鱼罢了,没兴趣跟你争那个位置。 很好,一句话成功的让景德旁脸更黑了。 “呵,当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能与孤为敌吗!”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景德帝正欲发作,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小内监,此人正是大监收的的干儿子。 他仓促行一礼后,赶忙躬身轻声附在大监耳边说了什么,下一刻就见大监瞳孔紧缩。 几乎丝毫没有迟疑,大监紧接着又凑到景德帝身旁小声耳语了几句。 短短几息时间,景德帝看向萧临渊的表情变了几变,愤怒,不甘,忍耐,咬牙沉思了几息。 “你回去吧,无诏不得出殿。” 看景德帝此刻的脸色就知道对方没认真考虑自己的话,只要对方能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知道他不是说的假话,但显然对方现在没这个耐心。 萧临渊施施然一礼后,径直走了。 白跑一趟,萧临渊:唉,没意思.jpg 大监的干儿子顶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进来通传的自然不是什么小事。 正是萧临渊和景德帝单独谈话期间,京都上空不知从何处出现数只学人言的鹦鹉,它们边飞边叫。 “千娇百宠顾氏儿,蠢叫仇人作亲母,二十三年捧杀情,美玉成石化朽木。” 鹦鹉在京都的大街小巷飞过,口中一直重复着这四句。 短短一刻钟不到,京都中就人人皆知这桩奇事。! 第 38 章 自保与挑衅 “顾氏儿?” “千娇百宠……捧杀?这说的是谁?” 看这形容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一间赌坊的一楼,几个年轻公子聚在一处,底下人声鼎沸,吆喝声不断,几人面前的桌上还堆着大把的赌具。 “姓顾??顾兄,这人倒是跟你一样,都姓顾。这可真是巧了。” 一年轻公子疑惑着笑说。 本是无心之言,他却没见身旁同一时间安静下来的几人面色间的躲闪,好似隐瞒着什么秘密。 被叫做顾兄的是京都顾左将军家的嫡子,三岁丧母,后来他爹娶了他母亲娘家的嫡亲妹妹作继室。 数十年来,这位继母对顾丞十分之好,简直比之亲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在全京都是出了名的。 只是顾丞自己不争气,年纪轻轻吃喝嫖赌样样皆通,长大后成了京都有名的一世祖。 但私底下,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这位继母的用心,说过些小话儿,只这话后来不知怎的被顾丞知道了,他直接上门将人打了一顿,后来就再没人在他面前提过他继母的半点不好。 但现在这鸟口中所说的内容,会和顾丞扯上关系吗? 都姓顾,且同样家中是继母当家,这位继母还十分的宠顾丞。 这到底是无私的宠爱,还是蓄意的捧杀? 顾丞脸色平常,只是和众人说了一声就走了。 “诶,顾兄你不接着玩吗?” 先前开口的年轻公子说完,连顾丞的背影也看不到了。 “怎么走了?” 身旁几人也是在心里叹了口气,为这人的智商着急。 一人好心提醒他。 “都姓顾,且继室母亲对顾丞那也是自幼千娇百宠养大的,你怎就不怀疑,那鸟口中所说之人就是顾兄呢?” 最后三字声音压的极低,像是生怕某人去而复返听到一般。 这话可不兴被顾丞听到,不然只怕按他的脾气直接动手揍人也是不稀奇的。 闻言,先前开口之人瞬间瞪大眼睛,满脸惊讶。 无数人的目光,都在这一日投向京都顾家。 那么多鸟在同一时刻宣扬同一件事,本就是一件奇观,简直可以说是神迹也不为过。 但总有一些聪明人,看出这些鸟的反常,光幕刚猜萧临渊能通兽语,后脚就有了这些鸟的反常举动,这很难不让人猜想到是萧临渊在背后散播的。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广而告之顾家这件事呢? 那些鸟说的又是不是真的? 顾丞回到家,一进门就直奔后院。 只是还没走到正院,就见院门前正站着管家在那儿把守。 他意识到什么,脚步停下,沉声问,“我爹是不是在里面?” 紧闭的房门内,传来男人的怒吼还有女人的哭声和求饶,不难想象里面的场景有多糟糕。 管家看着昨夜不知在哪里鬼混浑身散发出淡淡酒气的少爷,幽幽的叹了口气,“是,将军正和夫人在里面商议要事,公子就先不要进去了吧。” 至于是什么要事,恐怕此刻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 这也是顾老将军特地吩咐的,不让顾丞进来。 顾丞深吸了口气,喉头好似吞了一把针,扎得他嗓子疼,但更疼儿的还是心。 足足过了几息,他终于艰难的开口。 “周叔,她真的……真的……” 说到一半儿,他说不下去,声音颤抖着。 她真的害死了我娘吗? 她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她明明……明明对我这样好。 顾丞眼圈都泛着红,心中痛楚。 他娘死的时候他还不知事,记忆中,这位自幼陪伴他长大的继母对他总是很温柔,要什么给什么,从未对他红过脸,把他当宝贝一样疼着。 就算后来她给父亲生了一个弟弟,也从未忽视过他的感受。 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对他的好都是假的…… 就是为了把他养废? 这让顾丞怎么接受的了! 管家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顾丞。 “公子,将军一直都很疼爱公子,只是,望子成龙大概是每一个父母最大的期望,所以他平时才对您严苛了些。” 反之,那位继夫人对顾丞的好才真的叫人怀疑。 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看着顾丞此刻的模样,管家心里也很不好受。“夫人的事,您不用管。将军都会处理好的,您先回去休息吧。” 顾丞不想走,也不说话,倔强的望着大门,他想知道一个真相。 “公子,这也是将军的意思,还请您听将军一回吧。” 如果是往常,顾丞才不愿意听他爹的话,只是此时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曾经自己的叛逆有多可笑。 他就像一个不分好坏的孩子,将坏人当作庇护伞,将善言踩在脚底。 一步步沦陷于甜言蜜语的温情乡里,可这世上又有哪个人是不需要长大的呢? 现在的自己心里有多痛,过去那些年被他伤了心的人亦是同等感受。 他错了,真的大错特错。 顾丞自嘲的笑了一下,颓然转过身去,失落的朝自己院子走去。 第一天,久不上朝的顾老将军罕见的出现在早朝上。 他状告自己现在的妻子杀害自己亡妻,最终顾丞的继母被抓入狱,也对自己的罪名供认不讳,判了一年后处斩。 顾家一跃也成了京都这几天人们口中的热闹话题。 自从昨天光幕将萧临渊的特异之处曝光之后,祥庆殿内众人看萧临渊的眼神就更加的奇异了,却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只敢悄悄的在暗处观察。 殿内比之以前更加安静,宫内人心思各异,各为其主萧临渊是知道的。 他也不在乎这些宫人背后的主子是谁,因为这些都妨碍不了他的生活,包括那一个人。 “殿下,您真的能够听懂兽语吗?” 白芷为萧临渊上了一盏热茶,放下茶盏后恭敬的站在萧临渊身旁,极其小声的问了一句。 她的面上带着犹疑,好奇又不敢相信。 古往今来,她从未听说哪个人能有这般神异的能力,简直像是天降异能一般,再者,她看着萧临渊从小长大,亦不知他在这方面的能力。 萧临渊没有动那盏茶,手上拿着一本画集在看。 这本画集他已经翻了三天了,从头到尾最少看了三遍,现在却还拿在手里看。 没人理解他在想什么。 “你害怕了?” 很突兀的一句。 毫无厘头,莫名其妙。 白芷一怔,手指颤抖了一下,声音还算平静。 “不是,奴婢只是好奇。” 这些天,不管她对萧临渊伺候的多周到,萧临渊对她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不像是对待一个熟识的老仆,倒有几分有无她在身旁都可的感觉。 冷淡的既出乎她的意料,又好像没那么让她意外。 毕竟,这孩子从小就是这般的冷、这般的……冷漠无情。 白芷说完,萧临渊也没有再出声,似是画集看的出神。 于是她便明白,一人间的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这些天,白芷不是没有假装无意的再度提起萧临渊幼时的事,希望能让他对自己的态度好上一点儿,但现在看来,似乎行不通。 想到前不久沈家传给自己的秘信,白芷心底为难的叹息一声。 “这十一殿下当真没有心吗?好歹自己……” 好歹她也是将萧临渊从刚出生一直拉扯长大的人啊,回想起那段在冷宫的苦日子,白芷心里泛起了苦,又有点不是滋味儿。 那种类似埋怨的情绪刚起又被她赶紧掐灭在心里。 这眼看着十一皇子要起来了,她可不能在此时有不理智的想法,万一失去十一皇子作为靠山,她可不得又继续在这深宫继续遭受磋磨。 她不想再过回低等宫女的日子,那太苦了…… 太子被罚跪了整整半日,天黑时才被叫起。 他是被人扶回东宫的。 躺了没一天,就听隔壁宫殿门外传来一阵嘈声。 太子躺在床上,心里烦闷,不止为景德帝对他的冷落还有一皇子之事,总之心情不是很好。 恰好此时又听到有人在吵吵,直接大声叫来贴身内监,让他去隔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等人回来回禀才知是十一皇子在祥庆殿外闹着要见萧临渊,说他抢了自己的住处。 太子这才想起,去年时候景德帝曾提过要将祥庆殿作为十一皇子以后的住处,但当时十一皇子撒娇说想再挑挑,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怎么今日又突然想起来要抢了? 太子顿感头疼,顾不上自己膝盖上有伤,让人将他抬出了殿。 “萧临渊!你给本殿出来!” “别以为你被光幕夸了就能得到父皇的宠爱!本殿才是父皇最疼爱的心肝宝贝!” “本殿要什么父皇都会给我,他最疼我了!这祥庆殿是本殿的宫殿,你赶紧给本殿滚出来!听到没有?” “你个不要脸的臭东西!给本殿出来!知道有人要害本殿,你不仅不告发,还藏着掖着,本殿要将你一起治罪!” “你再不让本殿进去,本殿现在就让人拆了这祥庆殿的门!” 但他都这样叫了小半个时辰了,也不见殿内的人回应,于是十一皇子更加暴躁。 太子被人抬着越靠近祥庆殿的大门,叫骂声也就听的越清楚。 “小十一!休得无礼!那是你十一皇兄!” 太子故意摆出威严脸,表情严肃。 纵使萧临渊从前不受宠,在皇宫中是个任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存在,但现在光幕的出现打破了这个规律。 他不能看着十一皇子在他眼前对萧临渊出言不逊却不加劝止,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他这个当大哥的不称职。 太子的这番言论却没被吓到十一皇子。 他从小生得机灵可爱,年仅十一岁就已经是个俊俏活泼的少年了,再加上这些年景德帝对他的宠爱,让他的性格逐渐变得无法无天,谁都不忤。 本来他早就想来找萧临渊的麻烦了,但总被身边人以身体尚未大好、还需养养等各种理由劝住,留在殿内养病,可算闷死他了。 闻言,他轻哧一声,双手环胸轻抬下巴,毫不客气的嘲讽,“太子皇兄还是好好待在东宫养伤吧,腿还没好就跑出来,这不折腾自个儿吗?” 太子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嘲笑和轻视,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快,但很快恢复平和。 四人抬的木椅被放下来,太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望了眼祥庆殿紧闭的大门,丝毫不意外。 “十一皇弟,别怪皇兄没提醒你。” “你十一皇兄喜静,最不喜有人打扰,你这样叫门是没有用的。你若真有事找他,不如先找父皇讨一份旨意,让祥庆宫内的人把门打开,你再进去寻他说事。” 十一皇子虽然骄纵,但也不全是个傻子,听懂了太子话里的反讽,却依旧心里不服气,趾高气昂的道。 “本殿要进这道门,还要劳动父皇?怎么,萧临渊是比本殿还要大吗?” 这皇宫,他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一,因为第一是景德帝。 太子笑笑,表情温和有礼。 “并非此意,谁不知十一皇弟最得父皇宠爱,只是如今祥庆殿已是十一皇弟的住所了,谁也不好未经主人同意就强闯别人住处吧?那不成土匪了吗?” 眼见十一皇子脸色更黑,不等他张口要骂,太子又笑眯眯说道:“普天之下父皇的权威乃是最大,他想让谁怎么样那不过一句话的事儿。要进这小小宫殿 又算什么?就算是让十一皇弟出来亲自拜见十一弟也非难事。” “你觉得呢,十一皇弟?” 让萧临渊亲自来拜见自己? 这个主意好! 凭什么要他大老远的再跑一趟来见萧临渊,就该是对方来见他才是! 十一皇子不过略一思索便赞同了这一提议,将头抬得更高了,骄傲又轻蔑的瞅了眼祥庆殿的大门,不屑的说道。 “你说的有点道理,就该让萧临渊亲自来找我,乖乖的给本殿滚出祥庆殿!” 说完,他哼了一声,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朝景德帝的宫殿而去。 去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太子松了口气,将十一皇子这个大麻烦甩给景德帝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景德帝必是不想让其他几个皇子接触萧临渊的,他恨不得将萧临渊单独关进一个无人的密室,生死都捏在手里。 但不行,萧临渊昨天闹的那一出也让景德帝在暗自担心,自己会不会也有什么秘辛已经被萧临渊知道。 如果真不管不顾将他关押起来、甚至一杀了之,会不会下一刻自己的秘密也如顾家一样,被广而告之,到时他皇帝的威严将不保。 萧临渊的这一手警告很有用,所以景德帝至今也只将他软禁在祥庆殿,而不敢明面上发落他。 十一皇子去找景德帝诉苦,想要回祥庆殿的行为自然是没有任何结果,反而是被知道他跑去祥庆殿,景德帝还特地让人将十一皇子身边伺候的人都‘提点’了一番,让他们将十一皇子看好了,别再去找萧临渊。! 第 39 章 倒v结束~真冒失还是假莽撞 “十一皇子怕是处境不妙啊,不然也不会飞鸟告险。兰颂兄心中可有何想法?” 谢无念一大早就提着鸟笼叩响了曲家的大门,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他手中笼子里装的正是前日大闹京都的一只鹦鹉,只此时笼中的鹦鹉不似前日那般活泼,也不说话,呆呆的半闭着眼立在鸟杆上打瞌睡。 两人于待客室中对坐,谢无念逗着鸟儿,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 他就是来试探曲兰颂曲家的态度,毕竟太子的言行如今全天下人都看到了。 这样一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曲左相还会一如既往、忠心不二的侍奉吗? 曲兰颂没有回应,依旧平静的倒茶、喝茶。 “我能有何想法。我与那十一皇子并不相熟。” 再说,他心里纵使有些想法又凭什么告诉谢无念呢? 他俩并不十分相熟,顶多算是个相互认识的程度。 闻言,谢无念嘴角扬起一个饶有趣味的笑,却是一点不见外,“那兰颂兄就是在想蒋明橖了,所以才无暇思考十一殿下。” 像是打趣的话里故意带了点促狭,果然让曲兰颂喝茶的动作一顿。 他抬眸,冷冷的望谢无念一眼,“是又怎样?” 现在他俩的关系京都谁人不知? 好话坏话隔着院墙都能传到他耳朵里,还用谢无念刻意上门提醒? 谢无念怕真把人惹火了,连忙摆手,笑着解释。 “在下并无其他意思,此次上门乃是有正事想与兰颂兄商议。” 甭管当事人接不接受,至少在其他人那里,是认定这俩儿有跨越生死的爱情了。这个时候,嘲笑和讽刺两人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曲家和蒋家从光幕消失后就放出消息闭门谢客,估计两家都在头大现在这事该如何处理。 曲兰颂倒还没小气到见不得别人的笑,更不会认为有人在他面前笑,就是在嘲笑他断袖。 “谢二公子倒是关心十一皇子的事。” 这话就是在问谢无念这么积极找上门来的目的了。 光幕从出现到现在,都没说过谢家也会和萧临渊扯上关系,那谢无念这么上心是做什么? 谢无念笑眯眯的道:“我今日本来以为自己见不到兰颂兄的。” 。。。 曲兰颂:所以,你是来耍我好玩儿?还是演我呢? 不等曲兰颂开口送客,谢无念又赶忙补充道:“但我想提前来见见我未来的同僚,好共同商议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这难道还有错?” 一言落,曲兰颂眼神微微一变,认真的注视着面前青衣浅笑的年轻公子,心里有点猜到对方的意图了。 他放下茶盏,语气冷淡,“我和谢二公子都尚未入朝为官,如何可称同僚?” 谢无念:“你乃二十八功臣第五席,我虽尚不知我排第几l,但也必在这二十八人当中!” “你凭何断定?” “兰颂公子不信?” 两人目光直直撞在一起,一人冷漠无语,一人浅笑安然。 室内安静一瞬,谢无念笑而打破沉寂,语气依旧轻描淡写,却带着不知从何处来的底气和自信。 曲兰颂皱眉,不太看好此人的自信,“光幕说的未来之事,既已为人所知,便不再是既定。” “事在人为。”谢无念缓缓接上一句。 除非曲兰颂无意。 除非他曲家还执意效忠太子。 那谢无念倒想看看这曲家未来又是何下场了。 他笑的神秘而又带了几l分看热闹的兴味。 曲兰颂话被堵住,看着面前这位只知吃喝玩乐的谢二公子。 从前他只听说这厮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整日流连于勾栏赌坊之间,白白辜负他父亲的教导,现在看来,倒不尽然。 “谢二公子,有野心是你的事,哪怕如你所想未来我们是同僚,但此刻,你我还不是。” 曲兰颂油盐不进,冷若冰霜的模样倒真如传闻中形容的那般,也不知是如何让蒋明橖那厮心甘情愿的为他断了袖的。 谢无念微微偏着脑袋,心中想着,好奇的眼神上下一打量着曲兰颂,后者并不傻,自然察觉到他心思的变化。 “谢二公子若无事……” “你看这笼中鸟,像不像他的主人那样。” 谢无念直接打断他的话,漾起一抹迷人的笑,语气轻缓,“一样的身不由己,龙困浅滩……” 虽然光幕中的后世之人说萧临渊是千古一帝,但如今的他,还只是个刚出冷宫门、处处受当今皇帝忌惮的皇子而已。 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自己的人手。 哪怕是有千古一帝的命,他现在还能不能如命定的那样坐上那个宝座还不一定呢,如何敢称龙? 两人不过点头之交,谢无念却对他说这种话,不是太傻就是太无畏,曲兰颂心中不由提防。 “谢二公子,恕在下好心提醒你,隔墙有耳。” 谢无念撇他一眼,看穿对方的警惕,出声笑了一下,紧张的气氛在瞬间消弥。 “兰颂兄,这是在左相府,在你家中,我有何好怕的? 我知你不信我,但你难道不想亲眼见见这位被困在牢笼之中的,到底是真凤凰还是只灰麻雀吗?” “明主难寻,更何况是旷世之君。” “不见见其真面目,我是不甘心的。就是不知曲家跟着太子还能有什么出路?” 就算是这样,这也是曲左相当初的选择。 这样被人当面扎破真相,曲兰颂脸色更冷了点。 “对了,听说当初太子拜左相为师是因一幅寒梅图是吧?却不知太子明明更好菊,又为何会对一幅寒梅图视若珍宝呢?” 谢无念好像很信任曲兰颂,言行大胆,不急不徐的说完,曲兰颂和走至门口的曲左相皆是怔住。 当初,曲左相曾在兴起时画过一幅寒梅图,事后忘记此事,被下人偷偷将画拿出去贩卖,不巧被太子出宫时在宫外集市买下,后太子邀几l位朝臣于东宫议事,曲左相无意间在东宫撞见这幅画才认出是自己所作。 太子也表示自己爱极这幅寒梅图,更是不加掩饰的大加赞赏,两人聊到兴头上,曲左相也就大方承认了这画正是自己所画。 后来,曲左相看自己与太子志致相投,太子本人也是温润如玉、知书达礼,知道太子现在还无师教导,曲左相便担了太子师父的身份,此后相当于和太子绑在了一条船上。 现在谢无念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被太子算计了? 曲左相自门外走入,语气严肃,“谢二公子,你此言何意?” 谢无念笑眯眯的拱手行了个晚辈礼,从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他就知来人是谁,那话也正是说给对方听的。 他并不急着回答,反而问,“梅生于山野,凌寒而开,确有园林之梅难有之气质,但离的远了,哪有可近在眼前的菊花来的观赏方便。小侄从前未见东宫种过梅树,倒是菊花养了不少,难道不是太子爱菊而更甚梅者?” 他像没看到曲家父子两人沉默下来的表情,接着笑言道:“这只是小侄的一点不成见解的猜想,也忘了是曾听哪个朋友说的,伯父可莫往心里去,让太子殿下知道了,怕不得说小侄污蔑胡言了,小侄可担待不起。” 他笑呵呵的又往曲左相心里扎了一把刀。 可有时候,有些事是经不住细想的,曲左相一遍遍回想当初自己答应当太子老师时的前后起因,又想起自己去过无数遍的东宫。 那里,确实无一棵梅树…… 太子曾言,“梅生于野,方有气韵,若移入宫墙,恐失其韵。” 所以东宫也就不种有梅树,只东宫书房的那间墙上,常年挂着那副寒梅图。 可若这只是太子的借口呢? 曲左相不愿意相信谢无念的话,因为他不想承认,自己收太子为弟子是被人算计的结果。 算计他的人,还是曾经只是一个小小少年的太子。 他岔开话题,“谢二公子有乃父之风,却与你父多有不像。东宫乃储君住所,不知谢二公子是何时入宫拜会太子殿下的,对东宫内的布置知道的这么清楚?” 曲左相字语温和,然眼神确实犀利。 他是见过谢无念的父亲的。 父子二人虽一样的风流俊美,但谢无念之父却如芝兰玉树、清风朗月,是个不折不扣高门贵族用无数心血用出来的高门长公子,而谢无念……活像个风流浪荡子。 两者根本毫无可比之处,但观谢无念今日上门所言种种,却也非外面传言的那般不堪。 是在……藏拙? 曲左相很快就整理好心里的思绪。 这试探的话,谢无念听了仍旧一幅笑模样,半点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乐呵呵的拱手应道。 “ 晚辈多谢伯父夸奖,其实不止您一个人这么说,小侄也深觉自个儿与我父亲不像,有可能……我真是父亲出门在外捡来的吧?” 却是只字未提,他是如何知晓东宫内景象的。 曲家父子何时见过这种清奇脱俗的回答,被噎了一愣,也不好再追问一遍先前的问题。 只是哪有人这样质疑自身血脉的?? 惊奇归惊奇,但谢无念既然表露了自己的来意,曲家父子当然不能当不知道。 “谢二公子,老夫想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令尊的意思?” 谢无念对萧临渊的好感不难感觉出,却不知对方此次上门示意,示的是自己的意图,还是谢家家主的? 这一点得问清楚。 要不是冲着他姓的这个谢字,曲左相也不会让人开门放他进来。 谢无念呵呵一笑,“当然是小侄自己感兴趣。您也知道,小侄喜好交友,全京都就没有小侄不认识的人,现下确是十分好奇能被后世之人大加赞颂的十一皇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难道伯父你就全无兴趣?” 现在全天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场风暴中心的萧临渊,人人都在观望,人人也都在试探。 谁敢说不会有人心中生出趁这位真龙还势弱提前讨好亦或是折杀他的想法? 曲左相两种想法都想过,并且,他现在觉得谢无念可能是前者中的一员。 曲左相静静的喝茶,并不表露自己的想法。 直到,谢无念缓缓吐出一句话,“伯父,你可知十一皇子的母家?” 这话题转的快,但也并不全然无关。 “全京都无人不知,谢二公子扯这个是想说什么?” 但这个母家,恐怕在萧临渊那里有跟没有都无什么区别了。 自萧临渊的母妃难产而亡,沈家就不曾跟萧临渊有过什么联系,逢年过节更是连提都未提过,只萧临渊的舅舅或许还曾偷偷接济过几l次,但这点情分还拿不出手说事儿。 谢无念当然也是知道当年这桩往事的人,青色的衣袖拂过桌案,朝坐着对面的曲家二人缓缓举杯相敬,声音压低。 “都说自家人最关心自家人,人家沈家可是一早就开始派人与十一皇子联络感情了呢。” 谢无念的语气里隐隐带了股讽刺,微不可察,却还是叫曲兰颂捕捉到。 “十一皇子现在祥庆殿,沈家的人如何能接近他?” 不说太子,就是景德帝那关就不好过。 萧临渊的身边必是被围的密不透风,稍有风吹草动都能被景德帝所知,沈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和萧临渊牵上线儿? 谢无念笑容神秘,茶盏挡住他微笑的唇,“兰颂兄,这就是秘密了。” “恕在下不便透露。但你若不信,不妨静静等上几l日,沈家那边远比我们要急。” 是啊,怎么能不急。 被光幕中人点名指出的神昭大帝啊,光是这个封号就能引来一票人的追随。 这个时候沈家不赶紧为前些年的冷落做弥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谢二公子对宫内之事倒真是知之甚详。”曲兰颂意有所指道。 谢无念咳了咳,不答,表现的十分之淡定,起身拱手作别。 “在下今日要说之事已经说完,这就告辞了。” 这算商议正事? 倒不如说是谢无念从头到尾在单方面告诉曲家父子一些事而已。 “他和他父亲当真不像……” 谢无念走后,曲左相如此喃喃道。 至少他从前见过的那个男人就不玩谢无念这既要神秘又似故意般的暴露给别人自己一些底牌的行为,是太年轻了吗?心底藏不住事儿。 还是……故意为之? 曲兰颂看着桌上对方留下的鸟,脑中想起谢无念说自己不知道排在二十八功臣当中第几l时的模样,那般尽在掌握之中的迷之自信啊,真是叫人奇怪又觉得好奇。 这谢无念,到底是打的什么盘算?! 第 40 章 爱恨难结 转眼第三天过去,这几天萧临渊的日子过得异常平静,除了十二皇子前些时候来闹了一通,其余没有任何人来祥庆殿扰萧临渊清静。 明明早知道自己是后世人口中的神昭大帝,却无一丝兴奋、喜悦,日子过得和从前在冷宫时别无二致,平淡如水。 为什么能波澜不惊? 白芷不止一次的观察萧临渊,仍无法理解。 “殿下,您不觉枯燥乏味吗?” 白色流云华裳的俊美人儿静静的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肤白如玉,不染尘埃,任何人的靠近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像降世的仙人短暂的于此小憩,悠闲而惬意,纵使困在这一方小小的院落之中,也能从容淡漠如坐云端。 萧临渊俯身,长长的乌发如墨般倾泻而下,一半披在肩上,一半垂于胸前,有发丝不小心探入水中,引来几条调皮的小鱼好奇的游来游去,玉白的手掌伸入水中,指尖轻点着那几只红鲤的额头,动作温柔,鱼儿还以为是好吃的,便不时亲吻着他的指尖,可爱又迷茫。 萧临渊脸上明明没有笑,但周围人还是可以感知到他此刻的心情很惬意、又可以说是玩得很高兴。 一旁的宫人不懂,这种几岁小孩子才会觉得新奇好玩的事情,他为何也会感到开心? 但白芷知道,萧临渊一向如此,他不喜与人交流,常常一个人自娱自乐,也能满足无比。 她看着他从一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婴儿长成如今模样,好像变了,又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有何事便说吧。” 白芷想到前些天那边又来人催自己的事,迟疑再三,看了看四周伺候的宫人,意思很明显。 但萧临渊像完全不在意留这些外人在场的不便,不作理会。 旁边的宫人也没有自动退下的意思。 话题已经到这儿了,白芷又不忍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酝酿了一下,轻声试探。 “殿下心中可有思亲?” 她问的很小心,一旁的宫人也一个个像木头桩子一样,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萧临渊单手撑在池边,眼睛还在看着池中的游鱼,声音很平静。 “没有。” 短短两字,白芷表情复杂,“那殿下的舅舅呢?您也不想吗?从前在冷宫时,他……”他可是少数帮过您的人之一。 这话白芷没有成功说完,因为萧临渊终于回头正视她。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白芷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有些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萧临渊。 他也同样看着她,眼神很平静,没有生气,也没有动容。 良久,他说:“你想出宫吗?” 白芷顿时大惊失色,径直跪下。 “殿下恕罪!是奴婢失言!奴婢知错!” 她以为萧临渊不想听到有关于沈家的事,那她刚才的话无疑就是撞枪口上。 但白芷 不明白,萧临渊就这么讨厌沈家吗? 那是他母妃的娘家啊?[(,他为什么会厌恶自己的外家? 就算他外祖父不曾来宫里看过他,但他应该有幼时见过舅舅的记忆才是,那时萧临渊也是记事的年纪了。 白芷心中疑惑又恐慌,生怕萧临渊将她从身边赶走。 萧临渊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俯身跪在地上的白芷一会儿,“白芷,人的选择有很多。对错且不论,但不管选择的是什么,一旦选了,就没有再回到当初重新选择的机会。” “你确定自己考虑清楚了?不出宫?” 白芷身体轻微颤抖,俯身面向地面的脸上有惊恐。 她不想、她不想离开皇宫! 萧临渊是她一手拉扯大的!现在好不容易萧临渊要起来了,她怎么能走? 她不走!无数的荣华富贵等着她,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宫? “殿下,奴婢父母早亡,家中也只剩奴婢孑然一人,自从跟随小姐进了宫,小姐就是奴婢唯一的亲人。” 忆起过往,她眼带泪光,满脸哀容,一半确是出于真心,一半儿也是无奈,“现在小姐去了,殿下就是奴婢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和依靠,您现在让奴婢出宫,奴婢又能去哪儿呢,殿下?” 萧临渊明白白芷的意思了,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那便随你。”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无论前路如何,都要自己走过。 白芷这次为沈家试探萧临渊的态度,心中已然明了,他完全没有和沈家重修亲情的打算! 她甚至差点为此事将自己搭进去,心中后怕,打定主意今后再不敢为此事触萧临渊霉头。 沈家从光幕出现后就闭门谢客,沈家现任家主更是多日称病不上朝,这些天销了假上朝多数时候也在装哑巴,这倒叫人一时间有些看不透沈家的想法了。 只是这一天,沈家家主沈均向景德帝请旨想入后宫见萧临渊一面,景德帝准了,但没想到,他的亲侄、也就是萧临渊直接给了这个亲舅舅一个闭门羹。 消息一传出,可是引得不少人诧异,但也有人忍不住发笑。 “十几年待在冷宫无人问,现在沈家倒是想起这个自家女儿生的孩子了?” “谁说不是呢,沈家啊,真是落魄了。” 从前萧临渊受罪时不出现,现在好,人家成了未来的神昭大帝又迎上来? 这吃相,实在难看。 多数人都在唏嘘,但也有人不这么想。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要不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沈氏也不至于衰退到今日这个地步,从堂堂京都顶流世家退至如今的二流……” “还有谢家,不也是因为…牵连其中。” 虽然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但也不好大庭广众的宣扬,中间被忽略的地方更是不好详说,懂的都懂。 说到后面,这人声音更是压低,面露感慨。 “难道你们忘了,沈家上一代唯一 的嫡女是怎么死的了?死了女儿,还要对女儿难产生下的子嗣做到疼爱有加?[(,恐怕没哪个疼爱女儿的父亲能做到对这孩子心无芥蒂吧?” 萧临渊是怎么出生的? 他母亲为了生他,难产而亡!就这,他外祖父还能对他喜欢的起来? 不和景德帝这位生父一样恨死他就不错了。 但也有持不同意见的,“女子生产本就危险,如何能把错都归到孩子身上?” 一人斜了他一眼,心骂这人无知,“你也不想想陛下当年有多宠爱慧妃,御医名药定是早早就准备好,就这还能早产出现意外,问题难道不是出在胎儿上?” 像胎儿过大,或者就是待在肚子里不愿出来,时间久了生不出来,可不就要了母体的命吗? 所有人都说十一皇子出生不祥,是有点根据的。 那人叹气,“可当时十一皇子也不过是一无知稚儿,何其无辜?” 谁说不是呢? 但当年无论是景德帝还是沈家,痛失其爱,心中的悲痛总要有个宣泄口,极尽的悲恸之下人的悲伤化为不甘的怨恨,恨世事无常,恨天道不公,更恨萧临渊为什么要出生,如果不是因为要拼命生下他,慧妃也就不会死。 或许初时也会觉得不该,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长年累月,人也会习惯和默认将所有的怨恨都理所当然的继续让一个孩子背负。 “慧妃娘娘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十一皇子一出生就无心害死了最爱自己的母亲,也不知其心中是和感想?” “所以说啊,沈家不喜那位也是有原因的……” 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人里,这时有一人迟疑,“那沈家又为何在现在找上去?” “这……” 一群人被问住了,他们也不知道沈家怎么想的。 你说你要是不喜这个害死自己母亲的孩子,就干脆一直不喜欢好了。 为什么现在光幕昭告了萧临渊未来会是神昭大帝后,又想和萧临渊重修旧好了? 趋利避义,唯利是图,也怨不得现在落人口实。 一时间,全京都上下都在议论此事,却没人关心沈均这个舅舅找萧临渊到底是为何事。 “他连你也不见?” 下朝,回到家,沈均刚进门,就见到自己父亲独坐于堂上,周围无一个下人。 沈家百家书香门第,府内亭台楼榭,雕梁画栋,连堂中待客的桌椅也是价值千金的沉香木所制。 堂上坐着的一个身穿黑衣老者,面容瘦削,眉眼细长,半长的胡须花白,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冠发而立,气质儒雅,静若松榕,是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的安静寡言来。 沈均恭敬的走到老人下首,弯腰行礼,叹息了一声,“父亲知道了。” 看他爹此刻的神情就知他早听说了宫里的消息,老者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声音也很平静,“他有说什么吗?” 沈均摇头,“没有 。” 正是因为没有,才更令人心里发沉。 有时候,你恨一个人、或者讨厌一个人,至少不会连理都不想理,若连一句话都没有了,那才是真正的不想再有任何关系了。 见父亲虽然不说话,但表情已有默然,沈均想了想,还是把白芷的话咽回去,只劝,“十一殿下目前虽处境有些不妙,但也还算不上有危险,父亲不必忧心。” 白芷传给他的消息是,‘十一皇子心无沈氏,无重修亲缘打算。’ 老人又坐了会儿,起身慢慢走回内堂。 他的步伐缓慢,已经不再年轻的身躯带着股沉沉的暮气,好像落日的残阳,只剩余辉。 沈均站在身后,望着父亲苍老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为沈氏殚精竭虑了一辈子,可后半生女儿死了,景德帝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女儿的早逝,慢慢也不再青睐他。 群臣争位,朝堂失势,他沈槐舟和其余几个沈家子弟被迫辞官退出朝堂,只得在家无所事是,沈氏整体实力倒退。 而因为女儿的死、朝事上分心乏术,他根本分不出多的心思去管萧临渊,纵使知道他受帝王冷落孤居冷宫也始终冷眼旁观,只作不闻。 现在呢,他是想为沈氏的兴起再博最后一把力吗? 还是终于在心里放下女儿的死,思及这些年对女儿留在世上唯一的儿子不闻不问,终于在心里有了点愧疚和想要补偿的心理吗? 沈均不知道自己父亲怎么想的,是不是后悔了? 但萧临渊…… 他想,纵使沈家想要补偿,恐怕这位无心无情的‘神昭大帝’也不需要了。! 第 41 章 暗中谋划 谢无念约了曲兰颂在京都一处小茶楼见面,前后两排皆是住宅,但是少有客人入楼,大抵是因为此处确实简陋。 窗纸漏风,桌椅带有裂纹,也没什么好茶。 曲兰颂也是第一次进这么简陋的茶楼,却并没有多在意,若不是因为谢无念‘有情提示’告诉他关于埋伏在曲家的宫里内应的名单,他今天是不会来赴谢无念的约的。 步入房中,他摘下头顶的斗笠,“你约我来此,所为何事?” 谢无念见他独自一人前来,一笑,“看来蒋兄是还躲着兰颂兄呐。” 曲兰颂皱眉,“你还约了他?” 聪明人说话往往是一点就通,谢无念坦然承认。 “没错,自从四日前蒋兄去京郊打猎,时至今日与他同去的朋友们都回来了,唯他消失无踪,至今不见人影。” 兰橖之约闹的动静太大,按光幕中形容的蒋明橖性子,此刻他不出现,怕是正羞愤着恨不得挖地三尺、或就此隐居深山老林,躲着再也不见人才好。 他躲人的功夫也是不赖,且不说此刻有多少想找他的找不见人,就是景德帝暗中派出的人马也是找不到蒋明橖在哪里。 谢无念为曲兰颂倒茶,然后才抬起头,冲他露出个略显讨好和心虚的笑,“我有事要与他说,所以便想了个招,引他前来。” 曲兰颂看着面前这人脸上的笑就觉不怀好意。 “什么办法?” 谢无念:“我派人往城外树林送了不少纸条,说兰颂兄你气急攻心,身体不适,要见他一面。” 曲兰颂端起茶杯的手刚拿起又放下,盯着面前的人眼神变得危险又奇怪。 “你莫不是以为他是蠢蛋?” 不知谁人写的一张纸条就能将蒋明橖引出来,谁中计谁是傻子! 但万没想到,话刚说完,紧随其后就有人推开房门。 “你……”蒋明橖开门见曲兰颂好好坐着,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突然眼神扫见一旁还坐着的人。 蒋明橖看着谢无念在这儿好像很震惊:“你为什么在这儿?!” 说罢,他又看向曲兰颂,表情疑惑。 “不是你约我来的吗?叫他来干吗?” 另外两人静默不语。 好了,世上还真有看穿这是个假消息还往里钻的蠢蛋了。 蒋明橖见到林中的纸条便以为是曲兰颂写的,因为这个当口,他想不到还有谁能用这么个理由来非要引他出来。 但他大意了,因为还有一个谢无念行事无忌。 他悄悄摸到曲家后确认曲兰颂是真的出门了,这才彻底放下怀疑,根据家丁给他的地址找来,却是见到曲兰颂和谢无念两个人。 蒋明橖一看曲兰颂这沉着脸不语的表情,心下就知,完了,自己猜错了。QVQ 眼见曲兰颂身上的冷气更重,蒋明橖心虚又尴尬的几乎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谢无念轻咳了咳 ,浅笑着打趣,“蒋兄可是误会了,其实今日是在下有事想请兰颂兄和蒋兄来此一叙。” 蒋明橖压根不敢看曲兰颂的脸色,抱臂站在门边,好离桌边的两人远远的,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气愤。 ?四时已过的作品《直播被剧透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尴尬》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好啊谢二!原是你作的怪!” 二人平常都是好玩之人,一起玩的多了,就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却没想现在这个朋友竟还当起了红娘? 他盯着谢无念的目光不善,脸皮却是慢慢开始涨红起来,脚趾也在不自觉想要扣地。 后者却是笑的更加开怀,不惧也不慌,直接挑破了在场二人刻意装上的窗户纸。 “我若不同时请蒋兄和兰颂兄前来,你二人打算何时见面啊?” 一旁的二人僵住,谢无念仿若未觉,“有些话还是说开的好。” “若无光幕的出现,我等的现在就是今世了,那下一辈子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不如把现在当成来生罢,以免徒留遗憾。” 他说这番话倒是发自真心,曲兰颂和蒋明橖的那段来生之约到底有多悲惨,看过光幕的人都能感受的到。 史书为之悲鸣的爱,千古又能有几段? 既然已知未来,不如提前改变,珍惜当下,挽回那段意难平。 房间里的另外两人均是不语,曲兰颂低头沉思,蒋明橖站在门边未曾往里看,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不知在沉思什么。 看来他们是都没想好要如何处理这段感情…… 谢无念便也不再多言,回到正题。 “二位可想见十一殿下?” 提到正事,曲兰颂从沉思中拉回心神,正色道:“你两次见我皆为十一殿下,谢无念,你未免对萧临渊太上心了些。” 而且,好像也太相信他了。 谢无念知道对方怀疑他的意图,笑笑,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在下上次不是说过了吗,在下有预感,在光幕透露的历史中我与二位会同朝为臣,共奉一主。” “既然共奉一主就是同僚、是伙伴、是朋友,现在对我主上心些不是应该的吗?” 太假了。 曲兰颂连擢穿他假话的力气都不想费,干脆说道,“沈家被十一皇子拒之门外了,你凭什么觉得他会见我们?” 连自己母家都不见,萧临渊会见他们? “且陛下可不见得愿意让我们接近十一皇子。”蒋明橖插话,表情没有了先前的不着调和窘迫,多了丝正经而严肃。 在正事上,他可不蠢。他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 他们未和萧临渊打过交道,但从冷心冷情、无情无欲的形容来看,萧临渊不像是因为光幕说他们未来会是他信任的臣子,从而在他心里便有所不同。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还会不一样,但那是萧临渊。 谢无念优哉游哉的品着茶,桃红的唇瓣轻启,带着胜券在握的笃定和从容。 “我们和沈家可不一样。沈家是被十一皇子拒之门 外的陌路人,而我们可是他的臣。如无意外,未来是。” 说到一半儿,他顿了下,为自己的话打上一个补丁,施施然说道,“就算他不想见我们,也总有办法让他见。” 你也知道是如无意外,他们才是他的臣子,现在会发生意外的情况可太多了。 而且,这办法也不好想。 君不见,现在的萧临渊还被软禁在祥庆殿呢,恐怕自己关上门去他都不见。 谢无念缓缓出声提醒曲兰颂:“十一皇子今年十五了吧,可有教习教导过学问?想来练武也是不曾的。” 在另外二人略显惊诧的眼神中,谢无念无声而笑,活像个活了千年的男狐狸精。 “太祖曾留有遗训,皇室子孙凡年满五岁者,皆要入学宫读书习武,从前十一殿下久居冷宫无人问津,但现在的十一殿下可不同。陛下就算再不喜这个儿子,也总不会小气到连个教导学问的老师都不给吧?” 这说出去,是要落人口实的。 一旁的曲兰颂这才想起之前光幕说过,萧临渊寄居青楼时,施漫雨亦师亦友的教导过他读书写字。 那反过来是不是可以解读为,现在的萧临渊其实大字不识一个??? 他竟忽略了这一点。 曲兰颂若有所思,反应过来看向谢无念。 “但你忘了,全天下可为师者的人太多,陛下为何要选我们?” “当然不是选我们。”谢无念放下手中茶盏,语气缓慢而低沉的吐出一句。 “我也并未说要兰颂兄和蒋兄借此机会接近十一殿下。只是该为十一殿下请老师的事得提出来,但这个机会却不是给我们的,而是留给其他人的。” 曲兰颂猜到谢无念的意图了,他打算在这上面安插人手。 “你心中已有人选?” 他发觉,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谢家这个纨绔了。 “我当然不会害我主。”谢无念说的轻松自然,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无害又惑人,开口打消曲兰颂的怀疑。 “只是兰颂兄,你觉得能名垂千古的二十八人中,有多少个……会是我们现在都认识的人呢?” 此言一出,曲兰颂立时明白他的意思。 能入传世阁的英杰,必是有人从现在就有所显迹。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现在京都有能耐又能拿得出手的名士大儒逐一筛查,最后剩下大概率会被选上的人中竟也就只剩那几个了。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而谢无念现在差的,只是能有人在朝堂上将这个事情揭出。 如此,机会就来了。 而这个人选,大概就是——曲兰颂的父亲。 如此一来,谢家又能隐居幕后,又能达成目的,曲兰颂认真的凝望谢无念,“看来世人都看走眼了,谢二公子竟是比蒋明橖这厮装起不学无术来还要真,还要厉害,令在下敬佩。” 谢无念故作谦虚的摆手,笑容满面,和从前并无二两样,“诶,兰颂兄这说的什么话,我装什么了?莫要冤枉好人啊。” 曲兰颂心里冷笑,但面上着实笑不出来,起身和谢无念道别。 “告辞,谢二公子说的在下会认真考虑。” 说罢便走,而蒋明橖看着离去的曲兰颂,下意识抬脚想追,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叫住那个人。 留在房间中的谢无念看着现在还拧巴着的两人,闲闲的吹了声口哨,打趣蒋明橖,“蒋兄还是不够坦诚啊。” 蒋明橖闻言脸红了一下,跟猴屁股一样,恨恨的瞪了眼吊儿郎当的谢无念,低声骂,“要你多嘴!” 说罢便跑了,看方向倒是与曲兰颂一致,也不知道是不是追人去了。! 第 42 章 国之硕鼠 五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对于有些人来说就像一眨眼就过去,但对于那些等着光幕开播的人来说,时间就有些格外难熬。 好在,今天又是光幕出现的日子。 大宸无数人翘首以盼,纷纷抬头望向天空。 【大家好,我是主播古古,今天又来给大家直播了。】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光幕之中。 【现在就开始咱们第四期的直播内容——大宸十大憾事之三——“万贯家财换不来一碗白米粥!”】 这话倒是令人好奇,既有如此多的钱财为什么会连一碗普通的白米粥都换不来呢? 带着疑问和好奇,众人兴致勃勃的听着古古接下来的讲解。 【本期的主人公呢,其实在一开始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声名远扬的人物。相反,他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贪官。】 贪官? 这个词一出,足以证明此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古古语气由调侃转为严肃。 【但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就是本期的主人公——金万来!】 “噗——” 当他大声说出这个名字时,正在宫中当值的某个肥胖中年男人一口茶喷出去,惊的连声咳嗽。 谁?! 光幕中人说的自己?! 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这时的金万来还抱着侥幸的心理,面对周围人或惊或疑的眼神,连忙站起来摆手解释,“诸位大人切莫误会,下官定是与这人撞名儿了,下官这么多年在朝中辛辛苦苦,贪没贪诸位大人还能不知吗?” 他苦笑着,惶恐的擦脑门上的汗。 暗自祈祷光幕中人说的不是自己,至于到底贪没贪? emm……这个话题还是跳过吧。 天上古古翻着资料,继续说着。 【金万来,京都人士,出生于明德四年,祖上以经商为生,到了他这一代却是家道中落,家境一日不如一日。】 【他的父亲在一次外出走商时,遇到强盗袭击,不幸身亡,只留下孤儿寡母守着家中不多的产业过活,很快,他们家就陷入了穷困潦倒的境地。】 【那时金万来才七岁,全靠母亲赵氏一力将他拉扯养大。】 【或许是童年的不幸,自幼见惯了母亲为生计发愁,深知养大他的不容易,长大后的金万来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孝子,对自己的母亲很是敬重爱护。 可以说,在他心里,全天下都没有比他母亲更重要的人。】 【后来,他读书长大,入朝为官,后有幸得上司提携,便一路顺风顺水的坐到了常务司下的右幅使位置。】 【常务司主管国库钱粮和各地税银进贡,可以说是一国的钱袋子。常务司右幅使的职位不算高,但也不低,在皇帝面前排不上号儿,在一众朝臣里也是相当不起眼,但偏偏在常务司内部可运作的地方却很多,能捞的油水也 不少,其实主要还是金万来捞钱的能力强。】 古古说着,诙谐的笑笑。 但这夸奖可真一点也让人羡慕不起来,相反,还有人开始同情起金万来。 因为照古古这架势,怕是金万来的名声不保,说不定连命都要丢。 “这么说来,此人虽贪,但仍重孝道,可惜偏偏长成了一个贪官,唉……” 有文人不解,也有人感慨。 但宫室内,原来和金万来站在一处的诸多朝臣都不约而同的悄悄站远了一些。 金万来自然注意到周围人的疏远,直觉欲哭无泪,心中大呼光幕害我呀! 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未来之事了,只求能让光幕中人赶紧闭嘴。 【他姓金,金万来、金万来,万两黄金轻易来,也万量黄金轻易散。】 【他的一生注定跟钱扯不断关系。】 古古摇头晃脑,像是吟颂,说出的语气却渐渐复杂,他看着镜头,表情郑重。 【金万来贪财和藏钱的功夫能有多厉害呢?】 【史书上,据他本人交代,他当年从当官第一个月就捞了五钱银子,别小看这最初的五钱,到了后来,他贪的钱是越来越多,少时是几十两,多时甚至能月入万两。】 【这么算下来,他前期当官十多年贪下的钱财都够小半个国库了。】 “哗!!!” 周围人看向金万来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这人怎么做到贪这么多的?! 金万来……这种事被人当场戳破的,金万来真就挺尴尬的。 他心虚的缩着脑袋,奔出门外,找个无人的小角落躲着,提心吊胆怕景德帝来人抓他。 【这些钱有些是别人托他办事送的,而有些则是他想办法从朝中的各项开销中贪来的。偏偏他一贪十几年,竟无人发现。】 古古也想笑,更觉无奈,能一贪这么多年还不被揪出来,到底是金万来太能耐还是跟当时的朝堂甚至皇帝有关系? 【但老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金万来这人吧,你别看他爱钱,但在某些事情上他也有自己的原则,比如谋财害命、危害百姓生计的事他倒不做。】 【一次有人想托金万来办事,但这事并不只是普通的贪财这么简单,其中还涉及到地方命案和税款,这种闹出人命官司的买通钱,他不想收,所以金万来就拒绝了这人的请求。】 【但这也引来了小人的报复。】 【戾帝刚死,息帝初登基之时,这个时候朝中就有人联名举报金万来贪墨的事。】 【本来瞒的好好的,突然被抖落出来金万来也是没想到。 你想,新帝刚登基就撞上这种事,不严惩怎么服众? 于是,金万来就被当成了杀鸡儆猴的鸡,被革职查办,家产全部充公,判了死刑。】 【据史料记载,当时查封金万来家产的时候,有人抬箱子时不小心撞到了他家的墙,结果好嘛, 直接将墙皮给蹭掉了一块儿。 这墙皮掉了不要紧,重要的是露出了那藏在墙里的黄金啊!】 古古想象着那幅画面??[,心中也有点火热,语气不由有些激动。 【半面墙都是黄金堆砌而成!这得是多有钱啊!】 此话一出,引得一片哗然。 这贪的太多了吧?! 头顶古古的声音还在继续,【想不到吧?金万来有钱,但他也能忍,在外从不显摆,吃穿用度都很普通,平时也是与人为善,从不露头。 若不是一朝大意落难,怕是任谁也想不到他有这能耐。】 【但你以为这就是他捞钱的全部能力了?】 【不不不。】古古咧嘴笑,【都说狡兔三窟,金万来在这方面的能力堪称当世之最!】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你以为从他家中抄出来黄金就很厉害了? 不,事实上,从他家里抄出来的还只是一部分,真正的大部分钱被他全藏外边儿了,还是一个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据说,他在被投入大狱后,还能用钱悄悄买通狱卒将自己给救出去,并且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朝堂上下没一个人知道的。】 瞬间,景德帝和京都无数朝臣面色黑如锅底。 贪了这么多年,他竟完全不知??? 且事后还被这厮逃之夭夭,简直有损朝廷颜面! “来人!传金万来!” 他非得把这个国库养出来的硕鼠给宰喽! 景德帝的气愤古古并不知晓,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会给金万来带来多大的祸事,他继续讲着。 【他在将自己救出去后,就带着钱和自己的老母跑路。】 【他有多少钱呢? 据说,当时他从京都逃走时,就带了三辆马车的东西,并且他是越走越有钱,三辆马车都不够装那些东西的。 有理由怀疑,他怕是不只在京都、在大宸其他州郡他也藏了钱。至于具体有多大数目很难统计出来。后来史官也问过他当年贪了多少,连他本人都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只知道他当年藏钱的窝点就多达上十个。】 “这金万来可真是不得了啊!” 贪成这样还没被抓,好本事啊! 有人唏嘘不屑、有人感叹,也有人心生贪婪。 【金万来贪财,他想要自己和母亲的日子越过越好,永远也不想再过小时候没钱的日子,所以他爱财如命,以为钱能买来一切,但有时候,钱不是万能的。】 【因为戾帝□□留下的烂摊子,息帝上位后也没能第一时间摆平,所以大宸境内还有许多地方治安不稳,诸多的流民和土匪乱窜。】 【金万来和他母亲就很不幸的中招了。 他们被一伙起义军劫持,随身携带的钱财被洗劫一空,母子二人饿着肚子四处乞讨。】 【金万来带着母亲往最近的一处藏钱的地方前行,他正值壮年,一天走个几十公里不成 问题,他的母亲却是年老体衰,身体日渐虚弱,于是,悲剧发生了。】 随着古古的话音落下,光幕开始发生变化,一段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 “娘!你忍忍,咱马上就到了。” 等到了望城,儿子就有钱给你买吃的了!?_[(” 满脸黑灰、浑身穿着破衣烂衫的中年男人背着年迈的老妇人一步一步走在大路上,烈日下,周围都是逃难的难民。 两人已经连续吃了几天的草根树皮,此时面色都有些虚弱发黄,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因为大多数人也都是这幅模样。 光幕外的众人很快就明白了画面中的男人和老妇是谁。 金万来和他的母亲。 男人背着他娘向前走着,双腿都在打哆嗦,然凝视前方的眼神却坚毅充满希望。 金万来一边走一边和背上似已饿的虚脱的老娘说话。 “娘,等到望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鸡鸭鱼肉不管什么,儿都给你买来,您再坚持一下,千万别睡过去。”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画面中的金万来背着他的母亲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远远瞧见城墙的轮廓。 金万来喜的大叫,“娘!到了到了!咱马上就有钱了!马上就有钱买吃的了!” 说完,他背着人大步朝前走去,好像浑身充满了劲儿。 周围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 却没想,等他背着母亲刚冲进城,就听身后便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随其后还有人群惊惶逃命的尖叫。 “不好啦!叛军杀进来了!” “快逃啊!” “关城门……快关城门!!” “……赶紧禀报县守大人!” “求官爷行行好,放我等进城吧!” 城门处很快乱作一团,有不少逃难来望城的百姓眼看着城门在自己眼前关闭,而身后凶恶的叛军近在咫尺,有人认命哭泣,有人绝望而逃,求饶声和哀嚎声响起。 好在金万来看着城门外气势汹汹杀来的叛军,一咬牙背着母亲赶紧逃入城内,尽管他知道此时入城也不一定安全,但眼下别无他法。 】! 第 43 章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画面里,周围人声嘈杂,百姓慌张的跑回家中。 只有身材胖胖的中年男人一直背着自己母亲,在城内东拐西拐,还时不时回头看一下,防止有人跟踪自己。 金万来小心又谨慎的一路来到一处干涸的池塘前。 池塘不大,位于一处荒废的后宅里,只有几米宽,满是臭烘烘的淤泥,泥面还布着青黑的污藻。 他停下,最后戒备的左右张望,见无人,这才慢慢放下母亲,然后独自走进池塘。 他在发烂的臭泥里弯腰寻找,用手不停的往下挖着,泥水溅满他全身,汗珠滚落下来。 大概挖了一刻钟,手掌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满是大汗的脸上立时露出一道惊喜的亮光。 他兴奋的将手里摸到的东西用力的拖上了岸。 定睛一看,原是一个裹满污泥的木箱,长宽足有两寸,打开木箱,里面的东西还包着一层厚厚的牛皮革。 金万来喜不自胜,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等到沾着少许污泥的皮革被剥开,一团明晃晃的金光映入众人眼帘。 光幕外的许多人被吓了一跳,心中皆是在想,这金万来是真能藏啊! 这种臭气冲天的烂池塘里,竟还藏了一箱金子! “娘!你看!儿有钱了!马上就能买到吃的了!” 他兴奋的抱起木箱朝他娘跑去,但跑出去两步,又赶忙反应过来,回去将钱藏好,只拿了几个金条就背起他娘在城中寻找卖吃食的地方,或是敲一些人家的门,希望能用钱买口吃的。 但没想,叛军很快就攻入城。 金万来也是在买吃食时的时候,正好被叛军手下逮个正着。 “哟,这人身上还有金子?浑身臭哄哄的,别是趁我们入城时打劫来的吧!” 二个穿着布衣、拿着农具和刀的汉子围住金万来,眼睛一个劲儿在他身上来往打量,眼神中带着一丝贪婪。 一人手里还拿着刚从金万来手里抢来的金条,满脸笑容。 金万来明白形势不妙,但他一人哪是二个中年壮汉的对手。 这时,他也很聪明的立马赔笑,点头哈腰的求饶,“几位好汉明鉴,就小的这身板儿还带着老母,哪儿能打劫的了其他人啊?” 他脑筋一转想了个招儿,解释,“这金子其实是小的不小心摔了一跤,在路上捡的,估计是哪个贵人慌张赶路时掉的,在下愿将这捡来的钱财献给几位好汉,就是不知能不能……放我和我母亲一马。” 不过几块金子给了就给了,大不了再去挖就是,命没了可就真什么都没了。 二个大汉左右对视了一眼,看他识时务加上心情好,正打算挥手让他离开,这时其中一个瘦男人盯着金万来看了几眼,眼中带着狐疑。 “你捡的?在哪儿捡的?” 金万来也是张口就来,还指了个方向,“那边儿!就在进城的主路上,运气好被路边的东西挡住,我不小心绊了一 跤这才发现。” 他谄媚的笑着,心里却忍不住紧张。 他虽体格看着不小?_[(,但内里虚的很,更是从没与人打过架,现在面对二个粗犷的乡野汉子,不用想也知打不过,逃跑都困难。 “撒谎!” 这时其中一人大喝,眼神怀疑的上下打量金万来,“你说是捡的,那你身上的泥是怎么回事?最近天热无雨,你又从哪儿滚了一身泥出来?” 糟糕! 金万来脸色刷的就变了,额间溢出几丝冷汗。 那人扭头看向站在二人中间的男人,道,“大哥,望城里有钱的大户早跑了,剩下些连饭都吃不起的穷酸百姓,哪个家中能有金子不小心掉的?” “这人不老实!他在骗我们!” 他指着金万来,眼神透着凶恶。 完了完了,谎言被拆穿,金万来吓的嘴唇忍不住哆嗦,浑身早已冰凉,连脚底板都透着股凉气。 “各位好汉饶命、饶命啊!” 看着步步紧逼的二人,他没办法,开始缓缓往后退去,脸上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可此时望城都被这伙流民组成的乱军占领,这个时候还能指望谁来救他,他又能逃到哪儿去? 最终,为了活命,他带这二个大汉到了自己藏钱的烂池塘。 二个壮汉站在池边,金万来的母亲也被他们安置在一边,金万来又回到那臭烘烘的烂池塘里摸索,最后翻出那一箱黄金。 “好汉、好汉,金子我都给你们,但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和我娘留一口吃的啊?”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惹来二人的不快,二人看着眼前的黄金只想着发财了,哪有空理会金万来。 “吃什么吃!看看你这一身肥肉,定是靠欺压我们这些百姓贪财养出来的!” “满嘴谎话,不老实!要不是我兄弟聪明,怕是就叫你给骗了!还敢要吃东西的?!” “老子的刀你吃不吃啊?” 为首的大汉嫌恶又猖狂的大笑,金万来知道没办法和这伙人讨价还价,但这是他和他娘的活命钱啊。 一咬牙,他扑上去抱住为首之人的大腿哀求,“我求求你们,好歹给我留一点钱儿吧,我们已经没钱买吃的了。” “你们行行好……” 但最终,哪怕金万来哭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二人还是什么都没给他留下,还将金万来给打了一顿。 好在,这二人得了满满一大箱的金子心情很是不错,只想着回去数金子,因此倒也没要了他的性命。 金万来带着伤,忍痛背着母亲在城中寻找栖身之处,最终只找到处破墙角来容身。 老人家的身体本来还算硬朗,可因着连日奔波又久未进食,身体虚弱的厉害,而金万来看着自己母亲日渐消瘦而毫无办法,这些天他也在四处乞讨,可讨来的食物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 望城内,占领城池的乱军四处作乱,不少百姓都开始闭门不出,自家口粮也告急, 根本施舍不来旁人。 再要不来吃的,他娘真就要不行了…… 光幕的画面中,一身破衣烂衫的肥胖男人蹲在墙根底下,双目直勾勾的盯着被乱军首领占领的县衙大门。 他的脸上犹豫着,好似心中正在纠结着做什么决定。 半响,他终于站起身,走到门口,大声高呼。 “我是金万来!我要见你们首领!” “我有钱!很多很多的钱!数不清的金银财宝!足够你们买粮起事!” 他的高呼惹来门外看门的人揍他,但举起的拳头在听到他后面的话时又在半空中顿了一下。 守门的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金万来生怕他们不信,急急补充道。 “我真的是金万来!” “就是抄出家有半面金墙被斩首的那个金万来!!” 事到如今,他再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跑来和乱军首领做交易,只求能渡过这一时的困境。 来时,他甚至做好了拿全部钱财换他和母亲暂时活下去的打算。 可谁知,对方首领见了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不信。 “你真的是金万来?” “你不是被关在大牢里吗?怎么会在这儿?” 前段时间新皇登基,从朝中一官员家中抄出半面金墙来的事,普天之下无人不晓。 而这个大贪官的名字,就叫金万来! 首领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大汉,面相憨厚中透着几分凶恶,看得出来是手上沾了人命的。 金万来跪在他面前,老老实实的说道:“我花钱买通看守的狱卒,找了个死囚当替身,这才从牢中逃出来。” 他小心翼翼打量面前人脸色,看不出什么,只得继续说道:“我在望城和其他地方都藏了钱财,就是为了以备日后不时之需,前段时间我刚从城里藏钱的地方挖出钱来,正好碰上您手下的兄弟,然后就都孝敬给了他们……” 他忍住心里的紧张,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 “首领若是不信,大可命人去寻我说的二人。” 接着他又报出这二人的长相特征,证明自己所言是真。 首领端坐在堂上听着他说完,一言不发,片刻后,他一声冷笑,语气也是意味不明。 “原来你就是金万来,真是久仰你的大名了。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金万来低着头,没看到对方脸上的嘲讽和眼底的杀意,闻言心头涌起一点喜悦。 “在下和母亲一路流亡到望城,眼下……境况有些窘迫,已至山穷水尽之时。”好像除却幼时的那段悲苦日子外,他往后数年都不曾再经历风雨,过过苦日子,手中的财产更是日益增多。 可如今却…… 他在心中叹气,将头埋的更低,思及母亲,亦觉得惭愧,“在下愿用所藏黄金万两,换首领一时庇佑,只要能让我与母亲在这望城中平安活下去就好。如此,在下定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黄金万两?”首领语气玩味儿的站起身,边说边俯视着跪在面前的金万来,他的声音蓦的变得阴冷沉重,像一头极力压抑着怒火的狮王。 金大人真是好本事啊! ?本作者四时已过提醒您最全的《直播被剧透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尴尬》尽在[],域名[( 在后者惊愕的目光中,他咬牙切齿,眼中几近喷出火来,“我老老实实种地,一家老小全被活活饿死,最后连尸骨都买不起棺材埋!” “而你!”他怒声高喝,像突然爆发的火山,用力朝金万来踹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而你就算被关到牢里,被判了死罪,也能想办法逃出来!凭什么?!凭什么你这种贪官还活着?!而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只想过安生日子罢了!最后却被逼的连活路都没有!” 金万来此时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开始超脱轨迹,骇的愣在原地。 首领脸上的杀意毫不掩饰,声音阴狠,“王法、王法处置不了你,那今天你落到我手里就是你命中注定的报应!就由我来替天行道!” “别说黄金万两换你二人活下去!就是再多的钱,老子也不稀罕,今天就要你的狗命!” “来人!把他给我拖出来杀了!” 首领是个真性情的人,说到做到,立时就有人来拖金万来去门外行刑。 毕竟,不能让他的血脏了这块儿地方。 “不!不行!我不能死!我、我、我可以把我全部的钱都给你!” “我娘还等着我带吃的回去!她就我一个儿子!我不能死啊!” 金万来吓的眼泪和鼻涕一起出来,用力挣扎,拼命磕头求饶,他是真的不想死啊,如果他死了,他娘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定是也活不长了啊。 金万来没有办法,只能一个劲的继续求饶,说好话。 这时,首领身边一个穿着补丁宽袖长衫的中年文人开口,“慢!首领真要处死此人?” “他落到我手上,必死无疑!” 这句话也表明了他要杀金万来的决心,就算金万来再有钱也没用。 见此,那文人不再劝了,转而出了个计策帮首领出气。 “在下听说他是个孝子,方才又听闻他要带吃的回去给他老娘,料想是他母亲身体出了问题。” “要想报复这贪官,最好的方式就是从他母亲下手,然我知首领仁义,定不愿朝一老妇施刑。不若,就下令让城中任何人都不得帮助他母子,令他二人自生自灭去吧。” 那首领先是没反应过来,后冷静思考了几秒后,领悟其话中真意,冷笑着点头同意。 比死更痛苦的是什么? 是痛苦的活着,是痛苦的求生,是不知明日是生是死今日也要为了明天而继续做的努力。 】! 第 44 章 山穷水尽方知悔之晚矣 光幕外,有人心下预感到什么,低声叹息。 也有人冷笑着怒骂,诅咒金万来不得好死。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众人预料的这样,视频中的金万来穷困潦倒,比之前看起来更惨了。 有了那群人在城中大肆宣扬金万来的贪官之名,还严令任何人帮金万来,没哪个不怕死的敢跟他们对着干帮金万来。 【他们故意在城中施粥笼络民心,可轮到金万来时,别说粥了,连个空碗也不给他。 “就你这种人,还想喝粥?赶紧给我滚!你这种贪官啊就不配活在世上!” “求求你们了!给我一碗粥了!再不吃东西我娘就要饿死了啊!” “求求你们发发善心吧!” “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我把钱都给你们,你们就赏我们一口吃的吧!” 万般无奈之下,金万来在粥铺前当着众人的面将头磕的头破血流,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尊严尽失,可纵使如此,也依然没能打动别人,反而招致他人的厌烦被狠狠打了一顿,将他丢远。 又是没要来食物的一天,夜里,金万来决定再去碰碰运气,不管是偷是抢,这次他一定要弄来吃的。 “娘!娘……你再忍忍,忍忍,儿很快就能弄来粮食了!” 他一咬牙,说完就要走。 这些天,他和母亲就躲在这个破墙根底下,靠喝水充饥,离他们上次进食已有三日,再加上之前就没吃饱过,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了。 老妇早已是饿的骨瘦如柴,面黄肌瘦,面上更是没有一点儿血色,她眼前发黑,身体无力的靠在墙角,饿的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看着又要跑去找吃的的儿子,她勉力从喉间溢出两字。 “儿啊……” 闻着声,金万来连忙回头,趴在母亲身边,尽力想听清母亲的声音。 “娘!娘!儿子在!儿子在的!你别急,儿子这就去给你弄吃的去。” 老人伸手抓住金万来的衣袖,不放他离开,声音细如蚊呐,在漆黑而静谧的夜里歇了很久才继续出声。 “万来,我与你爹为你取名万来,本是指望你今后钱财滚滚而来,不缺吃、也不缺穿。” “可自从你爹走后,娘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忙着挣钱养家,没把你教好……”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虚弱,金万来声音颤抖,狠狠摇头,眼眶发红,“不、不是的,娘……是儿、是儿子的错。” “等我!您再忍一忍……你等着我!儿一定弄来吃的。” 像是预感到什么,他用力握母亲的手,热泪滚滚而下,已打湿整张面容,黑灰和污血混着眼泪脏成一团,将他的脸染的黑一块儿、红一块儿。 这么多天都没人肯帮他,还有的人在听到他的名字后更是拿扫把驱赶他,数不尽的嘲笑和谩骂让他像一条过街老鼠一样,又像一条受了伤浑身臭烘烘的落水狗,没人想见到他,更没人喜欢他的贪 官之名。 “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如果不是他贪心,他怎么会落到今日地步,还要连累他娘受苦挨饿。 金万来悔不当初,情绪彻底崩溃,他是真的知道错了啊。 “万来,娘不怪你,过去那些年,你贪的钱里娘也有用,娘也有错。” “娘!是我有错!是我错了!儿不该……儿不该贪图钱财,更不该……” 看着他娘的眼睛慢慢闭上,他认错的话也梗在喉间再也吐不出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朦胧的月亮高挂在天空,这个夜晚的星空成了老人闭眼前看到的最后的风景,她用尽舌根最后力气,只留下一句。 “万来,把贪来的钱都还给百姓吧。不是你应得的,咱们就把钱都还回去。知道错了要改呐,我的儿啊,能当贪官,也能当一个……造福万民的好官。” “娘!!” 凄厉的哀嚎划破夜空,响起在这狭小破旧的巷道。 “您别丢下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已至中年的男人趴在自己母亲的尸身旁蜷缩成一团儿,哭得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童,可有些错只要犯了,就没有再重来的机会,生命也是如此。 今夜往后,世间再无一盏亲人留的灯可为他引路。 】 画面最后定格在漆黑的墙角里,男人绝望匍匐在地痛哭的身影和那靠着墙永远闭上了眼的老人身上。 “唉,这金万来也是可怜,你说他何必呢?要是当初不贪钱,他娘或许就不会……” 农地里,一边种土一边听着头顶光幕声音的农人叹息。这是心底善良的人。 不管是谁看着视频里金万来和他母亲最后的惨状都会忍不住动容。 但也有人心里暗爽,冷笑,“果然恶人自有恶报!这就是他当贪官的报应!” “……金万来这人太可恶,但他母亲……也着实可怜啊。” “可怜个屁!贪官就该有如此下场!”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他爹早亡,全是他母亲没教好……” “……活该啊……罪有应得……” 视频结束,各种议论声冒出来,直到头顶再度响起男人清脆的声音。 【万两黄金换不来一碗白米粥,金万来的贪污受贿导致了他和他母亲的悲剧。 如果当初他不那么贪,是不是他母亲就不会死?他也不会落到这个结果?】 【可所有事情一旦发生,就不容更改。金万来错了吗?】 【错了,后来,他也是真的知错并开始改过。可他母亲的死,终究是无法挽回。】 【金万来的母亲一死,他将尸首刚刚葬好,就被乱军抓入牢中,本是预备将他杀了鼓舞士气,但也是金万来命不该绝,他在被抓没多久后,朝中的大军就到了。】 【乱军不出一日就被打败,都忙着逃跑,谁也没顾得上金万来,这才让他暂时捡回一条命。 但他在望城时身份暴露,被前来镇压□□的将领得知后,重新将他押回京都继续关进大牢,就等着几月后,时间一到就处斩。】 【这时的金万来还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没有走出来,丧失求生意志,整个人就处于一种等死的状态。 ?本作者四时已过提醒您最全的《直播被剧透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尴尬》尽在[],域名[( 但!转折又来了!】 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古古也是忍不住感慨。 【金万来的人生际遇是真一波三折啊!正好是到了他该被处斩的那月,息帝驾崩了,由定安王萧临渊登基上位。】 【众所周知,那时新皇登基,是有大赦天下的说法的。也就是说,牢中的死刑犯都不用死了。】 【这落到哪一个犯人身上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啊,但唯独对不想活了的金万来来说,就是在跟他作对!】 古古绘声绘色的开始演,【你说我都做好去死的准备了,你这个时候又要赦免我?】 【我不!你放我去死吧,我就要去死!】 景德帝:。。。 众朝臣:??? 百姓:??? 原谅我不懂金万来的悲伤。 古古突如其来的梗让大宸不少人感到无语。 古古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或许是金万来的祈求起了效果,咱们神昭大帝啊开始不走寻常路,这从他登基后办的第一件事儿就知道。】 【他刚登基直接宣布取消大赦!牢狱里的刑犯们该死的还是得死,可这下金万来又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有猫病? 不死你不高兴,让你去死你还不高兴? 众人:没见过比你更难伺候的人! 【为什么金万来又不高兴了呢?】 【一开始啊,当他得知新帝登基,他本以为要大赦天下,也曾遗憾过、不甘过,怨恨上天为什么还要让他活在这个世上呢? 还因此在牢中写下了一篇怨牢赋,不然我们怕是也不能知道当初其的一番心路历程。】 【怨牢赋中能看出,他在一段时间的自怨自艾之后,又想,既然死不成,那出去后又要干些什么呢?】 【抱着这样的疑问,他在认真思考很久后,决定不死了。他要完成他娘的遗愿,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古古说到这个的时候,忍不住想笑,清俊的面庞上嘴唇微扬,继续绘声绘色的叙述道。 【但他这边儿刚想通,这时,神昭大帝取消大赦天下的消息就传入了他耳中,金万来再度面临死亡的威胁。】 【这叫什么?这就叫你不想让我死的时候,我偏要死;我不想死了,你又要我死。】 【哈哈哈……这可咋办啊?】 【金万来表示:我可太难了。】 【最后他在死和继续活之间又开始了一番纠结,最终,他开始想尽办法努力求生。】 “呵……都到这份儿上了,死活还由他?” “真是痴人说梦……这种贪官凭什么 还活在世上啊?” 有人被古古的话逗笑,但也有人觉得不屑,对金万来嗤之以鼻。 【接下来金万来的操作就展现出了他极佳的商人天赋。】 【一个月的时间,他不仅实现了自救,还顺利让自己走到了神昭大帝面前,向他毛遂自荐,最终重获官职!】 “假的吧?这种贪官萧临渊也敢用他?!” 无数人惊讶。 这时候,宫中寻找金万来的人也将他带到了景德帝面前。 他跪在殿外,哆哆嗦嗦着叩拜行礼,浑身的肥肉也跟着颤。 “罪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景德帝皮笑肉不笑,冷冷的垂眸,“金爱卿好本事啊,孤竟不知爱卿赚钱的才能如此了得。” 这一句夸赞直接把金万来身上的冷汗吓得多出一层,他连忙磕头认错,“是臣糊涂!是臣糊涂!万望陛下开恩啊!” 景德帝懒得理他,抬头盯着光幕,他也想知道,这个金万来是凭什么本事说服萧临渊重新启用他的。 真是太让人好奇了。 他早知朝中有官员贪污,但人老了精力不济,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就是没想到金万来这个十分不起眼的存在贪的最厉害,直接贪的后世出名了。 对于这个锅,景德帝表示:跟我毫无关系! 再说,金万来不是息帝登基的时候被抓的吗,那跟他统治期间有什么关系? 做皇帝的都要面子,景德帝十分理所当然的把错都甩到他的儿子身上。 【说起金万来啊,他的人生好像被分为两段。一段前半生贪污敛财,贪官之名人人唾骂;一段后半生宛如财神临世,富国强民;他人生的转折点就在他娘死后,他母亲的死俨然给了他巨大的打击,但也让他的人生,开始重启!】 古古说完,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认真。! 第 45 章 浪子回头,人生重启 【景德四十三年十一月,定安王萧临渊正式登基称帝,改年号昭元,狱中罪犯大赦不赦,按律处刑。】 【金万来想要活命只能另想他法。】 【因他有收买狱卒越狱的前科,这次如果还想故计重施显然不可能成功。生与死的危机下,他只能最后赌一把,他决心要见到萧临渊。】 因为他身上的罪无人能够赦免,但皇帝可以。 【他想以自身才能来打动萧临渊,让对方看到他活着的价值远比一刀杀了他来的实在,如果萧临渊是个精明且目光长远的君王,说不定就能留他一命。但这个想法对那时还身陷牢狱的他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往往最能动人心,只要人心中有欲望,就不是无坚不摧。】 【这次,金万来没有再尝试收买狱卒逃狱,而是教给了几个狱卒赚钱的方法。】 【怨牢赋中有记,他起先是问狱卒,“这大牢里关的都是什么人?” 金万来脸皮厚,常年一张笑脸、性子八面玲珑,与看守他的狱卒关系混的不错。 于是对方也就回答他说:“什么人都有,有犯偷窃罪的、也有打架斗殴、伤人的、甚至是杀了人的死刑犯,又或者是因贪污被抄了家的前官员,比如说你。” 金万来闻言没有觉得丢脸或是尴尬,反而是满脸惊诧和惋惜,一个劲儿的摇头。 狱卒心里就好奇啊,问,“你为何做这幅姿态?” 这时金万来才感叹说道:“如此好的赚钱的机会,兄长竟放着送到手的大把的银钱不赚,真是浪费啊!“ “啊?此言怎讲?” 狱卒问,于是金万来就道出了一个计策。 他说:“我见狱中所关之人罪责不一,但上头并未限制其家人亲友探视,其家中亲友每每前来探视皆只需塞些小钱予狱中的各位狱卒大哥,你们便都允了。 那为何不明着按罪人所犯之罪责定下不同的探视费用,叫更多人知道? 如此,只要牢中还有一个犯人在,外面的人想来探望他,每次您都能收到一次钱。再者,此举并未违反条律,您为何要放着好好的钱不赚?” “其二,狱中的这些犯人每日除了吃喝受刑被关外,皆无所事是,有罪责轻者甚至终日被关找不到事做。如此,为何不让其劳动做工来挣钱?” “所挣钱财可五分上交国库,三分交于上官用于管理牢狱,余下两分便可当作众位狱卒大哥的辛苦钱,这可不比您每月光看守我们这些不会跑的犯人挣的月钱多吗?” 狱卒听到这里觉得有理啊,恍然大悟,于是便按他说的办。】 【后来,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最后京都的牢狱竟将犯人探监和发动罪犯在牢中做零活儿,最后将成品拿出去卖挣钱,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此举,不仅兑现了金万来说可以为狱卒赚钱的诺言,还为朝中增 加了收入,大大利用了劳动力!果然在一个优秀的商人眼中,没有任何事物是不能带来钱的。也开创了犯人劳改挣钱的先河! 在此基础上,后续不断的进行改进和完善,其中的某些条例就是直至现代,也仍旧是在用的。不得不说,金万来吸金的能力真不是盖的!】 ?本作者四时已过提醒您最全的《直播被剧透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尴尬》尽在[],域名[( 作为一个千年之前的古人,能想到利用这一点来赚钱,古古是真的觉得金万来优秀,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但金万来做这么多,真正的目的可不是教人怎么赚钱,而是达成他最终的目标。】 【他要见萧临渊!】 【只有皇帝肯留他一条命,他才能不被处死。】 大宸许多官员在脑中思考起发动犯人挣钱的这条路的可行性。 景德帝垂眸看向面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胖男人,心想,‘倒是还真有点儿本事。’ 从光幕说出金万来的办法开始,景德帝就敏锐的意识到,这个办法是可行的,确实能赚钱。 狱中那些人被关着也是关着,每日还要管吃管喝,为何不利用这些人来增加国库收入呢? 景德帝开始沉思。 【金万来赌赢了。】 【京都里,探视牢狱中的犯人突然开始光明正大的收费,还有犯人在狱中也要做手工活儿来挣钱的事很快就流传开,甚至被一名官员当朝禀报到了萧临渊的耳中。】 【于是,这件事成功吸引了萧临渊的注意,最后,顺藤摸瓜查到金万来头上。】 【萧临渊在对金万来的过往事迹了解了一番后,决定见见这个被关在牢里还能折腾出这么大个花样儿的贪官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就有了金万来殿中戴罪借官,最后十年富三州之事迹!】 光幕开始发生变化,映入眼帘的是金碧辉煌的室内,是帝王办公的地方。 【坐在王位上俊美的君王面庞冷俊,面前是一方御案,视线望着跪在下首的肥胖男人,淡声夸赞一句。 “你想出来的法子很妙。说说吧,见孤是为了什么?” 金万来浑身轻颤了一下,明白自己的把戏已被人看穿。 他抬头,目光大胆的直视着面前这位新帝。 过去他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的存在,如今就坐在他的面前,但从前听闻的关于萧临渊的种种,从此刻在他的心里被重新定义。 萧临渊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冷宫皇子。 金万来俯身叩首,不敢再看,声音沙哑,“陛下,罪臣自知罪无可恕,愧对黎民百姓,本该一死谢罪,可……” 他顿住,喉头滚动了一下,声线也有着颤抖和不稳。 “可罪臣不甘心!” “罪臣苦读十几年书,好不容易脱籍成功入朝为官,可因为罪臣家中曾是世代经商,就永远落得别人一句商人贱藉,被手握权势者打压!” “世人总说读书好!读书便可出人头地!可为何我好不容易做了官,却仍给不了家人锦衣玉食的 生活!” “我不甘心!罪臣的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养育成人,为将我养大吃尽了苦头,若我出人头地不为富贵荣华,那我何苦当这个官?!我何苦争渡向上!” 一滴滴眼泪低落在他面前的衣摆,晕湿一团。 “月银十两,身后无殷实的家族可依。我若不贪,在这偌大的京都,我们连病都不敢得!因为一旦得病,我甚至连我娘的药钱都出不起!” 金万来眼圈发红,声音哽咽,眼中满是痛苦迷茫和挣扎。 “陛下,我读了书当了官,却学不来文人雅士的风骨气节,那不是我这种人该拥有的东西。” “那些在我看来,甚至没有一枚铜钱、一粒米粮重要!” 他知道自己没出息,也怕萧临渊再也不容他的‘胡言乱语’,可情至深处,这些真心话就止也止不住的往外倒。 “天下间谁人不贪?谁人心中无欲望。 众生皆苦,苦心中所求不可得!苦他人有,而我没有;苦我不是天生麒麟子,身无金玉着锦衣;” “像我们这样的人,只能拼尽全力去争!去挣!去想尽办法,汲汲营营,才能拥有想要的一切!”金万来双手握拳,身子趴的更低,声音更是沙哑嘶砺的厉害,正是因为过往的悲惨,造就了他贪财的性格,他什么都没有,所有什么都想要。 可动了不能动的东西,后果也该由他来承担。 “试问天下清官能有几人?送礼打点、过府宴客、疏通关系、便利行事,包括当上这个官,这些,都离不开钱。”官场之上,有几人能做到完全清白,太过清正就融不进朝堂这个大环境。 他虽不是从百姓手中拿过钱财,但流到他手上的钱到底是多少有些不干净的,他知道,可总想着就拿一点儿,今天拿一点儿明天拿一点儿,等到后来一点儿不够了就拿的越多。 “罪臣不后悔贪污,罪臣悔恨贪的太过,泥足深陷,醒悟过来时,却为时已晚。过去原本只是想要拿一点点钱的初心,也随着越积越多的金银而被遗忘。” “臣有错,臣认错。” “只是要臣就这么去死,臣总是心有不甘的。” 金万来撑起上半身,又端端正正的给君王行了礼,认真道。 “臣能贪多少,就保证能为朝中赚多少。臣吞了多少百姓的血汗钱,就能百倍的去偿还他们!” “我金万来能贪就能赚!万金来去,我皆可为。” “只求陛下能暂时留我一命,让我去偿还!” 一旁的宫娥皆低头,不敢出声打扰,唯有坐在上首的年轻君王轻轻发出一声“嗯”,似是认同,又似在思考。 “你说的对。” 一句话,令金万来惊疑了一下,克制住想要抬头看上首之人的动作,继续谦卑而恭敬的俯身趴在地上。 萧临渊用着很轻的语气问道,“所以,你现在想要什么?只是活着?” 金万来觉得以他贪的钱款数目,能保下一条命来就不容易了 ,更是从头到尾都不敢再奢求别的。 于是,实话实说道,“臣不敢贪心,也不再奢求其他,罪臣母亲之死已令罪臣痛恨自身悔过十回有余!唯愿陛下能留臣一条命来,臣必用余生来偿还臣所犯之错!” 谁知,他说完,萧临渊慢慢靠在了椅背上,看着他的眼中带着思量和迟疑。 沉默了几息后,他说道,“你没有了贪欲,又该如何兑现你说的话?” “孤并不怕你贪污。” 金万来怔愣的抬头,怀疑是不是自己傻了,还是听错了? 萧临渊斜支着下巴,坐的并不端正,闲散中却又带了那么几丝认真,雪白的脸上,好看又精致的眼睑轻垂,根根睫毛好像振翅欲飞的蝴蝶,眸光中是令人读不懂的深思和神秘。 “人生在世,求财本无错。你为官身,拿了本不该你拿的钱,这份错你该担。但今后,若你仍还能贪污成功,那么没能纠察你犯下这错的人,比如你的君王,他也同样有错。” “今后,你不会再有犯这错的机会。你若敢,孤保证让你再犯之前令你人头落地。” 萧临渊站起身,看着下方的金万来。 “孤许你官复原职,但你这条命和官位算是你从孤这儿借的。这十年间,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十年后,孤要看到许、并、绫三州之地,百姓丰衣足食,九成九的家中月入三两,衣食无忧。否则,金万来你的价值就不足以让孤允许你再活下去。” “听明白了吗?” 直到上首的君王沉下声,威严的问话传来,金万来才猛然回神。 逃过一劫!他连忙磕头谢恩,“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别说十年改变三州之地的百姓生活,就是期限变为八年、五年、一个月!他也要努力拼一把再说! 】 视频画面定格在此处,大宸一众人等便明白,视频结束了。 此时响起无数人唏嘘、感叹的声音。 “这……这当真是…干的事吗?为何却如此荒唐?!” 中间那个省略去的人名不用说众人也知是谁。 他们看懂了那人脸上的不忿和不满。 “这人可是个大贪官啊……那萧临渊为何还要用他?” “金万来就活该被处死!” “这样的人怎么能免罪?” 一时间,无数觉得不公平的发言涌出,群情激愤,但也有人黑着一张脸不说话,生着闷气。 只有少数人还在为金万来之前的发言心生触动,世间人自有千千万万种苦,最苦不过不如人。 这些能对金万来的心理多少有些感同身受的人心里在想,萧临渊真的要给这样一个人机会吗?金万来又值得这样一个机会吗?! 第 46 章 挥金如土,富强万民 古古看着屏幕上的发言,忍不住笑笑,也能理解他们的感受。 【大家是不是不明白,神昭大帝为何要继续用金万来?为什么不一刀杀了他?】 “没错!金万来这种狗官就不配活在世上!” “十一皇子糊涂啊!” …… 古古咳了咳,让评论区的粉丝们别激动,正色道。 【我们不曾站在一个君王的视角去看待问题,所以,也无法理解神昭大帝当时宽恕金万来的举动。 但从后面的事迹中看,神昭大帝当时的这一行为,无疑是利大于弊的。】 【历经三代君王更迭、四处都是乱兵起义摧残下的大宸当时是种什么局面呢?大概是处于一种硝烟四起、整个国家差点就要分裂成几块儿的局面,百姓食不果腹更是常态。】 【而许州、并州、绫州更是百姓生活最艰难的地方。据记载,在金万来去到那里之前,那里一个县的人加起来才三十多户人家,差不多只有上百人,相当于正常的一个村的人那么多,百姓生活更是贫苦。】 【但金万来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局面!】 古古端坐着,认认真真讲述:【他完成了神昭大帝交给他的任务,不到十年、准确来说是八年时间就盘活了三州的经济!使当地的百姓生活富足,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乞丐的踪迹!并且在大宸往后的几十上百年里,这三州还一度成了全大宸最富庶之地,年年引得各州百姓向往奔赴,因为人人都知道,去了那里不愁没钱赚。】 【那金万来又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古古提出疑问,后笑了一下,适时解答。 【首先,我们来看许州。】 古古在屏幕上抛出一幅地图的图片,上面画的赫然是大宸各疆域,他指着地图上靠西的一角说道:【许州幅员辽阔,但山多人少,多山多林多石头,但就是不多人,为什么呢?】 【因为那里的地理位置和环境并不适合种植和人居住。】 【最开始那边还没有梯田产生,在山上开辟了田地水供应不上来,就很影响粮食产量。 而且多林木就代表气候潮湿,有些山上还有瘴气,是有毒的,且山上的毒虫蛇鼠啊也多,甚至还有猛兽比如老虎狼啊什么的。怕有危险,所以百姓大多不喜欢上山住。】 【但就是这么个破地方,它也怕遇到个慧眼识金、满心满眼满脑袋都是搞钱的家伙,比如金万来。】 正被景德帝虎视眈眈而瑟瑟缩缩的金万来:…… 你可别说了吧,救命,他的小心脏要受不了了! 古古你是要我死还是要我活,你给句痛快话吧! 景德帝则是看着诚惶诚恐跪着的家伙,满脸若有所思。 【许州有什么金万来都能把它变成生钱的东西,比如许州不是多山林吗?那就代表它树多、动物多,山珍野味多。】 【那怎么才能把这些变成钱呢? 金万来给出的办法是,树,可以把它砍了,除了做成桌椅板凳、建房的木材外,他还可以拿来卖给其余几州做各种建筑用,只要有用到木头的地方,他恨不得全用许州的木材来代替,就是全大宸百姓家中的小孩用的玩具他也不放过,小孩儿玩的木雕玩具了解一下?】 【哦对了,差点忘了提,许州木材还是各地造纸的主要原材料之一,因此每年卖出的量很大,这也就创造了一大笔收入。】 【除了树,包括山里的各种珍奇动物,还有野山参啊、灵芝啊各种山里有的,他都能鼓吹百姓去贩卖,并且还是全大宸的卖,商路广开。 后来经过天工荆越对农具的改良,研发出了运水上山的装置,许州开始大量开辟田地,慢慢的还成了大宸有名的粮食高产地。 包括路边随处可见的破石头,他都能说动许州百姓去发展石雕手艺,好比,将石头雕刻成墓碑,只要有人家里死了人,有点小钱的怎么说也要立块碑吧,于是生意不就来了吗,还有将石头雕刻成人像供人瞻仰啊什么的,虽然需求不算多,但好歹也是门赚钱的活计。】 【其中最搞笑的是金万来做生意把主意都打到萧临渊的龙椅上来了。】 古古想到记载里的事件就没忍住笑,边乐边说道:【史书记载有这么一件事儿。一天,远在许州的金万来派人往宫里送了一件老虎褥子,夸的是天花乱坠,一问说是干什么用的呢?】 【大体意思是天凉了,送件褥子给萧临渊做坐垫,垫在龙椅上,不然容易冻屁股。】 【哈哈哈哈,我真的笑死啊。 那时候京都贵族都讲究一个高雅,看到这狂野风的虎皮真被垫在皇帝的屁股下,怕不是要写信喷金万来,说你行事也太不忌!那是皇帝,又不是土匪头子,你整张虎皮上去不是影响皇帝形象和威严吗?!】 光幕外一群大臣满脸黑线,想想看,当他们一走进大殿,看到的就是端坐在虎皮椅上的皇帝,这到底是上朝还是进了土匪窝了? 整的跟山大王一样。 讲真,他们真的会想喷金万来的。 【他想让大臣们上朝的时候看到身为皇帝的萧临渊都在用许州的皮子,从来给人传达一种意思,就像是在说:你看,皇帝都在用的皮子,那肯定是好皮子啊,你还不赶紧买,还等什么啊?】 【萧临渊自然一眼看穿对方的目的,但他也只是笑了一下,第二天还真把这张虎皮大刺刺的摆在了御阶之下当地毯,还在朝会上夸了一句这许州产的皮子厚实。】 【然后,许州的皮子就大卖了。私下里萧临渊还提点了金万来,让他不要杀生太过,控制猎取动物数量,不然明天那张皮子就会被从大殿撤下去。】 【金万来在外行走多年,也懂不可竭泽而渔的道理,杀鸡取卵不可取。】 【后来,许州民众的生意越做越大。】 【那些年里,金万来是官也是商,他几乎一年到头没几天是在朝中的,每天不是在民间教百姓做什么生意赚钱,就是在 和各大商人联络感情,借他们之手,将商路发展的更加广阔,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地方,哪怕再细小的东西都要利用起来,从各方面拉动地方经济致富。】 【商路全面打开,经济自然也随之开始流动起来。】 【然后,我们再看并州。】 【并州和绫州、许州情况都不同,并州在当时算是个古来有之的荒芜之地,地广人稀,气候干燥,是真名副其实的地里不长粮食、地上人人饿的面黄肌瘦。】 【但还是那句话,再破的地方也怕碰上一个满眼都是钱的人。金万来去到并州一看这情况,也是头大。但没关系,他很快就从中发现了商机。 那里种不了粮食,就改种牧草啊!全州大力发展畜牧业好了。 养马算什么,什么都养才会使百姓的荷包装满!】 【后来,全大宸的战马几乎都出自并州马场,包括当地开设的多个养鸡、养羊、养牛场,给其他州百姓提供吃食上的肉类供应,这甚至还直接导致了当时的一条律令被作废。】 【我们都知道,在古时啊,有一条律令是百姓家中不得宰杀健康耕牛,因为牛都是要留着耕种时使用,并且可能还是几户人家共用一头牛,所以杀牛是犯法的,不能随意宰杀。】 【但因为当时并州养出的牛太多了,耕地都用不完,所以拿来吃也没什么。甚至牛肉的价格还遭到了贬低,压根不值钱,帮大宸人民基本实现了肉类低廉、吃肉自由。】 【以及那些牛羊身上不要的部位,比如它们的毛发、角啊,还有皮子,在别人看来是没用的东西,但在金万来的脑子里一转,哎嘿,又成能变废为宝的玩意了。】 【比如羊毛和牛角,在金万来发动的民间手艺人的发明下,一个变成了寒冬时为百姓增添温暖的厚羊毛衣,另一个成了有钱人家中收藏的骨刻工艺品,在当时很受一群上层贵族的喜欢。】 说着,古古放出一些精巧又漂亮的小玩意儿的图片。 有黑白两色打磨圆滑造型精巧的骨扇、小巧玲珑的朱红宝塔,以及其中最绝的,当是那一扇以牛角为材质雕刻而成的骨画,画上画的是一幅仕女奏笙图,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当真是一件巧夺天工的物件!哪还看得出一点牛角的粗糙难看。 光幕下的众人看了个稀奇,纷纷瞪大眼睛,表示惊讶。 接着古古边说着,一边又展示了另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件膨胀的鼓鼓囊囊的长摆衣服,十分厚重臃肿,像是衣服内层塞了什么而鼓起来一样,又丑又肥大。 【那时候最早研发出的毛衣和现在的毛衣可不一样,那时候的人们看到羊能靠自身的毛来保暖,于是就想出了将羊毛取下来缝进两块布里,就制成一件羊毛衣服的办法。但是羊毛没经过特殊手段加工,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臭味儿,且塞进衣服里的羊毛时间一长还容易长虫发烂,衣服更是不能洗,一洗怕是没个半月都晾干不了。】 【后来有人针对衣服的缺点进行改进 ,方法一就是在将羊毛缝进去内里之前多洗多晒,去味儿去虫; 二就是在衣服里塞香粉,这是个办法,就是时间长了也没卵用; 三是用针线在衣服上多绣些纹样,起到美观又能通过针线来固定衣服夹层里的羊毛的目的,防止羊毛堆积成团。就是衣服背面不能看,正反面看起来都一样。】 【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除了历史上记载的这三种方法,肯定还有人使用其他手段来使衣服做的更加完美。】 【他们虽然不懂现代的工艺和技术,但是也在用着他们的办法来做到精进!人类的文明和技术、知识不是一朝发展起来的,而是无数人智慧的积累,通过时间的进化,才有了后来人的成绩。】 【在金万来的带动下,这三州之地的百姓到了后来几乎人人家中都能做点小生意,收入自然也是一下子拔高了起来。有道是千商万户入三州,金银财帛遍地有。谁家要是还不会算个账什么的才是真的丢人。】 【最后来讲讲三州之中的绫州又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呢。】 【绫州有什么? 众所周知,大宸前期的绫州啊,说是一州还不如说是几个镇、几座城、几处小渔村,连这个州住了多少百姓官府都统计不全,概因家家户户住的太分散,有些渔民一家甚至常年住在海船上,随海水飘着,这种地方能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古古手指支着下巴,故意作思考状,光幕外的人也不打扰他,因为他们早知他心中必然有答案,不过是故意装作这幅样子卖关子而已。 【那绫州可是不得了哦!】 古古拉长了语调,情绪激动没忍住一拍桌子,高声赞道,【我愿称金万来为人间财神!】 【拜他为师!只求他能点拔一二,让我能有一半儿、哦不!是十分之一他那能赚钱的脑子! 我就能直接原地起飞、日入百万不是梦!】 【财神爷在上,你啥时候能看一看你这流落在外穷的叮当响的傻徒儿哦?】 金万来傻了眼:我啥时候答应收你为徒了?你不要胡说! 景德帝:财神爷? 普通百姓:这人这么厉害的吗?竟然还能让后世之人想拜他为师? 古古的摸斜打浑成功的引发了一波人的深思和诧异。 没想到金万来这个贪官竟然这么有能耐? 古古感慨完也是很快收了情绪,咳了咳,继续回到正题。 【绫州呢,地理位置偏僻,靠海。大多百姓都以打渔为生,生活落后,走上百里也见不到一个县城,多是以渔村为单位分散各处。】 【所以刚到绫州,金万来就不得不面对一个大难题:他连百姓人都见不到,还谈何带着他们发财哟?】 古古一叹三咏,把自己给成功逗笑了。 【最后,金万来找啊找、找啊找,终于弄清楚了绫州的渔村分布,紧接着他就拿钱出来重修县城,开始招收衙役。】 【最后招来了一大群好吃懒做、 不务正业的闲散人士。】 【听到这儿,是不是有人开始觉得金万来是多此一举,完全没意义的事?】 “那可不是!招一群虾兵蟹将能成什么事儿?” 有文人哧笑不屑。 紧接着就听见头顶上方,古古坚决的一声,【错!】 【大错特错!】 听到这话,先前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的人错愕了,“哪里有错?” 古古当然不会知道他的话,接着说道。 【大家别忘了,金万来除了是官,还是个大商人,贼牛逼的那种! 而商人要想赚钱厉害,那最不缺的当然是聪明的头脑、以及八面玲珑的心思啊。】 【金万来最初看到招来的这群人时也很头疼儿,但无奈招不到人啊,愿意来的人就不多,没办法只能凑合着用了。但是很快,他就换了种思路。】 【你想啊,在那样一个落后又贫穷的渔村,一帮正值壮年的大汉为什么终日无所事是还能吃饱肚子、还能活到现在?】 【这要放在其他地方,怕是早就饿死了吧?】 此一言出,有聪明的人只感觉头顶一道惊雷闪过,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我懂了!” “怪不得……怪不得……” 看到身边不断有人表情惊喜交加,先前发言不屑之人还一头雾水,他们懂什么了? 紧接着,古古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里的财富可是庞大且丰富的啊,养活个人算什么难事?】 古古一言落,光幕外的人就纷纷都懂了。 古古说道:【金万来先是将绫州想找事做的人都收编,然后给他们酬金,统计绫州居民人数。】 【接着,再引入其他州商人入驻。绫州人民少有见过其他州的人来,还带了这许多的千奇百怪的玩意,好奇的人自然多,来买东西的也多。而他们用来与这些商人交换的,就是他们生活中习以为常用到的一些东西。】 【比如珍珠、海鲜、各种海鱼,以及海底捞上来的倍让人感到新鲜的珊瑚等。】 【这些东西在绫州人看来或许根本不值钱,但物以稀为贵,殊不知外州的人看到这些珍珠珊瑚啊,眼睛都看直了!纷纷拿珊瑚当宝贝!鸽子蛋大的珍珠做成妆粉、饰品、各种衣服上的点缀等等等等更是令不少女子喜欢的不得了。】 听到光幕上人的话,几个渔村中的渔民面面相觑,真的是这样吗? 他们只知道他们住的地方是穷乡僻壤,身边的这些对外面的人来说,竟都是宝贝吗? 【唉,守着成堆的珍宝却不知该如何运用,绫州究竟是怎么发展成个破渔村的啊???】 古古眼馋,心里流下名为羡慕的泪水,语气格外心疼。 【你不要就给我啊!海里成堆的宝贝啊,想捞就捞,这放到现代哪有这种好事儿?!我哭死~】 【金万 来一看到这些宝贝,那当然是不可能放过。然后,他鼓动渔民将从海里捞上来的这些东西拿去商队卖,后来绫州还发展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海上商队,各种其他人见都没见过的珍奇玩意被运往各州,惊艳了一波大宸民众的眼睛!】 【对此,我只想说:金大财神你倒是留点给我们后世子孙啊!】 【别一网打尽!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钱钱钱的全收到你口袋,好歹给你的子孙后代留点能发财的门路吧!求求了!】 额…… 虽然金万来还没做这件事,但听到古古感情丰富的话也是忍不住在心里汗颜。 他真的……真的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景德帝此时的脸上笑眯眯的,声音温和的说了一句,“从前真是小看爱卿了。” 面对景德帝的变脸本事,金万来表示战战兢兢,不感动、完全不敢动,哆嗦着回道:“陛下谬赞。” 【靠着这些海里来的财富,绫州仅仅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快速发展成了一座海边贸易城市,人数直接增长了两倍!】 【后面重点来了!请听清主播接下来的话!】 【接下来主播要讲到的,可是历史重点内容,考试要考的那种!记得做笔记。】 【大宸时期啊,不是没有人知道海水是苦的和咸的,但却没人将它和盐联系在一起。但金万来有一次路过海边时口渴了,于是便让人去打了一筒海水来喝,这喝了一口,他就尝出了海水的咸来,说道:“这海水怎么这么咸?里面加了盐吗?”】 【绫州地方偏,他从前生活在京都从来没尝过海水的味道,当然不知道海水本身就是咸的。】 【他身边的下人也是这样,于是道‘小人不知道啊,未曾加过盐。’ 然后,金万来就疑惑了,既然没加盐,那为什么海水会是咸的?】 【这时正好有一个渔民从他身旁路过,被他拉住一问,这才得知海水一直都是咸的,而且当地人还有收集海边岩石上结晶的盐块作为日常食用的习惯。】 【因为,那时的人们就明白,人不吃盐是不行的,每隔一段时间都必要摄入一定的盐来保持身体健康。】 【金万来来到渔民家中一看,果然发现了结晶的盐块还有盐石,又到了平常百姓们收集盐块的海边岩石上一看,金万来当时就喜不自胜,因为他觉得自己或许发现了另一种生产盐类的办法!】! 第 47 章 大宸钱袋子的威力 ?!! 光幕外的人一惊,“当真?!” 有心急的人直接喊道,“快说!是何种办法?!” 那可是盐啊!一国之重! 无论是百姓还是军中都必不可少的重要物资! 【在当时,大宸的人们吃到的盐多是从盐湖、或是盐井中收集和制作卤水,经过种种工序主要靠煮来最终形成可食用的粗盐。金万来在尝过海边岩石上的盐晶后,就连续思考了好几l日,这些岩石上的盐是怎么得来的呢?】 【最后,他得出了结论:是因为太阳。】 “太阳?” 有人脑子转的快,立时惊叫出声,“我知道了!是太阳将海水晒出得来的盐晶!” 古古的回答也是认同了他的猜想。 【海边的岩石啊,常年浸泡海水,太阳光的温度一高,将附着在岩石表面上的一层水分加热,从而形成盐晶。金万来就是想通了一点,然后,他让人打来海水均匀的浇在海边的沙滩上,经过太阳的暴晒又连续多日海水的浇灌,这些沙早已变得又咸又涩,吸饱了盐。】 【此时他再将这些沙浸泡在干净的水中,想要将水变出盐来。最终,经过反复多次的试验提取,终于在一个月后,他通过高温蒸煮终于将这些盐水提炼出可供人食用的白盐来!】 【金万来和运作的工匠们将此法定义为,晒盐法!提取出的盐也被叫做白盐!因为和大宸过去做出的粗盐不一样,它比粗盐更加精细和白净,还完美的去除掉了粗盐里的涩和苦味。白盐的问世,震惊了大宸所有人!】 古古情绪激动高声道:【朋友们,这简直是里程碑式的发明!绫州没有金万来不行!大宸没有金万来不行!就连后世,如果没有金万来的付出和贡献,也不行!】 这赞誉……倒真是奇高啊! 金万来自己都有些震惊,真的吗?大宸没他不行? 景德帝率先回过神来,笑眯眯的对着身边大监道,“来人啊,还不给金大人看座,没看到孤的爱卿还跪着呢吗?” “是,陛下。” 身旁的大监颔首,立时招呼人搬来一个椅子,又亲切温和的亲自将金万来扶起来。 直到屁股坐在椅子上,金万来才稍回过神来,满脸的战战兢兢、受宠若惊。 景德帝见状,摆了摆手,“爱卿不必惊慌,先前是孤听信了旁人的一面之词,险些错怪了爱卿,爱卿可是怨孤?” 一听这话,金万来好险又要跪,被一旁的大监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只能摇头表示,“微臣不敢!陛下这话言重了。” 接着君臣二人又寒暄了两句,这茬才算揭过。 只是二人都懂听信了一面之词,是谁的一面之词,光幕中人的一句话很有可能就断了谁的前程命运,但你能不信吗? 不能。 因为对方说的全是未来之事,也全是历史。 【晒取海盐之法不仅造福了万民,也 造福了后世。但金万来的贡献远不止于此,且听我细细说来。】 【绫州继珍珠海产、盐之外,还因为一个因素让它加速发展成了海边贸易之都、同时也是海边军事之都。】 军事? 这个词更加吸引了一些人的重视。 古古讲解道:【据说啊,是有一次绫州的渔民打渔时,不小心驾船在海上迷了路,转了好久才终于回到绫州,但他在迷路途中曾不小心到过另一个国家。】 【虽然他当时不曾上岸去过那个国家,但他也带回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海外有别的国家在!】 【于是,从这个消息被传回京都起,神昭大帝就开始秘密筹备起了征服海上别国的主意!也就是海战!】 【大家也知道啊,神昭大帝习惯向来如此,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只要看见了,那就一个都别想跑!哈哈哈。】 大宸众人:…… 你能别用那种蹩脚又搞笑的语气说话吗?还有,为什么笑声那么魔性? 明明那是一个帝王征战他国的事迹,野心又战意蓬勃,但偏偏让你这么一说,他们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感到略微无语??? 就很谜! 被这么说的萧临渊更谜。 他好好的在殿外的空地晒太阳,闻言,微微歪头,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你要让我这么尴尬性死亡? 萧临渊并不想古古点他的名,因为……实在太尬了。 如果是他死了还好说,但偏偏他本人活的好好的,古古一遇到他的事就大吹特吹,彩虹屁刚开始听几l句还好,但听的多了,总觉得那些话莫名的有些……中二。 他整个人都尬住了。 萧临渊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闭眼静静装睡,只要他没有任何反应,那就是什么都没听到。 【后来,绫州开始训练海军,驻扎的军队人数多,有些人家中有人参军干脆就举家搬到这里,还有些士兵选择在此生根落户,生儿育女,人一多,经济自然就起来了。】 【金万来也用了八年时间兑现了当初跟神昭大帝的约定。并且,金万来的行为还让神昭大帝看到了商道强国的可能。于是,国策也随之有了改变。】 【首先就是户籍的变动。商人在古时属于贱籍一列,满身铜臭味儿,不可出仕,很为人所看不起。 金万来能当官也是先改的籍,后四处打点关系才给当上,但其实籍贯不是说能变就能变的,出身商人之家的人很可能这辈子大概率也要当个商人。】 【除非你能找到关系,改换门庭。那就另当别论了。】 【神昭大帝对户籍的改动就在这里。商人在他眼中并不是个轻贱的行业,相反,还很重要。】 【于是,他不仅亲言要将商者移出贱籍的行列,还光明正大的统一了户籍!】 “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疑惑,有人不解,更有人心里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大宸时期,皇帝之下有四 个等级,士农工商。按出身时的家庭背景登记籍贯,如果家中有人做官呢,就是士籍,但其他的工、商、农籍都属于下等人的行列,也被称做贱籍。】 【但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籍贯之分呢?那还分什么贱或是贵?】 ?四时已过提醒您《直播被剧透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尴尬》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古古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 因为他们已经聪明的猜到了他的意思。 古古笑的稀疏平常,摊摊手,【神昭大帝有言,无论士农工商,只要是大宸的子民,都该被一视同仁。】 他翻开手中的实体书页,那是被翻译过后的历史书,他看着其中的一段文字读道: 【谁言士者贵?谁言商者轻?谁言工者卑微如草?谁言农民微末如尘?】 【做官出仕为的不是成为一个士,而是成为为大宸有用之人。而为大宸有用之人,除了官,亦有民,民中有商者、有工人、有农夫,有医者,有千百种行业中人。这些人同样举足轻重。】 这一刻,大宸田间的农夫放下了手中的锄头,街上的行人驻足仰望,楼中端茶倒水的店小二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像这一刻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全部抬头聆听着光幕中人的话。 【谁为贱?谁为贵?该如何来定义?】 【帝王统一国,丞相治百官,官员理四方。 文人书道理,武人守平安,工者有巧思可造万物,医者治病救人,商人钱来钱往可活国民之利,农夫辛苦种粮可饱人肚腹。】 【到底哪里是贱?哪里又是贵?一国之中能缺一者否?人能无利、无粮、无衣、无外物可依否?】 【大帝笑曰,既不能,何言贵贱?】 “说的好!!!” 石破天惊,不知谁人的一声呼喊,惊破满市安宁。 紧接着,是无数人的欢呼和笑声。 这些人中有身无长物的穷人,也有不少的文人雅士,俱是在叫好,但也有不少人陷入深思,因为这番话与他们从小所接受到的教育并不相符,简直有点……不容于世! 古古看到评论区里的一片叫好声,笑的眼睛弯弯。 【这段话被当时的史官完美的记录了下来,神昭大帝顶着众多的压力,一力推翻户籍分类政策,所有的农人、商者、包括工匠医者、文人官员统一为大宸民籍。再也不分什么士农工商,所有的人都是大宸人,只有一个共同的籍类。】 【并且,废除这一籍贯分类之后,从前的一些对于贱籍出身的人的限制也解除了。比如,商人不能当官这一条,在科举中就早被废除掉了,士籍的人家中交的税要比其他普通人要少、还有一些农籍的人路上逢官要跪啊什么的,也全都没有了,相当于,除皇帝之外,所有大宸民众享有的权利是同等的!没有区别!】 “这萧临渊是疯了吧?!” 不知多少人在这一刻惊呼。 这相当于他亲手废除了世间千百年来才建立的社会等级制度,让普通百姓实现了自由、平等,自身权利的解放,总会有人对皇权的高高 在上产生怀疑,动摇统治。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这一刻不知多少高门大户中传来对萧临渊的谩骂,但也有不少普通人向往的望着光幕,心中酸热。 “这萧临渊哪里会做皇帝?简直误国误民,倒行逆施!” “……萧临渊不配神昭大帝的名号!” 接连不断的几l句骂声还是被古古看到了。 他翻了一个大的白眼儿,毫不客气的回怼,【他不配你配?你行你上啊。】 【用神昭大帝的话来说,那你来当这个皇帝。】 古古歪嘴斜眼儿的差点嘴角飞到天边上,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让你上了,今天还有没有我的出生还真不好说,别我祖宗没死在戾帝手里,死你手里边儿。】 【有空多吃几l条鱼吧!补补你那天生残疾的脑子!等发育完全了再出来。】 “噗~” 不知多少人再度被古古气吐血,府中一片兵荒马乱。 谢无念照例笑的合不扰嘴,他越看光幕上的后世小辈越喜欢,甚好,这骂人的话深得他心~ 【好了,咱不跟大脑发育不完全的人计较,还是说回金万来。】 很好,这一波拉踩是又狠狠踩了某些人一脚,让他们恨得牙痒痒。 【金万来可谓是神昭大帝的钱袋子,也是大宸的国库。】 【在他拉起三州之地的经济之后,神昭大帝不仅免除了他的罪,还许他官复原职,并且半年不到就升他为常务司主使的位置。】 【而当上这个位置后,金万来就更努力赚钱了。那三州之地的百姓富裕起来后,每年上交给国库的税收也变得充足。但身为行走的财神爷,金万来自然是到哪儿都要洒下一片钱来。】 【当时那几l年国策变动大,神昭大帝要搞普及教育,要钱;收服他国,打仗要钱;建坝赈灾,修桥铺路,哪样都离不开一个钱字,但面对这种种要用钱的压力,金万来顶住了。】 【他没有向往常的常务司主使一样哭穷,要用钱的时候拿不出来,他是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用钱的事儿从来不用神昭大帝愁。】 【看啊!这才是一个好臣子的自我修养嘛!什么都要皇帝来发愁,国家养你们是干什么用的啊?】 被突然拉出来做反面教材的现常务司主使低头,满脸沧桑:……我有一万个mmp不知当不当讲? 其他官员心里指指点点: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金万来赚钱能力强了,你夸就夸,还拉上别人来什么,不是我们要说你,但你这就很不应该了! 【身为皇帝的钱袋子,掌管着大宸的国库,无论何时,金万来都在努力的想尽各种办法来充盈国库。 比如:他作为犯人时弄出来的一套监狱探监收费项目、还有发动犯人挣钱、以及从海里捞出各种珍奇物件然后高价卖给贵族赚取钱财,还组织全国的商人加入国家商会,顶着国家认证过的名头来行 商,本质上其实是帮助国家统一物价来稳定社会秩序,还让那些商人每年都心甘情愿的从自己腰包里掏出一部分钱财给国库,真是一举两得。】 【再者就是用重金发动百姓多鼓捣新玩意儿,施惠于民不说,于国库又是一项收入,据不完全统计,光是金万来一个人为朝中赚取的钱财,一年就可以抵国库两年的税收。】 【可以说,神昭年间神昭大帝能做成那么多事,金万来这个财神真是功不可没呀。】 豁~厉害了厉害了,越听是越觉得这金万来厉害。 但也有人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如果按照光幕上古古说的那些法子来做,他们……有没有可能成为另一个金万来? 此时皇宫,景德帝看着金万来的目光更加和蔼了,甚至还满意的点点头。 古古想到什么,笑了一下,【而且说金万来是财神也不完全是因为他赚钱厉害,最关键的是他还有一个别人没有的能力。】 ??? 什么能力? 看古古那一脸神神秘秘的表情,他们更好奇了。 【那就是他寻宝的能力格外牛逼啊!简直可以说是寻宝鼠了!】 【财神金万来什么都可能缺,但就是不缺钱,有他在,大宸和神昭大帝也不缺钱花。】 【就像有一次,国库实在被掏空了、没钱了、拿不出多余的钱来了,金万来正发愁呢,结果当时有事儿出了一次京,回来在路上就发现了一座金矿!真、金矿啊!】 古古羡慕的泪水差点没从嘴边流下,恨不得以身替之。 【别人走路上是捡钱,他是直接捡了一座矿!还tm是金矿!!这得是什么运气啊?!】 景德帝&大宸所有人的表情是这样的:?!!!! 如果他们懂一些词汇,此时肯定很想说一句:牛逼了! 关键是还没完,古古连拍着桌子,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关键是他还不止捡了一次!】 【又是一年,国库又没钱了,这次他没有走在路上发现矿,他不小心掉水里边儿了。】 【但是,水里有一整座堆满金银财宝的墓穴啊!】 【他不会游泳,一掉到湖底刚好一脚踩在墓门。等将墓穴里的财宝搬回国库,好嘛,又够陛下用上两年了。】 在古古手都拍红了,只能心酸的无力望天的表情里,光幕外的众人:……这经历不可谓不玄幻,这份运气他们也着实羡慕不来。 但也有人开始追问金矿和墓的位置。 古古只顾着躺尸,完全没看到这些人的问题,好几l秒后他突然复活。 这次,他看向屏幕的眼神里都带着杀气。 【好像每当国库快没钱的时候,金万来总能碰见‘意外之喜’,发现了一座金矿和古墓不算,又叫他给遇到了一座铜矿还有一处石油矿,铜矿呢,不算大,但好歹也是个矿啊。】 【至于那个石油矿,更是在封神之战里起到了决定性胜利的关键!】 【虽然知道金万来听不到,虽然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但我真的好想说一句,财神你能不能稍微留点财富给咱后世子孙啊,别一网打尽啊,留点矿给别人来捡吧。】 额…… 这一刻,不少人想笑。 古古那可怜巴巴、羡慕的眼睛都红了的样子真是看乐了一帮人。 可唯有谢无念反应最快,问出了那句。 “为什么那个石油矿是决定战争胜利的关键?石油是什么?可否详细说说?”! 第 48 章 财神金万来 古古还是很看重谢无念这个名字的。 捕捉到这行文字,丝毫没有隐瞒的答道。 【因为封神之战里,就是用了大量的石油才杀死那些恐怖的怪东西啊。】 恐怖的怪东西?那是什么? 这个形容让不少人放下了玩乐的心思,提起了心脏。 “怪东西是什么?” 听了这么久古古的直播,他和谢无念一样多少了解了一些光幕中后世小辈的性情,直率单纯,如果你要问他什么,最好用最直白的话来问他,不然稍微拐个弯儿,曲兰颂都怕古古听不明白。 这次,古古也回答的很干脆,说出了一个众人都是第一次听到的新鲜名词。 【神种。】 “神种?那是什么?” 曲兰颂问了,但这次光幕上并没有将他的回答转换成文字。 他只有一次发言的机会,刚刚已经用过了。 曲兰颂心里隐有不好的预感,但也有人对这两个字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看到评论区里不断有人问,神种是不是吃了能成仙的东西,古古忍不住笑了。 【我说你们别演的太投入,说神种能修炼成仙的你们是认真的吗?别太搞笑哦大家~】 【那种东西,光是看史书里的记载都让人觉得很恐怖了,你们竟然觉得是什么好东西?】 古古豪不怀疑,【你们肯定是在说笑吧?】 他摊摊手,【我只能说,好在神种在大宸时期就被神昭大帝给灭绝了,否则,啧……真不知道历史上还要死多少人,恐怕百万都不止了。】当然,这只是古古粗略估的,并不作数,也就是随口一说。 大宸,无数人脸色大变,心中更是一跳。 这么……严重? 眼看追问的人数变多,古古赶忙打断他们的表演,他还有正事没说呢。 【好了,好了,讲到封神之战时主播肯定会讲这个的,大家不要心急。】 还不要心急?那是这么多人的命啊!! 大宸一些激进的人此刻是坐立难安了,急得都想骂古古了,心想,那个神种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他们大宸总共人口也不过上千万多数,一下百万人的命都有危险!他们国家还要不要延续了?! 但也有人猜,是不是古古太夸大其词了?是在恐吓他们? 在他们的认知里,没有比天灾、瘟疫更可怕的灾难了,那个神种到底是什么?能比前者更可怕? 他们不信。 但不管他们怎么想,古古没打算再岔开话题了,他还想尽快直播完去玩耍呢。 【蒋明橖负责征战四方,曲兰颂负责肃清朝堂,朝堂政务有两相。金万来呢,自然就负责整个国家的财政了。】 【话说当时啊,金万来因为有贪污受贿的前科,所以朝中上下都有不少人盯着他,想抓他错处。后来,更是有不少人看他权势过大,更觉 得他肯定会再犯。】 【但他没有再犯,也没有再贪国库一文钱。他将国库所有支出都记了一个账本,年年交由天网查账,所以不存在贪污行为。】 【但他的这个账本中,有一笔钱却是不知去向的,数目还不少。但这笔钱的消失他也如实向神昭大帝禀明了,只说是留有日后大用,但却没有说用在哪里,多年君臣,携手走过三十几载,神昭大帝出于对他的信任便没有细问,而是轻轻揭过。】 【大家知道这笔钱款最后用在了哪里吗?】 “不知。” 光幕外有人回答。 还有人猜,肯定是被金万来挪作他用了。 古古神情感慨,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叹了口气。 【这笔钱啊……是被金万来偷偷藏起来的救国钱呐。同时也和谋圣谢无念有关。】 【身为后世子孙,我真的只能对那个历史时期的人抱以最崇高的敬意和仰慕,说一千道一万都不足以表达我对他们的崇拜!】 【相信很多小伙伴肯定也和我一样,如果有时光机,真想穿越回过去亲眼见一见那个群星璀璨的时代里的英杰们!他们真的一个个都好厉害啊!】 古古迷弟性质尽显,如此热烈直白的表白也成功的让一些人羞红了脸,还有不少文人心里恰柠檬的同时又忍不住羡慕。 除了已经暴露出来的那几个,二十八功臣里到底还有谁啊?谁! 是不是我?是不是我??? 这一刻,许多人都梦想成为那二十八人中的一员。 唯有谢无念哈哈大笑,好像他对古古对自己的称呼并不意外,又或许是源于他内心的自信,所以才让他在听到这个称号时没有一点心虚惶恐之感。 谢无念举杯遥敬天幕酒一杯,尽管他知道对方不一定听得见他的话,但还是说道。 “好啊,你若能来,我定请你喝京都最烈的酒,让你把想见之人都看个够。” 奇迹般的,光幕中出现了谢无念的回复! 这一发现让不少人大吃一惊。 谢无念今天已经向光幕发过一次言了,为什么还能有第二次?! 而且先前光幕中人对他谋圣的称号,也很是让一批人震惊。 谢无念……谋圣???? 确定不是在唬他们?? 古古发现了谢无念的回答,也笑了,【好啊,你答应的。如果我能来,让我想想看,我最想干啥哈。】 几秒钟后,他满脸惊喜的道:【有了!除了让我将二十八人都看个遍外,我还想亲自见识一下小玉兰挥鞭的场面,肯定又美又飒超带感的!也不知道跟电视剧比哪个更好看,还有咱陛下的盛世美颜!】 【虽说不好直接上手摸吧,让我哐哐给他磕头我很乐意啊,抬头的时候我就能看到脸啊!】 【啊!看一次磕一个!磕一个看一次!我那迷死人不偿命、又强又拉风的老祖宗啊!我愿意给他磕一千个、一万个头,磕到头破血流不 要停,请让我一直磕下去!只要能多瞅咱陛下一眼,那就是减寿十年也愿意啊!】 古古扭成一团海草,脸上挂着奇怪的笑,面对周围人猛的盯向他的目光,萧临渊只能装作自然的实则默默抬手挡脸。 听不见,听不见! 救命,别再吹了!脚趾头都要扣出一座皇宫了。 他就不该好奇出来凑这个热闹。 萧临渊二话不说直接抬脚走进殿中,满脸淡然的关上殿门。 凡事都当听不到,就是啥事也没发生。 谢无念脸上的笑也是一整个尬住,讲真,他没遇见过古古这样的…这样的‘怪异生物’,他总觉得自己的发言好像给古古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儿。 “……小……玉兰是?” 他问的犹犹豫豫,小心翼翼,生怕心里不好的猜想被验证。 果不其然,古古掷地有声的道: 【玉面督查曲兰颂啊!你不知道多少女孩子疯狂痴迷看他挥鞭子的名场面,也不知道真正的曲兰颂挥起鞭打人是什么样子,但电视剧演的是真带感,又疯批又邪魅,连我一个直男看了都想说……】 谢无念:你别说!! 古古语气诡异的顿一下,最后自以为小小声的在镜头前吐出两字,有些扭扭捏捏的捧脸尖叫。 【啊!杀我!】 曲兰颂手上一个控制好,茶杯摔在地上:…… 谢无念:他后悔了,不该说让他来的…… 天下文人学子:…… 文武百官and大宸百姓:…… 这一刻面对主播的变态行为,所有人都静默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一整个蚌阜住。 真要形容,大概是所有人都表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奇葩的奇行种!! 曲兰颂:“去找谢无念,弄清楚他在哪儿,回来禀报” 面对自家公子阴沉至极好像能结冰的脸色,一旁服侍的下人赶忙点头跑走了。 服侍的下人:太吓人了,他从未见过公子气成这幅模样。 曲兰颂:谢无念,你等我找到你就完了!!! 叫你多嘴!! 这一刻,谢无念自己也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想把人牙打掉的心情。 “呵……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谢无念嘴角抽动,头一次觉得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下去,喝了口酒压压惊。 但这次,他的话并没有出现在光幕上。 古古一时情绪上头,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当着千万人的面发疯不好意思。 他特别不好意思的端正坐回去,还特别假装正经的咳了咳,只是脸上那因激动而未褪去的红晕还挂在脸上。 【呵呵,你就当我刚刚是在说着玩的哈,别太当真,我也不可能真的穿越回大宸啊,都是玩笑,那真的是里才敢想的事。】 【说到金万来啊,他虽不再贪墨,但不代表他不会涉及一些 灰色地带的交易。】 灰色地带?什么意思? 古古就是在岔开话题,看评论区又有人评论了,赶忙接着前言道。 【金万来后期身为神昭大帝身边的红人,自然也成了天下商人的表率。】 【几乎后来的每一个商人挤身官场都想成为下一个金万来,但财神呢只有一个,不可替代,也不可复制。】 【为了有利于商业的发展,也帮助更多的人赚钱,金万来还写了一本名叫商道的书。】 【这本书呢,简单来说就是教人如何做生意和与人打交道的,还讲述了普通商人跟一国商要之间的区别,以及利益纠葛间的关系。写的很精明扼要啊,也是现在不少成功老板拜读的经典了。】 【但主播之所以提起这本书呢,是因为相信看过这书的朋友都知道,这本书中呢,其中还向读者表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世间所有的钱不是都干净的,那不干净的钱要不要挣呢?】 【比如,某种来钱快的活计,类似□□牵桥搭线这种,还有赌坊、青楼之类的。】 【金万来的书告诉你,要挣!但古古不是在宣扬大家要这样去做啊,也请屏幕前的小伙伴儿们理智看待这一本书,朝代不同,观点不同,有用就看,没用就不理就好了。 自古这些来头不正的钱最容易挣!但也危险!主播并不是鼓励大家做不正当行业啊!千万不要知法犯法!】他生怕被人举报,所以又特意再说了一遍,表情认真。 【黄赌毒自古以来屡禁不止,官员之间的送礼行为更是每朝每代都有之,而且到了我们现代也不能完全避免,概因人的贪念在作祟,但你能有什么办法祛除全人类的贪心吗?】 光幕的人都是沉默。 【不能!】 【所以堵不如疏,尽管神昭大帝当政期间下过严禁青楼赌坊存在的禁令,但仍有不少人顶风作案。 因为什么?因为有利可图,因为有些人骨子里的恶念。】 【所以虽然金万来不曾被抓到过马脚,但从他写的书里也不难窥测出他的想法。你想啊,他本人都这么认为了,那他为国库挣的银子还能全都是明面上挣来的吗?肯定有一部分是不能见光的啊。当然!这是猜测!猜测!历史上也没有他做过这些事的证据!】 【除却他可能真的是自己本事大外,我想,神昭大帝暗地里肯定也悄悄对他放了水,除非他真的做下很过分的事,不然这些暗地里的小事是从来没有处罚过金万来。】 【有金万来的大宸,好像做什么都不缺钱,神昭大帝想做什么,钱都能及时到位,不必为没钱花而处处掣肘。】 【但这对感情甚好的君臣,也不是完全没有闹矛盾的时候。比如,在神昭大帝总被当时人在暗地里或是后世人批判的孝道上。】 孝道? 身边一个威名赫赫的帝王,竟在这一点上留有污点? 孝道,提起这两个字就不免令人想起萧临渊幼时的遭遇。 十几年的冷宫 生涯,到底是让他对景德帝生了怨。 景德帝听到这两个字时也是一愣,而后不屑冷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不想做辩驳。 那确实是事实。 【先前我们说过了,金万来是个实打实的大孝子啊,他对他娘那是孝顺的不得了。】 【但咱陛下呢?他连登基的时候都没进祖宗祠堂拜一下,后面几十年间,更是从未踏进过长宁殿,也就是皇室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可以说是毫无萧氏皇族的自觉。】 【或者说,在他心里,他早不姓萧了。】 【金万来不明白萧临渊为什么不进长宁殿,执意劝谏,惹来他不高兴。】 古古感叹,景德帝阴沉着脸没说话,从周身气场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不好。 虽然从不曾对这个儿子有过什么期待,但到底是身上流了自己的血,景德帝听到这话当然不高兴。 类似于,虽然我不当你是我儿子,但你不能把我不当老子。 如果古古知道,大概会直接骂他一句双标。 【但神昭大帝不高兴归不高兴,甩了金万来脸子,但也没过多的责罚他,公事、私事分的很清。但装不来就是装不来,什么身为皇帝就该以身作则,还有什么为身后名着想一下,各种劝谏每年都有。】 【好像劝咱陛下去拜一拜他的祖宗,自己就能跟着博一个美名一样?对此,我只想说,这些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凭什么萧临渊一定要入长宁殿祭祖!凭什么要表现出一幅很孝顺的样子?真是搞笑,景德帝在世的时候他当过一天的皇子吗?享受过一天皇子的待遇吗?】 【他的父母养过他吗?给过他一口饭吗?他的母家来看过他几回?】 古古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底的情绪,怕自己一开喷就停不下来,坏自己心情,也跑题了。 只最后感慨了一句,【咱们陛下天生紫微星,注定千古一帝万世不朽,他不是没人要的冷宫弃子,不过是借他人肚子出生罢了。】 【无人值得他跪拜。】 【他合该站在巅峰,俯看众生,不需要低眉顺眼的讨好和奉承谁。】 古古严肃和郑重极了,一看就是诚心说出的这段话。 可却叫景德帝成功气得砸了茶杯。 “呵…真是好一个借他人肚子出生的紫微星啊!”害死慧妃,还毫不知愧疚! 他满目冰冷和怒气,皇宫内更是死一片的寂静,所有人哪怕不在景德帝跟前听到这敏感的话题也是倒抽一口凉气。 宫外,许多人听到古古的话或是长叹一声,或是摇头不语,心中感慨。 这时古古却话锋一转,说道:【但咱们陛下在人生走到最后的阶段,还是第一次走入了长宁殿中。】 每每回忆起这段历史,古古别提多感慨了,恨不得真的坐时光机冲回过去抱抱当时的神昭大帝。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低沉幽缓,【有名的大宸十大撼事之一:九十九年入 长宁,无爱无恨无字碑——】 【关于这其中的故事太长,我们后面再说,现在说回金万来。】 可听到那另一桩撼事之名,叫他们如何不好奇啊? 毕竟光听名字就知道,九十九年指的肯定是萧临渊踏入长宁殿的年限了,无爱无恨也好理解,指感情嘛,但无字碑是个什么意思? 此刻他们分外想大喊一声,主播你快回来给我解释清楚! 可古古却接着给他们讲起了金万来的琐事,一堆他为官期间做的政绩,对此,大宸中人只能无奈表示: 够了,真的够了,他们知道金万来赚钱能力超绝了,不用再说了!他们都知道的! 特别是说的时候,不要时不时就捎带上我们就更加感谢了! 他们真的不想被拿来做对比。 又说了好几分钟后的古古才终于是来到了尾声。 【金万来是吞金而死,并且生前只有一位妻子,妻子姓朱,早亡,历史上关于她的记载不多,只知道两人共同孕育了一个儿子,他的妻子在他儿子十几岁时就撒手人寰了,金万来后来就没有再娶。 但他至死都认为母亲的死是自己当初贪财的错,所以给自己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死法儿。享年七十九岁。】 【他死后,葬于神昭皇陵,人们也逐渐不再记得他早年是个贪官的事迹。在他死后,更是因为他绝佳的经商能力和在世时为他们创造的财富,尊他为——财神。】 【他还不仅是财神。】 【金万来——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十一席,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十一神官位,居北方玄武虚宿星,实至名归!】 古古严肃认真的朗颂完,表情一松。 光幕的画面一切,光幕中央展示着一幅长长的画卷。 画卷中的男人身着金色衣裳,头戴官帽,身宽体胖,面容和善,满脸堆笑,看着就是一幅有福之人的长相。 只见他右手掌心朝上,手上还躺着一方金砖,而他拿着金砖的手指缝间在不断的往下漏着金子,画卷底部画着一棵巨大的金树银叶,长帆大船从树下的河流过,船上的船夫们笑着,人人伸手去接画卷上方金万来从掌中落下来的金子。 财神散财济天下,天下万民奉财神。 【金万来、金万来,他曾万两黄金一朝散,也曾挥手间万两黄金轻易来,虽曾走错过路,但浪子回头,终归荣光,也算没辜负他娘临终前对他的期望。】 【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 【感谢各位粉丝朋友们来到古古直播间,咱们下期接着讲大宸十大憾事之四——息王之死。】 【他的死,本身就是一件撼事;就像他本该成为一个王爷,却坐上了帝王的位置,最终惨烈收场。】 【他就是我们下一期直播的主人公,景德帝第六子——萧怀。】 【小伙伴们让我们五天后见~】! 第 49 章 各人心思 光幕消失,金万来还呆呆的仰着头望天,迟迟没有从光幕透露的消息清醒过来。 他娘,因为他的贪财而死…… 这个打击对金万来来说,不可谓不大。 他甚至都没有太在意自己获得的荣耀,满心只想尽快回到家中,回去再看他娘一眼。 哪怕景德帝知道自己贪污要砍他的头,他也想在死前能最后见一眼自己母亲,确认他娘还活的好好的。 扑通一声,金万来跪倒在地。 “陛下!臣有罪,臣愿将所贪银两悉数奉还!不论陛下要如何处置臣,臣都绝无怨言,只是臣恳请陛下准许臣最后回家再看一眼臣的母亲!” 金万来言辞恳切,眼中已有湿润。 景德帝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只差点肥的流油的寻宝鼠,先前心里的怒气早被惊喜取代,面上却神情颇为复杂,心里早有算计。 他慢声开口,大方道:“爱卿既有悔过之心,主动认错,那便算了吧。” “只是死罪可免,但爱卿日后仍需为国库开支多多操心才是啊。” 这意思很明显,他就指着金万来像光幕里说的那样,带大宸发财! 金万来也很上道,当即热泪盈眶,满脸感动的砰砰给景德帝磕响头。 “臣叩谢陛下宽容!陛下英明!” 君臣二人又表现的很是亲热一番,景德帝才放金万来离去,还准了他半日的假。 金万来恭恭敬敬走出皇帝所在的大殿,目光往后宫的方向望了一眼又飞快缩回去,生怕被人发现。 他一路出了皇宫大门,狂奔向家的方向,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着麻衣的老妇人站在家门前张望。 看到熟悉的身影,金万来竟一时忍不住泪水簌簌而下,明明早上出门前才见过,但此刻他就像是很久不曾见到自己的母亲一样,心头酸涩、激动、懊恼搅成一团儿,堵的他喉头颤抖,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娘!” 一声大喊。 满头银丝的老妇人看向远处站着的金万来,亦是忍不住眼泪落下。 金万来大步奔到母亲面前,跪下,来不及说更多的话,先磕了三个头,紧接着抬头边哭边说着,“儿子错了……是我的错……” “儿不该如此贪心,最后害了娘……” “我错了……儿对不起娘啊……” 两百多斤的胖男人哭的像个没糖吃的孩子一样,伤心而懊恼,而被他抱住的老妇人一边垂泪,一边又心疼又气的扬手拍打在儿子厚实的背上。 “你说你!好端端的吞什么金呐,你是想气死娘啊!” 打完后又心疼儿,她边哭边骂完,捧起儿子的脸,抹干净他脸上的泪,金万来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抬起脸一看,狼狈又丑的很,但当娘的不嫌弃。 她唇角上扬,满脸是泪的笑着夸赞。 “我儿是个有本事的人!财神呐,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你爹泉下有知也能放心啦!” “娘不怪你!你莫要自责。” 她苦口婆心的劝自己儿子道:“万来,悔过自新△_[(,重新做人。娘相信你,定也如天上之人所说那样,名垂万古!” 从前她只希望自己儿子、自己这一个小家过的好,所以她也对金万来的一些小贪小摸不予理会,可如今方知她儿子贪了那么多。 震惊之余,在看到他儿最后的结局后,原本骄傲而自豪的笑僵在脸上,转而被心痛和无奈所取代。 母子俩擦干眼泪,进到府去。 金万来守在自己母亲跟前,寸步不离,一边吩咐着下人着急忙慌的收拾自己家中藏起的脏款,预备交出去。 “万来,你把这些钱还回去就该没事了吧?”金万来的母亲还是担心自己儿子。 她虽然老了,不懂政务,但是也明白,贪官哪怕是把贪来的钱主动归还回去,但这死罪能免,活罪就不一定了。 也好在金万来此时贪的还不到几年后那么大的数额。 他定了定心神,看了眼四周忙碌的下人,将母亲拉到房里,然后假装自然的左右看了看门外,确认没人一把关上房门,他压低声音偷偷说道,“娘,儿子其实还藏了一笔钱,没报上去。” 不等他娘惊怒,金万来赶紧又说道:“但是这笔钱不能现在说出去!不然儿子或真成众矢之的。” 他娘放下扬起的巴掌,勉强冷静下来,认真问他,“你到底怎么想的?!怎么还交一半儿留一半儿的!” 说完,怕自己刚刚的声音太大被人听到,她刚忙收声,又惊又不敢置信的看着金万来,“你不会是还想贪吧,万来?” 她的脸上写满惶恐,“万来啊,这事儿咱可不能再做了呀!” 虽然光幕没有透露金万来到底贪了多少,不怕这事被发现,但她生怕金万来再被财迷心窍,继续走回原来的老路。 金万来哪能看着母亲着急担心,赶忙解释,“不是的,娘!你先别急,你先听儿子说。” 金万来的脑子活络,早在出皇宫之前就将下一步的路想好,他是这样打算的。 “娘,出宫之前,陛下已经说了,只要儿子把贪来的钱财都上交上去就能既往不咎,下一步还能给儿子安排差事。” 但思来想去,金万来觉得不妥。 他拧紧了眉,语气严肃,声音比之前压的还低。 “但儿子想过了,陛下这话能信,但不能全信!” 帝王之术,景德帝稳坐这么多年朝堂自然是不差的,金万来少有见到景德帝的时候,但从这些年来陛下的行事作风来看,他不能全信景德帝的话,得给自己留一手儿。 “娘,说句简单的,你看门外堆的那些钱是钱吗?那些是儿子的罪证!钱越多,儿子的罪也就越大。” “陛下是说过不予追究,但朝臣呢?”朝堂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更何况,还有一些妄图取自己而代之的人。 阎王不好惹,小鬼也难 缠。 谁不想成为第二个金万来?但金万来本尊不死,第二就永远争不过第一的光芒。 金万来看自己老娘抿唇不说话了,便知道她已经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性了。 “娘,陛下不是神昭大帝…”金万来凑近她娘身前说了句,声音细若蚊鸣,生怕被人听见自己这大逆不道的话。 但就是这句话,成功的让后者变了脸色,她娘也不是白活了大半辈子,低声猜问,“你是说,陛下是…诓你的?他还是要杀你?” 那倒应该也不完全是。 金万来已经仔细想过了,他道,“陛下该是看中了儿子的才能,想留着儿子为国致富,但是……” “但是,他担心儿子有二心。”所以才没第一时间交代差事让他戴罪立功,想再观望观望。 后期再将自己收为己用。亦或者,是树立起另一个金万来,一旦觉得金万来不可用,还是会毫不留情的舍弃他。 他担心金万来真正忠向谁,不言而喻。 毕竟那段未来里,萧临渊赏识金万来,信任金万来,给他足够大的舞台一展所能,还给予他最大的支持。 身为臣者,能得遇这样一个君王,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是他的幸运!也让他觉得不枉为官一场! 老夫人只觉脑中一阵发晕,这官场果然不是什么好混的,弯弯绕绕水深的很。 “那你瞒下这一笔钱,是想干什么?” 金万来说道:“一者,降低自己的罪责;明日上朝必定有人会参儿子贪污,想除掉儿子,儿子交出去的钱越多,落到他人手里的把柄也就越大。他们想上位,取儿子而代之,但陛下和丞相必定不会看着儿子死。” “哪怕知道后事,金万来这个财神是不是换个人也能做得,怕是陛下也在斟酌。” 景德帝是真心实意赦免金万来的吗? 不是,无非是看他带来的好处大而已,所以不舍得杀了他。 金万来看的明白,他叹气,“所以,娘,这笔钱暂时还不能暴露出来。” “那你就打算一直藏着?永远也不叫人知道?” 想到这儿,金老夫人心底就难免打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日后哪天这事被人捅出来了,金万来又要完了。 金万来声音犹疑,“日后找到机会,儿子再拿出去悄悄散予百姓吧。也可能,根本就留不到这一天。” 这就是其二了,是金万来想好的另一条用处,以备将来萧临渊不时之需。 “你什么意思?”金老夫人这一天里接收到的信息内容太多,心神绷的紧紧的,不敢有片刻放松。 金万来看母亲紧张的模样,怕她老人家担心,不敢再告诉她更多的内容,只含糊其辞道,“娘,十一殿下现在被困宫中,但不代表就一直被困着啊。” “…万一呢?”不是说他现在已经决定背叛景德帝投靠萧临渊,而且,那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令人向往的君王啊。 很难不让人升起追随之心。 万一什么? 金老夫人隐隐摸到点金万来的意思,脸色僵滞,不敢再想下去,心神一松,露出一点疲惫,“算了,这些事儿你说给我听我也不懂,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只一点,你切莫再生出一点不该有的贪财之心!否则别怪娘不认你这个儿子!” 这话就重了,老夫人说完也心里后悔了,但金万来没有生出一点不满,反而是惭愧的低下头,发自内心的点头应下,“娘放心吧,儿子不会再犯了。” 有些痛既然已经知道,就万万不能再踏错一步,就怕再落得这个结局。 眼下,他不能对萧临渊表露出一点亲近之意。 正如光幕没暴露他的事之前,他也和许多人一样猜着曲家是不是已经站到了萧临渊的队伍中去,奇怪曲蒋两家怎么近来如此低调,那府中的二位更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现在再想,人家此举是为保全自身的上上计策啊。 别看后世人称自己为财神的,掌管国之经济命脉,但现在的自己是什么? 只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小官儿,多的是能捏死他的大人物。 金万来:苟起来苟起来,先苟一阵再说,其他的静观其变。! 第 50 章 现实拉拢 金家这边忙碌着,其余各方也各有异动。 终于要到六皇子了吗? 南宫家的人一颗心开始紧张起来。 宫里,南宫贵妃站在回廊下,微微侧首,乌黑的发髻上朱红镶金的步摇轻轻晃动,她望向殷贵妃的西宫方向,明艳端庄的眉眼间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 息……这个谥号并不好,可她再清楚不过自己儿子的秉性,端方君子温润如玉,断不可能一登上皇位就像换了个人,到底为何落得这么个谥号? 从最开始光幕出现时就说过,她的怀儿是被自己的同胞兄弟毒害谋反,可她断然不信自己的小儿子会做出谋害亲兄长的事来。 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娘娘?” “您在此站的久了,可要回殿休憩?” 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见她站在这里久久没有反应,上前一步恭声问道。 南宫贵妃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光幕已经消失,她再站在外面也没有意义。 慵懒的摆了摆手,淡淡落下两个字,“回吧。” 刚走几步,她想起什么,说道,“有段日子没见舒华了,派人传信出去,说本宫想她了,让她进宫一趟。” “是。” 她身边的大宫女是从南宫家带进宫来的,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跟在她身边,自然是对主子的心思能猜到一二。 南宫贵妃想见南宫舒华怕是多为六皇子的婚事。 早年,她就有让南宫舒华为六皇子妃的想法,现在怕是要旧事重提。 南宫舒华可不知道这事儿,自从她知道自己牛逼坏了,天天有事没事儿一个人搁那儿傻笑,手上功夫也是练的更勤了。 这些天,她被自家爹爹和祖父勒令关在家中,哪儿都不许去,尤其不许提萧临渊,起初她还疑惑呢,后来就想明白了。 萧临渊现阶段太弱,他们南宫家还不宜跟十一皇子扯上关系,不然既是害了他们自己,也是害了十一皇子。 同时,他们自己心里也有犹豫和不解,六皇子当上皇帝后,到底是怎么落得这么个谥号的? 但不管何时,若要在萧怀和萧临渊两人间做选择的话,南宫家主总是会先于选择萧怀的。 次日,南宫舒华进宫,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爹也陪着她一共进了宫,因为后者也料到了南宫贵妃的真实意图,决定还是进宫说个明白。 跟着内监走在入后宫的路上,听见两个路过的宫女在低声议论什么。 南宫舒华放缓了脚步。 “这十一皇子真可怜,说什么自幼未向先祖敬香,如今既出冷宫,便命他在长宁殿中向先祖奉香三日以敬孝心,其实说难听点,还不是受罚。” “唉,陛下的意思又岂是我等可以置啄的,还是快别说了,快走吧。” 叽叽喳喳几句声音过后,南宫舒华追上她爹的脚步,两人还是向着南宫贵妃的万霞宫 而去。 “爹,难不成十一殿下被陛下……” “住嘴!” 说了要避嫌,还在皇宫这种地方提他做什么?! 南宫家主不悦的皱眉看向身后的女儿,低声训斥,“有你什么事儿?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许多话!” 南宫舒华撇撇嘴,无聊的继续跟着自己爹身后去看姑姑,同时也在心里对萧临渊表示同情。 等到了万霞宫,看到欲要起身迎接的美妇人,南宫舒华毫不见外的就是一声欢呼扑了上去,把对方直接给按了回去。 “姑姑!你想侄女了,侄女也想姑姑,正要进宫看你呢。但我爹这个老头子一听说我要进宫,就也递个折子非要跟过来!让我带上他就算了,还在来的路上骂我!” 南宫舒华气鼓鼓的向南宫贵妃告自己老爹黑状。 南宫家主脸一黑,头疼儿的直皱眉头。 “多大的人了!说了进宫要守规矩!你给我下来!”南宫舒华亲昵的扑进南宫贵妃就不出来,腻腻歪歪的,一点也不像个大人,反而像个小孩子。 南宫舒华有姑姑撑腰,哪还肯听自己老爹的话,得意洋洋的道,“我就不!你守规矩,记得这是皇宫你可不能打人啊。” 这句话可把南宫贵妃逗笑了,自己也乐意纵着她,单手揽住人还替她开脱,“无碍,大哥怎么又骂侄女了?可是舒华哪里又惹恼了大哥?” 南宫贵妃说罢,一个眼神投过去,身边的大宫女立马为二人奉上茶,而后自觉领着殿中的其余宫人退出去。 殿中一下就空下来,南宫家主一时没说话。 此时他不回答,是不知该不该回答,又该如何回答。 十一皇子的身份太特殊,他打心底里是提都不愿意提起,萧临渊再好,也比不上身上流了一半儿南宫家血的萧怀。 难道他要说,他们在进宫的路上就听说了有关萧临渊的事,舒华还对萧临渊过分的上心,这怕不是在南宫贵妃心里埋刺。 他正纠结犹豫着,南宫舒华却是半点不忧心,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和爹在宫里的小路上,听见有宫女议论,说十一皇子要在长宁殿向先祖奉香?” 南宫贵妃脸上的笑意变淡,不咸不淡的轻抿了口茶水,毫不避讳的点破南宫舒华心里真正想知道的。 “是奉香,也是受罚。” “外人不知道,但实则十一皇子要在长宁殿中连跪三日,每天到了时辰就要向先祖敬香、叩首。” “咱们陛下的性情啊,你们应是知道的。” 小气多疑,还爱极了面子,不过是被光幕中人说了萧临渊登基后,几十年不肯入长宁殿中的事,还没过夜呢,当天就宣了旨让萧临渊亲自去长宁殿敬香。 这不是下马威是什么?你不是不肯向萧氏先祖敬香吗,那我就非逼着你弯这个腰! 南宫贵妃心想着,天降紫微星啊,是不该臣服于任何人,可谁叫如今王位上坐着的人还没死呢? 她并不掩 饰自己对当今陛下的不喜,言谈间不见爱恋,反而隐隐多有嘲讽之意。 消息得到证实,南宫舒华不禁皱起眉。 ㄨ想看四时已过的《直播被剧透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尴尬》吗?请记住[]的域名[( “真要算起来,还是陛下他亏欠了十一皇子,怎么如今还……如此?” 南宫舒华自小被家中宠着长大的,她不是不知道天家无情,但却是无法理解这份无情。 也不明白景德帝为何如此讨厌萧临渊,他不是他儿子吗?他不是爱慧妃吗? “呵……舒华,你要知道,帝王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就算有错,那也是别人错了。有爱屋及乌,但也句话叫由爱生恨。”更何况…怕是当年萧临渊出生那日还有隐情。 只是这事南宫贵妃没有说出来,因为连她自己也只是听到些风声,不敢肯定。当年慧妃生产那日发生的事向来是宫里的禁忌。 “不。十一皇子就不这样!”南宫舒华自信又笃定,“神昭大帝一定不会是这样一个帝王!” 话音落,耳边一静。 南宫贵妃看着她,眼神复杂,“你倒是了解他,还是你与他之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发生?” 南宫家主此时也看向南宫舒华,眼神中半带着询问,还有一半儿是警告,警告她好好说话,想清楚了再说,不能说的最好别提。 后者微微偏过头,脸上带着心虚讨好的笑,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我就是觉得,能被后世之人传颂的神昭大帝,不会是这样一个人。” 顿了顿,看到她爹疑惑和姑姑明显她在鬼扯的质疑眼神,南宫舒华只好不情不愿的认命补充。 “好吧,我实话实说,其实之前我就与十一殿下见过。” 她爹懵了一下,“……多久之前?” “月前的春日宴上。” “不可能!十一皇子那日根本没有出席,再说你那日不是早早的就离席了吗?你打哪儿见到他的?” 等等,南宫家主说完,猛的猜到什么。 那天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日十二皇子被人下毒暗害,他一个转身想找自己女儿,结果就发现不知何时宴上早没了南宫舒华的人影,当时他还在心里气急。 但一直到后面萧临渊被带来跪在殿外认罪又关进牢里,南宫舒华都不曾出现过。 她是什么时候和萧临渊见过的? 那必然是她消失这段时间里! 果然,南宫舒华自觉的从南宫贵妃怀里钻出来,脸上有着心虚,眼神左右游移着,“我那天喝了点酒,躺在宫里的一棵树上赏花、看月亮,他正好从那条路上路过,就、就撞见了……” 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南宫家主多了解自己女儿啊,一看南宫舒华那脸上的心虚表情就知道这事还没完,沉着脸,嗓音更冷,“然后呢?” 南宫舒华声音打结了一下,接着脸上诡异的飘起一点红,手指尴尬的挠挠脸,“我、我当时酒喝多了,见、见他长的实在太好看,就没忍住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就没了……”就是 那句招呼可能在别人听来有点轻挑,但是没关系,除了她和萧临渊本人,南宫舒华可以保证当时真的没别人听到! 好哇,搞半天,这才是南宫舒华和萧临渊的初见,原来这对君臣这么早就有所接触了! 殿中的气氛安静了三秒,紧接着响起南宫家主的一声怒吼。 “南、宫、舒、华!!” 南宫舒华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拔腿就跑,接着殿内就上演起了你追我逃。 “我打死你个不听话的!” “还长得太好看?!哪有女子像你这般看重男子颜色的?!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南宫舒华的意思太好懂。 作为熟知她秉性的两人一听就知道,八成是她和萧临渊碰巧遇见,然后南宫舒华就看上了人家的美色!说不定还上前调戏了一把! 老天鹅啊,一想到那个画面南宫家主就觉得热血直冲脑门! “你还敢躲?!” “老子真是三天不揍你,你就又给老子惹麻烦!”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南宫舒华狡辩,身姿灵敏的躲过她爹抓她的手,“那光幕出来之前,谁知道他是谁啊。姑姑,我等我爹走了再回来找你啊。” 留下这么一句,南宫舒华一溜烟翻出了窗户,然后马上消失在了殿外。 南宫家主气得追出去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追不上了才生着闷气大步走回殿中。 “呵……大哥回回骂舒华总是这么几句,也不觉得烦?” 南宫贵妃打趣自家兄长,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 后者拧紧眉头,满脸都是气后的不悦,“快别说那死丫头了,简直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 “好好好,那妹妹说点别的。”南宫贵妃抿唇一笑,端庄大气的脸上明媚动人。 “舒华年纪也不小了,不知哥哥对舒华的婚事可有何想法?” 终于还是提了。 南宫家主身体一顿,脸上的气愤也随之消退下来,沉默半响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言辞恳切。 “妹妹,我知道怀儿是个好孩子,性子也和善。可你知道,舒华的性子并不适合皇宫,若怀儿日后……”南宫家主手指朝上指了指,代替自己隐起的话,然后才接着道,“只要我与父亲在一日,南宫家就永远是六皇子手中最坚实的刀和盾。” 他语气坚定,先安南宫贵妃的心,才好说后面的话。 “但是舒华的婚事……我与父亲商议过了,想为她在宫外相看一户人家,不求她婚后与夫君有多恩爱,但至少有我南宫家在,也必不使她受苦。”甚至招婿也是可以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转头去看南宫贵妃的脸色,也因此错过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失望。! 第 51 章 咸鱼心里在想什么能告诉你吗? “哥哥说她不适合皇宫,那我呢?” 她站起身子,正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兄长,一身烈艳的红色宫装穿在她身上,显得她越发身姿窈窕,乌发红唇。满头华美的珠翠首饰,脖颈细长,美得妖艳动人,似火红的玫瑰。 可那双眼中的倒影再美,南宫靖柔也觉得不像她自己,和当初自己年轻的模样已大相径庭。 “她不喜欢,那南宫靖柔就很喜欢宫里的生活吗?哥哥看看,看我可还是当初模样?” 她问南宫家主,语气低沉,脸上不见任何情绪。 可看着那双眼睛,南宫家主给不出一个回答,他垂下头,一如当年般沉默不说话。 “当年本宫进宫时也才十八,父兄却不曾为我这般考虑过。怎么?南宫家需要南宫靖柔时,我可以挺身而出,现在本宫需要家里人帮忙时,却只有推辞?” 凭什么南宫靖柔就得嫁入皇室,而轮到南宫舒华,却可以不用。 都是南宫家的女人。 南宫家主干巴巴的说出一句:“南宫家可以为六皇子做任何事,因为他不止是皇家血脉,也是你的孩子。”也是我南宫家的孩子。 南宫靖柔笑了,微微仰着头,眼中只剩下悲凉。 可,她不信啊…… 一句话说的再动听,不如一个婚姻关系来的牢固,因为南宫舒华是现任南宫家主的女儿,在他的心里,怕是远比她这个妹妹重要的多。 因为那是他唯一的骨肉。 南宫家主可以放弃作为妹妹的南宫靖柔,但她猜,无论何时,她都不会放弃作为女儿的南宫舒华。 “本宫辛辛苦苦为南宫家付出这么多年,也不期盼家里多帮我什么,但有一点,最后登上那个位置的一定得是我的怀儿!” 她咬着牙,低头视线对上南宫家主的眼睛,干脆与他摊牌,“还是说,舒华更想追随神昭大帝?” 四目相对,南宫靖柔眼中的野心几乎要溢出来,进宫多年,她养成了不再信任任何人的性子,之所以提南宫舒华的婚事,也是想要南宫家表态。 没有实际的行动,就凭南宫家主的一句话,南宫贵妃心中总是不安。特别是,南宫舒华历史上本就是忠于萧临渊的,不如提前将她牢牢捆绑在自己这条船上,比南宫家主的什么保证都强! “我南宫靖柔的孩子绝不会比别人差,纵使现在有光幕的出现又如何,我南宫靖柔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哥哥若不愿应妹妹要求,那便请南宫家主出宫吧,今后便不必再见。” 她转过身去,高傲的挺直了脊背,好像还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永不服输的南宫靖柔。 南宫家主沉默了。 妹妹怀疑他……甚至,还说了如此重话。 半响,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容我再考虑几日,三天后,我会派人给你答复。” 南宫靖柔是陷在争权夺势的旋涡里了,但多年来为南宫家争取到的利益 也是实打实的,终归,是南宫家欠了她的。 南宫家主满腹心事的离开。 ↑四时已过的作品《直播被剧透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尴尬》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送别了哥哥,南宫贵妃站在殿门口,望着殿门前那长长的宫道,眼中突然变得一时很是空茫。 明明,这条路她在宫中已经走了十几二十年了,为什么突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呢? 回过神,她想起南宫舒华,对着身边宫女道了句,“派人去找找舒华,别让她在宫里乱跑。” “是。” 几个宫人领了命,开始在宫里四处寻找南宫舒华。 而南宫舒华呢? 她此刻正转悠到了长宁殿周围。 她是特地来找萧临渊的。 她爹、她姑姑、南宫家所有人都期望萧怀为帝,因为亲缘关系,但南宫舒华从本心上不这么想,她觉得,或许萧临渊会比她表哥更加适合那个位子。 长宁殿是这座宫里最高的殿宇,又是贡献皇室先祖的地方,按理说应该有不少的侍卫把守,但奇怪的是南宫舒华一直顺着台阶爬到顶也没遇到一个侍卫。 只有长宁殿前有四个侍卫把守在门外。 安排这点人守卫,万一长宁殿起火了都来不及救火。 南宫舒华在心里想着,悄悄绕开守卫猫着腰来到殿外的一处窗台下。 推开窗子往里瞧,就见一白衣华服的美人正靠着柱子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像是昏迷又像是睡着。 左右看了看,确定室内没其他人,她一个翻身利落的从窗外跳进来,再小心合上窗子,轻手轻脚走到萧临渊边上。 正要伸手探人鼻息,手被人抓住,而后甩开。 萧临渊:“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目光清冽,一幅冷冰冰的模样。 看样子是没忘记自己,这很好!南宫舒华站起来,插着腰,大刺刺道,“听说你被罚了,来看望美人你啊。” 萧*美人*临渊:…… 他的神情是无语的。 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想跟南宫舒华多说。 南宫舒华敏锐的察觉到他冷淡的表情下,似有点点不悦,好奇问,“你是不是不高兴啊?不想被关在这长宁殿奉香?” 你这不是废话?!萧临渊不想理她。 怎么说在那段历史中,他都封了自己当王诶,南宫舒华一点也没被对方冷淡的态度若影响,眼珠子一转,按捺不住内心的小心思,想了想,说道:“不然我带几个人一起帮你求求情,跟陛下说说好话,他定不会继续让你待在这长宁殿里了。” 她想萧临渊定是不愿待在这儿的,因此决定从这件事上下手。 “求情?”萧临渊险些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你若自己一个人去,他必不会见你;若你还携同几人前往,他只会把我换个地方关着。” 只是下次关着的地方说不定就不是祥庆殿,也不是长宁殿,而是地牢、密室、又或许是另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换个地方关?”南宫舒华不傻 ,她知道景德帝是故意想折辱萧临渊,但这种小手段必是不好叫众多人知道的。 所以她才想把萧临渊在长宁殿敬香受罚的消息扩散出去,好暗暗的逼景德帝打消此行为。 但经萧临渊点醒,南宫舒华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先前的话有欠考虑,行不通,她始终不解,“世人都说陛下恨你,但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何要恨你?慧妃早逝,他不该更加疼爱你吗?” “那你问他去,问我做什么?” “好啊,那我现在就去,就说是你让我来问的。”南宫舒华笑的眼睛弯起,抱着胳膊,站姿洒脱,毫不扭扭捏捏。 虽然这样说,但是没有半点要真去的意思。 萧临渊没有感受到她的恶意,知道她是故意说笑,“你要没事做就快走。”别打扰他摆烂。 没得到想要的反应,南宫舒华颇觉没意思。 她改变策略,蹲下来,认真的跟美人解释,并诚恳认错。 “……美人、啊不!是十一殿下。” 面对萧临渊徒然睁开急射来的视线,南宫舒华立马改了口,满脸讨好的笑道:“我错了!但我有个想法,你想不想听一下?” “不想。” 极其果断的两个字,彻底打散南宫舒华的一腔情愿。 萧临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看你这满脸谄媚的笑就知道没好事儿。 南宫舒华无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做好心理安慰,再接再厉,“你不想摆脱面前的困境吗?” “不想。” 想也不告诉你。 南宫舒华眼神迷茫了一下,怀疑萧临渊是在驴自己,他咋可能还喜欢受苦的嘛?! 大概是萧临渊的回答太出乎她意料。 南宫舒华:…… 她实在游说不动了,一屁股在他面前坐下,认命般叹道:“好吧,我承认我有自己的目的,但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我不知道你甘不甘心做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囚鸟,但我肯定是不甘心的。” 她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她入军的提议,看她爹那时脸上的惋惜和无奈神情便可以猜到。 不是他不想让南宫舒华入军一展所能,而是上头那位不会容许。 “那你该另想他法。” “我想出的办法就是来找你。只有你当了皇帝,我才有机会封王。” 南宫舒华确实胆子很大,又或许是她看穿了萧临渊是被关‘禁闭’在此,没有旁人,所以有恃无恐,不怕自己的话被人听到。 “上者不同,下者所能走的路也不同。”她笑,笑容明媚的近乎耀眼,“十一殿下,你不想登上高位看看高处的风景吗?” 咱们一起奋发向上,成就大业呀! 南宫舒华想要的不只是一个王位,那更代表她实现了自己少时视为幻想的梦想,但好像只有萧临渊帮她实现了,看到了她的能力。 哪怕光幕公布了她是北枭王的事,你看,景德帝也没有派人 宣她入宫、授她官职,又或许是,他暂时还不想腾出手去收拾北疆。 总之,南宫舒华还是过着和从前一样的日子,继续当着她的南宫家大小姐,简称,无用武之地。 所以,她不想再等着被别人启用,而是自己主动寻找出处。 可萧临渊的回答是,“……哦,我不想。” “你在骗我!”南宫舒华仔细认真的盯着对方看,可直到几秒过去,萧临渊也还是那幅冷淡寡情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什么。 南宫舒华头疼的揉揉脑袋,失落的叹了口气,“你不信任我,不想跟我说真话?” 她还是不相信,一个人能放着尊贵的皇帝宝座而不心动,除非这人是圣人。 “南宫舒华,现在的你在我眼中就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你真的懂封王的困难和意义吗?” 南宫舒华:我怎么不懂了!我这不就来找你想实现梦想来了吗?! 但看萧临渊一幅闭上眼睛不想多言的样子,南宫舒华也是无奈了,叹了口气,索性转移话题。 “你膝盖怎么了?” 她看着萧临渊的腿,他侧身靠着柱子坐在地上,而坐了那么久姿势竟也没有变过,虽有衣袍遮挡,但膝盖看着像是动不了一样。 她刚好奇伸手要去摸,萧临渊制止了她的动作。 “你怕什么?我在军中还见过男人光着膀子洗澡的呢。” 她并没有多在乎男女大防,一方面是萧临渊确实是个美人,她自问自己对美人好像一向没什么抵抗力; 另一方面,南宫舒华:他可是我的伯乐呀!他欣赏我的才能!还给我封了王,古往今来头一个哟! 我要为他肝脑涂地!抓住一切机会培养感情,等他更信任我,说不定就肯对我说真话了呢?!*v* “谢过南宫小姐好心,不过,不必了。”他松开对方的手,言辞冷淡。 “不过是在这长宁殿中早晚上香而已,于我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 见他说的如此风轻云淡,南宫舒华不解了。 但一转头,看到香案上空空如也的香炉。 好吧,懂了,怪不得不算什么大事儿,原来是这位压根没把这事当大事儿看啊。 该上的香,他是一柱也没上。 “你真的不觉得憋屈吗?”不想待在这儿,还要被迫关在这个地方。 她的目光仍在对方腿和膝盖上流转,似是想搞明白萧临渊膝盖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也在好奇和怀疑他腿上是否有伤?猜测是不是什么时候被人强硬逼着下跪伤着了? 她从光幕中人的描述来看,历史上的萧临渊不踏入长宁殿,绝对是因为他不愿意来!他不愿来给萧氏先祖、他的父皇敬一柱香、祭奠! 他心里对这里是排斥的,所以现在被人硬逼着下跪的可能性很高。 只是,为什么萧临渊还能在这里稳如泰山,不见丝毫气愤? 萧临渊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如果知道,大概会不吝解释一句:你想多了,这纯粹是他爬长宁殿前的石阶时,因为太高,爬累了不小心正好磕到膝盖,磕的狠了点,但是过段时间就能没事儿,只是他暂时懒得动。 萧临渊:这要放在以前,怕是再硬的台阶也要被我给磕碎。 现在的他,早已认清自己是个弱鸡的事实,而不再是修真界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尊者。 “不过是换个地方待着罢了。” 话音落,萧临渊看到站在窗台上的鸟儿,话锋一转,好心提醒,“南宫小姐,有人来了,你确定不走吗?” “哪有人?!” 南宫舒华诧异,先是不信,后侧耳仔细一听,确实听到有脚步声自门外传来,且越来越近。 她吓了一跳,赶忙要跳窗逃跑,临了还不忘跟萧临渊留一句。 “后面有机会,我再来看美人你。” 趁对方还没登基,还不是神昭大帝,趁机占占口头便宜又不犯法。 南宫舒华摊手手.jpg 说罢,完全不给萧临渊拒绝的机会,窗户缝从他眼前一开一闭转瞬人影消失。 萧临渊:…… 这人未免太自来熟了吧?而且,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叫过他。! 第 52 章 天降老师柳文正 朱红长袍文官服的中年男子手持玉箸,头戴黑色冠帽,不紧不慢的举步踏入长宁殿中。 推开门,对方正好和萧临渊望过来的视线对上。 男子看着萧临渊,眼皮轻抬,视线快速的上下一打量他,眼中微微露出一点诧异,而萧临渊看对方一身书墨气、昂首挺胸的站在那里,像极了一朵傲骨凌云的梅花,从头发丝儿精致到不染一丝尘埃的鞋面儿。 萧临渊的第一个想法是:此人有洁癖。 然后,是个事精儿。 得出这两点结论后,他立刻扭过头去,不再理会男人,装作没看到。 只是两人的室内,纵使他有心避开,对方也不可能对他视若无睹。 穿着官服的男子慢步走到离萧临渊二步远的地方,站定,而后拱手作揖行礼道:“殿下,在下柳尚,字文正,是陛下特地为殿下钦定的学师。” 学师,也就是宫中负责教导未成年小皇子读书的老师。 萧临渊知道这人是干什么来的了。 但他宁愿这人没出现在他面前,闭着眼睛装睡。 柳文正没得到该有的回应,抬头,见少年闭眼假寐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心里轻哼一声,已明白萧临渊是什么意思。 施施然自己直起身,面上也不气恼,走到殿中供奉着的那些牌位前,朝香炉中一看。 好家伙,这一天时间是一柱香也没点啊! 不仅没点,香炉旁还有不少燃到一半儿的香不知为何凄惨的躺在那里,像是香烧到一半儿被人硬生生从香炉中拔出来一样。 这也难怪被人指责不孝,要是叫人瞧见少不得要被训。 柳文正看了眉心抽了抽,想起是第一次见面,他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默不作声的拿起一旁的香点燃,然后再恭敬的行了个礼,再将香稳稳的插到香炉当中。 这时,身后传来声音。 “要点香就把窗子打开。” 这是嫌香点着熏人? 柳文正转过头,也不惯着萧临渊。 “殿下若是再这般行事,怕是不止要在这待二日了。” 怕是被景德帝知道了,还得压着他狠磨一番脾气才肯罢休,话里透露着一股萧临渊任性耍小孩子脾气的不赞同。 萧临渊不以为意,“那就继续待着。”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咸鱼,有什么大不了的? 柳文正梗住。 “陛下命臣过来好好为殿下讲解一下孝经,殿下可知陛下何意?” 萧临渊看着他,不说话,不带任何表情的脸上充分表达了他心里的意思。 萧临渊:所以你是被派过来找茬的? “臣以为以殿下的聪明才智,不会不懂什么叫隐忍蛰伏,难道殿下刚出冷宫门就忘了这一点了?” 神昭大帝的言行作风真的很难令人不向往、不去追随,可说这话时,他看 向萧临渊的表情分外平静,这话是嘲讽、还是试探、又或者是提醒还真不好说,只那双眼睛里带着淡淡的观察和打量。 他单手负在后,气质不凡。 萧临渊再看这人,通过这句话,大体可以确定面前这人并非是景德帝派来故意找他茬的了,又或者景德帝确实交给了他任务,但此人会不会做、怎么做,就全在他自己的心意了。 萧临渊抬眼瞧他,“柳学侍,我要是你,今天就不会出现这里,以免给自己日后找麻烦。” 这是句忠告。 哦?此话怎讲?㈨”柳文正来了点兴趣。 对于光幕中后世之人称赞了那么久的神昭大帝,柳文正说不好奇是假的。 从前他在朝中并不冒头,但从上次光幕提到过他一次后,他在天下人和朝臣、皇帝面前算是狠狠刷了波存在感。 这两□□中不断有朝臣提出十一皇子的教养问题,暗暗指擢景德帝这些年来的偏心,最后的言下之意就是,哪怕景德帝再不喜萧临渊,也该给他找个老师教导学问了,就算是做做表面功夫也行啊。 总不能让堂堂皇子长到十五岁了,还大字不识一个吧? 说出来都不好听。 于是乎,众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担子落在了新秀柳文正身上。 面对柳文正的疑问,萧临渊只反问了他二个问题。 “当今陛下不喜我,为什么会答应找人给我当学师?这个人为什么是你?” “柳文侍不曾细想过吗?” 柳文正怔住,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日朝堂上众臣的举荐和议论的画面,回想起当时同僚们或谦虚或热情的话语,以及当日坐在上首的景德帝无波无澜的表情…… 他心中意识到什么。 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故意送他到萧临渊面前! 但这又有什么的呢? 正合他意。 他抖了抖衣袖,看着面前一脸冷淡却能在只言片语中道破玄机的少年,反而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看到殿下能如此睿智,臣心甚慰。至于陛下为什么选微臣来当殿下学师,臣不关心。” 萧临渊看破不说破,明明他都点醒这人他的学师之位是有人给他设的圈套,他如今这回答倒像有几l分心甘情愿做这幕后之人的棋子的味道。 既然如此,萧临渊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想赶人走,好让对方别来烦自己的算盘算是落空了。 有点可惜。 紧接着,他就见柳文正笑着走到他面前,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本儿书来,依旧站的如学堂课上的老师讲经。 萧临渊看他这架势,顿时心生疑惑。 他在干什么?不会真要…… 自己要教的学生是个比自己还聪明的人,柳文正心情大好,不由分说的将书塞到萧临渊手上,一脸和蔼的说道:“此处虽简单了些,但殿下在这殿中既觉无聊,又无事做,那不若臣便从现在开始教殿下识字 吧。” 萧临渊难得的眉头动了动,嘴唇微张,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在心里缓缓打出几l个圈儿:。。。。。 看着柳文正的表情,很有那么一丝古怪。 这人怕不是哪里有点毛病? 在人家供奉着祖宗牌位的皇室宗祠里就兴冲冲的教起学生写字?你带笔带墨了吗? 柳文正随手从袖中掏出一卷白纸、一支笔、还有一方袖珍版的墨和砚台。 更神奇的是,他还掏出了一小管竹筒密封的清水。 萧临渊:“你随身带这些?” 讲真,你是怎么塞进袖子里的?他看着对方宽大的衣袖,陷入了沉思。 柳文正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臣爱好习文写赋,笔墨纸砚自然是随身常伴。” 翻译过来就是他有随时随地写小作文、写经、写赋的爱好,带上这些也是为了方便。 这个老师…… 就,真莫名令萧临渊开始感到不妙。 在长宁殿待着的二天,萧临渊过的可谓是烦闷至极。 倒不是每天都要被关在殿中与香灰为伴的缘故,而是耳边多了个不停念叨的人,每天早上睁开眼他在讲经,一直到太阳下山上完课才停,第二天,一睁眼他又继续念。 萧临渊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怀疑过,你是唐僧转世吗? 还有,你嗓子不会干吗? 他烦,柳文正更烦。 因为萧临渊拒不配合又不认真的学习态度,不管他教什么,对方总是顶着冷冷清清的脸看他,一幅我不会、我不说话、我就静静的看着你的样子。 柳文正耐性一下耗到底。 第二天时间一到,几l乎是甩袖气冲冲的离开长宁殿,再没有第一天来时的好脾气。 他发誓:这是他见过最笨的学生!没有之一!什么聪慧,都是放屁!放狗屁! 这一刻他后悔极了当初的决定,当初他就不该好奇著名的神昭大帝是个怎样的人! 萧临渊慢慢悠悠从长宁殿中踱步出来,抬头望了眼蓝蓝的天空,风轻云淡,气候正宜,微风拂过,吹动他额侧的发丝,玉白的脸庞上神情放松,无人知他此刻内心已有逃跑的打算了。 等候在他身旁的两个小宫女一时被他的神仙容颜迷了眼,赶忙低头,脸颊微红。 “殿下,咱们回宫吧。” “走吧。” 萧临渊走在前面,步伐不急不慢,走在宫道上像在观光沿途的风景,身后跟着两个侍卫和两个祥庆殿的宫女。 侍卫是负责看守他的。 谁都知道,现在萧临渊身边没一个忠心可用之人,就像被困在这笼中的鸟一样。 “十一弟。” 正好路过花园时,右侧传来呼喊。 萧临渊等人停下,定睛一看,是二皇子。 二皇子萧宇带着自己的宫人微笑着走过来,气质温和,和萧临渊同样着一身米白锦衣,颜色相同,衣上纹样却不同,与萧临渊的仙气凌然不同,他着白衣配玉冠,更多的是一股书山里堆出来的书生气。 或许是先天不足的缘故,这些年来他总生病,脸色苍白而羸弱,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萧临渊和他不熟,不知道对方叫住自己干什么。 “有事?” 走至近前,二皇子一挥手,身后的宫人立马懂事的上前,将手中提着的书箱打开,摆到萧临渊面前展示。 整整齐齐叠放着的书本,都是初学到后面加深学问要用到的,约莫得有几l十本,全是他特地找出来送给萧临渊的。 “二皇兄听说父皇为你寻了学师,想起十一弟此前不曾接触过书本,如今要从头学起怕是不易,便将自己从前在学宫时所学典籍整理了一下,送予十一弟。”! 第 53 章 满腹筹谋 三皇子一副和善有礼又好心的兄长姿态,只萧临渊低头看了看那一箱子书,又抬头望向他,眼里闪过什么,快的一闪而逝叫人抓也抓不住。 “用不着。” “灰太多,你也不怕呛?” 萧临渊冷漠的声调落下,随即脚步一转,从他身旁绕过。 三皇子一怔,直到萧临渊带人从他身旁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反应过来,但是并未出声叫住对方。 他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一双眼睛盯着萧临渊离去的背影,表情平淡从容的看不出丝毫情绪。 但就是这格外安静的氛围,叫一旁随侍的宫人缩了缩脖子,恨不得假装自己是瞎子,什么都没看到。 三皇子好心送书还被十一皇子如此不留情面的驳了面子,换个人来都得生气。 也亏得三皇子脾气好,没说什么,原地装鹌鹑的宫人心想。 过去良久,不仅不见萧宇生气,反倒听他唇间溢出一声轻笑。 灰?怕是看出书中暗藏的玄机了吧?三皇子目光落在箱子中的书上,眼神玩味,若不细看,那些隐藏在书边、书页角处细小的粉末根本发现不了。 “十一弟啊,真挺有意思啊。” 三皇子语调意味不明,说罢,招了招手,示意地上跪着的宫人起来,接着慢悠悠的出了宫,回到自己王府。 世间文人都说三皇子爱书成痴,痴迷学问,倘若看到他此刻眼都不眨一下的将一箱子书扔入火中烧成灰烬,怕是会大跌眼镜。 三皇子府的后院里,火舌很快就将那一箱子掺入有毒粉末的书燃烧殆尽,他面无表情的站在火堆旁,眼中深藏的阴毒无人得见。 什么证据都没留下,萧临渊就是想拿此事作文章,也再没有证据。 几乎是第二日,萧临渊不喜读书还拒绝三皇子赠书的事就传遍京都。 几乎所有人都是惊讶的,或许是因为被光幕中人所夸赞的神昭大帝光芒太盛,才令他们意外,你想啊,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怎么会不喜欢读书呢? 那可是神昭大帝啊! 总之,就是不太符合他们的预想。 “你的计划成功了。我们何时能见十一皇子?” 直到曲左相暗中指使朝臣给萧临渊找学师之事后,经过朝中众臣几番商议,最后差事落到了柳文正头上。 曲兰颂这时才明白,谢家怕是一早就在暗中收买了不少朝臣势力,而柳文正就是谢无念心中早已定好的人选。 此人在光幕出现之前一直不得重用,反倒是因为恃才傲物得罪了不少朝臣,谢无念到底哪里看出他的特殊? 难道他是觉得,柳文正也会是那二十八人中之一? 后者慢悠悠的品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腰间挂着的翠玉,笑的一脸狐狸样儿L。 “兰颂兄,不可操之过急。见十一皇子之事还需要等,眼下还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那什么时机 最合适?” 谢无念不答反问,眼光一扫旁边的蒋明橖,后者装着不在意,然而眼神却不由自主的也转向他。 偏偏这时候,谢无念又不说了,刻意转移话题:“两位这么急做什么?见着十一皇子了,然后呢?” 几乎是不用想,他便接着补充,“然后十一皇子就会将我等收入麾下,如那段光幕中的未来一样,共创荣光、还天下太平盛世吗?” 曲兰颂听出来对方在说反话,“你是说,十一皇子不想。” 谢无念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波光潋滟的眸中满是趣意,“兰颂兄,当今陛下有十二个儿L子,唯十一皇子萧临渊与众不同。” “切莫用常人所想,揣摩这位的心思。” 那位生来便被抛弃,如野草般自由生长,偏偏又是长于阴暗的宫廷,到底会长成什么性情旁人真的能了解吗?历史过去千百年时间,后人所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就是全部了吗?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这话听着像提醒,曲兰颂轻轻拧眉,心想,难道萧临渊不想要那个位置吗? 这有可能吗? 谢无念悠哉的拎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到亭子旁,斜伊在柱子上,观赏着水中五彩斑斓的游鱼,语带玩味。 “他本该生来就拥有这世间的一切,尊贵无双,却被迫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玉白的手指轻勾,清澈的酒液腾空落入他口中,并不辛辣的酒水一路从喉间滑入胃中,他明明在笑,又似醉的不轻,字眼迷迭着。 “独居冷宫,无人关爱。心无所牵,亦无所挂。像这样孑然一身的人,既不懂人间情爱、贪欲、权势,又怎么会对那个位置感兴趣呢?” 这是谢无念对萧临渊的了解,他也更倾向于真实的萧临渊就是这么个样子。不然,萧临渊也不会做下想通过顶罪来离开皇宫和顺理成章摆脱自己皇子身份的事了。 当然,还有另一种与之极端相反的情况,他也一并说与二人听,“反之,他若想要那个位置,此时,我等就更不应该妄动。而是要等他主动联系我们。” 那么,真实的萧临渊就必是个野心勃勃、冰冷、重权欲之人。 曲兰颂从思索中抬眼望向他,“你既什么都知道,那你又是在打什么主意?你想要什么?” 谢无念口中说着奉萧临渊为主,从一开始就表现的比谁都积极,但偏自己某些时候又像是偏安一隅一样,躲在暗处,不露声色,叫人实在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谢无念无奈笑笑:“兰颂兄啊,你总说这话,好像一直在防备着我一样,我谢无念难道生得一幅豺狼虎豹样儿L?” 这才惹得人处处提防? 曲兰颂敛目,收起眼中的锋芒,声音一低,“并未,谢二公子多心了。” 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曲兰颂对谢无念的警惕。 “唉,兰颂兄说没有就没有吧,在下啊,不计较这些。” “等到后天,兰颂兄就知我所言非虚了。到时陛下也 能明白,十一皇子不会对他产生威胁,心中自然也就不会像现在那么紧张,那时才是我等接触十一皇子的时机。” 他嘴角勾起无声的笑,好似已料定什么。 后天便又到了光幕开播的日子,且说的是息王之死。 也就是六皇子萧怀登基到驾崩的故事,其势必会说到萧临渊继位的全过程。 如果果真按谢无念所说,萧临渊对那个位置并不感兴趣,那么历史上的他必然是因为某个原因被迫上位,那景德帝确实会降低对十一皇子的忌惮,然,也不可能全然打消警惕。 谢无念为什么说那时便是时机到? “哦对了,二位的病也是时候痊愈了,再不好只怕咱们这位陛下得多想喽。”谢无念最后说一句,然后便走了。 要说景德帝肯定是明白二人是在装病的,短时间还能当他们是自觉避嫌,明哲保身,不想引人误会与萧临渊有关系。但时间一长就会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蛰伏,就等着将来哪天萧临渊振臂一呼,他们就出动跟随。 光幕开播的前一日,六皇子先去南宫家看望了外祖和舅舅,而后进宫去看自己母妃。 说实话,对于明日的事,他是有些紧张的。 只他进门时,正好南宫舒华和九皇子萧锦也在。 三人间欢声笑语,正说着什么,瞧见站在大门口的六皇子,南宫贵妃站起,笑了一下招呼他进来。 萧怀拱手算是行礼,顿了顿,然后走进去。 “今日你倒来的巧,正好母妃有事想与你说。” 看到她转头拉过南宫舒华的手,笑着的脸上正要开口宣布什么事,六皇子心口一紧,猜到她想说的事是什么了。 心中也猛的明白,为何他今日去望外祖父和舅舅时,二人的神情总有哪里怪怪的。 而南宫舒华这两天都待在宫里,还未听她父亲说,但此时她也下意识感觉到不妙,神情一僵,脑中飞快的想着对策,只是不等她开口,萧怀深吸一口气,将手从自己母妃手中抽出来,一惯温和的脸上此刻竟隐隐透着股冷淡。 他拱手一礼,“母妃,儿L臣也有事想与母妃说,可否请九弟和舒华表妹先行回避。” 这不赶紧开溜还等什么! 时不我待!南宫舒华强忍着头皮发麻,故作自然的笑道:“既然表哥有事要与姑姑说,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一旁的九皇子反应,径直拉着他就跑出了宫殿。 “诶!你干什么?!慢点!”九皇子生的人高马大,却被南宫舒华拽的一个踉跄,然后两人更是不等身后的南宫贵妃开口叫住就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殿外。 九皇子:难怪是能封王的女人,这手劲儿L都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比的。 华彩大气的殿内,南宫贵妃冷着脸端坐在主位,一言不发。 六皇子独自站在宫室中央,缓缓抬头看向自己的母妃。 他知道她在气什么,可有些事终归是要说开的。 “母妃,我始终当舒华是妹妹,她亦只当我是兄长。就算您想要儿L子去争那个位置,也实不必搭上舒华的一生。” “砰——”回应他的是摔碎的茶杯,洁白的瓷片碎裂了一地。 “你舅舅已经答应了你与舒华的这门婚事,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愿意?”南宫贵妃冷眼看向他,“你当我是在为谁筹谋?” “你的那些兄弟个个不简单,人人都想争那个位置,只有你不想。但你怎么就不用心想想,你若不争,到时上位的就是你的那些好兄弟!他们可会放过你?放过母妃?” 知子莫若母,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儿L子温润如玉、不争不抢的性格。 可现在的形势所迫,容不得萧怀做个富贵闲人啊! 六皇子皱眉,“从前母妃有意撮合我与舒华时,儿L臣就已说过,我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断与男女之意。” “且舒华有难得的领军之能,她就算不为我妻,也可有我助力,实在不必…”被困于后宅,又或是被困于宫墙。 南宫贵妃早就想明白这一点,冷笑着打断他,“将军也要有兵可带,可仗可打,如此她才能成将、封王,拥有权势地位。可你看陛下可有让舒华从军的想法?” 六皇子不答。 没有一个兵,有再高的领军之能,南宫舒华也只能是个稳坐家中的空头将军! 南宫贵妃可太了解自己这位枕边人了,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怒火,“你信不信,你父皇只要在位、只要南宫家还有一个男人在,南宫舒华就入不了军!成不了将!” 南宫家已经有南宫家主入朝为将,手下统领数万兵马,还有北疆的那些旧部也有联系,他怎么可能还让南宫舒华这位后世之人口中的北枭王再从军? 到时,南宫家所拥兵马过多,朝堂势力失衡,只会是逼的景德帝对南宫家下杀手。 “你太子皇兄假仁假义,惯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二皇兄性情暴戾,将来若上位定会如光幕中后世之人所言那样,亡国之君无疑!安有你的好下场?” 但所幸,这两人将来登位的可能性要比从前小上太多,这就是他们南宫家的机会啊! 南宫贵妃看着自己的大儿L子,还想劝他,“三皇子病弱之相、醉心学问全是假的,这我就算不说你应该能猜到!四皇子墙头草,五皇子贪恋美色,也都是太子一派的人,七、八皇子亦是二皇子一派的人,老十草包而已,十二皇子更是年纪还小,你指望他们谁上位能放你一马?放我南宫家一马?” 她虽久居深宫,但朝堂局势亦是明了。 她从主位上站起,缓缓走到萧怀身前,定定的看着他。 “朝中武将,唯殷家与我南宫家两家独大,手中兵马最多。若下一任继位者不是从我南宫靖柔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不信他会放过我南宫家,也不信我南宫家还能有今日盛况。” 萧怀紧抿着唇,微微低着头,神情沉默。 南宫贵妃转身,宽大的华袖拂过带起阵阵香风 ,艳红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拖在身后,像极了凤凰华丽尾羽。 南宫靖柔冷凝的脸上目光坚定,望着室内的那扇屏风,又像望向遥远而不可及的幻想中的场景。 “我要你娶舒华,是因为舒华的母亲是河安张氏之女。” “只有娶她,河安张氏才会真心愿意助你称帝。” 不信任自己哥哥口头的承诺是一方面,这一点才更是关键,她微微仰头,露出纤细玉白脖颈,笑容里却满是嘲讽,“那些世家大族啊,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L。只是表兄妹的关系,若他们帮你,将来有朝一日待你功成之时,他们才能得多少好处?” “他们不会做这种不值当的买卖的。” 只有国母的外家,这重身份才能和他们谈判,做交换。 徐徐转头,南宫贵妃冷眼看着自己已然长大成人的儿L子,“醒醒吧,若你和舒华不是夫妻,他们决计不会帮你。” “儿L子知道……” 这些他早就明白。 可就是这些错综复杂的阴谋、算计,利益的交换,不得已的为之,最让他心累。 叹了口气,六皇子直直说道:“母妃,可儿L子从来都不想要那个位置。” 所以不娶南宫舒华自然也是没有关系,为何就不能放弃? “你当真是愚不可及!!” 说了这么多,这个儿L子却始终没有争权的心思,真是气死南宫靖柔了。 “现在因为光幕公布的事,太子在陛下心中失去信任,二皇子又是个疯子绝不可能再上位!剩下其余皇子势力均不是我南宫家对手,只要再斗败一个十二皇子……” “母妃!” 看着因怒而脱口而出满腹算计的女子,萧怀的心中闪过心痛,突然扬声打断了她,眼神失落而复杂的望着她。 这还是他第一次忘记要遵循那些礼数,要守那些母子孝道纲常。 “母妃,到底是你想争第一,想当太后,想压后宫所有人一头,还是真的被迫无奈需要推我上位?” 下一秒,清脆的巴掌声响在室内,一时间,彼此对视的两人均说不出话,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萧怀不躲不避,径直挨了南宫贵妃的这一巴掌。 尖锐的护甲立时在他白皙的脸侧划出一道血痕,有血珠氤氲出来。 南宫贵妃一惊,看着儿L子受伤的眼神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紧绷的气氛在数秒后,终于像是拉紧的弦,被绷断了,六皇子什么也没说,深深的行了一礼,只留下一句。 “儿L臣告退。 说完,便走了。 其实还有什么好问的呢,他一直都知道的。 不服输的是他的母妃,想争第一的也是南宫靖柔,而他,只是被她握在掌中厮杀的棋子罢了。! 第 54 章 息帝之死 最后一天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又到了光幕出现的日子。 这次光幕要说的内容可比前两次更加引人注目和好奇。 因为这次的主人公是六皇子萧怀,在外素来温和有礼,也不知为何会落得一个息帝的谥号? 以及,萧怀死后,为什么是萧临渊上位? 这一切的谜题都待光幕出现才能揭秘。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引得大宸无数等待着的人们立马抬起头观望。 【hell!大家好,你们的主播古古又回来了。】 【今天咱们要讲的啊,是大宸十大撼事之四——息王之死!】 【可能很多人要问了,息王是谁?大宸不是只有一个息帝吗?】 【不要急,所有的谜题现在揭晓。】 【息帝也就是戾帝死后的大宸下一任皇帝,是景德帝第六子,名萧怀,生于景德一十三年。 据说当年他出生之时,景德帝正好在看书,读至书中“胸怀天下,以安万民”这一句时,景德帝正好心有所感,恰好这时宫人来禀说,南宫贵妃生了个皇子。】 【于是景德帝就开始思索为这儿子取什么名字好呢?】 【景德帝略一思索,于是有了,正是取那“胸怀天下,以安万民”中的怀字!】 没错,这段历史记的倒是一分不差,很确切、很详细,当时他的确是有感而发,才为六皇子取名萧怀,景德帝暗自点头表示满意。 【但是!】 还来不及高兴呢,光幕中古古的一句重音就像是砸在景德帝心上,惹得他心头一紧。 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还有但是? 古古先是一叹,然后语气无奈,【这句话的寓意是好的,但是吧,不得不说,景德帝取名字是真有点预言家的本事在身上的。】 【胸怀天下,以安万民。萧怀是做到了,但是也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什……什么?! 所有人俱是一愣,评论中不断有人刷起,“六皇子死了?怎么死的?” “他因何而死?”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请快快将原委道来!” 眼看观众粉丝们急了,虽然知道这是群热衷于角色扮演的粉丝,但不得不说,这演技是真的好啊! 他都直播多久了,愣是没一个人出戏,每次直播都兢兢业业的扮演着自己的古人角色。 古古因为看评论有一会儿没说话,于是就看到其中竟然还有顶着景德帝三个字的网友在说话,“还请速速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古古心里觉得好笑,轻咳了两声,才终于端正了神情继续说道: 【大家不用急,主播现在就来为大家详细讲解一下息帝的一生,当然,重点还是在他是怎么登基的,以及他是怎么死的。】 【息帝幼时的经历史书记载的没那么详细,主播 也就浅浅带过,重头戏在后头。好,那主播这就开始讲了!】 “讲吧主播,我们都听着呢。” “…快别啰嗦,速速道来!” “……” 无数人都在发言催促,古古也不再耽搁。 【萧怀的父亲是景德帝,生母是京都南宫将军府嫡女,南宫靖柔,十八岁进宫,先后生下两个儿子后被封贵妃。据记载,景德帝后宫之中只封过两位贵妃,一位是二皇子的母亲殷贵妃,还有一位就是这位南宫贵妃了。除此之外,还有两位妃子也记录在册,一位辛妃,一位慧妃,其余后妃均不知姓名。】 【慧妃嘛,大家都知道,是神昭大帝的生母,生下他后就死了。所以,景德帝的后宫之中,只有那两位贵妃以及辛妃三方势力斗的最厉害,明争暗斗了许多年,按道理来讲,他们的母亲斗的如此厉害,那还不是为了帮助他们儿子能上位当皇帝吗?】 【这话没错,其余几位皇子也有当皇帝的决心,但唯独这六皇子萧怀是个例外。】 【他不想当皇帝。而且是打小就不想。】 嗯?! 他们耳朵没毛病吧? 也有人想的是,从前只听说六皇子闲云野鹤、心思不在朝堂,没想到传到千年之后了也还是这个说法,那指定是真不想,而不是装的了。 听到光幕这么说的太子&二皇子&其余皇子们:没想到老六/六皇兄从前那幅与世无争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啊? 是他们误会了。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在一众为了争皇位都杀红了眼的皇子中,他不争不抢,只想置身事外的性格,也算是格外的清奇了。】 【他不想当皇帝的原因咱们也不知道,毕竟他本人没说,也没记载,之所以断定他不想当皇帝,还是因为他后来做出的事,从而让我们有此判断。】 【咱们先来说说六皇子萧怀的成长之路吧,他的母亲南宫贵妃是个将门虎女,性格张扬霸道,好胜心强,她很看重两个儿子的培养,自幼就督促儿子学习、练武,不准他们花太多的时间在玩乐上,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九皇子还好,因为是幼子,可能南宫贵妃也没对他过多的寄予厚望,所以管的就没有萧怀那么严格。】 【可能在南宫贵妃看来,长子就该承担重担,所以她对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萧怀那是期望甚高。 有野史传闻,萧怀从六岁时起就寅时起床,除了吃饭练武,一直学习到半夜才能睡,还不准他玩儿,全年除重大节日和重要场合外无假期。我的天呐,这日子可咋过呀?主播想想都崩溃,这南宫贵妃放到现代妥妥就是个虎妈呀。】 虎妈? 虽然听不懂,但大概明白是对孩子十分严格的意思。 但这不好吗? 怎么主播还一幅受不了的模样? 可能在古古看来十分不合理的作息时间和高压教育,在古代这些人眼中,全都是望子成龙的标配,根本是不足一提的常态。 古古补充:【景德帝有那么多儿子,自然不会对每个儿子事事关心,除却学问和武艺上有专门的老师之外,六皇子和九皇子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南宫贵妃一手教养长大。】 景德帝听到这话没有生气,也没有否认,表情平静。 古古这话也不算说错,比起跟他这个父皇相处的时间,确实南宫贵妃教养两个孩子的时间更长,他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但或许正是南宫贵妃对儿子不同的教育,致使她的两个儿子走上了截然不同、又像是命中注定的相反的命运。】 所有人心里一咯噔,尤其是此刻坐在殿外的南宫贵妃,脸色更是凝重的像要结冰。 难道她注重对两个儿子的教养还有错吗? 【一个儿子备受期待,却在这长年累月的高强压下终于不堪重负,生出逃离之心;而另一个儿子始终只能沦为兄长的陪衬,始终得不到所有人的期望,最终只能是一事无成、做个糊涂蛋。】 【六皇子萧怀与其父母的性格都不一样,他从小性格仁和,温润有礼,长到少年时已经是京都有名的翩翩君子,温文尔雅,玉树临风。】 九皇子满脸懵逼:不是,你说谁糊涂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古古却没有功夫细说他的事,因为他的一门心思都在萧怀这个主人公身上。 【可哪怕他不想卷入这场夺嫡之争,也由不得他了。】 古古语气严肃,【景德帝身死,太子和二皇子争位,最终二皇子萧恒胜出,但戾帝□□致使大宸民不聊生,于是这个时候,剩余皇子中就有人坐不住了。】 古古看到评论中那么多爱扮演角色的粉丝,戏瘾上来,也配合着他们的角色演了一把,戏谑的道:【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早在暗中开始布局,想要除掉戾帝,推翻□□。但这个人的名字一定出乎你们意料,毕竟谁能想到往日醉心学问、常年病弱的三皇子会是一个满腹算计之人呢?】 竟然真的是他? 虽然早在一开始光幕中人就说过这段事情的大体经过,但现在再听,仍是叫人觉得意外。 南宫贵妃却是早有所料,她一早就看出来三皇子是装的不在意皇位,其实,还不是野心勃勃? 【三皇子啊,在我们现代经常有人管他叫黑心莲儿,为什么这么叫呢,往下听你们就知道了。】 三皇子府中的主人公,此刻满脸苍白,脸皮抽搐着,似是想笑又想哭,神情扭曲而疯狂。 历史果然暴露他这一点! 他多年来辛辛苦苦做的伪装,全都白费了!这叫他如何能稳的住?! 古古脸上还带着笑意,继续说道:【三皇子名萧宇,是前面提到过的辛妃之子,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弟弟,也就是十二皇子萧荣。】 这兄弟俩儿也是一个极端,但古古不打算放现在讲,后边儿再说。 【和先前的南宫贵妃一样,辛妃同样想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但她比南宫贵妃能装、也能忍,用现在的一句话来形容 就是,她惯会装柔弱无辜小白花,我觉得这一点三皇子大概就是从他母妃身上学的。 示敌以弱,然后趁其不备,一举杀死敌人。】 ㈢想看四时已过的《直播被剧透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尴尬》吗?请记住[]的域名[( 在殿外听到光幕中人如此说自己的辛妃,除此晕倒。 完了,这下她在陛下心中的形象怕是全毁了…… 南宫贵妃却是忍不住笑了,只不过是冷笑,想起辛妃过去那些年的种种,只觉得光幕中人这形容倒真是贴切。 【三皇子就是这么干的,从太子萧泽还没倒台时起,他就一直扮演着病弱角色,但暗地里呢,其实早就开始收买人心,时不时还会在众兄弟之间挑起战火,自己躲在暗处。 戾帝当政时期,为了降低自己在戾帝心中的警惕,所以他一直称病不出,实则等到朝野上下均对戾帝产生不满的时候,他再秘密联合剩余几位皇子,打着让暴君退位让贤的旗号,鼓动众人反了戾帝,还把领头的位置让给了南宫家,自己甘心做个追随者,这一举动不也就说明了,他支持事成之后奉六皇子为帝吗。】 【这样一个人,你们能看出他有野心吗?】 古古语含赞叹,啧啧两声,摇头表示感慨,【反正我是不能,南宫家当时有没有看出来他的野心我也不知道,只是最后这场行动还是如三皇子计划的那样展开了。】 【这场诛杀暴君的行动一开始,主事者就变成了六皇子,三皇子顶多从中博得一个仁义之名。】 【但恐怕任谁都没能想到,这场行动里,他才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那条毒蛇。】 【南宫家手握兵权,发动宫变,可等到打到皇帝寝宫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戾帝早就被毒死于寝宫中,且死去多时。 那到底是三皇子下的毒,还是曲兰颂为报家仇动的手? 这一点在史书当中一直存在争议。】 【概因史官曾精确的写过神昭大帝曾有言过,三皇子暗中毒害戾帝之事,偏曲兰颂本人后来也说过一句,‘吾虽残,但为报血仇九死不悔也’! 从这一句话能看出,他也确实是杀了戾帝为家人报仇。】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二人之中到底谁才是真正毒杀戾帝的凶手? 个中真假我们也难辩,只不过啊,当初春日宴上给十二皇子下毒致使神昭大帝被贬出宫,这里面是有三皇子的手笔的。】 皇宫里,十二皇子和辛妃震惊。 景德帝先是惊愕,后赫然发出一声冷笑。 他已经猜到三皇子这么做的目的了。 果不其然,就听古古接着道:【很多人猜啊,三皇子和十二皇子是一母所生的兄弟,他给十二皇子下毒大概率不是为了要他的命,下的毒应该只是轻微,目的是为了嫁祸他人而已,至于是嫁祸给谁那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太子萧泽,又或者是他的其他兄弟?】 辛妃面皮抽搐,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愤怒,连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会给自己小儿子下毒! 虽说不致命,但那也是亲兄弟啊,若是毒药的剂量 没控制好,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古古想了想,忍不住乐:【但估计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当天给十二皇子下毒的不止他一个。】 三皇子/景德帝/辛妃/十二皇子:下毒的竟然还不止一个??? 十二皇子还没从自己被亲哥下毒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闻言更是瞳孔地震,他就这么招人恨吗?一个个的都要对他不利! 【他在给十二皇子下过一遍毒后,八皇子又紧随其后,也给十二皇子下了毒。这番毒上加毒,就是头老虎也要被毒倒了吧?哈哈,要不是中间有咱陛下出手替十二皇子拦了一遭,只怕他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听到八皇子也给十二下毒了,这下轮到二皇子和七皇子震惊了。 他们确实没想到…… “你干的?” 二皇子虽惊讶,但却没有责怪八皇子。 八皇子低着头,支支吾吾,没想到那天的事情也会被爆出来他更加心虚,“……我、我想帮皇兄,那天看三皇兄这么做了,我就、我就也想着将计就计……”这样出了事儿还能推到三皇子身上,反正任谁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这个胆小如鼠的人头上来的。 二皇子眉毛动了动,没再说话,只是他的眼中带上了一抹沉思。 他在想,此事已经曝露,他该怎样才能保八皇子平安无事。 【这场宫变进行到最后,七皇子带兵抵抗,被乱刀砍死,而四皇子也不小心在这场乱斗中丧命,只剩一个八皇子躲了起来,后被南宫家军队找到抓获,但六皇子并没有杀他,而是继续留他做一个闲散王爷。】 【至此,景德帝的所有儿子中,还活着的就只剩下三皇子、六皇子、八九十皇子、以及一个因为年纪小,未曾参与进来的十二皇子和神昭大帝了。】 【但变故来了。】 所有人刚想换口气,转眼又现突变。 【就在所有人分头找玉玺时,三皇子和六皇子原本还在商讨着善后的事宜,但是很突然的,三皇子就口吐鲜血,当着众人的面倒地不起,然后就死了。】古古摊手。 死了???! 一群人大感意外,这三皇子是怎么死了? 前头不是还说他有野心?他不是还布局想要夺得一切的吗? 怎么自己就这么死了?也太突然了吧! 面对众人的惊奇、疑问,古古也笑了,【三皇子是怎么死的?答案当然是被自己的毒,毒死的。】 【原来早在他们发动这场宫变之前,三皇子就给六皇子暗中下了毒,下在了什么东西里不知道,史书上也没有详细记载,只是最后为什么他没毒倒六皇子,反而把自己给害死了呢?】 【他又不是个傻子,总不至于自己下个毒,没毒死别人,还把自己给毒死了吧?那也太搞笑了。】 【答案啊,正是在当时已经消失了很久的萧临渊身上。】 这段历史也是后面记载的。 光幕画面开始转变。 【缠绵的细雨中,一个素麻衣袖上绣有一枝桃花的白衣公子撑伞走在京都的街道上,周围无人,只有他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人在慢慢的走着。 直到他走到京都的城门处,脚步停下。 城楼下,对面一个青衫青年像是早已等候在此处,看见来人,他笑着歪了下头,“十一殿下好雅兴,看完皇宫杀人戏,这便要走了吗?” 正要出城去的萧临渊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短暂的停顿过后,便继续抬脚往出城的方向走。 “你不也是。” 青衫公子轻轻摇头,否认,“我与殿下不同,我只看戏,不出手,但殿下暗中救六殿下一命,还反杀了三皇子,也不知道六殿下是否领您的情呢?” 萧临渊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擦肩而过的瞬间,冷冷的丢下一句,“你很烦,别再盯着我。” 这是句警告,可青衫公子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他笑吟吟的望着萧临渊的背影远去,又回头望向皇宫的方向,轻笑了一下。 光幕外的人读不懂他的笑是为什么,也看不明白他的表情是何含义,更不知道这人是谁。 镜头随着他的视线被拉向皇宫。 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皇宫中一座看着十分荒凉和简陋的宫殿,屋内的墙角挂着落灰的蛛网,一个铠甲上还染着未干的鲜血的青年猛的推开宫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推开内殿的大门,摇摇欲坠的门扉倒地,惊起一地灰尘,房内,那被随意搁在一张破木桌上的物品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映入众人眼帘。 “十一弟??” 青年推开门叫出一个称呼,而回答他的只有一室空寂。 “玉玺!!!” 几乎是看到那张破木桌上的那东西的第一眼,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聚精会神的盯着光幕画面,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剧情。 画面中,那个拿起玉玺的青年同样面露震惊,而后他拿起那封被压在玉玺下的信。 展开信件,信上的内容清晰的被镜头捕捉到,也叫光幕外的人看了个分明。 大体意思就是萧临渊偶然间发现三皇子要毒害萧怀之事,于是便将计就计让三皇子死在了自己的毒之下,最后,他将玉玺交给六皇子,祝他登临帝位,一统天下,万寿无疆。】 看到这里,光幕外的人纷纷哑了声。 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竟是因为这样六皇子才逃过一劫,最后登上了皇位吗? 连玉玺都能随便给出去,那萧临渊呢?他又去了哪里?他……难道就不想当皇帝吗? 不少人都在此时产生了诸多的疑问。! 第 55 章 史上第一坑哥的弟弟 古古的脸庞出现在光幕之中。 【没错!正是因为有当时的神昭大帝横插一脚,救了六皇子萧怀,所以他才没被三皇子毒死,最后成功登上帝位。】 【这其中的故事史官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且听我细细道来。】 【息帝登基后,为自己一众兄弟封王,只轮到萧临渊时,众臣不允,因为神昭大帝那时已不是皇子身份,而是早早的就因罪被景德帝贬为庶民。】 【若此时封他为王,名不正,言不顺。且他无功绩在身,贸然加封只会引得人非议,落人口实。息帝为难,于是私底下找了右相等几位朝中重臣,说了玉玺之事。于是便被史官记录。】 【但这其中还有很多的未解之谜,比如萧临渊是如何得知他们的行动的?还有,他是怎么不声不响的出现在皇宫,趁所有人打的火热的时候找到并拿走玉玺?最后还将玉玺放在冷宫,又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宫??】这也是后世那么多人觉得神昭大帝可能真的精通兽语的原因之一,直到现在人们还在费尽心思挖掘历史上的这桩秘密。 【当然,除了智多近妖的谋圣谢无念察觉到萧临渊的出现外,没有任何人发现他曾到过皇宫。】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古古露出一幅烧脑的表情,思索道:【谢无念都能知道萧临渊在其中做过的事了,那他呢?他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真是看戏那么简单?】 这个疑问一出,无不惊出人一身冷汗。 原来那个在城门下和萧临渊迎面撞上的青年竟是谢无念,他竟连这都知道? 那那场自以为隐秘的宫变……还有多少是谢无念不知道的? 他是否也在其中做过什么手脚? 有些东西不知道才能不多想,可一旦怀疑产生,那紧随其后的就是各种联想。 猜到最后,竟有不少人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 谢无念……谋圣。 此刻,他们才真的隐约间感受到这个称号的可怕。 【关于萧临渊是如何进到皇宫的,后世一直有一个猜测,那就是通过——密道。走地上太惹眼,但如果是走地下呢?那完全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啊。】 景德帝听了心里一跳,连忙示意一旁的大监上前,小声低语了几句,然后大监便快步退下。 他要带人去查十一皇子是否在宫中真的有打下秘道之事,还是说,这事儿是未来发生的? 但万一现在就有了这条秘道,若哪天被贼人发现,潜入皇宫,那岂不是对景德帝的生命造成威胁? 所以景德帝半点都没有耽搁的就安排人去办了。 【六皇子萧怀上位之后,确实和戾帝不同,他废除了许多戾帝在时立下的严苛刑法,减免赋税,善待朝臣百姓。】 【毫无疑问,他是个仁君。】 【但有些时候啊,天意就是如此爱捉弄人。】 【仁者,死于仁心。】 【这, 大概就是萧怀的真实写照。】 南宫贵妃手不自觉跟着轻颤了两下,深深吸了口气,稳定住情绪,她不能慌,她要看到最后,她要知道自己儿子到底是败在哪儿了?! 为什么最后会是萧临渊上位? 她心里的不甘就像是野火在烧。 【萧怀登基不到两个月,就收拾了不少戾帝留下的烂摊子,但沉疴难治,非是一朝一夕可解。】 【若是能再给他多一点时间的话,相信也不是不能还大宸一个清明盛世。但谁叫南宫贵妃生了两个儿子呢,还给他生的是个糊涂蛋弟弟,简直堪称史上坑哥第一人啊!】 又被叫糊涂蛋的九皇子再也忍不了了,朝天大吼,“你说谁糊涂蛋!放肆,本殿下的名声岂容你污蔑!” 坑哥? 扯到九皇子身上去了,难道萧怀的死还真是九皇子所为? 六王府里,站在院内的萧怀低头沉思,虽然马上就要说到他的死,但他此刻的神情并不紧张,也并不在乎,只那平静的神色中又带有几分难言的安静和沉默。 古古没看到九皇子的发言,又接着吐槽了一句。 【还好我是独生子女,要是我有这样一个坑死人的弟,我一定趁早把他塞回我妈的肚子里回炉重造,省得他将来害惨人!】 一吐槽起这个糊涂蛋,古古就觉得自己的嘴停不下来,心里的无语就像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九皇子啊,在夺嫡之争最开始时,他还不是站的亲哥队伍,他赌的是一皇子会胜!】 神奇吧? 古古也觉得神奇,这人站自己亲妈死对头那队,南宫贵妃还没嘎了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那真是对这个小儿子爱到骨子里了。 【九皇子一直跟一皇子一派的人走的很近,但他也不想想,他娘是谁?一皇子那边的人谁又放心他呢?】 【他娘可是姓南宫啊!和殷贵妃那是十成十的死对头,这个混小子还站敌方阵营,理由是看不起他哥,打心眼儿里觉得他哥没志气。】 【我勒了个去,就这智商还皇子呢?他娘他爹他哥身边一圈儿人的智商都没继承到,我上都比他强。】 “噗嗤——” 一下子,天下许多人都没忍住哄笑出声。 这九皇子这一行为确实可笑又蠢笨,分不清形势,搞不清定位。 你说你跟着一皇子,前头古古说一皇子和太子夺位时提都没提你,那指定就是一皇子当时没带上你呗,为什么不带,还不是因为不信任? 且他登基之后,也没见古古提一皇子对九皇子有多特殊,行了,不用想也基本可以看出九皇子就是热脸贴一皇子冷屁股了。 还不如跟着自己亲哥混,至少最后还给他封了王呢。 其他人在笑,九皇子却是忍不住怒骂,可却丝毫阻止不了古古的吐槽。 【但你说说啊,就算他再蠢、再笨、再没脑子,也该知道不要随便相信自己的敌人吧?】 【但这家伙是真敌友不 分啊!!】每每想起历史上这货的骚操作,古古就无语到了极点?[(,也气到不行,恨不得的穿越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货的大脑构造。 【他也不想想,一皇子和八皇子同是一个娘生的啊,还是感情甚好的亲兄弟!小时候救过命的那种!!一皇子死了,八皇子能忍住不为兄报仇?】 【唉,真是个傻孩子,傻到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古古一脸沧桑加无奈的叹气,光幕底下原本骂的贼凶的九皇子顿时声音卡住了。 不知怎的,他心中莫名涌上一种预感,古古在说他犯下的一个天大的错误。 这个错误足以将他吞没,且永远没有转圜的余地,让他余生永记。 【六皇子萧怀看在八皇子胆小如鼠,不曾作恶的份上,愿意善待他这个手足兄弟,但他万万没想到,胆小的老鼠也可以化作咬死他的毒蛇。】 随着古古的语气一低,立马就有人意识到,接下来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对八皇子萧汾来说,世上除了他的母妃,也就戾帝萧恒是他最重要之人。纵使他的兄长为万人唾骂,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但对他来说,那也只是他最爱的兄长。】 【可他的兄长被人害死了,母妃也自尽身亡,殷家也倒了。但八皇子没死,当时他哪怕还不知道是谁人下的毒,但不妨碍他把这笔账记到六皇子萧怀头上去,只因为他才是最终的得利者。】 有时候仇恨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恨起来,足够吞没人的理智,正如八皇子对六皇子。 就算阵营不同,但八皇子当真就对他这个六哥的为人一无所知吗? …或许他内心知道,但他的恨,需要有人承担,需要倾泄。 有反应快的人立马意识到这件事的发展是怎样的,恍然大悟又叫人扼腕叹息。 这九皇子啊……真的是个糊涂蛋啊! 与虎谋皮尚且危险,他还跑去跟老虎做朋友? 当真是,蠢而不自知。 【之前提过,历史上的八皇子萧汾是个非常胆小的人,他很会讨好其余皇子,尤其是九皇子,在息帝上位后,在八皇子的讨好和逢迎下很快就和他成了感情不错的兄弟,两人又有当初一皇子还在时相处的情谊在,九皇子那对他是信任的跟亲兄弟似的。 可九皇子不知道啊,八皇子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能通过他,来杀死他的亲生兄长而已!】 【终于,在某一天,新上位没几个月的大宸新帝萧怀,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口吐毒血、倒下了。】 九皇子……如临雷劈。 宫里的南宫贵妃更是满脸空白,像是呆住。 九皇子大声叫道,“不可能!我不可能对自己亲生兄长下毒!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我、我不可能听信萧汾的鬼话给六哥下毒!” 他不信。 就算萧汾再怎么说好话、蛊惑他,不管在何时,他也不可能生出杀萧怀的心思才对! 这绝对不是他做的! 【息 帝这次毒发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来,但也彻底损坏了他的身体,根本活不了几年。】 【对于下毒的来源,他不是没有排查过,可查到最后他又突然放弃了,相信大家在这里已经猜到原因了。】 【因为他知道,毒源自他的亲弟弟。】 “不可能是本殿!你别胡说!” 九皇子眼睛都红了,嘴唇惨白。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息帝伤心吗?那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任谁被自己的亲生兄弟背刺了一刀都是伤心的,但息帝选择了隐瞒这件事,不管是为了稳定朝局也好,还是为了兄弟俩和母亲之间的亲情也罢,他都没有说。】 【就连他的母亲,也就是当时已经荣升太后的南宫贵妃也不知道。后来,他自然是也没对他的兄弟做什么。】古古义愤填膺,话里透着浓浓的不甘和不情愿。 这要是他,高低得给九皇子来上几脚,再扎他小人儿! 但息帝当时的心理状态也不难分析,他叹道:【或许当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那一刻,这毒到底是谁下的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赶紧选定可以从他手中接过大宸江山的接班人。】 【那是他身为一个皇帝,最后的使命。】 【而这个人选,他择定的就是十一皇子萧临渊。】 无数人在这一刻沉默了。 原来萧临渊竟是因为此般原因,才‘不得不’接过这重担的吗? 也是啊,在当时皇子都死了一半儿的情况下,他还能选谁当皇帝呢? 是草包的十皇子?还是害了自己的亲兄弟九皇子? 亦或是仍表现的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八皇子? 还是年纪最小的十一皇子? 都不行。 只有曾在他宫变之时,表现出非凡智慧帮过他的萧临渊可以。 众人只要一代入当时萧怀的心境思考,完全能理解为什么当时他要选择萧临渊了。 也就是在此时,他们才想起来萧怀还未成亲,那他……在那种情况下,还有无子嗣在世呢? 若是没有……那也太可怜了。 于是就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古古看到,随口答了一句,【息帝是有儿子的。】 【并且这个儿子还给他生了个孙子,孙子成了神昭大帝唯一的太子,在他之后继任大宸皇位。】 ??? 等等,你等等! 一群人先是一愣,然后在脑子里重新梳理逻辑。 什么叫萧怀的儿子的儿子,最后成了萧临渊的儿子? 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套了???? 你别是胡说八道的吧! 不管评论区中多少人疑问,古古都没有再理会,继续讲回正题。因为这个他等会儿总会讲到的,不急。 【太后南宫靖柔压根不知道自己儿子的身体状况,想让自己侄女南宫舒华嫁给息帝萧怀为后,这样南宫家的荣耀又能更甚。】 【如果他们当真 是两情相悦也就罢了,但偏偏他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啊,再加上萧怀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决计不可能拖南宫舒华跳这火坑的。】 【于是兄妹俩一合计,就想出了一个逃婚,一个连夜册立别人为后的主意。】 【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等到事情已成定局,南宫太后自然是无计可施。】 【南宫舒华在息帝的暗中帮助下顺利逃出了京都,而萧怀也娶了自己的真爱,也就是令谁都没有想到的连家嫡女——连莹霜。】 “轰——” 光是之前的逃婚就已经够离谱了,你现在告诉他们,六皇子还有个真爱? 对此,生活在京都的人们只能表示:我们好像生活在不同时空里,为什么这些事情他们此前竟一无所知?连点风声也没听说过? 就离谱!! 若非靠千年之后的人剧透,怕是打死他们都不可能想到这么多离谱的皇家秘闻啊。 一个个瓜吃不完的大宸乐子人们,心里发出土拨鼠尖叫! 而身处暴风中心的男女均是捏紧了心脏。 萧怀不由的屏住呼吸,心里希望光幕上的人最好别再将此事说出来,而另外一边的女子同样是这么想。 但显然不可能,古古好像对这个新提出来的人物燃起了解说的兴趣。 【连莹霜,史书上对她的记载并不多。甚至只有她嫁给息帝之后的事情的记载,此前一人是如何产生感情的一概不知,但后世史书也绝不可能抹消她的存在。】 【因为,在她身上一共发生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一是,她是息帝萧怀唯一的儿子的生母!】 【并且这个儿子在后来生下的一子,会直接继承神昭大帝创下的庞大帝国!】 【还有一件,就是她是致使北枭王南宫舒华死亡的因素之一。】 wc! 如果大宸人民懂这两个字母的含义,只怕此刻各地都将响起无数遍这个声音。 原本还觉得连莹霜这个存在平平无奇的人,此刻俱是惊掉了下巴。 这两件事不管放在谁身上都是无法在历史中被忽略去的存在,偏偏现在都集中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了。 但知道这个名字的京都人里,他们的震惊还有另外一份原因在。 连莹霜——那不是和南宫舒华自幼交好的闺中蜜友吗?? 这连莹霜怎么还害自己的好姐妹啊?! 有人心里又想要尖叫了。 不说旁人惊呆了,被这一段话接连点名的各个主人公都惊呆在了当场。 古古压根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对大宸众人造成了怎样的震动,看评论区沸腾一片,还忍不住乐道:【想不到吧?确实很令人震惊。】 【连莹霜有孩子这事,估计就连息帝本人也不知道。】 古古先是笑,但是笑完又忍不住叹息一声,语气低落,【一直到萧怀死前的最后一刻,连莹霜也没能来得及告诉他,她其实早就给他生了个儿子。】 “咳咳!” 一瞬间,喝水的人被呛到,不知道多少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光幕。 这话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早就?有多早啊?!!! 难不成,孩子不是成婚之后有的? 而是更早之前有的???? 我的天啊!老天鹅,你怕不是在玩我们,我们还是生活在一片世界吗?! 第 56 章 历史之殇 一座深山的小宅院中,一个风华正好的女子牵着身侧孩童小小的手,低头,幽幽的叹了口气,“看来不得不回去了。” 光幕暴露出这一桩事,六皇子、皇家、还有他们家必不可能再任由皇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她正是连莹霜。 所有人都以为连家嫡女连莹霜身染恶疾,面容有损,不敢见人,从四年前自请回河安老家,自此幽居山中,少有外人再见过她。 实则是为了待产,隐瞒孩子的存在。 连莹霜瞒的很好,连她父母都不知道自己女儿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 连家听到光幕说的这件事,当下马不停蹄的带人冲去连莹霜幽居的小宅,只为求证。 古古接着道,【可能有人想问,连后为什么不告诉息帝他有儿子的事,这样一来,他的皇位不就后继有人了吗?连后难道就不想自己儿子坐上这至尊之位吗?】 试问,当时有几l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也正是如此,古古才对这个女子产生一种钦佩,他表情严肃,【我们不知道连后当时的想法是什么样的,但认真想想,以息帝当时那种快要驾崩了的情况,如果这个孩子的存在被人知晓,恐怕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他作为息帝唯一的血脉,是板上钉钉的第一皇位继承人,但一个才几l岁的孩童怎么挑的起一国的重担?】 【主少臣强,最后要么落得一个被南宫家扶持的傀儡皇帝的下场,要么被各地起义的叛军掀翻王座,改朝换代。而最具有威胁性的,莫过于他的几l个亲叔叔。】 【内忧外患,大权旁落。】 【且还是在那种国家并不安稳的情况下,将一国的重担交给他,真的比交给萧临渊要来的好吗?】 古古的发问震耳发聩,不少人在心里无声哀叹。 如果当时情况下的萧怀真的活不长久了,将国家交给萧临渊,真的等于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哪怕再退一步讲,如果息帝明知道自己尚有血脉在世,仍要传位于萧临渊,那当这个孩子长大后呢?】 【他会不会遗憾自己没有得到父亲的皇位?从而生出别的什么心思?】这一点谁都说不好,所以古古也只是做出这样的猜测罢了。 【当然,也不排除会有被有心人拿来作文章的风险。】 【所以综上所述,我想,这才是连后一直瞒着这个孩子的存在的原因。】 萧怀表情呆滞,还没从自己和莹霜竟然有孩子的事实中回过神来,此时,头顶上空古古的声音就接着传来。 【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刻开始,息帝就开始安排起了自己的身后事。首先,当务之急肯定是暗中派人寻找萧临渊的行踪,最后找了两个多月之久,终于在东海之滨,也就是赶在萧临渊马上就要出海的前一秒,他派去的人把萧临渊拦住。】 好险!好在是及时找到萧临渊。 一群人心想,他们知道这是尚未发生的 事,但作为听故事的人,有些人听着还是不免心神紧张。 可说完再看古古的表情,他脸上的神情叫人十分奇怪,肃穆之中带了点点低落、纠结。 叹息一声,古古终是悠悠说道:【可有的时候怎么说呢,我真的宁愿当初萧临渊没有停下那一步,而是直接坐船出海,这样也就不会有那桩大宸十大憾事之一。】 【——姜万宁海边望舟,一步之遥世间再无他。】 什么意思? 不少人或多或少心中多出一些疑问。 古古的眼中是他们读不懂的遗憾与悲伤,又似唏嘘。 【可或他真的走了,我不敢想象,当我今天回顾历史的时候,是否就再也无法看到千年前那个千古一帝萧临渊了,也不会再有二十八功臣的传奇,那个盛世大宸的辉煌。】 光幕中那后世小辈的失落和伤心,句句字字皆是对神昭大帝最热烈的崇敬。 是对他创下的那个盛世最浓重的向往。 他敬仰萧临渊,崇拜萧临渊,视他为最完美的存在,像世人崇敬高居天上的神一样。 他是一个很纯粹的年轻人,没什么心计,也是第一次做直播,没经验没技巧,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直播会被他们大宸的人所看到,所说所想皆是出于真心。 就是这份真心,令无数人默而不语。 古古叹完,又重新打起精神,【唉……虽说江山代有才人出,世间总会有新的传奇。也许就算没有神昭大帝,也会有其他人代替他成为一个好的皇帝……】 说到一半儿,古古说不下去了,因为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完全遗忘掉神昭大帝的存在啊! 光是想到没有历史上没有了神昭大帝,古古:算了,这是什么恐怖故事啊?还我神昭大帝啊啊啊!!! 于是,他干脆跳过,【算了,历史就是历史,是无法被改变的,咱们接着往下讲。】 谢无念从光幕收回视线,神情平淡中带着点点沉思,像是在考虑什么? 古古:【萧临渊被找到后,息帝力排众议,不顾朝臣反对,直接下旨给了他邵州的封地,封其为定安王。然后,还给了他一道特权,那就是封地自治,治下赋税不必交于朝中,无论是百姓的管理还是兵力都由他自己做主,可以说,在邵州,萧临渊有着绝对的自主权和控制权。】 【而后,息帝开始了自污之路。】 【他广招后宫,奢靡无度,不理朝政。一时间,在所有人眼中,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从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变成声名狼藉、品行堪忧的昏君。】 【可那是因为他知道,萧临渊不得他父皇喜欢,后又被贬为庶民,在身份上落人口实,如果他想要直接传位给萧临渊那势必会引起无数人的反对!远的不说,就拿近的来看,南宫太后那一关他就过不了!】 谁都清楚,南宫家不可能将好不容易抢得的皇位,拱手让给其他人捡了现成的。 【可他又很清楚,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只有传位 给萧临渊才是救大宸的唯一出路!】 宫中,南宫贵妃险些站立不稳,浑身微颤,那是她的儿子啊!昏君…昏君! 萧怀当时到底要因此承受多少痛苦?! 景德帝更是早早的就陷入了沉默。 他做了几l十年皇帝,当然能够体会当时他六儿子所面临的那种窘境。 自身穷途末路,一国无以为继! 没想到,他萧室皇族有一天竟也会为皇位无以为继之事发愁,明明,当初那么多人为了争那一个位子斗的头破血流,最后却落得这个局面。 当真是…造化弄人。 【在此介绍一下,邵州在当时算是整个大宸最好的一块封地,不光占地面积大,人口也是最多的,物产富饶,风调雨顺,再加上萧临渊在邵州有着绝对的自主权,短短两年,萧临渊的势力成长的飞快,甚至到了后面一度成为朝臣口中狼子野心的潘王代表。】 【但或许是因为息帝和他之间,早就秘密达成了共识,所以不管谁来劝说要小心萧临渊生出反心,息帝都从来不理。】 【因为,这一切本就是息帝的计划。】 【终于,定安王萧临渊封王的第三年,他在民间和朝臣们心中的声望达到顶峰,甚至要盖过萧怀这个皇帝去。】 【景德四十三年十一月冬,这场由息帝萧怀和定安王萧临渊秘密进行着的传位大计,终于走到了最后阶段。】 【在那个很寒冷的冬天,息帝萧怀平日里故意对其余几l个兄弟的打压终于让他们忍耐不住,逼宫造反。】 【除九皇子外,其他几l位尚还活着的皇子皆落入他的圈套。他要他们成为乱臣贼子,然后,名正言顺的带着他这些不安分的兄弟一起下地狱。】 满京都再无一人喧哗,连大点儿的吵闹之声都没有,京都中的各个皇子更是安静到了极点。 他们不敢相信,萧怀竟能如此孤注一掷,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做到这个份儿上! 他…疯了吗?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萧怀吗?还是那个待人温和的不行的六皇子吗? 【其余诸王叛乱之后,萧临渊秘密带兵直入皇城,平息了这场诸王叛乱,成了最大的功臣,继大宸皇帝位。】 【而息帝,在留下三道圣旨后,便自此背负骂名。自刎,以谢苍生。】 古古说完,留下一段时间给观众们消化。 他的神情是肃穆而庄严的。 他说:【息帝留下的三道旨意,其中第一件便是传位给萧临渊为帝;第二,收回南宫家兵权,南宫靖柔太后之位永不可废;第三,诛杀所有在位潘王;】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的亲弟弟。】 “哗——” “六皇子这是…恨上了九皇子?”有人惊讶。 但也有人并不意外,嗤笑一声说道:“他因九皇子才落得这个地步,要是换你,你恨不恨?” 可别说了,他们可不想有这么个弟弟。 闻言,众人脸色均是拉下来,就像是吃了那什么一样。 大宸响起无数哗然和议论之声,但只有少数人明白萧怀这么做的用意。 九皇子却只感觉此刻浑身的血液都已冰凉,整个人像块木头一样直愣愣的杵在原地,不敢置信,深受打击。 好在古古接下来的解释,拯救了他的理智。 【此举相当于是杀掉所有景德帝还在世的子嗣啊,只有神昭大帝一个例外,难道他就不怕去了地下会被他的父皇骂死吗?】 【对于息帝这道旨意的用意,后世无数史学家是这样理解的: 首先,他知道自己中毒肯定是因为他弟弟,虽然可能也许不是他动的手,但必然也跟他逃不脱关系;且南宫家势大,手里有兵权,宫里还有一个南宫太后在,九皇子对于萧临渊的皇位总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所以得拔除掉。】 【而最有可能下毒的人一定就藏在剩余几l个皇子之中。息帝无法查出真凶,那就干脆全杀了,反正他的这些兄弟也个个都不安分,早点搞死也能避免很多麻烦。】 【可能息帝当时也是怕了吧?你想啊,真凶不明,要是在他之后,如果萧临渊再出了事,那大宸真的就无以为继了!】 【世人谈起萧怀总觉得他是个品行温和、好说话的翩翩君子,但别忘了,君子不是傻子,坐上皇位就得干一个皇帝该干的事儿!】古古义正言辞,字字铿锵。 【所以我想,这才是萧怀死前,要拉上所有他几l个兄弟垫背的原因。】 这一番信息量巨大的话,若是脑子转的不够快的人恐怕此刻还在呆滞和愣神,但更多的人已经能够理解萧怀为什么这么做了。 伤感、哀叹,沉默无言是此刻的大宸。 萧怀……其实无愧为一个真正的帝王,只是,他没有选择,没有时间,他能做的有限。 可他最后的谥号竟只是一个息字,怎么不令人扼腕啊。 正当众人感伤之际,古古又道出转折。 【但前两道旨意神昭大帝都做到了,唯独这最后一道旨意……】古古顿了顿,才说道,【他并没有按照息帝萧怀的意思杀掉其余几l位潘王,而是好吃好喝的将他们全留在了京都。】 古古神秘一笑,笑容微冷,又带着某种深意,【大家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吗?】 底下一群人开始思考,有聪明的,已经说出了答案。 “他是想找出给息帝下毒的真凶?” 古古看到此人的发言,心想,还又是个熟悉的人名呢,于是毫不遮掩的夸道:【没错。说对了。不愧是大宸有名的刑探崔正大人!就是聪明!】 刑探崔正?还被叫大人?? 一旁和崔正站在一起的同伴儿都惊呆了,难道我的同窗也是一位历史有名的人物? 不光他一个人怀疑,光幕上早有人这么问。 只有崔正还板着张脸,不苟言笑,反应甚是平静。 古古笑着回答那些人道:【崔 正可是二十八功臣里第二十七席,当然是响当当的人物,公正严明,又推理能力极强,在当时整个大宸就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也没有他不敢抓的人。】 我去! 原本只是简单一问,没想到又暴出一个二十八功臣里的人?! 难道这二十八功臣是大白菜不成?时不时就能冒出一个? 顿时,整个小茶馆里看站在窗边那个年轻人的眼神都变了。 因为就在几l分钟前,他们才听那人的朋友叫他,喊的正是崔正这个名字。 不会就是他吧??? 此时和崔正站一起的朋友:…… 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但还是下意识皮一把,举起茶杯自主和崔正来了个碰杯,极其小声道,“崔大人请?” 崔正纠正他:“还不能叫做崔大人,我还不是官。” 他的朋友:“那不是早晚的事儿?”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能懂他就是故意这么叫着玩的,是一句玩笑话,但崔正好像天生就没有开玩笑这根神经,板正的整个人就像是块不通人情的木头一样,俗称,缺根弦儿。 崔正思考了一会儿,说:“不一样。那是十一皇子继位我才被后世人知晓,现在,不好说。” 话还没说完,他朋友毫不迟疑的动手捂住他的嘴,一边左右张望,紧张的额头冒虚汗。 “我的祖宗诶!别什么话都往外说!有什么话憋着,咱俩回去再慢慢唠嗑。” 什么不好说?你是在暗暗指责景德帝不如萧临渊吗?现在全天下,最忌这个话题,但私底下讨论这个话题的人同样不少。 但也别在茶馆儿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这么说吧,别哪天不留神儿你就被人嘎了! 说完,他就拉着崔正走了。 天上古古接着说道:【萧临渊将宫变失败的几l位皇子都留在了京都,平日里也是好吃好喝的待着,为的就是揪出杀息帝的凶手。】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藏在几l人里的八皇子果真再次动手了。】 【在这里,不得不说回南宫家了。】 突然被点到名的几l人,全都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不敢错过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古古先是一叹,而后握紧了拳头,语气说不出是愤怒、是感慨、还是惋惜。 【南宫家三代忠良,保家卫国,可有的时候人的执念真的会使人走错路。】 【息帝萧怀除了萧临渊外,并未告诉任何人自己中毒之事,连自己的母亲南宫靖柔也瞒着,更别提南宫家的其他人了。】 【在这里主播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不信任自己的母亲、还是因为从前被迫争位而生的心结,致使他死前连一句遗言也不曾留给这些亲人。】 【主播有一个疑问啊,大家听听就算了,纯粹是我个人的想法。】 【我在想,息帝收回南宫家的兵权,其实也是想保住南宫家,毕竟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又不当皇帝,手里握有 那么多的兵权干什么?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他将国家百姓,甚至南宫家的退路都安排好了,还让自己的母亲永远高居太后之位,给了她任何人都撼动不了的地位,那他就没想过,南宫家会因他的死而反萧临渊吗?】 一个惊天大雷炸响在众人脑海。 是了,怪不得,怪不得! 难怪有些人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原因竟在这里! 如果当时除了萧临渊,朝臣和南宫家所有人都不知道息帝的真实身体状况,那遗旨的可信度又有多少? 更何况,其中还有要杀九皇子这个亲弟弟的命令在。 谁会相信,一个素来宽仁又与九皇子是亲兄弟的哥哥,会下杀他的命令? 别说南宫家的人不相信,这换成之前的他们也不相信啊!铁定以为遗旨是假的!毕竟萧怀怎么可能要了亲弟弟的性命! 天上,古古还在继续讲述着。 【虽然有遗旨在,但南宫家的人始终认为息帝的死是萧临渊和众王逼的,一直记恨于他,南宫太后为了给自己儿子报仇装疯十年!不惜装疯卖傻,也要萧临渊付出代价。】 【于是,在萧临渊登基第六年,南宫家反了。】 【此时,神昭大帝忙于其他事务,还没来得及改革军队,所以纵使兵权被收回,南宫家先后两代家主的旧部残余兵力也不是好对付的。】 【南宫绥、南宫逊假意要拥十二皇子争位,实则是想趁着景德帝剩余几l位皇子将宫中闹的大乱,分散众人注意力,而他们则秘密前往北疆集结旧部,想要挥师南下进攻京都,为息帝报仇!】 古古的声音激昂,变得低沉。 【可也正是这一场自以为是的复仇!南宫家倒了,南宫家嫡女南宫舒华为保南宫家剩余族人活命,入宫请命,戴罪亲赴北疆,与自己的父亲、祖父兵戎相见!】 【最后,她赢了,却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宁死不降,自我了结在她面前。】 【你们能懂吗?】古古声音沉重,【都说大义灭亲、大义灭亲,可世间又有几l人真的能做到为国、为其余族人,看着最疼自己的亲人死在眼前?!】 南宫舒华瞳孔紧缩,微微张开嘴,不敢置信。 【亲人的死成了南宫舒华心中难以磨灭的伤痛,她收服北疆后,神昭大帝曾两次为她封王而拒,她为什么拒绝?或许,是因那个王位、她踏上王位的路上,也沾有她亲人的血。】 她当时痛苦吗?历史上的南宫舒华到底是经历了怎么的曲折,历经多少磨难才终成一代女王?! 第 57 章 帝王之职 古古叹了口气,这段历史他熟的不能再熟,不用翻书也对这段内容了如指掌,所以一口气说完也能不带停歇的。 【而冲进皇宫之中作乱的几位皇子,自然是不可能实现他们的美梦。】 【神昭大帝假意说要处决他们所有人,八皇子信以为真,自觉无法再活下去,于是得意道出当年息帝被他毒害真相,而后,撞墙自尽。】 【九皇子也因受不了自己成了间接害死自己亲生兄长的刀,遭受打击下,神智失常,成了疯子。 后于昭元一十年春,他趁下人不在时去折池塘边的一枝花,不小心落水,等到府中下人发现时,已为时已晚。】 【九皇子萧锦,溺水身亡。】 【南宫家谋反当日,神昭大帝因怕南宫太后也一时受不了打击,所以不准当日在场之人告诉太后真相。】 【可就是他这份好心,致使后来北枭王被她的亲姑姑设计害死!】 萧怀不想母亲知道自己是被她的另一个儿子无意所害,不想她为难,不想让她心痛、不想让她因自己之死而陷入对另一个儿子的爱恨不能当中,那是一种折磨。 萧怀不想暴露的血淋淋的真相,萧临渊也不会说出来,他本想继续萧怀的意愿,可…… 古古停住,越想越揪心,有些说不下去了,心中只剩唏嘘、或许还有愤怒、不甘,他气为什么有些人不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他气这中间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误会! 更哀叹,那些惊艳世人的人为什么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要是这样一种结局? 或许,这就是意难平吧。 等了几秒,他平复自己的情绪之后,才终于又接着说下去,【南宫太后恨南宫舒华,认为她为了权势地位不惜背叛亲人,吃里扒外,还害死自己的亲生父亲、祖父!】 【于是在她和连莹霜的合力布局下,最终南宫舒华身死,而连莹霜也因对她的愧疚,自尽身亡。】 【息帝萧怀唯一的儿子也被连后亲手杀掉!】 【后来人知道历史都说她狠心歹毒。但也有一个说法,是说她因为无法再看着新一轮的复仇悲剧重演,也为了全天下的安宁,所以才不得不狠心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你问一个母亲杀掉自己的孩子心痛吗?】 【那答案当然是毋庸置疑的,痛彻心扉。】 古古神色复杂,【在古代,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抗着压力选择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独自将孩子秘密养大,隐瞒十几年!她不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不爱。】 【可南宫家几人的下场历历在目,她能怎么办?】 【唯有快刀斩乱麻,将一切的祸患扼杀在最初。这样,才能少死一些人……】 她深知自己的孩子身份不简单,南宫太后也不会放弃对萧临渊的报复。 皇家无小事,她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身份一旦被人爆出来,后果一发不可收拾 。 若将来,她的孩子也要沦落到和萧临渊争皇位呢?他能抢的过萧临渊吗? 一场皇位之争下来,又会导致多少人的惨死? 她不愿自己的孩子再做别人的刀,危害这个已经走向安定的国家。 大宸无数的人都呆住了,万万没想到其中故事竟是如此曲折和令人悲叹… 古古深吸了口气,停住,心中说不出的感慨,又忍不住想笑。 【多可悲啊,息帝死了,两个女人为他复仇搭上了一切。】 【南宫家保家卫国了一辈子,最后却是以乱臣贼子收尾。】 【北枭王之死让神昭大帝再也无法隐瞒当初的真相,他选择将这些都告诉南宫太后。】 【而太后南宫靖柔在得知所有真相之后,大受打击,之前是装疯,之后却变成了真正的疯子。】 【晚年,她独居慈安殿,身边再无一个亲人,终日疯癫度日。】 【终于,昭元一十五年春,她独自登上皇宫城墙,发疯抢过侍卫的刀,然后,自刎身亡。】 【她死后,神昭大帝将其风光大葬,抬入景陵与景德帝同室而葬。】 【唉,她一生要强,生的两个儿子却一死一疯,整个南宫家也葬送了进去。还因误会害死了自己曾经那么疼爱的亲侄女,还让自己的儿媳、孙子也跟着身死。】 【息帝一人之死,竟接连造成这么多人的悲剧,怎么不是一种遗憾呢?】 南宫贵妃浑身发软,眼中唯有不可置信,这一切都是古古胡说! 是史书记错了! 她情绪一时有些失控,朝天空中光幕笃声大喊,“不可能!我父兄兵权在握,南宫家军队所向披靡!我的怀儿要杀几个反王还不是易如反掌?!再说,我父兄怎可能看着怀儿以身作局而不管不顾,更别提让那几个人带兵闯进宫里来?” 怕是刚召集齐人手,他们就会提前被南宫家军队给包围,根本不可能有闯进宫的机会?! 时机不要太巧,古古正好看到南宫靖柔的话,闻言,讽刺一笑,【是啊,正如你说的,如果当时南宫家前后两代家主还在,他们自然不可能看着别人带兵反萧怀。】 因为那可是他们的亲侄子、亲侄孙!感情好如一家人!咋可能看着别人造反而不管呢? 【所以,他们当时必然不能在京啊。】古古拖长了音调,语气意味深长。 光幕外的南宫贵妃怔住,脸色一下变得雪白,因为,她已明白了什么…… 【我们不妨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我们是息帝,若现在我们想传位给萧临渊,那当时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是百姓?还是朝臣?】 【这些,都不是。】古古脸上的笑容慢慢加深,也变得更冷,【最大的阻碍,应该是一直信赖且视为亲人的南宫家啊,也正是息帝的外家!】 【他们不可能反息帝,但如果息帝死了,他们肯定会优先选南宫太后的另一个儿子、九皇子继承皇位啊!】 【但九皇子就是个糊涂蛋,他哪懂做皇帝啊?别到时候误国误民呐!】古古吐槽。 一个是自己家女儿生的孩子,一个是别人生的孩子,你会先选哪一个?这还用想吗? 肯定优先选自家孩子啊! 再说,当时息帝还为了照顾南宫太后的感受,隐瞒了自己中毒的原因。这在当时人看来,九皇子仍是无任何过错一人,怎么就不能选他当皇帝了? 但只有息帝知道,还真就不能选自家这个弟弟来当。 【为了保证萧临渊能顺利继位,息帝早在计划开始前,就将自己的舅舅和祖父都调去了边关。】 【京中兵力空缺,周遭州县只有一个蒋明橖手下兵力够看。其一自然是为给他那几个兄弟设套儿,好让他们能放心往里钻;其一嘛,当然是为了支开自己的舅舅和外祖父,免得他们打乱自己的计划。】 是啊,怪不得…怪不得…… 南宫贵妃紧紧握住拳头,眼眶发红,嘴唇颤抖,像是彻底失去力气,跌坐在地,完全听不清光幕在说什么。 所以,不是历史记载有误,而是…而是,萧怀一力促成的结果…… 包括,后来发生的事也都是真的!她整个人沉浸在那分外惨烈的结局里面,心神恍惚。 她竟然会害自己的亲侄女?!舒华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啊,她怎么会……下此狠手? 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她不信,也接受不了。 古古感慨于息帝的苦心,也更惋惜他的结局。 【他本只想当一个逍遥快活的王爷,也可以做到什么都不管,继续做他的端方君子,可他却被迫登上王位,接受所有人的朝拜;】 【他行使王的权力,也履行王的义务,他以生命为代价,甘愿背负骂名只为萧临渊成王之路。】 【这样一个人,如果他没有生在帝王家,如果他没有被迫经历这一切,我想,他的一生该是顺遂而和美的。】 可惜,现实不是这样。 【我甚至也想,如果他不死,南宫家不会覆灭,南宫舒华不会死,南宫太后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心中爱着却不能说出口的连莹霜不会死、以及他们唯一的孩子也不会在史书中连一个名字都没能留下,当世更是少有人知道他的出生和存在。】 可这个孩子,也是皇室血脉,本该尊荣一生的呀,最后却是籍籍无名,不知名姓。 【以及,南宫家后来掀起战乱,那些因此身亡的将士们,他们也不会没死在和敌人的战场上,反而是自相残杀,死在自己人手里!】 【息帝啊,他死前甚至还荣尊自己的父皇,加谥景德皇帝,这是个顶好的美谥。史书记载,在此之前,其实景德帝之前的谥号只有一个景字,德字还是息帝后来非要加上去的,从这儿可以看出他的孝心了。】 景德帝长叹一声,静默无言。 【不光如此,他连自己死后的谥号都想好了。】 【是烽烟熄灭的熄,也是人死如灯灭的熄;我想,若能重开一遍,他一定不想再过这样的人生吧。】 【他死后骂名不断,是神昭大帝力排众议,将他为自己定下的谥号改了,改成安息的息。】 【我想,这算是陛下独有的温柔吧。他选择尊重兄长的遗愿,但也将自己的祝愿和悼念包含在里面。】 【或许在他心中,始终不曾忘记自己幼年在冷宫时,六皇子曾给予他的好。所以才会救他性命,还从他手中接过重担。】 【咱们陛下啊……真是又冷漠又善良,我简直哭死……】 古古感动的不得了,萧临渊早就尬的又躲回房了。 他不住的心想,你哭什么? 现在下不来台的是他!真的救命啊!为什么要这么尬!!! 古古擦擦红红的眼角,决定去给自己倒杯水,休息一会儿缓缓,顺便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好了,现在给大家放一段儿我自己剪的视频,也是讲息帝这段故事的,剪的不好大家勿怪哈。】 【顺便说一句,顾时饰演的息帝真是出神入化,演技爆表!堪称息帝本人在世!】 【不愧他说精心研究这段历史三个月的话!】 【好了,废话不多说!现在就开始上正片儿!】 在听到头顶传来那悠扬而蕴含古风的背景音乐响起来的瞬间,萧临渊默默关上打开的窗户缝,拒绝去看头顶的光幕。 萧临渊:只要我装作听不见,尴尬就不会找上我。 不过,不知怎的,他隐隐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接下来的视频,可能会比之前来的更加尴尬!!! 第 58 章 懵懂少年时 【 光幕画面,入眼是雪。 一场洁白而无声的雪白,红墙,黑瓦,檐下挂着一串串锋锐而尖利的冰凌。 整个皇宫都被大雪覆盖。 穿过一条空空的宫道,来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宫墙上的红漆都风霜褪去大半,露出底下灰黑的墙皮,墙皮上还布满丝丝缕缕的裂纹,像是蜘蛛结的网,荒凉而凄冷。 宫殿门前的门槛上,坐着一个穿着单薄又瘦瘦小小的孩子,他孤零零的坐在那里,遥望着前方空空荡荡的宫道。 不知在看什么,又或者说在等什么。 画面停留在这里很久,一阵安静过后,宫道上传来人欢快的脚步声和笑声,那是一个穿着暖黄色厚冬衣的孩子。 他欢快的跑在大雪铺成的宫道上,身后还追逐着一连串的宫人,仔细听,他们中还有人在喊。 “六皇子殿下,那儿L不能去!” 但小孩子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哪肯乖乖听话,于是直接就跑到了冷宫门前时。 他停住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比他更小的孩子,独自坐在冰天雪地的门前。 踌躇了一会儿L,他好奇上去问:“你是谁?在这儿L做什么?” 坐在门前的孩童不回答他,他继续上前,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不冷吗?” “母妃说,冬天下雪的时候要穿的厚一点才能出来玩,不然会生病的,生病了要喝很苦的药。” 面前的小人还是不理他,只是撑着脸颊呆呆的望着前方的宫道。 穿着厚实的孩子歪了歪脑袋,表情很是疑惑,领口的绒毛挠在他的下巴上,让他觉得痒痒的,正要伸手去抓,身后的宫女赶到,以为他是跑的热了想解衣服,连忙抓住他的小手,不让动。 “六殿下,不能脱!您这会儿L刚出一身热汗,此时脱了,一吹风会得风寒的。” 小小的孩子皱眉,一方面是下巴真的不舒服,一方面是被误会了,让他不得不出声解释。 “林姑姑,我下巴痒痒,想挠。不脱衣服。” 闻言,被叫林姑姑的中年宫女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太着急了,看了看孩子的下巴,伸手轻轻给他挠了挠痒,一边柔声给他道歉。 “殿下一向最懂事了,是奴婢误会殿下了,还请殿下原谅。” “嗯,本殿下不怪姑姑。” 孩子才到成人腰高,满脸的纯真乖巧,见自己的意思很好的被人理解了,还被夸了一句立马喜笑颜开。 接着他指着坐在一旁的小人,满脸疑惑的问身边的林姑姑,“林姑姑,他是谁啊?本殿跟他说话,他都不理我。” 小小的萧怀此时还不知萧临渊的身份,或许是南宫贵妃将他保护的太好了,又从小对他严加教导,才让他既保留了这一份孩子的纯真,又有着别的皇子没有的对待旁人的傲气。 所以哪怕是他跟萧临渊说了许久,对方始终也不理他 ,也没有生气。 闻言的林姑姑??[,这才扭头去看坐在一旁不言也不语的小人儿L。 仔细的上下打量后,她眼里的疑惑不减,半晌后才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明悟,却是不待给小萧怀解答就想拉着人走。 “六殿下,这地方不好玩儿L,奴婢带您去其他地方转转。” “可是姑姑,他一个人坐在这儿L,不冷吗?” “我也没看到有其他人跟他玩。” 小萧怀没有挣扎,一边被母妃身边最亲近的林姑姑拉着小手乖乖的往回走着,一边回头去望坐在门槛上的小人儿L。 对方还是没有看他。 走了没几步,就见前面一队宫人抬着一顶华丽的轿辇朝这边行来,几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南宫贵妃的桥辇,而小萧怀正是远远的就认出了坐在桥子上的人正是自己的母妃。 他高兴的跑过去,“母妃!” “母妃,儿L臣发现了一个儿L臣还要小的小弟弟!” 轿撵在小孩面前停下,美艳动人的南宫贵妃下撵,伸手抱住扑过来的儿L子,听到儿L子欣喜的话,将视线落在坐在门前的孩子上。 这一看,她第一眼便注意到孩子身上单薄至极的衣裳,而后是那张苍白又瘦弱的小脸儿L,长的可爱是可爱,就是瘦弱的可怜,都快瘦的脱了相。 这让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同为母亲的南宫贵妃不禁皱了皱眉,“这是哪个宫的孩子?” 又或者是哪个宫女不知检点与侍卫私通生下的? 正这么想着,这时,一直保持安静的林姑姑走上前,小心的在南宫贵妃耳边低语了几句,声音却不难叫光幕外的人听的分明。 “娘娘,这应该就是十一殿下。” “十一殿下?” 南宫贵妃脸上闪过疑惑,而后语气迟疑的吐出两字,“慧妃……?” 看林姑姑脸色严肃的点了下头。 南宫贵妃表情一顿,她口中的这个封号在当年满宫谁人不知? 那可是当今陛下的心尖尖儿L。 但红颜薄命,这位早在几年前就死了,还是难产死的。据说当年她难产生下的就是一个男婴,后来这孩子被当今陛下厌弃,还下令宫中不管是谁都不许帮助这个孩子,只当没有这个人。 这里是冷宫,一个任人自生自灭的地方。 再一看面前这孩子的模样、大致年岁,确实也只可能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南宫贵妃落在萧临渊身上的眼神几经变化,冷漠、复杂中又夹杂了点点不忍。 但思量再三,她还是拉着小萧怀往轿辇走去,“回吧,要下雪了。” “是,娘娘。” 南宫贵妃拉着儿L子上去轿辇,坐上去后,忽视掉心里那一丝丝的怜意,没再去往身后望一眼。 倒是她怀里的萧怀,还在不死心的好奇探头朝身后望去。 “唉……” 南宫贵妃叹了口气,忽然脱 掉自己身上艳丽的红色狐裘,抬手朝身后一抛。 价值不斐的红色狐裘在空中飞扬,如雪地惊鸿,最后顺势落在距离身后小人几步远的地方。 “这件脏了,本宫不要了,回去记得找人重做一件。” 跟在轿辇旁的林姑姑看了自家娘娘一眼,又心有所悟的朝身后看了眼那依旧看起来像是痴痴呆呆的孩子,心中也是忍不住叹息,嘴上恭敬的应下南宫贵妃的话。 “是娘娘,奴婢记下了。” 别人不知道,可她跟了南宫贵妃这么久,哪能看不出,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啊,这狐裘分明是她故意扔下给十一殿下的。 她怀里的萧怀也听到了之前林姑姑回答南宫贵妃的话,回头望了几次后,终于还是没忍住,伸长了脖子朝身后喊,“十一弟,我是你六哥,我下次有空再来找你玩儿L嗷。” 南宫贵妃听见了也没有当即制止,或许是她并未将孩子的一次简简单单的承诺放在心里,只当萧怀转头就不记得他这个只见过一次的十一弟。 可有的时候,小孩子的承诺远比大人要来得可信。 又是一个冷天,萧怀渊还是坐门槛上出神,依旧裹的严实的小萧怀又来了,这次他提着一篮子糕点高高兴兴的跑过来,人还没到近前就开始喊。 “十一弟,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快来啊……” 孩童明媚的笑意好像冬日的暖阳,照射进这深深的宫墙。 那条长长的宫道,跑着跑着,两人都长大了。 这数年里,萧怀时不时会来看望一下萧临渊,有时只是偷偷让人给他送些吃食、衣物。 可在这偌大的皇宫当中,也唯有他愿意帮萧临渊一把,那是宫里为数不多仍对他心怀善意的人。 萧怀长大后,不如小时候活泼,逐渐变得温润有礼,在外他从不曾提萧临渊,可在私下时,他仍是萧临渊可靠又温和的兄长。 这日,萧怀来看萧临渊,已长成少年的萧临渊站在冷宫殿内的门前,长身玉立,问他。 “你有什么想要的?” 说这话时,萧临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仍旧是一脸淡漠的模样。 萧怀则站在冷宫的树下,他比萧临渊的身量要高,回头好笑的看着才十一一岁的少年,笑说,“怎么?难道我想要什么,十一弟都能给我寻来吗?” 萧临渊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只是这样说:“如果我帮你坐上皇位,这天下就只有三样东西是你得不到的。” 萧怀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并没有将他的话太放在心上,只是顺势问,“哪三样东西?” 萧临渊:“自由,生命,时间。” 萧怀抿嘴轻笑了一声,仰头望着头顶那光秃秃的树干,枯瘦的树枝笔直的伸向天空,像深陷泥潭中的人伸手向天空祈祷、又似渴望能有人来救。 “你院中这树怎么总是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好像从来没见它长过叶子?” 他的好奇适时又不合时宜。 萧临渊也望向这棵树,眼神无波无澜,回答道:“它不想长,它觉得现在这样很美。” “哈哈……” 萧怀没忍住笑了,俊脸上的笑容持续了没一段时间又被敛去,望着这棵树,分不知是有感而发,还是心底的话被藏了太久。 “十一弟,你问我想要什么,其实我奢求的有很多。” 他望着天上的云,语气悠长又复杂。 “我想要我身边的亲人长命百岁,想要他们都身体健康、无忧,可他们大概只想我坐上那个位置。” “我想当一只鸟,自由自在的飞翔;我想去看书生话本中的快意江湖,长河落日;我还想和朋友泛舟湖上,雨中赏花。” 苦笑一声,少年萧怀看过来,眼中只剩沉重,“可我注定不能得到我想要的,我只能成全别人的想要。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他没有任性的权利。 萧临渊很懂的点头,总结。 “所以你不要皇位。” 他这幅认真又冷淡的表情,在他人看来其实还有一丝的懵懂在里面,这就不免令人看到想笑。 萧怀也诚实的笑出来了,开玩笑说,“十一弟,你这认真的模样,难不成如果我说想,你还真能把那个位置送给我不成?” 一身白衣,初具风华的萧临渊思索,语气风轻云淡:“谁知道呢。” 】! 第 59 章 雪殇无痕,计划初始 他说的不以为然,画面中的两人也谁都没有把这次的对话当真,但光幕外,知道后面剧情的大宸人民却都忍不住有种一语成谶的感觉,又在心里叹了一遍六皇子的结局。 后面的发展一如大家所了解的那样。 二皇子暴戾,被毒害在寝宫,三皇子本想毒死六皇子,谁知起事前却被萧临渊秘密调换了毒酒的位置,没害死六皇子,反而害得自己被毒死。 六皇子本是不得已参与这次众皇子的反叛,谁知打到最后,却是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萧临渊不知从哪儿找到的玉玺,将之放在冷宫,刻意留下线索引他前往,将玉玺留给他。 而后萧怀继位,萧临渊彻底消失在民间。 【 “怎么样?” 已经登基为帝的萧怀询问手下人,后者躬身回复道:“属下秘密多方打探,未能寻到十一殿下踪迹。” 萧怀面上的期待转为失落,叹了口气,“唉,算了,看来他不想让我们任何人找到。那便罢了,不找了。” 他本想派人去找萧临渊问问当初玉玺是怎么回事儿,如果萧临渊想恢复自己的皇子身份,那他就帮萧临渊重上皇室玉碟,封其为王,快活一世。 但现在看来,他十一弟怕是有意避着这些探子,不想让人找到他。 既如此,便不强求了吧。 或许和他一样,比起富足的日子,萧临渊更向往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 画面再一转,是一个年轻人拎着盒东西进宫,看到萧怀亦丝毫不惧他的身份,直接大踏步走进殿来,一边高兴的喊道:“皇兄,臣弟近来在宫外寻得一味新茶,味道不错,就给你送来了。” 此时,身轻人的身旁也适时的出现几个介绍他身份的大字,‘九皇子萧锦。’ 联系到息帝中毒之事,光幕外的人看着画面里九皇子手中的东西隐隐感觉不妙,这茶莫不是有问题? 只是视频中的二人感受不到他人的想法,依旧照着固定剧情走着。 萧怀从御案后站起来,走到一边的茶桌旁,抬手招呼站着的萧锦过来。 “坐。” “今天又给我送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萧锦得意的一笑,将手中的一盒茶叶丢给一旁的大监,语气自然的吩咐道:“劳烦大监亲自将茶泡来,好给皇兄尝一尝。” 然后又扭头对萧怀道:“皇兄你就等着吧,这茶臣弟保证你没喝过。” “哦?当真?那待会儿皇兄可要好好品品。” 在萧怀的点头允许下,大监很快就领命去泡茶了。 在等茶泡好的时间,兄弟二人又闲聊了一阵儿,大多是围绕着母后的身体和一些朝堂的趣事,萧锦一边说,一边吃自己带来的糕点。 见萧怀端坐着,没得吃,还好心的将糕点分一块儿过去。 “皇兄尝尝?” 萧怀没接,只是淡淡的撇了他手里散发着 枣泥香的红色糕点一眼,轻轻摇头,表示拒绝。 “不了,你吃吧。” 他当然不是担心萧锦在糕点里下毒什么的,只是…… 萧锦这时也才想起来什么,说道:“差点忘了,皇兄不喜食甜。” 于是顺其自然的将糕点又收了回来。 是的,他们兄弟二人在口味上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不同,唯有一点: 那就是萧锦嗜甜如命,尤其喜欢吃甜食;而萧怀则不然,他从不喜欢吃过分甜的食物。 能被萧锦带在身上吃的糕点,必定是十分符合他自己的口味的,换言之,就势必不合萧怀的口味。 所以这才是萧怀不吃的原因。 大监很快将茶泡好,按照惯例,由试毒的人先喝,然后等了一会儿才将茶端上来。 等了这么久,萧锦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见他磨磨蹭蹭的过来,抱怨,“大监泡个茶也太慢了,是还拿去试毒了?” 被说中,大监心里并不心虚,因为这是必备的流程,但面上还是装着抱歉的模样,躬身点头致歉。 “王爷对不住,古来规矩如此,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跟老奴一般见识了。” “嘁——”萧锦歪着身子坐,不屑的拿眼神瞥大监,清楚的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但心口的气还是难平。 “你都这么说了,本王还真能跟你一般见识?” 大监将茶放在两人面前的案上,装作心虚的抱着托盘退站到萧怀斜后方,仍是胆怯的样子,但他知道萧怀不会让萧锦拿自己怎么样。 就算是依着萧怀的性情也不会让自己再被刁难下去。 果不其然,下一刻萧怀出声打断了萧锦的做怪。 “好了,不是来找皇兄品茶的吗,你再说些旁的去浪费时间,皇兄可就又有事要忙,没时间跟你喝茶了。” “别呀!” 萧锦激动道,迫不及待催萧怀试试自己寻得的新茶,“皇兄快试试臣弟新寻的茶叶怎么样,听说在民间很是难得呢,一年也就能产三十斤茶叶。” 萧怀被引起了兴趣,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细细打量茶汤色泽,开口询问,“是吗?这茶可有名字?” 其实他也是疑惑,如果这茶当真这样珍贵,他身为皇帝不该没喝过才是。 “有啊,叫雪无痕。” “雪无痕?”这名字好听也不那么好听,倒似有几分的怪,萧怀思索着,低头饮了口茶,后评价道:“还不错。” 是他也没尝过的味道,但味道比起宫里那些好茶来说,只能算是味道不差,这还是为了不驳自家弟弟面子的份上才这样说的。 但想起这茶的珍贵,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茶叶价值不斐吧,下次别再破费了。” 萧锦最烦他啰嗦和说扫兴的话,看在他是自己皇兄的份上有好东西才想起来送给他,可不是想换来一顿说教的。 于是他赶忙打断萧怀,“行了行了,臣弟知道最近 国库吃紧,方方面面都要用钱,不应该在这种小事上浪费财力,下次臣弟不送这么贵的就是了。” 萧怀看出他不想听自己说这些,于是也就闭嘴不再提。 等到两人喝完茶,萧锦告辞,萧怀刚从椅子上站起来,猝不及防就从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可惊呆了殿内的所有人,其中也包括萧怀自己。 他的脸上亦是难以置信和茫然的。 紧接着,他就眼前一黑,耳边听到的最后的声音,就是大监着急忙慌的让人喊太医的话,他凭着最后的清醒吐出几字。 “不……不要走露消息!” 接着,就彻底的晕过去了。 “陛……陛下所中之毒实属罕见,且中毒时间颇深,毒素早已深入脏腑,怕是……怕是……” 黄色的帷帐外,年老的医正哆哆嗦嗦着不敢说出下面的话。 寝殿内的宫人早已跪了满满一地,都颤抖着,害怕不已。 之前看到萧怀晕倒的人都在这里,均被大监提早控制起来,因为连他也知道,皇帝中毒吐血之事太大,消息必须封锁,否则必使前朝动荡。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青年沙哑又略显虚弱的声音透过纱幔。 “陈医正直说吧,孤还有多久可活?孤答应你,必不会治罪你和你的家人。” 一般知道了这种事情不被当场灭口都算运气好的了,老太医闻言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哽咽的说出,“陛下……陛下,若好好调养身体,凡事勿拢,或有五年之久,若、若……” 萧怀无情的打破他第一种结论,叹了口气,直接问他第二个可能。 “你知道,孤身在这个位置,身上的担子便一日都不可能放下。直接说吧,孤还有多久?” “若臣以药为陛下补养身体,再加之…用一些猛药的情况下,陛下或、或可……可撑三年矣!” 说罢,本就跪倒在地的老医正将头埋的更低了,压根不敢抬头看上首的帝王脸色,室内更无一人敢发出声音。 躺在床上的萧怀双目出神,表情有些愣愣的。 一片安静之中,他注视着头顶的帷帐久久没有出声。 片刻后,他翻身慢慢坐起,本就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大监听到了床上的细微声音,正犹豫要不要上前伺候,就听头顶传来威严的男声。 “今日在场伺候的宫人即刻起不得离开紫云殿,轮值暂停,出入所需皆由专人递送,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孤身体有恙之事,包括太后。否则,诛杀九族!” 有人忍不住喉头发出吞咽,那是因为吓的。 说真的,萧怀登基不到三个月,平素亦从未大声对下人讲话,更遑论这种诛九族的命令了! 只能说,不愧是帝王! 这一刻,所有人心胆俱颤,心里更是发誓哪怕是做梦都不能吐露今日这事半字。 “望丘。” 听到上首的声音,大监赶忙恭声应道,“老奴在。” “你过来。” 望丘是一直跟随在萧怀身边的老奴了,自幼看着他长大,对他,萧怀自然是信任的。 闻言,大监赶忙膝行到帝王床榻旁,微微附耳靠近萧怀,距离刚好确保自己可以听清但他人又听不到萧怀的命令。 萧怀轻声在他耳边吩咐:“去查查九王爷自孤登基后送来的东西可有异样,另外,这些东西的出处、中途可有经谁人之手,也查清楚。” “查到后直接禀报孤,不可透露于他人。” 大监点头,正要退下,又听耳边在安静半响后,萧怀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秘密派暗卫去找十一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尽快把人找到!” ! 这话中的意思不得不让大监一惊,没忍住抬起头,竟直直对上床榻上帝王的眼睛。 隔着朦胧的纱,青年帝王眼中的冰冷和严肃令人心中一跳,好像压着一冰沉重的冰山,又如大雪倾覆。 时间的紧迫让萧怀不得不从此刻开始,赶快行动起来。 他眼里的焦急、脆弱、沉重被很好的让人看在眼里,令人不忍和心生同情。 情景变换,突然出现的雍容华贵的妇人直接闯入众人眼中。 还是那间熟悉的寝殿,只是这次率先出场的女人是个陌生面孔,且脸上隐隐含有怒气。 光幕外的人原来还在好奇这人是谁,如此嚣张,只女人好像因怒而走的格外的快,不一会儿就已经走进内室,站在了萧怀的面前。 “母后,您来有何事?” 后者对其的称呼,让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人竟是南宫太后——南宫靖柔啊。 南宫太后没第一时间开口发难,而是细细打量面前穿着单衣,一派悠闲的拿了本书在看的儿子,打量完后,她心里的怒火俞加高涨。 “陛下,您称病已有三日没上朝了!外面的列位臣公都还等着呢!” 持书在手的萧怀在向她行完礼后,就又坐下来,声音不紧不慢,“孤知道了,母后来此可还有别的事?” “陛下!” 南宫太后彻底怒了,“你怎么回事?!我看你并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为何不上朝?” “你过去从未如此怠惰,这才刚登基三个月,你就寻理由罢朝?陛下可否解释一下,到底是因何故如此?” 哪怕看到萧怀装病不上朝,南宫太后虽气,但第一想法仍是怀疑和觉得奇怪,无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罢了。 一个人不可能突然无故性情大变,萧怀自己也知道,所以这只是他抹黑自己的开始。 他淡淡的暼自己母后一眼,“儿臣累了,就想休息几日而已,这也不可吗?” 南宫太后如何能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陛下登基不久,就算是想休息也不该是这个时候,这事要是传出去岂非惹人非议?” 萧怀放下书,语气平淡,“没有孤的命令,满宫谁人敢往外传?” 南宫太后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再度气到了,“陛下需知你那二皇兄是如何倒的!一次也罢,但往后若再随心而为,时时如此,陛下就不担心重蹈先帝覆辙吗?!” 这话其实在外人听来是有些过份的,但萧怀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未变过,哪怕是面对自己母后的怒火,他亦淡然。 “母后,儿臣不过是三日未上朝,离二皇兄还远着呢。” 但他也没有再激怒自己母后的想法,深知第一次做戏而已,不可太过,见好就收,于是又赶在对方开口的前一秒,声音平静的应道,“明日儿臣会按时上朝,与众位臣公议事,母后若无其他事就可以回去了。” 】! 第 60 章 有多远跑多远 光幕外被点到名的二皇子呵呵一声冷笑,懒得跟画面中的人计较。 他早知老六结局,但说同情其实没有,他们几兄弟间的感情根本不剩什么。 只是,他转头瞄向畏畏缩缩垂着头乖巧的坐在一旁的少年,大手一招,“过来,躲什么。” “皇……皇兄……” 八皇子小步挪到二皇子跟前,小小声的唤道,颤着嗓音说话,头更是不敢抬。 忽然,他感受到头顶落下一只有力的手掌,八皇子一愣,耳边就听二皇子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叫的皇兄有那么多个,谁知道你叫谁。” 心里一慌,八皇子正要开口解释,就听二皇子道,“不是叫我兄长吗,就继续叫着吧。叫皇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叫的老子?” 这话听着很糙,但细听,其实就能懂…… 八皇子慢慢抬起头来,对上面前高大威猛的二皇子的视线,这一刻,他的眼睛格外的亮,高兴又兴奋大声叫道:“兄长!阿兄!哥!” 无师自通,青年像是未长大的孩子一样的一点小小放肆。 二皇子没答应,但也没任何不悦的表情,懒懒的摆手又躺了回去,躺在摇椅上像一只打盹的狮王。 八皇子高兴坏了,兴奋的手指头都控制不住的揪着自己的衣袖,一旁的七皇子看的吃味儿,但嘴上却是再也不嘲讽八皇子没用了。 因为他知道,那是能为他二哥报仇豁出命来的人,是值得他过命的兄弟! 七皇子看着视频,剧情已经进行到南宫太后被萧怀三言两语给气到甩袖而走了。 而时隔多日,大监也带着老太医认真验完了九皇子送入宫的每一样东西,确实没发现有毒品的存在,但每样物品上都或多或少多了一些不属于自身的‘东西’。 其中,在一幅画的墨迹上和那日萧锦送上来的茶中分别查出多出了两样特别的药材,合在一起就有会令人中毒的风险,但却还差一味药引太医怎么都找不出。 画面中的萧怀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摆了摆手,让大监退下,他没有再让人查下去,那意思是放弃了,只秘密让人把紫云殿里的东西全换了。 或许是他感受到了要查清毒的来源是件困难的事,动静闹大了也有走露他身体状况的风险,又或者是看在兄弟情上,他都没有再让人查下去,只是萧怀的身体依旧垮的很快。 看到这里,光幕外的人都在好奇。 七皇子此时忍不住问了坐在身边的人一句,“老八,若光幕里你想给老六下毒,你会把毒下在何处?” 不光他看不出来,光幕外的人也都看不出来。 明明萧怀已经让人把自己身边用的东西都换了,按理说,他的身体经过慢慢调理,总该有点好转才是。 但是没有,就好像医正给他开的药就只是延缓毒性的加深。 八皇子想了想,灵动的大眼睛微眨着,不出片刻思索出结果,“该是蜡烛吧。” 没去看身旁二人惊疑的眼神,他思索着说道:帝王宫殿必是常年保持灯火通明??[,唯一容易被忽略且还容易投毒的就是小小的蜡烛,其他几种能被六皇兄查出来的,都是明面上做的障眼法。” 旁边的七皇子以为他说完,正要开口表示疑问,就听八皇子继续补充。 “但如果也有其他人中一样的毒的话,那就很容易提前被人发现,和查出毒的来源。所以那几样东西必是六皇兄会碰,而其他人却是不能每样都沾染上。” “或者……让其他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过解药,而六皇兄不会。” 七皇子一惊,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下个毒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八皇子想起画面中老九吃下的糕点,他觉得这就很好的点醒了他,他慢慢说道:“比如将解药放在九弟爱吃的糕点当中,但九弟爱吃的糕点,六皇兄肯定不会吃的。” 旁边二人瞳孔震惊,一时间谁都没有出声。 二皇子心中已然明白,为何后世中人拍的这个视频中会出现这段剧情了,原来如此啊。 此刻他们心里就有一种,自己才发现八皇子其实很有下毒的天赋的震惊。 “但如果九弟非要送,为了不驳九弟的面子,六皇兄通常也会收下。但过后,他肯定会分发给自己宫里当值的宫人了,自个儿定然是一口也不会吃的。” 如此一来也就错过了食用解药的机会。 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同样在有毒的环境下,只有萧怀会中毒吐血,而其他人没有。 【 月明星稀的夜,风儿肆意的游走在城中,空荡荡的城门处不见一个守卫,因为他们都被人提前调走了。 “陛下,您真要让我离开京都啊?姑姑和我爹他们要是知道了,怕是得生气吧?” 一身红衣的女子扎着高高的马尾,腰间佩剑,左手牵着一匹黑马,右手拎着包袱,看着身边的青年面上尽是疑惑。 站在她身边的青年乌发半束,气质温和文质彬彬,已是五月的天他就已披上了一件披风,抬手理了理额间的碎发,男人唇间荡起浅浅的弧度,望着女子的眼神里只有柔和,又或许还着点别的什么。 “现在没有别人,你还是叫我表兄吧,‘陛下’二字我真是听的有些烦了。” 南宫舒华登时眉眼一弯,也放下心里的紧张,朗声喊了句,“表兄!” 接着又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表兄你真要让我逃婚、离家出走啊?那姑姑那里……” 她语气迟疑,心里是有点难以置信的,她知道萧怀一惯最是孝顺懂事,自幼恭顺知礼,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宣她进宫秘密让她逃婚出走。 这不太像她知道的萧怀会做的事情,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和奇怪。 萧怀忍住喉咙间的痒意,故意说道,“我这个皇帝不能走,但你的腿好好长在你身上,你还不能跑了?你不跑,难道还真想留下来当我的皇后不成? ” 这当然是开玩笑,南宫舒华也成功的被他的玩笑给雷到了,夸张的猛退一大步,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才不要嫁给你!当皇后有什么好? ?本作者四时已过提醒您《直播被剧透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尴尬》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萧怀谦谦君子,当下没忍住被逗笑出来,又很快收敛了笑意,他将身上带来的长方形木盒递到南宫舒华面前,突然板正脸色道:“南宫舒华听旨!” 南宁舒华几乎立刻从闲散的状态回神,身姿笔挺的半跪下去,声音铿锵有力。 “草民在。” “孤命你即刻出京,隐姓埋名,三年内无诏不得返京。另,一定守好孤交与你的东西!无论何时,切不可丢失!” “草民谨遵陛下口谕!” 严肃的氛围过去,南宫舒华抬头,兄妹俩相视一笑,眼神中皆是对彼此的信任。 她从萧怀手中接过木盒,站起来好奇的上下打量着,问:“表兄,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先前君臣,如今兄妹,萧怀切换的亦是自如,怕她不知轻重提前打开来看,特地声明一句,“这东西可不是给你现在看的,你万万不能提前打开,这也是孤的命令。” “等到你将来回京那日再打开来看,届时,你就会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萧怀如此说道,神情淡然自若,看南宫舒华仍是一脸疑惑的表情,笑了笑,催促道:“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到时候被母后发现,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南宫舒华想到要是被南宫太后发现,自己不得不和面前的萧怀拜堂成亲的画面,吓的她生生打了个激灵,一溜烟翻身上马,逃跑前还不忘回头警告。 “表兄,这可是你出的主意啊!可不能怪我,你不能出卖我,不能等我一走,你就跑到我爹和姑姑面前又告我状!” 想起过去的种种惨痛经历,南宫舒华极其的不放心,觉得很有必要说上这一句。 虽然她本身就对萧怀今天的反常举止心里纳闷,但他有一句说的很对,此时不逃婚,难道还真留下跟他成亲不成? 南宫舒华打死都不想嫁给他这个从小告自己黑状的家伙! 萧怀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看着坐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堂妹,脑海中浮现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心中酸涩,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放心吧,表兄这次绝对不跟任何人告状,就说是我自己的主意。” 南宫舒华闻言也不是那么放心,半是不信半是担心,“那也不成……” 她想了想,不多时开口说道,“算了算了,你就说是我们两个人的主意!这样姑姑也怪不到你一个人身上去!我爹就是想抽我也得先抓到我才行!” “表兄你放心,我绝对不让我爹他们找到我!” 萧怀脸上的笑容更深,袖中的手攥的紧紧的,“好。” 看到南宫舒华转过身去,马上就要策马而去,萧怀忍不住大喊了一声,“舒华!” 他的语气控制不住有些急,引得后者狐疑的回头看去。 似有千言万语堵 在喉间,萧怀看着她,将所有的不舍、期盼咽了回去。 你总表兄表兄的叫我,我没有妹妹,你叫我一声哥怎么样? ?想看四时已过写的《直播被剧透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尴尬》第 60 章 有多远跑多远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哥?”南宫舒华奇怪又疑惑的看着萧怀,但叫一声又不掉块肉,所以南宫舒华嘴比脑子快的叫了一句。 但看着萧怀的表情更像在说,你今天晚上抽的哪门子疯啊? 四目相对,萧怀望着她笑,无声而又温和,“舒华,今后你一定要找一个疼你、爱你的夫君,他要待你千般万般好才行。” “南宫家会是你永远的依仗,表兄也是。” 他的眼神是包容温和的,一如过去数年,南宫舒华在外闯了祸,多数时候都要他来收尾。 最后,他半垂下眼眸,轻声叮嘱,“还有,一定要保管好我交给你的东西,不能丢了,更不能提前打开,你一定要记住。” 南宫舒华心中的疑惑更甚,感受到手中拿着的木盒重量,想了想,也没猜出里面是什么,只好笑着挥手作别,亦祝福他。 “放心,南宫舒华一定做到陛下的要求。表兄你也是,要记得给我找个美丽贤惠的嫂嫂啊,可不能一门心思扑在朝政上,等将来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看到我那小侄儿啊!” “南宫舒华……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抓你回去当皇后!” 萧怀露出过去令人熟悉的头痛表情,无奈的站在原地,没一点威慑力的威吓。 惹的南宫舒华得意的大笑,一拍马屁股,快活乘马入风中,像窜进自由天地间的一只绚丽夺目的彩凤,离出数十米远复才听到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声音。 “真要娶了我当皇后,表兄你将来恐无宁日,咱俩指不定谁更烦呢!”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此时策马急于奔向自由的少女满心满眼皆是对即将到来的广阔新天地的兴奋、向往,还不知这一别竟就是永别。 立在城门处的萧怀看着那方逐渐消失的背影,出神的脸上却不复刚才的笑容,眼神破碎、满目伤怀,那分明是他深藏起来的绝望。 将死之人,哪还有什么将来啊…… 舒华,愿你再度归京之日不要怨我才好。】 光幕外,看着这一幕的南宫舒华垂下头,紧抿着唇没有动作。 不曾有过这一段经历的她当然知道萧怀的反常是为什么,可那段未来里的南宫舒华不知,还傻乎乎被他骗出京都,去找寻自己的广阔天地,殊不知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因为有萧怀这位兄长在默默为她支撑。 视线开始模糊,南宫舒华狠狠的抹了把脸,继续抬头看着头顶的光幕。 她看到在她走后,萧怀就再也支撑不下去的猛咳起来,隐藏在暗处的人前来扶他,他却只关心另一件事,萧临渊的下落。! 第 61 章 一生唯一次的疯狂 【 “还没找到吗?” 依靠在床头的帝王面色苍白,眼下带着不正常的青黑,神情说不出的疲倦,而在他面前的床下淌着一小滩新鲜的血渍令人见之触目惊心。 很显然,此时萧怀的身体状况愈加恶化了。 半跪在床前的人小心回禀,“回禀陛下,属下已派出多方人马秘密打探,未能找到十一殿下踪迹。” “加派人马,继续找!” 萧怀尾音沉了沉,胸口又是一痛,唇角溢出血来,旁边的大监赶忙为帝王端来药。 画面一黑,显示出一行文字。 同时,黑暗中男人慢条斯理的声音也传入众人耳中,语气如穿林之风,自由、散漫,又颇带了点神秘之感。 “我知大人为何事烦忧,人力不行,就问天意,不如我们来对赌一局?” 不知谁人手中摇着骰子乒乓作响,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的人,一阵细碎作响的声音过后,男人尾音轻卷,像羽毛轻滑过湖面,声音里带着笑意,“骰生六面,六点大,二点小。这一局,我押大,我赌大人要找之人在东,且一路往东而行,至海之滨。若大人此时派人去追尚还来得及,若去晚了……” “呵……恐怕大人将再难寻此人了。” 黑暗的湖面泛起一丝涟漪,波纹散去,是一群人骑马狂奔的画面。 他们策马奔驰在无人的绿野,慢慢赶至海边,终于在碧海蓝天下,见到岸边那方打着伞白衣遗世独立的身影,他一步一步朝海边停着的那方孤舟走去。 领头之人几l乎要将手中的鞭子挥出残影,却仍赶不上男人往前走的脚步,无奈连声大喊,“十一殿下留步!陛下病危!” “急封您为定安王!传有密旨!还请留步!” 画面中,萧临渊缓缓回头,那一眼望来,今后便是另一幅光景了。 】 奢华的帝王寝宫内,到处弥漫着女人的脂粉香,饮酒声还有女子的娇笑声充斥在内。 推开门,女人径直冲至床前,狠狠一巴掌甩在形似半醉的萧怀脸上,怒骂,“你看看自己还有一点一国之君的样子吗!萧怀!你疯了不成?!” “你何时变成的这样?” 从第一次的寻理由不上朝,一直到后面越发懒惰,渐渐沉迷酒色,此后更是不问朝政。 南宫太后的脸上全是心痛和愤怒,看着自己面前的儿子,一时间竟只觉得陌生。 “我疯?”萧怀半点不复从前的温雅君子模样,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如同一个终日沉迷酒色的纨绔子弟一样,纵使半边脸上火辣辣的,却也半点不在意,依然还能扯出一抹轻笑。 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南宫太后,“当初是母后硬要儿臣当这个皇帝的,如今我做的不如母后的意了,就来怪儿臣?” “早知今日,母后何不直接让九弟来当这个皇帝?反正谁坐这个位置,都由母后和南宫家说了算,相信朝臣亦不敢 置啄。” 他轻轻抚了抚布满褶皱的衣袖,冷笑。 南宫太后气的手抖,满脸的不可思议后就唯余失望,“萧怀!你这是在怨我?” 她怒喝,“是我让你成为九五至尊,登临帝位!到头来,还是我错了?” 萧怀挥了挥手,殿内原本吓的跪在地上一动不也动的宫人立刻火速退出殿去,以免被卷入风波。 他没有如南宫太后一般失态,只是背过身去,脸上的表情如结了层寒霜。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亦想要问母后一句,到底是你想争第一,还是真的被迫无奈需要我坐上这个位置?” 萧怀慢慢转过身来,看到南宫太后凝滞住的表情,后者怔住,立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母子对视,萧怀的一声哧笑打破了气氛的死寂。 是讽刺、是冷漠,亦是失望。 他转回头去,明明没有说话却叫人无端的从他的背景中看出孤寂、失望,南宫太后正要开口,就听对方极轻的一句。 “该怎么做这个皇帝,儿臣心中有数,不劳母后费心。若您实在看不惯我,大可换个人来当这个皇帝。” 但这个皇帝的人选,绝不能是他九弟! 萧怀目光冰冷。 南宫太后被气到失语,又无可奈何,狠狠的一挥袖,怒气冲冲的走了。 等候在外的主仆二人见到太后出来,赶紧退后见礼,后者像是完全没看见一样径直就掠过走掉了。 一旁的贴身大宫女不解,“皇后娘娘,看这情形,莫不是连太后亦不能劝住陛下分毫?” 宫女的脸上全是担心和忧虑。 可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被她称作皇后娘娘的女子已经提着手中的食盒抬腿往帝王寝宫门口走去。 走到殿门前被人拦住。 大监躬身挡在门前,有礼道:“皇后娘娘,陛下心情欠佳,不见任何人,还请您改日再来吧。” 闻言,她没有吵也没有闹,只是很安静的将手中的食盒交给门口的大监,“这是我给陛下炖的补身体的汤,劳烦大监送进去了。” “娘娘言重了。” 说罢,拎着食盒转身钻入殿内。 正是打开殿门的间隙,数道女子在殿内娇笑打闹的身影一闪而逝叫人看的分明。 回宫的路上,有小宫女愤愤不平,“最近两个月娘娘每次来,陛下都避而不见,实在是…实在是……” “不许多嘴!” 走在最前面的大宫女看到一旁皇后的脸色,急忙回头怒喝。 不为别的,只因为独自走在前面的皇后不知何时已无声落下泪来。 知晓自己此刻正被人看了去,她连忙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忽然开口问。 “……定安王最近可有消息传来?” 嗓音微有些哑。 她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思量了片刻,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听说定安王已平定了西边的叛乱,不出数月就能 平复大宸境内的其余匪寇了。” 竟是这般快了吗……?” 女子硬挤出个笑,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怪异,像是在哭,唯有苦涩。 龙床后,穿过层层帷帐的遮挡,是一个简易搭出的一个小小的隔间。 隔间内,先前还面色红润、沉迷酒色的君王正痛苦的蜷缩在小床上,颤抖的手指紧紧抓着锦被,面色苍白,额头不停溢出冷汗。 大监拎着食盒走进来见到这一幕,急的快要哭,“陛下,奴就说那酒喝不得!您怎么就不听劝呢!” 萧怀虚弱的躺在床上,浑身忽冷忽热,肚腹内痛的像是心肝脾肺肾全搅在一块儿,难受的他想吐又想翻滚,但这些他都忍住了。 “……不行,会被母后看出来。” 看到一旁地上的食盒,萧怀就明白了什么,叹息了一声,“是孤对不住莹霜。” 大监抹了抹眼泪,“奴看了,皇后娘娘没有怪陛下的意思,陛下放宽心。” 他打开食盒,将汤端到萧怀面前,压低声音,“是药膳……娘娘怕是猜到什么了。” 萧怀抬眸,一碗加了补身体的药材的汤出现在他面前,还冒着丝缕缕的热气。 他苦笑,“看来孤能瞒过母后,却骗不了她。” 泛黄的记忆袭来,那年,萧怀在送别南宫舒华之后,凭着一腔难出口的心意,情不自禁连夜奔袭百里,带人奔至连莹霜门前。 他想再见见她,想再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当时,他只是想,若是自己死前也不能再见她一面,他该是会有遗憾的吧。 所以,他就去了。 只是在见到她之后,他变得贪心,他想要更多,想要连莹霜再多陪他一些时间,真的,只是再多陪他一些日子就好。 他就满足了。 于是,两人数年后再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成了,“莹霜,我想娶你为妻,做我的皇后,但是最长只能有二年,二年里我不强迫你做任何事,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二年后我放你走,你……愿意吗?” 他本不抱希望,世上哪有一个男子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还有姑娘愿嫁的,怕是连多看这人一眼都觉得恶心嫌恶的吧。 更何况,连莹霜出身不差,不缺吃不缺穿,他都没说二年后她要怎么办,她如果真答应了自己这个无理要求,她还怎么另觅良缘? 他错了,他不该说话不过脑子的。 可连莹霜的回答是:“我愿意,陛下。” 当时,她在看见萧怀出现时很震惊,听到他的话时愣了许久。 但唯独在说我愿意这二个字时,就像是在说‘我等你的这句话,等了很久了’,看着他的眼神,也像在说‘我等你,也等了很久了,萧怀。’ 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里,萧怀头一次体会什么叫不顾一切的疯狂,以及,少年人终于挖到幻想中的宝藏时的激动和热血。 他拉起连莹霜上马,一路狂奔回京。 天光 大亮,归京的帝王在见到等候的众朝臣的第一面,就直接开口封了连莹霜为后,不管不顾,当天就和连莹霜拜堂成亲。 红绸是一刻钟之内挂上去的,封后的圣旨也是同步传告天下。婚礼一切从简,等南宫太后找到萧怀,两人连合卺酒都喝了,就差下一步洞房了。 但封后的旨意已下,事情已成定局,南宫太后再气也只能咬牙认下。 月夜,寒冷的冬天。 连莹霜正要叫人关上殿门,抬眼间却正好看到站在殿门外的一道披着白裘的人影。 四目相对,连莹霜喉头动了动,却一点声音发不出来,一阵发涩,还是是萧怀最先开口,“莹霜,陪孤走走吗?” 闭嘴不言,穿着浅蓝宫装的美丽妇人缓缓点头。 安静的夜里,他们并肩走在宫道上,宫人远远的跟在二人身后并未上前打扰,萧怀提着灯,一手牵着连莹霜的手,两人路过御花园,道路两旁的积雪没过草根,雪白中只能看到一点泛黄的草尖尖。 “莹霜,你后悔入宫吗?” “不后悔。” 萧怀问完,连莹霜紧跟其后回答。 “……可我却有点后悔了。” 萧怀站住微垂着眼睑,唇间带着苦笑。他想,或许他不应该这么自私的,在生命的最后时间还要拉连莹霜作陪。 “妾身并不后悔!” 或许多读了帝王的潜意思,连莹霜语气更加坚定,她告诉萧怀,“能陪陛下走这一程,我心甘情愿。” 纵使再也没有以后,她也是愿意的。 或许早从他们明媚的少年少女时期的第一次遇见时起,她就愿意在数年后的将来,做那个命不久矣的心上人的妻。 纵使两人走的再慢,可还是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望着近在咫尺的皇后宫,萧怀牵着她的手,笑的温和,没有一点离别的伤感,更像是在道晚安。 “莹霜,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曾告诉你,从很久以前起,我就心悦你。” 后者看着他,表情愣住。 他的声音很温和,但他的手是冷的,像是没有温度的冰一样。 他站在原地,说:“孤就和你走到这儿了,他日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然孤会不安心的。” 连莹霜猛的抱住他,无声死死咬住嘴唇,眼眶已忍不住红成一片,强忍着没有落下泪。 “……妾身从很久以前开始也心悦陛下。” “但有一件事,妾身一直以来都没有告诉陛下。” 雪地里,二人相拥,萧怀在她耳边轻声问,“是什么?” 短暂的寂静过后,连莹霜抬起头,注视着男人,她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只是眼中的期翼和悲伤好像洪水能将人吞没。 她说:“明天你还来,再带一枝黄色腊梅过来给我,我就告诉你。” “不然,你别想知道。”连莹霜踮起脚,似赌气的在萧怀耳边轻轻说道,随后放开他,脸上是动人的笑。 “我不想看着陛下先走,陛下就大方点儿,让让我,这次就让你看着我走吧。” 而后,不等人回答,她快步入身后那庄严华丽的皇后宫中,不敢回头。 悠长而苍老的音乐缓缓流淌着,像大地雪落的声音,冷寂又苍然,诉说着离人殇。 或许他们早已知道,今夜一别就是永别,亦是他们相见的最后一面。 长日初升,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进殿。 女子穿着封后时的皇后正装端坐在上首,怔怔的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出神。 皇宫各处早已设下埋伏,暗藏杀机,病弱的帝王打起精神,戴起帝王冠冕,用最后的力气开始收网,尽一个皇帝最后的责任和义务。 “走吧,去迎接孤的好皇弟们。” 他踏出门,下一秒迎接的就是无数的谩骂。 “萧怀!你昏庸无道,沉迷酒色,登基之后不理朝政,置国家百姓于不顾!不配为帝!” “今日臣弟和列位臣公恳请陛下,退位让贤,还大宸天下一片清明!” “还请陛下让贤。” 高高的王座底下,无数朝臣站在逼宫的几l位王爷身后附和,或保持静默无声施压。 趋炎附势、忠奸人心,在这一刻全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 第 62 章 帝王刎颈 光幕外众人听着画面中人对萧怀的叫嚣,有人流泪,有人叹息,有人痛骂那些人不义,也有人提心吊胆,生怕那些跟随的朝臣中有自己一份儿。 【 光幕中,闭眼沉默已久的帝王终于开口了,说的第一句话是: “右相,你觉得呢?” “你是否也认为,孤该退位给…十弟?八弟?还是十二弟啊?” 他好像很累,闭着眼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声音里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疲惫。 随着萧怀的发问,无论是光幕里还是光幕外的右相都提起了一颗心脏。】 程始紧张的看着画面中扮演自己的人,希望他别乱说话,以免连累自己。 同时又觉得,不管是历史记载中的他,还是未来几年后的他,应该不会做出不智之举,但也免不了紧张。 他现在已经去青州巡堤的路上了,可别又有什么事碰上他,那也太倒霉了。 【 “一切皆由陛下定夺,臣无敢有异。” “呵……” 萧怀轻笑了一声,紧接着叹口气,“右相还真是一如既往,置身事外这很好。既如此,还望右相今后也能谨记初心,谨言慎行,一直当你的右相。” 头发已经半白的老人恭声应是,而后退居一旁。 上首的帝王站起身,一旁大监赶紧上前搀扶,却被萧怀轻轻挥退。 他手中拿着大宸开国先祖的剑,慢慢从王位上走下,一惯温和的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真是孤的好皇弟啊,一心惦记着黎民百姓,却不知你们平生为百姓做过多少实事?救济过多少灾民?平过多少场叛乱?” “狼子野心,不过为一已之私,安敢言天下大义!”萧怀猛然间抽出剑,剑尖直指态度最嚣张的十皇子。 周围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士卒下意识上前包围住萧怀。 十皇子在下意识退一步后,反应过来,迅速恢复淡定,只是脸上仍带有丢脸后的愤怒。 “萧怀!是你自己昏庸无道,现在也怪不得我们!” 萧怀:“笑话,孤就是不要这个皇位,也断不会让位给你们!” 在几位皇子惊愕的目光中,萧怀笑的嚣张又冷漠,从他身后的殿中冲出无数的士卒。 与此同时,殿外冲进来一士兵禀报。 “王爷,宫里设有埋伏!” 十皇子等人心头一紧,等转头看到孤身势弱的萧怀,十皇子又放下心来,就算有埋伏,萧怀能藏多少人? 还不是他胜? 十皇子冷笑,“慌什么?!既然六皇兄不愿乖乖答应,那就别怪臣弟动粗了!” 说罢,他率先冲上去,两边的人马反应过来也厮杀在一起。 萧怀身边的人不敌,很快就落于下风。 可不等十皇子几人高兴,宫外又冲进来一大股人马。 萧怀被几人用刀威胁来到殿 外时,殿外的厮杀已接近落幕,萧怀咳了咳,不着痕迹用深色衣袖擦去唇边血迹,没叫任何人看出来。 看着带兵前来的身影,他脸上只有笑。 十皇子却是又惊又怒,再也坐不住,一气之下将刀直接架在萧怀脖子上。 “是你给萧临渊传的信?!” “难道你就不怕他谋反吗?” 实际上,自己还巴不得。 萧怀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的咳个不停,这种时候,也没人在意他到底为什么咳。 “就算他真的登上皇位,也永远不会是谋反得来的。他跟你们可不同!” 一旁的八皇子还算冷静,拉住十皇子的胳膊,让他将刀放下后,冷笑,“六皇兄这话就说错了,他都能带兵入宫了,你怎知他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干脆都除掉我们,自己坐上皇位!” 挑拨离间?还是生怕自己因对他们的气愤而一气之下便宜了后来的萧临渊? 可惜啊… 萧怀忍不住笑出声来,过一会儿又摇头叹息,看着八皇子的眼神嘲讽又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终于几息之后,在十皇子忍不住快要杀人的目光中,他笑够了,说出的话却叫人意味深长,“八皇弟,看来是我们兄弟几人小瞧了你,但你恐怕也不是那么聪明。” “萧临渊永远不会是乱臣贼子,也永远不会有弑兄上位的嫌疑,谋反的,只有你们!” 在所有人惊愕震惊的目光中,萧怀缓缓举起手中的天子剑,十皇子等你警惕。 刀光剑影中,萧怀的目光却是望向战场中萧临渊,一笑,好像御去千斤重担。 长阶之上,他朗声高呼。 “大宸第五代君王萧怀,身为帝王,无力匡扶社稷,庇护天下万民,我心有愧! 今先帝二子萧厚、萧汾、萧荣二人谋反弑君,妄图颠覆我江山社稷,孤宁死,亦不从!” “孤愿在此传位于定安王萧临渊,愿他君临天下,福泽世人,千秋不朽。” 他笑着,看着面前人的脸色由震惊转为愤怒,看见躲在角落的人群面露惊诧,最后,他还看见有人朝自己疯狂奔来,可是太迟了,就让这一切随着他的死亡而终结吧。 他缓缓闭上眼睛,“孤愿一死,以谢苍生!” 话音落,血花飞溅,点点红梅盛开在脚下的白玉砖上。 远处传来两道惊慌的声音。 “陛下!” “怀儿!!” 背景乐声的鼓点落定,悲凉声中,响起无数人的惊呼和慌乱。 十皇子等人看懵了,八皇子更是目眦欲裂,萧怀自尽是所有人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 他死了不要紧,但是……但是……最后竟把他们全都打上谋反的名号,钉死在逼死皇帝的罪名上? 这、这、这简直是疯子啊! 这是想拖上他们一起死啊! 几人肝胆欲裂,又惊又惧,萧临渊的军队向上反扑过来,很快 皇宫内就厮杀成一片,没了萧怀这个人质在手,十皇子等人毫不占优势,节节败退,却也只能拼了命反抗。 没人再在乎萧怀的尸体。 连莹霜从乱军之中穿过,拖着长长的华丽裙尾奔上长阶,一个踉跄扑至萧怀面前,头上的珠钗摔落在地,她狼狈的伸手想要捂住对方脖间流出的血,可努力了半天却毫无效果,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男人依旧毫无声息的躺在她怀里。 泪水滚滚而下,她嘴唇颤抖不止。 “陛……陛下,你起来,你起来啊!” “我……还有秘密没告诉你呢。” 她泣不成声,俯身贴在萧怀耳边轻声说着,“我们有一个儿子,一个儿子!你听到了吗。” 可惜的是,他怀里的男人再也听不到她这句话了。 连莹霜趴在萧怀胸前,哭的声嘶力竭,后一步的南宫太后不敢相信眼前死的人会是自己儿子。 她眼睛死死的盯着连莹霜怀里的萧怀,眼眶通红,僵硬的站在原地,嘴里喃喃低语着,“不……这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怀里是皇帝、是皇帝!” “皇帝怎么可能死?” 萧怀当然会死,且还是自刎而死。 他终于解脱了,终于不用再为了这个天下、这个皇位而操心。 南宫太后表情呆滞、眼神疑惑的走向连莹霜,蹲下,看着死去的萧怀良久,她的呼吸越来越重,突然伸手一把推开连莹霜,将萧怀的尸身抢进怀中,满脸尽是癫狂。 “不准碰我的怀儿!谁都不准碰!我的怀儿最是听话懂事,他只是睡着了!” 她朝连莹霜怒吼,“你哭什么哭!不准哭!” “我的怀儿是皇帝!他怎么可能会死!” 好像是某个字眼突然触动了她的神经,她猛的一静,然后表情由愤怒转为惶恐、慌张,再到不安,她更加用力的搂紧怀里的儿子。 “对不起,母后错了!是母后说错话了……母后不该逼你当皇帝,今后你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你不想当就不当了,咱们不当了……” “母后不说你了,也不逼你了,咱们不争了,再也不争了……”她声音颤抖,声音越来越哽咽,“你醒醒,怀儿你醒过来,母后错了是母后错了……你醒醒啊!” “你醒醒啊!!” 最后,南宫太后绝望的哀嚎响起在这片天空下。 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 洁白的雪花落下,无声的掩盖着这场皇宫中的血腥。 萧怀死了,十皇子等人被擒,南宫太后举剑欲要杀了他们二人。 是萧临渊拦住了她。 “你要做什么?皇位已经是你的了,本宫不杀你,但一定要杀了他们为我儿偿命!” 南宫太后提剑冷眼和萧临渊对峙,后者神情凝重而严肃,“他们暂时还不能死,望太后节哀。” “节哀?”南宫太后疯狂的笑出声来,望着前面 的几人眼中满是杀意,又或许,那双眼中注视着的人里也有萧临渊。 “你要保他们?” 她敛去全部的笑,神色冰冷的吓人。 萧临渊:“是。” “蛇鼠一窝。萧临渊,我斗不过你,你赢了。”南宫太后弃剑而去,并不多做纠缠。 萧临渊现在手里有兵,还有萧怀的遗旨,偏她父兄又不在京,等他们带兵赶回已经来不及。 皇位已经可以说是萧临渊的囊中之物了,现在和他硬碰硬无异于自找死路。 有萧临渊在,她就无法杀了他们为萧怀报仇。 她只能选择暂时隐忍,但终有一日,她会寻到机会,让所有逼死她的怀儿的人偿命!! 南宫太后最后离开时的眼神,令所有人看了不寒而栗。 殿内的一角,是站着的南宫舒华傻傻的看着手中空空的木盒,这个盒子正是萧怀当年秘密送她离开京都时交给她的。 其中一道是立萧临渊为帝的遗诏,而另外两道也如古古之前所说的一样,这二道圣旨,是由南宫舒华亲自带出京的。 那为何当时的萧怀就将这样的遗旨留下呢?她面色惨白,脑中只觉迷雾重重。 “我不信!” “本宫发誓,一定要为本宫的怀儿报仇,谁逼死的他,本宫就要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偿还!不死不休!!” 装饰华丽的太后宫中,南宫靖柔脱下头上华丽的太后金冠摔在地上,金冠上的玉珠被摔的粉碎,有细小的碎片蹭着她对面来劝的南宫舒华的衣角飞过。 她一贯梳得干净整齐的发髻微乱,满脸疯狂,活像个疯子,眼中的仇恨与声音里的怨毒令人不敢直视。 因为息帝的死,南宫太后也疯了,所有人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的感受到。 可画面一转,是八皇子浑身染血,拿着刀慌恐的面对包围上来的士兵的景象。 他癫狂又惊惧,像只被逼到角落的困兽,孤立无援,却又害怕和得意的大笑着,“是我给萧怀下的毒又怎么样?但他会中毒时日无多,不全拜他的好弟弟所赐吗!” 很明显,视频中时间来到了萧临渊登基后,八皇子等人的又一次宫变。 】! 第 63 章 君王骨血深埋社稷之下 【 画面中的九皇子如遭雷击,同样是败军之将,此前他不曾怕过,如今听到这话他却神情一下子变了。 “你说什么?什么拜我所赐?还有下毒又是怎么回事!” 八皇子笑着,向来胆怯的眼中却满是得意,“还记得你给你皇兄送去的那些东西吗,那些东西里全部都被我下了毒药,逃的过一次,逃不过两次,随着你送进宫的东西越多,萧怀中之毒就越深,终于到了后来,药石无医。”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你呀!” “要不是你这个亲弟弟出面,我怎么可能成功给萧怀下毒?是你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兄长!是你啊,你这个傻子!” “谁让你们这些人觊觎我皇兄的皇位,皇位只能是我皇兄的!萧怀敢占我皇兄的位置,他就该死!!谁害了我皇兄,我就要他偿命!全部陪葬!”八皇子疯狂的大笑着,像个不要命的疯子。 九皇子脸色惨白,浑身发颤,不敢置信的大吼,“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皇兄是自刎死的,是被你们当初逼宫逼死的,怎么可能会中毒?如果真的有毒,怎么我没事儿?!” 这一切当然很好解释,八皇子笑够了,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神情冰冷。 “当然是因为除了萧怀之外,你们都服用了解药啊。” “不管是你,还是当年萧怀身边的宫人也好,你们都中过毒,但你们都有解药,只有萧怀,他的毒不可能解!” “因为唯一的解药,被我藏在你最爱的糕点中,你喜好甜食,但咱们这位好六哥却与你口味相悖,你就算把解药喂到他嘴边,他也不会吃。这是我们众兄弟皆知的事情。” “不……不可能……” “我不信……” 九皇子脸色白的像一张纸一样,毫无血色,双目呆滞,又哭又叫,“我不信!一定是你骗我的!我不可能杀了我兄长!我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不会帮你杀他的……” “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你说你当初是被逼无奈随老十逼宫的,我原谅你了,你现在也别再胡说骗我了好不好?” “我骗你?老九,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不信你问问萧临渊,他肯定早就知晓此事!不然当年不会来的如此及时!”八皇子早就想明白了当初萧怀的计谋,言语间满是不甘。 九皇子大脑一片空白,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萧临渊,后者默不作声,显然八皇子说对了。 回想起过去种种,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他盯着自己的手,眼中流下泪来,嘴唇哆嗦个不停,“我不信……我不信……他是自已死的,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我没杀皇兄,不是我做的。母妃……母妃要是知道了,不!她不知道!一定不能让她知道,她知道了就不会原谅我的!” 八皇子一会儿否认,一边害怕又紧张,整个人已经如惊弓之鸟,拼命的否认自己做了九皇子帮凶的事实。 他好似突然想起 什么,猛的朝八皇子扑去,可惜被人死死的按趴在原地。 他望着八皇子,嘴里企求着。 “老八,我求求你不要说!千万别让人知道!” 他已经开始神智不清了,“我没杀皇兄,他不是我害死的,不然母后真的会杀了我的!” “你怎知戾帝的毒是六皇兄所下,你应该清楚,他不是这样的人。” 萧临渊没有管痛苦流涕的九皇子,而且站在众侍卫前,冷声问八皇子。 八皇子不以为意的一笑,乖巧又极其自然的回答道,“这有什么关系,是他坐了我皇兄的位置啊,那他就该死。” 他的眼神变得阴毒无比。 “你疯了……”萧临渊目光深沉,八皇子毫不在意,或许是他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事到临头反而越发淡然了。 他怨毒的目光停留在萧临渊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恶。 “萧临渊,没把你也给毒死是我没用。但你也别得意,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看你落得怎样的报应!” 说罢,猛的转向,撞墙身亡。 画面一黑,是萧临渊的声音。 “六皇兄不曾告诉太后的真相,我亦会为他保密。我会代他照顾好南宫太后。” 画面亮起,可出现的却是与先前的话截然相反的画面。 这一次,南宫太后好像老去了很多,萧临渊同样变得成熟。 他站在太后殿外,注视着里面那个衣装不整,头发散乱的疯女人,脸上说不出是悲伤是沧桑。 “你的计划成功了。南宫舒华死了,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六皇兄不忍告诉你真相,我也本想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葬,但是你恨我……”萧临渊低垂着眼眸,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殿外,隔着远远的距离众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能听到他缓慢而低沉的声音。 “你恨我,又何必迁怒他人。她是你的亲侄女,她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亲人的报复中。” 她做错了什么? “你赢了……”停顿了很久,萧临渊如此说道,转身,最后丢下一句,“我告诉了你全部真相,只是,余生请你好好活下去吧,哪怕你不想再活,孤也不会容许你死。” 画面一黑,旁白的声音响起,那是萧怀的心声。 “我做不到救济天下百姓,我是个没有用的君王。” 顿了顿,萧怀继续说着:“大宸的无用之君已足够多了,但我想,我的十一弟定是个不一样的人,他很聪明。人常说,帝王无情,方能大爱天下,我就做不到这样,我亦不知他能否做到,也不知道如果他当了皇帝又能做的多好,但我想,至少比我好就可以了。” “这场十二子的皇位之争,就以我而终罢,愿他此后稳坐皇位,予天下福泽,让百姓再不因这场萧室皇族的内乱而家园破碎、战火流离。” “是我萧氏欠了天下的,今日便以我命偿还。”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是在人证和物 证里,最后终于信了过去全部真相的南宫太后跪倒在地?_[(,悲痛哭喊。 “怀儿!你出来!母妃是不是错了……” “你告诉母妃,母妃是不是做错了?你为什么连一句话也不肯留给母妃……” “你是不是恨母妃……对不起,我错了……是母妃错了……” “怀儿,是我母妃错了啊!舒华,你在哪里?你出来啊,你们都去哪儿了?” “你们所有人呢?你们都去哪儿了?回来啊!” “……” 黑暗中,暖黄的灯光下是御史端坐在案后,握笔书写着什么。 泛黄的书页上,字迹清晰显现。 ——‘景德帝第六子,大宸第五代君王萧怀,被景德帝第八子萧汾暗中毒害,逝前自留谥号曰‘熄’,昭帝不予遵从,盼尔安息,遂改谥号为‘息’,封息帝。’ ——‘太后南宫靖柔,不明息帝死因,误恨昭帝,后为报仇,设计谋害北枭王南宫舒华。 昭帝闻之,悔不当初,遂将真相告知,太后哀恸欲绝,神智失常,不复清明,疯癫十余年。 后于昭元二十五年夜半,疯症发作,刎颈于宫墙之上。昭帝谥封号曰慈英尊武太后,亲扶棺与帝葬于皇陵。’ 文字消失后,又是一段令人窒息的黑暗。 光幕的人本以为这段视频到这儿就完了,正低头叹息,就听上首又传来男子的声音。 那个声音略有些耳熟,冷冽、又低沉,叫人一时想不起那是谁的声音,可过了一会儿,便明白过来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人世间的情到底是什么,我以为我懂,亦曾拥有过,但到头来,才明白不过是一场空。” 画面重新亮起,这次播放的画面却是视频之初。 孤寂的冷宫里空无一人,周围的景象比起最初更加破败几分。 萧临渊独坐在冷宫的门槛上,他长大了,这次却仍坐在幼时的那个破门槛上,背对着冷宫,望着面前长长的宫道。 一如当年那个孤单瘦小的孩子。只是如今的他早已登基为帝,身上穿的也早不是当年那件单薄破布衫,他侧靠着门框,乌黑柔顺的长发披落在肩上,长长的衣摆垂落覆地,金纱黑锦,发冠坠玉。 随着镜头的拉远,众人这才看到他身后的冷宫枯树下,有一个新挖开的坑,坑旁敞开着一个沾满泥土的箱子,箱子里整齐的摆放了一件艳丽的红狐裘。 狐裘上铸满了一个又一个被虫咬出的虫眼儿。 箱子就像萧临渊冰冷又坚不可摧的心防,他将幼年时感受过的唯一温情,珍贵的埋藏于此。 时过境迁,可等他再挖出来看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这份温情已变得斑驳、破碎,就像这件铸满虫眼的狐裘一样,早不复当年…… 光幕外的众人沉默,变得哑然。 “十一弟,我来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画面里,幼时单纯可爱的小萧怀高高兴兴的笑着朝萧临渊跑来 ,可跑到跟前时,小小的人儿化成一阵细小的光点儿消失在空气中,如镜花水月,又像梦幻泡影。 萧临渊独坐原地,面上无悲无喜,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木头人一样,呆坐着。 大雁南飞,白云悠悠而过,只是这次,这偌大的皇宫里,却再也没有一个不小心闯到这里的六皇子出现在他面前了。 画面的最后,他独坐在冷宫破门前的背影,明明没有一滴眼泪,可整幅画面中的孤寂、悲凉却浓烈的直冲人心头,叫人眼球酸涩。 可画面再变,却是一个年轻武人身着素衣跪于帝王案前,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竟惹得上首的萧临渊神情难得的呆住,又像是失神。 画面再变,是萧临渊翻开上代帝王起居录记载。 书页上有一段话的记载,清楚的映入众人的眼帘,但看完,许多人想张嘴说什么,但最后又变得沉默。 ‘景德四十三年七月初八,帝秘密接见杨氏长子杨宏,命其隐两万精兵于乡野不出,言吾之下代帝王若不堪大位,则……’ 后面的话没有了,萧怀没有再说出下文。 】 明明他心中一早就属意萧临渊为帝,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接见杨宏,命其隐兵不出……这分明像是为防备萧临渊留的后手。 若萧临渊不堪大位,则什么? 他给杨宏的命令会是什么?又为何最终没有说完这条命令? 是临时又后悔了吗? ……只能说,真的叫人细思极恐。! 第 64 章 太子请辞 【年幼时珍藏起的唯一美好,等到数十年后再看,正如那一件遍布虫眼的破狐裘,只剩下满目疮痍。】 【息帝当时想给杨宏下的命令到底是什么?是不是防备萧临渊留的后手?但话说到一半儿却没下文,是他又临时后悔了吗?】 没人知道当时的真相,也无人能读懂当时息帝的内心,只是当得知此事后,看到这段证据时的神昭大帝,他的内心会是怎样的想法呢? 是觉得自己被背叛,还是讽刺,又或是伤心? 古古叹气,干脆跳过这段话题。 【南宫舒华的死在当时朝野上下激起了很大的震动,可当一切真相大白时,才明了,这场造成无数人悲剧的闹剧是有多么讽刺。】 【可这一系列的悲剧,又该怪谁呢?怪南宫太后?站在她的角度来想,她也只是一个想为儿子报仇的母亲罢了;】 【怪息帝?可不论是为人子还是为一国之君,他都已做到他能做的极限;】 【怪九皇子?他误害自己兄长,最后自己接受不了打击,也因疯落水溺死;还是该怪八皇子呢?】 【但别忘了,他也只是一个一心想为兄报仇的人。】 这段历史中,好像每个人皆有自己所求,可最后,每个人的结局都不算好。 【十皇子做够了那个任人鱼肉的人,所以不惜铤而走险,逼宫造反,最后被圈禁至死,终生不能踏出府门一步;十二皇子不甘自己没能得到最好的,所以争权夺位,几l次三番被镇压,亦是未能如愿;】 【这场十二子的夺位之争中,又到底有哪一个是真的胜利呢?】 【但最叫人叹息的,仍是息帝的死,还有南宫家。】 古古不禁想到网上常说的两句话,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他想了想,道。 【南宫家有两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一个叫南宫靖柔,一个叫南宫舒华。】 【失去所有的叫南宫靖柔,得到一切的叫南宫舒华。 南宫靖柔余生贵为太后,南宫舒华活成了昔日的南宫靖柔,她实现了她的梦想,得到了所想要的一切。 她们的性情是如此相似,结果却是截然不同。如果没有萧临渊拜南宫舒华为将,而是让她入宫为妃,我想,南宫舒华亦将会是另一个南宫靖柔。】 【好了,本期的直播到此结束。】 【神昭大帝一生三师两相,其中一师是施漫雨,咱们已经讲过她了,那下一期咱们就接着看看三师当中的另外两位,他们的故事又是怎样的?】 【他们分别就是位列二十八功臣之第八席的文圣元鸿和第十四席柳尚。】 【其中柳尚呢,其实还有一个别名叫柳章章,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就请各位粉丝朋友下次也来听古古的直播喽,还是五天后见。】 【拜拜~】 三师两相,料想三师之后,必是就到自己了,程始倒还能稳的住,在光幕直播结束后,继续查办起 了青州的贪官污吏,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忙的飞起。 但是被叫柳章章的柳尚就不干了,当场哼了一声,对着空荡荡的天空甩袖走人。 “后世之人当真无礼,取的什么浑名?!” 一死一疯,南宫家最后竟无一人是好下场。 这难道就是上天对我南宫靖柔的惩罚吗? 万霞宫里,南宫贵妃扶着门框目光呆滞,嘴唇紧咬也控制不住牙齿上下颤抖着。 一片安静之中,只有她的贴身大宫女林姑姑小心翼翼的上前,欲搀扶,小声安慰她。 ……娘娘,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呢,一切都还来得及。?_[(” 南宫贵妃转动着一双美眸,喉头滚了滚,声音有些发颤。 “当真?” 她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林姑姑,眼里的紧张和害怕是对方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过的。 林姑姑沉默:…… 她拉过南宫贵妃紧扣的留下红痕的手,她家娘娘自入宫后,素来爱惜自身,也精致惯了,何曾有这般六神无主的时候。 林姑姑放柔声音,“娘娘,可要诏六殿下和九殿下进宫?有什么话最好还是说开的好,母子间哪有隔夜仇啊。” 那段历史中的萧怀为什么这么防备南宫贵妃,怕是心底早就有了疙瘩,但是从未对南宫贵妃讲过。 似是被这两个称呼触动了神经,南宫贵妃瞬间回过神,当即开口道,“快!让怀儿和锦儿立刻进宫!本宫现在就要见到我的两个孩子!” 等了几l秒,她方恢复一点冷静,立刻说道:“另外派人时刻注意着陛下那边的动静,一有不对速来禀报。” 她不信任景德帝,纵使他是自己两个儿子的父亲,她也不信任他。 而此刻正居于帝王宫殿外的景德帝,他正低头陷入沉思中,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过了许久,他忽而下令道。 “将孤的皇子们都叫过来,孤有事要与他们说。” 他表情郑重,大监预感到有大事发生,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陛下,十一殿下也要请过来吗?” 景德帝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但就是这一眼,让大监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有否认,也就是这些人里也包括萧临渊的意思。 大监的动作很快,几l乎是同时,宫外开府的各个皇子们都得到了进宫的命令。当然,来的最早的还要属本就居于皇宫内的太子、十二皇子,还有萧临渊。 太子自从陷害二皇子的丑闻被曝出来后,就鲜少出东宫走动,如今一看,竟是憔悴了许多。 倒是被幽居在府的二皇子气色仍旧很好,丝毫不见幽居对他造成的打击。 除了他一派,这次难得聚的如此齐的其他几l个兄弟,面上亦各有各的忧愁,总之,没有一个人能笑的出来。 当然,这部分人里还是不包括二皇子,在见到六皇子入殿时,他还能有闲心的打趣一声,“哟,老 六脖子还好着呢,没见血可太好了。 是吗?怎么听着一股子讽刺的味道? 六皇子默了一下?[(,不知怎的,他就觉得二皇子自从被踢出夺嫡队伍后整个人都有点过于放松了……简称放飞自我。 以前说话虽也不饶人,但也没有这种贱贱的感觉啊。 他顿了顿,面不改色行了一礼,道:“谢二皇兄关心,我无碍。” 九皇子站在进来的几l人最后面角落,看着六皇子进来,张了张嘴,终是没勇气叫他,默默的垂下头去。 萧临渊坐在最靠门的角落,默默发呆,全当什么都没听到。 不一会儿,景德帝进来了,殿内所有伺候的宫人都退了出去,包括景德帝身边的大监在内。 屋子里只剩下景德帝和十二个皇子,气氛一时间安静的针落可闻。 景德帝的目光依次从自己的十二个儿子身上一一扫过去,目光复杂又感慨。 这种把人叫来又什么都不说的氛围最压抑,已经破罐子破摔的二皇子感受不到,还有一个仿佛置身事外的萧临渊也属于外场人员,其余诸皇子心里的压力就不好受了。 最后,景德帝开口了。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对着二皇子说的。 “恒儿,孤会下令解了你和你母妃的幽禁,包括你外祖家,一切照旧。有空多进宫来看看你母妃吧,她很想你。” 在场诸皇子皆是一怔。 自从二皇子戾帝的名号传出,天下不知多少议论他皇室闲话的人,痛骂二皇子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景德帝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不可像往日的他啊。 景德帝闭了闭眼,声音里满是无奈,“但是你的病也得治,还有老八。” 他将视线移向几l乎要挨着二皇子坐的八皇子身上,后者一触碰到他的眼神就开始躲,整个人恨不得缩到二皇子身后去。 当着景德帝的面儿,二皇子的坐姿更豪迈了一些,大马金刀歪斜着身子,只是上半身刚好是往八皇子的方向倒的,不偏不伊正好替他挡住了来自景德帝的大半目光。 景德帝心中一叹,眼神更加复杂,没有多说什么,收回目光道。 “你们的病,尽管让宫里的太医治,若是治不好,大不了就从民间重新找医术高明的人。” 二皇子哧笑,一点也不见对景德帝的惧怕,口气玩味。 “好啊,谨遵陛下口谕。” “恒儿你……”正要忍不住说什么,可话到嘴边,景德帝又忍住了。 大概是出于对神经病人的包容吧,让他将对二皇子的说教收了回去。 然后他目光瞄向太子,“从前孤因为你是嫡长子,仁孝贤和,秉承祖训,所以自然而然立你为储君,但孤未曾想过提前将你摆在这个位置上,会让你承受多大的压力,是孤考虑有失妥当。” 太子一言不发的默默跪了下来。 景德帝看了看他,又看向在场的其他儿子,目光在萧临 渊和六皇子二皇子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 他叹了口气,“国之储君,非是立谪和立长才是最佳,孤时至今日才明白这个道理。是孤的一时之错,才造就你们兄弟间感情不和。泽儿,你能明白孤的意思吗?” 太子如何不明白,这不就是变相的让他自己请辞太子之位吗,还能给他保留颜面,不至于让他在外人面前太难看。 他登上太子之位,如今只要走下这个位置,就总免不了要被人笑话的。 可这一切亦是自己当初一念之差造成的,太子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俯身一拜。 “儿臣明白,儿臣待在储君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自觉能力有限,担不起国之重任,故自请辞太子之位,恳请父皇重立太子人选。” “儿臣无怨言。” 说完,太子久久的没有抬起头,周围几l人都没有出声,上首的景德帝也突自陷入沉默中。 约莫数秒之后,他站起身走到太子面前,亲自扶起了他。 “你能明白过来就好,别怪父皇,父皇也是迫不得已。” 太子微垂着眼眸,脸上没有笑,但也看不出怨愤,只是有一点点的落寞。 但这是人之常情,景德帝也说不了什么。 相反,此刻的太子才让他感觉到了真实。 景德帝扶起太子后,又转头环视了一眼自己的其他几l个儿子,声音微沉,“事到如今,孤也不跟你们绕弯子了,太子之位,你们谁有心想得,便各凭本事吧,泽儿也是。” 他刻意提了一句身旁的前太子,又道,“但孤有言在先,孤不想再看到任何有关于皇室兄弟阋墙的丑闻传出,不然,孤必不轻饶。” 这最后一句景德帝是认真的。 听着光幕至今为止曝光的一桩桩一件件有关于他这十二个儿子的夺位之争,他的头是一天比一天大。 他不止一次的回想,自己当年和几l个皇兄皇弟之间争夺帝位,也没闹到如此凶残的地步啊。 看看,十二个儿子,最后好好活着的竟然只零星二三,且活下来的这几l个结局也不算好,知道这个结果时,景德帝只想叹气,头都大了。 先前太子和二皇子相杀的时候他还能忍住,只心里觉得生气,因为他也知道皇位之争历来血腥。 但自从看到他六儿子的死,还有其他几l个儿子的死,他心里是气也气不起来了,只余心疼和满心的感慨。 就算在他心里的地位有轻重之分,但这些也都是他的儿子啊…… 景德帝没能做到无动于衷。 只……一人叫他心中感官最为复杂。 他看向坐在最后的十一子。 恰好,后者的目光此时也对了上来,四目相对,萧临渊施施然从座椅上站起,而后冷不丁的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 “能竞争太子之位的人里莫非还包括我?”萧临渊是不信的,声音平淡,“试探也到此为止吧,我对你的那个位置没兴趣。” 今日这个场合之所以也把他叫上,不就是想试探一下他是否如光幕中表现的那样,是否是真被迫登上那个位置吗? 一旦萧临渊是真心对这个位置有想法,景德帝感受到的就是无上的威胁。 因为天下,没有哪一个人能比神昭大帝更适合那个位置。! 第 65 章 当年缘由 顶着诸人不约而同朝他看来的视线,他们或惊或疑。 萧临渊站起身,你可以将我从萧室皇族除名,不然等直播曝露更多的事情,局面会比今日更加麻烦。 ?本作者四时已过提醒您《直播被剧透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尴尬》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其实他怕的是,再等下去,他要皇宫离开会更加麻烦,说不定景德帝就不同意放人。 虽然,他可以不用他同意也能离开,但……终归是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这么做。 景德帝眼神微沉,看着萧临渊,语气凝肃。 “你身上流着的是我萧室皇族的血,你我血脉相连,又岂是你想斩断就斩断的?” 他是恨这个儿子不错,就算废除萧临渊的身份也不算什么。 但这万不能是萧临渊主动率先提出的,景德帝深觉面子上过不去。 萧临渊奇怪的看着他,眼中全无一丝感情,冰冷的像高山上的雪一样,纯洁而不染一丝尘埃。 他说:“若无意外,现在我已被你贬出宫去,成为普通百姓,而不是皇子。” 他的话没有一点转弯,直言不讳的问道,“我提出这个建议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或者,我诈死也可。” 就是可能会在天下间引起一段时间的波澜,但只要朝堂反应快,及时安抚,后期上位的人够聪明不是个草包,倒也不至于使国家动荡不安。 “没有神昭大帝,今后无论是你的哪一个皇子登基,我都不会是他的阻碍。” “你……”景德帝真的被气到了,脸颊涨红,低喝,“萧临渊!你还记得你姓萧吗?!” 这话虽然没错,但萧临渊的淡然处之与对身份的不屑一顾仍旧狠狠擢中景德帝的痛脚。 所以他才忍不住动怒。 萧临渊知道对面的人为什么生气,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这话也委婉不了。 先前他实施的‘委婉’之计不是被光幕给揭穿了吗? 总不能再来一次。 “吾名,姜万宁。” 道号,万华仙尊。 一个是他在现代时的本名,一个是他入修仙界后的尊称。 萧临渊,从来不是他。 十分平静的几个字,道出这冰冷又隐藏极深的事实,但偏偏,这个潜意思叫人听懂了。 满室安静中,众人望着萧临渊的表情各异,像是震惊又像在看什么莽夫。 只是他的眼神始终是冷漠无情的,从中看不到一点亲情的存在。 俊美的不似凡人的面容,乌发雪裳,犹如临尘的仙人,霜华秋容,是谁都比不上的好颜色。 在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后,景德帝内心不知为何蓦的一怔,好像心脏突然停止了一瞬。 久久的,不见任何人的声音传来。 萧临渊看着景德帝,不想再把时间耗在这里,“我的提议你可以考虑一下。那么,告辞。” 说完,不带一点留恋的转身离去。 直到他快要走出殿门口, 景德帝才算是反应过来,却是没能开口命人阻拦,而是直接被气的捂着心口倒下了。 顿时殿内的几个皇子慌成一团儿,唯有几人表情精彩纷呈。 冷宫里,那件藏起的红狐裘确实是萧临渊为数不多感受过的美好。 三岁起,每年的冬日他都要靠着那件红狐裘才不至冻死在半夜,连死后都没人发现。 在知道光幕曝出的六皇子死后,南宫太后报复他之事,说实话,萧临渊没有怨怪,只有意外,意外他怎么会愿意从萧怀手里接手江山当皇帝的? 这令他很费解。 虽然萧怀从前对他有恩,但这种临危受命,要担下一国江山重担,扪心自问,他是不会答应接受这使命的。 王朝灭亡自有定数,没有大宸也会有其余人统治,难不成是未来的他变了? 萧临渊正不解,踏出殿门,迎面撞见南宫贵妃。 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她正回头看来,目光对上萧临渊那张脸时,她的表情僵滞了片刻。 两人间隔了几步远,都没有说话。 和南宫贵妃一样等候在外的还有殷贵妃和辛妃。 此刻几人撞见,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萧临渊短暂的沉默过后,侧身让开路,颔首疏离道,“几位娘娘请。” 他知道对方不会是为找自己而来。 辛妃和殷贵妃原来还在打量萧临渊,闻言回过神,视线望了眼有些嘈杂的殿内,脸上闪过一瞬疑惑和纠结,随后快步迈进了殿。 只有南宫贵妃还站在原地。 萧临渊幼时可怜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她看着面前已长成少年的人,迟疑了一下,开口。 “本宫晚些会来找你,有事相谈。” 她妆容明艳而大气,只是眼角有些红,像是胭脂晕开的粉,神情稳重又带着认真,云鬓上插着朱红的金玉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摇曳。 她依然是人前不可一世的南宫贵妃。 这里人多眼杂,不便多说,萧临渊料到她想跟自己说什么,垂眸淡淡的点了一下头。 接着两人错身而过,南宫贵妃进殿看到的就是被萧临渊气晕的景德帝,然后视线对上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担忧的儿子。 南宫贵妃当然不是来关心景德帝的,他算什么? 不过是和殷贵妃、辛妃一样,收到消息以防自己儿子出事才赶来的罢了。 但是眼下不是叫走自己儿子的最佳时机,不然保准还不等明天,谁谁谁不孝的名声立刻就能传到宫外。 萧临渊可以不在乎这名声,但他们不能不在乎啊。 一行人无奈在皇帝寝宫枯坐,等到景德帝平安醒来,这才告退走了。 之前萧临渊想要离开皇宫,以为自己再也没有用到那件红狐裘的时候了,就把它埋在了冷宫的树下。 如无意外,它会被一直埋在这儿。 这一点倒是跟历史上所记载的分毫未差。 所 以那视频看完叫他想脚趾扣地的尴尬又是怎么回事? 萧临渊带着身后监视他的人,轻车熟路的回了冷宫。 然后他就开始挖呀挖,终于又将南宫贵妃的那件红狐裘给挖了出来。 狐裘被使用了这么多年,当然也免不了有一些老旧和磨损的痕迹,之前他知道她不会要,便想以后再找另外的方式还恩于她和萧怀。 但现在萧临渊想,算了,要不还是还给南宫贵妃吧,免得这次他再埋哪儿,千年后又被人找出来那真挺尴尬的。 沉默,是今晚的南宫家。 “舒华,改天你进宫一趟。告诉你姑姑,让她放宽心,南宫家永远是她的母家,让她别太钻牛角尖。不要怪自己,也别责怪你表哥。” 夜深人静时,南宫家主在沉默良久后,终于对坐在院中的女儿说。 如果没有光幕的出现,那后世之人说的历史就是南宫家的未来。 南宫靖柔的执着让他们所有人都走上了歧路,可就是如此,他的哥哥仍旧没有怪过她。 南宫舒华回头,对静默的站在阴影的父亲问,阿爹,我能知道,当年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逼姑姑入宫嫁给陛下吗??_[(” 南宫家主没有说话,回答她的,是从另一头走来的南宫家老家主,也是南宫舒华的祖父。 他的声音里满是沧桑。 “将门之家,手下之兵太过便容易引来上位之人的猜忌。随着南宫家的权势越盛,当年的先皇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始终防备着我们。” 他从黑暗中走出,坐到南宫舒华身旁,威严的脸上,眼神却是温和仁慈的。 看着和自己女儿那么像的孙女,南宫舒华还是自由的,可她的女儿却已经一生都要被困在宫墙当中,南宫老家主的嘴里心上都泛着苦涩。 “当年先皇临去,曾留有言要你姑姑嫁入陛下后宫,巩固政权。虽然没明说,但彼此间都知道这个意思。” “后陛下登基,我以你姑姑年岁还轻为由,拖了几年,但总归不能一直拖下去。 如今朝中手中握兵的,唯有殷家和咱们家最能看。但这也是你姑姑入了宫后,陛下才放心扶持咱们家和殷家分庭抗礼的结果。” “站在这个位置,不进则退,有时候一退可能就是没命的下场。没了不让新皇起疑,怀疑我南宫家别有用心,不得已才将你姑姑送入宫,要是不那么做,只怕……” 怕是在当年就没有什么南宫家了。 南宫老家主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祖父和你爹都不怕死,可南宫家从上到下一百多口人呐,他们的命也是命啊。” 难道也要拿他们的命去赌吗? 南宫舒华沉默。 扪心自问,如果她是姑姑,当年她会不会为了南宫家这么多口人的性命而嫁入皇室。 她会,因为她姓南宫。 可被迫困于深宫宅院几十年,和一堆女人抢一个男人的宠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很难不叫她对 南宫家生出一丝怨怼,最后她会不会变成光幕中那个为权势逐渐疯狂的南宫太后? 她觉得可能会,也有可能不会。 可站在自己阿爹和祖父的立场来看,当年那种情况下,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最后只能是牺牲姑姑的幸福,换来一门的平安。 “舒华……” 南宫老家主忽然低低唤道,南宫舒华抬头望向自己祖父。 后者的头发花白,早年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身躯此刻也弯曲瘦弱的像一张弓,只是眼神依然坚定,眼神熠熠生辉。 他问南宫舒华,“舒华,你当真想参军吗?” 虽然她是历史上公然的北枭王,但战场不是儿戏。 南宫舒华思考着,手指摩挲着腰间的软鞭,思绪好像飞到了千里外,又像回忆起了小时候。 她道:“我知道父亲祖父一直都想我嫁个好人家,然后平安喜乐的渡过一辈子。” 平安,没有大的危险,家人时时在身边,有委屈了南宫家就是她最大的倚仗,京中有几个敢欺负她的? “可其实直到此刻,女儿都没想过要嫁人的。” 那种生活好是好,但不是她想要的,她抿了抿唇,“但是你们都想我早点嫁出去。” 不管是祖父也好,还是父亲也罢,好像都盼望着她赶紧出嫁,就连身边的众多贵族小姐和亲戚们也一样,总用一种你怎么还没嫁出去的眼神和表情看她。 可她不解,这么早嫁人干什么呢? 嫁了人,然后再生一堆孩子,操持家务,整日和京城的夫人小姐们家长里短? 叹了口气,又是顿了好一会儿,南宫舒华才沉声说道:“女儿想上战场,想带兵横扫千军,感受胜利后的喜悦!” 在身旁两人慢慢睁大的眼睛中,南宫舒华看到了自己的野望。 “不是想以女子之身证明什么,也不是我想凌驾于他人之上。只是,那便是我向往的生活,我想成为将军,而不是被困在锦绣堆里被别人唤做某夫人。” 她不是施漫雨舍己为人,心怀大义,她只是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她想做自己,她想去经历不一样的人生。 在绝对的安静中,南宫舒华想到了一生被宫墙里的姑姑,她叹了口气,“这同样也是姑姑从前最想过的生活。” 这天晚上的一次谈话,最后以另外两人的深思沉默告终。 他们需要缓缓,从前只以为南宫舒华是跟着军营里那些糙汉混的性子野了,没想,竟有如此大志向? 那他们是不是该支持和助她一臂之力呢?! 第 66 章 神神叨叨的咸鱼陷入自我怀疑 随着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宫外的有心之人基本都收到了一个消息—— 十一皇子将景德帝给气晕了,好在最后陛下平安无事的醒来,而十一皇子也被陛下关在祥庆宫里日夜罚抄孝经。 这本是一件说出去不太好听的事,不论放在哪个皇子身上都要遭人非议谩骂,但放在萧临渊身上…… 怎么说呢,没有意外。 毕竟光幕里早就说过他不孝,那做出这种事来倒也能称的上一句正常了。 所以一时间京都里的人议论的话题都有些奇怪。 这些人说什么都和萧临渊无关,只是,那一个人的出现就和萧临渊有关了。 “十一殿下,看来上次光听臣给您讲课没用,您还得用笔记才行。” 说完,柳尚将人搬来的一堆书简和纸放在了萧临渊的书案前,微微下垂的眼中全是对学生不学好老师很生气的愤怒,语调微沉,“木牛拉马,殿下不用臣手把手握着教您如何写字吧?” 语气里全是威胁,萧临渊沉默了。 然后他问,“木牛为什么要拉马?” 他真的不懂,也是真的对柳尚的话好奇。 柳尚笑了,儒雅的脸上笑容和蔼可亲,话里却全是对一个学渣的鄙视。 “因为木牛不会走路,是个呆物,它拉马,其实是马在身后控制它前进的方向,就像我抓着殿下的手教写字一样。” 萧临渊:…… 好有道理。懂了,在骂我是个笨蛋。 柳尚:在长宁殿时就教你认字,到了现在还是不会写,你不是笨蛋谁是笨蛋? 如果萧临渊能听到柳尚的心里话,多少得喊声冤枉。 他不是不会,只是懒得一个字重复的写,重复的读,才导致字体写的不好看而已。 其实他真的认得那是什么字,也知道那字怎么写。 但这些柳尚都不知道。 在萧临渊一天下来才抄了一页孝经后,柳尚更加坚定了自己教的学生是个笨蛋加懒货的设定,黄昏时,他走出祥庆殿的背影都透着股沧桑和无力感。 夕阳的余辉下,萧临渊拿着把鱼食,喂自己养在池塘里的小鱼。 池塘里,小鱼吃完水里的鱼食,吐着泡泡,萧临渊出声。 “只能吃这么多,吃多了你们会被撑死的。” 周围人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俱是继续保持沉默。 显然他们也适应了萧临渊这状似‘发疯’的行为。 过了几息,他又像是在与人对话一样:“不能。” “……” “不给。” “今天的吃完了,明天我再来喂你们。” 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在结束了一天的和柳学侍的互相折磨,他就准时的出现在了小池塘边,拿着鱼食正准备喂鱼,这时身旁传来脚步声。 来人是南宫贵妃和六皇子。 看见 立在一旁的白芷,南宫贵妃一下子就认出了她是谁。 “她是当年你母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本宫记得她。” 思索了一会儿,她道出名字,“叫白芷是吧?” 白芷盈盈一拜,算作默认,并不多话,因为她知道南宫贵妃这话不是对她说的。 而是向着萧临渊说的。 后者也并没有让她冷场。 “贵妃娘娘好记性。” 扔下手中的鱼食,萧临渊随意的坐在池塘边缘的石头上,动作率性,偏他生的一幅极寡淡的面相,一块破石头也能叫他坐出玉石仙台的感觉。 白色的衣摆落在碧绿的草地上,衣裳上纹云层叠如浪纹图样,淡青似雾,渐变如云,交叠的领口处却是萦绕着一圈莲花纹,清雅、高贵。 “当年本宫初见你时,她为何不在你身边?” 南宫贵妃想起多年前的初见,话调很慢,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突然想到这儿来了,随口一问,也像是在谈重要话题前的开场白。 白芷身体却猛的一颤,仍旧低着头,不语。 萧临渊淡声回复:“她有事忙去了。” 南宫贵妃点点头,闲话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周围立着的数个宫人,料想也是避不开这些人,干脆就大胆直说。 她没有避讳,直接对萧临渊道:“你愿意将玉碟上的名字记到我名下吗?” 这话着实惊到了一旁的宫人,也叫萧临渊有点意外。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问萧临渊,愿不愿意当她的儿子吗? 可萧临渊并没有过多的思考,直接拒绝道:“娘娘怕不是在说笑。” 于是南宫贵妃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那你可愿娶我那侄女,南宫舒华?” 萧临渊看着她,眼神中透露着的是疑惑和不解,像是在看她不是被鬼上身了。 “贵妃娘娘找我,就是为了这两件事?” 看出他大概是不愿的,南宫贵妃没有不悦,但也因有外人在场,不好直说,只隐晦的道:“和怀儿成为真正的亲兄弟、一家人不好吗?本宫会将你视为亲子,但凡怀儿他们有的,你也会有。有本宫在,任何想对你不利的人,都将三思而后行。” 这可比慧妃那个早已死去的母妃有用多了,且她死后,沈家也不顶用。 萧临渊懂她的意思了,这是递投名状来了。 “我想贵妃娘娘并不缺儿子。”他也不想给自己找个老娘。 看后者微笑,萧临渊表情不变,“所以谢过贵妃娘娘好意了,不知六皇兄可有与您说过?” “吾名姜万宁。萧临渊是光幕中后世之人口中的神昭大帝,但我不是。” 光幕的出现让他彻底暴露于世人眼中,天下人心浮动。 有人想提前归付于他麾下,但更有不少人想杀他。 但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想成为神昭大帝,这些人的好意和恶意,在他看来,都不关他的事。 但其他人不这么认为。 “有何区别?你的处境很危险,若身边无一助力,只恐不妙。” 南宫贵妃悠闲的说着,语气慢慢转为严肃。 她在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彻底敞开心扉认真谈完后,已经认识到,自己的大儿子不想当皇帝,不能逼迫,小儿子又不是当皇帝的料。 她不是个闲的住自己野心的人,所以便想,与其最后便宜了其他人,不如考虑扶萧临渊上位。 毕竟,那确实是一位流传千古的皇帝,贤明,公正,值得她们南宫家追随,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但眼下,她知道景德帝防备南宫舒华,定是不肯让她入疆场的,神昭大帝有魄力封一个女子为将、为王,但景德帝是不可能的。 所以,倒不如先让南宫舒华和萧临渊结为夫妻,关系绑定,等日后等景德帝不在了,无论是再让南宫舒华解除和萧临渊的关系,做他臣子,还是继续做他的皇后,以皇后的身份带兵打仗又不影响。 而她南宫家的地位也将无可撼动! 所以她在考虑良久后,才带着与南宫家共同商量的结果来找到萧临渊。 萧临渊当然知道此刻有无数人都在惦记着他,对他虎视眈眈。 “命数三分天定,七分人为,缘法所至也。” 南宫贵妃听不懂,眉头一挑,心情有些烦躁,“说明白点。” 萧临渊:…… 他默了默,直白道:“我不想死,别人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南宫贵妃眼神变了变,表情看起来像是信了但也没多信,不冷不热的开口,“如果那个人是陛下呢?” 萧临渊想了一下,声音平静。 “那我会死。” 这不就结了,那还有什么可不愿的? 南宁贵简直是被他气笑了,但多年来在宫里养就的好修养还是让她耐住了性子,不紧不慢的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发簪,一派雍容华贵的阴阳怪气,“我当你如此自信是有一百条命呢,还不如考虑一下本宫说的。” “至少有我南宫家在,没准还能保你一条小命儿呢。” 萧临渊表现的油盐不进。 “生死有命,随缘便好。” 那超脱万物之外的淡然啊,让南宫贵妃狠狠的沉默住了,连脸上的笑容都不自然了几分。 多看面前人一眼,她都觉得自己嫁人前的脾气回来了,恨不得揪起萧临渊的衣领疯狂摇晃。 你是脑子进水了吗?信不信老娘赏你几个大耳刮子? 又不是江湖神棍,怎么还神神叨叨起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贵妃艰难的扯动了下嘴角,郑重且咬牙切齿的吐出几字,“望你多加斟酌,考虑好了随时来找本宫。” 然后,她又看向萧怀,眼神柔和了下来。 “母妃先走了,记得来母妃宫中用过饭再出宫。” 萧怀乖乖点头,送走了南宫贵妃。 萧临 渊虽然随时都被人监视着,但此刻白芷强硬的守在门前,愣是不让任何一个宫人进去,外面的人没辙,只能巴巴的望着殿门。 殿内,此时只有萧临渊和萧怀在,二人静静的坐着。 ?四时已过提醒您《直播被剧透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尴尬》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萧怀最先忍不住开口,“十一弟,在父皇的十二个皇子中,只有你最适合那个位置。如果由你坐上去,天下没有人会不服气。” “你会是个很好的皇帝。” 天生千古一帝、万古流芳、公平、英明、睿智,这些自从光幕出现后就牢牢的套在萧临渊身上的代名词,还有无数为之崇敬的赞美,都是用来形容萧临渊的。 可想而知,他这个皇帝做的有多好。 那是一种横跨千年也无法掩盖的光辉。 萧临渊没有接话,反而是更加疑惑,这种疑惑也表现在了脸上。 “可我并不会因你,而答应坐上那个位置。” 在后者看过来的视线中,萧临渊眼神不躲不避,坦然而目光清澈,“纵使在你之后皇位无以为继,我也不会。” 听起来是怪无情的,但他修炼大道修到了极致,数千年的修炼生涯啊,早就让他的情绪如同冻结的死水一般,无情无爱,更是看淡了凡间的一切。 后来身死道消,一朝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他觉得他没报复世界都算好的了,只是达到了一种连自己的生死都能置之度外,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能活就活,不能活就算了的状态。 这种心理,是怎么会让他生出同情、怜悯、情爱的情绪呢? 萧怀对他有恩,他在将玉玺送给对方还救了他一命的时候,就已达到两清。 他不可能看到百姓受苦,就生出想要济世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责任的,更做不到挺身而出拯救世人。 他的心早已冰冷。 就是因为如此,萧临渊此刻的疑惑才比谁都大。 他不可能啊…… 所以光幕之中,说坐上皇位成为千古一帝的是谁?真的是他吗? 他不相信。! 第 67 章 不曾在历史中出现过的名字 萧怀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疑惑,在沉默了良久后,他说,“临渊,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会劝母妃打消那个念头。” 一个本身不想当皇帝的人,一个眼中看不见黎民苍生的人,不可能把天下装在心中。 更何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萧怀也不想强求别人,于是道,“我会帮你出宫,假死逃脱世人的视线。” 说出后面这一句话,他下了很大决心,临了还是免不了再问一遍,萧临渊的回答一如既往。 这不光是萧临渊自己疑惑,萧怀也跟着在心头升起万千疑虑。 “若非史书上所记那般,那你为何会坐上那个位置?” 萧临渊沉默,他不知道。 这个问题在现在是注定没有答案的。 萧怀走前,萧临渊特意将那件红狐裘交还给了他,让他代为转交给南宫贵妃。 别问他为什么不直接还给对方,因为他猜到自己直接还回去对方也不会收,又或者说,压根没有收的必要。 那只是一件她不要了的东西。 但交给萧怀,纵使南宫贵妃不要,萧怀也会代为保存下来。 “六王妃殿下夜安,在下谢无念,在此有礼了。” 连莹霜带着孩子在侍卫的护送下,一路直入京都。 天色渐晚,一行人在离京还有十几里的驿站歇脚,连莹霜下车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站在驿站门口喂马的青衫男子好似青山散步的隐士,文雅、淡然,含笑而立。 只见面第一眼,说的这第一句话,她就断定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支开身旁众人,连莹霜抱着熟睡的孩子坐在房间的椅上,安静的室内,谢无念站在离母子俩三步的距离外,安静无声,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 连莹霜抬手为对方斟茶,客气有礼道,“谢公子请坐。” 谢无念微睑着眸,闻言,没有第一时间落座,只视线从她怀中的孩子身上轻轻移开,唇角含笑,“小殿下该有四岁了吧?” “当年六皇子猎场遇险,失踪了整整一夜才被人寻回,听说找到的时候人正完好无损的躺在山洞中,只是晕迷了过去。问起他是如何来到那里时,他亦不知。” “这个救命恩人,恐怕就是王妃吧?包括他当时所中的药……也是您给解的。” 谢无念脸上的笑容俞加意味深长。 当年六皇子猎场遇险失踪之事人尽皆知,但没人知道萧怀当年是被人下了脏药,还带有伤,她在将人救下后就跑了,也没留下一丝一毫属于自己的痕迹。 但光是目测孩子的年纪,他就已能推测出当年之事。 连莹霜抬眸深深的注视着他,面上平静,看不出丝毫戒备,但实则心中亦是紧张的。 一方面是这事儿说出来毕竟不光彩,但是当时情景,萧怀当年不仅中了药还受了伤,高热不退,见心上人如此,她一时情急就这么做了。 “谢公子果然不负谋圣之称,但王妃这称呼,还请莫要再叫了。” 她与六皇子并未成婚,连她如今的孩子也只是一个未被承认的私生子罢了。 谢无念笑笑,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谋圣也不过是后人胡说,我怎担的起这么大的名号。倒是连姑娘,在下称您为王妃有何不妥吗?” “您和六皇子殿下两情相悦,连孩子都有了,您此番入京,他必娶你为妻,你们的孩子也是贵为皇孙。难道您觉得,他不会这么做?” 他施施然在连莹霜对面坐下,乌黑的发垂于胸前,双手规矩的搭在膝上,如玉般俊俏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眸光流转间是适当的疑惑,好似真的在问,我哪句说的有错? 连莹霜被噎了一下。 她当然清楚以萧怀的为人,纵使他和她之间没有感情,因为孩子他也为聘她为正妻,坐王妃之位。 但……现在不是还未成婚吗,连莹霜便不想显得如此高调,于是才出言制止。 “我说不过你。” 她抿了抿唇,叹了口气,老实道。 谢无念轻笑出声,看着面前女子,目光并不放肆,心里已对连莹霜这个人有了初步的了解。 安静,温婉,却识大体,外柔内刚。 倒和六皇子挺合得来,谢无念在心里将这想法打了个转,口头上却什么都没说。 “是在下失礼了,王妃勿怪。” 他将腰间的一块玉佩取下,从桌上推到连莹霜面前,笑着看了眼她怀中和萧怀长的有七分像的孩子,说道:“这是我给小皇孙的见面礼了,还请王妃收下。” 碧绿的玉足有成人半个巴掌大小,上刻双鱼戏珠图案,玉的成色和雕功倒是其次,只玉中间的那颗玉珠圆而纯白,色泽温润,与周围的碧色截然相反又看不出丝毫嵌入的痕迹,倒像是天生长在上面一样,浑然天成。 连莹霜一眼就看出这玉价值不斐,没有急着伸手去拿,而是在思索了一会儿后,抬头直视谢无念道,“孩子还小,怕是担不得谢公子如此重礼,还请收回吧。” 她从前从未听说过六皇子和谢家有关联,这番无端送礼,送的她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收。 就怕收了,无意中给六皇子惹来什么麻烦。 谢无念看出她的谨慎小心,不见生气,慢悠悠道:“这双鱼佩世间仅此一枚,虽珍贵,但好玉只有赠给有缘人才有意义。” “双鱼绕环,同戏一珠,那王妃看这玉上的两条鱼像谁呢?” 点到为止,谢无念起身告辞。 连莹霜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读懂。 如果说这两条鱼是她和六殿下,中间的玉珠是他们的孩子,那倒也算是一家和谐美满的意思。 可再换个思路想想,谢无念算到了她要在这个驿站歇息一晚,特意等在此处,难道就只是为了送个礼物吗? 不是。 若这两条鱼不是指的她和六殿下, 那只能是指六殿下和十一殿下了。 而中间那颗惹人眼球的玉珠……便是指皇位。 谢无念在暗喻什么?! 怀中揣着那枚玉佩,连莹霜心绪重重,直到半夜也睡不着。 第二天,她带着孩子刚到城门,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萧怀。 一别数年,如今再见,他立在城门下,身姿比从前更加笔挺,也更成熟稳重了,只眉眼间的温柔依旧,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就能吸引一众人的视线为他停留。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她偶然间挑开车帘,正好见到是他。 下一秒,两人的视线对上。 迟疑了一下,她叫停马车,带着孩子走下去,和萧怀只隔着几步的距离,可二人却像隔着经年的时光再见。 少时不曾说出口的爱恋,此刻再聚,好似也没了说的必要了,只是眼神接触间,他们就已能读懂彼此的心意。 “让你久等了。” 萧怀向她走过去,隔着一步的距离,他清楚的看见连莹霜眼中隐忍着的泪意,克制的欢喜、悲伤。 这么多年了,她一个人瞒着所有人偷偷生下孩子,又装病隐居不见人,悄悄的养大他们的孩子。 萧怀光是想想,就能想象到她为此吃了多少苦。 一句久等,是他对二人之间从前不敢宣之于口的爱的歉意,也是对她的歉意。 这一次,他终于能正大光明的走向她。 他道:“父皇和母妃在宫里等着我带你和孩子进宫,一同商议我们的婚事。”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牵着的懵懂且瘦弱的孩子身上,叹了口气,“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 连莹霜嘴唇颤抖着,声线有些不稳。 “不关殿下的事,起初,有了孩子是我没想到的。但把他生下来,这是我的决定,不是殿下的错。” 萧怀弯腰,将只到他大腿高的孩子抱起来,孩子也不怕生,反而是拿疑惑又好奇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 好像在看他是谁? 萧怀看着孩子,对过去那段往事的悲伤终于收住,心中酸涩,却还是勉强自己笑出来,“你该叫我爹。” 孩子转头看向连莹霜,好像在问真的吗?他真的是我爹? “孩子有名字吗?” 毕竟是第一次见,孩子好似还有些怕生,不敢出声,萧怀问,连莹霜假装自然的抬手擦擦湿润的眼角,也扯出个笑来,道:“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连竹笙。” 希望他如竹般坚韧、高雅,笙箫为伴,一生潇洒而自由。 可惜,他们的孩子最终却是连名字都无人知晓,无声无息的死在暗中,永远的消失在历史当中。 萧怀心中一痛,脸上的神情也苦了三分,拉过连莹霜的手,‘对不起’这三个字他已无力说出口,如果没有光幕的出现,那段将来就是他们要走的路。 如此惨烈、哀绝。 他沉默了许久,连莹霜亦如是。 “这次,我们不会再经历那样的事了,我保证。” 连莹霜点点头,喉间溢出破碎的哽咽。 起初她离京,一半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萧怀,而另一半,也是出于对好友南宫舒华的愧疚,因为她心里也知道,南宫贵妃是有意撮合自己的侄女和萧怀的,而现在她做出这样的事,到底是让她无颜面对南宫舒华。 再者,她也知道,自己和萧怀修成正果的几率太小了,索性长痛不如短痛,断了一了百了。 只是如今光幕的出现,是不是代表他们终于能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了? 很快,这位话题中心的另一主人公归京的消息不胫而走,随着她的回归,还一同带回了她和六皇子的孩子。 没过几日,她入宫面圣,马上就要嫁入六皇子府的事也再度传遍京都,不知多少京都家小姐为此哭红了眼,心里酸水直冒。 事后,连莹霜将路上遇到谢无念的事说给萧怀听,还将对方赠予的玉佩也一并拿了出来。 萧怀看着手中碧中带白的玉佩,想起了从前听到的一则听闻。! 第 68 章 一生三师,一马相争 “莹霜,你可知前朝时谢家先祖谢轩?” 连莹霜不是没读过书的人,相反读过的书不少,对于前朝旧闻算是略有所知,却不知他指的这人是谁。 “殿下说的这人是谁?吾未曾听闻过。” 六皇子叹了口气,解释道:“或许我换个名字,你便知他是谁了。谢轩从前还有个名字,叫谢玉殊。” “谢玉殊?!” 这个名字叫连莹霜一时没忍住大吃一惊,音量不受控制的拔高。 她听过这个人,但正是因为听说过,所以震惊。 但凡有点能力的世家无人不知其名的。 “是的,谢玉殊,此人是谢家第十五代家主,算起来该是谢无念的曾曾祖父。三十岁之前无人知其所能,也未曾传有贤名,但前朝走向覆灭,却离不开此人的手笔。你可知他做了什么?” 连莹霜掩下心中的震惊,迅速恢复镇定,接过话头,“略有所闻。前朝时嘉帝好马,于是谢玉殊就以数百对好马相互配对,最后唯有一小马驹在其中当得第一,容貌品相皆是上上等,嘉帝只一眼便喜爱上,然其同胞兄弟亦好马,于是二人便争了起来。最后……” 萧怀补充了她后面的话。 “最后他得了这匹马,但不久之后,他的这位兄弟就杀了他,自己谋反当了皇帝。” 也正是因为这场珍马之争,让兄弟二人正式陷入了皇位的争夺战中,天下大乱,萧氏先祖趁机揭竿而起,夺了皇位。 只用了一匹马就引起了如此大的权利争夺,甚至最后还闹的亡了国,谢轩在其中的功劳可谓是功不可没。 那匹马是亡国之引,引动人心中欲望,但世上谁也说不好,这位谢家先祖之举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的了。 连莹霜低头看向玉佩的神情慢慢起了转变,变得凝重。 “这谢无念莫不是想重现他先祖当年所为?引得殿下兄弟相争?” 是不是想造反,连莹霜现在还拿不定,但这看起来可不是个好兆头,这位谋圣到底在想什么? 听完萧怀口中谢家先祖的故事,再来看这块玉上的双鱼,连莹霜怎么看怎么有种谢无念想挑起六皇子和十一皇子间皇位之争的嫌疑。 只是前者是用的马,后者则是挑明两人间的竞争关系。 “可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六皇子沉思过后,始终有这样一个疑问。 这亦是连莹霜难以理解的地方。 谢无念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再者…… 萧怀看向马车内的连莹霜和安静坐着的孩子,重重的叹了口气,“若真是如此,只怕他是找错了人。” 他对皇位是没有半分兴趣,从前没有,现在更对那个位置有些后怕。 “我不想再走老路,亦说服母妃放下了心中的执着。我这辈子只要身边的亲人都好,便知足了,我只想好好弥补你和孩子。” 三 人靠在一起,氛围温馨又幸福。 那段光幕中的未来啊⑵_[(,是多少人的痛啊。 他命之将绝,被逼自刎,带走所有的兄弟纷争留萧临渊一个稳定的皇位,可他的母后为他报仇几l近疯魔,什么也不顾,最后自刎而亡。他的亲弟也因愧疚神智失常,疯癫落水溺死,南宫家下场更是惨烈,且他的莹霜和孩子又有什么错啊? 最爱的女人走投无路,为了王朝安定亲手了断自己的孩子,当时的连莹霜该有多痛彻心扉?! 萧怀听到这一件事时,直想冲进光幕,冲进那段他早已死去的历史让他再活过来,他不能死! 可他穿越不过去,那段历史中的萧怀也已经死了,所有的悲剧已经发生。 好在,好在此时的他还活着,因为光幕的出现,至少让他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一生三师,由状元施漫雨启蒙,学侍柳尚授文才,文圣元鸿亲传为君道。】 【千古一帝萧临渊的学习生涯到底有多精彩,现在就让咱们一一道来。】 五天时间一到,大宸许多人自觉的搬了凳子坐在能看见光幕的地方,男女老少纷纷开始了听故事环节,还有的人一边干活儿,一边儿听着光幕的声音当作消遣。 今天的直播终于不再是围绕着皇室中人争夺皇位了,而是两位素有才名的人的故事。 【咱们先从神昭大帝的第二位老师柳尚说起。】 古古清了清嗓子,对于每次的直播他都会提前做好功课,准备的相当充分才开始讲,不然也对不起那位‘老板’给的丰厚报酬。 【柳尚,字文正,生于景德五年,卒于昭元三十年,病逝于京,享年六十八岁。】 【他从出生时起就天资出众,一岁能言,三岁习字,四岁读文,少时便才名远扬,后成为人人口中称赞的大才子,大文士。是古代有名的文学家,书法家,以及雕刻家。】 【他一生所作经赋无数,代表作有《秋山云海赋》、《三出京门》、《诵古楼月》等,以及雕刻出的玉雕作品,像《白凤临台》、《兰橖之约》还有《千林万杏》等都是古今难得一见的瑰宝。】 “六十八?” 光幕外的柳尚听完,心想还好,活的还不算短,但既然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死期,那剩下的时间他更要好好抓紧时间完成自己想做之事。 刚这样想,他就听古古叹气,啧啧两声。 【活到六十八,在古代也算难得了,但对于咱们这位文学大家来说,可不满足于此。】 【除了主播上述所说的那些名号外,咱们现代还人送外号养生达人,他真的是将‘我还想再活五百年’这句话表达在了众多经文里,尤其是他老年时期所著经赋,字里行间多是伤春悲秋之感,不是感叹时光易逝,就是哀叹人生苦短,搞得现代每个背过他写的文章的人,都知道他还想活、他还能造的深切愿望。】 【然后,这位就开始了疯狂养生的日常,据说专门找了医仙百里疾咨询养生之道,什么对身体有 益吃什么,每天运动、冥想、拜神,只为苟命。】 柳尚僵住:…… 景德帝:…… 众多朝臣:…… 没看出来,原来柳尚这么想长寿的吗? 可惜最后也就只活了六十八,一群人心里默默地想。 但说起这个来古古就觉得有点好笑,也十分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但他这么想活,活到六十多了还嫌自己活的不够的原因啊,我们现代有很多人都听过一个好笑的说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 【就是说,他是被咱们神昭大帝给气的。】 【做他老师浪费了柳尚自己太多时间,导致他有太多的文采还没来得及表现、还有好多好的经文还没来得及创作。】 【果然,天才和凡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古古捂着心口,语气悲痛且诚恳。 【柳尚一生所创经赋留存于世的就有五百八十篇,且篇篇质量上乘,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还不知多少。咱就是说,光这个数就已经很高产了!】 偏他还十分不满足,到死也不甘心。 【还有文圣元鸿也是,一生所创经文无数。回顾历史,这两位文坛大佬几l乎包揽了大宸神昭年间众多大大小小的文学作品,无人能及是无人能及,优秀也是真优秀。】 【但是……但是!主播真的很想说一句啊!你们是秀了,可苦了现在多少大中小学生啊,现在直播间里有多少人是和主播一样背这两位大佬的文章长大的,有没有?】 【有就扣个1!】 回想起那些年的苦读生涯,怎一个苦字了得啊。 古古恨不得当场哭一个。 【唉,背不完……根本背不完,一篇字数那么长,他们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啊?】 【我真的好想问一句,你们写的时候有考虑过后来人的痛苦吗?】 被古古委屈的控诉的两位当事人,反应不一。 柳尚先是遗憾于自己才写了这么点文章,后毫不留情的不屑冷哼。 “连这点文章都背不下来,还读什么书?” 趁早丢了笔杆子。 元鸿则是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看着天上明明都二十出头的青年,但无论是神态还是眼神都是一派天真和单纯,他缓缓说道:“读书哪是轻松事,沉下心来,认真研读,总有所成。” 这是二人今天直播第一次发言,回复出现在评论区。 古古看到两人的名字出现,深感这届网友的配合还真是默契,表演欲极强。 看着柳尚的回答,他苦着张脸,配合的无奈叹了口气。 【唉,倒也不是我们后世人偷懒,而是……连你自己的学生他也不想背啊!!!】 【问:隔着千年,感觉自己和神昭大帝最像的是什么时候?】 古古疲惫的撑着脸颊,声音有气无力,自问自答曰: 【被老师抽问答不上来的时候。】 柳尚瞪大眼 睛不可思议的愣住。 大宸诸人:…… 不是吧?真的不是吧?真的有那么难背吗? 连萧临渊都被难住了??? 古古说起这个就是一个头两个大,【学习使我头秃,背书更是背的让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学渣的痛苦谁能懂啊?!】 大宸,听到这番后世小年轻的诉苦也是亚麻呆住了。 无话可说,真的无话无说。 唯一不感到意外的人,大概只有此刻还能悠闲的坐在殿外晒太阳的萧临渊了。 萧临渊:我为什么要背书?我才不背。 并且这些天下来,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态度。 狠狠抒发了一番情绪,古古才又将话题拉回正题,只是神情依然有些怏怏的。 【相信肯定有很多人好奇,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叫柳尚为柳章章吧?在解释这个原因之前,咱们先来看看这位在成为萧临渊老师之前的生涯。】 【柳尚出身京都世家贵族,书香门第,后经家族举荐,二十岁就入朝为官,年纪轻轻就担任了宫中学侍一职,虽无实权,但算是中上品级,称得上一句年轻有为。】 【且他文采斐然,才学出众,之后想必高升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只是当时人理想的看法,现实是柳尚当这个学侍一当就是十几l年,中间从未有变动过。】 【很多人看到这里是不是就开始奇怪了,怎么他十几l年了都不升官?】 就算是按资历来讲,他也不该始终待着一个位置上不动如山吧? 被人一句话擢中痛点,柳尚面上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朝中有人知道一点内情,均是低笑不语。 【这跟柳尚的性格和为人处事有关。】古古解释,一边在屏幕上展示出史书对这方面的记载。 【严明古板,恪守成规,文气斐然,所学浩如烟海,这是史书上对其评价。】 【从这里可以看出柳尚的前期性格,是爱读书,有才学,但为人古板,不知变通,说白了就是情商低,所以这才导致他在官场上被排挤,十几l年了也不升官儿。】 【但这也只能说是他的前期性格,那难道后来的柳尚变了吗?】 【是的。】古古切换图片,继续展示后续史书记载,表情认真,语气严肃,【老师教育学生,但也在学生的身上看到自己的不足。】 【没有人天生就会当老师,都是一步一步学习出来的。】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萧临渊初登基,之前读书少,于文才一道上多有不足,最后朝中众官员推出了一个人选来为其教学,这个人就是柳尚。】 【教导新皇读书诶,这说出去是天大的荣誉,是好事儿,但其实啊,就是个不太好端的烫手的山芋。】 古古直接用大白话解释,【既是君臣,又是师生,那皇帝今天不想读书,你是管还是不管?你不管朝臣要参你玩忽职守,不负责任;你管又要怎么管,打吗?还是你敢直接骂? 只怕说教重一点,自己心里都要惶惶不安,忐忑不安,担心下一刻自己全家人头不保。】 是啊,是挺难的。 大宸众人心里想。 【但是啊,凡事都有意外。】 古古想想后来的事就觉得贼好笑,脑子里都开始有了画面。 不行,他要忍住!古古艰难忍笑。 【这对师生就表现的格外与众不同。】 【一个皇帝上课打嗑睡,敢阴阳怪气嘲讽加打手心的老师你见过吗?】 【一个做错事任打任罚,事后也不记仇的皇帝学生你见过吗?】 【这,说的就是鼎鼎大名的柳学侍和神昭大帝。】 【这对师生之间的拉锯战啊,哪怕是单凭史料上的记载来看,也能说是精彩至极,鸡飞狗跳,悲喜交织,又爱又恨,哭笑不得,但也是真的叫人觉得好笑啊,简直笑料不断。】 你给我再说一遍!你用什么来形容这段师生关系的??? 柳尚心底大感不妙,表情僵滞,连胡子都不小心扯掉了一根儿。! 有的学渣被天下知 古古此时再开口, 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给了柳尚当头一击。 【大宸朝后期史官曲文康就曾在史书中留有过神昭大帝的评言,其中有一条若是柳学侍知道,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吧。】 【大帝神赐之资, 天人之质, 然授业之柳师空有学识,却无育人之才, 致其文之一道多有不足, 吾永憾诶。】 授业之柳师指谁? 柳尚啊!那么大一个姓谁见了不知道?! 柳尚大惊失色, 不可思议,又惊又怒, 头一次当着府里人的面失态怒吼:“胡说八道!竖子毁我声名!” 史官那一杆笔啊, 叫多少人害怕,因为有时候黑的也能写成白的,白的也能写成黑的。 柳尚心里那个气啊! 古古看不到也听不见他的话, 反而是没忍住咧开嘴乐。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翻译成大白话就是,神昭大帝在各方面都堪称优秀, 但就是在文化学识上有欠缺、不足, 那这该怪谁呢?嘿, 学生学习不好,于是自然而然就有人将原因归咎到他的老师柳尚身上。】 “本官学富五车, 岂会教不了一个学生?真是史官胡言!” 别看萧临渊现在还不配合他乖乖学习, 但他相信, 假以时日, 萧临渊不说在学问上超过他,但至少也不能落得个被后人说在文之一道上不足吧? 冲萧临渊有自己这么个老师,就绝对不能够! 柳尚自信且坚定,对古古的话完全不相信。 古古紧接着也作出了解释。 【当然, 这个说法纯属迁怒和误伤了,这说到底还是神昭大帝自己不想学,还真怪不到柳尚头上去。】 这么说,柳尚的脸色才算好看了点,但古古的后一句话又叫他没绷住,表情再次裂开。 【唉,但谁叫他就神昭大帝一个学生呢?】 【教了几十年,学生连自己祖宗叫什么都不知道,最可怕的是这件事不仅被外人知道了,还被史官给完完全全的记下来了,哈哈哈哈……也难怪他这个老师要被拉出来引众怒。】 古古摊手手,乐的不行。 这一刻的大宸众人无不震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年头,只要不是孤儿,还有人能不知道自家祖宗叫什么的?! 滑天下之大稽啊! 也难怪柳文正要被拉出来说道了,如果可以,怕是有人还想拉他出来臭骂他一顿吧? 其实如果是一个普通人都还好说,但那是一个皇帝!一个皇帝不知自家祖宗是谁?! 这说出去,不怕被天下人笑死啊? 柳尚慢慢捂住自己胸口,不行了不行了,他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头上不来下不去,险些要晕过去。 【君子六艺,柳尚都教过神昭大帝,后者在其他方面也不差,但唯有经赋和乐之一道,纵观史书,神昭大帝一生只留下零星几篇文章,还总被后来文人评匠气十足!到底是真写不出来好的,还是不屑写,额……这个就真无从得知了。】 【但在乐上,大宸神昭年间,当时人尚琴和篌,但偏神昭大帝一样儿也不碰。网上不少网友因此就猜啊,神昭大帝可能是不喜欢,但更有可能是他甚至都听不懂别人弹的是什么玩意儿?】 大宸众文士+朝臣集体起立:!!你说真的??? 肯定是假的吧?! 古古说完,又闲闲的补了一句,【当然,也可能是神昭大帝天生就没什么文艺细胞,一颗心全放在搞事业上去了,这样的人,他不统一天下谁统一天下?】 你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想起历朝历代,那么多人在这一点上的争议、评价吧,古古:发出同为学渣的叹气。 【唉,其实要我说,神昭大帝在经赋上也没有写的很差啊,就是没有当时文人墨客那么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些名家典学,神昭大帝也是能读会背,更何况人家无论是兵法还是谋略、又或是御人的手段,也是样样不差。听不懂人家乐声里的感情就听不懂嘛,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还偏偏老有人揪着这一点不放,喜欢拿出来说。】 说完,古古突然安静下来,像是想到什么,表情突然有些心虚。 【但就神昭大帝刚登基那几年,你还真别说,柳尚这个老师还真是在拿命逼他读书。】 ??? 我不过就是教导个学生读书,用得着说的这么严重? 但想想这个学生是皇帝,好像又能理解了,毕竟寻常学生不听话,老师还可以打罚,但对方如果是皇帝,那你还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敢冒犯了。 众人刚觉得自己领悟到了古古的意思,后者就在屏幕上甩出了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泛黄的纸的照片,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知道了。’ ?? “这是谁写的字?好端端的给我们看几岁小儿写的字作甚?” 京都中有人好奇,有人纳闷。 只有柳尚,看着那几个字越看越觉得熟悉。 刚说完,就听见头顶传来古古的声音。 【请看,这就是神昭大帝前期写的字。】 瞬间,无数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头顶光幕上那状如鸡扒过的字。 短短三个字,写的毫无笔锋也就算了,但你至少要把笔划拼凑在一起吧? 看看那三个笔划恨不得互相隔几丈远、谁也不挨着谁的字啊,这样的字到底为什么要留传到千年之后啊! 丢脸,实在太丢脸了啊! 柳尚恨不得自戳双目,张着嘴巴,呆呆的彻底说不出话来。 此刻,他的脑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难怪后人要骂我,原本全怪萧临渊! 评论区也很是安静了一会儿,慢慢的,有了不少人怀疑和指责的声音。 “身为帝王,所书之字竟如此不堪入目,实在枉负盛名!” “……小儿都不如,难登大雅之堂!” “柳尚到底如何教导人的?怎连个字也写不好??” …… 柳尚不是没看见现下那些人对他的议论,但他真的表示冤枉啊。 “……老爷,你放宽心,切莫生气。” 连他的夫人都深表同情,顶着尴尬上前安抚,生怕柳尚都听不到最后就把自己气倒了。 她说:“十一殿下读书迟,在您之前,又无人教导,只跟着施女官略微学了些字,字写的不好倒也不足为奇。” 柳尚:……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自我安慰,终于是想通了,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无事。吾倒要看看,他到底学了个什么?!” 这般误自己名声! 柳尚冷着张脸,就这么坐了下来,仰头听着光幕的一字一句。 【在通俗意义上来讲,神昭大帝算不上外人眼里的‘好学生’。相反,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皇帝、一个国家权力最大的领导人,估计柳尚早就想和他断绝师生关系了。】 柳尚:不瞒你说,在看到后世留传的萧临渊的字迹的时候,他就已经起了辞职不干的想法。 但古古的下一句又迎来了转折。 【但他虽然不是什么好学生,却是亘古唯一的好皇帝,谁说不会读书就做不成一个好皇帝的?】 【难道书读的够多,就能当好一个皇帝吗?】 古古的话确实问倒了好一些人,但仍有一些人据理力争。 “若堂堂一国帝王不通笔墨,岂不丢人?” “……如何当为天下表率?” “就是就是……” 古古看到那些人的评论了,却不理,声音平静继续说:【是啊,论写经著文、品茗赏乐,大宸无人可比文圣元鸿,也没人比的过大帝的老师柳文正,可细数历史上几十位帝王,除却三皇五帝,又有哪一个能与神昭大帝比肩的?】 接着,屏幕上显现出一张史书页面图片,看着那段泛黄的文字,无数人震惊而哑口无言,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古古诵读的声音。 ‘吾皇天纵之资,所揽经文过目不忘,可日背经文百卷,然向学之心实在浅薄,吾虽不解,然知非其之过,乃吾教习有失。 吾自负有才,虽心怀书山半座,然授学数十载,弟子无向学之心,师者徒之奈何,憾哉憾哉,悔叫吾一身所学未能尽授矣,此为天人永憾也。 幸而吾徒天生帝王之才,愿吾去后,其能长乐平安,不负人皇之能,再创伟业千秋。此生幸为师,纵九泉之下,亦含笑矣。’ 这段古文之后,落款人赫然是——柳尚。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你可以批评他不重孝道,但我认为,他实在无需对某些人尽孝;】 【你说他不通笔墨,但他是真的不通笔墨吗?那朝堂上每天那么多奏章他是怎么处理的? 柳文正作为教过他数十年的老师,都夸他有过目不忘之能,能一天背诵数百经文,这种能力你有吗?】 【神昭大帝在登基之前,只浅浅的跟着施漫雨学过些字,字写的不好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从出生就在冷宫啊,谁教过他读书写字了?更何况,人家后来字写的也不差好吗?】 古古冷笑:【虽然前头我说,柳尚想和他断绝师生关系,但通过他一生作的无数经文就不难看出,人家这就是气话。】 【望知悉,有时候老师骂学生的某些话那不叫骂,叫恨铁不成纲的爱。】 【柳文正留世的五百多篇经赋啊,虽然有几十篇都在或骂、或明里暗里的骂神昭大帝不学好,遗憾他不爱读书,但足足有一百多篇都有提及和夸他这个君王做的好诶。】 【要知道,那可是一身文人风骨宁折不弯的柳文正诶,从他那张骂人骂的在历史上出名的嘴里能听到如此多的夸赞,我想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这待遇吧?】 柳家大宅沉默。 大宸京都里,无数朝臣俱是沉默。 柳夫人扭头看向自家丈夫:“夫君,我倒从未见你作赋夸人的。” 柳文正垮着张脸,像是遇到历史难题,又活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语气冷硬又别扭的丢下一句。 “我自是不可能作出此种奉承之事,如此一来,岂不助长了那厮的气焰!” 柳文正坚决不肯承认古古说他写文夸萧临渊的事,昂着头不肯屈服。 但他心下一时也有些好奇。 特别是之前古古展示出来的那段经文内容,那真的是他所写吗? 那段话中,满满是他对萧临渊这个学生的遗憾和期盼,如此赤诚、热烈的情感,可再一回想那状若鸡扒过的字,他心里的情绪就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神昭大帝虽然没将柳文正一身的才学学了去,但有一件事他肯定学的很好。】 我那史书上有名的毒舌棒槌老师 正当众人想问是什么的时候, 古古昂着下巴,露出一脸别有意味的笑。 【那就是骂人的本事啊。】 众人一阵沉默。 “这叫什么本事???” 有人诧异,有人不解, 更有人倍感无语。 光幕下, 有人皱着眉头骂柳文正,“这厮到底教的什么?!误人子弟!” 要他们说, 这简直就是好的不学, 净学些坏的。 但也有不少熟知柳文正脾性的人, 此刻他们的表情均是一脸古怪,好一阵沉默。半响, 才终于有朝中大臣艰难的吐出一句感慨。 “柳文正还是莫要为人师了。” 旁边有人不解, 追问,“这话何意?” “诚如光幕中后世小辈所言,那厮虽有才不假, 但那张嘴也是真的叫人想退避三舍。” 那大臣显然是之前吃过这方面的亏,想到古古说的萧临渊学柳文正骂人的本事, 更觉得头疼儿又无语凝噎。 “……大抵, 那柳文正的文才除了写赋外, 当数骂人最强。” 周围有人闻言:……大意了!之前不该推荐柳文正那厮去教萧临渊读书的。 正好,这时光幕上古古像是不知想到什么, 嘿嘿一声笑出了声。 他问:【你们知道木牛拉马是什么意思吗?】 ??? 光幕外的人疑惑, 这是什么典故?有这个成语吗?他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此时柳文正不知是气的、还是尴尬的, 脸上升起一抹浅红, 然后抬起手捂脸。 别人不知道,但萧临渊是知道的,因为就在前不久,他才问过这个问题。 古古在发出一串哈哈哈后, 甩出一组图片。 只见那组图片上,画的是两个Q版小人,一个穿着黑色纹金龙袍头戴金冕的小人,正面无表情的被抓着手趴在书案上写字,肥嘟嘟的小脸儿上表情凝重,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大红官服的小人蓄着两撇长须,眉头紧锁,正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抓着面前小人的手,满脸的严肃。 穿着龙袍的小人手里握着笔,问身后的小人,“先生,木牛拉马是什么意思啊?” 身后的小人板着脸,回答道:“木牛是个木头,它拉马,其实是马在身后控制推动它走路,就像臣现在教陛下写字一样。” 闻言,画面里的龙袍小人满脸沉默,而他身后的先生满脸严肃和认真。 两人的身份很好猜,想也知道是萧临渊和柳文正。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两人这一认真一沉默懵逼的模样显得整个画面尤其的好笑。 一时间,有不少人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他们也懂了木牛拉马的意思,不就是在暗讽萧临渊是块愚木疙瘩嘛。 听到身边下人稀疏的忍笑声,柳文正板着张脸,作严肃状,“有何好笑?我还说不得了?!” 瞬间,周围下人收了笑,只敢低头在心里腹议。 为了丈夫的面子着想,柳夫人强压下好笑,温声安抚,“夫君辛苦。” 之前那张图画虽幽默好笑,但也侧面反应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柳文正要教导萧临渊读书确实很难,没看见对方写字还要柳文正抓着手,手把手来教吗。 连柳文正的亲儿子都没这待遇。 何况,那时的萧临渊差不多二十岁了吧,还要柳文正手把手教写字,看来也是真的不爱学习了,这才逼的柳文正如此。 除了一个木牛拉马,古古还有许许多多的笑料想要分享,越说越兴奋: 【除了木牛拉马外,柳尚在造词骂人方面当真是天赋卓绝,一个人骂遍朝堂上下不带虚的。】 【什么我观你今日朝服略小,莫不是吃多了肉?怎横生一幅脑满肠肥样儿?】 【有天,一个大臣上朝头发没梳好,他就指着一颗树说,我观此树齐整于你,何不揽镜自照?】 【……什么尔等脸皮厚于鳌甲之壳,莫非是其老祖托生?佩服佩服!】 【天生尔蠢货,枉叫粮食浪费诶。】 【……一群酒囊饭袋,上朝如赶集,买菜跑错地儿,尔娘可知其如此无能否?】 …… 巴拉巴拉,古古说的根本停不下来,笑的前俯后仰,咯咯咯不停。 光幕底下,柳文正快要尴尬死了。 他不就骂个人吗,有什么好笑的?至于被拉出来大庭广众的说吗?! 又是一连举了好几个典型事例,古古才消停,但脸上的笑容根本压不住。 他一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说道: 【柳文正的毒舌啊,没人比的上。但估计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骂人的话会被神昭大帝学了去。】 接着,光幕上又出现一组动漫Q图。 画面上,是柳文正的Q版小人正手持芴(hu,第四声)板,挺直胸膛指着周围身穿官服的群臣破口大骂,一段段文字从他头顶的空白文字框中输出。 而他骂的起劲儿,完全没注意到在他身后坐在龙椅上的同样Q版小萧临渊,可爱的小脸儿上表情认真,正双眼紧盯着他的背影,不时偷偷低下头,悄悄拿笔在纸上奋笔疾书。 而他的头顶上,赫然浮现出这样一段话:“记下来、记下来,下次就照着这么骂。” 时而脸上似有明悟,“哦……原来书上说的鹏习人言,所言非人是这个意思啊,我懂了~” “噗~哈哈哈哈……” 一时间,无数人哄笑出声。 柳文正……柳文正从未觉得如此丢脸过,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一张脸彻底红透,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完全没想到萧临渊竟然会学他如何骂人?!还从他骂人的话里提取出知识,变相习得了新内容,就是这学习的方式有那么点歪。 这就离谱!!! 教你好好读书不干,竟就学会他如何骂人??? 关键是还被史书记录了下来! 柳文正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社死。 偏偏古古还雪上加霜的嘲笑,【虽然神昭大帝不精通写经写赋,但至少很好的继承了柳文正怼人的功夫,和朝臣们吵起来的时候完全不带虚的。并且,还不时从柳文正引经据典的话里,学会了新知识,主打的就是一个学以致用!】 柳文正燥的满脸通红,求求了!这种学以致用大可不必! 【其实要说起来,咱们的怼人大师柳学侍在前期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其实脾气也没有那么暴躁的,可能是后来心里的怨气大到实在压抑不住,这才逐步朝一个朝堂喷子进化,许多人都被他骂过。】 【主打的就是一个我不开心,在座的各位也别想开心!】 【我不快活,你们也别想快活!】 【怼天怼地怼空气,上到皇帝,下到朝臣,没一个能幸免于难,关键是惹急了他,他还敢拿着剑和人正面拼命,整个就是一不要命,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出了这口恶气!否则谁都别想好!】 古古乐不可支,继续笑,【为什么这么说呢?历史上有名的火烧将军府互拼案,大家都有所耳闻吧?】 【说的就是左将军孟武在朝上被柳文正骂的时候,忍不住回道,‘空逞口舌之能,可敢以武一较高下?’ 意思是说柳文正只敢动嘴皮子,有胆子和他打一架啊!】 【但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古古笑的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了,一说到这对师生,他就想笑,【没想到柳文正下朝之后,二话不说在集市上买了柄剑就直奔他家,要和他拼命!】 光幕外的众臣:???黑人问号脸·jpg 【柳文正是横起来不要命,但那孟武要啊,再说要是真一不小心捅死了柳文正,他不也得偿命?】 【所以孟武当然是不应战,关起门来任他怎么骂都不理。可他没想到,柳文正说要拼命就铁了心要和他一决生死,白天他被人拦在门外进不去,晚上柳文正回家吃了个饭后,又恢复了体力,躺在床上是怎么也睡不着,越想越气,于是最后他爬起来,偷偷来到孟武家门外,一把火烧了他家大门儿,硬逼着人起来和他来个生死对决。】 【孟武没办法了,毕竟他不可能真杀了柳文正,再说柳文正还是神昭大帝的老师呢。】 【于是最后,他被逼的自动认输,负荆请罪,从今往后都不敢惹柳文正,生怕再因为什么一丁点儿小事就惹急了对方,又跟他来个拼命。】 突然被点名自己家大门儿保不住了的孟武,惊的手里的瓜都掉到了地上。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柳大学侍你还记得你是个文人吗? 不说他,这一刻满京城的朝臣无不陷入沉默。 连柳文正自己也半响说不出话来。 “这……” 梗了半天,柳文正终于给自己想出了个理由,吞吐道,“这想是当时冲动了些。” 说着,语气虚的不得了,他身边的柳夫人也颇感诧异。 她知道自己夫君素日里脾气较真又性子直,但也没想到,能冲到这个地步。 【白日相拼被人阻,夜半火起怒烧门。史书上这段故事的记载真是相当精彩。】古古忍不住在心里呱唧呱唧的鼓掌,惹不起惹不起,他不禁感叹,【也是这孟武说这话的时机不巧,正好撞上柳文正头天给神昭大帝上完课。】 ???? 这有何关联吗? 【虽说史官没有直白的记载,但通过那段时期的史料不难看出,那时正是柳文正刚教神昭大帝读书那几年,那时候的柳文正真是怨气大到连路过的狗都要被踢两脚。】 【你说你什么时候惹他不好?偏偏选在他怨气最大的时候上去,这不是诚心找揍吗?】 一时间,京城众人又是沉默。 破案了,原来是被迁怒。 他们就说嘛,柳文正虽然古板,不会说话,但也没到被人说上一两句就要找人拼命的程度吧? 原来还是因为教导萧临渊不顺心。 孟武:我实惨……万万没想到是以这个方式青史留名,哭晕.jpg 柳文正:“是他出言冒犯在先,人争一口气,怪不得我。” 柳夫人看着自己一脸坚定的夫君,面带微笑的哦了一声。 借口,都是借口,就是不想承认自己找出气筒的事实呗。 【自从发生了这起互拼案后,朝中再没人敢惹柳文正,被怼都是轻的,就怕惹毛了对方,又迫不得已要和人家来个拼命。】 【并且此事之后,不知是从谁口中开始传的,说柳文正是个不怕死的棒槌。】 柳文正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古古忍不住哈哈大笑,【有小道消息说,最开始这么叫的是右相程始,好像是说他听说了这件事后,叹息着从口中说出了这两个字,没想到叫一旁的下人听了去,后来还传开了,哈哈哈哈……】 右相程始:大意了,我竟一时不慎说出这种话来了,这一定不是我说的! 但叫现在的柳文正听到了,也不知会不会找自己拼命? 程始暗想。 柳文正:记住了,右相是吧,等他回来必得辩个是非曲直! 【当然,这是出自相白写的野史中的记载。但是不是真的,嗯……我猜十有八九是真的。】 【相白的野史可比他爹写的正史精彩多了,内容也是大差不离,没一件事是相悖的。所以结合父子二人写的两份史料来看,应该是不错的。】 柳氏三大定律 古古一直以来说的御史不是相墨吗?既是父子, 那这相白莫非就是那相墨之子? 一黑一白……一群人心里思索着,对父子二人的身份仍是未猜到,概因朝中御史没一个是姓相的, 这属实是让他们有些疑惑。 这相墨到底在哪儿, 是谁啊? 光幕上,说了这么久柳文正这个人, 接下来该说说他的成就了, 古古咳了咳, 总算是尽数收敛了笑意。 【是不是有很多人好奇柳章章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现在咱们就来揭秘了啊。】 【咱们也知道,前期呢神昭大帝字写的不美观, 但朝臣们呈上来的奏章总要批复吧, 于是,在又被人拿字出来说道的时候,神昭大帝想了个妙招, 不仅能很好的解决这个字迹美观问题,还大大的提高处理奏章的效率。】 紧接着, 众人就见古古从桌上拿起一枚印章, 沾了印泥, 然后就这么印在一张白纸上。 镜头对准他的桌子和手,众人的注意力第一时间全被他手下那张光洁雪白的纸所吸引。 “这是什么?纸?!” “这也太白了吧?” 无数人惊讶。 直到古古发言, 讨论声才被拉回正题。 【大家看, 印章既能起到印证身份的作用, 那为什么不能用来印别的字呢?】 瞬间, 无数人茅塞顿开,也懂了古古说的妙招是指什么了。 古古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纸和印章放好,【当时啊, 各地官员呈上来的奏章也不全是有正事的,有些小事儿其实压根就不必上报皇帝,但有些官员想在皇帝面前突出个存在感,怕自己被遗忘,所以没什么大事也要写个长篇大论来给皇帝看。】 最后看完还要费心思理解他到底写的个什么事儿?古古不解又无语,一叹,【你说这不是浪费皇帝时间和精力吗?】 【所以对于这类不重要的奏章呢,神昭大帝向来只回复三个字‘知道了’。】 【往往一堆公文,回复最多的也是这三个字。】 【于是,为了节省时间和提高效率,神昭大帝干脆就套用了柳文正的字,偷偷命人照着他的字迹雕刻成印章。然后看到这类公文,他‘啪’的一下,一个印章按下去就处理完了,完全不用苦哈哈的写字,还省了写字的时间,多省事儿啊。】 古古完全持赞成态度。 柳文正:…… 景德帝:…… 诸大臣:…… 这发展,是他们没想到的。 但是这完全就是想偷懒和避免别人说他写字不好看吧?! 古古又接着道:【并且在‘知道了’印章后,还陆续出现了‘重写’、‘看不懂’、‘同意’、‘不予采纳’等各种印章,堪称五花八门。】 柳文正额角青筋直突突的跳,完全不想说话,这真是将好的不学学坏的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什么旁门左道都出来了。 【这些印章有的已经被找到,在博物馆被收藏和展览的就有二十种之多,真正历史上还不知有多少。哈哈哈,我都能想象到,每次神昭大帝处理公务都在桌上将印章摆成一列,然后撸起袖子发奋盖章的场景了,简直笑死我了有没有。】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画面感一下子就来了。 不少人开始嘴角抽搐。 柳文正更是无奈长叹,扶额,“我之过矣。” 【但印上去的和写上去的字还是不一样的,再说那么多份公文上的字迹都一样,于是很快就被人觉察不对。】 【然后他们就发现,这奏章上的字和柳文正的是一模一样!当时就有朝臣因此事参了柳文正一个大不敬的罪,更有甚者,说他越过皇帝代办公文。】 【这一顶黑锅扣下来,柳文正就小命不保了呀,于是神昭大帝不得不澄清真相。】 【然后,他自个儿找人雕刻印章的事就瞒不住了。】古古摊手。 【柳文正知道这事儿先是震惊,然后不说气的要死,但气的险些晕过去是真的,他万万没想到,自个儿的字还有被人盗用的一天。】 【但没办法,谁叫盗用者是自己学生呢,而且在神昭大帝的一通忽悠,什么老师之才千古未有啊、什么才比天下啊,各种好话的吹捧下,再加上他也确实看到了使用印章带来的好处,于是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嗯???? 等等,你说什么?这就轻轻揭过去了? 闻言,众大臣只想说,‘柳文正你的文人风骨呢?你不是还因为一句话就能跟武将拼命吗?现在被萧临渊两句好话一哄就找不着北了?’ 众人满脸鄙视。 柳文正……柳文正眼睛左看右看,心虚的不行,老脸一红,干脆什么都不说。 【但皇帝的字迹和一个臣子的字迹雷同,在外人看来,还是有些不妥的。】 【要是换成别人,肯定就说那自己换种字体写好了,大不了不用这种字体了嘛。但柳文正是谁啊?】 【他决不将就!要换也得是别人换!】古古说的掷地有声。 【于是,转眼他就又发明出了一种新字体,其形威严雅正,锋芒毕露,叫人一眼看上去就只觉写字之人霸气凌然,这字体被他命名为龙正体。】 【没错,这是他专门写出来让萧临渊用的。】 接着,古古还专门展示出印有这种字体的古文字图片。 看着上面被古古夸的不行的字体,确实名副其实,底下一群人无语,也不得不叹服。 “柳文正这学侍当的,也不轻松啊。” “谁说不是呢。” “…确实是有几分本事。”这说的是柳文正书写出的新字体,有形有势,自成一派,确实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后来,神昭大帝将之前的印章都扔了,转而又用这种字体雕刻成了印章,并且在此之后,柳文正还特地出了不少字帖,让神昭大帝作临摹用。】 有这么一个文化大佬当老师,古古羡慕,叹息,【唉,真是当老师的一片良苦用心啊。神昭大帝呢,也没有辜负他的辛劳,慢慢的,不用印章自己也能写出正经的龙正体了。】 说完,不等柳文正苦中作乐的刚想扬起嘴角,正觉得欣慰和松口气呢,古古又好死不死的补了一句。 【可惜就是没继承柳大佬写经作赋的能力。】 【不过也没事儿~】 古古满不在意,不代表柳文正也这样想。 柳文正此刻只觉得嗓子眼堵的慌,好像被古古凭空塞了团空气噎住了。 柳文正:不!什么没事儿!这对于我来说是大事好吗?! 【现在大家知道柳章章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了吧?据悉,柳文正一生会四种书法,分别是雅体、龙正体、柳文体以及云窈体,实乃当之无愧的大书法家。】 说着,古古又依次展示了这四种书法的古字画图片,个个各有韵味,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写出来的。 光幕外的人欣赏之余也不得不感慨,柳尚之才当真不是浪得虚名。 看古古跳过先前那茬,开始说起了正经内容,柳文正的脸色才总算是好看了些。 大书法家啊,没想到,他在书法一道上竟能成就大家之名~ 【除却字体呢,咱们再来看看柳文正所作的经赋。】 古古展示的第一篇赋是《秋山云海赋》。 光幕外的众人一边看着赋文,一边听着古古讲解。 【这首赋出于景德三十二年十月,当时时值壮年的柳尚回乡探亲,路过景云山时正好被山上秋天的景色所吸引,于是携妻子孩子登山游览。】 【也就是在登上山顶之后,柳尚见到山林枫红如海,云如锦织,霞光铺满大地,一时被大自然的美景所震撼下提笔写出了这篇《秋山云海赋》,其词语之优美,描写之生动,令后世无数文人敬仰佩服,并流传至今。】 紧接着,古古又讲解了好几篇写人和写景的赋。 本来还听的认真,就见古古忽得叹了口气,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坏了! 一见这抹笑,柳尚就心里打了个跌咧。 果然,下一秒预感成真。 古古的调侃又来了。 【在成为神昭大帝的老师之前啊,柳尚的经赋多是写人写景,对象不一,有欢喜有悲伤有哀愁。但是在当了神昭大帝的老师之后啊,他的文章基本就分三大类了。】 【许多人根据他写的文章,粗略的总结了一下他的心理状态,总共可分三重境界。】 【最开始时,是我教了个蠢货学生,我好惨,我每天都要被气死了,想我柳尚才高八斗,取字文正啊!为毛我教的学生如此蠢笨?我郁闷了,我不开心,我要写赋抒发一下自己的情绪。】古古表情悲愤叹息,演的是绘声绘色。 柳尚:“……” 全大宸:沉默和哄堂大笑齐飞,有人无语,有人笑的打鸣。 古古语气一变,略带惊喜,又接着道,【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学生其实不蠢,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可就是懒的学。 虽然他是天才,也是个明君,但他就是不想当个好学生。 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就是没用,我无颜面见先祖、我愧为人师,我丢脸,我想哭,我想创死所有人。 写赋,成了我抒发心情的唯一方式,苍天啊,为什么要让我遇见这么个学生!!】 古古双手上举,仰头问苍天,一字一句感情充沛,演起来自己都沉浸在柳尚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古古:我真是最敬业和宠粉的主播了!看我演的好不好? 可在他一声一声、声情并茂的独白下,柳尚燥的脸颊通红,尬的脚趾都开始抓地。 此刻,府门外的大笑声都能穿过院墙传到他的耳朵里来,还不知道此刻大宸有多少人在狂笑。 柳尚:救命!求求了!你闭嘴吧!要说我就好好说,别再尬言尬语了,我真的求求了! 【最后,他摆烂了。是的,在这场不想学习的天才学生和才高八斗的棒槌老师他们几十年的交锋中,宁死不屈的柳文正先屈服了,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学生是个作赋毫无天赋的‘笨蛋文盲’。 但事到如今,还能咋滴? 不认也得认啊。虽然他不是个好学生,但他是个好皇帝啊,于是柳文正转而帮起了自己学生掩饰文化差的事情,只求自己死后不要因为这件事被人戳脊梁骨。】 古古说的别提多开心了,继续代入柳尚,大手一挥,【赏乐不知道对方弹了个什么玩意儿? 没关系,看我的!老师夸什么,你就夸什么,直接往上套就行了。】 古古笑的见牙不见眼,端的是挥斥方遒,他表示:【不会写赋?那有什么关系?你可是皇帝诶,谁敢逼你写?!要写啥文章老师私底下通通帮你搞定!】 【俗话说的好,柳氏三大定律之:一怒;二悲;三打不过就加入,只要没人知道你学的不好,那我就教的没问题!哈哈哈哈!】 “夫君?!” “夫君你怎么了!” 余光瞥见旁边人身体猛的往后倒,柳夫人赶忙回神扶住,脸色焦急。 柳尚……柳尚快要被头顶的古古和未来的自个儿给气死了,眼前阵阵发黑,指着天空的手指都在颤抖。 苍天啊!他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师生之争与自毁声名 耳边的笑声愈发大, 好似带着某种魔性,眼看柳尚要晕厥过去了,柳夫人赶紧掐人中,过不了一会儿, 柳尚才算是缓过来了。 但此时头顶古古的声音仍旧还在继续。 【据说柳文正老后那几年, 最怕见到的人就是御史相墨。】 【他怕什么呢?还不是担心神昭大帝学习差的事情已经被记入史书当中去了,再加上, 或许还有他帮皇帝打小抄儿的事情, 他心虚啊。】 【但千防万防, 他老了还不忘亲自将神昭大帝早年的课业全烧了。但是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御史相墨早就把神昭大帝早年学习差的证据,比如他早年亲手批复的诏书、奏章给搜罗了一份儿藏在自己的棺材里,然后等他一死,哦吼, 证据也就跟着他的棺材被运进了皇陵。】 古古哈哈大笑, 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想想都觉得搞笑,碰见神昭大帝这么个学生,简直是柳文正一生之痛啊!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景德帝感觉到了头皮发紧:这个御史孤说什么也要找出来, 万万不能放此人在朝中!否则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看看柳文正吧,这属实也太惨了些…… 满朝文武也同时感觉到了紧张:这御史有毒吧??? 这一刻,所有朝臣权贵都在心底急问同一个问题:谁是相墨?到底谁是相墨!啊啊啊!! 柳文正刚醒, 这会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再也忍不住了,又气又怒,不禁悲从中来, “我的名声啊,这下全完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呜呜呜~ 柳夫人早就打发了一旁侍候的下人,生怕有哪个憋不住笑,一下没忍住,那可不得在柳文正快要丢完的脸上再踩一脚吗? “夫君,你放宽心,好好教导,十一殿下还是能听劝的。” 但真有可能吗? 没可能!否则不至于还在历史上出名了。 柳夫人自己也知道,说这话不过是安慰自己夫君的。 柳文正头脑发晕,跌坐在地上,浑身没有力气,伊在夫人肩上听着头顶古古还在吧啦吧啦,他简直欲哭无泪。 【像之前所说的柳尚代表作:《三出京门》,主要讲的就是柳尚因公事要出京一段时间,结果他不放心神昭大帝的课业问题,生怕自己一走,对方又把书一扔干自己的事去了。】 【于是刚出京都,转头没走二里地,他就又回来了,来来回回折腾了三次,总算是放心出京办公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篇故事中,柳尚前两次回来还真抓到神昭大帝把书扔到一边自己跑去赏鱼。唉,该咋说呢,果然最了解自己学生的还是老师,做学生的永远逃不出名为老师的五指山。】 “噗~哈哈哈哈……” 酒楼里,一堆不学无术的名门子弟们在狂笑。 显然,他们很能懂那时萧临渊偷玩被抓包的心理,并且表示深刻的同情。 柳尚已经完全没话说了,心如死灰说的就是他此刻的心理。 【如果说《三出京门》是一出老师预判学生不好好学习惹出的喜剧。那《诵古楼月》完全就是他帮自己学生打小抄儿的证据了。】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年,神昭大帝携大臣出巡,刚好下雨,天色渐晚,于是就和众大臣就近夜宿在一处山上的古楼里,闲着没事干,就有人开始提议作赋。】 【其他人都作完了,轮到神昭大帝,他没有自己念出写出的赋,而是柳尚来念诵他的赋文。赋写的好是真的好,但就是好到让人怀疑到底是神昭大帝自己写的,还是柳尚帮忙写的?】 【当时在现场,自然是没人傻到去探究真相,柳尚说是神昭大帝自己写的就是他自己写的吧。但是据我们后世对这篇赋的行文、语句的研究分析啊,都觉得带有浓浓的柳尚的作赋风格,最终还是将这篇作品归到了柳尚名下。】 【很简单,不光是我们这么想,神昭大帝自己也说过,不会写赋,还提到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写这玩意儿上。】 柳尚此时真的后悔没彻底晕过去,也省得再听到古古说的这些萧临渊的光荣事迹。 还是那句话,他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接着,古古又拿出了几篇经赋,讲的故事就和他说的一样,果然完美符合了他之前说的柳氏三大境界。 外人听着乐的不行,柳尚却感觉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他要移民去火星! 【柳尚作了这么多篇经赋呢,除了文学家、书法家之称后,还是一个雕刻家。】 【他十分擅长刻玉。】 【像从他手中诞生出来的作品,最有名的当属《白凤临台》、《兰橖之约》还有《千林万杏》,这三尊玉雕可谓是举世难寻。】 古古紧接着,展示出了这三尊作品。 兰橖之约他们之前都是见过的,因为并没有太好奇,注意力大部分放在另外两尊作品上。 其中一件由白玉雕刻而成,呈凤凰展翅欲飞模样,栩栩如生,又通体洁白,大气中又带着一股神圣,确实是幅难得的作品。 而另一件就显得古朴的多了,雕刻的是一幅杏林,密布的杏林树干为白,偏杏林顶部有一抹温馨的黄,像极了层叠如盖的金色流云。 倒的确是尊佳品。 【《兰橖之约》呢,我想有之前看我直播的粉丝应该知道,是柳尚赠予曲兰颂和蒋明橖的;那另外两幅作品中的《白凤临台》,是昭元三年,南宫太后生辰宴时,柳尚贺寿送上的寿礼。】 【《而这《千林万杏》是柳尚送给医仙百里疾的。他因钦佩百里疾的高超医术,和无私治病救人的崇高医德,特地耗时三月才雕刻出了这么一尊玉来送给百里疾。》】 “医仙?” 有人被这称号所惊。 “你们可有人听说过此人名号?” 之前在古古讲解曲兰颂的那次直播中就有出现过这人的名字,那时他们都没想到此人竟是医仙,原本还以为这人顶多就是个宫中的御医,没想到能得这么高的称号? 试问这世上,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虽然医者地位不高,但医者、大夫永远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景德帝略一思量,派人暗中寻找此人踪迹。 能被称为医仙,当是医术很不错的,提前找到,万一他之后身体有个什么病还能及时诊治。 看评论区有人问起百里疾的,古古顺嘴丢出一句。 【医仙百里疾啊,那也是二十八功臣能进传世阁的人物,你们怎么好像一幅不知道的模样?】 随后就反应过来了,无奈的一叹,古古:哦懂了,搁这儿又演上了…… 虽然他知道他的这个直播间粉丝都是一群酷爱角色扮演的人,但也不至于什么时候都要演上一波吧? 没想到听到他的话,大宸诸人又是被震撼了一波。 “医者也能入传世阁?!” 不少人惊讶。 古古一脸淡定,【是啊,为什么不能?】 他看到评论区里,有贬低百里疾身份低微的,和嫉妒性的酸言酸语。 古古皱了皱眉,虽然知道是演的,但是看到这些言论,还是心情有些不好。 【你们也太爱演了吧?难道你们不知道神昭大帝封的二十八功臣可谓是涵盖了多种行业吗?别说医者了,就是种地的、做木工的、杀猪的、打渔的、自闭不爱说话的,甚至爱好造反的,通通都不缺好吧?】 【百里疾是个大夫怎么了?谁规定出身为医的人不能入传世阁了?】 【少见多怪。】古古小声吐槽。 轰隆—— 一道惊雷狠狠霹在大宸众人心头。 什么?! 他们的耳朵没听错吧??? 除了一个普通医工的百里疾,竟然还有那么多出身微末的?其中竟然还有一个是爱好造反的???? 是他们跟不上潮流了吗?这是什么诡异爱好?? 一群人表示难以理解,就这还能青史留名?怕不是在搞他们吧?? 这二十八功臣都是群什么样的人啊?! 这一刻,众人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简直要被雷的外焦里嫩。 某个处在小山村里的老翁,抬头望着光幕的神情亦是惊讶的,没想到,他还有入传世阁的一天? 此人,正是百里疾。 看着评论区里密密麻麻的快要刷屏一样的震惊,古古叹了口气,【算了,主播就不陪你们演了啊,你们自己玩吧。】 这届粉丝太难带了,个个戏精上身,主播也难顶啊。 古古言归正传,【主播要说回正史了。】 【柳尚和神昭大帝一生吵吵闹闹,大多数时候都是柳尚把自己气了个半死,最后还是不放弃教导神昭大帝。】 【但是师生两个闹矛盾最严重的一次,还是在对神昭大帝的生母慧妃和南宫太后,两人与景德帝合葬一事上。】 ?! 一时间,无数人嗅到了瓜的味道,纷纷竖起了耳朵。 【按照大宸时期的殡葬制度,是皇帝皇后同穴而葬,虽然南宫太后是后来升上的太后,但也算是景德帝的正妻。除此之外,景德帝还有一位正妻,也就是废太子萧泽的生母,景德帝的第一任皇后,那是他的第一任妻子。】 【按理说,应该是景德帝与他的皇后同葬一墓才对,但有卑不动尊的规矩在,景德帝先死,南宫太后就不能再葬入景帝陵了。】 【另外给南宫太后再起一座陵,神昭大帝没意见。】 【但是呢,凡事都怕对比。景德帝爱惨了白月光慧妃,生前早在她人死的时候就将她葬在了自己的墓穴中,还是搞的同室而葬,并且留有遗诏要和慧妃葬在一起,就算是他死了也谁都不能动慧妃的尸骨!】 【讲真,这待遇可比景德帝的第一任皇后还要高!】 【但慧妃死后没有追封为后,不算正妻。妃终究是妾,不是妻,哪有资格和景德帝同葬?但慧妃就属于这个例外。你说吧,这把南宫太后的脸面放在哪里?】 对比啊对比,景德帝给慧妃搞这一出,不知让多少人看了觉得如鲠在喉。 【到了那一步,虽说违反规矩,但也要考虑景德帝本人的意愿不是?再说,他做都这么做了,后人还能咋滴?】动慧妃就是动景德帝,你敢去动吗? 当时没人敢。 【但是神昭大帝是个不一般的皇帝。你跟他讲祖宗规矩、卑不动尊,他连自己祖宗是谁都不知道,你跟他讲这个不是搞笑呢吗?】古古忍不住笑出来。 大宸一众人等沉默,意识到不妙。 南宫贵妃闻言也没有什么惊喜的情绪在,她巴不得不和景德帝葬在一处呢,萧临渊算是成全了她。 【神昭大帝把慧妃的尸骨移了出来。】 大宸一群人惊愕,因为这不光冒犯死者,还是不顾景德帝的命令,对他大不敬啊,这种事儿普天之下还真有人敢做?! 景德帝脸色铁青。 “若觉得不合规矩,为南宫太后面子着想,届时萧临渊已然登基,何不改生母慧妃为后?终归是不违祖制又能全了景德帝的心愿,还能保全南宫太后脸面,岂不三全其美?” 古古看着不断有人发表的这类提议,他叹了口气。 【你能想到,那时的文武大臣当然也能想到。】 【但是……神昭大帝不允许。】 “?!为何?”不少人发出疑问。 这样自毁名声的行为,哪个皇帝敢这么干?除非是真完全不在意别人骂不骂他了。 谢家,坐在一起的父子俩看见头顶评论区里多如牛毛的疑问,依然不曾说什么。 两人同着青衫,气质雷同,只是一沉默寡言,一年轻内敛。 古古抓了抓头发,皱着眉道:【这个……对于神昭大帝这么做的原因有很多种猜测。但恐怕,根因还要归咎到慧妃还有景德帝以及另外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就是——谢琅。】 这是古古第一次提到这个名字,有人疑惑,有人怔住。 但对于一些不年轻了的人来说,这个名字,他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听到了? 曲丞相幽幽的叹了口气,至此多少有些猜到当时萧临渊不准许的原因了。 不负文正之称! 【或许有人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是谋圣谢无念你们总该知道吧?】 【谢琅正是谢无念的父亲。】 【他和慧妃以及景德帝三人间的感情纠纷很难用一句话概述,暂且不提。只需知道,神昭大帝对此事的态度非常坚决!】 【那真是冒天下之大不讳,哪怕顶着别人的谩骂也要入陵将慧妃的棺木移出来另葬他处, 至于后来葬在了哪里没人知道, 这在历史上是个未解之谜。】 “砰——” “不孝子啊!!!” 景德帝气的摔了茶盏,恨不得杀了萧临渊。 他能容忍萧临渊不封他的生母为后, 也能容忍他为南宫靖柔的面子着想, 因为南宫靖柔也曾待他好过, 甚至萧临渊就是想让南宫靖柔和他同葬都可! 因为他们是帝后,葬在一起,就葬在一起了,大不了他抛却卑不动尊的事情,为了慧妃他牺牲一点不算什么。 但是,他决不容忍萧临渊如此践踏慧妃死后的尊严。要知道, 那可是生他的母亲!!! 【因为执意将自己生母的棺材移出, 另葬他处,当时神昭大帝遭到的谩骂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几乎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如此绝情、不讲伦常, 就算慧妃和景德帝对他没有养恩, 也有生恩吧?怎么也算是自己的亲娘。】 是的,就是这么个道理,大宸多数人心里表示认同。 【但, 如果慧妃其实并不是真心想生下这个孩子呢?】 一群人怔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连景德帝自己也是愣住。 而在谢府静静聆听着光幕之言的中年男子也是身体短暂的一僵,从今天光幕开播为止,他第一次抬头看向了光幕中的人。 祥庆殿里, 白芷拢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垂着头,不敢抬起,生怕叫人看出自己此刻神情的不对。 【唉……】 古古叹了口气,说道,【众所周知,慧妃当年进宫本就不是自愿,后来据史记载,有了孩子后她也与景德帝有过一心一意共渡余生的时期。但是最后她难产死了,可她到底为什么会难产而死呢?】 不知不觉,谢琅慢慢站起了身子,旁若无人般的仰望着头顶的光幕,空洞的眼眸深处好似迸发出一点微光。 而坐在他对面的谢无念,无声的在心里一叹,未有言语。 【在这里,就有了大宸十大憾事之一:‘青梅乘车入宫去,无人再识谢天骄’。】 【历史无法佐证神昭大帝到底是出于对生母的恨,还是对景德帝的怨,亦或许是想成全生母生前的心愿,但他最终就是不畏人言的这么做了!】 【现代知道这段历史的大多数人的想法是:神昭大帝想放生母自由,愿意成全慧妃的心愿。】 【可当时的人们不理解,也不明其中真相,只是一个劲儿的指责神昭大帝不孝,甚至连他的老师柳尚亦是如此,还为此气的三月不上朝,将神昭大帝臭骂一通,可这么做的原因神昭大帝始终只字不提。最后,师生二人冷战了近一年关系才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但是我想,如果让慧妃自己选,她也是想走出那座皇陵的吧?】 一群人震惊,还有骂萧临渊的话说到一半儿,给卡在嘴边的人。 柳尚刚觉得萧临渊无药可救,转瞬闻言惊的猛然坐起,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 “这是为何?” “不可能!孤不相信!!” 皇宫里,景德帝状似疯狂,大骂着光幕中的古古,“你在胡说!知慧因为生那个孽障丧命!她为什么不想和孤葬在一处?!她心里有孤!不然也不会拼了命的生下萧临渊!生下孤与她的孩子!!!” 话落,猛的吐出一口血。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大监,连忙急呼让人传医正过来。 景德帝的标识太好认,而且还是他口中说的话题主人公,古古也顺势接了一句。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不可能有假!!!”景德帝咆哮。 古古看不到他的回复,但却是淡笑着,不急不忙,好似手中握着什么证据,胜券在握一般。 【可据史书记载,不是的喔~】 【想知道神昭大帝出生的真相是什么吗?来,举个手,主播看看有多少人想知道,如果人多的话主播下一期就先讲这个了,想知道的扣1,不想的扣2。】 正好他也没决定好下一期该先讲谁的故事,正好来一个投票。 “快!让宫里所有人说1!” 宫里的人上上下下加起来,少说上千。 景德帝已经完全陷入偏执,根本顾不上其他事,他是这座皇宫最大的主人,他的命令没人敢不听。 纵使是他要拉着所有人发疯,别人也不能违抗他的命令。 唯有在祥庆殿中的萧临渊略感头疼儿。 虽说他不惧这件事被人知道,但也不想那么快就被人知道,最好的等到他离宫后再说。 看到评论区里从上到下一片的1,古古震惊了。 【不是?你们对人家父辈的三角恋这么热衷的吗?就喜欢听狗血故事???】 【好吧好吧……那主播下一期就先讲这个了。】 他也是无语子,是他跟不上现在网友们的爱好了吗? 为什么这么喜欢听狗血三角恋的? 他这么想着,却不知,另一时空里的无数人都在无言叹息,他们有预感,一场盛大的暴风雨,要来了…… 【言归正传啊,神昭大帝和柳尚之间师生关系闹的最僵的就是这次,除此之外,算是一辈子君臣和睦、师生关系融洽。】 和睦两个字他咬的极重,一听就是别有深意,就神昭大帝这不爱学习的态度,他们这对师生能和睦的起来才怪了,不成天吵架就算不错了。 哦,不对,按神昭大帝的性情来说,怕是吵都不想吵。 【但要是说,柳尚只凭教授神昭大帝文才这一方面呢,他当然也不能够入传世阁,当然也要有实打实的成绩做出来。】 【前头说了柳尚有才,特别是在写文著经方面,才能尤其突出。但按他那个前期古板后期暴躁的性子,要让他做个什么有实权的大官儿,那显然不合适。】 【什么样的人,那就干什么样的活儿。】 古古摇头晃脑,嘿嘿一笑,好似在说相声。 【诶,神昭大帝显然就很懂这一点儿了,不会做官,但柳尚肯定懂读书啊。于是,就直接安排柳尚编著天下大典,重整百家学说,剔除没有用的杂学,梳理天下文学典藉!】 “轰——” 一个惊雷落下,掀起轩然大波。 此刻不知有多少人如被巨浪打翻离水的鱼一样,悚然起立,左右翻腾,还有的人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光幕,生怕漏听了某一个字。 【知识点来了啊家人们,考试绝对要考的!都给我记住了。】 【天下大典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集三十六门学说于大成的类书。全篇一共八百纲,可分三千六百卷,每卷又可分一百小卷,集法、农、儒、道、工、商等各家学说于一体,囊括了上万藏书纲列,基本大宸神昭年间之前所有书籍都能在上面找到名字。】 【如果找不到书名,那大概率是被剔除了,不配编入大典,属于歪门邪道的杂书。】 【这项在古代十分艰巨的任务,却真的被以柳尚和元鸿二人为主导,集其余两百零九位学士之力,呕心沥血,耗时十八年正式完成!并且,后续还在不断增添新书纲目。】 【在此,我不禁为先辈的智慧欢呼,下面请看这详细的两百零九位学士之名,历史将永远铭记他们的贡献!】 古古神情严肃,眼神里也满是认真和崇拜。 接着,光幕上出现一幅长长的卷轴封页图片,页面上记载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名和他们的籍贯。 光幕下,无数人的眼睛都在快速浏览着,试图从中寻找到自己的姓名。有看到自己名字在上面的人顿时露出激动的神色,而没找到自己之名的人也难掩失落和心酸的神情。 “是我?是我吗?!我真的在历史上留下了姓名?!!” “快看!冯竞!他竟然也在上面!!” “唉,真是叫人羡慕啊……为何史书上无我之名啊……” 有看到熟悉之人姓名的人忍不住惊呼,但也有人沮丧的不行。 这一刻,大宸各处都热闹起来,议论纷纷,悲欢不一。 “老夫是不是耳朵出毛病了?!” “柳尚干了什么??” 京都的学宫当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衣襟被茶水打湿,可他却顾不上管,只急着追问身边的中年文士。 而包括他在内,学宫之中的所有文人学士此刻俱是张大了嘴巴,满脸震惊的表情。 “……老宫长,柳尚重整了天下之书!百家的典籍!!!” 最后几字声音隐有破音,但没人嘲讽他的失态,因为此刻不管是换做哪个读书人都无法做到淡定和平静。 老人先是满脸惊愕,惊了好一会儿后,开始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好!好哇!!真是好哇!!” “不愧是我学宫中出来的弟子!!!有出息!!” “此事一成,莫说当今天下,就是后世谁人敢不记得柳文正啊!!” 看呐,那光幕中的小辈之言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柳文正,当真名垂青史,不负文正之称啊! 他脸色通红,眼中俱是喜色。 柳尚曾是他亲自教出来的学生,但那个古板的性子读书时自己就不知说过他多少回了,让他要知变通,可对方就是死倔不改,还以为最后一身才华肯定要埋没了,没想到得遇明君,乘云上天了啊!! 其他人:八卦是彻底听不下去了,也咸鱼不住了,柳尚这是要卷死他们的节奏啊! 要知道那可是重整天下之书!换个说法,说是革新整个文道也不为过!!! 地位等同于文道之首,一代开山人,后代文学之风该朝哪边儿吹,基本由这两人说了算!不说完全掌控,但他二人的主观态度绝对很重要!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柳尚自己也被这天降的馅饼给砸晕了。 “我没听错?萧临渊命我重理百家学说?编著天下大典?!” 关键是整理学说典籍嘛,每朝每代都有人在不停的干,但能不能干出成绩,具体是干出什么样的成绩,那就全看当权者的野望和办事人的能力。 可那听起来就像天文数字的典籍卷数又很好的佐证了,就是他想的那样,不是淌淌水就糊弄着过去了,而是真真正正实际意义上的重整天下所有之书! 柳尚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好似喝醉了酒一样,呆愣的坐在原地,连下意识脱口而出直呼萧临渊的姓名亦没发觉有何不对。 柳夫人同样明白此举意味着什么,替自己夫君欢喜的同时,也没忍住抹起了眼泪。 “夫君,你没听错!是真的!” 从气愤转换为泼天之喜,柳尚显然脑袋还没反应过来。 光幕上关于参与天下大典的编著工作人员名录整整展示了两分多钟,然后才重新出现古古的脸。 他的神情说不出的肃穆和庄重,显然还有后话。 一统天下之君 【天下大典的编著不仅是对大宸前期古代各类书目的统计和记录, 也是对当时文学的一个筛查和整改,是文学史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在现代,有这么一个说法,我国的文学史可分三个大的阶段:一是周朝时, 人们萌发了各类学说思想, 慢慢衍生出了不同的学说宗派,各类思想碰撞争锋了几百年;二是大宸神昭年间统一各派思想, 提出天下学说尽归一统的说法, 开始在各家思想上的求同存异, 开启了家国天下人定胜天的实物论思想;三就是近代民主富强论的思想理念;】 【但是在当时,神昭大帝刚提出这一举措时,几乎遭到了当世百分之八十的文人反对。】 【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哪一个读书人在学习了某类思想文化几年、甚至几十年,突然有一天,有人强势的告诉你你学习的东西是错的、是垃圾学说,有的地方不合格要改。固有的认知被推翻, 你需要重新接受新思想, 这在读书人的眼中无疑成了一种压迫。】 【有不少人不愿拿出家中藏书,因为在那个年代知识几乎被垄断的。换句话说,我家有藏书万卷, 但我凭什么要拿出来让官府审核呢, 让那两百一十个人来定义我藏书的价值有多少?那岂不是有让他们学习到我藏书的风险?】 【泄露知识,等同于让出利益。】 【这既然触犯到不少人的利益,自然也是遭到了无数人的反对。】 【但是啊……】古古面露感叹, 语调柔和下来,【但是神昭大帝并未因天下人的反对而停止这项举动。】 【天下大典编著一十八年,大宸三万多卷的书籍经那两百一十人手中被审核,被一字一句检阅, 期间烧毁了无数的无用之书和荼毒人们思想的有害读物。】 【他无所谓当时人们怎么看他。】 【一个‘国’字啊,竟有十三种写法,这还能是一个国吗?】 古古深吸了一口气,表情郑重,字字有力。 【不光是学说的重整,同时,他还要统一文字,统一语言。】 【他要大宸这片国土上,所有人都说着同一个声音、写着一种文字,都有着同一种信仰,大家不再有语言和文字交流上的矛盾,不再有旧时国界的划分!】 【实现天下真正的一统,让这个天下只有一个国家!生活在这个国家里的人都是大宸的百姓,不再有旧时国界的划分!】 【无数文人雅士提笔写他不义、昏庸无道;也有不少忠君爱国之士长跪宫门外,死谏请他收为成命;更有不少博学自认学问高者张口闭口骂他暴君,说他毁了天下文道,煽动百姓说他是不义之君,不配为帝。】 【这一骂就骂了百年,直到他死后近几百年内还有人在骂他。】 【可是啊,那些人没有看到,是他给这片大地带来了数百年的和平,给无数人民带来了生的希望,使他们能够安居乐业,有食饱腹,有衣可穿。】 【历史见证了他的功绩。纵使有些决定在当时人看是违反世俗,是不对的,可历经的时间越长,你便越能懂得一句话——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古古的语气带着无尽感慨,长长呼出一口气后,神情转而变得沉重,细看,眼中仿若还升起了一丝怒意。 【书上说:‘生人以烈火焚之,可洗清罪恶,灵魂往极乐’,可人都死了,活着的又有谁知道他是否真的死后去往了极乐呢?连临死前都要感受活活被烧死的痛苦,这样的灵魂死后又怎么能快乐?】 古古不理解,接着又说道,【书上还说:‘位卑生而贱,不可与贵同席,路遇当避,若避不及当尽力奉之’。】 【这教导一个人,当自己生来身份不如他人时就要认命,老老实实当一个贵族脚下的奴隶,这又是哪门子为百姓好的人说的?】 他还是不能理解,表情震惊且纳闷儿,然后变为嫌恶,【更甚者,还有什么以童男童女之心为引入药之类的,更是恶心!】 【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狗屁话到底是哪个人渣写出来的?!还拿来教导别人???这种书别说烧了,就是拿去擦屁股我都嫌脏!那些人凭什么骂他是暴君?!】古古为萧临渊鸣不平。 “无耻小儿!!怎敢如此辱我?!” 穿着风度翩翩的文士男子仰天长骂,显然之前古古随便举的两三个例中就有此人写过的言论,但亦有人听完大笑出声,毫不吝啬的称赞。 “烧的好!!” “此类读物流传于世,当真污人视听!” “这类书如何不该烧?我看烧的好!” 但亦有更多的人迷茫,听到周周有人附和古古的话不敢吱声,不赞同也不反驳,因为他们也在疑惑,难道他们一直以来听到的说法是错的吗? 同时,还有无数人因古古的话陷入深思,纷纷开始了自己的幻想。 当文字和语言甚至各家学说都开始了统一,这个王朝……到底会是怎样的恢宏景象呢? 他们想象不出,因为他们第一时间只能想到因此事提出而产生的源源不断的矛盾和纠纷。 这不是一件轻易能达成的事情。 古古看见评论区有些奇行种的叫骂,得意一笑。 【你不服又怎么样?历史又不会你一个人的意见来定谁对谁错,时间会证明一切!】 就是这句话叫不少人心神一震。 是啊,时间会证明一切,就算当时再多人说神昭大帝是暴君,可千年过去,那个时候的人们早已化为一捧黄土,当后来一代又一代的人再度回首过去这段历史时,曾经的骂言又有会再有几人附和? 漫天唾骂变成了歌功颂德。 一统天下之君,这样的功绩,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那又到底,谁对,谁错? 无数叫骂的学子哑了声,茫然了,或是黯然沉默,或摇头叹息,亦有不服者还在据理力争。 【想要实现完全的一统当然不可能,但大体方向在这里,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总不会错。神昭大帝是一个人,然而人活不了几百上千年,统一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古古一边解答着评论区里的疑问,说着,会心一笑,声音温和下来,是感慨,也是佩服,【但古来上千年,唯有一个神昭大帝提出这个言论并且敢于践行的。】 【当时啊,在听说神昭大帝想法后,柳尚是当仁不让,直接接下了这份差事。而后,亦有那两百零九名文人自愿加入进来,当初的他们,用着手中的纸笔顽强而执着的与整个世道对抗,硬生生抗住了压力,千年后的他们,当永垂不朽!】 说完,古古认真的为他们鼓了掌。 大宸数名榜上有名者心脏激动的砰砰跳,面红耳赤的接受着这来自后世之人的肯定!说不喜悦那是假的! 柳尚同样如此,完全忘记了先前的窘迫羞恼,抿紧嘴巴,挺直了胸膛,不说话是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不知会是发出何种声音。 【柳尚在接受编著天下大典的差事后,没多久元鸿也参与进来,神昭大帝直接册封了对方文圣的称号。】 【朝中有官员听说了此事,还跑来问柳尚,“你为帝王之师,才学亦不输学师元鸿,陛下何以封他而不封你为文圣?”】 这人明显是在搬弄是非。 柳尚和元鸿等人皱眉。 古古笑说:【你们猜柳尚是如何回答的?】 柳尚冷哼一声,板起了脸,表明自己对这等搬弄是非之人的不屑。 元鸿不假思索:“柳学侍当不会听信此人挑唆。” 他的语气是笃定的。 虽然他未曾与柳尚打过交道,但凭古古先前的描述,和对方能名垂青史、成为二十八功臣,为天下做的贡献,元鸿就信他非是轻信小人之言的人。 古古看了几眼评论区的答案,多是信柳尚为人的话,笑了。 【柳尚答曰:‘元师弟子散布天下,不拘一格,广传学识,闻其门下弟子又多为贤明通达之辈,所耗心血非我能及;吾之一生能做成这一件事,教好一个弟子,便已足矣。文圣之名,舍他其谁?】 这胸襟之广阔,叫人佩服! 听着周围宫人小声的赞扬,回想起在那段历史中,自己亦教过萧临渊一段时间学字,施漫雨立在檐下,朱唇浅笑,穿着窄袖简约官服,身量苗条,比起先前多了几分婉约和英气。 她低声赞道,“柳师风骨傲然,偏就嘴巴臭了点儿。” 引用光幕中后世之人说的,就是死鸭子嘴硬。 明明对萧临渊这个英明的帝王是自己教出的学生,心里欢喜的不得了,但就是看不惯对方在学问上太差,多是恨铁不成钢诶。 柳尚先是轻笑了一下,后感叹。 “吾教一人,与元师教导上千弟子,不可比。但吾亦自豪于十一殿下一人,亦可比他弟子三千!” 一个拥有此等成就的旷世之君,比起他的三千个弟子到底哪个更难得一点儿? 如果让柳尚选,他愿意一生只教萧临渊一人,而放弃教导那三千弟子的功劳。 一个好的君王可以改变一个时代,而一个品德高尚有才能的臣民能够被世人所铭记,能够救很多很多的人,能够济世,却无法改变这个天下。 权势,是世间最锋利的剑。握剑者,为王,不为臣。 至此,他也完全懂得,为何在那段历史中,他会写赋来极尽夸赞一个人,甚至对其多有维护。 因为对象是萧临渊,一个值得他付出一切的皇帝。 师生三十载,愿尔珍重 就在底下人惊奇的讨论着柳尚和萧临渊之名时, 头顶古古的声音还在继续。 【师生相伴三十载,柳尚看着他从少年帝王一步步成长为千古明君,而他自己也已老去即将迎来死亡。】 【这么多年的师生情,恐怕在他心里早已将神昭大帝看作自己半个孩子了吧。所以才会在生命走到最后一年里, 他卧病在床, 却仍亲手为自己唯一的弟子刻了一块儿孙平安佩。】 【临终前,他曾拉着神昭大帝的手说:‘帝大爱天下, 然, 吾唯愿尔亦爱重自身。’】 【在留下这句遗言后, 病故于京。】 古古语气略显遗憾,又怀着感叹。 【儿孙平安佩是什么呢?】 【据悉,古时在大宸,世家贵族中但凡有孩子出生,父母长辈都会为刚出生的孩童准备一块象征着平安的玉佩伴他们长大,希望玉能通灵, 帮孩子挡去灾祸, 让孩子平安,无病无灾的过完这一生。】 【神昭大帝以前没有的,他的老师为他补足了。】 【而他死后, 神昭大帝也为他白衣茹素了三个月, 举国同哀。】 【唉……真是太感人了,可惜的是,这块柳尚亲自为神昭大帝刻的平安佩未被人找到, 还处于未发掘文物中,不然真想看看这块玉佩长什么样儿啊。】 平安佩吗? 柳尚怔然,遥望着皇宫的方向有些出神。 他从不是什么温柔体贴的人,能在人生的最后阶段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给萧临渊刻玉, 还是象征着子孙平安的平安佩,又叮嘱他要爱重自己,那想来是真的感情深厚了。 而萧临渊呢? 按时间来算,那时正是他一统天下后稳定朝野的时期。 君威震四海,他们是师生,亦是君臣,而他却在自己死后,为自己白衣菇素了三月,举国发丧,虽非是父子,但已是至情至深。 柳夫人从他身后走出,与他并肩站在一起,轻声感慨。 “夫君这一生青史留名,帝亦待之如此亲厚,当真是叫人艳羡。” 她当初就是看中柳尚的好品性才嫁给他,但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大权势。没想,竟是如此让人艳羡的一生。 当真是……叫人羡慕啊。 同时,有少数人心里蹦出个隐晦又不敢说的念头。 话说起来,之前古古是不是说过神昭大帝一生也不愿踏进长宁殿,那也就是说……他一次也没为景德帝祭奠过??? 哦吼,那柳文正这是还将景德帝比了过去啊?! 可以可以非常nice,他们等着看这几位当事人的反应。 很明显,这是想默默看戏的一群人。 景德帝亦是想起了这茬,吐血过后,身体还没缓过来,脸色本就苍白,闻言脸色更是难看,已是半个字都不想说。 古古惋惜了一阵儿,按照惯例想给大家放个视频,但神情像是想起什么,张嘴便道。 【哦对了,还有一点差点忘记说,那就是柳尚可能在一开始并是不打心眼儿里认同萧临渊做这个皇帝的。为什么呢?】 【因为出身、因为萧临渊那个时候虽然已经是王爷了,但实在没有什么好名声传出,这样一个人突然就坐上了皇位,谁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坐上去的呢?又到底配不配位呢?】 【我觉得,这可能是柳尚心里怀疑和担心的。】 【而且,还有从前素有才名又性格仁和的息帝对比。柳尚一开始教导萧临渊读书时,履次被气到失语,就有几次拉以前的萧怀出来和他对比,骂其有负先帝之托,堕帝王之才啊什么的。】 【当然,原话是什么,相墨只记载了一两句,根本没记录下来多少,也就不好定义事情的真相。后来很多人也只是这么猜,是猜的!主播也只是就这事儿跟你们唠唠嗑,别较真儿,千万别较真儿。】 历史过去千年,有些地方真真假假的,古古也不好说,更不敢肯定这一件事情,先前忘记说,现在赶忙补充。 柳尚心里一咯噔,愣在了原地。 既然声明了,再看评论区还好没人跟他杠,古古也就松了口气,继续跟粉丝唠嗑。 他表情困惑,像是在思考,【至于说,当时柳尚到底是被气到口不择言,还是心里确实是这么个想法的,真就不得而知。反正神昭大帝被这么说的时候,也从未生气。而且不管开始怎么样,后来师生二人的感情也很好不是吗?】 【但在翻拍的大宸风云这部经典电视剧中,剧情是有这样安排的,希望看到古古接下来剪的这段视频的观众不要生气,没有抹黑任何人的想法。】 【喜欢的请继续支持古古直播间,不喜欢的小伙伴也请不要计较啊,好了,那废话不多说,上正片!】 随着古古的客套结束,众人只见头顶上的光幕熟悉的光芒一闪,转而陷入一片黑暗。 视频开始了。 最开始看到光幕黑下来的时候,众人还会心慌,但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果然,接下来就听头顶一片黑暗的光幕中传来男子低沉醇厚的声音,那声音轻缓如流水,又如颂文般字字落于人心间、低沉、稳重,颇含韵味,似是读惯了书典练就的腔调。 【 “陛下临终前,当真说是传于立定安王?” 男人声音疑问,转而一沉,“我不信。” “你若不信,不若自己亲眼去看一看,看这位未来的新帝值不值得叫你效忠。” 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说完,光幕大亮。 两个身穿朱红官袍的男子立于皇宫城墙下,四下无人,二人眺望着不远处那巍峨的宫殿,面色严肃。 “柳尚参见陛下,在下今日特地前来为陛下讲学。” 蔚蓝天空下,先前二人中的一个男子穿着官服,不紧不慢的抬脚走入紫云殿中,然后弯腰对着上首的君王行一礼。 男人墨眉似刀,身形板正,儒雅的脸上蓄着一撇柔顺的胡须。 面上恭敬,但眼神不然。 光幕外的众人看的真真的,不等帝王叫起,他便小幅度的抬头打量起上首的君王。 这分明是不把萧临渊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抬起头没一会儿,正好对上萧临渊半瞌着的眼眸。 只是后者好像没在意他眼中的打量,只淡声吩咐。 “开始吧,孤洗耳恭听。” 年轻的帝王语气不算认真,手上却也放下批了一半儿的折子,转而挪步到书案后,然后看向自己第一天来报道的学师,等着对方授课。 两人的初见既平淡又寻常的掀不起一丝波澜。 柳文正诧异的挑了挑眉,掩下心里的狐疑、探究。 第一天授课,他先是摸了一下萧临渊的学识功底。 光幕外的众人只见他一连问了数个书本上的知识,而坐在书案后的神昭大帝除了一开始歪了一下头,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萧临渊那一脸淡若无物的表情,引得柳尚疑惑,“陛下是对臣所问有何不解吗?” 萧临渊:“听不懂。” “何处不懂?” 柳尚拿起书,翻找到自己先前提问的那一句上,看着萧临渊正准备详细问问。 后者表情不变,“你说的,我都不懂。” 四个字,让柳尚动作停顿下来,四周一片安静。 看着那坦然又赤诚的眼神,真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尴尬。 放下手里的书,柳尚头一次体会到脑子打结的感受,不知该说什么,表情空白,眼神分外复杂,嘴唇动了半天,只能看出他很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犹豫了一下,柳尚:“您都读过哪些书?” 不必试探了,还是直接问吧。 萧临渊回想了一会儿,然后从书案上摆着的一大堆书的最底下掏出可怜的几本启蒙用的书。 为什么这种书会出现在成人的书案上啊?!到底谁放上来的?!!!! 柳尚瞳孔骤缩,已经无力研究这个问题,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几秒的时间过去,他终是平复不下来自己的心情,忍不住脸上露出惆怅,“敢问陛下,您……识字吗?” 看的出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最害怕和担心的不是萧临渊,而是柳尚他自己。 他深觉自己接了个大麻烦! 不过好在萧临渊坦然看着对面的柳尚,眨了眨眼,然后吐出一个字,“会。” 柳尚眼神瞥向他面前的白纸,不开口,示意他写一个证明给自己看看。 萧临渊瞬间领悟到他的意思,抬手就写了一个‘我’。 柳尚侧过身子去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成功的把自己给干沉默了。 看他不说话,萧临渊又抬笔在‘我’字后面又补充了几个字,分别是‘知道了’三个大字。 认是认的出来,但也只能说是认的出来的程度。 看着那歪歪扭扭、写的七零八落的四个大字哦,柳尚眉头皱的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 “陛下……” 半响,他艰难的张嘴,表情严肃,语气沧桑。 “臣还是从写字开始教您吧。” 看得出来,一个快二十的人了、还是当朝皇帝,写的一□□扒字,属实是让他破防了。 光幕上的视频剧情发展很快,他们看着柳尚每天天不亮进宫为萧临渊授课,然后天快黑才走,脸上的表情是一天比一天丧。 堪称,黑如锅底!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 看萧临渊还是写的一□□扒字后,他怒从胆边生,二话不说,上去就稳稳抓住对方的手,沉声道:“陛下,字如其人!您贵为一国之君,所书之字更是不仅代表您的颜面,还代表着一国的体面!万不可轻忽!” 想想看,以后若有要萧临渊亲手书写的与邻国的信函,或是签署什么东西,结果他一出手,写的这狗扒字,不是惹人笑话嘛! 反正萧临渊可以不在意,但他柳尚!绝、对、丢、不、起、这、个、人!! 被抓住手的萧临渊没有生气,但有点不好意思,或者说是不习惯与人这般亲近。 他一惯古朴无波的脸上,好看的眉头皱了皱,“老师,孤写的字也不差。” 回给他的是柳尚克制又实在算不上非常克制的愤怒的眼神儿,那表情,看起来就非常像是在强忍骂他的模样。 “……陛下,您看臣长了两张嘴吗?” 萧临渊非常诚实的摇头,“没有。” “所以臣才实在说不出夸您的话,是臣失礼了。” 光幕外,一时间有无数人笑喷出来。 这波失礼是失礼的挺明白直接的,但要说认错请罪,原谅他们是一点没看出柳尚有这意思。 反观萧临渊,倒也没生气,反而是盯着自己案上写的字眼中带上了一点点疑惑,像在不解自己写的字真这么拿不出手吗? 而后无奈叹了口气。 他还想再挣扎,“……孤不欲成书法大家。” 柳尚依旧抓着他的手,紧紧的,声音斩钉截铁,“但您写的字总要能见人的,陛下。” 被这么嘲讽的萧临渊还是不见发怒,整个一被困住的无奈,又像是不得不屈服于老师手下的小可怜。 “孤每日处理公文何其多?列位臣公们当是日日都能见孤的字,他们亦未说什么。”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柳尚脸色更黑了,声线里是压都压不住的愤懑,但好在还没完全丧失理智,只声音格外的阴沉。 “教不严,师之隋。他们不敢说您,但陛下,前些日子,臣都成为众位大人口中躺着教您的了!” 额……萧临渊偏过眼睛,一看就在心虚。 “文之一道,不可懈怠。还请陛下,认真待之!” 他抓着萧临渊的手写字,让他专心。 画面一转,又是柳尚教萧临渊被气到心绞痛的一天。 除去经典的木牛拉马一幕后,又陆续闹出了众多让人啼笑皆非的场景,大多都以柳尚被气到脸黑为结局。 “朽木不可雕!吾生平未见此等顽石!” “……想我柳文正才高八斗啊,怎料弟子乃是如此不可教化之辈,我心甚痛!” “陛下如不认真向学,岂不有负先帝之托?” …… “气煞我也啊!!!” 又是怒骂,又是抱怨。 这天夜里,柳尚从床上坐起突然一声吼,府里房间的灯一瞬间亮起。 光幕外的人看他躺在床上生了半宿的闷气,突然坐起爆发,皆笑的前仰后合。 这把人气到半夜睡不着觉,也真是没谁了。 而光幕里的柳尚是眼瞅着脾气一天比一天暴,不是在怼人就是在怼人的路上,真真是应了那句,路过的狗见了都要踢两脚。 在朝堂上,他以一已之力怒喷众人,硬生生是把阴阳怪气和引经据典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喷的别人不敢吱声; 碰见不开眼的,更是直接开喷,主打的就是一个嘴毒又头铁。 但他没发现的是,在他旁征博引的同时,坐在高首上的萧临渊也在看着他,脸上清楚的写着精彩二字,看戏的同时还不忘学习他的话,主打的就是个求知欲爆棚。 然后,光幕里紧接着就出现了他半夜火烧左将军府,梗着脖子和人硬扛的画面,还有他三出京门,简直是死命的摁着萧临渊的头也要逼他学习的画面,真是叫光幕外的人看了都要笑死。 当然,这个过程中,他和神昭大帝也不是没有真闹起来的时候,最后皆以冷战又和好为结尾。 而有一些聪明人,也从这短暂又快速的剧情画面里,慢慢看出了萧临渊和柳尚两人间氛围的变化,不是说他们不吵了,而是两人间的感情越吵越好了,更深厚了。 “陛下,您有千古明君之相,当更爱惜自己的名声才是。哪怕再不愿,亦要为天下作表率。” 登基数年的萧临渊,看着比过去更成熟了。 他淡定的坐在上首,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苦口婆心劝他的众臣,表情未见丝毫变化。 “朕,何惧天下之言!” 他直视着镜头,锐利的眼神里尽是威严。 私下里,柳尚叹了口气,满脸愁容。 “陛下这次怎就不听人劝呢?难道我还能害他不成?!” 书房中,坐在他对面的老人微微一笑,“柳大人,您有您的执着,岂知陛下心中又何尝没有呢?” 可这事儿非同小可,柳尚叹息,“元师啊!可那是要在史书上永远留下的污点啊!不论是为他臣,还是为他师,我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自毁名声!他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帝王,他会留名青史的!身上如何能留有这般严重的污点!” 那份言语里的痛惜和遗憾,让光幕外的人皆是心里微微一动。 而他与之对话的那人身份也很好猜,应该就是元鸿。 “就算是圣贤,亦有自己的喜恶,此为人性。” “柳大人,陛下自己懂得如何当好一个帝王的,你又何必过多的强求呢?我倒挺高兴他能这样‘任性’一次。” 柳尚不予苟同,生气的冷哼一声,“陛下任性的次数还少吗?你难道没听见天下这么多人骂他的声音?” 元师依旧笑呵呵,“那柳大人信了那些人骂的了吗?他们说陛下是昏君就是了?若真是如此,恐怕柳大人现在也不会躲在府中生闷气了吧,其实,您心里更气陛下不为自己考虑。” 柳尚被人当面揭穿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梗着脖子死犟。 “以孝治国,不可枉顾礼法规矩,这事本就是陛下错了,你来当什么说客?” 这是恼羞成怒了。 满头白发的老人不怒反笑,画面一转,是柳尚和元鸿带领上百人挑灯在夜里检阅各类典籍的画面。 昏黄的灯光下,这两百来号人俯身坐于案前,每个人的脸上神情认真又严肃,偌大的书楼当中,在他们的脚边腿上堆满了典籍,乱中有序的层层堆叠着,到处都是书,而他们置身其中渺小的就像一只只蚂蚁。 而正是他们夜以继日的辛苦付出,才使得大宸时期文学发生改革。 这对师生和君臣之间的默契越来越深,往往对上萧临渊的一个眼神,柳尚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对邻国的讨伐书、以及各位夫人、小姐的封词、诏书,柳尚信手拈来。 往往要打仗了,萧临渊头一个就是看向柳尚,然后是领兵的主将。 “拟旨!” “出征!” “遵陛下之命!” 短短几字,无不透露着君臣一心,上下齐力的那种感觉。 光幕外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视频越靠后,柳尚看萧临渊的眼神和表情就逐渐从恨其不争、气愤,再到一心追随、眼里除了对自己主君的推崇再也看不到不平和不满。 那是对一个人的心悦臣服。 柳尚也越来越老了,他所作的赋也渐渐少起来,脾气亦没有当初的爆裂。 他坐在元鸿的床榻前,听对方拉着自己的手说:“吾岁数大了,要先走一步,柳师当珍重自身,少动怒,气大伤身。” 后者点头,“吾近年来,常感精力不济,已开始保养自身矣。” 元鸿又勉力开口:“陛下是明君,终将名留青史,然虽登临高位却堪称一生孤苦,天下谁人知?又有几人怜?” 他紧紧的拉着柳尚的手,半睁的眼中是执着、是怜惜、是不甘、亦是悲伤。 “我知他正值壮年,而你已不再年少,亦陪不了他多少载,然终师生一场。柳师啊,天下人敬他为君,你亦如此,但吾望你不止如此,若有闲余,望能多关心一二。” 柳尚没有说话,只是认真且郑重的点了一下头,神情很是沉默和严肃。 他知道。哪怕元鸿不说他也知道的。 看望完元鸿,他走出府去。 光幕里,他穿着灰色大裳站在元府门处,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宅邸,然后抬头望向灰白的天空,神情凝滞而沉重,看不出在想什么,只能感觉出其心情并不好,很低落。 后面的画面里,他脾气似柔和了不少,也少管了很多事,处处透露着一种悠闲和颐养天年的感觉。 他仍旧作文写赋,但做了多年文人的他,每日清晨竟也开始学起了武人晨练,保持饮食清淡,开始了养生。 这种转变是很明显的,一日惹得萧临渊也问起。 “老师今日怎不骂我了?” 他案上写的字比起从前好看了许多,但或许落在柳尚眼里,仍旧差劲。 但柳尚却没有生气,他拿着萧临渊今日写的功课,细细检阅。 闻言,回道:“陛下的字比起过去那些年进步甚大,臣没什么要对您说教的。” 盯着书案后已至中年却仍是不改俊美的帝王,他的表情有些复杂,补足剩下的话语。 “臣老了,余生只愿陛下一切都好。” 萧临渊一愣,微微一笑。 “吾愿老师亦如是。” 可生命的年轮啊总是不停旋转,年老与年少的差别往往代表着生与死的距离。 这一年,柳尚离世。 满是缟素的皇宫,大殿中微风穿堂而过,掀动殿外柱边白纱,殿内满室皆空,唯有身着银冠白裳的帝王独自一人坐在玉阶上,而他的身后正是那把漆黑镶金的龙椅。 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前方大开的殿门,不知在想什么,手中细细摩挲着一枚乳白色的环玉平安佩,沉默无言。 画面里的旁白,柳尚低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旁边一行一行的文字出现。 ‘吾皇天纵之资,所览经文过目不忘,可日背经文三百卷,然向学之心实在浅薄,吾虽不解,然知非其之过,乃吾教习有失。 吾自负有才,虽心怀书山半座,然授学数十载,弟子无向学之心,师者徒之奈何,憾哉憾哉,悔叫吾一身所学未能尽授矣,此为天人永憾也。 幸而吾徒天生帝王之才,愿吾去后,其能长乐平安,不负人皇之能,再创伟业千秋。此生幸为师,纵九泉之下,亦含笑矣。’ ‘帝大爱天下,然,吾唯愿尔亦爱重自身。’ 柳尚的声音消失,而那行字却在画面上久久未散。 独自坐在龙椅下的萧临渊仍是那个姿势,没有变过,从始至终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只是如今再看啊,众人才深觉那个身影竟带着深深的无人难懂的孤寂,也是一个帝王的寂寥。 】 【柳尚————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十四席,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十四神官位,居北方玄武壁宿星,实至名归!】 古古语气严肃又认真,而此时,柳尚的心情还从先前的视频剧情中有些未回过味来。 纵使现在古古说他入了传世阁,也未能使他开怀多少。 如果换作之前,他必是得意又高兴,然现在,不知为何他竟喉间溢出一声叹。 他此时心里只想到一个人——萧临渊。 文圣元鸿临终前对他的嘱托为何是这样,只能是因为在那段未来里,神昭大帝萧临渊得人心、得臣心。 为臣者,大多只操心上位之人行事正不正、有无差错,论起真正关心那个人如何的其实少之又少,可显然,那段历史中的元鸿和柳尚并不止是这样。 那萧临渊他的一生又是经历了什么,才叫元鸿会对他有如此嘱托? 柳尚心下疑虑丛生,但古古的话题已经转至另一个人,这叫他不得不收起内心的思绪,专心致志听起他后面的解说。 文圣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文圣的 【自古文无第一, 武无第二。历史中,可称文圣者,寥寥可数。】 【但能被人称为文圣之人,一定是有着非凡成就。】 【说完神昭大帝的第二任老师柳尚, 接下来我们来详细说说他的第三位老师——元鸿。】 【他也是唯一一个被神昭大帝亲封文圣的男人, 看他又有着怎样的伟大事迹!】 正式开始之前,古古抓紧时间喝口水润润嗓子, 又看了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已经开播一个小时, 今天再讲一个多小时就可以结束了。 因此他没有耽搁,整理了一下语言就开始。 底下聆听的众人严阵以待,认真的不能再认真。 他们都想知道,为什么元鸿能被称为文圣,拥有这个文人毕生追求的最高称号。 【文圣元鸿,生于庆安二十九年, 出身自徐州的一个旧世家贵族, 世代书香门第,祖上曾出过三任公卿,才子能人无数。可惜到了他这一代, 家中读书有天赋的只出了他这么一个好苗子, 其他人的才干就很一般。】 光幕外,徐州元家的族长和族老几人纷纷垂头叹气,可不是吗, 对这一点他们亦是多有遗憾。 可惜就算是元鸿,一想到他当年做出的事,他们更想叹气了。 愁,实在是愁啊。 古古就好像知道他们心底为什么愁一样, 开始笑的别有深意。 元鸿大抵明白自己的那些陈年往事是瞒不住了,无奈一笑。 罢了,惹人笑话就笑话罢,反正笑笑也就过去了,并非什么不可公之于众之事,顺其自然吧。 【但元鸿这个好苗子的形容,可不同于柳尚这种人们印象里的天才。相反,他小时候其实在读书这方面的天赋也就平平。】 【但他小时候也是有过一鸣惊人的时候的,是因为什么事呢?】 古古嘿嘿笑的可乐极了,津津有味的乐道:【别看历史上记载的元鸿是个慈祥又和蔼的老人家,但他小时候那可是能干出火烧老师胡子的熊孩子!】 【包括他青年时外出云游时,路见不平,拔剑狂追歹徒百里也要将其绳之以法的事可没少干!整个一热血青年。】 一番话落,好几人呆立当场。 景德帝半卧着躺在内监搬来的软榻上,像笑又不像是笑,眼神阴鸷,“孤竟不知,元老先生年轻时竟有如此风采?” 他眼底的冰冷是对萧临渊的不满,还有对光幕上古古的气愤。 因此,此刻的心情很不好,只要是支持萧临渊的那就是跟他作对。 所以听见古古夸元鸿,就开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暗恻恻嘲讽了。 但要数吃惊,还是现在元鸿书院里的那些学生和弟子。 听见这话,他们面上或多或少都露出惊诧之色。 一个个不敢置信,这是他们老师??? 坐在元鸿左侧的大弟子收回脸上的惊讶,转头看向元鸿,却见后者笑呵呵的没有否认,神情淡定自若。 “没想老夫年少时的窘事竟也被御史写进了史书当中呐。”还写的这么详细。 这就是变相的承认了古古说的,不是假话。 底下一众弟子听的目瞪口呆。 看不出来,原谅他们真的看不出来,素日里待他们温和有礼又慈祥无比的老师,年少时竟还有这么热血的一面? 【据史书记载,元鸿七岁那年入族学听先生教学,但教书先生虽然学问好,然,教起书来晦涩难懂,元鸿当时听不懂他教的啊,于是就直白的表示自己听不懂。】 【刚开始一次两次还好,先生也愿意给元鸿详细讲解。但可能是年纪大了,精力也有限,这次数多了就不行了啊,于是那老先生也被惹毛了,开始觉得是元鸿自身有问题,而不是他教的有问题,毕竟他几十年来都是这么教学生的,教别人没事儿,怎么到元鸿这儿就各种不理解?】 【于是,一次课上,才七岁的元鸿就被罚站室外。】 【在那个提倡尊师重道的年代里,要是换成一般小孩儿,估计早就被吓的又害怕、又愧疚了,心里肯定更多以为的是自己笨才学不会,才不会认为是教学方式的问题。】 【但元鸿他不一样,他在仔细的省视了自身一番后,他确定了,不是自己学的有问题,就是老师教的不好。】 【既然如此,那对方又凭什么罚他?】 昔日的小元鸿不理解,也不明白,古古接着说道,【于是,一气之下,他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他趁自己老师午睡的时候,偷偷放火点了自家老师的胡子!】 【哈哈哈哈……】 古古笑了,但被提及这段黑历史的当事人就不那么可乐了。 思及自己幼时不懂事做下的事,当时可把那位老先生气的不轻,甚至是跳起脚来追打他,可惜,现在那位先生早已故去,想道歉也没机会。 元鸿想起记忆中的画面,亦是摇头失笑,半是无奈半是惭愧,“幼时莽撞,行事有失分寸,现在想来实在不该,你们可切莫学为师。” 当然,他面前围坐的这些弟子里,最小的也有十二岁了,年长的有三十多岁,又个个对他很是尊重,当然不会学他小时候做事。 因为气愤,放火烧老师胡子什么的…… 他最小的弟子忍俊不禁,脸上扬起一个笑,可爱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老师,你是怕自己的胡子也被烧吗?” “小师弟,莫要胡言。” 他年轻俊雅的三师兄出言制止,但语气里并未有多少责怪,只是对小师弟不懂事的无奈。 其余师兄弟闻言也纷纷笑起来。 他们师兄弟间感情一向和睦,和老师间的相处也是。 因此,元鸿并未有被学生冒犯的不悦,反而是低头看了眼自己长长的白胡须,“是啊,彼时不懂先生对其的珍视,现在设身处地而想,才知……” “才知自己所烧不是几根须发,而是先生脸面。” 元鸿语气更加无奈和歉疚。 十二岁的小弟子和他小时候一样,显然还不懂时人对一把好胡须的审美追求,或者等他哪天也老了,到了蓄须的时候才能理解吧? 他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不再说什么。 【也正是由于幼年时的这段经历,让他的心中早早的埋下一颗教书育人的种子。】 【小时候的元鸿知道是老师教书的方式有问题,不满自己受罚,所以一时不愤点了人家胡子,但长大后,历经人世险恶的元鸿却会开始思考,到底该怎么才能教好一个学生?教育弟子成才的最好方式又是什么?】 古古微微一笑,用自己的言语带人走进这段故事,体会历史人物的一生。 【元鸿七岁入族学,读书读到二十就不想再窝在徐州老家了,他要效仿古之圣人周游列国,寻访大贤,扩宽自己的眼界学识和行侠仗义。】 【当时宸国独大,周边小国都依附于大宸,天下初步迈入稳定。】 【元鸿带着一个书童,一个护卫,拉着一车书,说要周游列国,结果走了一年半,最后还没出大宸国境。】 古古笑了,光幕外的元鸿也想起这段经历,知道是因为什么,未有出声。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一年半,他大半时间都行侠仗义去了,连看书的时间都很少,据他本人后来说,他最长有三个月的时间没翻开过书简,但元鸿却并不觉得懊悔。】 【听到他的话,相墨当时就不解,问道:“三月不见书,何谈效仿先贤云游求学?”】 光幕外已是白发苍苍的元鸿面含浅笑,望着四畔疑惑看向他的弟子,轻声而语。 “真正的学问要用心去学,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亲身体会,而不是将书本上那些前人写下的字句背的滚瓜烂熟。” “书只会告诉人们要向善,不要为恶,告诉你是非对错,但只有当你亲自去帮助弱小、惩治歹徒的时候,你才能真正懂得了善,也理解了恶。明白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这个时候,看不看书已不那么重要了。” 正是元鸿的话毕,众人头顶,古古也随之说起了一样的话。 院中众弟子闻言心服,拱手行礼。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正的学问是读书读不来的,得靠自己的两条腿走出来,只有当你亲身去体会,你才能真正懂得书中的道理。】 【该说不说,年轻时的元鸿就已懂得了当时大多数人穷尽一生也不能明白的道理,是很难能可贵的。】古古夸赞了一句。 【可话又说回来,当时的大宸真的有那么多的不平事儿要管吗?导致元鸿走了整整一年半都没出国去?】 回忆了一下几十年前的光景,有老一辈的人摇头表示疑惑。 景德帝听到这儿来,头脑已经慢慢恢复了冷静,淡声思索道,“先帝在世时,天下已然太平,何来如此多的不平事?” 一旁的宫人默不作声,纷纷装哑巴。 他们不敢反驳帝王,也不会去多嘴说什么。 古古的声音接着响起。 【足够震惊当时世人的天大的不平事倒没有,至少没叫元鸿遇上。但人世间啊,人活着就很难了,更何况是古代那个封建阶级制度下的人们呢?】 【有权有势、有美酒佳人相伴的人,他们不缺吃穿,还有奴仆伺候,生活过的是很滋润;但是天下还有八成的人是普通百姓,他们的日子始终奔着吃饱穿暖、有些甚至力求活着就行的目标去,有一口饭吃饿不死就满足了!】 古古没经历过这种生活,但光是想想,说出来的话中都带着心酸。 正是这种境况下,他才越发佩服历史上那些闪闪发光的英雄人物。 【元鸿这一年半迟迟没走出大宸,是把时间花在了哪里呢?】 【花在了他为一户人家寻找丢失的羊,结果漫山遍野的找了三天才找到。】 【花在了他送农户的孩子去医馆治病,事后因为没钱,他没敢告诉任何人,自己和书童侍卫在医馆做了一月工才还上药钱。】 【花在了他帮河边的渔夫捕鱼,两人费了一天的力气才终于收获了半船的鱼。】 【花在了他为帮人在府衙翻案,整整努力了半个月寻找线索、申冤想办法。】 【花在了他在街边无偿帮人写信,帮小孩取树上的纸鸢,帮迷路的人找到家,帮被偷了钱袋的人硬是追了贼两里地才终于把钱袋抢回来,帮生计艰难的孤儿寡母做工、务农、除一把草再撒上些种子,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从不觉得为难。】 古古说着说着,鼻腔微酸。 【路上碰到欺负人的恶徒时,他总免不了要管上一管;遇到弱小无助之人时,他又总免不了要上去帮上一帮。】 【这样的元鸿,又怎么可能走的快呢?】 古古:骂我?记下来当笑话听 随着古古的一句又一句话出, 越来越多人湿了眼眶,心像泡在热水里一样,酸酸胀胀。 【二十岁之前,元鸿不是因读书天赋高而被人人夸赞的天才, 相反, 根本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大名;】 【二十岁之后,见多了天下苦难人、诸多不平事, 元鸿变得越来越不爱读书, 他开始觉得读书根本就是无用功, 压根救不了天下芸芸众生!因为无论他帮了多少人,明天永远会遇到另一个人需要他帮助的人。】 【这是当然,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他又不是神,哪能救得了天下所有受苦受难之人?】 【正是这个残酷的现实,给了当时满腔热血、一心想要救济世人的元鸿一个沉重的打击。】 【离家三年后的一天夜里, 他对月思考了良久, 然后第二天就吩咐自己的书童将那马车中的书送回去,之后也不必再跟来,因为他不再需要书, 也就不再需要书童。】 【他要弃文从武!】 ?! 从没有人听说过元鸿还有这一段经历的, 无数人惊讶。 只有此刻在徐州的元家众人齐齐发出一叹。 是啊,当初元鸿的书童拉着一车的书回来并带回这个消息时,气得当时的元家族长差一点就要将元鸿从自家族谱上除名, 好险是被人拦着才没真这么做。 因为那时的元鸿,已经是他那一辈里才学很不错的子弟了,所以他们才在听闻这个‘噩耗’时,如此心痛气愤。 【后来, 元鸿带着自己的护卫开始了自己长达七年的游侠之旅。】 【这七年,他不再读一本书,也不再听任何一个文人名士的教言。】 【他就像是换了一段人生,前半生的贵族士人元鸿与他无关,只有永远走在路上的市井游侠元鸿。】 【他学了武艺,打架的功夫一天比一天厉害,惩罚起恶人来也更得心应手,他以为自己实现了梦想,他应当会快乐。】 【刚开始的确是。】 【可随着时间的过去,一年又一年,他开始感到了迷茫,又或者不应该说是迷茫,而是无力,一种当初他弃文从武时就感受过的无力、愤怒以及对世俗和人力的无可奈何。】 【彼时,三十岁的元鸿不禁开始思考,他这一生习过文也从过武,帮助过的人不计其数,他以为他能改变这个世道,可到头来却仍是一事无成。】 【那这些年来,他到底是为什么而努力着?】 【他想要实现的目标和理想又是什么?他该往何处去?】 古古小幅度的摇晃着脑袋,不急不缓的声音很好带动人的思绪,光幕外的人听着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老师从前还当过游侠?” 元鸿的十一弟子今年十四岁,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少年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家盘腿坐在树下的老师,眼中满是向往和崇拜。 元鸿也不否认,“是的。” “那老师为何后来开设学院,做了教书育人的先生?” 元鸿思索片刻,答:“因为,这大概就是为师想要实现的理想。”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扫过面前依次围坐的十二个弟子,出了这处学院后山庭院,前头的学院中还有数百名学院学子欣欣向学。 闻言,他的十二个弟子们或眼神微动已有明悟,或沉思不语,亦有不解。 【于细微处见真理,于微末时见人心。】 【元鸿当初弃文从武与家族关系闹僵,后又七年的游侠生活饱经风霜,很快,他就从一个雄姿勃发的少年变成一个型容落魄的中年汉子,甚至,家人对面不识。】 光幕外,数人短暂的一顿,亦有人表示唏嘘。 这年头,少有这样的富家子弟爱找罪受,元鸿这人显然是他们当中的特例。 当年他不接受家族的安排,入朝为官,执意出门说要找寻自己的理想,幼稚又天真。 结果数年过去了,不见有任何水花溅起,岌岌无名的成了个落魄先生,只混到老来才在民间有了少许名气。 一众人想着,完了心底又泛起一丝心酸,因为历史上的元鸿后来成了他们望其项背的存在。 古古悠悠呼出一口气,【教育这个话题,从古至今都在被探讨和研究,那归根结底,到底什么才是教育?】 【真正的教育学家元鸿给出了他的答案,元圣曰:‘人不同,所擅亦有不同,当因材施教,人不教而不成才,人不学而不成人,人非生而知晓万物,唯学无止境也。’】 一种全新的教学理念回响在大宸境内,钻入每一个人耳中。 不少人身体均是一顿,面容也微微一滞,陷入思考。 【那一年,在外游历十年的元鸿回归徐州,于城外道旁与他昔日的好友亲眷相遇。可惜他已非昔日少年,他的那些朋友亲人却依旧光鲜亮丽,他们乘车出城时双方偶然相遇,却无一人认出元鸿。】 【恰好彼时元鸿也正处于一事无成、无颜得见亲朋的失意中,所以只敢一路悄悄跟在后面,想要找个恰当时机再相认,不敢大声叫人。】 【可跟着走了没多远呢,车队就和一个赶着羊的老翁和孩童正面撞上,一只羊好巧不巧的挡了车队的路,还赶了两声也不走,于是赶车的仆从二话不说就一刀砍死了羊,直接扔到道旁。】 【老翁吓的如同惊弓之鸟,连忙跪地求饶,生怕车上的贵人们怪罪。】 【而他的小孙子却很不忿,想要冲上去理论。因为明明是对方伤了他家好不容易养大的羊,为什么现在他们还要求饶认错?】 【老翁却赶紧捂住自家孙子的嘴巴,生怕人家怪罪,直到看着人家不计较,走远了之后,他才心有戚戚的对自家孙子说:‘不过是一只羊,我们如何能与贵人争论?贵者过,鄙民当让之。’】 古古笑了,笑容轻蔑又充满感叹,【多可笑啊,就因为一只羊无知挡在贵族前进的路上,为了省事儿就直接将羊砍死,明明只要费点时间和力气赶走不就行了?】 古古知道在那个时代,贵族的这种做法不稀奇,算是正常的,但他就是有些受不了古代那种阶级的压迫。 【要知道那时一只羊对一个贫民家庭来说很有可能就是一家半年的收入了。】 【而更可笑的是,老人竟教育他的孙子不要与贵人争论,还说贵者过,鄙民当让之?哪是不能,其实是不敢而已。】 为了活命,为了保平安,老人这种做法是明智的,不算错。 不然,你一个平民难道还能争的过贵族世家吗?拿什么硬杠?拿命吗? 归根结底,古古只是看不惯,他以一个现代人的思想很难接受古代这套阶级理论。 他说道:【然而,却不知老翁口中的这句话,是当时哪个不知民间疾苦、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大学士说的?】 【就因为当时有许多百姓不知法、不懂法,以为那些读书人说的就是对的,可他们说的真的就是对的吗?】 古古心里气愤,所以连语气也格外冷凝。 【崔正曾言,任何人,胆敢以文乱法,就是在祸乱朝纲,当处斩首!】 无数人都被这雷霆一语惊的心中一慌。 光幕下,崔正挺直身子,昂首望向光幕。 此言,甚得他心! 古古气愤完,表情很是讥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面若古圣人,口吐慈悲,习的是圣贤书,学的是仁义道德,实则……】 【实则空有其表,心如蛇蝎!圣贤书不离手,学到头尽是些无情无义无耻之伪君子!】 【当然,这话不是说的所有人,特指那段历史上荣登黑榜的那几位!后世骂他们的人不知道多少,我这说的还算文雅的…】 虽说后面加了这么一句,但效果甚微。 前面那一连串的话实在是犀利又直戳人肺管子,可把大宸无数读书人气的不轻,一群老学究气的更是哇哇大叫。 “黄口小儿!怎敢如此大放阙词!!!” “粗俗!!后世怎会有你这般子孙?!” “竖子无礼!怎可如此侮辱我等读书人!” 更甚者还有骂的更难听的,自己对号入座的人还不少,一扫评论区全是对自己的谩骂,这可看懵了古古。 因为他的一席话,真的在无形中狠狠踩到了某些人的痛脚,所以他们怎么可能还坐的住? 可他们每个人每次直播也只有一次发言的机会,但尽管如此,光幕上的评论区中仍旧有大片的骂言。 古古先是懵逼,然后是不解,可看着这些人的骂言,太难听了,虽然明白过来是演戏,但难免心底真的被激出了一点火气。 他端正神态,表情严肃,【我有三问,敢问评论区里这些骂我的前辈可敢回答?】 既然是演戏,那古古就配合他们,非要将这些人怼的无话可说为止! “问就问!我等岂会怕你?!” 有人不屑。 【一问,大宸律法中可有哪一条是说人家牲畜挡了别人路的就该被砍死?】 【二问,贵者过,鄙民当让之,这句话又是对应了大宸哪一条法律?若是不让又该如何?是否该判有罪?】 【三问,当日车队中的那些人分明无一是官,只是世族家眷,这一点后来得元鸿证实过,别说主播胡说! 那么我现在请问,他们有什么权利令普通百姓给他们下跪! 又或者换句话说,那对放羊翁爷孙该不该给他们下跪行礼致歉?】 古古冷笑着,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手上不紧不慢的拿起了纸和笔,慢悠悠说着:【不急,你们一个一个说,我把你们说的都记录下来。】 古古:演戏而已,动动工具更具效果,来啊,演啊,造作啊,他今天还就奉陪到底了! 却没想,这可无意间把一些人给吓到。 记录下来? 记录下来干什么? 大宸有人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这时就听古古慢悠悠补充:【我记完,改明儿也拿去给别人看看,大家一起乐呵乐呵,这有笑话当然要同享才对嘛。】 顿时,许多人只觉眼前一黑,就差当场晕倒。 更有人气的全身都在发抖,手指着光幕中的古古半天骂出来一个字。 文盛书院 谢无念辛苦憋笑, 却偶尔也有憋不住的时候,不时泄露出一两丝不合时宜的声音,惹得周围人冷眼瞪他。 他发现自从古古出现,他往日里演戏的功夫都在退步。 瞧瞧, 这多损哪, 简直是损到家了。 谢无念觉得自己可以朝古古学习一下。 三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否,但如果这样老实回答, 那就相当于告诉天下人, 他们读书人说的话也不是全对的, 那古古说他们以文乱法说的一点儿没错啊,他们等于是自打嘴巴。 如果头铁的说是,不说现在景德帝、文武大臣和全天下人全都在看着呢,还有古古那边拿着纸笔等着记他们说的话。 这下好,说谎就要被朝臣当场打脸,更严重一点还有挑衅一国律法之嫌, 不光如此, 还要被千年之后的那些人当笑话看。 这让他们那些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文人怎么拉的下脸来哦,真是窒息·jpg 左右都是错,骑虎难下, 说的就是他们现在的处境。 一些人已经顶不住了, 满脸冒汗,然后白眼儿一翻,不知是装晕还是真晕过去了, 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而光幕外,更多的人是闭紧嘴巴,不敢说话。 只是短短一刹那的时间,光幕上的评论就像是被一键清空了一样, 一句骂古古的话都找不到,只有零星几个顽强的人还在蹦哒。 古古诧异的挑眉,这就不行了?歇菜了? 他一手拿笔、一手拿纸,直视镜头,故意问道,【怎么没人回答我的问题了?先前不还让我问嘛?我已经问了,有能回答的没有?】 先前还大声叫嚣着的人,此刻脸上尽是火辣辣的疼儿,像是被人凭空抽了一巴掌似的。 听见周围一片唏嘘和低叹声,间或还有些许人的嘲笑议论。 崔正正了正衣襟,一本正经道,【三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大宸没有哪一条律法有这样的规定。民该跪官,但民不该跪民。】 无数人看到他的回答,有人拍手叫好,但也有人愤恨、面露怨毒。 聪明的都知道不要当出头鸟,偏崔正是个例外,他有话直言。 古古当即表示肯定,【说的好!崔大人不愧是大宸行走的活律典,大宸上万条法律法规就没有你不记得的,你说的那肯定是没错了!】事实上,据古古了解那个时期的历史,也是没有这样的规定的。 演戏嘛,就要有始有终,古古心里骄傲的挺起胸膛。 然这么高的赞扬,又是让某些人心里好一阵酸。 【好了,还是言归正传,咱们继续讲故事后续啊。】 【元鸿当时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出杀羊闹剧后,没有了再跟上去相认的心思。】 【他来到这对坐在羊身边哭泣的爷孙前,先是问那位老翁,你为什么教自己孙子‘贵人过,鄙民当让之’?是谁告诉你的?】 【老翁说:‘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吗?周围人都这样说,也都是这么做的,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哪里有错,只是元鸿转而又问向他的小孙子,‘你觉得你阿翁说的可有理?因为你们的羊挡了人家的路,所以被砍杀了也是理所应当?’】 【小孩儿之前见羊被杀时还很气愤,可在老翁的劝说和制止之后,如今当被元鸿问起时,他却表现的很茫然。】 【他言:‘吾不知谁对谁错。’】 古古一叹,【在这一刻,元鸿无比清晰的看到了一个错误认知的延续过程。】 【小孩儿因为老翁年长,又是自己爷爷,所以对他说的话有了信任,老翁认为是错的东西,他也认为是错的;老翁说是对的,他也说是对的。】 【可小孩儿终有长成大人的一天,或许在将来当他长大之后才会意识到,原来今天的事并非是他二人的错;但更有一种可能,他会一直坚信一句话:‘贵人过,鄙民当让之’!】 【他会变成另一个老翁。】 这是多可怕的一件事情啊,古古叹息着说道:【然后,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也会这样教导自己的后代。就这样,一个本是不公的错误被一代一代的传下去,跟着被传下去的还有他们贫穷的命运。所以为什么说龙生龙,凤生凤,中间当然不乏有例外者,但更多的却是子肖父母、父母又肖他们的父母。】 无数人在这一刻沉默,或有所悟。 古古的话不由得让他们深思,他们明白了什么叫错误的延续,同时也感受到其中一项重要的存在——教育。 老翁对小孙子错误的教育,致使他将来或许会长成另一个自己,依然只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翁,不会富贵于人上,不会看到另一个更高、更远的世界。 教育啊…… 有身着布衣的男女叹息,田间耕作的农民望了望跟着他们身边辛勤劳作的孩子们,眼底发酸。 【正是这一对爷孙的回答,叫元鸿看到了教育的意义!】 【他重拾书本,再次念起了那些圣人之道,但这次他却不为充实自己的学识,而是要教导更多的人,叫他们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叫世间少些愚昧,开启更多百姓的智慧!】 【继游侠之梦后,元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又一目标!并为此,奋斗终生!】 最后几字,古古说的尤其认真和郑重。 在他看来,这样一个心怀天下的伟人该当抱以十二万分的敬意。 远在徐州的元家人听完亦只有惊讶,他们从前并不知元鸿曾回过徐州,后面几十年里,元鸿亦未曾说起过这件事。 若不是古古今日说出,他们还不知道元鸿当年回来过。 难怪后来元鸿要开学院,广收弟子,原来竟是从那一件事后开始的吗。 【三十岁的元鸿放下手中的剑,他再度从徐州出发,只是这次,他不再带有书童、侍卫,他身无长物,独自一人踏上了宣扬自己教育思想的道路。】 【一如古时候有名的文圣大儒一般,周游各地,一路上广收门徒,无论出身,无论才学,只要诚心向学,都可拜他为师,倾心教导他们学问。】 【元鸿说到,也真正做到。】 【白发老翁、几岁稚童,都可为他弟子。】 【这一开始,就是数十年的时间过去,而此时的元鸿已不再年轻,随着阅历和眼界的增长,他越来越能意识到以自己一人之力能教的学生终究有限,他开始萌生开设书院的念头。 这样只要有向学之心的人都能来求学,教的人更多,也能吸引一批有同样志向的文士来这儿,帮忙分担压力。】 【于是,景德二十八年,他联合几位好友,在徐州茂阳城外的溪山上建立学院,耗时三年终于建成,后亲自取名——文盛学院,寓意文道兴盛,广育英才。】 【元鸿任院长,他的好友张文、任成达、楚子敬为学院的第一批先生。】 【文盛学院建成后,不在意入学学子的出身、身份,只象征性的收个束脩,若遇家中实在困难的子弟连束脩也给免了,还欢迎所有普通百姓前去听学,这在当时无疑是另类的。但也因此,学院很快就在当地有了一定的名气,每天来往的人是络绎不绝。】 刚刚被点到名的几人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之色,没想到他们也在历史上留下了名字? 当年,他们和元鸿有着一样的志向,所以几人一番商议下,合力开办了这间书院。 起初,家里人不理解,周遭也多有质疑和嘲笑的声音。 那段日子,是真的不容易…… 没钱,没书本,几人省吃俭用不说,连建学院的钱都是好不容易东拼西凑出来的,后来偶尔还要带着弟子下田农作挣口粮、还债,没办法,学院实在是穷啊。 现在听到古古说起当年之事来,几人除了心酸,亦有一股自豪在心中。 他们所做的这一切是有意义的,没有错! 【经元鸿教导和从学院走出去的文人学子数不胜数,他们统一称元鸿一声先生、老师,亦或是院长。】 【但曾被他教导过的人有多少?】 【其中有多少是他的亲传弟子,有多少是挂名弟子?历史上并未有列出一个准确数字。】 【我只知道,在后来的史书记载中,曾有远在京都的元师一封请师涵出,天下数千才子若繁星遍落九州!过千山,渡万水,以师者之身无私传业授道于万民!】 【我只知道,回顾那段历史,再难有人能像元师一样,一呼而千人随!那场面,该是何等的震撼啊!】 古古的语气中满是克制不住的激动和震撼。 “这话何解?可否细说?” 一人好奇古古这说的又是什么事。 没想到古古不过就是随意扫了一眼,就准确的从一堆评论里发现一个显眼的名字。 他“诶”了一声,而后就明白了。 又是一个头顶名人姓名的戏精! 他轻巧一笑,故作打趣道:【哟,白大人上线了啊?不过您这怎么还顶着以前的名字啊?险些没看到您,真是失敬失敬。】 ?! 这啥意思? 古古这故作恭维的口气明显是认识刚刚那发言之人,不!不应该说是认识! 应该说,这人只怕又是哪个被后世人所熟知的历史名人! 所以……不会又是那二十八人中的一个吧?! 脑中的这些思绪涌现不过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抓向刚刚飘过的那一行文字,有人眼快,已经看到了那句话前的发言人名字。 一个分外陌生的姓名。 ——白随 有人口中念出这两字,不解,“那是谁?你们可有人听过白随这个名字?” 越来越多的这类疑问出现在光幕的评论区上,但始终等不来周围人的一个解答,反倒是逗笑了古古。 他笑道:【我知道了,你们应该是在演神昭大帝没登基前的那段时期是吧?】 【白随嘛,没改名之前你们不知道这人是谁很正常。】 【但相信我,等他一改名、入了朝,普通百姓也好,但尤其是朝臣,你们都会将他的名字深刻的记在心上,因为……】 古古顿了顿,笑嘻嘻的扔出个炸弹,【因为他可是大宸历史上的第一位改革家,他会改变整个大宸的制度——】 【他改名之后的名字,就叫作——】 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都不自觉的被提了起来,纷纷竖起耳朵听古古的话,紧张的屏住呼吸。 【白晋缘】 随着这三个字的落下,所有人心里搅动起的巨大波澜也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虽然心脏依旧因紧张和震惊的砰砰直跳,但,恐怕更多的还是激动!刺激! ——众所周知,一般能以某某家来称呼,还干出改制这种惊天动地之举的人,不用想,铁定是那二十八人中的一个没跑了! 是贼非贼 相较于大宸诸人的震撼, 古古就平静悠闲的多了,他仍旧是一脸笑意,看评论上没再出现白随的回复也不觉得惋惜,只觉得奇怪。 但这一点点的奇怪并没持续多长时间,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 他早就习惯了他的这些粉丝们每次开播都只发一次的评论,就像是被什么限制了一样。 奇奇怪怪又过分默契。 但这不关古古的事, 他只要完成别人给他任务就好。 清了清嗓子, 思绪回到正题, 他回答道:【这事要说起来啊,还是神昭大帝登基后发生的事了。】 【不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这大概得从元鸿和神昭大帝的初见说起。】 古古不紧不慢的叙述,有些人心里就算急死,也不得不沉下心来,继续聆听后续。 某山坡上, 坐在马背上的布衣青年吹着微风, 仰头喝一口从酒囊中倒出来的酒,举止潇洒又好不惬意,轻轻一拍马儿屁股, 于是还在嚼着草的马儿开始溜溜达达的往前走。 马儿前进方向, 正是京都。 【一直到景德四十年,元鸿开办的文盛学院虽不算天下皆知,但至少在徐州本地算是远近闻名。可惜啊, 这对于咱们当时还在四处流浪的神昭大帝来说,他是一点也不知。】 【别人去溪山文盛学院是奔着求学去的,他是无意间迷路到了溪山,正巧赶上天降大雨, 他就顺势在学院躲雨。】 【于是就有了那次文圣元鸿和神昭大帝萧临渊的初见。】 【还有后来被无数人研究和探讨的,圣人不圣的经典辩论名场面。】 所有人:“嗯???” 圣人不圣?这是何意??? 对圣人不敬? 多数人在这一刻都产生了好奇,想知道这两人的初见是怎样的。 其中的细节太多,古古干脆用了一段视频代替解说,反正他之前也有这样的操作,粉丝看了也没说什么,反倒还一个个挺爱看的。 于是古古就光明正大小小的偷起了懒。 【下面请看视频。】 随着古古的话落,光幕上的画面迅速一变。 【云雾翻涌,白中带灰,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 长满绿树红花的青山上,一座简单而又古朴的书院座落在半山腰的位置,山顶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松屹立其上,远远一瞧儿,可见树冠如伞盖在山尖,再顺着山脚的石阶一步步往上走上几百步,就能看到一块写着文盛书院的牌匾。 朦胧的雨丝飘下,零星几个披着蓑衣和撑伞的人走在上山的石阶上,坠在末尾的是一个素白身影。 一眼就叫人看出的特殊。 他身上很干净,干净的近乎的落魄,简单且明了的一贫如洗,衣裳是最简单的白色素衣,没有多余的色彩,浑身无一件多余的配饰,身形瘦弱,形单影只,但又和那些生活在贫苦底层的普通老百姓不太一样,没有那种为了活着而挣扎的苦色。 他更像寡淡的仙人,落了难的贵公子,闭着眼睛,不紧不慢的走在雨中,好像并不急着上山找寻躲雨的地方,又或许是因为他身上已经是半湿了,所以也不在乎这一点了。 】 但光幕外的人在看到萧临渊闭着的眼睛时,纷纷一奇,迅速察觉到怪异。 “他的眼睛怎么了?”有人好奇。 “难不成是……他眼睛真瞎了?”有记性好的人,立刻想起古古曾说过类似的话。 不然试想一个视物正常的人谁会闲着无聊,闭眼睛走路,还是在这样一个下雨的天气。 或许只能是因为……他根本不能走快。 随着镜头落在萧临渊身上的时间越多,光幕外,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一不对劲之处,议论纷纷。 画面中的萧临渊表现的实在过于悠闲,脸上没有看不见前路而带来的窘迫,但身体动作上又多少带了一点谨慎,像是……看不见前路时的小心翼翼的试探,类似于盲人探路时的小心翼翼。 已经基本能断定这点后,不少人一怔。 尤其是此刻正在看视频的柳文正、南宫舒华等人。 他们看到萧临渊终于走到文盛书院的门口,摸索着就进到了书院里面。此时,天上的雨已经下大,噼里啪啦的砸在屋顶,声音嘈杂。他用手摸着墙慢慢往前走着,直到再也感受不到落到身上的雨珠才停下,然后,慢慢的蹲下休息。 他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 南宫舒华微张了一下唇,又说不出话。 “萧临渊这过的,倒真够惨的……” 堂堂皇子,愣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二皇子看热闹般的打趣,看着光幕脸上的神情不见一丝同情。 【画面中,萧临渊浑身湿透的蹲在屋檐下,像只到处流浪无家可归的小狗,连头发丝在往下滴着水,只是他的神情依然淡漠,好像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身后的课室中传来书院弟子朗朗的读书声,而他蹲在外面,躲着雨。 只是不一会儿,书院的门外冲进来三个青年。 这三人一路拉扯着大声争论,不过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已经能看到是那穿着青衣和灰衣青年在争论,而在他们中间还夹着一个衣着富贵的紫衣公子在劝架。 身着青衣的青年拉着灰衣青年进到院中后开始大声嚷嚷。 “老师、老师!学院这些日子出的窃贼被弟子抓住了!徐川他偷人东西还不承认!” “我没有!!”灰衣青年大声反驳,脸上已是一片通红,挣扎着想要甩脱对方抓着自己衣襟的手。 后者不放,神情气愤,“还说不是你!我和卓师兄都亲眼看到了!” “就是你偷的!” 课室中,一个老人持书走出,身后跟着诸多面露好奇的弟子。 见要等的人来了,青衣青年狠狠的一甩手松开对方的衣襟,而后恭敬的上前向元鸿行一礼,语气严肃郑重:“老师,这些天学院中陆续有人失窃,卓师兄前些天也丢了一块玉佩,于是今日弟子就和卓师兄想了一出计策想要抓住这个贼。” “我们先是假意将银钱置于学宿之中,然后暗中等待看这背后的贼子会不会前来窃取? 结果,谁知就正好等来了二十师弟前来偷窃!” 他说的正气凛然,回头满是嫌恶的瞪向灰衣青年。 一刹那,课室中出来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灰衣青年身上,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语无伦次的摆手解释。 “不!不是!我不是贼!我没有偷!” 青衣青年质问他,“我们亲眼见到你拿卓师兄放在书案上的钱袋,难不成还是我们二人都眼花了不成?!” “人赃俱获,你还想抵赖?” “我没有!!!”灰衣青年突然大吼,四下俱静,他喉头滚动了几秒才又重新出声,声音微涩,“近期学院又频频失窃,我、我看他将钱袋就这样置于案上不安全,就想替他放好,谁知…谁知……” 不待他说完,青衣青年便面露讥讽,嘲讽道,“谁不知道你家境贫寒,你母亲又常年卧病在床需要吃药,家底早就被掏空了,怕是最近都揭不开锅了吧?” “你说你想帮卓师兄把钱收好,以免失窃,但为什么别人就知道不去动他人财物?懂得避嫌?只有你最为替他人操心,格外殷勤!偏偏就选个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在的时候,谁知道你是不是口不对心,其实自己就是那个贼!” 青衣青年口齿伶俐,又条理清晰,很好的引起了众人的怀疑,而他看着灰衣青年的神情也更加嫌恶,满是鄙视和轻蔑。 衣着富贵的紫衣弟子此时亦面露不忍,一片安静之中,他语气无奈开口,似有解围之意。 “师弟,圣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师兄也不欲再追究此事,只望院中日后此类事情莫再发生。” 同为师兄弟,谁知这人竟是个窃贼? 一时间,檐下众弟子脸上诧异多化为怀疑,还有…一股不知道该不该说话和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慢慢的,有人开始了小声议论,但大多数人都不说话,只是看着,所有人看着院中站在雨里的灰衣青年。 那种眼神如针般刺人,灰衣青年被刺的面红耳赤,浑身被雨水打湿不知是冷的还是因别的原因,浑身都在哆嗦打颤,低着头,他死死咬着唇,像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反驳。 身着宽衣袖袍的老者持书站在众人前面,看着阶下的三人,半响,长叹一声。 元鸿没有看向灰衣弟子,反倒是看向青衣弟子问,“你说他偷钱,那偷的这个钱可是你的?” 青衣弟子面露诧异,显然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再问一遍,因为他先前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呀,他不解,但还是老实回答:“不是,是卓师兄的。” 他家境也一般,自然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作饵。 元鸿于是转头看向他口中的卓师兄,三人都是他的亲传弟子,他问,“那这个计策是你想出来的还是他?” 两人分辨不出元鸿的口气,也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当那位卓师兄想要回答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位青衣弟子又先一步主动答道:“是弟子想出来的。” 那位卓师兄见有人帮他回答了,便也点头,算作默认。 元鸿这次看向了那名灰衣弟子,“他们说你偷钱,可是真?” 他的话音落,过去两秒,那名灰衣弟子还是不答话,只是神情更加沉默和苍白,死死攥着手指不肯言语。 就在气氛即将陷入安静前,元鸿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道:“看来为师昨日所讲的吴章子的故事,你们并未能理解。” “昔日,吴章子外出求学,远游归家,刚近家门就听邻里纷纷议论,称其妻趁其离家之时,与村中一柴夫关系暧昧,早有苟且。 吴章子上前而问,‘可有谁亲眼见过?’ 余人不答,皆拿不出证据,他出言维护其妻曰:‘吾久不在家,若吾妻当真心有他人,吾便大度成全他二人也未尝不可,何必讽吾妻德行有失?’。 后他归家,问及妻子此事,妻亦不答,于是他便不问,只将先前与旁人所言,再说与自己妻子听。 后来,他又离家远游,再归乡时,却闻邻里皆赞其妻贤良,待他忠贞不二。邻里前后所言差异甚大,吴章子于是有感而言:‘凡事需论迹,而勿论他人之言。’ 他与其妻恩爱一生,不曾因旁人的言语而心生嫌隙,世人皆赞其贤明大度,其妻忠贞。” “为师讲完这个故事,曾让你们以其妻是否真的与旁人有情而分队论辩,可不论我们论辩的结果是什么,都不能肯定这就是故事的真相。” 听到这儿,院中的人面上皆若有所思,元鸿看着阶下的三位弟子,面色平静,眼神慈和。 “你二人见他拿了钱袋便断定他是偷盗,焉知他不是怕钱袋真的被人偷去,所以特意帮之收起来呢?” 院中另外两名弟子梗住。 紧接着,元鸿又看向灰衣弟子,缓缓道:“你拿钱之前不提前与人说明,又无旁人可作证,如何叫人能知你是好心还是假意?” 于是,灰衣弟子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拱手表示知错。 檐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那卓师兄最先开口,打破僵局。 他看向灰衣青年,思索了一阵儿,而后走上前去大方向其致歉,“师弟,今日是我二人鲁莽了,对不住。” 灰衣青年面上闪过一抹纠结,咬了咬唇,终是抬起了手,也回了一礼,只语气略有些僵硬,“师兄见谅,今日之事原是我行事有失妥当在先。” 顿了一顿,才接过下句,“怪不得你等误会。” 眼见着一场误会消除,师兄弟间又恢复和睦,檐下其余弟子此时神情才见放松。 这时,有后面的弟子注意到站在边上角落的白衣青年,于是和他搭上话,语气中难掩对院中老者的崇拜,“你是谁?怎么从前未在学院见过你,是来听老师讲课的吗?那你可真是运气好,正好碰上元师亲自授课。” “我跟你说,元师可是我们这儿数一数二的名士大儒,博学多才,又仁和慈善,每次他亲自教学课室里挤的满满当当都是人,站都站不下,要不是今日天气不好,出行不便,只怕上山的人多到我估计都挤不进我们这个课师门了。” 说罢,苦恼的叹了口气,但表情多是骄傲,他竟以为萧临渊也是上山免费听学的了。 画面中的萧临渊站在一堆人后面,不言也不语,闭着眼睛,面朝着发声的地方。 “不是,我只是路过躲雨。” “我不想被他糊弄。” “糊弄?你说谁?” 先前开口问话的年轻弟子一怔,一不小心声音大了点儿,引得周围几人向这边看过来。 萧临渊闭着眼睛,直接道:“你们老师。” 轰! 刹时间,只闻雨声的课室外,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的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其中自然也包括元鸿。 并不嘈杂的环境里,两人的声音就像开了喇叭,被不少人收入耳中,周围在安静了数秒之后,只闻先前开口的那年轻弟子怒而大喝一“你这人也太无礼了!胡说什么呢!” 周遭投来的还有不少人诧异和谴责的目光,萧临渊立在那里,声音不咸不淡,“我没说错。” 周围人还想再说什么,开始闹哄起来,元鸿声音在这时再度响起,“好了,都回课室温书去。” 他看向站在人群中的萧临渊,“这位公子是来避雨的?” 萧临渊回应:“是,我走累了,因此进来躲雨,歇脚。” 无鸿闻言明白了,“那老夫领你去后堂休息,前院是学子读书的地方,有些吵,不适合休息。” 他好像一点也不计较先前萧临渊说他糊弄的话,后者也诚心向他道谢。 “谢谢。” 元鸿点头,走过来,上前牵住他的手腕,后者随着他的动作开始移动,慢慢往前走着。 这时,他们身后的弟子才意识到萧临渊是个瞎子,面上皆是一诧。 正是学院弟子上课的时间,所以元鸿带萧临渊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并未遇上其他弟子。 直到进了房间,少年冷淡的声音才响起。 “你在包庇别人。” 圣人不圣 门外雨声淅沥, 不似先前势大。 他站在房间门口,元鸿拿新茶叶出来想给萧临渊倒杯热茶,背对着他,身影一顿, 一手拿着茶叶, 走过来将他牵到一处座位旁坐下。 元鸿也随之在他对面的位置落座,语气听不出波澜。 “那不是别人, 是我的弟子。” 萧临渊:“被偷取钱财的那个, 也是你的弟子。” “他的钱财未被盗取。” 萧临渊:“未盗取成功罢了。” “你偏心, 行事不公。”萧临渊顿了顿,又继续道:“你将我带离那处,是怕我在你的弟子面前戳穿事实真相。” 元鸿依然没有生气,看向萧临渊的目光探究,看了他一会儿,后竟笑了一下。 “公子, 你知这里是何处吗?” 萧临渊:“不知。” 元鸿道:“这里是文盛学院, 无论何人都可前来求学。” 紧接着,他又说道:“老夫是这里的院长,吾名元鸿。来此求学的人皆是我的弟子, 我皆会倾囊相授, 为师者,教书,育人, 但从未有人言我行事不公过。” 萧临渊闭嘴沉默。 于是元鸿接着问:“公子何以觉得老夫是在包庇?你怎知我那弟子是真的窃贼,而不是一场误会呢?老夫方才所言名士吴章子的故事,当为典范。” 】 他像是悉心在劝萧临渊改变想法,教导他没有亲眼所见, 没有根据就不要胡说。 光幕外,有无数文人点头表示赞同,但亦有少数几人皱起眉头。 【视频画面里,萧临渊静静的闭眼端坐着。 吴章子之妻到底有没有与柴夫另生情愫、关系暧昧,这个问题就与元鸿那个弟子是否真的有偷盗一样,如罩迷雾,刚刚元鸿用前者转移众人注意力,问倒他那一片弟子,化干戈为玉帛,结果是好的,但这套说辞在萧临渊面前却是行不通的。 “吴章子听见邻里说他妻子和柴夫关系暧昧不清,他说:‘吾久不在家,若吾妻当真心有他人,吾便大度成全他二人也未尝不可,何必讽吾妻德行有失?’” “说一遍是玩笑,但他对他妻子再说一遍的时候,就不是玩笑,而是警告。” 画面中,元鸿眼神微微动了动,脸上神情却不见大的变化,任凭萧临渊说下去。 “久未相处和待在一起的二人,何来夫妻感情?” “吴章子哪怕心里疑心他的妻子,但他不能直接擢破此事。” “他若点破此事,无非只有两个结果。 一、他休妻,妻子嫁与他人,或因不忠丈夫而被逼死。但不管她妻子如何,哪怕世人只会骂他妻子,但也改变不了他妻子背叛他选择别的男人的事实,此后,只要有人提起他,必骂他妻子,而他,却也难逃众人口舌;” 像这种绿云罩顶,妻子放着他一个文士不选,反而选一个柴夫的事,于他人而言总是会觉得格外有意思的,茶余饭后免不了要拿出来说上一说 元鸿转头,目光紧紧的盯着对面的萧临渊。 “二、他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但这无疑会助长他妻子和柴夫往来的行为,他们往后的行事只会更加明目张胆,最后吴章子仍然难逃世人的言语。” “所以,他第二次对妻子说相同的话不是玩笑,是警告;最后他说‘凡事还需论迹,而非论他人之言’,是炫耀,是伪装。” 光幕里,四周一片安静,静的只能听到雨声和萧临渊冷淡的好像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他与其妻恩爱一生是假,不曾因旁人的言语而心生嫌隙是假,贤明大度是假,其妻忠贞还是假。” “包括,世人对其的赞颂。他们称其有圣人之心,仁德非常,只是依然是假,人为造势而已。” 此事之前,世人不知吴章子,此事之后,文人学子皆知吴章子与其妻。 “可他的妻子背叛他是真,他怀疑妻子是真,甚至,他杀了柴夫也是真。” 这最后一句,令元鸿神情陡然生变,“你怎知柴夫已死?” 而萧临渊面朝着元鸿的方向,表情无波无澜,语气平板直述,却令人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然故事的最后,那个柴夫去哪里了呢? 没人提不是因为他身份低微,而是因为他死了,所以才被人淡化了他的存在。因为他死于吴章子之手,所以吴章子的妻子不再跟别的男人有牵扯,是因为恐惧而不敢,因为不敢,被外人看作恩爱,而不是因为她爱吴章子。” “最好的佐证便是吴章子之妻,一生无子,但可有人曾听闻他绝后?” 无!吴章子的后人还在世呢! 】 光幕外,有人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更有人惊愣在原地。 读过书的人都听说过吴章子这则故事,不少人都曾辩论过他与其妻之事,但是却从未有人作出过如此解读。 简直……惊世骇俗!颠倒认知! 【 “老夫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你为何会这么认为?” 画面中,元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神色不以为意。 “我的推论有错?”萧临渊反问。 元鸿:“你这样说,无论是吴章子还是其妻都不再具辩论之意义。” 冰冷黑暗,不近人情。明明是一出名士睿智不信谣言的仁智戏码,十分具有教导世人的意义,到了他这里,却变成夫妻无情面和心不和还染上旁人鲜血的血腥故事。 但细细想来,这个推测没有可能吗? 各人自有自己的想法,论辩而已,一方提出说法,另外一方若不能驳回便是输。 但若是按萧临渊这样说,吴章子此人根本没有再被世人称颂的资格,所以元鸿不想辩。 因为萧临渊看的是故事真相,而世人要的不是这个,有些规则不能被打破,打破规则的人通常都要被踢出局。 不过本来二人真正说的也不是吴章子,而是今日之事,萧临渊道,“你问第一个弟子,他偷的钱可是你的?” “你不是想知道这个事情,因为你已经清楚这个钱不是他的。” “你问第二个弟子,这个计策是不是他想出来的?” “你也不是想知道这个事情,而是在确认他的品性。” 确认这场捉贼的戏码是不是他故意设计出来扬名的,如果是,那这个人只怕比那个偷钱的弟子,行为来的更加恶劣,也更危险可怕。 那么,这场试探的结果是什么呢? 萧临渊知道,元鸿也心中有数。 “最后,你再问你的第三个弟子,这钱他是不是真的偷了。他不说话,不是因为没偷,而是他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他后半辈子的名声就毁了,他读书再厉害也将无意义。”因为没有人愿意用一个有过盗窃同窗钱财的前科的人才,文人爱惜羽毛,不正是因如此。 “而你在明了事情的真相后,你故意问那被偷钱的弟子,说你二人见他拿了钱袋便断定他是偷盗,焉知他不是怕钱放在这里真的被人偷了去,所以特意帮忙收起来?” “你故意这样问,是在动摇他们内心的坚持。” “然后你又问那拿钱的弟子,你说他拿钱之前不提前与人说明,又无旁人可作证,如何叫人能知是好心还是假意?” “你是在动摇旁观者的内心,也是在刻意模糊旁人的视线。经过你这两问,真相也就变的模糊不清。偷没偷开始没人关注,因为事情已经被你朝着一场误会引导而去。但其实细细想来,你从未下过断言,他偷或是没偷。因为你在包庇,也在救那个弟子。” “你的三个弟子在无形中配合着演完了这场戏。” 萧临渊说完眉心微微皱了皱,顿了顿,纠正自己话中的漏洞。 “不,或许他们三人中,只有那个卓姓弟子看穿了你的意图。” 所以最后他总结:“一个自以为是好心的讨好者,一个卑微而走投无路的行盗者,还有一个隐藏幕后故作贤明大度的伪君子。” “我果然一不小心走错了地方。” 为什么说走错了地方,是在嘲讽什么吗? 正巧萧临渊说完那最后一句话,元鸿此时看向萧临渊的表情终于不再轻松淡然。 他冷着张脸,唇角也绷的紧紧的。 “公子不觉自己言语冒昧吗?无根无据的,说是诬蔑也不为过。” 萧临渊没有被吓住,微垂着眼皮,“圣人不圣,但世人需要一个典范来传颂,吴章子是这样,你的弟子也是。你不敢承认我的话。” 元鸿想给那个偷钱的弟子一次改过的机会,所以才有意想将这事定义成一场误会,但恐怕来日学院之中就会有不少人赞颂那位卓姓弟子的宽容大度。 换句话说,这就是元鸿和那卓姓弟子心照不宣做的交换、成全。 元鸿深吸了口气,表情不见仁和,“公子歇脚的时间够长了,外面的雨也停了,喝完茶,随老夫弟子去换身干衣,就去吧。” “老夫这里还有伞,正好可以予公子今后路上使用,也不必还了,望此去一路平安。” 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也是,任谁这么说自家弟子当老师的都会不高兴。 但萧临渊说错了吗? 萧临渊闻言没有辩驳什么,元鸿开口唤了一声,“季英,进来。” 这时画面里出现另一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着深蓝长裾,广袖长袍的青年,他就站在门外,当被叫到名字的时候,脸上有一瞬的惊慌。 在门外偷听的正入神,却突然被门里的老师发现,还被叫破他一直偷听的事,不免令人有些尴尬。 他端着一壶热水低头走进屋中,恭敬的朝元鸿施了一礼,压根不敢提刚才的事,提起水壶默默给萧临渊泡茶,待后者饮过后,季英就准备带萧临渊下去换衣服。 萧临渊站起身,轻轻摇头拒绝了后者的好意,“不必了,谢过你们的好意,但雨停了,我该走了。” “季英,送这位公子下山吧。”听他这么说,元鸿也没有再强求。 萧临渊看不见,根据声音准确的朝元鸿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我若是你,今后便会寻个由头名正言顺的将那个卓姓弟子赶出师门。” 不顾一旁季英的诧异和震惊,元鸿憋着心里的火气,但言语间仍多有克制,冷声一笑,“吾弟子品学兼优,又未行大错,何以出言挑拨?” 听的出来,元鸿是真的生气了。 萧临渊转头准确的朝着门的方向走去,声音不紧不慢,“不是他做错事要被你逐出师门,而是若有一日,你这个老师对他再无价值可言。他要想另拜他人为师,你这个老师就会挡他的路。” “届时,他若要清清白白出你师门,那你呢?” 】 混世浊浊,不可轻忽 简简单单一句话, 骇的光幕外的人一惊,甚至有人心慌的出了一头冷汗。 伪君子……难道那人真如萧临渊所言那样? 【 视频里,那个唤做季英的年轻弟子一路将萧临渊送下山,分别之际, 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公子为什么要这般说?” 他看向萧临渊闭着的双眼,明明不能视物, 未见他师兄弟真容, 却道出这样一番冷血无情的话, 好像一把刀,将世间所有的污浊和谎言撕开,看到底下血淋淋黑暗的真相,可难道他仅凭几人间的对话就能确定他们各自的性情和心思吗? “将来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说的是真还是假。届时,你老师若被人算计, 记得找今日那个热心帮忙抓贼的人, 只需让他咬死是那人煽动他行今日之事的,你老师便可自救成功。” 季英明显不信,脸上的好奇减了, 反倒多了几分冷漠。 他不可能信一个陌生人而去怀疑自己的师兄弟。 “为什么?” “一种反击而已, 他为了保全自身之名也会放弃对你老师的追击。” “公子真爱危言耸听,我们师兄弟间相处和睦,情谊深厚, 各自性情如何彼此还能不知?” 他语气温和有礼,却又带着疏离。 萧临渊撑着伞在雨中慢慢朝前走着,小心行进。 “混世浊浊,魑魅魍魉何其多, 你又如何能看破其表象。” 萧临渊走了,季英站在山脚下目送对方远去,眼神复杂,眼中除了不信迷茫,又带了几分疑惑。 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拉回他的心神,他迷茫的抬起头,这才发现,竟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 灰蒙蒙的云层就像一层厚重的布帘,遮住天空后面的景象,看的久了,叫人心中莫名升起几分不安。 他转身,回去山上。 】 光幕外,学院的空地上,众师生沉默。 他们中唯有一个姓卓的师兄弟,只是那人现在不在此处,而且回家去了。 光是这一个姓,他们就已能知道是谁。 “老师,吴章子与其妻恩爱不疑的故事广为流传,难不成……竟是假的?只是用来蒙骗世人的吗?” 这是元鸿的十弟子,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他满脸迷茫的看着自己老师。 为何在后世之人演绎的这段视频里,元鸿明明听到了萧临渊如此惊世骇俗又堪称冷血黑暗的刨析,却不作出反对,面对萧临渊那一个个反问,元鸿始终不敢说出一个‘不!’字,不敢给予否定。 他在回避。 是默认,也像在不愿承认萧临渊所言种种,正如萧临渊那最后问出的一句一样。 在座一弟子呐呐,神情默然的问出同样的问题,“……那柴夫何去?” 现实中的元鸿,不答。 看着周遭皆似被寒霜所冻,或神情怏怏,或沉思不语的弟子们,元鸿无奈长叹。 “不可说。” 有些事一旦说了,就是错。 “那卓师兄……” 一弟子面露紧张和忐忑,剩下的话未尽,但懂的都懂,没必要说全。 在座还是有一部分人不愿去怀疑那人,也有人选择静观后续。 季英仰头望着光幕,没有言语。 画面中,饰演自己的那个年轻男子面容消失了一瞬,画面随之一暗。 【 “季英先生,若本官猜的没错,当年元师曾在徐州内有一段时间被人广传流言。 说他为人不正,行事不公,偏心寒门子弟,还强令其门下贵族子弟施银接济,最后导致其门下有弟子怒而主动与他断绝师生关系。” 御史坐于文案后,一边思索,一边试探问,“当是此人吧?” 他没有道出此人姓名,只是他要想知道这人是谁,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光线昏暗的室内,儒雅文秀的男子静静的坐在他对面,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过了两息,终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轻叹。 “魑魅魍魉……陛下昔日所言,当真是一点不错。” 】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好不清楚明白的。 萧临渊之前的忠告,还是应验了。 【 “那日回去后,我夜里难眠,去寻老师,无意间撞见三人先后从老师房中出来,我不知道老师那晚都与他们各自说了什么,但我想,老师定也不会告诉我。” 但季英猜也能猜到,当是为了白日的事。他说,“陛下洞察人心之能,凌于众人之上。” 是夸赞,也是感慨。 明明萧临渊当时眼睛看不见,却仍能看穿元师的那三个弟子各自都是什么样的人,还能进一步料到将来之事,谁能不称一句洞若观火啊。 】 某学院中的气氛更加压抑,而远在学院之外的某卓姓弟子此刻亦是因惊惧而白了一张脸。 光幕上的视频还在继续。 【 随着季英的叙述,后续的故事也完整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其实很简单,那个卓姓弟子想要改投他人门下,但是又不好无故与元鸿断了这份师生关系,怕被人指摘,不想落人口实; 于是就有了先前相墨说的,元师在徐州被人传过的流言。 为的,不过是那人能名正言顺的退出元鸿门下。 一如萧临渊当初所料,不是因为两人之间有仇怨,也不是因为当初这件小事儿,只是因为元鸿挡了那卓姓弟子要往高处走的路,所以才要被踢掉。 冷血而见利忘义,一时叫许多人忍不住喟叹。 好在最后季英想起了当年萧临渊告诉他的办法,成功化解了这次危机。 说完,他亦不禁感慨,“好在信了陛下当年所言,这才不致叫吾师受辱。” “后来我还曾因不解,问陛下当年为何在下山之时,还要提醒和告知我解决办法?” 相墨是个很好的听众,闻言,脸上也带了点好奇,顺着他的话问,“陛下回答你了?” “是的。”季英微笑抿唇,“话不好听,但有理。” “其言吾师最擅长糊弄人,但于此事上,怕是宁肯糊弄自己也不愿还击那厮,所以他才要另外找个人来帮吾师一把。” 因为他料到以元鸿的性子,八成儿会看在师生过往的情谊上不与那人硬杠,到头来,自己背了流言蜚语。 相墨看表情是被噎了一下,不过一想元鸿此人,又觉得是真挺有可能的,他开口:“所以陛下是找你做这个‘恶人’?” 他有点纳闷儿。 季英笑了,笑容明显有几分无奈又无语,因为他当初也和相墨说了差不多的话。 “陛下又言,当时他纵观整个学院,只觉我与吾师最傻、最像,干脆就让我这个傻子来帮另一个傻……帮吾师。” 萧临渊的原话绝对是说元鸿是另一个傻子吧! 这一刻,无论是光幕里的相墨,还是光幕外的众人,纷纷眼神死。 】 季英也确有无语,转头看向自家老师,复又低头看看自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上长出了三个大大的问号儿。 他哪里与吾师像了? 还傻??? 这是形容他和老师的? 不管自家老师承不承认,反正他是坚决不承认的! 【 “哈?陛下何意?吾不明白。” 相墨的脸皮抽了抽,脸上涌现出疑惑。 其他人同样如此,萧临渊为什么说师徒二人傻子? 季英笑了一会儿,半是回忆,半是思索,眼神有些微复杂。 “因为,当年只有我与吾师见陛下视物不便,上前去扶。他说,我这样一个连落魄的瞎子都愿意亲自去扶的人,当是一个良善之辈,但太过良善就是蠢。” “我说此等小事不值一提,换作其他师兄弟,亦会如此。” 光幕外一群人静静思索,闻言点头表示肯定。 太过良善就是蠢?相墨刚觉得萧临渊的话有些不识好歹,季英下面一句话就叫他神情一顿。 “但陛下言,一个下雨天独自上山,身上无一点伤的瞎子,你真觉得他是个需要被帮助的弱者吗?” 刹时间,视频中的另外一人顿在原地,难不成…… 季英微垂着头,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袖,声音温和,不紧不慢,“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的确是陛下口中的那个傻子。” “如果有一天我被人害了,一定是死在我的良善上。” 因为善良,所以想要欺骗他很容易,伪装成弱者就是最直接的一个办法。 而元鸿和季英的眼中只看到萧临渊是个视物不便的盲人,却未看出这个瞎子或许根本不需要人去扶。 若有一天恶人装成弱者博取同情,他二人也会被蒙骗过去,所以萧临渊才说他们是傻子,只会看表面。 成熟而儒雅的年轻人面色沉稳的说出这句话,抬头望着屋外的方向,目光悠远而复杂。 】 “六师兄,良善非你之错,但行善之时也莫要忘了留个心眼儿。” 这句话出自现场年纪最小的小师弟。 他看着季英的表情带着深深的担忧,小大人似的操心着自家善良过了头被人说成蠢的六师兄季英。 其他人纷纷附和,一时间季英略感头疼儿。 他捂着脑袋,语气无奈。 “谢过众师兄师弟的好意,但吾真的不傻。” 虽然说他这么说,但看周围人的表情估计没几个信的。 之所以对他说这话,却没有这样对元鸿讲,额……毕竟辈分、阅历摆在那里,相信不用他们多说,元鸿也能自己从中吸取教训。 元鸿确实有从中有所得,他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满脸沉思了好半响,才幽幽叹了一句,“难怪吾会对他有如此评价。” 他还没忘之前古古在讲柳尚的事迹时,剧情中的自己曾对柳尚说的话。 【圣人之所以被称为圣人,概因其有大智慧,拥有高尚的品德,做出过卓越贡献,因此被称为圣人,被无数人称赞,但古往今来,敢说圣人不圣的,历史上神昭大帝还是头一个。】 【自那次初见之后,两人再见就是在京都。】 【彼时,一个还是民间大儒,在书院继续做着他的教书先生;而另一个,却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被人当成瞎子的落魄少年郎。】 【他做了帝王,成了万万人之上的当权者。】 古古像是在讲一个漫长而悠远的故事,一众人等随着他的话语自发的代入到故事当中,甚至好像能联想到对应的画面。 【昭元六年,神昭大帝正式发布统一天下文字学说和语言的诏令,同时,任命柳尚编著天下大典,筛查天下文学典籍,有害之书尽焚之。】 【一时间举国沸腾,无数人口诛笔伐,骂神昭大帝是个昏君、暴君,有文人士人长跪于宫门外,更有甚者以死相谏。】 【正是这个时候,年过花甲的元鸿,闻讯不远千里从徐州赶赴京都,只为进宫面见神昭大帝,劝其收回成命。】 【最后,神昭大帝见他了。】 【但是却是元鸿自己被对方说服,留了下来,与柳尚共著天下大典,重整文字学说。】 古古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感慨和敬佩,回味起那段历史,只觉荡气回肠,有种说不出的激昂和敬仰在心中。 光幕外的人听的更认真了,他们有预感,接下来的事情必是重头戏!因为古古的语气也较先前明显更加激动。 他大声道:【接下来千万别眨眼啊家人们!看我大帝威严霸气有名的高光名场面!它!马上就要来了!】 获封元圣 景德帝冷哧一声, 没说什么。 看多了古古对萧临渊推崇备至的样子,他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但他能否认古古说的话吗?又能否认萧临渊的功绩吗? 不能! 正是因为不能,所以他才说不出话来反驳, 但心里又不能不嫉妒。 古古话音落, 天空中光幕一黑。 【如墨般漆黑的画面中央缓缓晕出一点白光,随着画面镜头的抬高, 那团光越来越亮, 然后, 整个视频画面开始明朗。 宏伟的大殿内,穿着白色文士长袍的老者跪于大殿中央,须发皆白,然却尽量挺直着脊背,眼神坚定的看向上首的君王。 “焚书有违圣人之道,有伤民心, 有断文道传承之险!陛下若仍要一意孤行, 难道就不怕被人万世唾骂,遗臭万年吗?” “学士元鸿,跪请陛下, 收回成命!” 说罢, 老人俯身而拜。 空荡而宏伟的大殿里,老人凝重严肃的声音似带着回响,重重砸进光幕外人的心中。 画面中的冷空气在漫延, 万籁俱寂之中,光可鉴人的白玉阶上倒映的那团儿墨色身影微微动了。 身着黑色绣金龙袍的萧临渊,缓缓站起身来。 他头戴冕冠,身长八尺, 冠上东珠垂落遮挡住他的面容,然视线往上,得窥帝王威严而俊美无双之容貌。 哪怕是听见下首之人明晃晃的冒犯之言,他的眼神亦无半分波动,沉着、冷静,如敛寒冰。 他自王座走下,缓步行至玉阶之前,额前白润饱满的东珠也随着他的步伐而轻微晃动发出碰撞之声,透过象征着皇权的帝王冠冕下的珠帘,居高临下的遥望着殿中之人。 “儒家主仁政爱民,曾言有教无类;道家求天命,主张清静无为;法家正本清源,崇尚依法治国,还有农家、兵家、工家、许许多多的学说思想。” “但天下大乱之时,儒家的仁字救不了国家人民,道家管不了国家百姓,文人提笔杀不了强敌,农家就算种出再多的粮食,也饱不了百姓的肚腹,反倒填了那些强盗贼寇的肚子。” “而天下安定时,法家纵有万万条法令也规束不了人心,兵家有再好的计谋与领军之能,也无仗可打。” 他侧首望向殿侧东边的那扇小窗,视线穿过从那扇小窗后,是那广阔无垠的天空,是这片大地上悠久的历史。 “百家争鸣固然是好,但其中错误的学说难道也要任其长远的流传下去?孤欲著天下大典,重整学说典籍,是乃扶正天下文道,而非灭文绝智!” 回眸,高台上的萧临渊眼神微讽,语气更沉更冷。 “若还要任由其有毒的思想,继续荼毒孤的百姓,荼毒后世不知多少代子孙!纵使是有无道之君之称,昏庸暴戾又如何?孤便是担了此名号又怎样?” 下首的元鸿愕然抬首,看着萧临渊的表情只剩呆滞。 “元先生,从前孤曾言,圣人不圣。彼时,你不敢附和,不敢应答。” “今日,孤再问你,你不拘一格招收弟子,从不因他们的出生和身份而区别待之,有教而无类,因材施教。那为何如今天下,坐于学宫之中读书的仍多是富家贵族子弟,而真正能拿起书本读书的贫寒人家又有多少?” 元鸿不答,默然无话。 一人,如何能撬动一整个世道,元鸿自知做不到。 萧临渊再问,“如今大宸无外敌侵扰,政权稳固,那法家的依法治国又约束了多少人?是否整个大宸从上到下皆被法令束之?” 不是。 压根不用思考的答案就这样浮现于所有人的脑海当中。 “道家清静无为?”萧临渊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是嘲讽,也是漠视。 “真正清静无为又何必入世,既已入世便是凡尘中人。人之欲,何穷尽也?天下间人与人的利益往来从来没有哪一刻真正断干净过,道家,又何谈真正的置身事外?” 元鸿身子一颤,真正被问住了。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陛下以己之见来定其学派是否有其存在必要,恐生狭隘。陛下何不听听他人之声?” 他再劝。 萧临渊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元鸿身上,无形间又好似带了某种威压,一跪一站之间,这场君与民、王与文士之间的谈话还在继续。 “于众文人学子来说,书有千千万,所学道理各不相同;但孤不是个一心求学之人,于孤而言,哪本书上写的道理有用,何人所言有理,孤便信谁,用谁。” 这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元鸿震惊的抬头看向萧临渊,惊过之后,表情变得复杂又晦涩,同时眼底亦有惊奇。 萧临渊步伐缓慢的走下玉阶,最后停在了离元鸿五步远的地方,目光直视着对面跪着的老人,“学说再多,孤单行王道,有违孤之道,皆属悖论!” 这一刻,无数人头皮发紧,更有甚者,光幕外许多人不知不觉间屏住了呼吸。 他们像是代入了元鸿的视角,和那个视频中的君王面对面。他们,被他所直视,困在他的目光中一动也不能动。 元鸿心脏跳的格外的快,嘴唇紧抿,眼中已见紧张,开口再道,“陛下如此独断专行,纵使不惧天下人口舌!但届时民怨沸腾,唯恐刀兵再起,陛下又该如何平息?” 无论是印象里,还是翻遍过去的史书记载,他从未见过一个敢说出这样话的帝王。 太可怕了…… 这一刻,他心脏狂跳,脸上的神情分不清是惊、是惧,亦或者……还有一种不自知的激动。 萧临渊就站对方面前,这样近的距离,他脸上的冷漠和眼神里的淡然被一揽无余。 他半垂着眸子,轻描淡写。 “元先生,孤行此举,到底激起的是民怨,还是所学各派的文人之怨呢?” 元鸿微微张开嘴,却……答不上来,也不敢答。 “是百姓怨孤,还是文人惧孤?” 是的,是文人之惧,先惧而有怒。 他们怕了,怕萧临渊这个皇帝真的颠覆这个世道,颠覆他们的认知…… 殿内的气氛再度回归静谧,甚至比之前更加冷寂。 元鸿跪倒在地,像是失去所有力气,拢于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元先生,难道说师者有教无类是错否?” 这一刻,元鸿回想起自己一生都在坚持的事业,记忆中那些稚童第一次拿起书本时开心的笑容,淳朴纯真的唤着他一声声老师…… 他颤着声,嗓音沙哑,回答:“否。” “可这句话,在如今这个世道大多数人眼中,并不是这样的。” “世道,需要被改变。孤统一思想,让天下只有一种文字语言,以及声音,开启民智,增强交流,减少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又是否有利于国家长远的和平与安定?” 这是国策,是一个君王对国家未来走向的高瞻远瞩。 但目前仅从自身想法上来说,如果文字和语言上的矛盾少了,那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就能得到加强。 适想一下,两个面对面说着不同语言的人,他们连听懂对方的话都做不到,谈何做到交流沟通,没有语言上的交汇,自然徒生麻烦和矛盾。 可若站在某些刚归降于大宸的战败国人的立场去想,他们连说话都要从头学起,从前生活中认识的文字、习俗、知识都被改头换面,甚至是彻底消亡,仿若一个初生的婴儿重新踏入这个陌生的世界。 前者,虽苦少数者十几年,但将造福子孙百代人。 后者,若劝萧临渊不那么做,现在的世道是什么样,未来就仍将是什么样儿。 人们语言和文字宗教信仰上的隔阂一直都在,永远也做不到真正的和谐共处,那些归降于大宸的人,他们或将要用更长的时间才能被逐步同化,甚至在短暂的和平之后又将掀起战乱。 但还有一个地方需要考虑。 “陛下说开启民智,那陛下打算如何做到?”元鸿问。 “已经在做了。” 长袖挥动,那坚毅的眼神中好像乾坤已尽在执掌。 元鸿不解,他只是个读书人,虽学识渊博,有远见,但也从未站在国君的角度去看。 “统一语言文字、焚书就是陛下实行的第一步?” 萧临渊没有正面回答,言语间有所保留。 “一国之安定兴盛,要做的何止一步,当多方考虑。” 说一半留一半,有些话他不可能告诉元鸿,因为这是机密,后者也懂。 元鸿紧蹙眉头,沉凝半响,抬手施礼,既是心服,也是无可奈何。 “陛下远见。” “可陛下当真想好了?这将会是一条前无古人之路。” 他还想再劝劝。 “那孤便做这第一人。” 画面中,金冕黑色龙袍的帝王眉眼如画,俊美无俦,周身气质冷厉威严如腾飞之龙,昂首前行,元鸿看着那越来越的容颜,沉浸在对方的那一句话中不觉恍神。 再回神,人已至元鸿近前。 洁白如玉的手掌落在元鸿面前。 在后者蒙然且疑惑的眼神里,威严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元先生,大宸多的是文士大家,宫门外跪着请孤收为成命的大有人在。你可知,为何孤独独愿见你?” 元鸿喉头一阵干涩,来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始终没想通。 等他入了殿中,看清楚萧临渊的长相后,他以为对方是看在当初自己收留其躲雨的一段人情上,才接见自己。 但现在听完萧临渊之前的一番刨白,现在再听对方这么问,他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为何?” 萧临渊唇边荡起一抹浅笑,几乎不可见。 “你开设文盛学院,广收门人弟子,不问出身,不问来处,扶人之志,助人高飞。” “你有往圣之心,有教化万民之志!” “你今日敢冒死入宫进谏,当不为名,而为国、为天下文道,是为大勇。昔日初见,孤便不觉得你是个读书腐朽之辈。相反,你知变通。” 知变通?对方这是何意? 疑惑间,怕抚了帝王面子,元鸿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出,落入对方掌心,顺势慢慢站起,心中打起了小鼓,不明白对方好端端的说这话是想干嘛? 像是在夸他? 可为什么呢?要他知难而退? 但元鸿大胆的抬头瞄了一眼萧临渊脸色,见他神色缓和隐约含笑,心中又觉不对。 慢慢的,他猜到一点苗头,可又不敢相信,克制住心里的想法,保持冷静。 “陛下说这些是何意?” 萧临渊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道:“儒出圣者甚少,今孤欲封一元圣,受万世景仰!” 在后者震惊的目光中,萧临渊笑着问出后半句话,“元师意下如何啊?” 啊?!!!! “陛下!这万万不……” 不等他匆忙跪下拒绝,紧接着萧临渊的条件就来了。 他抬手搀住对方胳膊,没让人跪下去。 “元师不必忙着推辞,孤知圣人称号,千百年少有人可当。但若元师能完成孤交予你的三件事,这封号你纵使担了后世之人也无话说。” “且,在孤看来,世上再没有比元师更能做成这三件事的人。” 后者惊惶间要跪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看了再看萧临渊,确认对方没有开玩笑,元鸿犹豫半晌,终是问。 “敢问陛下,是哪三件事?” 诚然,他对圣人之位动心,但也没有非常动心,试问哪个读书人不以这个称号为尊?但心动之余,他实在对萧临渊口中说的三件事过分担心和紧张。 试探、犹豫、紧张和不安,正好可以用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萧临渊看穿他的心理,淡定如常,“第一件,与学侍柳尚共箸天下大典,修正典籍,编著统一文字。” 思考了一下,这确实是件非常人能完成的壮举,其中艰难可以想见,确实配拿来做得到圣人之称的条件。 “那第二件呢?” 萧临渊也没有掩藏自己意图的打算,明示他道:“既要开启民智,如何少得了老师?孤知元师门下弟子众多,且学问出众,品行优良,其中当有不少人可堪大任。” 元鸿一怔:…… 懂了,怪不得…… 原来主意是打到他门下弟子身上去了! 这真是从老到小,从上到下来个一锅端啊。 这算什么,招安老师,附赠一大串学生?? “……陛下当真智谋过人。” 好半响,元鸿才憋出这么一句,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萧临渊是不是早就把算盘打到他身上?不然怎么会连这一步都想好了。 犹豫了一下,他决定先替弟子们探探风险情况。 “敢问陛下是要吾的弟子们如何做?” 谁知道萧临渊是要他门下多少弟子效力啊?又主要是做什么的? 虽说得帝王看重也算是让他的弟子们平步青云,但有些时候,帝王交付给别人的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好做的。 萧临渊仍旧淡笑,“元师未曾听懂?” 他……还真不懂。 萧临渊:“孤已经说了,开民智,与元师一样教化众人。” 拧紧眉头,元鸿有听但没有懂,或者说是半懂不懂,难道是要他的学生们去做先生? 可到底是怎么样个章程?具体的实施方法呢? 他是一点儿猜不透萧临渊的打算。 思虑一番,决定再问问第三件事。 “敢问第三件是……?” 元鸿心下忐忑。 只是这最后一件事嘛,萧临渊没有直接说,而是道:“若前两件事能完成,元师圣人称号也算担的起万世称赞了。第三件,可有,可无。” ……还挺神秘。 但元鸿确实被忽悠住了。 “元师可愿留在京都为孤达成此事?若不愿,孤必不强求。” 他这么说,转而又接着补充道:“吾师柳尚,熟读百家典籍,为人刚正不阿,相信孤就算将此事全权交由他一人做主,其也必能做到不偏不伊,从国之大义出发,认真公正的筛查清楚每一本书所言是否适合留存于世。” 元鸿一怔,神奇的感受到了一点儿威胁? 这感觉来的诡异又莫名其妙,他试探性的张口,“……陛下将这般重要的事情,全权交由柳大人一人做主?” 萧临渊颔首,没有半点不放心的样子。 一时间,元鸿心里的为难、纠结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看出来了,萧临渊这是先礼后兵,好话不行来硬的。 柳尚之前声名不显,但自从萧临渊将这事交由他主管后,他一下就成了大宸热门人物,为人如何、性格怎样,平时爱读哪些书,不少人是熟门熟路。 就元鸿了解和听说到的柳尚,他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学富五车是真,但书全读到脑子里去了,心中不留半点墨。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会读书的大天才,但是他不会活学活用啊!!做人呆板。 这样一个人,让他去检验别家的经典文籍…… 唉,不行儿,越想越不放心。 元鸿索性认命了,一叹,躬身一拜。 “承蒙陛下不弃,老朽愿为陛下效力。” 这就是接受了萧临渊的安排了。 萧临渊还是亲扶起元鸿,直到这时,脸上才露出一点微末又真切的放松来,“元师请起,今后便要辛苦元师了。” 】 敬上神书! 看完, 光幕外有政治度敏锐度高的人,这才弄明白元鸿被封文圣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文采有多好,真正的关键其实在萧临渊说的‘变通’二字上,因为元鸿不似一般的酸儒, 死守着过去那点礼法规矩不知灵活变通, 反而是学识过人还为人通透,这才被萧临渊看上。 而萧临渊之所以要封一个文圣存在的原因也很好猜, 无非就是看中元鸿在民间的影响力, 再加之, 他需要文道学派上出现一个领头羊,这样才能更好的收服和规束众文人,还能通过元鸿的册封来间接影响其他人的心理,仿佛在问他们这些文士,你们也想当第二个元鸿吗? 那就识时务一点,听话, 别当刺头。 真是将那句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体现的淋漓尽致。 “……真是好算计啊,天生当权者的料子。” 有官员偷偷在家感慨。 当然,这话他们也只敢趁着没人的时候说说, 就怕被人抓住把柄。 先是以一个圣人之位重诱之, 接着又以元鸿最重视的文学典籍来要挟,元鸿不放心柳尚以一人之视角左右这等大事儿,所以只得答应。 他生怕自己所珍视的文学典籍、传承, 一不小心就被人误解所毁,这就是元鸿的软肋。 被人抓住软肋,就只能认命。 连元鸿自己也感慨,“……原是这般。先前老夫还在想, 为何老夫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入朝得帝王青眼,缘是这般啊……” 说完又笑,是无奈,也是觉得好笑。 他竟这般轻轻松松就被萧临渊拿捏住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师以国为先,为文道之兴衰而忧,确有圣者之心。” 他的三弟子优雅端坐于蒲团之上,表情诚恳,想想也知道,当时那种近乎与天下文人为敌的情况下,元鸿敢接萧临渊交给他的这桩差事,恐怕外界少不了骂他的声音。 敢为天下大义舍自身私名,这样的人才真的配称文士大儒。 只有柳尚,虽不言语,但看皱紧眉头的表情,大抵可以看出他心里的怀疑和纠结:怎么了怎么了?这事交给我一人负责你还不放心是吗? 你弟子多怎么了?我一个弟子可以抵你上千! 【圣人不圣,但时代需要引领者。而对于统治者来说,任何的学说真言都只是他们统治民心的一种工具罢了。更何况对上的人还是神昭大帝,他可是最不信这一套的皇帝。】 古古傲气一笑,笑容变得古怪又神秘,压低了声音,一脸悄咪咪的表情对着屏幕说道:【我猜你们一定有人好奇,神昭大帝要元鸿做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是这件事在历史上造成的震撼却是直到今日依旧叫人心向往之,心神震颤!】 光幕上,古古的头像突然缩小进一个小窗口,而光幕正中心是放大且字迹灵秀的几行书文。 接着就听画面中的古古开口朗诵。 【敬——上神书!】 【煌煌九州,天下归一,平四海而定宇内,生者皆唤宸声,开民智,晓民生,扶社稷,定朝邦,四方皆宁。 渺渺神灵兮不见威仪,赫赫人皇兮威震八方,今帝封人族不朽之功者册位为神,立于天地,护众生安宁,其功当千秋万载,永世吟唱。昭帝誓之,天地人灵共鉴,仙魔鬼神勿有言。】 抑扬顿挫又凝重认真的一番话后,光幕外的大宸众人开始出现骚乱,有人惊叫,有人震楞,还有人不可置信大叫。 “疯了疯了!这萧临渊脑子不清醒不成?!” 哪有人敢这么搞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有人一听就懂,这根本不是祭神时的敬语,反倒……像是宣言!是对神明的不敬!! 离谱啊就! 你就这么想让后世人人都知道你那些有功之臣的功绩吗? 但那也用不着将他们捧到这么高的位置吧?! 现在他们总算是知道前头古古说那几个二十八功臣的人后面,每每都要带上的神官位,到底是指什么了? 敢情是真封了他们为神啊! 还是那句话,就离谱!萧临渊你这个皇帝对、他、们、别、太、爱!! 一众人又刺激又酸的睁不开眼,连萧临渊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临渊:……这真是我让元鸿干的事儿?你不要乱说啊我跟你讲! 古古的心情很是激荡,说道。 【封神之战后的这篇敬上神书,就是神昭大帝要元鸿所做的第三件事。】 【这篇赋文啊写的极其大胆,虽然全文篇幅不长,但绝对的精华。同时也是神昭大帝对世间所有信神之人的绝对宣言!一面世,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萧临渊:别夸了别夸了,真的有够尴尬。 【有史书记载,起初,神昭大帝想让元鸿写‘告神书’,大体意思就是告诉四方神灵自己做天下共主了,如今我要封我的那些功臣为神,现在特地来通知你们一声——你们这些旧神该给我的新神臣子们让位啦。】 光幕底下的喧哗震惊声更甚,一声接着一声,一片嘈杂。 萧临渊想捂脸叹息,讲真,我真的不觉得自己会干这么嚣张的事情,虽然不怕,但是…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他不太懂,明明只要当时的自己下一道命令就好,为什么还要叫元鸿写这一篇文,难道就为了嚣张一下?好气一气当时骂自己的那些人? 天上古古笑的没心没肺,语气要多肆意有多肆意,还打趣着说起。 【当时的神昭大帝是嚣张啊,但是偏偏元鸿硬是死拉着不让。】 【他觉得这对神明未免太过不敬,生怕天降灾祸于大宸,于是最后两人一番拉锯,元鸿修修改改,硬是造出了现在的这一版‘敬上神书’。】 【历史上记载神昭大帝看了元鸿改完后的这篇文时,只皱眉叹息,一句好评都说不出来,但也没有再让元鸿改了。可以看出,神昭大帝虽说不是很满意,但是没办法,谁叫他自己写不出来更好的呢,也就只能认了。】 至于为什么是让元鸿写,而不是让其他人来,可能是因为元鸿文圣的称号分量足够重。 “白芷,添茶。” 为了掩饰尴尬,萧临渊淡声说了一句。 静立在一旁的白芷立马回神,为萧临渊续上新茶,眼神不时看向萧临渊。 迟疑了一下,她问:“殿下不信鬼神?” 或许世间真有神明,但是这个位面连可供修炼的灵气都近乎于无,又哪来的神仙鬼怪? 萧临渊没有与她多说什么,只问,“你见过吗?” 白芷摇头,轻声答:“没有。但世人都信这个。” 只有萧临渊,他不一样。 大逆不道,又不惧人言,大大方方的展示他的叛逆,好像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无所畏惧。 “信则有,不信则无。” ? 白芷眼神疑惑,从前她就觉得萧临渊是不一样的,现在还是这样觉得。只是她听不太懂对方此刻要表达的意思。 思索了一会儿,想不通便索性不再想这些。 【和柳尚在自己写过的那么多篇赋中夸神昭大帝不一样,元鸿也赞赏他,只是很少在自己的赋文中表露这种感情。相反,和柳尚写萧临渊这个皇帝做的有多棒、极尽夸赞不一样,元鸿赋文中凡有提到神昭大帝的地方,更多的像是在写萧临渊是个怎么样的人,实事求是,客观而冷静。】 【所以,这大概也是有人在看过柳尚的文章,再来对比元鸿写的,总会让人心里觉得,他是不是对萧临渊有什么意见?】 古古提出疑问,笑笑后作出解释,【有专家和官方给出的见解是,元鸿圣人之心,看待万事万物都一样,再加上他年纪阅历摆在那里,所以可能比起柳尚这个半师半臣的人看待萧临渊要少些滤镜。】 【不过,正是拜他这足够客观、平等的态度来看神昭大帝,倒是给我们现代想了解萧临渊的人,提供了一个不同的研究角度。】 【元鸿是昭元六年去京都和柳尚共编天下大典的,期间呕心沥血,伏案工作了十几年,才算完成天下大典的编撰工作。】 【前头咱们讲过,神昭大帝登基第二年就开始了科举制度。第四年,他曾在青槐济三州大设学堂,普及文化教育,不分男女,不问出身,不收取分文学费,鼓励提倡百姓读书。】 【四年前,他可以因为朝臣反对、自身实力和国力不足等方面考虑,只在这三个州推行这个政策。但是四年后,在大宸国力高速发展下,终于没有任何人或事能阻碍他要做的事。】 【昭元八年,他开始正式在全国推行大宸万民入学制度,让全大宸人人都能有机会读书,有学堂可以上。】 【我们把历史上的这一年,称作文、更、之、变!】 说这段话的时候,古古比任何人都要严肃认真,这是他对历史的敬意,也是对伟人的崇敬。 景德帝闻言冷哼,却照旧说不出任何反驳之词来。 二皇子和太子等人也是反应不一,有不屑,有苦笑心酸。 “十一弟身具大才,不枉后世夸赞。” 古古说起来可能只是寥寥几句话,但若真要做起来,又岂是一朝一夕就可达成的。 不仅考验帝王统率全局的能力,还要张弛有度,更要不缺支持他的人手,非大魄力者不可成,可能换个能力平平的君王一辈子也办不成这事儿。 从政令下达,到真正实现这个目标不是短期时间能达成的,但总要开始做。 六皇子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单论一个开头就不容易。 不信你让景德帝现在在朝堂上宣布让普通百姓入学看看,头一个站出来的官员会说朝中经费不足,第二个官员会站出来说缺人手,第三个官员会站出来提问若人人都上学去了,那田间的农事该怎么办? 第四个…… 第五个…… 总之,方方面面的困难都出来了,但要解决却很难。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大概就是古古之前说的,萧临渊当政后于各方面都做出改动的原因。 “殿下,给谢公子的礼已经偷偷回过去了。” 连莹霜立在萧怀身旁,乌发雪裳,头戴珍珠发饰,温婉动人,“是那件您亲自选出来的碧玉。没叫任何人瞧见。” “那就好。” 萧怀点头,拉过连莹霜的手继续看着光幕。 后者看着他不解的问道,“殿下,何不试探一番谢无念?” 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些时日,每每思及此人,连莹霜都觉得神秘莫测,心下难以放松警惕,毕竟对方可是有着谋圣的称号的,与之打交道如何能不小心? 萧怀也知道连莹霜的顾虑,但他看的很开,也看的明白,“他若有心隐瞒什么,你我自然是试探不出,不如静观后续,以免打草惊蛇。” 连莹霜明白了,遂不再多言。 人情与利益之较 【文、更、之、变, 说起来短短四个字,背后却是无数人数年的努力。】 【前头,因为天下大典的编撰和统一文字、语言,已经让无数人把矛头对准了神昭大帝, 天下骂元鸿和柳尚是走狗、文人之耻的不在少数。】 【在这种情况下, 想要兴民学文、读书走进学堂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经济方面有金万来顶住了,但也几乎掏空了大半个国库才在各州各地建起学堂、鼓励百姓将家中孩童送进学堂读书, 还有笔墨纸册以及其他的七零八碎, 这些统统都要用到钱。】 【但学院办起来了, 政策也实施下去了,最大的难题却是卡在了无人教学上。】 猛的,光幕下的大宸无数人好似领悟到古古先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诶嘿,这虽然是一大难关,但也并不是无法可解。】 古古摇头晃脑,意味深长的笑:【当初元鸿还不明白神昭大帝具体要他的弟子们干什么?现在, 可不就是到了他们登场的时候了嘛。】 【神昭大帝想让元鸿做的第二件事, 就是发动他的数千弟子,入学堂为师,传授学问。】 【这在古代, 对一些人来说是好事, 但对一些人来说却是坏事儿。】 元鸿看了看面前的众弟子,隐下心中担忧。 他知道何谓好事,何谓坏事。 古古也紧随其后解释:【众所周知, 元鸿弟子出身各有高低,学问也是参差不齐。如果你让一个家境贫寒的弟子去教导普通人,他会很高兴,因为有钱拿, 还在自身能力范围内,何乐而不为?】 【但是,如果硬要强制让一个出身高门贵族的弟子去一个普通小城当学堂先生,怕是人家根本不乐意去,反而怨声载道,这样他也不会认真担起一个老师的职责,反而耽误学堂学子学习学问。】 【于是,就需要好好计划下了,该怎样才能让更多的人为自己所用、更要让这群人最大效率的、甚至是心甘情愿的去做好这项工作。】 “若是你,可愿去教导普通人家孩子读书?做个学堂先生?” 文盛学院中,有弟子问身边的师兄弟。 但有人闻言沉默,有人直白的表示不愿意,但也有人说愿意的。 看,每个人的意志都不一样,到底该如何才能说服更多去做这件事? 这是个难题。 大宸许多人都在思考,包括景德帝,他能想到必须给这些人一些好处,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为自己办事儿。 而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除了财帛,就是前途。 该说不说,景德帝不愧是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反应是最快也是最准的。 在古古还没开口前,他就已猜到萧临渊后面行事的大致方向。 给够了网友们的思考时间,古古也不再卖关子,如实讲道。 【当时的选官制已经完全改成了科考,经过数年的适应,大宸文人武者也习惯了这种方式。 但是,倘若让你去朝中开办的学堂教书五年或十年,就能让你在下一次的科考中拿到一个加优牌,你干不干?】 加优牌是什么东西? 刚有人疑惑,古古的解释马上就来了。 【可能有些小伙伴不懂啊,主播在此说明一下,加优牌是什么呢?是干什么的呢?】 古古不急不忙的说道:【加优牌也可以叫名次提升牌。科考都是按名次从高往低择优而录的,录到一定人数后,排名在底下的人再多也不要,这些人只能再期来年考出一个优异的成绩。】 【但是!】古古加重语气,开始强调,【但是有了加优牌就不一样了。】 【比如,和你科考名次一样的人里,就你有加优牌,而其他人没有,那你的排名就可以再往上进一名,也就是说,你本来考了个第三名,但用了加优牌,你就变成了第二名;你是第二名,就变成了第一名。】 光幕外有人瞪大眼睛,满脸惊讶。 【再比如,你本来连科考第一场都没过,但是你有一枚加优牌,那你就能拿到当地科考名次里的最后一名,继续参加第二场科举考试。】 【但是一枚加优牌,只能用一次啊,千万别记错了,说不定哪天考试就要考的啊同学们。】 古古好心提醒屏幕前的大中小学生,虽然他也不知道现在看自己直播的人里有没有学生,但万一有呢? 多说一句就当随口附赠一知识点了。 【现在大家明白加优牌的好处是什么了吧?】 【要拿到加优牌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参与到朝中开办的学堂教导学生读书。教满五年,可得一枚加优牌;教满十年,就能拿两枚,二十年就能拿三枚。但是一个人一生最多也只能拿到三枚加优牌,上限就这么多,你教的时间再长也没有了。】 “那如此一来,对那些靠自己本事考上名次的人岂不是不公平?” 就因为一枚小小的加优牌,因为投入了五年或十年的时间去为帝王做一件‘小事儿’,就能挤掉前一名的人换自己上位,是会吸引很多人去做这一件事,但同时,难道不是对被挤下排名的人的不公吗? 崔正不明白,这一抬高、一压低的行为真的不会引起天下学子不满吗? 光幕上,和他有同样发言的人不少。 有人是纯粹看不惯萧临渊,习惯了每次开播都要上去骂一骂,但也有一些人是在认真思考利弊,表达疑问,发表意见。 古古见此,有理有据的开始详细解释:【用了加优牌的人,是可以往上提一个名次,但并不意味着挤掉别人自己上位。是并列,而不是唯一。】 ??? 排名还可以并列的?? 光幕外的人还在惊讶,古古的下一句就接踵而来。 【而且,最后一轮是至关重要的殿试,是用不了加优牌的,就算用了也白搭。】 古古回想着自己脑海中的历史知识,慢慢说道。 【最后一轮是皇帝当庭出题,他也会亲自翻阅答卷,你说你就算用了加优牌有个什么作用?你回答的没别人好,在皇帝心里你就是不如别人强,你就算靠加优牌成了状元,皇帝就能因此重用你了吗?】 古古满不在乎的大刺刺道:【不可能。】 【搞清楚,科考排名靠前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让皇帝知道你能力很强,他才会重用你啊。】 这下清楚了吗,我的小笨蛋们。 古古好险把这句话脱口而出,好在紧要关头给咽了回去。 这才没雷翻大宸众人。 【但你们要知道,当时大宸有多少人参加科考啊?每次能走到最后一轮面见帝王的就只有那么几十个。多的是千千万万的人连第一轮考试都没过。】 【这个时候,有没有加优牌就显得格外重要了不是吗?】 不少人因为他的解释叹了口气,方才还激动难耐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有聪明人已经领悟过来了,加优牌只是萧临渊对那些牺牲了自己五年或十年、二十年时间的人的一种补偿。 但同时,也是那些久考不上的人能抓住的唯一再向上拼一把的机会。 千锋竞流,一枝独秀之下终是平庸者众,他们已经能够想见,在加优牌这种好处的诱惑下,有多少人会积极响应萧临渊的这项举措。 古古也是说道:【自加优牌这项举措一出,全大宸积极参与到学堂教书的人也变多。】 【为理想和情怀者,终在少数;多数人,仍是为利益驱使。】 【为此,当时的神昭大帝和元圣还私下进行了一个赌约。】 ??? 赌约?赌什么?这能怎么赌? 【神昭大帝说:“人有情与理之分,有善恶之念,但这天下,终是人心向利者多,而不向情。”】 光幕外众人一怔。 元鸿微微一顿后,皱眉。 古古接着又说:【然,文圣元鸿认为不然。他言:“人若无情,何谈为人,利益大不过人情去。”】 【从这里可以看出,神昭大帝认为天下没有不能为利益驱使的人,持有的是一种理智、漠然的态度;而元鸿不是这样的,他更看重人情冷暖。换言之,他信人间自有真情在,而神昭大帝不信,他更像一个冷酷无情的操盘者。】 【于是,神昭大帝就和元鸿提出了这样一个赌约。他让元鸿用自己的方式去说服别人投身到学堂为师,而他则在不采取强制诏令的前提下,只用加优牌的方式来达成目的。限期两个月,最后再统计双方人数对比,看谁的方法更有效。】 这…… 光幕外的无数人面容呆滞,眼露犹疑。 古古看见评论区寥寥无几的评论,他笑着问,【你们觉得,这场赌约是谁赢了?】 萧临渊垂目无所事事,满脸的不在乎。 不必想,这场人心与利益的比试,终究是情大不过利,是他赢。 大宸不少人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有人出声,“定是元师赢!” “非也,我猜是元师输。”有人冷静否决。 那人不懂,“你为何这样说?就因为萧临渊那时已是皇帝?权势更甚,赢的概率也更大?” “不。这场比试已不是谁拥有的权力更大就能胜出的了,而是人心在情感与利益之间的选择。” “所以你认为,人情比不过利益?” “古往今来,为利益驱使者众,为情怀大义者寡。萧临渊胜,毫无悬念。” 纵使如此,支持情怀一派的人仍有不服。 现实真就如此无情、骨感吗? 直到古古开口,大宸各地关于这场短暂的争论才结束。 【神昭大帝赢了。刚开始一个月里,元鸿提倡文人和弟子去教习普通人,去为人师,为国行大义!不得不说,他的号召力是极强的,他门下几乎大半弟子都被他的真情和为国为民的理想打动。】 【你们可知,元师请众弟子以师之名、行师之责,去教导天下学子的请师函一出,各地文人收拾包袱赶赴各州的场面有多震撼吗?】 【人车同流晨而出,午时尤在城中饿。包袱款款赴任去,同道师者有仁德。】 【这是当时的名士陈津在自家家族留下的文字记载,说的是他那天出门去,结果正好就见街上很多带着行李要出城的人,一问之下才知全是去朝中安排的学堂赴任的老师。他心中感慨之下,就留下了这样一段话。】 【这些人就如同上千颗星辰散落九州各地,每个人都为国家和百姓积极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渺小,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古古说到这儿时,表情已不自觉充满佩服和崇敬,压制着声音里的激动,【这些人为国家和大义无私奉献的精神着实令人敬佩!直到现代前,很难再有能超越当年这项声势浩大的行动!】 元鸿能有这种恐怖的号召力是大宸众人没想到的,但尽管是这样,也还是输给了萧临渊吗? 震撼,然后是叹息。 或许有些人心中还有惆怅、无奈。 这就是人心和世事啊。 古古也是一个刚出大学的大学生,他看过的、书籍和现实无不告诉他,人情永远比不过利益重要。 或许在学校时,还感触不明显,可当他踏出校园,才渐渐越来越能体会到这句话。 他一方面不得不承认神昭大帝说的在理,也很实在。 但人啊,就是一种理智与情感并存的生物。当你吃饱穿暖不愁前路的时候,你就会想体验情感上的满足;可当你有了情感上的满足,又想去追求更好的生活、更远大的前程。 【在千年前,神昭大帝曾清醒的告诉过世人,人情,永远比不过利益。】 【是很残酷没错,但谁能否认他说的是错的呢?至少我不能。】 这是一个永恒争辩的话题,古古有一段时间也曾为找不到工作而发愁,那段时间,他甚至想只要有一份班能让自己上,哪怕是要稍微的讨好别人他也能做到。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但在残酷的现实里,也会开出一两朵格外温暖的人情之花。 元鸿那些不求功名、只为实现人人都有老师教、有书读的弟子们就是。 后来,每一个参与到这项行动中、尽职尽责教导学生的每一个人都是。 【这场赌约是神昭大帝赢了,但元鸿输了吗?他觉得自己没有,我也认为他没有。】 少时济世英雄梦 【人心和利益, 这本就不是能相比较的东西。】 【神昭大帝不懂元鸿的有情,却愿意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甚至有时也会倾诉自己的心事一二。】 【比起柳尚和施漫雨,文圣元鸿则更像是他的情感导师, 潜移默化的教导给他为君的道理, 也正因如此,他更能看到神昭大帝身上的短板。】 【他太过清醒和理智。这样的人好像生来就适合当帝王。可一个人太过无情, 也不是什么好事。】 【帝王无情, 人有情。帝王的无情当是大爱天下, 爱护天下众生,这样,无情即是有情。】 【可根据文圣元鸿的言行来猜,他好似觉得,神昭大帝并不是这样的。】 嗯??? 一群人一愣,萧临渊不是一个好皇帝吗? 他确实爱护百姓, 将大宸发展到了一个空前强大的境况, 那古古为何还这样说? 古古皱眉,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纵使有大量的史料为证, 我们仍未能完全读懂神昭大帝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有人认为他大爱无疆, 爱护天下众生,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好皇帝。他是一个好皇帝不假,但他真的爱天下、爱众生吗?】 【细读元鸿留下的事迹言语好像不是, 可从那个时代的大量人物口中来看,又好像是。】 【历史上的元鸿是个长寿老人,一直活到八十五岁,卒于昭元二十八年。】 说到这儿, 古古又额外补充了一句:【是的。他和柳尚相隔还不过三年就先后逝世。至此,神昭大帝的三个老师中走了两个,而施漫雨也已远离朝堂多年。】 【但主播前面之所以这么说,起源还是元鸿留给神昭大帝的遗信。】 【他好像知道自己一死,神昭大帝能找人说说心里话的机会就不多了。他在信中最后对其的叮嘱不是为国、也不是为民。】 【只留三问和三劝。】 古古话不多说,给众人展示了一段视频。 【接下来,请看文圣元鸿的生平演绎。】 【画面开头,是一间古风古韵的学室里,一群四到十岁的孩子正在读书。 书声朗朗,悦耳动听。 只不过须臾,一声苍老的怒吼打破画面的宁静和美好。 “我的胡子!元四小儿!看老夫今日如何收拾你!!” 一身白色长袍宽袖博带的老夫子顶着一团焦黑的胡须,一个箭步冲进课室。 “哈哈哈哈,邹老先生变年轻了,变年轻了。我帮了你,你不感谢我,还生什么气?” 当着满课室孩子的面,扎着两个小啾啾的男童笑哈哈的和老夫子围着柱子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老夫子被这几岁小儿的无耻嘴脸气的脸色涨红,大骂,“帮我?你这是在帮我吗!你烧了老夫的胡子,老夫是不是该感谢你啊?!” 小孩面露思考状,眼睛弯弯,笑的露出几颗小米牙。 “那倒不用,只学生下次再有所惑时,还望先生能不辞辛苦解答一二。” “不可能有下次!你这等顽童,老夫不教了!!” 画面一转,老夫子没逮到溜的飞快的小元鸿,直接跑到他父母面前告了元鸿一状。 于是,元鸿当天就被他爹打了个屁股开花。 一边打,还一边斥责,“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作为学生,你还敢顶撞老师了?还敢烧先生胡子?!” “真是反了天了!” 】 光幕外的元鸿看到视频中演自己的小儿,眼中浮现出担心,也不知道这小孩和这男人演起来是真打还是假打。 毕竟他小时候挨的他爹的那顿打,是真的打的他嗷嗷大哭,屁股疼的三天坐不了椅子。 【日渐西斜,刚刚还在挨父亲打的小孩,转头坐在书桌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秒长成一个青年。 这是长大后的元鸿。 他不再有小时候的淘气,面容俊朗,气质阳光。 青年的元鸿手拿一本圣贤书,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蓝天,念念有词,“书中虽有锦绣山河,然真实的世间还需我亲眼去看一看,走一走,如此,才不辜负我来人间走一遭。” 说干就干,转眼,青年就已站在自家府门前。 他带着一个书童,一个侍卫,站在一辆马车旁边挥手作别自己的父母。 众人知道,这是元鸿的二十岁。 他正式离开家,开始了云游之旅。 离开家的第一站,他坐在马车中看书,马车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或在急着赶路,或担着东西在叫卖,还有三两乞丐在行讨,形形色色的人与元鸿的马车擦肩而过。 车中是沉迷书里的书生,车外是辛苦过活的现世。 】 这一刻,光幕外的人或多或少明白了视频中这一运镜所要表达的含义,有人有所明悟,有人懵懵懂懂,有人不知怎的情绪低迷,有人满脸迷惑。 “这后世之人的手段,当真是妙~” 街头,有文人看见身边众多的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沉默不语,似有所感,不禁感叹。 以人所演,来还原旧事,所要表达的、所要呈现的情感、情绪、事件,都将最能直接影响观看之人的感观。 他记得,这东西是叫视频? 【 无鸿不可能一直生活在马车上,他刚开始大多时间都待在车里看书,后来,慢慢的,随着走过的地方越多,他待在车里的时间也越少。 他会被天边美轮美奂的夕阳所吸引,然后吟出几句赋文,来表达自己对这幅美景的震撼和惊叹;一座风景秀丽的山、一片鸟语花香的林、一条奔放汹涌的河,这些都能成为他停下来的理由。 可从他第一次帮一个人开始,后面的他帮助过的人就开始越来越多。 驾车路过,他会好心的顺带道旁赶路的人一程;路过一处破山村时,他还会解下自己行囊里的粮食分给村里穿着破破烂烂饿肚子的小孩子。 他帮老人指路,帮大人找孩子,帮不认字的人写信,然后告诉他们去哪里寄这封信。 “公子,咱们明明是外出游学的,你怎么老把时间花在这些小事儿上?” 元鸿的书童抱怨和不解。 元鸿正在帮一个孤寡的老妇人在上山捡柴火,穿着长袍不方便动作,他索性就将衣摆塞进腰间固定好,袖子也卷了起来。 他一边捡柴,一边答道:“我就是在学习啊。” 他说:“助人为乐,哪里是小事?也许就因为我帮别人的一点小忙,对他人来说,可能正是他们需要的。比如,如果我今天不帮这个老妇人捡柴,那她这个冬天就会挨冻。” 有了这些柴火,她这个冬天多少能好过点儿。 书童还是不解,“可是公子,天下需要帮助的人多了,你哪儿能帮的过来?” “遇见了,能帮就帮。” “可这样一来,不就耽误你学习的时间了吗?”书童不忿。 元鸿停下手中动作,认真说道:“我说了,我就是在学习。真正的学问不该只在书上,生活中、你遇到的每个人、每件事都能教你什么。” “比方说:我从前从未上山拾过柴,若不是今日帮老妇人上山拾柴,我如何知道哪些掉落在地的树枝能烧,哪些不能烧?哪些烧过之后还能变成炭火,哪些连火都点不着?” “这些,都是我在帮她拾柴时学到的,也是她教给我的。看似是我帮了她,实则,不也是她教了我吗?” 】 元鸿的一席话,令光幕外多少人茅塞顿开,也令一些人惭愧低头。 “世间凡人,难能有此赤心之人。” 萧临渊听到这儿来,也了解了元鸿的性子和生平。 白芷出口问道:“所以,殿下才会封他为文圣?” 萧临渊不咸不淡的睨了她一眼,不追究她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淡声纠正道:“我可未封他什么,说话要注意。” 封他之人是那段历史中的神昭大帝萧临渊,而不是现在还待在皇宫出不去的姜万宁。 白芷似是也发现自己口误,低头作羞愧状。 【之后的画面里,他们总能看到元鸿作为一个堂堂世家公子总在做一些不符合他身份的事。 今天上山帮人找羊,明天路过河边看众汉子在收鱼,他也要上前去掺和一脚,完了还能和众村汉们席地而坐,围在一起喝鱼头汤,鲜的掉牙的鱼汤,他喝一口就能吧唧三口,鲜的沾在脸的泥巴都跟着抖。 随着出来的时间越长,他越发没了出身世家养出的矜贵气度,变得壮实了,整个人又黑又壮,套上他当初出门时的那身宽袖长袍,不像个书生,反倒像个穿着书生衣服的种田大汉。 只是这个‘种田汉子’最近似不怎么开心,他望着天边的月亮,两眼无神,没有了当初站在书房窗边看着外面蓝天时的那种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憧憬。 直到月亮升至半空,又从半空落下,最后,天亮了,月亮不见了。 这个变得像个种地大汉的世家公子终于从院中,披着一身寒霜走到了他房里放书的角落。 小山似的书本,其中间或还夹杂着一些失传的古简,都整整齐齐的被堆放在房中的小角落里,上面覆着一层厚厚的灰,看的出来,书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翻看过它们了。 元鸿走到那堆书前,静静的凝视了那堆书许久,而后,他一咬牙,眼中也似做出了某种决定,一言不发的开始将书往屋子外面搬,像垃圾一般丢在房间门口。 早起的书童见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吓傻了,“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呢?!这些可都是千金难寻的古卷啊!” 他心疼的跑过去检查书本的完好程度,一脸的痛惜。 这时,元鸿已将屋中的书全部搬了出来,脸色沉闷而板正,像是生闷气,又像是抑郁不得志,总之,整个人都很不快。 听到书童的话,他问书童,“书策万卷,却不及我一双拳脚助人有用。读书,到底是为什么?都说书生以文济世,以文教化万民,可为何教化后的世人生活还是那么苦?” “这书,到底是谁在读?为何我读之无用?” “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日子过的如此之苦?” “丞相呢?那些被举荐入朝的大学士呢?他们一个个文采都比我好,那为何治下还有如此多的不平事?” 他眼眶发红,整个人情绪也有些失控,他跨步向前,和书童成对峙之姿,“你知道吗?我亲眼看见那县官的马车从一个几岁的孩子身上碾过去!碾过去!!” 他咆哮,声音嘶厉,“可他们一群人谁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说是有公务在身,说是她自己不小心卷进车底的,可这话谁信?” “那孩子的胸口都被碾的凹下去,肋骨断了!骨头扎进肺腑,扎穿身体!!” “血流了一地!他们却全当没看见!” 元鸿紧握双手,眼眶通红。 他是个壮志难筹的年轻人,热血未凉,也未被朝堂上的那些阴谋诡计所晕染,他还是干净的如白纸一样的热血青年。 他声声诉问,可远在皇宫的皇帝听不见,那个杀人凶手听不见,只有书童和侍卫听见了他心里的不甘和不平。 “圣贤不杀人,他们只写书教化世人要向善,可人生两面,人之恶又岂是几本书可以消除的!” 元鸿想通了,仰天长叹,最后落下几字,“圣贤只懂教化,行正义事还得侠客,还需我辈!” 然后,他让书童回了家,带着来时的那一马车书。 往后的路,元鸿和侍卫一起走。 二人四处行侠仗义,痛打贪官污吏,为了追一个贼不眠不休的赶了一天的路,听说了哪里有恶人行凶杀人的,元鸿拎起刀狂追了那人二百里。 元鸿彻底没了个读书人的样子。 】 视频外的景德帝也有短暂的沉默,是从听到视频中所饰演的元鸿那一声声质问开始的。 与此同时的大宸,不知有多少官员陷入沉默。 他们从一开始步入官场,有多少是存着为百姓做好事,我要济世安民的理想来的? 最后,又有几人初心不负? 读书明理,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遵守学来的道理。 元鸿的十年时间,于视频中好像就只过了一分钟、还是两分钟? 光幕外的人不知道,他们只是能十分快速的看到时光在元鸿身上带来的变化。 几分钟前,那个意气风发、眼神干净的青年站在马车旁挥手作别家人的画面还在脑海,而眼前所见的元鸿已不是当初模样。 现在的他一身灰色破麻衣,袖口补了又补,踩着双破草鞋,身上又脏又臭,头发看得出来整理过,但是好像也没整齐到哪里去。 光幕外人猜,此时的元鸿大概已经被家族抛弃,属于和家族关系闹僵那段时期,所以才过的如此潦倒。 他站在旷野,又再度抬头仰望天上的月亮,月亮还是当初的月亮,可他……好像是当初那个人,又好像不是。 因为他现在郁郁寡欢的心情和当初很像,但是又不太像,他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明明,当初是他要弃文从武的,这七年来,他走过许多地方,练好了武功帮助的人也更多了。 可,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去,他现在又变得越来越不高兴,他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一个做事三心二意的人? 冲动、凡事三分钟热度? 最后,元鸿总结,“自己可真失败啊。” 这个年纪还像他一样一事无成的世家贵子可不多了,就算是个纨绔,至少对方身上还顶着层家族为其谋来的差事在呢,可自己有什么呢? 好吧,还是有的。他大概就只剩下一身武艺,和能打架了。 最后,在外十年的游子,终于是浪不动了,选择了回家。 至死不休一生终 只是这样的元鸿别说他的亲朋好友了, 若不是因为他们是在看视频,怕是也不能把现在的元鸿和最初的那个年轻俊朗的青年联系在一起。 接下来播放的画面,是众人之前听古古讲过的那段故事。 元鸿城外遇放羊的爷孙,然后萌生了收徒、教导弟子是非善恶的念头。 所有人看到, 三十岁的元鸿再拿起书本, 脸上有一瞬的忐忑和无所适从。 而过一段时间后,他已经在磕磕碰碰的教导自己收的第一个弟子了。 他的第一个弟子, 是一个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的中年男人, 对方只是一个卖货郎, 看起来年龄和元鸿不相上下。 两人人坐在街边的檐下,一个教,一个读,元鸿还兼帮他卖东西。 这一幕真的很难不让人去想,他是不是因为元鸿帮自己卖东西才答应跟着元鸿读书的? 光幕外的人:…… 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 只能说, 原来要达到弟子上千的成就, 刚开始迈出的第一步就不能太要面子,得不拘一格! 嗯,就是这样! 然后的画面那才叫一个千奇百怪呢。 先是元鸿自觉正常的扯块布在上面写上‘收徒’两个大字, 然后就开始了沿街叫卖, 啊不,是宣传。 告诉众人,他要教人读书, 免费收徒弟了。 讲真,这真的很像在招摇撞骗!或者卖东西!唯独不像个正经先生要招收弟子。 】 光幕外的人哭笑不得,连元鸿身边几个弟子看见这一幕也是忍笑忍的不胜艰难。 “老师,你当初是上门收弟子的吗?” 最小的小弟子问。 元鸿耳垂发红, 别过眼去,羞愧的不行。 他都是个老人家了,为什么还要放他年轻时干过的一些糗事儿啊?! 后世为什么连这个都能知道?! 元鸿想呐喊。 但当着弟子的面,他还要维持住做老师的尊严。 他咳了咳,一本正经道:“咳,这都是后世之人胡扯的,历史上的事过去千年,有些地方记不全实也不奇怪。” “哦。” 弟子几个默契的选择不拆穿他的谎言,毕竟,人艰不拆。 但你还别说,这招还真挺有用。 视频中的元鸿已经集齐了几十号弟子了,然后开始了他磕磕盼盼的教学路。 【 元鸿的学生中有成人、有儿童、有村头闲聊的农妇、有眼花到连字都看不清的老叟。 起初,初为人师的元鸿也没教学经验,然后终于在自己学生身上体会了一把当初小时候教自己读书的那位老夫子为何时常烦他,有时更是气的恨不得跺脚。 他最初是一个人,走走停停,后来跟随在他身边游学的学生日渐多了起来。 经年累月下,元鸿也早已改了自己当初开朗热烈的脾气,他变得慈祥而温和,整个人气质内敛,好像真的将书读到了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儒雅气质。 然后,他建书院,欢迎天下学子前来听学,不拘一格招收学生。 “人如沙粒,其力甚微,若无改变天下苍生命运之能,那便做好自己之事,尽最大的能力去帮扶他人,去改变更多人的一生。” 文盛学院的名声一步步打了出去,每天来往进出学院的人也变多起来。 此时的元鸿已不年轻了,他和几个同样志同道合的朋友站在书院廊下,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人,温柔含笑。 “所有人读书的目地都不相同,有为国者,有为家者,有为己者,但不可否认,若书读的好,你总能比旁人更多几分把握自己命运的机会的。” 他知贵族子弟不缺这几分的机会,但天下有更多的人是需要的。 他们需要用几笔文墨换几两粟米。 学院中人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直到这天来了一个格外与众不同之人。 他吸引了元鸿的注意力。 这个人就是萧临渊。 他最后的圣人不圣四字,让元鸿记得最深刻。 书读的越多,看的越多,他越懂得有时候文字学说只是统治者的一种工具而已。 但他意外的是,萧临渊年纪轻轻就看破了这一点。 他让弟子送萧临渊下山,回来他又问自己的弟子,“那人可有同你说什么?” 季英思索片刻,后道:“与提醒老师的话无二,还告诉了弟子,若当老师遇难时,该如何化解困境。” 元鸿一叹,没再多说什么,背过身去,只在弟子将退出去时,方听元鸿轻声低语:“混世浊浊,魑魅魍魉。季英,为师愿你不肖为师。” 元鸿好像猜到什么,萧临渊也好像猜到什么,只画面中的年轻弟子季英面容一怔。 因为,萧临渊竟和元鸿说了一样的话。 后,又过几年。 一身青色衣衫的元鸿下山乘车上街,却听道旁众人议论他偏心不公之言词,元鸿未多作理会,而跟在他身边的季英却脸色一白。 他明显想起什么。 是当年萧临渊告诉他的事。 季英开口问元鸿:“为什么?” 明明是青天白日,季英却只感觉浑身好冷,如立寒冬。 元鸿不明白吗? 他明白。 只是因着对那弟子的宽容和曾经的那点师生之谊,他才不去追究。 “季英,不要肖为师。” 季英听罢,知道他老师其实心里也对这背后散播流言的人是谁,心知肚明。 他不懂,“老师,心善是错吗?” “不是。只是心善之人不愿伤人,又如何比得过心中藏刀之人伤人厉害?” 季英替他老师感到心寒,又觉得愤怒。 “老师,那你为何不找那厮要个说法?!只让弟子不要肖您,您不想弟子步您后尘,可您又为何要吃下此亏。” 他是善良,但不是毫无脾气。 他想去找那厮替自己老师讨个公道! 元鸿见他愤怒,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一下,轻抚他的头,安慰道:“若是为师年轻时候,必是要拿个大棒哪怕追他二百里地也要狠狠揍上他一顿的。” 季英怔住,“那为何现在……” 元鸿一手轻抚自己花白的胡子,声音苍老,“总有一天,季英,当你看多了人世间的不公,你就会发现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这件事,到底是有多微不足道。” “这世间的事和人啊,多到你数都数不过来。季英,去多走走,多看看吧……” 萧临渊当初的话又说对了,季英按照当年萧临渊走时告诉他之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元鸿一门弟子也与那卓姓弟子至此彻底关系闹僵,势不两立。 就这样又过去了许多年,新皇登基不能打破徐州文盛学院的宁静,但是一道令天下哗然的王令可以。 年过花甲的元鸿走出学院,一路坐车赶到京都。 他来到皇宫门前,后亲眼见到了新帝萧临渊,劝说他放弃统一天下文字和整改文学典籍之事。 后面的视频众人已经看过了,但是再看一遍,仍忍不住汗毛起立,浑身的热血好像都沸腾起来。 萧临渊……不愧为千古一帝! 事后,元鸿就留在了京都,和柳尚、与那两百多位学士一起,开始了日夜不辍的辛苦编撰天下大典的工作。 “老师,您不是来劝说陛下的吗?怎么……?” 陪他进京的弟子不解。 元鸿的回答很简单,却令人振聋发聩。 “之前,我们说,是陛下错了,但他哪里错了呢?” “他予天下安定,予万民福泽。我们说他错了,只是因为他在走一条自古从未有人敢走的路。” “他为先驱者无畏,而跟随者有畏。我无惧,所以,现在我跟陛下是我们,跟那些反对者,是他们。” 他回首看向自己屋中挤得满满当当的弟子,截然不同的两个称呼,已足够表明元鸿的决心。 只是这样一来,当时骂他倒戈的人必然不少。 果然,第二日出门后各种难听的骂声就传来。 “呸!什么大儒,真是丢尽我们文人的脸!” “奴颜婢膝!如此之人也配为人师?误人子弟!!” “……快滚!我们与你不再是朋友!赶快消失在我等眼前!” 光幕前的人沉默。 以旁观者的视角看这段内容,真的很戳心。 元鸿错了吗?萧临渊错了吗? 后世对两人的赞颂,历史中大宸的强大,百姓的安居乐业,无不告诉现在的大宸世人,错的……是那些反对者。 天下大典在编撰。 又过两年,萧临渊终于是按捺不住了,一纸招师令和大宸子民免费读书入学堂的诏令传遍大江南北。 再然后是元鸿的一纸请师函,上千文人收拾行囊,浩浩荡荡的出发去自己调遣任命的乡镇,教书育人,培育出一批又一批的优秀子弟。 普通文致的学院里,坐满了年岁不一的人,书声朗朗。 他们就是大宸下一代的希望! 而巍峨宏伟的皇宫里,一代帝王正在执笔批复公文。 冠上的东珠微微攒动,黑金色的衣袖滑过,朱砂笔下,摆着的是一份劝萧临渊收回成命的奏章,言辞间还透着些许若不同意,他们就要罢工了的意思。 年轻俊美,周身透着无边威势的帝王轻轻抿唇一笑,低沉的嗓音自唇边响起。 “天下万万人,孤何人不可用?妄图以罢官来威胁孤,简直痴人说梦!” 说罢,一个大大的准字落下。 可想而知,敢上奏这类奏章的人怕不是最后都落得个告老还乡的下场。 】 萧临渊也太狠了! 光幕外不少人背后溢出冷汗。 他们何时见过这种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君王! 细数光幕直播以来关于神昭大帝的事迹,就是大宸的开国皇帝,那位马背上夺得天下的君主也没萧临渊这种恨不得开天辟地的恐怖架势来。 可当时还有多少能让他掣肘的存在呢? 怕是当时登基数年后的萧临渊临朝期间,世家贵胄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一转眼,元鸿躺在床上病的起不来,柳尚来看望他后,就走了。 看到这儿时,众人就已经意识到,元鸿怕是已快走到他生命的结尾了。 【 那是一个深秋,深黄的梧桐树叶挂了满树,被风一吹,蒲扇大的树叶就上下打着晃、呼呼作响。 萧临渊穿着一身黑色帝王常服,站在梧桐树下,看着树上的叶子,听着耳边的风走过,不知在想什么。 风将微黄的信纸从他指间吹走,那张纸在风里打着旋,最后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正好清晰的显示出纸上的字迹。 ‘吾皇亲启—— 老朽风烛残年得陛下看重,重整天下文学,是为幸事,虽死无撼诶。 然吾将死仍有三言愿留陛下,忘陛下听之。 其一,老朽敢问陛下是何人?是姓姜,还是姓萧? 其二,老朽再问陛下心有所爱否,心有所恨否? 其三,老朽不敬,欲问陛下开怀否? 若姓萧,尔为人间帝王,何不尽享人世繁华苦乐,也不枉生而为人,来人世走一遭; 若姓姜,尔为无牵无挂逍遥仙,老朽愿祝陛下此生长乐,归宁返自然。 吾,愿吾皇百岁无忧,顺心随意。’ 画面的最后,那张纸在被风吹走的前一刻,被文质彬彬的御史捡到。 看完信纸内容,他抬头遥望向独自站在梧桐树下的萧临渊,后者的衣袍在风中被吹得轻轻摆动,像被拴住身体的鸟雀再怎么挣扎也只能被困在原地,飞不起来。 】 萧临渊最后对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有人好奇,但也有人通过元鸿的这份遗信读懂了一些内容。 萧临渊冷眼看着光幕,他还能是谁? 他自是姜万宁。 古古的声音适时的出现。 【这封元鸿留给神昭大帝的遗信,当时正巧被御史相墨捡到,于是,他就这么给夹进了书中。如今这封遗信还在博物馆中被展出。】 【萧临渊,姜万宁,咱们的神昭大帝到底更想当谁多一点呢?】 【元鸿或许早已感觉出神昭大帝在两个身份上的摇摆不定,但没人知道神昭大帝内心的抉择。】 【好了,接下来就让咱们看看这两位历史大家的画像。】 光幕上,一左一右出现两幅画像。 左边画着柳尚,一身文士深蓝长衫,头戴峨帽,广袖长袍,执笔挥毫写墨,那笔尖挥出的墨迹好像能透过画印现在屏幕上一样,柳尚是执笔之人,而他们却在纸中,端的是风流肆意,下笔如有神,文人意气尽显! 而右边这幅画,画的是一白袍墨襟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盘腿坐于一颗老松树下,面容慈祥,在画的底下还画着一群拥挤的年轻弟子,那是他教育出来的学生。 两幅画不光人物神似真人,就连画中背景、色彩晕染都极尽贴合人物形象。 看之前讲过能入传世阁中的几位也是这样,有好画之人对作画者的身份极其好奇。 “这画到底是哪位画师所作?画功上乘啊!” 但也有看着光幕上的两幅画像产生艳羡之情的。 萧临渊:不就是坑吗?我跳! 古古在给出时间观赏完二人的画像后, 照旧说了声五天后见,然后就直接下播了。 很明显,他没有更改下一期直播主题的想法, 更没有解释画儿的意思。 下一期讲什么呢? ——青梅乘车入宫去,无人再识谢天骄。 萧临渊:谢邀, 已经在为五天后的直播感到烦恼儿了,谁来救救他啊? 白芷也紧张, 却和萧临渊的担忧不同。 她怕别人知道那个尘封多年的秘密,但同时更清楚, 除了她自己,世界上不会再有人知道那个事, 一定不会! 萧临渊不想知道白芷在想什么, 他已想好了下一步自己该怎么走。 左右看看,正好看见站在树枝上的一只小黄鸟, 拿起桌上的一叠果子, 他朝对方招了招手, “过来。” 小鸟歪了歪头“啾啾”叫了两声,好像确认对方真的是在叫自己, 然后试探着朝他飞来, 落在他旁边的小茶案上。 一蹦一跳, 甚是可爱。 萧临渊拿起一颗青梨放在手上, 递到小鸟面前,小鸟也不怕生, 直接飞到他手心来啄食。 周围宫人看了个稀奇, 眼神不由自主的朝这边看来。 可不等众人再多看两眼,贿赂好了小鸟,萧临渊就带着它径直回了殿, “我要休息会儿,别来吵我。” 大门被关上,正好也将想后脚跟进去的两个内监给关在了门外。 他在里面干什么? 门外的宫人面面相觑,都在犹豫要不要直接跟进去,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作罢,实在是萧临渊的身份特殊,搞不好日后这位是个什么结果,他们也不敢表现的太不把他当回事儿。 第二日,柳尚正常入宫为萧临渊授课,只是这次怎么说呢,态度少了点客气,语气多了点认真。 好比之前只是领个差事尽到责任就行,现在柳尚是教上两句就要瞅一眼萧临渊,还要问他学会了没有,主打的就是一个势要让萧临渊融会贯通,不能偷懒儿。 萧临渊:真的谢谢!但是大可不必! “先生。” “殿下有何事,请讲。” 萧临渊将手中的书合上,搁在桌上,神色冷淡,“先生不必将后世之人讲的话放在心上,我并不想成为一个经赋卓绝的大文士。” 前几天还只是教他启蒙习字,现在就把成堆的经赋摆在他的桌上,柳尚是真不打算浪费一秒钟来教萧临渊写赋啊。 萧临渊感受到了压力。 柳尚感觉到了萧临渊在读书一事上的排斥,端正面容,语气认真,“纵使殿下不必像吾一样学富五车,但玉不琢不成器,读书明智理。” 虽然现在不会,但是可以提前熏陶是吧? 萧临渊真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他搞不懂,自己一个摆烂的人为什么还要学一遍这世界的文学?他真的已经活够了呀。 现代二十年的教育,穿到修真界又学一遍,现在重生到这个世界,还要再学一遍这个世界的文学是吧??? 萧临渊由衷的表示拒绝:“先生看我蠢吗?” 柳尚回答的很保守,但也很真实:“…殿下天生睿智,然在某些方面确是个囊才。” 什么叫囊才? 众所周知,有一个名词叫蠢囊。 萧临渊:你要骂我就直说。 “先生真会说话。” 柳尚想了想,实在很难装作这语气是在夸自己,他也压根装不像,于是干脆垂下眼皮装什么都不知道,“殿下若是能从现在起认真向学,倒也不算晚。” 临了,他又说回自己最关心的一点上,诚恳劝说:“臣于写赋一道上颇有心得,可全数尽教于殿下。” 他就不信了,再来一遍,他还能让萧临渊在历史上落下个写赋不行的印象来,那说出去都是他柳尚丢人! 萧临渊委婉表示,“以先生大才,不妨去教十二皇子,他定会比我学的认真。” 毕竟柳尚是史书认证的天才,但柳尚也用行动告诉他不可能,并且态度十分之坚决,义正言辞道。 “殿下,吾做了你的学侍先生,就断不可能半途而废,除非……” “除非有皇命,换了你,让别人来教我。”萧临渊很是自然的接过他的后半句话。 这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去跟景德帝说有点怪麻烦,萧临渊已经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了。 然柳尚的反应出乎他意料。 他在思考,面上有一点纠结,但片刻过后,他还是语气肯定道:“皇命不可违,陛下要换了我再点别人来教殿下,臣自是不能抗命。然,闲暇时臣依然愿意来授殿下学识,端看殿下愿不愿意学了。” 他表现的有一点无奈,但没有生气。 这就有点不符合萧临渊心目中对柳尚的理解了,在他的想象中,这位老师此刻该黑下脸,按头也要让他开始读书才是。 但是没有。 于是他问,“为什么?只因为那段历史中,你原本就是我的第二位老师?” 但现在和光幕中的那段历史不同,现在是可以改变的。 柳尚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你问他为什么非要来教萧临渊,他有很多个原因要讲,然有很多话不适合现在说,周围又都是身份不明的宫人,说出去要惹麻烦的。 他道:“因为臣想让殿下变得更优秀,殿下也值得臣付出。” 一句话,一个眼神,萧临渊多少看出他眼中的期望和对自己的赞许,微微歪头,又说了一遍。 “先生,光幕所说不一定正确,单凭他人所言,你就能确定我是个怎样的人吗?” 还值得?柳尚真的确定自己看懂萧临渊了吗?光幕中古古所说的就是真的萧临渊吗? 至少萧临渊自己就认为不,他看光幕中人说的那个神昭大帝,简直都有些不像自己了。 柳尚承认自己也被神昭大帝的滤镜所糊住了双眼,可经过一夜的清醒,他也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了下来。 他道:“殿下非吾,又怎知吾眼中的殿下是怎样。” 但不管怎么样,随着直播中的那段历史越来越清晰明朗,又有多少人能不期待那样的盛世重临呢? 萧临渊:“人间盛景,于我不过过眼云烟,我一寻常人,只行寻常事。纵使不知在你眼中的我是怎样的,但我,可能注定要叫你失望了。” 他将话说的很清楚明白了,柳尚袖中的手掌一紧,攥成拳,又缓缓松开。 他明白萧临渊的想法了。 “殿下从前在冷宫,可有见过春日宫中的美景?” 他放下书,神态平和,看不出先前瞬间的低落。 萧临渊猜想他这又是想干什么,口上老实答道:“不感兴趣。” 这话是在告诉柳尚,他虽然没见过,但不见,不是因为自己被困冷宫,因为什么原因而见不到。 而是他没兴趣,不想去看。 说实话,除了在冷宫生活贫苦些,从前他在皇宫还挺自由的,从来没人管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自然,这也是因为无人关注他的死活。 柳尚有点无奈,深吸了口气,“殿下此刻既无心读书,不如,便烦劳殿下带臣去宫中花园逛逛吧,也让臣见识一下,宫中花园里的奇珍异草。” 萧临渊坐在椅子上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更没有起身的动作,“没什么好看的,比不得先生和先生朋友家中的私人庭院。” 说的好像他知道自家院子里都养了些什么一样。 但转念一想,柳尚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萧临渊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确定起来。 不会……他真的知道吧? “臣还是想一观,敢问殿下是否愿一同前往?” 柳尚问道。 明显看出他别有意图的萧临渊此刻更是不想出这一趟门,别到时候又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来。 他刚要开口拒绝,“你找别人……” “如若实在不愿,那便算了,臣还是继续教殿下写赋注经吧。” 柳尚刚说完,预备拿起案上的书,面前的萧临渊徒然站起,话不多说,冷着脸丢下一字,“走。” 萧临渊:我实在是受不了你念经了,不就是挖了坑让我跳吗? 我跳就是了! 柳尚心情复杂,看看手里的书,又抬头瞟一眼快步走的连背影都快看不见的人,一时间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但是,总归如愿了不是? 他跟着萧临渊出了祥庆殿,身后跟着两排宫人,两人走在最前面。 萧临渊问他:“他想去花园儿?花园里有什么?” 柳尚答他:“有好花,好景。春光正好,殿下不出去看看,倒是可惜了。” 萧临渊哧笑一声,不语,看表情大有一幅‘你演吧,我就静静的看着你演’的模样。 柳尚也没想到,自己的意图这么快就被看穿了,他尴尬的移开视线,假装看道路两旁的风景。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假山的凉亭上。 凉亭高约莫十几丈,四四方方,周围立有许多假山石,山石的背面是一处小池塘和一条石子路。 此时,正值响午,正是宫内众人用饭的时间,内监和侍女将午膳先送至各宫,然后才能各自轮班回去用饭。 两个送饭的侍女提着食盒自假山背面的石子路走过,相互讨论。 “在宫里当差真是辛苦,我今早的活儿还没做完,就要赶着给人送膳,回来还不知要忙到几时。她怎不自己去膳堂领膳?还要让我们这些人天天跑。” “原来今天轮到你了呀?”另外一个宫女惊讶,后说道,“我原还在想,今天该到哪个倒霉蛋去给那女人送膳呢,怎么这么快就到你了?” 先前开口的那宫女唉声叹气,语气不忿,“就欺负我是新人,入宫没多久呗。她们都不愿意做的差事就丢给我。” 后者安慰她,替她抱不平,“那施女官也真是的,明明是女人,出入后宫也不妨事,自己入膳堂用膳就是了,偏偏还要让人每日送膳去前宫,以为做了个小文书,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唉,人家有本事傲,就是不愿意多走几步路又怎样?我们也奈何不了人家。” “今天到你,后天就该到我了吧,真倒霉。” …… 小路上的两宫女走远。施这个姓,很快就让萧临渊明白了这个话题中的主人公是谁。 恰是柳尚这时问他,“殿下在宫中可曾见过施女官?” 不是谁人都能成为他人的光 “施漫雨。”柳尚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情颇为复杂。 就在前不久, 这个名字还曾在京都大震,但不知是不是直播中的人物渐渐多起来,施漫雨的名字也不如一开始来得响亮。 “在后世之人说了她的事迹之后, 陛下就派人将她接进宫来,授了文书之职, 还派京官前往她的家乡为她父亲翻案。” 萧临渊不动声色的听着,听他说到这里也没多吱声, 像个沉默寡言的木头。 “后宫,前庭。后宫算是陛下的私人住所, 里面要么是他的妃子,要么是伺候人的宫人或守卫宫廷安危的侍卫。” “前庭, 处理政务所在, 是一国公处。” “施女官是官员之身,行的是官员之责, 在前庭当值的官员午时都会由宫人将膳堂做好的饭菜送去各人那里, 这是规定。宫人送饭本是职责, 送去给别人时未见她们有丝毫不满,唯送于施女官, 诸多抱怨。” 柳尚感慨, 叹了口气, 初时听到这些人的言论时, 他是生气的,可听的多了, 他突然就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只有无奈和叹息。 “这是臣在此处听这些人第三次说这话了,宫里说此类话的人还有很多。” 不单单是为送膳这一件小事儿,其他多的是和施漫雨沾上边儿的事儿都能引来一群人的嫉妒、羡慕、不平的声音。 “世上女子多艰啊……” 柳尚也是在看到施漫雨的事后才真正对这句话有所感触。 景德帝看似圣明的封了施漫雨为官, 又好心的帮她平反冤案,但封了官后,施漫雨做的是不轻不重的文书工作,日常除了帮忙整理整理奏章,便是随侍君王左右当个不说话的木头桩子,这是赏识其才能吗? 不是。 柳尚自从偶然见过一次景德帝处理公文时,施漫雨和宫人站在一旁默不吭声的景象后,心里突然就对满京都传的景德帝封施漫雨为官是圣明贤良大度的话产生了怀疑。 他下意识就想,那段历史中的神昭大帝也是让施漫雨干这些吗?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答案是否定的。 但他此刻也很想问问萧临渊,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他问,“若是殿下,会让施女官去做什么?也是留在身边做一个整理奏章的文书吗?” 更多时候,是做一个花瓶儿? 就像景德帝一样。 这话虽有些僭越,但也不算过分,宫人都站在亭外的石阶上未进来,所以柳尚说话才直接大胆了很多,他也不怕事后有人将这话告到景德帝那里去。 简而言之,他头铁的很,不带怕的! 萧临渊虽不想奋起,只想摆烂,但不妨碍他看事情的公正。 “施漫雨初入官场,做事多有生疏。宫中文台阁留有历年来帝王处理的公文和卷宗,多看看这些对她有好处。” “那之后呢?”柳尚不相信萧临渊只让施漫雨做一个只会看,什么也不做的书呆子。 “之后?”萧临渊想了想此前自己见到的景德帝办公的案前,堆了那么多的奏章,他想着就直接说了出来,“等到施漫雨能把握公事之大小、分清轻重缓急,所有上报的奏章,她当自能处理一部分。” 萧临渊言简意赅:“能做主的她来;不能做主的我来。” 柳尚有震惊,他还从没听说过奏章还能是除皇帝之外的人批复的,这不是越权吗? 但惊讶过后认真想想,倒也不失为一个提高办事效率的办法。 只是唯有一点,令柳尚皱眉,“殿下就不怕施女官有判断失误之时吗?国事无小事,若一小心延误了公事……” 萧临渊眉尾轻动,语气自然的接话道:“一个人有失误,那就多加两个人就是。三轮分审,怕是施漫雨自己一人还有些忙不过来,得找助手共同分担。总不能什么事都要我亲力亲为,那别人干什么?” 萧临渊:当领导的就不要和手下人抢活儿干,那是累死自己,还是剥夺别人绽放自身光彩的机会。 柳尚从萧临渊简单的形容里摸懂了他的意思,如此一来,倒确实能减少因个人而产生的工作失误。 “殿下就不怕施女官起私心吗?若有一日,她对你不忠,殿下连视听都将闭塞。” 如果奏章在呈报到帝王之前的环节就出了问题,到不了帝王的案前,比如奏章被施漫雨悄悄藏了起来,或是看到奏章上的事情她起了异心,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失误就能概括的,搞不好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萧临渊也真是够心大的。 后者淡声回他,“她能力没到那个份儿上,就继续多看,多学。我若不信她,也不会将她放到这样一个位置上;我若信她,便不担心这些;若如你所言,她真的背叛我,她想做的也不会成功。” 先是短暂的一怔,柳尚眼神紧紧的追随着萧临渊,观察他的每一分神情变化,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问,“为何不会成功?” 萧临渊不答,视线反而看向三步之外的凉亭外众人,他没说什么,走到凉亭的围栏处,背对着身后的众人,声音平淡。 “你猜,若此刻在场之人里,有人想杀我,其周围众人是否会先我一步觉察?” 萧临渊话音刚落,一身粉色宫装的宫女就从袖中掏出一把刀来对准萧临渊的后背就冲了上来。 “有刺客!” “殿下小心!” 凉亭外的一群宫女内监瞬间乱了套,有人被吓得傻楞在原地,有人想往前冲救人,但也有因慌乱之下被不知道谁人给撞倒的。 柳尚顾不得看后面的一团乱麻,直接往萧临渊身上扑去。 在闭眼扑过去之时,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让对方出事! 但一个身手普通的人的刺杀,萧临渊还并不放在眼里。 他现在虽名萧临渊,但别忘了,从前他亦是修真界至强——姜万宁! 不用转身,萧临渊旋身手臂揽住柳尚,顺着对方扑过来的力道向左侧一偏身。 森白的利刃正好擦着萧临渊乌黑的发梢而过,借力使力,萧临渊另一只手在那刺杀的宫女背上用力一推。 “啊!” 等柳尚站稳脚跟,闻声回头看去,就见那名刺杀的宫女已身体冲出护栏外,从凉亭高处狠狠摔落,掉进池塘。 从这么高的地方跌落,那名行刺的宫女摔的可不轻,在池塘里扑腾着想要上岸逃跑。 但此处的动静很快惊动了花园处巡逻的侍卫,一队侍卫带刀小跑赶过来,不过须臾,那名化装成宫女的刺客就被带走。 柳尚惊魂未定,表情严肃,“宫里怎么会有刺客?!” 说着,他眼神凝重的看着剩余的宫女内监,面露警惕。 宫里怎么不能有刺客? 只要有人想要另一人死,行凶杀人者,皆可称为刺客。 宫女里突然出现一人刺杀萧临渊,其余宫女和内监都吓坏了,此刻正满脸惊恐的跪在地上告罪,生怕自己也被当成刺客抓走。 这群人里还有没有想要自己死的,萧临渊也不在乎,或者说表现的并不关心,他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此时谁还能想起来要监视他的任务? 跪着的宫女内监皆一幅劫后余生的模样,飞快的退远了,一个个的那是一点也不想和刺客沾上嫌疑。 萧临渊表情云淡风轻,未见前一秒还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儿的后怕,“你看,群体之中,一人有异,最先察觉的永远是身边人。” 此刻,柳尚才明白过来,萧临渊先前为何说施漫雨若背叛他,是不会成功的。 他足足盯了萧临渊好几秒,心头才慢慢升起一点儿怒气,他沉着声,但脸色比声音更沉,好似染了霜一样。 “殿下是否早知那人有行刺之心?!” “是又怎样?” 还怎样?柳尚没忍住抬高音量,苦口婆心又声音严肃的劝他,“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殿下该早早的处理了那人才是!怎么还能将人留在身边?” 他想不通,甚至不敢想。 萧临渊就不怕死吗? 万一呢?万一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让刺客得逞了呢? 下毒、行刺,要一个人命的方法有很多种,萧临渊真的能做到时时防范吗? 柳尚真的不明白,他嗓子像吞了一把沙,看萧临渊的眼神也像看一个不懂事把自己惹怒的孩子,但这怒气他又不能直接冲着萧临渊发,因此声音压抑又隐忍。 “殿下,您知道自身的重要吗?” “是你们将我看的太重要。” 看来这不是柳尚安排的戏码,萧临渊气定神闲的坐回石凳上。 背后是柳尚。 他先前将后背露给刺客,此刻还敢将后背露给他人,是一点警惕心也没有吗? 柳尚气的咬紧了后槽牙,只觉自己担着老师的身份,操着老父亲的心! 但偏偏这个问题学生,他还不能随便骂。 柳尚:真是憋屈死我了.jpg 他坐不下去,站到萧临渊对面,义正言辞问他,“殿下此言何意?” 萧临渊:“我以为在出来前,我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甚至意思比先前还要直白。 “我不想当神昭大帝,也无意成为他。” 柳尚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在想要说什么,也是被萧临渊的话震住。 他知道,真实的萧临渊可能和后世之人认为的有所有同,但没想到,会这么直观。 他足足将萧临渊的一句话消化了几分钟,才再度找回理智,声音也恢复平静。 “那殿下以为,臣先前同您提起施女官是为何?” 萧临渊心知肚明,此刻却不答。 柳尚也知道以萧临渊的聪慧,此刻该是早看出他用意。 “殿下,天地万物,人之一生何其短暂而渺小。我生于书香世家,也算一生顺遂,可人生于世间,就没有不愁苦的时候。” 饿民想要一顿饱饭,有田有地的人盼望着老天爷能风调雨顺,读书的才子期望自己平步青云,而入朝为官的人,他们则希望自己能再上一层楼; “人若身怀其能却不施为,而漠视旁观,亦是不作为之怯懦!” 柳尚从前亦是想过萧临渊可能不想担此大任的可能,但真正事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不能保持住平常心的。 他问萧临渊:“殿下看到了,施女官现在也是为官,但下者跟随的上者不同,下者的命运也不同。” “臣有私欲不假,但臣难道不该向往成为光幕中那段历史的自己吗?人往高处走,殿下认为,那施女官又是更在意现在,还是更想要追随于您呢?” 见识过未来的自己能无限风光,能屹立人海之上,没有人可以再‘安分守己’的做回此刻的普通寻常,再回到那熙熙攘攘的人堆儿里去。 只有萧临渊,他除外。 柳尚原本不打算这么早对萧临渊说这些的,只是此时,他实在是忍不住。 他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仿若未闻神情未见丝毫变化的人,眼中有疲惫有无奈,他背过身去,索性不再看那人。 “万千洪流中,唯大浪主宰浮沉;群龙有首,方不致一盘散沙;马失伯乐,万军缺将,人少其主,不成风云也!” 柳尚想劝萧临渊,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终只汇集成这么几句,最后,他轻声言道:“世界之大,不是谁人都能成为照亮他人的一束光。” 他只看到若没有萧临渊,他们就不会有实现自身价值的一天。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萧临渊遇见施漫雨、没有萧临渊不拘一格选她为女状元、没有萧临渊为女子所做的一切,施漫雨又是谁? 千古之后,谁还认得她?谁还知道她? 她会不会还在青楼里?在青楼里待多久? 如果无人赎她,她的一生都将泡在那里,如果她能走出青楼,她会独自一人渡过余生还是嫁人做一个普通妇人? 一生啊,多长又多短。 几十年的时间罢了,可她的几十年时间过去了,世间就再没有施漫雨这个人了,也没有什么千古第一女文师的传奇! 柳尚气息不均,说不出是愤怒是怨其不争,还是悲怆。 他不欲回头再看萧临渊,多看一眼内心的沉重便会多一分,失望也多一分。 可也许所有人本身就是自己的光 “先生, 我以为你书读万卷,学识渊博,该参透人生道义。但此刻, 我才终于知道,原来你确是只见书山, 心却不闻书意。” 柳尚转过头,脸上的严肃未减, 声音平静反问,“你说什么?” 萧临渊站起身, 淡然面对他,面若白玉, 俊美非凡, 端的是清冷不似人间相,说的是凉薄清醒言。 “你说世间之大, 不是谁人都能成为照亮他人之光;可也许, 世间人本身皆为光, 又何需借他人之亮?” 柳尚瞳孔一缩,身体一顿。 姜万宁与众修士苦修大道千年, 习得最深的道理便是逆流而上, 与天争命。 天衍四九, 人争其一。 萧临渊:“你只看到神昭大帝荣光无限, 却未见其二十八功臣之光芒,亦可震烁千古!他之荣光有当时每一个为之辛劳付出之人的功劳, 开疆拓土、安民居业不是他来做, 是另有其人辛劳;他只是一张网、一个统率全局的人,他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地方做合适的事;他有功,但我认为, 最大的功劳不在他身上,而在那些执行者身上。” “诚然,这张网很重要。一件事如果没有主心骨,事情的结局或将功亏一篑或事倍功半;但若换个人来统率全局,你就能确定结局一定是糟的吗?” “人们信神,可危机关头往往自救;人不敌猛兽,却亦能成万灵之长;人族生存至今,靠的从来不是借他人之光,而是自强不息。” 柳尚被问住,他震惊于萧临渊不吝将功劳归于旁人身上,而言自己轻微;他诧异于,世间怎会有人有如此与世相左的想法? 自强不息,与借他人之光归亮自身,两者到底谁正谁反? 柳尚哑口无言,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笨嘴拙舌,明明想出言反驳,却一时想不到该用什么言词来反驳对方。 他说:“若无明君,何来良臣用武之地?” 萧临渊回答:“若无良臣,何见明君?” 柳尚彻底败下阵,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消化心底的复杂。 真的,他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 “世人从不缺英雄,世间的兴盛衰荣也自有定数。”话说完,萧临渊要走了。 身后的柳尚急忙出声,“殿下,若有一日,众星相随,长月可愿毕揽长空?” 星光璀璨,不减月辉;月皓凌盛,不掩星辰。 正如君臣相随,同心同德,汇众之光,照耀万古。 萧临渊听到了,却没有回答,只道:“让曲兰颂警惕些,小心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柳尚一蒙,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萧临渊会突然提到曲兰颂。 今日的话,他并未对任何人讲过,又关曲兰颂什么事? 下午,正常为萧临渊授了课,出宫后,柳尚一回到家就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对方竟然来拜访他了? 柳尚毫无准备,心下懵然,只觉满头雾水,但很快他就打起精神来面对这个突然来客。 对方时间拾的很准,正好是柳尚到家前一刻钟到的。 柳夫人在收到门房的禀报时,也是犹豫了好久才放对方进府。无他,只因光幕直播完自己夫君的事迹后,京中就多了许多想和柳尚结交的人。 柳尚都是能避则避,柳夫人亦如是。 但今天来的这位之所以叫她犹豫后,还是迎入府,只因来人名——谢无念。 茶室内的二人对面而坐,柳尚全神贯注,不敢对对面的年轻人有丝毫轻视,单从一个谋圣之名,对方就不可能简单! “柳大人为十一殿下教学,辛劳了一天,晚辈本不该贸然上门叨扰,但无奈…心中实在难安呐。” 谢无念端起茶轻抿一口,面色忧愁担心,语气却熟稔,好似两人是什么多年未见的故友。 柳尚有一瞬间的尴尬,毕竟此前二人不熟。 但一想,在自己家里,他反而成了尴尬见外的那个,说出去柳尚自己都觉得汗颜。 调整好心态,柳尚顺着他的话试探问,“那敢问谢二公子此时到访,是有何事啊?” 一般上门拜访不都挑的上午嘛,鲜少有人太阳都落山了,还上人家家中做客的。 谢无念像是真不拿柳尚当外人,闻言,脸上的焦急和担忧之色也再不掩饰,语气也略显急躁问,“在下听闻今天宫中发生行刺,陛下震怒,敢问柳大人,十一殿下可有事?没伤到哪儿吧?” 柳尚心中冒出一个问号儿,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无事,一场虚惊,刺客行刺被十一殿下躲过去,眼下那刺客也被抓起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殿下无事就好。” 谢无念狠狠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成功的让柳尚生出疑问,“谢公子这般在乎殿下安危?” 谢无念笑笑,语气自然的反问,“那是当然。难道柳大人不是这样吗?” “你我,同僚。”他说着,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和柳尚的关系,最后言简意赅的压低声音暗示他,“就这,我能不关心吗?” 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动作,都无不表示着他对萧临渊的绝对关心。 柳尚豁然明了,连连点头。 是了,谢无念是谋圣,那肯定也是神昭大帝手下一号能人啊,地位指定不低,那二十八个人里定是有他一个。 有了这层关系,柳尚对谢无念的陌生感和戒备也消退许多。 所以,在谢无念后面对于今日之事的询问中,柳尚半遮半掩的将今日萧临渊遇刺的事透露了一些给他,只他与萧临渊之间的那场谈话并未吐出。 见问的差不多了,谢无念便也起身告辞。 和谢无念聊了这么久,柳尚感觉到谢无念真的是一心为萧临渊着想,连萧临渊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也提前开始了计划和安排。 这一点,连他亦有所不及。 因此,在对方提出告辞之时,他也不再多做犹豫,想起留存在心底的那一个疑问,思索间便问起了谢无念的意见。 “对了,殿下今日还嘱咐了一件事,吾多有不解,不知谢二公子可否能参详一二?” 谢无念停住起身的动作,又重新坐了回去,身姿端正,语气温和。 “柳大人请讲。” 柳尚问说:“殿下该是想让吾帮忙带话。” “给何人带话?” 谢无念眼眸微眯,询问。 “左相之子,曲兰颂。”柳尚一边思索,一边说:“殿下言,让曲兰颂警惕些,小心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柳尚是一整个不理解,怎么就突然提到曲兰颂了??? 这个问题围绕了他一整个下午也没想明白。 但他想不明白没关系啊,这不正好有一个当世一等一的大聪明人送上门了吗? 于是他毫无负担的把这个问题抛给谢无念,等待对方的见解。 后者微垂着眼眸,先是不语,后从一脸平淡的神情转为含笑,只是那嘴角的一抹笑不知怎的,看着好似别有深意。 谢无念轻声呢喃:“是啊,是该多加小心。” 柳尚听到他的话,虽说不解但这话总是没错的,遂也点头,“没错,现下怕是不少人在盯着我等几人,行事是该谨慎些,以免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谢无念闻言抬头看他一眼,柳尚不解对方这一眼的含义,问,“怎么了?” 突然看他做什么? 谢无念摇头,神情不改,“柳大人能明白这些就好。除此之外,今日殿下可还与大人说了什么?” 柳尚虽对谢无念有信任,但有些话还是没有告诉他,“……并无特别的。” 谢无念看出他有话没说,却也并不追问,“既然殿下有言,那大人便如实带话给曲公子便是,不必多想。” 柳尚就是因为想不通这背后的用意才问的谢无念啊?!! 没想最后只得了这么个回答,他感到无趣,却也没再追问。 天色不早,谢无念不再多留。 “那今日晚辈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谢二公子夜间回府,路上定要注意安全。” 柳尚十分有礼的亲自送谢无念出府,上了马车,然后才转身回府去。 他一步步跨入府门,直到走了有几十步的时候,他的脚步逐渐慢下来,直至最后,停下。 凉风阵阵,带动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一片静谧之中,柳尚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忽视了什么。 他一惊,蓦然回头,看向敞开的空无一人的大门外。 他的额头慢慢溢出一层薄汗,后背也被虚汗打湿,就在刚刚,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离萧临渊遇刺不过半日,谢无念是怎么收到消息的? 还能准确知道遇刺的人是萧临渊,而非旁人?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在出了这件事后景德帝是一定会派人封锁消息的,不可能叫再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儿!就怕对他自个儿的名声造成影响。 那谢无念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原本就该知晓此事,因为,他就是参与者! 二、宫中有他的暗探,且地位颇高,势力扎根甚深! 那谢无念……又会是哪一种呢? 柳尚悔的捂住胸口,差点背过气去,眼前阵阵发黑,“错了啊!我怎就如此大意……” 可事情已经发生,柳尚那是愁的半宿睡不着觉,生怕自己一句话给萧临渊或是曲兰颂带来麻烦。 天一亮,这天他直接告假不上朝,实则暗中马不停蹄的跑去左相府,找曲兰颂。 他将昨日之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曲兰颂,后者皱眉不说话。 看的柳尚更心急了,这是怎么个事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曲公子,殿下这话是何意啊?还有谢家二公子,他亦知道此事,可否有妨碍?” 曲兰颂抬手示意柳尚先别说话,让他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不对劲,萧临渊为什么突然让人给他带这话? “祥庆殿守卫森严,外出也有大把的宫人侍卫跟随,如何能叫刺客混进去?” 柳尚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他看那宫女还挺面熟的,好像他从前去授课时,曾在祥庆殿内见到过,该是早就被选入祥庆殿侍候的宫人。 他解释完这些,便看到曲兰颂的脸色像是结了冰一样,冷若冰霜。 但他并未对柳尚解释什么,只是缓下语气,诚恳的对他行一礼道:“谢过大人带话前来,在下知晓了,也请殿下安心。” 柳尚颔首回礼,心下懵懵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适宜的没有多问,只提出令自己担忧的一点,“那谢二公子那处……” 曲兰颂声音平淡,“无妨。” 一句同僚可哄得柳尚放下戒心,但在他知道此事后,只会再度加深自己对谢无念的警惕。 得了他的答复,柳尚可算是将心放回了肚子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柳尚便走了。 但曲兰颂心里的疑问却更深了,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谢无念……你到底想干什么? 千头万绪,不知暗芒 萧临渊为什么独独对他做出如此提醒, 是发现了什么? 曲兰颂很确定自己并未从中做什么,最大的可能就只有他人顶着自己的名头有了行动,这个猜测一直到他父亲下朝回家, 给曲兰颂带回一个消息,才叫他终于敢肯定。 的确有人在假借他的名头行事, 还把黑锅甩到了他身上去。 “今日,大皇子召见为父, 没说别的,只为给为父一个提醒。” 是的, 大皇子,虽然萧泽如今还住在东宫, 但其实前些时候他就主动请辞了太子之位, 陛下也准了。 背后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不过是为外界形势所逼, 但景德帝估计是看他态度良好、知趣的份上便没叫他搬出东宫, 只说日后确立了太子的人选后, 再说。 言下之意就是,萧泽也不是没可能复立太子的。 但萧泽如此品性, 早已叫曲左相失望至极, 近些时候也不再亲近于他。 今日之所以答应去东宫一见, 还是因对方派来的人透露, 今天大皇子找他还是因曲家自身的事。 曲兰颂疑问,“提醒父亲何事?” 曲左相苍老的脸上带着深思, “昨日有人行刺十一殿下, 刺客被抓住,招了。” “陛下,不欲将此事闹大。”曲左相看的明白。 但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告诉他这件事, 他根本用不着亲自见曲丞相,只能是这刺客招出的结果,或许…太令人意想不到。 曲兰颂心中隐隐有了某种不好的猜测,“是……跟我们有关?” 曲左相也愁这件事儿,烦闷的在室内左右踱步思考,“你猜的没错。行刺之人正是为父五年前举荐给大皇子的,后来被他派到祥庆殿伺候十一殿下,本是一直视为心腹看待,谁想现在……”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哪怕身为丞相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可怎么会呢?他还是觉得纳闷儿。 纳闷儿的同时,心情也有些沉重,因为这枚暗棋能这么早就混入当时还是太子的萧泽身边,稳稳的插进他们一党,却无一人发觉,这难道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吗? 这背后之人是谁?能从这么早就开始布局? “进宫前,为父明明命人将她的身家背景都调查过一遍,确认无误才敢送进宫。” 当年他对萧泽那也是忠心耿耿,不可能敢把一个不知底细的人送到他身边,本是看此女有些身手,又是女子,日常充作宫女陪在太子身边,也能迷惑外人视线,必要时候说不定还能保护太子。 哪曾想这人会是个细作啊! 曲左相悔不当初,长叹一声,再也不想说话。 只心中暗自庆幸,好在这些年,这人没做什么对太子不利的事出来,不然他们曲家真是□□里头掉黄泥,一世清白尽毁啊。 “多说无益。为今之计还是得想办法尽快找出这幕后之人来。”曲兰颂冷静下来,也告诉曲左相自己今早收到的消息,后者听罢一叹。 “难怪十一殿下要让柳文正给你带信,原来他早看穿是有人故意布局想用这刺客给曲家泼脏水。” “如此看来,十一殿下对你倒算信任。” 就算两人未曾打过照面,仅凭光幕描述,萧临渊也不曾对曲兰颂有怀疑,反而是信他霜清月白的为人,觉得此事不是他所为。 曲左相越品,越觉得萧临渊不错,心底某个念头也更加清晰。 曲兰颂却不回以肯定,鸦羽般乌黑柔软的长发一缕垂至胸前,秀眉微皱,眼含沉思,如玉人般端坐静谧半响后,他出声说了一句。 “儿,要入宫见十一殿下一面。” 声音缓慢而坚定,势在必行。 “你见他是想……?” “风雨欲来,在天下人眼中,我们怕是与他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既然撇不清关系,那就索性光明正大的寻上门去。” “也好问一问,他这位‘神昭大帝’是如何打算的。” 曲兰颂心里既已打定主意,那说什么也要做成此事。 第二日,曲兰颂就递了贴子进宫要求见十一皇子。 最后祥庆殿的贴子送到大皇子这儿来,无他,因为萧临渊不收,也不看。 宫人没办法,只好送到他这儿,让他定夺。 萧泽嘴里发出一声苦笑,同一旁的姬妾说:“往日兰颂进宫,本殿喜不自胜,今时却已不同往日。” 曲兰颂不是他的客,他亦不是曲兰颂真正想拜见的主儿。 罢了…… 萧泽干脆成人之美,一声令下,“准他午后入宫吧。” 已非同道,莫自强求。 自从那件事曝光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名声臭了,最初的绝望和颓丧过后,很奇妙的,他的心里开始慢慢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或许,他本就不适合站在那个位置上。 多年的苦苦支撑不过是因执着,如今放下,未偿不好。 曲兰颂还不知道准许他入宫的人并不是萧临渊。 因此入这一趟入宫并未见到萧临渊其人,无功而返。 马车里,他正在想着萧临渊为何不肯见自己,心情烦闷,正好这时,一人如风一般径直掀开车帘就冲了进来。 “你……!” 曲兰颂一惊,待看清来人面容后脸上的惊容才平复下来。 “蒋明橖,你来干什么?” 车夫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有贼人敢光天化日之下作恶的,连忙问曲兰颂怎么样,就听车厢内传出蒋明橖大刺刺的声音,“行了,不必惊慌,驾你的车。”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车夫当即将心放回肚子里去。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听话,原因无他,因为他识得蒋明橖。 自家公子从前在京都最大的老对头嘛,现在嘛,嗯……大概算是自家公子有名的绯闻男友? 所以这话听从也无妨? 马车继续轱辘前进着,蒋明橖像是一路狂奔过来的,窜进车后直喘粗气,还一个劲儿的拿手给自己扇风,顶着一脑袋热汗,热的像个傻狗,曲兰颂一脸嫌弃的收回视线。 蒋明橖开口直奔主题,“我听说你进宫了?” “嗯。”他也不管蒋明橖是怎么收到消息的,轻轻发出一道鼻音。 “进宫去见十一皇子?你见到他了吗?他长什么样?为人如何?” 蒋明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好像都在发着光,围着曲兰颂问个不停,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他脑袋的动作一甩一甩的,满脸写着好奇和感兴趣。 但是对方这一身热气凑过来,曲兰颂颇感不自在,不动声色的往左边挪了挪,“你离我远点儿,一身臭汗,难闻死了。” 蒋明橖完全不觉得自己身上的味儿大,还低头嗅了嗅,确定不是味儿大,而是对方矫情的毛病又犯了后。 他犯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你拉倒吧,就你香,一身墨水味儿闻着都冲人,我都没嫌你呢,你还嫌起我来了?” 曲兰颂脸色不好看,声音冷下,“你给我下车!” 果然,现实中的年轻时候的蒋明橖还是这么讨人嫌,狗脾气。 可他还没问出来自己想知道的呢,怎么能走?蒋明橖眼珠子一转,光明正大耍起无赖,“我就不走。” “小爷收到消息,一路从城外奔过来就为问你这事,结果你半句不答,你让我走我就走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仗着曲兰颂打不过他,蒋明橖更是没脸没皮,一个人霸占了大半个车厢,长手长脚的,整个人往那儿一躺,腿一伸,硬是把曲兰颂挤到了一个小角落。 “蒋明橖!” 曲兰颂沉着声一字一顿叫道。 蒋明橖完全没被吓到,还乐呵呵的打趣,“我看你这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不会是进了宫还没见到十一皇子吧?” 还真叫他猜对了。 曲兰颂按下心头的火气,脸色冷淡,不答话。 蒋明橖挑眉,盯着他看了两秒,慢慢意识到什么,“不会吧?还真叫我说对了?你都进了宫,为什么没见到他?” “是他不见我。”曲兰颂道。 蒋明橖:“所以你就灰溜溜的出宫了?” 曲兰颂额角微突,只觉看见这人就头疼儿,没好气的赶他,“你给我下去!” “我就不!”蒋明橖一把钳住他打过来的手,笑的好生得意,“你看看,我就说书读多了身体差,就你这小身板儿,我站这儿让你打你都打不动。” 正说话间,蒋明橖完全没注意到此刻二人靠的有多近,蒋明橖的呼吸好似都打在曲兰颂的脖间。 极其相似的一句话,瞬时勾起二人的回忆。 浮现在他们脑海的不只幼时的情景,还有光幕中所说的后来的一切…… 四目相对,车厢内突然诡异的安静下来,周围的气氛好像也变得潮湿闷热。 曲兰颂最先回过神,一把用力甩脱蒋明橖的手,别过脸去不看他,声音冷淡中又带着点气息不稳,像是刻意转移话题,“你有什么事就说,说完马上走。” 一幅好像特别不待见他的模样,蒋明橖见了也没有生气,反正曲兰颂从前态度更差的时候他都见过,这算什么? 反而是刚才那莫名的安静,让蒋明橖后知后觉的升起点尴尬。 他也背过身去,刻意不看身后的人,没有回答曲兰颂的问题,反而是说回刚才的话题,他道:“你说他不见你,那你是一定要见到他,还是有事相商?” 语气比起先前的吊儿郎当中多了几丝认真。 曲兰颂接话答道,“有一件事,我必须得问过他才行。” 两人不约而同的避免冷场,像是生怕再陷入安静。 蒋明橖瞬时懂了他的意思,边思考边问,“也就是说,不必真的要与他会面,只要能传达彼此的话就行。” 曲兰颂思索了一下,觉得也可以这么理解,遂点头。 蒋明橖暗中留意到他的动作,瞬间脸上绽放出笑容,转过头来笑话他,“还亏我爹老在我面前夸你聪明呢,曲兰颂,我看你是书读多了,傻了吧?还没我聪明。” 曲兰颂正要回怼,就听对方开口笑言:“他不见你就不见,你学着他的法子,将你要说的事告知给他不就行了?” “学他的法子?” 曲兰颂怔了一下,只觉得自己好像的确是忘记了什么。 经历过,才成未来 蒋明橖给了个提示, “鸟儿啊!” “之前京都鹦鹉满天飞,大肆宣扬顾家的事你忘了?” 曲兰颂瞳孔微缩,瞬间反应过来。 “寻常人传信要飞鸽传书, 容易被人截获信纸给抓着把柄,但他不一样啊, 他不是可以听懂兽语吗?”蒋明橖脑瓜子关键时刻还是很灵光的,“我记得上次谢无念不是正好送了你一只鹦鹉?把你要说的事说给它听, 让它去告诉萧…十一皇子,不就成了?” 最近耳边老听见别人直呼萧临渊的名字, 蒋明橖差点也下意识跟着喊了。 曲兰颂不说话,有些懊恼自己没早点想到这一点, 他垂下眼睑, “见不到十一殿下,原本, 我还在想要不要再托柳大人代为传信。” 蒋明橖立时接道:“你能想到, 别人也能想到, 现在这个时候和柳大人往来之人,多数定是为了那位。” 因为除了宫里那几位, 只有柳尚是常常能够接触到萧临渊的人, 保不齐他已经被人暗中监视上了, 还是少‘自投罗网’的好。 “咱们几个榜上有名的人, 应该少见。”免得让旁人看来,有抱团儿的嫌疑。 是这个理, 曲兰颂原本也是这么想, 但此事又事关重大,因此才犹豫要不要拜托柳尚。 但这能听懂兽语之事,毕竟也是后世之人的猜测, 这真的能行吗? “但鹦鹉该是进不去祥庆殿。”就因为上次鹦鹉说人言,闹得顾家之事满京都皆知后,现在不知多少人不敢再养这鸟儿了,甚至少数特别谨慎的说些私密话还要左右看看有没有动物在身边。 “那就换只别的鸟儿。” 说完,看出他脸上的犹豫,蒋明橖直接道:“别想了,办法成不成试试不就知道。” “可动物,当真能听懂人言?” 蒋明橖想起自己幼时被狗追着咬,任他怎么求饶怒骂也没用最后还是屁股上被咬一口的惨痛经历。 蒋明橖:“…试试。” 语气比起先前要低。 曲兰颂想了一下,“那我又该如何听懂十一殿下的回复呢?” 就算他听的懂兽语,自己也听不懂啊,除非是像鹦鹉这类能吐人言的鸟。 蒋明橖皱眉向上望:emm……这好像是个问题哈。 “让十一殿下想办法去,他事先又不可能在宫里养那么多只鹦鹉,定是靠鸟间相互转告。” 这倒是,如此一来,自己也就能够听懂了,曲兰颂想着,又听蒋明橖理所当然说道。 “再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你信传进去了,他该怎么让你知道他的答复是他的事,用的着你瞎操心?年纪轻轻就像我家的老阿婆似的,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刚才觉着蒋明橖聪明,瞬间,曲兰颂脑门上滑下三根黑线。 他头痛扶额,“蒋明橖,你不若去跟人好好学学如何说话?” 省得三天两头来气他。 蒋明橖往后一躺,姿态慵懒,心情美妙,“不学,我又不是鹦鹉,学什么舌。” 曲兰颂不想再跟他掰扯,干脆换个话题,“你过来是做什么?” 蒋明橖:“我听说你进宫了,太过突然,就想来问问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发生了一些事。”曲兰颂缓缓说完。 蒋明橖翘着腿坐,慢慢的,脚尖停止了晃动,“……什么事?” 曲兰颂不明所以,看了他一会儿,眼中露出一点疑惑,“你突然紧张什么?” 一言落,蒋明橖活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身体一僵,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挪了挪屁股,像是在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脸上也是满不在意,“我怎么可能紧张,发生了天大的事,我也不可能紧张。” “不信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管发生什么,我定然都能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 又来了,蒋明橖的死鸭子嘴硬,是真硬啊,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这人明明演戏的功夫一般啊,曲兰颂若有若无的眼神飘向蒋明橖,看的后者脖子都快要僵硬不动了。 “你看什么看!快说啊!拖拖拉拉的,不像个……!” 正要说什么,但话末又被蒋明橖快准狠的咽了回去,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蒋明橖:也真是见了鬼了,我说就说怎么还突然自己把话给咽回去了? 曲兰颂默默无语,真是个憨货。 他言简意赅,“十一殿下前日遇刺了,刺客是我父亲当年送到大皇子身边的人,被活捉后,说此事是我指使。” “不可能!” 比曲兰颂后半段的更快的是蒋明橖的嘴,他满脸都写着惊讶和不可思议,“萧临渊信了?” “没信。还托柳大人传话给我,让我小心别被人利用了。” 蒋明橖这时才收回脸上夸张的表情,惊过之后,脸上带上几分思索。 他道,“这对十一殿下而言,多少算是个好事儿。” 因为他该有点动静现于人前,才能让某些人不敢随意下手,接着蒋明橖又缓缓说道,“只是背后设计此事之人,不仗义。” 这就是在说,对方躲在曲兰颂的名头下设计此事的行为了,虽像是为萧临渊着想,但那人难道就没想过此举有可能会引起萧临渊日后对曲兰颂生出猜忌和不信任吗? “你可知谢无念最近在做什么?” 从昨天到现在,曲兰颂都在琢磨这背后之人的身份,心底不知怎的,总是浮现出谢无念的身影。 他总觉得……这次的事八成跟他有关。 蒋明橖没他想的那么多,想到自己从小伙伴那里听来的消息,回答道,“他父亲病了,该是在家侍候汤药吧。” 曲兰颂眉头紧蹙,神色不见放松,“谢家主常年在家养病,也不知如何了。” 顿了顿,他道:“这两日,你若有空,我们可同去探望一二。” 说到底,他还是怀疑谢无念。 所去不为探病,只为试探而已。 但谁又知道谢家主这病,是真病还是假病呢? 毕竟,这位都在家养病养了十几年了,鲜少见客,更是常年闭门不出。 只怕……多是托词。 待他在心中想完,转头,就见蒋明橖以一种十分奇怪的表情望着自己,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 “你找我同去??” 蒋明橖手指着自己,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收到曲兰颂的邀请诶。 是曲兰颂吃错药了,还是他耳朵听错了? 曲兰颂眉尖微动,也觉得自己这么说颇为冒昧,于是便道,“你不愿意便……” 便算了。 他带上蒋明橖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他不擅武艺,谁也说不好谢家的水有多深,瞑瞑中,思及谢家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十几年上位者的打压和冷落,让谢家在京中的地位大不如前,像是笼罩在阴雨下十几年无人问津的存在,但谋圣二字一出,令曲兰颂总感觉这谢家更像是自愿躲藏在这层阴雨之下,笼罩在迷雾之中。 是他的错觉吗,还是他想多了? 只话还没说出口,蒋明橖就径直打断他的话,“谁说我不愿意了?!” 他才不是看在曲兰颂的面子上,他是去找谢无念的。 对,就是这样! “那就说好明日!明日我来找你。”蒋明橖屁股像长了钉子,慢慢往车门边儿挪,眼睛看不看曲兰颂,目光游移,“我走了,我的马还栓在城门口呢。” 城内不得纵马过市,这一路上跑过来可累死他了。 见他作势要走,曲兰颂:“等等。你不好奇我想问殿下什么?” 蒋明橖多了解曲兰颂啊,好像提前就已站在曲兰颂的身份立场上想过无数遍他在想什么,挪动的屁股停了下来,声音极其自然的答道:“你不就是想问他是想做姜万宁,还是做萧临渊吗?” 两个名字,分别代表两个不同的选择。 一个是盛极世间的千古一帝;一个是自由行遍天下的普通闲人。 蒋明橖的话正中曲兰颂的内心,猜的分毫不差。 “但我觉得,你不该现在问他。” 曲兰颂一愣,这个呆瓜是又发现了什么他看不到的东西了吗? “此话何解。” 他认真向蒋明橖讨教,后者嘿嘿笑了一声,满脸得意的抱着胳膊,“我问你,后世历史上的萧临渊是什么时候登基的?” “被封定安王后。” “那他为什么登基?” 曲兰颂顿了一下,此时他才忽然回过味来,明白蒋明橖真正想说什么了。 蒋明橖:“神昭大帝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神昭大帝,他少时十几年都待在冷宫,后被贬出宫流落民间,他在民间经历了什么我们暂且不知,但一段经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有其存在的价值。” “包括他后来成为定安王治理一方,到最后平乱天下,登基为帝。为帝后,稳固朝野,使天下万民归心。” “是在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才有的神昭大帝。” 你说蒋明橖是个只懂打仗的莽夫吗? 但他也是心细如发,自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好比现在,他就能窥破大多数人所看不见的地方。 曲兰颂认真听着,面带思考。 “可你看,现在的萧临渊才哪儿到哪儿?他不过才出冷宫尚不过一月而已。” “说不定,他现在认的字还没我多呢!” 难能有在曲兰颂面前显摆的时候,蒋明橖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嘚瑟上了,曲兰颂脸上忍不住又想挂上黑线。 “你要走就快走!”曲兰颂忍不住赶人。 “走就走!你求小爷留下,小爷还不乐意留呢。” 用完就扔,蒋明橖有被气到,直接拍拍屁股走人,风一样的来又气冲冲的离开。 他决定把自己刚刚答应曲兰颂的事抛之脑后! 明天、别想让他陪着去谢家! 第二日,辰时刚过,曲家门房看着一早就杵在门外,打扮的精神抖擞的蒋明橖。 看对方一幅像要去选美的架势,门房默默将头低下去,掩盖脸上的好奇。 难不成对方今天要跟自家公子去哪儿约会? 此时,曲兰颂正和父亲一起向大门外走着,他爹去上朝,而他要去谢家。 正说着话的时候,抬眼间,曲兰颂瞧见门外一身鲜红,打扮的格外靓丽夺目的人。 曲兰颂表情定住,脚步也随之定在原地。 “蒋明橖?你怎么穿成这样?” 往日可不见蒋明橖穿的这么显眼过,曲兰颂皱眉走过来,看着蒋明橖身上鲜红色的衣裳,越看越头大,拧着眉沉声道:“去把衣服换掉。” 蒋明橖同曲丞相行礼毕,闻言不解,低头看自己浑身上下,没觉着哪儿不好啊? “换掉?为什么?我穿成这样怎么了?不好看吗?这可是我特意挑选的!” 说着,他还得意的转了个圈儿,自觉俊美无双,完全没意识到曲兰颂越发无语的脸色。 “贤侄,我听兰颂说,你今日要与他一同前往谢家探病,穿成这样……” 是不是不太好? 曲左相语气迟疑,话也尽可能说的委婉,他觉得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蒋明橖肯定能听懂! 但是…… 蒋明橖脸上的笑容更甚,更加得意,“伯父看出来了啊!我今天特意穿的喜气些,就是想给谢家主去去病气,谢无念要是知道肯定得谢我!” 曲兰颂&左丞相:就……难言。 我看你不是去探病,是去结仇才对! “蒋明橖!你给我把衣服换了!” 曲兰颂忍无可忍,不想再和这货多说什么,只感觉脑仁儿疼,微微拔高的声音里无奈又压抑着怒气。 蒋明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凭什么?我挑了一早上的衣服,凭啥你说让换就换!” “你换不换!” “我就不换!” “你见谁人探病穿着这么光鲜艳丽,你也不怕人家把你赶出来?”曲兰颂头大。 蒋明橖从前又没去别人家探过病,他怎么知道,但曲兰颂越是这样说,他越不肯低头,不然岂不显得自己一通打扮的行为很傻? 还又光明正大让曲兰颂说教了一回。 蒋明橖一想,更是梗着脖子,不肯让步,“我跟谢无念是好兄弟,他肯定懂我的好意!” 然后,让你的好意创死谢无念他爹是吧? 让人家大早上的,一看见你就直犯心梗是吧? 谢无念:听我说,谢谢你好兄弟。 好话劝了不管用,曲兰颂也不忍他了,冷淡的眉眼间神情更加清冷。 “好,”看这人打死也不听劝的牛脾气,曲兰颂就上火,开口说了重话,“你不换,那就别去了!” 蒋明橖也没想到曲兰颂还能出尔反尔的,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你……你这还没过河呢、就拆桥!言而无信!你耍我呢?!” 他面露震惊,诧异有之,气愤也有之。 但蒋明橖就算面上表情再凶,却也没仗着武力高而对曲兰颂怎么样。 “最后问你一遍,换不换?” 蒋明橖气的转身就走,“老子不去了!你找别人吧!谁爱去谁去!” 于是,当着曲家二人的面,蒋明橖大步拐回了自己家,还顺带关上了门儿。 曲兰颂脸色好一阵儿变换,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是小孩儿脾气! 曲丞相一看天色,再不出发上朝就该迟了,他开口问道:“你找蒋明橖与你同去,是何原因?” 曲兰颂呼出口气,情绪平复下来,“谢无念此人隐藏甚深,定是对我有所防备。蒋明橖与他相熟,行事又不拘小节、粗中有细,或许孩儿试探不出来的地方,他无意间的行事或可帮上忙。” 还有一个原因曲兰颂没说。 也可能是他杞人忧天,那就是有蒋明橖在,确实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虽不知现在的蒋明橖有多能打,但料想日后能当战神镇南王的人现在武功必是不弱,至少全京都应是找不出几个能与他相抗衡之人。 曲兰颂知道谢无念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他怎么样,但从内心深处,面对谢家、谢无念时,他始终有一种危险的感觉隐隐萦绕在心头,他选择听从自己的直觉,带上蒋明橖也是有备无患,或许还能像他说的那样,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惊喜也不一定。 “那现在……” 曲丞相从自家儿子的话中还听出了他对蒋明橖的信任,转头看了眼旁边紧闭的蒋家大门。 他心底叹了口气,搞不懂这两人怎么总是哪哪儿不对付? 说不了几句好话就要吵起来。 明明过去的误会都解开了不是吗? 也是叫人纳罕。 自光幕直播兰橖之约结束后,他一直忍着没问自家儿子跟隔壁那家伙将来如何打算的,但不管两人未来的路是什么,他都选择尊重自己儿子的决定。 “无事。父亲且入宫去吧,孩儿去谢家了。” 曲兰颂:蒋明橖不去便不去,没了他,自己还去不了了不成? 曲兰颂刚走,曲左相这边也坐上马车,正要放下车帘,只听见‘吱呀——’一声响。 他转头,正好瞧见隔壁家大门打开一条缝儿,从里面大摇大摆的走出一个身穿黑衣箭袖,马尾高束的英武青年。 青年满脸倨傲,眼神却是左右游移,像只刻意束起尾羽佯装威风的斗鸡。 正要上朝去的曲左相&刚一只脚跨出大门儿的蒋明橖,两个眼神撞在了一起。 蒋明橖:“……” 曲左相:“……” 蒋明橖:“……伯父还没走呢?” 他尴尬的脚趾头开始动。 曲左相毕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面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闻言点头,“正要入宫。” 他后又说道,“兰颂刚走不久,现在去追还赶的上。” 说完,放下车帘,吩咐车夫驾车。 “哦……” 蒋明橖呆愣愣的看着马车走远,过了一会儿,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想解释什么,但很可惜,人已经走远了。 蒋明橖站在原地一手捂脸,恨不得穿越回几秒钟前,一巴掌抽醒那个傻不愣登的自己。 “呸!你应什么应啊?!别人说什么你都应!你的脑子呢!” 小声的自言自语唾骂完,一扭头,蒋明橖正好见到曲家门房,正一脸复杂又眼神古怪的盯着自己,那表情…… 蒋明橖:我说我不是神经病你信吗? 门房:谢谢,我信,但我很感谢你一早上就让我看了一出幽默大戏。 蒋明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涨红、越来越红,内心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救命! 为什么社死来得如此突然! 蒋明橖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两条腿飞快的倒腾着,迅速逃出门房的视线。 月亡花 谢家自前朝时起, 就是京都第一大世家,位列天下世家门阀之首。 只是这段辉煌的历史,在谢无念之父——谢琅上位继任家主之后, 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起初,谢琅上位, 世人皆以为谢家在他的带领下将更上一层楼。 但任谁都没想到,从前那个曾名满天下、才智无双的天之骄子谢琅, 甚至在当年多有人传其有不输当年谢玉殊之能的人,会将谢家带向没落。 十五年前, 他继任家主,谢家就开始急速隐退, 无论是势力还是声望都在慢慢减弱, 直至淡出世人视线,衰弱至与京都一般的二流世家齐平。 背地里, 人人都说谢家这一代家主是个胸无大志的草包, 无家主之能。渐渐的, 也就不再有人记得他的天才之名,再提起他时, 更多的是嘲笑、唏嘘、感慨、沉默。 为什么呢? 因为, 在他们看来, 谢琅的堕落与一个女人有关。 正是那个人, 导致了谢琅的自甘堕落;也正是因为那个人,导致谢家被景德帝不喜、谢琅为帝王不得任用。 那个人——正是萧临渊的生母。 也就是慧妃——沈知慧。 “见过谢家主。” 曲兰颂和蒋明橖二人被人领着, 一路穿堂过廊, 走过一段石子小路,最后来到后院的一座竹园门外。 在这里,他们见到了那个京都人口中总是抱病不出的谢家家主——谢琅。 那是个一眼看过来, 就让人下意识感受到静默的男子。 谢琅一身如墨黑衣,身姿清瘦,墨发半束,拢着披风端坐于竹亭之中,望着幽幽竹海中一方开着数枝白荷的小池塘。 静若林中之叶,清幽不见凡声,颇有几分方外之人的飘渺、淡然。 闻声,他转过头来,声音淡淡的让二人免礼,“过来坐吧。” 二人是第一次见到传闻里的真人,不觉都有些紧张,因为在来时,他们都收到了来自自家父辈的提醒,让他们谨言慎行,不要冒犯了人家。 谢家如今虽在外人眼中是没落了,但在十几年前的老一辈人眼里,威名仍似残影,尚存一息。 曲兰颂屏气凝神,在见到谢琅本人过后,他心下的疑虑更重,蒋明橖则直接大胆的多,在看了谢琅几眼后,开口问,“伯父没病?” 曲兰颂心中一跳,蒋明橖这厮既然看出人家是在装病了,还挑破干什么? 谢琅表情未见分毫变化,眼中是看小辈的温和和宽容,声音平静,“躲清静罢了,人老了,便越发不想理事。” 曲兰颂:“冒昧来访,失礼了。” 哦,原来是这样,蒋明橖明白了,但却一笑,笑容爽朗大气,开玩笑般说道:“那我们今日来算是扰了伯父的清静。这样,那我们带的礼品就当是给您赔罪了,你要是见了不喜欢再把我们轰出去,您看成不?” 他看了曲兰颂一眼,自然而然的将话题顺过了过来,后者秒懂他的意思,没有再开口说话。 谢无念从旁为两人倒茶,闻言眉眼间染上笑意,“蒋兄这说的哪里话?你们作为朋友好心前来探病,怎能算是打扰?赔罪更是言重。” 接着他又看向谢琅,算是解释,“家父身子一向不大好,冬日里还病了一场,还是近日天气暖和起来才算是将将养好病,你们能来探望,我与父亲自当欢迎。” “谢伯父身体无恙就好。只是你近些日子都待在府中忙什么呢?京中多日不见你身影,好几人都向我打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谢无念在府中绣花呢。” 蒋明橖确实很能活跃气氛,三言两语就开始将几人间的距离拉近,哪怕是当着人家长辈的面也不见半点拘束,该开玩笑还是开玩笑。 这话倒也不算有假,往日里,谢无念不是在酒馆花楼里窜,就是和京中各大纨绔子弟到处浪。 几日不见他,那些个狐朋狗友当然是要问的。 谢无念也露出个苦恼的神情,按了按额角,似是无奈,“蒋兄快别打趣了,我近日在府中帮父亲料理旧账呢。” “总有那些个偷奸耍滑的下人,暗中贪墨,耍些小聪明,以为父亲宽容便无人追究。账房将账交上来时,我正好在旁,瞧了一眼看出些问题,这事儿也就不好再放任了。” 说着,语气间竟隐隐透露几分后悔之意,好像在暗自懊恼自己不该多瞧这一眼的。 看吧,有些事情只要当作没看见,那就是无事发生。 一旦管了,那后续的一堆麻烦事儿就都找上门来了。 “看不出来,你还会看账?” 蒋明橖惊奇,曲兰颂心里想的是,没想到这货演戏的功力其实不差。 谢无念谋圣之名,试问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会看个账很稀奇吗? 偏偏蒋明橖还装的真像那么回事儿。 谢无念也是个演戏的高手,闻言笑着回道:“蒋兄不也是,在下此前倒也不知蒋兄还是带兵打仗的一把好手。” 额……呵呵呵呵…… 都是装的纨绔,大哥别笑二哥。 “你前日晚间去找柳学侍,难道也是为旧账之事?”曲兰颂开口,眼皮轻抬,盯向谢无念的眼中带着点点寒霜。 气氛微沉。 蒋明橖声音卡壳,开始寻找话题。 谢无念倒是没被曲兰颂的冷气影响到,神情平和,“那倒不是。” 他谢家的账,关柳文正什么事。 谢无念:“看来柳大人是已经将消息告诉兰颂兄了,那就好。关于殿下的话,兰颂兄可有眉目了?” 他问的自然是这桩事的幕后黑手,也是萧临渊提醒曲兰颂要小心自己被利用的人。 “没有。我想不通是何人指使凶手栽赃于我,目的又是什么?” 景德帝好像没信这宫女的指认,所以直到现在连传诏曲兰颂都没有,像是完全无事发生。 又或者,是在他看来,刺杀萧临渊的行为构不成有罪,压根不想管。 谢无念作思考状,猜测道:“难道不是想对十一殿下不利?” 那这大概率就是那几个皇子所为了。 曲兰颂盯着谢无念,一惯冷淡的脸上面无表情,“不是。” “那是为什么?”谢无念提出一个猜测被否定,眼中也露出纳闷之色。 “刺客虽有刺杀十一殿下之举,但势单力薄,实在不像是冲着要十一殿下命去的。我思来想去,或许这刺客的本意也根本不在要了十一殿下的性命。” “那便是故意设计,想让兰颂兄失信于十一殿下?好借机拉拢兰颂兄?” 真是好歹毒的奸计啊,谢无念看表情像是这样想着。 “我看也不是。”曲兰颂不信面前之人露出的半分真情和话语。 “哦?那是为何呢?” 谢无念作出一幅洗耳恭听之态,面上好奇居多。 曲兰颂:“或许,是为示警。” 竹亭间,有风穿过,周围竹叶沙沙作响,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不就是如此? “就像山中休憩的猛虎,本不想动,但奈何有人林中放火,于是迫于生计,老虎就不得不出洞。或是想办法灭了这场火,或是逃之夭夭。” 现在的萧临渊就像是被困在皇宫里被限制了爪牙的老虎,但萧临渊本人不想逃也不做反抗,这就令某些躲在背后,想要他行动的人坐不住了,这些人最终的目的或是想让他奋起坐上那个位子;或是,若萧临渊能力不济,靠不住,就放弃他。 也好过看他赖在皇宫摆烂,什么都不做要强。 能想通这一层,曲兰颂已是不易,但就是因为想通了这幕后之人的目的,更大的疑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只是令我不解的是,这放火之人煞费苦心想要逼老虎出洞,他的目的又是为何?” 曲兰颂想着,闻见空气中那股幽幽的清香,眼神在谢家父子二人脸上扫过,“是想对老虎不利,还是将老虎赶至更大的山林。” 更大的山林,是为做更大的地盘的王。 想要这头老虎动一动的人太多了,曲兰颂一时也想不到这次的计划是出于谁手,但最有嫌疑的…… 还是谢无念! 对方出现在柳尚家的时间太巧了。 “还有一点亦让我不解,谢二公子你是如何第一时间得知十一殿下遇刺的消息的?你,对宫中发生的事倒真是了如指掌。” 先前也是,这次也是。曲兰颂将矛头直指谢无念,就差没把我怀疑这背后害我之人就是你这句话写在脸上。 “兰颂兄这是在怀疑我吗?” 谢无念一脸笑眯眯的表情,未见丝毫慌张,但几人间的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无念。”谢家主突然出声,开口声音平淡,“你去酒窖中取些酒来。” 一句话,打破三人间的对峙。 谢无念知道这是父亲有意支开自己,但还是听命应下,起身行了一礼,去酒窖取酒。 “蒋贤侄是否要与无念同往?” 额…… 突然被问到的蒋明橖,下意识看了看坐在右侧的曲兰颂,见后者不看他,只低头喝茶,蒋明橖纠结了一下,屁股动了动到底还是坐着没走。 “我就不跑这一趟了,陪你们在这儿等他回来。” 走出去一半儿的谢无念默默翻了个白眼儿,不再等他,心中只道,鬼才信你的话! 不过没看出来,蒋明橖此时竟就这么在意曲兰颂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他为何不离开,明显是防着谢家有人对曲兰颂不利。 谢家主隔着乌木茶案扫了眼围坐在两边的二人,难得的,唇边泄出一声笑。 明明对方没说什么,蒋明橖自己却像是心虚一样,颇为不自在的扭头看向亭外的风景,就是不肯将头转过来看一眼曲兰颂的方向。 现场的氛围着实有些安静,安静的让蒋明橖有些受不了,绞尽脑汁开始找话题。 视线扫到竹林中那一方池塘的白荷,他眼前一亮,有了! 他开口便是问道:“诶?谢伯父,如今还不到六月,您府中的荷花竟是开的这样早?” 这本是夏日产物,如何才不过五月刚至,谢府竹林中的这处水池里的白荷就已是完全盛开,倒是稀奇。 曲兰颂闲闲的撇他一眼,为他这没话找话的蹩脚行为浅浅的捧个场。 “难为你还知道荷花何时开。” 蒋明橖将头转回来,眼神里写着不服气,“我当然知道!” 哦,那是谁今天一大早出门探病还穿的这么喜庆? 像个傻不愣登的二楞子。 无缘由的,一瞧见此时曲兰颂面无表情的那张脸,蒋明橖就神奇的读懂了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恼羞成怒正要辩解,就听谢琅道。 “看到两位如今还能有再重来的机会,甚好。只是可惜,于我而言,光幕出现的迟了些。” 他看着两人的目光里满是怀念,透着柔情,又似回忆。虽语意不明,但在座的两人均是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当年发生在这位身上的那桩往事。 直到今天,还依然有人对当年他与慧妃还有景德帝三人间的三角恋情八卦和议论的。 尤其是明天的光幕直播讲的也是这个,这就导致了近日议论起当年那事的人俞加多了,连带着谢琅的名字,也较往日听到的多了起来。 “谢家主……” 曲兰颂正犹疑着该不该出言安慰,蒋明橖就一句话说出口,“谢伯父还念着慧妃娘娘吗?” 曲兰颂微惊,这是你能问的吗?! 还问的如此直白? 他以为谢琅当是会怒,或者避而不答,对方确实没说念亦或是不念,只是视线遥望着那方小小池塘中的荷花,神情淡若无色,又或者说像是一潭毫无生机的死水。 他开口,“你不是好奇,那荷花为何会开的这样早吗?” “因为那里从前本是一处温泉泉眼,泉眼太小,做不成汤池,后来久而久之,自己就成了一方小池塘,里面的水温常年较别处热些。” “在多年以前,有人试着往里面植入了几株荷花,谁想,竟也能成活。” “大抵是这水的原因,致使这池中的荷花总是较之别处要盛开的早些。” 原来是这样,难怪隔着一段距离去看,总觉得池中的水要偏白一些,曲兰颂正想着,就听谢琅道,“花瓣全白的荷花少见,在京都更是难寻,所以此花还有另一个名字。” “月亡花——” 情若镜花水月 “月亡花?” 乍一听这个名字, 曲兰颂总觉得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丝熟悉之感,好像从前在哪儿听过这个花名一样。 蒋明橖只觉得疑惑,他不爱花, 更不偏好风雅皱着眉头吐槽,“这荷花名儿取也忒不吉利, 谁取的?怎么不取个好听些的名字?” 是啊,不好听。 谢琅无声而笑, 看起来更像是被蒋明橖的‘童言童话’给逗笑的。 他微微勾起唇角,嗓音低沉。 “知道镜花水月死吗?” “什么花什么死?!”蒋明橖满脸的懵逼, 差点想掏耳朵看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是什么死法儿? 他怎么从前从来没听说过? 这要怎么死??? 三连问在蒋明橖脑子中持续盘旋打转,幻想加脑补也想象不出这到底该怎么死。 而一旁的曲兰颂, 作为从小在京都长大的权贵家公子, 书山文墨堆里养出的人,自然不似蒋明橖这般孤陋寡闻。 他面容严肃, 已对面前这池荷花来历有了猜测。 “昔年谢家家主谢玉殊, 于六十二岁花甲之年时, 一日夜间醉酒,独自于池边捞月, 然月在天上, 而不在水中。” “更深露重, 再加之他衣衫皆湿, 回去就因此感染了风寒,不消几日便病逝去了。” 竹亭中, 曲兰颂清冷好听的声音响起, 徐徐讲述起书中记载的这段故事。 他的死,太过戏剧性,叫人稀奇又想不通他为什么非要跑去捞那月亮? 不过是因为一件小事儿, 一个没注意就造成了自己的死因,这实在令人唏嘘。 曲兰颂接着讲下去,“世人戏称,其迷于池中花香,死于水中月影。后来有人将他的死与镜花水月一词联系在一起,便称——‘镜花水月死’。” 浪漫吗?还是为他的死感到唏嘘? 故事是这样记载,背后的原因却谁也不得而知,哪怕过去百年,世人也想不通,为何神秘又智谋无双的谢玉殊,晚年要在一天夜里独自跑去捞月亮? 又为什么打湿了衣裳也不回去及时更换。 只知道,那夜的镜花水月之景成了他的死因,风寒成了他的结果,要了他的命。 曲兰颂和蒋明橖此时看向那方池塘的表情,已和当初的不在意和观赏不同。 “真是没想到,鼎鼎大名的谢家第十五代家主谢玉殊,竟就是被这样一方小池塘中的花和影所迷?” 曲兰颂又转头看了看池塘周边植满的青竹,万青之中,立一青石池塘,池中栽有数株白荷,应景,但这样的风景却不应该醉了人的眼,迷了人的心智。 他心中感慨。 谢琅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波澜,“池中月是月,池中白荷亦似月,他看花眼了,已分不清花是月,还是影是月?” “被池中水打湿了衣裳,得了风寒,病死在床上,是他该得的结果。只是在他死后,这荷花也被府上人视为不详,因此才取了个不吉利的名字。” 蒋明橖不明白,“既然不详,那何不直接把这荷花扔了了事?” 还取什么名字?麻烦! “有人扔了。” “那为什么现在还在?”蒋明橖更不明白了,满脑袋疑问。 “因为又有人,在那方池中种上了荷花。荷花在水中生根,开花,慢慢的,最后又长成了花瓣全白的模样,还是月亡花。” 蒋明橖有一瞬的沉默,他想不通这话里的有人是指的谁人这么无聊,还就喜欢这样不详的花是吧?还就跟荷花杠上了是吧? 他干脆支了个招儿,从源头解决问题,果断道,“那把那泉眼给挖了、堵了!” “池塘没水我还就不信它还能活!换其他的水来养花!” 曲兰颂思绪被这莽声莽语硬生生打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不成这人还真以为谢琅在跟他们单纯讨论花儿呢? 他不似蒋明橖这般神经粗大,已经能明白谢琅这是话中有话,这根本不是一株花或池塘的事,可他说这些又是在表达什么呢? 谢琅:“世人皆笑谢玉殊死于镜花水月,可当世又有几人能看破这镜中之花,水中之月。” “他想要月亮,可月亮不为他而来,有没有谢玉殊,月亮都还在。或许,他到死都想不明白,那夜的月亮为什么没有捞到?” 后来,也没有了那夜捞月的谢玉殊。 “晚辈不明白,谢家主这话何意?” 曲兰颂看着谢琅的脸,对方像是在走神,在笑,可那笑容却并无一丝快意。 他想不明白,蒋明橖更不明白,他问了谢琅两个问题,如今对方看似只答了一个,但另一个又到底答没答呢? 他现在也琢磨过来,对方恐怕不是在单纯的跟他说月亮和花,只是这又与慧妃有何关系? 谢琅站起身,望着池中看了许多年的荷花,沉默了许久。 荷花年年开,月亮常常有,可当年的人已不在,望月非月,他思的又到底还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呢。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让无念来作陪吧。” “再会。” 他有随时任性离场的权利,无论是按身份还是按辈分,在场谁人都没有将他强留下来的能力。 蒋明橖和曲兰颂相互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犹豫再三,两人终是没有开口叫住对方离去的脚步。 曲兰颂默默行一礼,直起上身,看着谢琅远去的背影面露沉思,来这一趟,他心中的疑惑似解开,又有一些尚未能完全解开。 谢无念此时就站在竹林的入口,手中提着一坛酒,安静的像是个隐形人,也不知他何时来此,又站了有多久。 他和谢琅错身而过,然后笑着朝曲兰颂和蒋明橖二人走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如朋友间友好相处着。 不多时,二人就离开了谢府,来时两人是分开走,到了谢府门前蒋明橖还要朝曲兰颂冷哼一声,然后抢在他前面一步跨进府去,好像这样就能胜曲兰颂一筹似的。 回去,两人倒是坐的同一辆马车,且车中难得的安静。 马车行驶到一半儿路程时,蒋明橖率先出声,却不是故意找话题,而是他在认真思考了许久,憋不住才来开口询问。 “曲兰颂。” 后者低低的应了声,“嗯。” 应完,久不见蒋明橖说话,曲兰颂觉得奇怪,半阖着眼皮睁开,朝坐在右侧的人看去。 就见蒋明橖以一种十分奇怪的神情看着自己。 “你想说什么?” 蒋明橖看着曲兰颂,前所未有的认真打量,视线扫过他的眼睛,嘴巴,鼻子,头发,甚至看着看着脑子里还能记起曲兰颂身上这身月蓝色衣服,大概是哪一年制的。 曲兰颂被他的眼神盯的颇有些不自在,神情不耐烦,“有什么事就说!” 别老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看,看的他浑身发毛。 蒋明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且认真,认真的在疑惑,“我就是在想,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你骂我了?” 曲兰颂怔住。 ? 蒋明橖认真的回想,语气缓慢且字句清晰,“你从前看见我就烦,不是骂我烂泥扶不上墙,就是在说无聊、不知所谓,再者就是让我滚!” 可很奇怪,蒋明橖回忆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发现自己好像很久都没听到曲兰颂对他说这些话。 曲兰颂从前骂他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他都能背下来了,这些天二人也算时常见面,但认真想想,好像曲兰颂都没再骂他这些了? 反而多数时候,两人都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做事。 就算是曲兰颂生起气,也只是骂他那件事做的不好,做的不对。 不像之前,讨厌他这个人。 “你怎么不骂我了?” “你变了,曲兰颂。” 他说的认真且信誓旦旦。 曲兰颂先是怔住,神情不见端倪,只是整个人安静下来,沉默了大概有一会儿,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都想了些什么,随后他抬眼正视蒋明橖,目光锐利。 “怎么?你喜欢找骂?还是喜欢和我作对?” 蒋明橖双手抱胸,看他表情觉得这才是自己印象中的曲兰颂,他抬头望天,虽然看不到天,这更像他思考事的一个动作。 他神情苦恼且纠结,迟疑着吐出几个字,“也不是。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真是个一根筋的二傻子,曲兰颂收回视线,正要闭上眼睛不理他,就听身边传来男人小声的嘀咕。 “不作对当敌人了,那当什么?朋友?和曲兰颂做朋友?总觉得怪怪的……” “朋友间该怎么相处来着……?” 两人数年的相处模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从前的蒋明橖习惯了事事气曲兰颂,没事也要找事气一气他,就因看他不爽;曲兰颂习惯了看不起一无是处的蒋明橖,对其爱搭不理,多是厌烦; 很奇妙的,明明在刚知光幕中那段历史时,两人都有段时间在刻意的回避对方,像是不知所措的羞窘,又像还没做好准备见不知是‘爱人’还是‘死对头’的彼此。 又不知是从哪一天起、哪一句话开始、哪一个时刻的见面,两人的相处就没有了任何不自然,生活回归日常,该吵吵,该聊天就聊天,第二天再见还是能正常说上话。 蒋明橖此时才回过味儿来这些天两人的相处模式发生了一些微小的改变,不得不说,这反应够迟钝的。 而曲兰颂却是早就清楚明白,然,只想顺其自然便罢。 明日就要开播,今夜月色很好,万里无云,星光璀璨。 “沙——沙——” 竹影摇晃,夜里如群影舞动,谢无念站在今日待客的竹园门口,望着里面那道观月的人影。 月光皎洁如纱幔倾洒而下,暗影绰绰,风吹落叶片打着旋在空中飞舞,最后落于平静的水面。 青石围成的小池塘里,水面泛起涟漪,晃散了水面的白色月影,待过后,又恢复成一轮完整的明月。 可…… 谢无念抬头,视线向上看,望向竹林顶端。 可竹海深深,枝叶繁密,又哪里来的缝隙可以让月亮完整的印照在池中呢? 水中月不是月,只是一团模糊的荷花的影子罢了。 又哪里来的月影呢…… 十几年前慧妃入宫,史书会怎么写?后人又知道多少内幕? 其中又有多少隐秘是当世之人所不知的? 或许明天一切的隐秘都将被揭晓。 怀着这样忐忑、不安、紧张、期待的心情,这一夜,许多人都睡不着觉。 青梅乘车入宫去 萧临渊抱着不知从哪儿跑来的小白猫, 坐在树下,听着柳尚讲赋。 说真的,语调不紧不慢, 听起来很有韵味儿,就是嘛…… “殿下!敢问臣上一句说了什么?劳烦殿下复述一遍。” 萧临渊瞬间睁开眼睛惊醒, 很好,瞌睡一下子跑没影儿了。 他试着回忆了一下, “让我复述一遍。” 等了一会儿,然后…… 就没然后了…… 柳尚才至中年, 然看着萧临渊,却觉自己头上顿生许多白发。 “殿下何故如此厌学?” 柳尚叹气, 恨铁不成纲, 脸上也多了些愁闷。 你说他不求上进吧,偏他上位后做的比哪个皇帝都好, 就像……他天生就懂得许多道理和知识, 生来就适合这个位置。 柳尚不是没听说过世界上有神童和天才的, 但就算是天才,也不是萧临渊这么个摆烂法儿啊。 一连半月过去, 连字都写的扭扭歪歪! 柳尚见了恨不得删除这段记忆, 只想当自己没看见。 萧临渊不想和他互相折磨, 语气平淡, “先生教的这些,我都知道。” 你知道? 柳尚脸上从眉毛到下巴都写着大大的不信两字, 有的学渣在面对老师的劝学时, 总是一句我知道,我懂,然后转眼又是摆烂。 但萧临渊都读多少年书了, 算起来他活的比柳尚的祖宗出来都长,这个年纪还要被人逼着像小学生上课一样,认真听讲、认真学习。 萧临渊只觉……头大。 “先生,你可知有一种人生而知之。”他试图以此为借口,让柳尚放过他。 这种人就是你是吧? 柳尚的教养不允许他翻白眼儿,除非实在忍不住,他站姿板正,持书立在萧临渊面前时像在上朝般认真严肃。 “殿下,你说在屋里待着闷,要出来读书,臣也应你了。现在还请殿下认真向学,勿要分心!” 最后几字堪称咬牙切齿,看样子就没把他刚才说的话当真,认为萧临渊是在说屁话。 萧临渊也是无奈了。 此时,谁也没注意站在萧临渊身后的侍女身体抖了一下,低着头的脸上更是有一瞬间的脸色不自然。 他算算时间,快下午两点了,后世那个古古这时候也该上线了。 好在,时间还来得及。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熟悉的光幕降临。 “白芷。” 萧临渊轻轻唤了一声。 “殿下。” 后者原在走神,闻声赶忙拉回思绪,躬身听命。 “我在冷宫的床下有一个盒子,你去看看,还在不在。” “若还在,也不必拿回来。” 萧临渊搁下书,语气轻浅。 那为什么还要去查看? 背对着他,白芷疑惑的抬头,却看不见少年此刻的神色,但料想也该和往常一样,神情寡淡,冷的像块冰。 “是。” 虽觉得奇怪,但既然是萧临渊的命令,她自然听从。 白芷,望你好自为之…… 谁都没把这突然的小插曲放在心上,白芷就这样走出祥庆殿的大门。 她抬头看到熟悉的光幕,光幕上还是后世那个小辈的脸,她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怔怔的发了好一会儿呆,脸上的神色叫人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像是隐隐的担忧,但又像是挣扎。 接着,她抬脚朝冷宫走去。 应上一期粉丝的要求,古古早早的就将这期直播内容和资料准备的很充足,保证满足他们爱看狗血的心理需求。 【欢迎大家来到古古直播间!】 【现在开始咱们今天的直播内容,也就是大宸十大憾事之五——青梅乘车入宫去,无人再识谢天骄。】 【事件的主人公呢,主要是围绕三个人展开的,神昭大帝的生母慧妃和景德帝,以及还有一个重要人物——谢氏家主谢琅,他们三人间的故事。】 【青梅乘车入宫去,无人再识谢天骄。这个青梅,指的就是慧妃沈知慧,而谢天骄呢,指的就是谢琅。 那为什么要称慧妃为青梅这个词呢?】 古古语调抑扬顿挫的像是在说书,后适时的抛出疑问。 大宸众人也习惯他时不时的自娱自乐一下,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怎么讲不是重点,历史上发生了什么事才是。 见没人捧场,古古只好开口解释:【可能有人听说过,但也有人可能不知道,那主播在这里还是说一下。】 【这慧妃沈知慧和谢琅啊,都是出生大宸京都的世家高门。】 【一个是当朝丞相沈家的嫡系大小姐,另一个则是谢氏一族的嫡长公子、下任当家人。 两人从出身上算是门当户对,家世都不差,自幼定下姻亲,平素见面和相处的次数也多。 慢慢的,一起长大的两人互生情愫,相许白头。】 【在古代后来有一个典故,将男女二人小时候玩的很要好的感情,称为青梅竹马。像谢琅和慧妃这对从小认识,后来相处也十分愉悦的就是,但他们这对青梅竹马最后走向了爱情,其他的可不一定都要是啊。】 【奈何他们纵使相爱,可最后青梅终是入宫做了皇帝的妃子,嫁给他人;而竹马因此一蹶不振,从此丧失斗志,变得再不过问世事,深居府中;】 “哧——” 京中,有贵族年轻子弟哧笑,“谢琅这个痴情种子还传的后世有名了,没出息……” “……为了个女人丧失斗志,谢家这一代到了他手上,也算是完了。” 吧啦吧啦…… 诸如此类的话,这些年都不知多少人说过多少遍了。 然宫里,听着天上古古八卦慧妃和另一个男人之间的感情,景德帝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 【我们都知道,神昭大帝一出生,慧妃就死了。当时无数人都以为她是难产而死,可直到二十多年后,已是神昭大帝在位期间,慧妃身死的真相才被揭开,谢琅也时隔多年,再次走出家门。】 【他入宫去见萧临渊。】 【而当他坐着马车行至街上时,马车不小心和人撞到,谢琅主动向人致歉,后者并无大碍,但在听到谢琅的自称和看到他的脸时,却反应很寻常,半点儿不在意的摆摆手,走了。】 【是的,此人并未认出他就是曾经名满天下,有着谢氏美玉之称的绝世天才谢琅,他甚至像是完全不知道谢琅是谁。 于是,谢琅愣住了,他最终苦笑一声,什么都没说走了。】 【在这里容主播插一句,你们知道史书上记录的谢琅在当时是多有名的人物吗?】 【景德帝时期,史官吴辉有记,‘天下英才无数,唯京都谢氏子——谢琅,独得冠首,才名无出其二,天下无有不知,每既出,路人无不识尔’。】 古古感慨又激动,【冲这段记叙就可以看出,谢琅在当年,那当真是个家喻户晓的风云人物!】 【说的不好听点儿,这就跟现代大明星一样,一个活生生的大明星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他是谁?】 【然而……二十多年时间过去,他再出现在京都街上,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受人追捧的人物。而是,无人再识谢琅,更没人知道他是谁。】 古古设想了一下那副画面,轻声而叹,【从一个天之骄子,到路上和人见面不识的普通人,或许正是这种极大的落差下,才会让他忍不住一声苦笑吧。】 【也是因此,才有了‘青梅乘车入宫去,无人再识谢天骄’的说法。】 【因为自沈知慧入宫为妃,谢琅闭门在家二十几年,不问世事,谢家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昔年的天之骄子、谢氏美玉,就此蒙尘。】 【唉,也是可惜啊。】 从一个举世闻名的大人物到一个别人听到自己名字都不知是谁的普通人,你问谢琅作何感想,后悔吗? 二十几年就此荒废,放任自己一身才华被埋没。 感到可惜的不止古古,当年和今日,均有人惋惜。 而此刻正被光幕提及的主人公却端坐竹林凉亭之中,没有任何反应,神情很淡,淡的看不出悲欢喜怒,只低声开口道:“我想知道,你之前为何说她不是真心想要生下萧临渊这个孩子?当年,她生产之时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谢无念在一旁陪同,不言也不语,父子之间气氛冷淡,看着不似父子,更像是陌生人。 他知道光幕能看到他说的话,并且,其他人也能看到,景德帝也能。 但,他不在乎。 他想知道真相就问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直播的内容太过敏感,从古古出现为止,光幕上的发言就寥寥无几,几乎没人敢在今天这个时候发言找存在感。 因为天下人都知道,慧妃是景德帝的心尖尖,是不容任何人妄议的存在,万一自己要是说错了什么话,不小心被远在皇宫的景德帝看到怎么办? 看热闹就好,不掺合进去才能保平安。 谢琅的发言和名字太过明显,古古想看不到都难。 他今天心情还算不错,也有配合谢琅出演的兴致,转眼就露出一幅同情又感慨的神色,回道:【这个啊,我说之前,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哦,因为这个真相是真的虐。】 古古想了想,又抛出一句,【大概在这个故事中,没有一个人的结局是圆满美好的。】 【你要是做好心理准备了,那我可就说了哦。】 时至今日,对于当年之事,还有什么好不能接受的呢? 竹叶沙沙作响,极致的安静之中,谢琅抬起头看向光幕,古朴无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缓慢且认真。 “说吧。” 古古看不到他的回复,但没关系,他总是要讲到的。 在正式开口之前,他先是一声叹,【这个和她难产那天听到的事有关,也正是因为她知道了那些事,一时心理大受打击,情绪崩溃之下才导致她当天难产而死。】 【说是难产,其实再说准确点儿,倒不如说是她不想活了,所以自己寻死。】 【甚至,是想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共赴黄泉。】 无数人惊坐而起,这一刻,无人不吃惊。 连宫中的众人亦是,尤其是景德帝,他满脸不可置信,大声痛斥古古。 传闻中,慧妃不是因为想拼命为景德帝生下腹中的十一皇子才难产而死吗? 怎么还变成自己寻死了? 听到这儿,萧临渊也对接下来的事情明了了,看来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没想到史书连这一事也记录在册。 柳尚拧紧眉,目光朝面前的萧临渊看来,犹豫再三还是轻声劝问,“殿下不想读书,不若先回殿休息?” 这种上一辈的爱恨情仇与孩子何干?慧妃为何想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死? 他心下疑惑,但出于关心还是不想让萧临渊听到这些,想让他暂时回避。 但萧临渊却是歪头看他,头一次朝他露出了个浅笑。 柳尚……受宠若惊,但觉离奇! 他看不懂萧临渊的笑。 萧临渊:“谢过先生好意,这些事我早已知晓,如今不过是再听一遍而已。” 他的语气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丝毫没管周围众人脸上的疑惑和纳闷。 但没想到,古古开口的第一句差点让他脸上的表情绷不住。 【都说孩子是父母的珍宝,但神昭大帝不是,他的一生从一开始就很惨。他生来承担父亲的怨恨与母亲的绝望,从他还未出生起,他的母亲就是第一个想杀了他的人,再然后,他的父亲景德帝是第二个。】 萧临渊:裂开!你好端端的又扯到我做什么?! 再说了,他惨吗? 想起记忆中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并非是感觉难过,也无怨忿,大抵是……他从未将那二人当作自己的父母,没有感情,萧临渊并未感觉到自己惨。 只是这一刻,他终于后悔不听劝! 他就该听柳尚的话躲在殿里,这样谁都看不见他,也免得他社死。 但来不及了,刚说完那话现在跑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萧临渊:我忍了。 他抬头看着光幕里的古古,眼中带着隐隐的威胁,但你最好别再带上我! 古古还丝毫不知自己被人暗中警告了,脸上的同情还在持续+1+1。 【在这一整件事情里,还不得不提到一个人物——慧妃当年的贴身侍女,白芷。】 【为什么要提到她呢?】 【别急,听主播慢慢说。】 【在当年,所有人都以为慧妃爱极了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哪怕拼了自己的命不要,也要生下萧临渊,最后导致了自己难产血崩。 可也因为她的死,让景德帝和萧临渊的外祖父沈槐舟恨极了萧临渊,觉得要不是因为生下他,沈知慧也就不会死,因此双方对神昭大帝那是从小就十分冷落,毫无亲情可言。】 要古古说,这实属无脑迁怒,他不能理解这种扭曲的怨恨是从何而来,你说你怎么不怪让慧妃怀孕的景德帝呢?! 他在心里哔哔。 【神昭大帝继位后对沈家人并不亲近,形同陌路。 但古时重孝道啊,一看神昭大帝这么不待见自己的外祖,朝中有些文官就又有话说了,明里暗里说他不孝。】 古古一笑,笑容里是对那些人的嘲讽和蔑视,【是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但神昭大帝对这些声音从来都置之不理。】 【神昭大帝和自己的外祖父沈槐舟第一次见面,也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继任后的第三年。】 【那年,他出宫主持农收庆典,回宫路上遭人刺杀,危急关头是慧妃当年的贴身侍女白芷救了他一命,并且,也是她将萧临渊在冷宫一手带大。】 【是不是很感人?这根本就相当于萧临渊的养母了吧?】古古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中满是讽刺,没有一点的感动和温情。 他冷笑:【可惜,这不过是一场故计重施罢了!】 【撕开那层救命之恩,底下,却是满满的算计。】 无人再识谢天骄 【正是因为这一场刺杀, 彻底的揭开了当年慧妃难产之谜,以及萧临渊出生真相。】 【原因,正在这个白芷身上!但背后, 也有沈家和其他原因。】 听到这里,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 所有与慧妃有关之人皆是脸色俱变。 南宫贵妃站在自己殿前,美眸微眯, 语气悠悠的开口:“怕不是有小人作遂,才致红颜薄命。” 她记得这个白芷, 前不久还在萧临渊身边见过。 在宫里待得久了,见惯了阴谋诡计, 一听古古这话和郑重其事的语气她就能隐约猜到什么。 此刻, 正缩在冷宫屋子里的某人冷汗直流,手脚更是不受控制的打着哆嗦。 完了! 这下全完了! 她知道如果当年的事暴露, 不光景德帝, 沈谢两家都不会放过她! 她要逃!赶紧逃!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 最后落至屋里的床下。 此刻,外面的光幕上已播放起一段视频。 【视频中,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正站有三人, 其余宫人都退了出去。 三男一女, 一个身着灰色常服的老人, 一个腹部受伤正痛苦匍匐在地宫女打扮的中年女人,还有一个则是身着墨色龙袍的萧临渊, 他站在御案之后, 侧首,眸光冷淡的望着站在室内中央的二人,声音冷凝。 “相墨, 出去。” 相墨明显没反应过来,一愣,要知道从前萧临渊从不会有事避着他。 他正想说他是御史,有随时跟在萧临渊左右。监督他一言一行的权利。 就听后者道:“出去!” 萧临渊的声音更冷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情绪不对。 相墨没有过多纠结,俯身拱手一礼,很听话的走出殿门,只是他这么做,可不是放弃记录接下来发生的事。 只见他出去后,关上门,后突然不怕死的跑回来,猫着腰狗狗祟祟的拿着小本本绕到大殿另一侧的窗子底下,竖起耳朵偷听着。 相墨:身为御史我能屈能伸,陛下的话我听了,但让我放过记录秘史的机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想、都、别、想! 视频跟随着他的视角,切换到了一个偷看者的角度,透过窗户开的小缝儿,殿中人的谈话声也清清楚楚的飘入光幕外的众人耳中。 “沈家主,我不是景德帝。你的计策在他那里可以成功,在我这里,还来故计重施这一套,不觉得落了下乘吗?” 冠上东珠微轻晃,回宫后他连身上的礼服都未来得及换下,萧临渊转过身,威严的目光注视着殿中的二人,面上如覆寒霜。 “还是沈家主觉得,孤很蠢?” 老人姿态恭敬的站着,微微垂首,声音平静,“陛下在说什么?臣听不明白。” “不明白?”萧临渊冷笑,字音压低,“昔年景德帝遇难之时,得你女儿沈知慧相救,从此将她视为真爱,倾心迎娶进宫。” 萧临渊缓缓问,“为何那天正好是她遇到景德帝,而不是旁人,不正是因为,那本就是你设计好的一场局?” 】 轰隆—— 男人的声音落下,宛若一道晴天霹雳降下,令大宸无数人面露惊愕。 可其中最吃惊的,当属光幕里外的景德帝和沈家人。 沈均扭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父亲,脸上满是震惊。 不是皇命难违,而是有心为之! “父亲……你是故意想送知慧入宫?!”沈均失声问道。 后者紧抿嘴唇,一言不发,目光只盯着光幕。 【 光幕里,老人表情不复淡定,他在诧异过后,就是扭头看向地上趴着的脸色惨白的女子。 “是你……?” 短短两个字,印证了两个人之间确有秘密。 “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 捂着伤的女子赶紧摇头否认,她哪里敢承认萧临渊说的事,她扭头看向萧临渊的目光透着惊慌和疑问,再不复之前的可怜,“你、你知道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 萧临渊的身量很高,一身龙袍更衬的他气势摄人,他只静静的站在原地,像一座冰冷无情的神像,垂眸望着地上的女子,冰冷的眼瞳似镜清晰的倒映出女人像见了鬼一样的神情。 “是你说的。你忘了吗?” 他问。 “那天,你与沈家在宫中的探子传信。沈槐舟要你劝她将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生下来,不要再惹皇帝不高兴,警告你,不可走露一点关于当初之事的风声,尤其是不能让沈知慧知道……” 知道什么呢? 萧临渊微微停顿下来,目光看着女人,继续一字一句的清楚说道。 “不能让她知道,那日皇帝落难,是沈槐舟指使你刻意将沈知慧引去相救,为的就是让皇帝在危难之时,能对善良又美貌的沈知慧产生爱意,从而进宫为妃。” “她听到了,我也听到了。” 画面中,女人满脸不可置信,眼中浮现出惊悚之色,浑身打着颤,脸上的肌肉像也跟着哆嗦,“不!不可能!不可能!” “当时明明就没有别人发现,你怎么可能知道?还有小姐……我、你不知道!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萧临渊一步步向她走来,步伐缓慢,却又像是踩在两人心上,“也是你,撕掉了谢琅写给沈知慧回信的下半句,叫她以为谢琅,屈服于皇权之下,断了与她的缘分。” “君臣本分不可逆,谢氏前程在我心。不可妄自任性为,唯恐伤及两门命。” 这是谢琅写给沈知慧的前半段话,然还有话她当初并不知晓。 白芷怔住,身体好像被定住一动不动,像是见了鬼一样,脸色惨白。 萧临渊站在女人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低沉如墨似冰。 “然这段话后还有一句,你没有告诉沈知慧。” “是劫是祸吾自担,愿卿待吾登家主位,两姓结好时。” 是什么意思呢? “谢琅让沈知慧等他当上家主就迎娶她成婚,让她自己先莫轻举妄动,然,因为你…”萧临渊目光轻移,从白芷转向和她并排站着的老人,“还有你……” “沈知慧只看到谢琅的前半段话,以为他怕了,还劝自己不要违逆皇权。心灰意冷,半是无奈半是恨意之下,听从了你的安排,入宫为妃。” 于是这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就此错过。 “昔日景德帝遇刺,你借机故意让景德帝爱上沈知慧;今日,还想再用一出苦肉计来妄图令孤对孤的这个‘养母’,再好一些,然后下一步就该是孤被‘养母’劝说着,重新重用沈家之人。”萧临渊说着像是很想笑,眼角带着略显凉薄和嘲讽的笑意,“沈槐舟啊,枉你从前也是为相的人,怎如此天真?以为…孤也如此好骗。” 沈槐舟……嘴唇微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萧临渊又将视线投向地上的白芷,“包括你骗景德帝的话和隐瞒她死时发生的事。白芷,还需孤提醒你吗?” 画面中,白芷被吓的身体瘫软在地,魂不附体,脸色惨白惨白的,看着萧临渊的眼睛里只剩下惊恐,冷汗溢满她的额头,“你……你怎么会……” 萧临渊再度提醒她,已是毫不掩饰自己话中的真意,“孤说了,孤听到了。当日不止你和沈家内应二人,还有孤,也在。” 一句也在,让女人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可能在场…… 他那时都没出生,不可能…… 猛的想到什么的白芷瞳孔紧缩,呼吸一窒,然后是因急剧的惊恐之下脱口而出的两个字。 “妖……妖孽!” “你是个妖孽!”哪有人在母亲肚子里时就已记事儿? 生而知之,吹的人多,真正应验的却几乎没有! 白芷牙齿都在上下打着颤,声音也是抖个不停,她慢慢往后退去…… 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慧妃临终前说的话,世上除了她,不可能再有旁人知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除了萧临渊。 因为…… “你……是你杀了小姐!因为你急着从小姐肚子里出来!生生害的她血崩而亡!” 她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萧临渊身上,害怕却竭力往后退着,像是恐惧到了极点,她往殿门处爬,她的脸上一片惨白,不见一丝血色,腹部的鲜血洇出来,染湿了她的衣襟,头发散乱,整个人又惊又惧宛如惊弓之鸟。 这一刻,她甚至怕的忘记了萧临渊早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冷宫皇子。 而是大宸的皇帝。 一旁的老人面上也同样失去了血色,僵硬而木讷的立在原地,摇摇欲坠。 萧临渊站在原地,听着女人口中反反复复咒骂着妖孽二字,一边手脚并用的往殿外爬。 “是我杀了她吗?她无意间偷听到你与内应讲话,得知当年真相,心绪大受打击之下令孤提前降世。” “可她宁愿忍痛不呼,任由血湿半身,也一声不吭。” 那种身心痛到极致的感觉啊,背叛、绝望、爱恨不得的痛苦,萧临渊在她腹中时就曾感受到一缕,但那个女人,却始终强忍着一声不吭。 “等你发现她要生产之时,她早已濒死。” 她为什么不叫,她为什么宁愿承受如此大的痛苦也不叫人来? 因为她不想让人发现。 因为她想死啊。 殿门紧闭,白芷努力的一步一步往前挪着,身前的血打湿地毯,在身后留下一道斑驳的血痕。 萧临渊看着她努力往前挪着,好像又看到当年对方努力想要活命时的挣扎。 “还记得她最后说的话吗?” “她支开接生的宫人,只留你在旁。她问你,当年谢琅写给她的回信后面还说了什么?” “你不得已全告诉了她。” “她问你,她的父亲可曾真心疼爱过她?她问你,皇妃之位是否比骨肉亲情更重要?” 】 “咚——” “父亲!” 沈均大惊,及时伸手扶住一旁跌坐在地的老人,后者死死的盯着光幕,整个人的灵魂都好像被什么拘走,神情呆滞,脸色灰白,只有那双眼睛,红的像要下一秒就要落泪下来。 同时被抽走灵魂的,还有宫里的景德帝。 他几乎是呆呆的望着光幕,失去了所有反应。 【 “她说,她这条命今日还给沈家。她说,来世她再不做高门女,不为沈家人。她说,是她太蠢,不够有信谢琅,是孤投错了胎,孤是不该留于世的肮脏贱种,让我随她一同去死。” “她不愿生下我。” “她不想活,连带着孤也不该活在这世上。她恨生为女、为人妻,困死樊笼不得出。” 她看不到一点生的快乐了,她恨透了自己,恨透了这个世界。 “可她终是心留一点柔情的,她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难产血崩而死,隐瞒自己真正的死因,让景德帝不至迁怒沈家,迁怒他人。” 她将生恩还于沈家,伪装自己的死,让景德帝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对她的爱只是因沈家的一场算计。 帝王被戏耍的怒火,会使整个沈家倾覆,为此,她不曾大吵大闹,不敢吐露当年之事一个字。 无声无息的独自面对绝望,忍受生子之痛,选择在黑暗中寂静死去。 这是她,对沈家最后的维护与报答。 “你在得知当年之事被她知晓后才有了她当日之死,你怕了,”萧临渊的目光复杂,“当时她身边只有你一人,于是你便骗景德帝,你说,她是因为拼命想保住我才难产血崩,是我害死了她。可真的是孤要了她的命吗?” 意识到萧临渊是真的知道一切后,白芷想逃,疯狂的想要唤人进来救她,她刚爬到紧闭的殿门边,才发现门外有人守着,而没有萧临渊的命令,自己根本出不去。 听着身后萧临渊的一字一句,她早就被吓的魂都飞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怪胎! 她疯狂拍打着殿门,想逃出去,但奈何门就是被关的严严实实,根本打不开。 情绪崩溃,她忍不住回头大骂,“就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怀上你,小姐怎会血崩!” “何况这也是小姐自己的意思!!我、我不过是顺着她的意思来罢了!我有什么不对?!” “但是你!我……我当年亲眼看见你从小姐身下爬出来!你不甘心被闷死在腹中,如果不是你……”当年血淋淋的一幕如同梦魇,时常回荡在她的梦中,令她惊惧,令她惧怕。 萧临渊打断她,“孤怎么了?” 两人皆知当日发生的事,萧临渊的神色冷的像冰,“那时她早已气息断绝,孤不自救,难道要孤随她一起死吗?” “顺着她的心意?白芷,是你怕了。她深知帝王对她的宠爱,她身死,你还有满殿的宫人都要被迁怒至死,所以你不惜撒谎自救,让帝王误以为她对他用情至极,她死,是因要生我。” 那为什么要拼了命也要生下他呢?因为她对景德帝的深情啊…… 看,因果关系确立,答案即是问题,问题也是答案。 只有她的真心,被完全掩埋在了黑暗中。 “我、我若不这样说!你以为我们当年能活下来吗?!我是想活,但我这样也是为了沈家,我有什么错?!” 白芷瞳仁中布满血丝,极端的恐惧化为愤恨、化为疯狂、化为不甘,声音疯狂而狠厉,“你别忘了!当年先帝想要摔死你!是我拼命阻拦,是我救下的你!要不是因为我说的这个谎,你当时就被摔死了!” “你现在是来指责我吗?” “你的命是我救的啊!也是我把你在冷宫养大。” 白芷狠厉的声音怔愣,像是陡然被自己的话提醒,脸上诡异的带上一丝柔和,满眼期盼的看着萧临渊,声音也跟着温柔下去,“你还记得吗?你刚出生那会儿都快要饿死了,是我到处求人、塞钱才找给你找来奶喝,也是我在宫里做着最辛苦的活计才给你弄来粮食,冷宫里什么都没有,若不是我把你养大,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越说越顺畅,白芷脸上的神情也越发柔和,像一个母亲一样。 是啊,萧临渊是她养大的,要不是她,萧临渊早死了!怎么可能有登基做皇帝的一天? 他要感谢我啊……他该感谢自己啊……! 萧临渊看着好似陷入癔症的女人,没有出声打断她的自说自话,看着她的神情也出乎意料的平和。 等她说完,殿内一片安静,极端的安静之中,是萧临渊平静的好像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白芷,你又忘了。” “当年你活下来后,你以为沈家会看在你忠心护主的情义上保你无忧,可后来沈家对我不闻不问,你很失望; 你甚至还做过梦想着景德帝将我接出冷宫,对我宠爱有加的美梦,连带着你也能青云直上。可从前的我,不爱言语,你以为我是个连话也不会说的傻子,你很失望。” “你在我的身上看不到半点希望。”所以理所当然的将我放弃。 后面的事,两人心知肚明,那些年的种种也随着萧临渊的话被一点一点揭开面纱,白芷趴在地上的身体僵住,嘴唇微微发颤。 “我五岁那年,那日你走出冷宫,十多天没有再回来;你以为我会死,但我没有。后来,你再出去,之后就很少再回来了。直到我被贬出宫,那时,你我该有五年没有再见了吧。” 萧临渊说这些不是想指责她什么,他看着对方的眼神也平静到了极点,“你帮过我,但我不是你养大的。” 他纠正对方话里的误区。 “你救我,是因我是你眼下唯一能抓住的依靠,你觉得我有利可图,你在赌我是景德帝从前最心爱的女人拼死为他生的儿子,就算他曾经恨我,将来亦说不准会怜我、会放下这份恨,甚至会把对慧妃的那份爱和愧疚加倍补偿在我身上。”因为我是她的孩子,爱屋及乌不是吗? “可这份希望破灭。你救我,还因为你对沈知慧的愧疚。” 是的,愧疚,人性是复杂而多面性的,萧临渊轻轻垂下眼睑。 “可深宫的日子太难熬,你对沈知慧的愧疚,只有五年;” 他将当初她内心的所有想法、犹豫、抉择,血淋淋的刨开。 “陛……陛下……” 一切都被道破,眼泪顺着白芷的眼角不自觉流下,是惊惧,是走投无路的绝望,还有等死的认命,她眼神呆滞,神情麻木,或许此刻脑中仍在想,为什么萧临渊要记得这些,要是他不记得…… 要是他不记得…… 紧咬牙关才没有让自己崩溃大哭。 萧临渊看着这样的白芷,很缓慢的叹出一口气。 “我并非指责你,也不怪你当年舍弃我。你求生,我亦求生。你想活的更好,你觉得我待你冷情寡恩了些,所以你才联合沈家再度借行刺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嗯……怎么说呢…… 这次萧临渊停顿了很久,才说:“你只是想要我待你更好些。” 这就是白芷想要的,这就是她希望的。 是这个道理,对方想要什么自己看的一清二楚,可到底该怎么说呢? 很复杂,内心没有生气,也生不起一丝波澜。 不想说什么,也无力再说什么。 “可白芷,孤不是你手中的工具,孤不想配合你们演戏了。孤的朝堂,只放得用之人。” 顿了顿,萧临渊的声音才继续接上,“沈家,已经被淘汰。” “除了一个沈均尚有能力外,沈家,孤想不到第二个能堪用之人。” 】 权势与亲情之择 堂堂沈家, 就此从朝堂出局。 然看视频中萧临渊所言,很明显,他不是因私而对沈家冷落, 而是沈家这一代中实在找不到能拿出手的人才,而不用沈家。 “唉, 沈家把路走歪了呀……” “沈槐舟辞官在家多年,到底都干什么呐, 竟除了自己儿子,族中再找不出一个杰出子弟?” 京都不乏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如此感慨, 摇头唏嘘。 在他们的记忆里,还存着那几十年前沈谢两家在京都时的风光盛景, 风头无两, 势头正盛。沈家算的是京都几大顶流世家之一了,不然沈家的女儿也不会和谢家嫡子定下这门当户对的亲事。 所有人都赞是天作之合, 只可惜, 这对壁人最后到底没成。 “沈槐舟当年自请辞去左相之职, 自此退出朝堂,一半是因沉浸于丧女之痛;另一半, 我当他是自知陛下不喜, 因此才暂时隐退, 积蓄力量, 以待他日卷土重来,没想到……” 没想到却是一蹶不振, 当真无任何后路打算。 “是我想错了。”左相曲正和思索着, 最后道。 从沈槐舟辞相到萧临渊登基,这中间足有近二十年的空档,他完全可以培养起一批沈家的优秀子弟来, 但从最后萧临渊说找不出其他沈家可用之人。 这便可证明,沈槐舟这近二十年闲赋在家,并没有如他所想的这般做。 但……不该啊? 曲正和脸上的纠结和犹疑神色,引起另外二人的不解。 曲兰颂:“父亲缘何这般认为?前任左相沈槐舟又是个怎样的人?” 在他很小的时候,曲正和那时还不是左相。 左相是沈槐舟。 等到曲兰颂这一代的年轻小辈长大后,沈槐舟又总是深居简出,名声不显,所以大多数人都不大了解此人。 那是个怎样的人呢?曲正和想了想,缓缓道:“十几年前的沈槐舟,可以说是个心思深沉之辈,满腹算计,他最重视的就是自己左相的位子。” 没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只要有人敢觊觎他的相位,他绝对能提前在暗中不声不响的搞死对手! 连当年的右相程始也不敢与他争锋,就怕引来他的针对。 说完,曲正和想到当年对方辞官的画面,直到到现在还觉得纳闷儿,“不过自从当年慧妃一死,陛下只要一看见他便会想起慧妃,久而久之,也不大想见到他,君臣情谊也就淡了。 从前我一直以为他是审时度势下,不得已才辞去相位,没想到,这丧女之痛到底是他心底的暗伤。” 曲兰颂想了想,却不这么觉得,“沈槐舟生生拆散自己女儿和谢家的这桩姻缘,为了皇妃之位,就这样将女儿送进宫。他当真会因爱女之死,而消沉这么多年吗?” 爱女二字,听来微有些讽刺。 他没有女儿但也知道,为人父母,沈槐舟能做出这件事,就代表他其实内心爱重权势更胜过自己女儿。 那又为什么在慧妃死后,他又表现出这样一副消极之态? 为什么不再培养沈家年轻一代子弟,而是什么都不做? “这……不好说。” “伯父有什么不好说的?在场只我们三人,又无旁人,直言就是。”蒋明橖道。 曲正和轻轻的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你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自从跟曲兰颂出门一趟,他现在闲来无事就爱串门儿。 串门就串门吧,两家之间隔着堵墙,过来就几步路,但现在这墙隔了跟没隔一样,因为这家伙时不时就爱翻墙过来,连正门都不走。 曲正和是个脾气雅正的文人,虽说现在看过未来之事比从前要开明许多,但讲真,这种事情看多了,他也难免还有几分火气上头,再加上蒋明橖平常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当下没忍住,曲正和脸色板正,语气也硬了几分,“你给我坐好了!坐没坐相儿,成什么样子!” 蒋明橖吓一跳,默默收回伸出的腿,改为笔直且端正的坐好,还知道把撑在茶案上的手也乖乖放在膝盖上,心虚的撇过眼去,一声也不敢吭,别问他为什么这么怂。 这可能,来源于曲正和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老学究的严肃古板味儿,眉头一皱,眼神扫来,像是下一秒就能开口把人喷死。 蒋明橖:惹不起、惹不起,为了我的耳朵着想,我决定还是忍一时为好。 曲兰颂只淡淡的撇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教训完蒋明橖,曲正和这将话题又说回正事上。 “你们当是不知,在当年,沈槐舟是真的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视作掌上明珠。” 有多宝贝呢? 曲正和记得,那件事该是发生在很多年前了,但印象依然深刻。 “那是为父年轻时见到的事了。曾有一次下朝,我正行至街上,那天下着雨,我在路上看见沈槐舟官服都没换,从马车上下来就顶着雨冲进路边的一家点心铺,后来一问才得知,原来是为他家小女儿买点心。” 这个小女儿,也就是慧妃。 “不过就是买个点心,这能代表什么?” 蒋明橖不以为意,撇撇嘴。 但好歹是坐姿没乱,曲正和见状也没再说他,而是道:“是的,就几步路,但那时他腿上有伤。” 曲兰颂不明白,“那他为何不让车夫去买?” 曲正和看了眼一冷一憨的两人,虽然神情不同,但那眼中的疑惑是真真儿一样。 体谅他二人都不曾作为人父,曲正和也就在心底鄙夷了一下,而后解释道:“因为点心是店家早上做的,放到傍晚已是不算新鲜,再者,车夫如何知道他女儿爱吃什么?又不爱吃什么?” 这两个愣头青啊,曲正和叹息。 “为人父母者的爱,有体现在大事之上,但也有些是隐于细枝末节。” 沈槐舟作为左相,完全可以叫点心铺的人把做好的糕点送到府上,他又不差这点钱,但是他没有。 为什么? 因为他不放心。给自己孩子入口之物,他怕车夫挑的不新鲜,怕什么时候就被人下了不干净的东西,更怕自己一个不察孩子有什么闪失。 “包括他女儿的婚事,在她女儿只几岁时起,他就着手将京都那一代的优秀子弟都看了个遍,最后好不容易才挑中小时的谢琅。” 要不是谢家有自己的家学,家世也不差,谢琅更是从小被作为下一代谢家家主来培养,他看沈槐舟当年大有亲自动手把自己女婿调教好的想法,怕的也是谢琅长歪。 这又何尝不是沈槐舟作为一个父亲对子女的爱呢? 蒋明橖不爱吃点心,然听曲左相讲当年的事也听的入神,像他爹就没这么温情的时候,倒是从小没少挨他爹的揍,喝着茶水一边咬字不清的道:“既然是千挑万选才挑中的谢琅,那为何等人家长大后又反悔了?还把自己女儿嫁进宫里,那皇宫能是什么好去处吗?” 谢琅又没有长歪,还是京中不知道多少人求着也想联姻的对象,沈槐舟这突然的变卦更显得莫名其妙。 要他看,八成是沈槐舟后来自己变了心思,亲情终究是敌不过权势。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自己心里说说,因为并没有证据。 曲正和摇摇头,“……我不知道。” 沈槐舟这个人啊,很复杂。他爱相位曲正和知道,他爱自己女儿曲正和也曾亲眼见过,但如果权势和女儿两者摆在一起,他又会做出何选择呢? 曲正和也不敢肯定。 “如果当年之事还有隐情,看下去就知道了。”曲兰颂说完,三人结束讨论。 光幕上的视频里,白芷正拼命想向萧临渊解释,想捥回自己的错误。 【 “陛下……” “陛下我错了!”白芷求饶,她是真的后悔了,泪水沾湿脸颊,满脸哀戚,“我不该跟沈家勾结!我再也不敢了陛下!” 她宁愿萧临渊依旧对她冷冷淡淡,但至少在宫里生活的待遇上,没人敢苛待她,人人都看在萧临渊的面子上,尊敬她。 只今日这一遭过后,她却不敢想,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再回到深宫里,做着最下等的宫人才做的活计,每日累到腰都直不起来,还要倍受人欺负。 而画面中的沈家主跌坐在地,整个人好像瞬间丧失了生机,脸色灰败。 白芷不甘心自己的好日子就这样到头,费力的拖着身子朝着萧临渊爬去,一边认错。 “陛下,我一时糊涂才听了沈槐舟的话啊!但其实我对您忠心耿耿,我就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陛下,您救救我!” “奴婢还不想死啊陛下!” 她紧紧捂着自己的伤口,当初本是想用苦肉计来让萧临渊更加重视自己,但让腹部中了一刀也是事实,虽有意想控制刀伤的程度,但这种事也由不得白芷自己,因此刀尖足足插入她腹部半寸有余。 再不救治,就真晚了。 萧临渊从刚开始道破真相,再到如今看着白芷求饶。 他脸色不动不山,像一个局外人,眼神扫向一旁的老人,“沈家主,该说的孤已经说完了,今后,还望沈家好自为之。” “来人,送沈家主出宫。” “陛下!还有我、救救我啊陛下!” 白芷的呼喊成功的将萧临渊的视线拉到她身上,后者忍住心里的恐惧,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哪怕是这种紧要关头,她仍能清醒又下意识的想明白自己的活路,怕沈家人对她不利,她急补充道:“陛下,奴婢不想出宫!奴婢只求留在陛下身边尽心伺候!将功补过!奴婢真的知错了!” “把她带下去,治伤。”萧临渊没有多说什么,像是厌倦。 至于是否再将人留在身边,萧临渊没答应,白芷也不敢再求什么,从萧临渊还能让人给她治伤来看,这一关应该是过了。 只要能暂时先保住自己的命就好! 白芷此时才算放下心,力竭的躺在地上任由宫人将她抬出去。 同样被请出大殿的,还有昔日的左相沈槐舟,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只剩落魄。 抬着白芷的宫人从他身旁走过,老人像是一方游魂一样,眼神呆滞,好像只剩□□在麻木的行走。 出了殿门,他看着白芷被两个人抬走,正要走下阶梯,画面在他眼前放慢,沈槐舟像是突然发了什么疯一样,猛的冲上前,用力一撞。 抬着白芷的宫人还好说,好险扶住一旁的石柱才没致从石阶上摔下去,但白芷就不一样了。 她本就有伤在身,这一下直接被撞飞滚下去,百台石阶她直接从最高处一路滚到最下面,最后一下更是头径直撞到了最下面的白石地砖,晕出一滩血迹。 萧临渊站在殿内,只来得及听见外面一声惨叫,还有几声宫人的惊呼,而等他走出去时,正好见到那长阶下被血染红的一幕。 “哈哈哈哈……你这贱婢,当年我就该除掉你,是我一时心慈手软,竟害得我的知慧身死宫中!” “你早就该死了!你早就该死了!!” 沈槐舟疯了。他像是失去理智般不顾形象的在大殿门前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 周围有侍卫看向萧临渊,犹豫要不要上前拿人治罪。 萧临渊的脸色比平常更冷一点,抿了抿唇,没有发怒,挥了挥手,于是沈槐舟被人带下去,押送出宫。 身前的衣衫被血染红,头发散乱,额头脸上也带着点点血迹的中年女人,静静的平躺在长阶下的地面,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不发落他? 为什么不杀了他? 你杀了他,给我报仇啊…… 你不救我了吗?你不是答应要救我的吗? 红色的血液慢慢顺着额角流进她睁大的眼睛中,将眼前也染成一片血红,她不甘心的将头望向萧临渊的方向,死盯着那方模糊的人影。 而模糊的视线中,帝王始终站在高处一动不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没有为她走下来,也没有任何动作,像是静静的观赏她的死亡、又像是冷眼旁观她的死去,始终不为所动。 周围宫人见此惨状也都不敢上前,更有人吓的脸色惨白,不敢再看第二眼,因为一看就知,白芷伤成这样怕是没救了。 从这么高的阶梯上摔下,还正好摔到了头,腹部中刀受伤,神仙来了也难救。 “萧临渊……你就是个……” “冷血、无情的……怪物。” “我诅咒你……一辈子…孤苦、凄凉而死……” 极其微弱的声音落下,女人再不甘心,也只能是慢慢闭上双眼。 她再也没有了生息,而留在这世间最后的话,却是对萧临渊的诅咒。 】 白芷死了,光幕外的人叹息,但更多的人却是沉默,也有骂她坏的。 他们本以为视频已经结束,但此时光幕中的画面里,又出现御史相墨的脸。 【 只见相墨一脸害怕的将头从墙角缩回去,更是动作小心,不敢发出丝毫动静,萧临渊明明背对着他,但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没有回头,只声音冷静而平淡,“你知道这段该怎么写吗?” “相墨。” 相墨一梗脖子,神情郑重,然视线一接触到萧临渊的眼神时身体就打了个颤,萧临渊提醒他,“孤不想惊到后人。子不语,怪力乱神。” 明晃晃的暗示了,相墨要是再不懂就白长了个脑袋。 这是萧临渊在提醒他想记这段内容可以,但是他未生就已知外界之事的事最好不要写。 古来生而知之者能有几人? 相墨也很知趣的点头,“臣明白。” 】 光幕外,一些人正疑惑呢,既然萧临渊都警告相墨这个御史这件事情不能写,那后世之人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就见视频里,相墨回到家,先是警惕的关好门窗,然后一个人躲进房里的床上,拉上了床帐,接着就开始鬼鬼祟祟的趴在床上写着什么。 定睛一看,好家伙! 一本空白的纸册上被写的密密麻麻,仔细一看正是今日发生之事,他奋笔疾书的时候,手边就摆着那本用来记正史的册子。 相墨:我听你的话没写到正史里去了,但这是我的个人散记哦,我写些什么都是我的自由,这总没毛病吧? 光幕外的萧临渊看到这一幕,他真的要yue过去了! 难怪这个古古有那么多猛料爆! 难怪后世人吃瓜吃的飞起,原来是这个写瓜的人太猛! 相墨是谁?!他要去撕了他! 光幕外的萧临渊:无语就是我的母语,我向你致以最诚挚的问候!你晚上最好睁着眼睛睡觉! 光幕外看了个大乐子的百姓&吃瓜群众:这个御史要不得,有事他是真敢记,也不怕皇帝把他皮都给扒了。 真相到底是什么? 【昭帝尚在胎中时便已知晓世事, 其母慧妃欲绝生机,帝危于腹中,感其母死后, 迫不得已自救诞生于世。 先帝误以其之生害得生母血崩而逝,遂迁怒之, 恨将其摔亡。后为慧妃贴身宫婢劝止,一念之慈, 终留大帝一线生机。 后赐名,萧临渊, 咒其一生悲苦,永临深渊。】 古古看着手里翻译成白话文的历史资料, 念诵着上面的文字, 低沉而缓慢的嗓音一点点将光幕外的人思绪拉回。 此时的人们尚沉浸在萧临渊当年出生的真相里,震撼和惊愕的久久不能回神。 世上无人能想到, 日后贵为神昭大帝的萧临渊, 竟连出生都如此艰难。 世上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看看神昭大帝……看看那个十一皇子。 “……生而知之, 世上还当真有如此天才?” 有人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 可若是假的, 萧临渊又是从何知晓当年自己母亲生他时的情况? 总不会是白芷蠢到自己告诉他真相吧? 那岂不是在找死? 没人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相墨死后随帝葬于神昭帝陵, 他的这些散记也被他的后人悄悄放进他的棺材带进陵墓。】 有人注意到了古古此处的量词, 这些??? 这些是指多少? 一些人心里发凉。 【正史上, 无数人好奇和疑惑神昭大帝为何不亲近自己的母家,还有人说他不孝。】 【但也是到了近代, 若不是我们的考古学家们大胆开棺寻找和研究当年的历史真相, 发现这本散记,怕是我们也不能了解其中真相,更不敢信历史上的神昭大帝是个生而知之的天才?!】 【这样的人, 我真的一直以为是传说里才有的人物,没想到历史上还真有真人、真事儿。】 还记得这本散记中所记载的内容被公之于众的时候,古古心里的震撼啊,那叫一个记忆犹新。 他感叹,【以前不知道神昭大帝记得自己未出生前的事还好,后来知道了,反而更加同情我那素未谋面的老祖宗了。】 【文圣元鸿曾有一次与神昭大帝的对话中说道:‘人生时浑噩,于世事中成长,看破诸事难,要做到糊涂渡世更难。’】 【帝笑而不答,其人不明其意。】 古古心痛,【现在再回过头来想想,当时神昭大帝为什么不答?】 【因为他从出生时起就被迫清醒的活着,此后更是难能做到糊涂,不然你告诉他,他要怎么做到忘记自己是还未出世就要被母亲杀害的孩子?】 周围宫人一阵沉默,均用一种同情和可怜的眼神望向话题中心的人物。 包括柳尚…… 他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先前萧临渊问他知不知道有生而知之的事情时,他以为这只是对方逃避和不想读书找的借口,现在想来…… “殿下,有些事不若早忘的好,早些放下,对自己也有好处。” 出生父母不喜,甚至是怨恨于他,后冷宫磋磨十几年,多少人能受得了这份苦难? 也怨不得萧临渊如今消极度日。 他从未感受过人世间的繁华与爱,所得的不过他人一点点的施舍、旁人予他的一点点好。 正如当年南宫贵妃不要了的那件破狐裘,萧临渊却一直记到了他长大、记了十几二十年。 看着周围人同情怜爱的神情,萧临渊颇有些不自在,说的难听点儿,头皮发麻。 萧临渊:求别再脑补! 古古的话带动性很大,同时萧临渊的亲身遭遇也很难不让人同情,这不,就直接导致了现在这一局面。 但听闻柳尚的话,他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一点对当年往事的回忆,微顿,他声音平和的说道:“我并不怨她,也并不憎恶她。” 那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我不知自己因何来到她的腹中,然危机之下,求生的本能让我活了下去。” 现在回想起来,萧临渊也说不清自己对沈知慧是何种感情。 是母子间未见过一面的血脉之情?还是因为她,自己才又活过来的一点感谢? 她就像是自己投生到这世界的载体,他在她腹中的时间很短,意识苏醒过来后不久,他和她一起听到了当年那个秘密,然后,他就被迫着降生在这个世界。 出生时的艰难,他没有忘记。那个女人死前刻骨的绝望,他至今记忆犹新。 “我该还她最后一点恩的。” 闻言,柳尚没有说话,神情也很沉默。 他在想,所以历史上萧临渊移走慧妃骸骨是不是就是他在偿还慧妃予他的最后一点恩? 光幕上,古古眼圈儿微红,多愁善感的吧啦吧啦一堆,最后情绪激动之下摇头感叹,【神昭大帝这一生啊,真的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美强惨的让人忍不住同情,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惨的就像是来人间历劫的一样!人世三千苦,他全都偿了个遍。】 【生时为人不喜,幼时无人可依,少时遭人陷害,兄弟背叛、友人相杀、流落民间双目皆盲、整个人跌落泥潭!穷困潦倒饿寒伤、爱恨怨憎求不得,想留的留不住,信他的早亡,最后登临人间至高,终是孤寡凄凉一生伤。】 【如果你去细细品读那段历史,你就会发现,神昭大帝的背后到底有多悲!而他又是怎样的伟大!】 在翻开历史书前,古古也不知道有人的一生可以经历那么多的悲惨伤心之事。 那历史上的神昭大帝,内心又该是怎样的呢? 无数人研究这段历史,痴迷这段历史,人人都想探究那位帝王内心的想法,人人都向往靠近那位帝王真正的所思、所想。 可他又是神秘而不可靠近的。 祥庆殿内无人发声,柳尚回头看向淡定坐在案前的萧临渊,不禁有些疑惑,也觉得更加看不懂他了。 这位就像是没听到古古说的他一生所要经历的事一样,像个局外人一般冷淡,更多的像是听了个声儿,知道了就没了。 可古古说的那每一声苦,放在别人身上都是要让人忍不住怨恨老天为什么要让自己承受这些的存在。现在,有一个人却要全部承受一遍这些。 柳尚自诩活了大半辈子,也曾埋怨自己时运不济、不得提携,但现在和萧临渊的这些经历比起来,自己的那些愁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先生不必这样看着我,他说的是神昭大帝,而不是我姜万宁。” 萧临渊实在是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受不了,怪…怪让人头皮发麻的。 谁想这个名字一出,惹得柳尚一声叹息。 他头一次放下了风度,直接放松身体在萧临渊书案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手上还拿着书,眼睛却直直的注视向萧临渊。 “殿下,你还不肯认清现状吗?” 他说:“姜万宁是你,而你也是萧临渊,是皇室十一皇子。” 是未来万民的希望。 这句话他暂时还不敢说,也不能说,现下人多眼杂的,他敢大着胆子直呼萧临渊的姓名就已是冒犯。 但他知道,萧临渊不会在意这些。 萧临渊最头疼儿的就是这个,他不知道这个直播光幕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个时空的,想来就觉得烦。 “先生,我是谁只有我自己能决定。” “萧临渊,只是旁人与我的名字。” 笑话,他姜万宁一个堂堂修真界千年大能,难道就因为一时倒霉重生在人间帝妃的腹中,一生的命运就要由这一世的生身父母来决定? 他的人生是独立的,意识是独立的,他这个人也是独立的。 再者,若论父母,那算上他在现代时将他抛弃的那一对父母,再到他重生在修真界时生他的那对父母,还有现在。 他已是有三双父母了。 他最该孝敬哪一双父母,听哪一对的话? 柳尚正待再行开解之言,就听到头顶传来古古意味深长的话。 【说到这里,是不是有人以为慧妃的父亲沈槐舟是个卖女求荣、不惜牺牲亲生女儿终生幸福来谋取权势地位的人?】 【因为他主动设计让景德帝爱上自己女儿,不惜拆散自己女儿与谢琅之间的婚事,也要送沈知慧入宫为妃,不就是冲着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目的去的吗?】 光幕外有人附和。 “不然呢?听说当年那沈槐舟就贪慕权势,把自己的左相之位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手段狠辣,将女儿送入后宫为妃有甚好奇怪的?” 这是大着胆子嘲讽的人。 因为光幕上这么说的人还有很多,只要同时说着某一件事的人多了,他们就不用担心自己被责罚。 因为,法不责众。 景德帝要追究起来,怕是这么多的发言他都来不及看清哪一句是谁说的,毕竟光幕上的发言也只是匆匆而过,很快就有下一个人的发言将上面一个人说过的话给顶掉。 但也有聪明人察觉到古古的话里有其他的意思,暂不发表意见,而是静待他开口解答。 【其实啊,如果单从正史和相墨的那一堆私人散记里的记载来看,沈知慧的父亲沈槐舟还真是这样一个人。】 【但是,如果你看过谢氏家族的记载和史书上关于谋圣谢无念的个人详记就知道。】 【慧妃以为的真相,恐怕还有误解的成分在里面,还不是全部的真相。】 ?! 其中竟还有反转? 古古抛出了一张史书的书页图片到屏幕上,那书页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字迹杂乱,然那段文字里有句话最为触目惊心,叫人一眼扫去便是最先注意到的。 可待看清这句话的人,只瞬间便觉背生凉汗,心里直呼怪不得。 【……谢氏,唯无情之人可继家主位,弑亲绝爱,成无上之谋。】 这一句之后还紧跟着这样一行字,【若不从,则由前代家主代为行之。】 一刹那,有人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但更多的人就像是滚烫的油锅中浇进一瓢凉水似的,炸开了锅。 萧临渊也没想到,自己当初听到的真相只是一部分,是片面的。 而这才是事实的全部! 不必古古详细解释,他已心中大致有了猜测,难得的皱了一下眉头。 古古重复了一遍书中的记载,然后解释,【这段内容出自谢氏最后一任家主——谢崇的亲笔记载,后来被人发掘,才知道原来出过谋圣的谢家内部有着这样一套恐怖的准则,里面主要就说了一件事儿!】 【那就是在谢氏要当家主的人,得是真正的无情、绝情才配胜任!】 天知道当古古知道这一件事的时候有多震惊啊,他现在的脸上还有着惊讶,但还是认真讲解:【谢崇是谁?容主播在这里简单介绍一下。】 【历史上的谢崇是个天资不凡的人,也是谋圣谢无念的后人,他在继任家主后,不久妻子病亡。几年后,他因思念爱妻变成了疯子,还因此大肆残杀谢氏族人,最后导致嫡系血脉断绝,并且自己还自刎而死。】 【但是啊但是!】 【这段外人记载的历史,明显和他本人的说法有所出入!】 【接下来,我们来看写下图片上这篇内容的时间,那该是谢崇神智还正常的时候。他在里面主要交代了自己妻子真正的死因,原来,他的妻子不是病死,而是被当时退位的谢家家主,也就是谢崇的父亲设计害死的,并且,这件事也没有瞒着谢崇,而是直接告诉了他。】 【谢崇也就是这时才知道,自己身为下一任谢家家主的继承人,如果要继位,就必须亲自断绝自己的心中所爱。】 【可初时,他并不深爱其妻,也是后来日久生情,才对他的妻子有了感情。可他父亲在察觉此事后,明白他下不了手,所以就暗中动手杀了他的妻子。】 【谢崇知道后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就恢复正常了,该干嘛干嘛,可是等他一坐稳家主之位后,他就杀光了谢氏嫡系血脉。所有人都以为他神智失常,疯了,但当看到这段记载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不疯才怪呢!】 【他哪里是放下自己妻子的死了,分明是在隐忍啊。忍到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才向这个扭曲而恐怖的家族复仇!】 光幕外的一众世家贵族们无不吃惊,同时也感觉到了可怕。 【那谢琅呢?】 古古的一句话成功的令无数人变了脸色,是惊讶,是恍然大悟。 【他是不是因为提前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说让沈知慧等他继任家主之位后再成婚?】 因为他怕以自己的力量不足以保护沈知慧,当时的他甚至还不是家主,若他贸然娶沈知慧,只怕沈知慧比谢崇的妻子死的更快。 这一点毋庸置疑。 【包括沈槐舟为什么突然起了让女儿进宫当皇妃的想法?】 【是不是,也是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这桩秘密?】 古古语气低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又格外缓慢,慢慢诉说着自己对沈槐舟当时心理的猜想。 【谢琅或许是真心喜爱沈知慧,但当时的他还不是谢家家主,论地位、手段当然是不如他的父亲。如果谢琅要顺利当上家主,有谢氏家主继位的秘密规则在,那沈知慧作为他的心上人,你觉得沈知慧嫁进谢家后有几成的概率能活?】 古古简直都不敢想那个可能性的背后有多可怕。 但他也据实说道,【沈槐舟对沈知慧有多疼爱不知道,但据史书上有些人家族中对当时环境、时事,记载的只言片语,都将沈知慧称作沈槐舟的掌上明珠。】 【假如啊,主播是说假如,如果这记载是假的!那好歹也是他的女儿啊!我们假设一个父亲在知道了谢家有断情掌权的这桩秘密后,那他还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嫁进谢家吗?】 不能!这怕不是亲手送自己女儿去死!是父女,又不是仇人,干什么非这么做不可? 若是为利益联姻……当然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但换成他们自己是怎么也要想办法退了谢家的这门亲事的! 大宸许多人这么想着。 那再代入想想,当年沈槐舟探知到这桩秘密的可能性有多大? 嘶~不寒而栗。 有人倒抽一口凉气,也有人大呼难怪,惊的像只跳脚的蚂蚱。 一时间,京都的酒楼、街巷全都沸腾了起来。 这瓜吃的真是应接不暇! 半生之谜 古古还接着分析道:【至于为什么要将女儿嫁进宫、嫁给皇帝为妃, 原因其实也很好猜。】 【史书有记载,大宸京都谢氏乃是当时的第一名流世家,家族传承数百年, 实力具体有多强谁都不知道,但沈家该是比不上。据人猜测, 谢家的实力怕是隐隐都能与皇权相抗衡,这个时候不管把沈知慧嫁给谁都没有把她嫁给皇帝来得保险啊。】 不然世家当中, 谁敢与谢家为敌?再说,他们又何苦要因此得罪谢家呢? 不值当。 【说句不好听的, 你敢保证,你前脚刚把女儿嫁进别人家, 后脚就不会被京都第一世家的下任继承人谢琅抢走?】 一时间, 众人沉默,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当年的谢琅虽看似温文尔雅, 实则城府极深, 且与自己的未婚妻沈知慧自幼养出的情谊, 还真说不好…他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举。 “父亲,当年你就是因为这个才送知慧入宫?!” 沈均震惊, 从前他从来不知道谢家有这桩秘密, 怕是全京都都没人知道, 也没人敢信。 “……谢氏家主谢玉殊, 便是留下这条遗训的人。”沈槐舟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从前无论对谁都不肯提及的秘密, 如今再被道出, 仍觉好笑,他笑自己像个笑话,是个蠢货。 “是我有眼无珠, 给知慧定下这么一门亲事,千挑万选,却挑中了谢琅这么一个毒窝里养出的蛊王。” “……我宁愿她此生无爱,恨我,也总好过……丢了性命。” 他想为她寻一段好姻缘的,一生幸福美满,和乐安康,可后来他才发现自己选错了人; 后来他便想,若不能再为她寻一良人相伴一生,那他至少可以倾尽全力,送她登临世间女子都想要的最尊贵的宝座,掌无边权势。 他的知慧,会成为世间最尊贵的女人,他会不遗余力的帮自己的外孙登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 因为那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生的孩子,他会很疼爱这个外孙,爱他,护他,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他们,给他想要的一切! 可最后,女儿死了,自绝而死。而他带给萧临渊的,终不是爱护,而是冷落,从前的种种幻想皆如烟散去。 甚至,他的女儿恨他,恨自己这个父亲,死时和他断绝关系,来世也不愿做他的女儿,沈槐舟算计来算计去,千方百计想避开谢琅这个危险,最后到头来,却是让女儿因对自己的误会而死。 他大笑,笑声苍凉,脸色灰败。 “父亲……”沈均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沈知慧的结果是谁人都没想到的。 沈槐舟想使沈知慧避开谢琅,然又怕她不信,再者谢家这桩秘辛不宜大肆宣扬,不然等同于与谢家明面上撕破脸。 当年的谢氏,要想对付沈家,易如反掌,所以才致沈槐舟设计做局让沈知慧入宫。 但万万没想到,她撞破白芷和内应传递消息,得知当年真相,身为女儿,她当然知沈槐舟爱权,却无自信自己比父亲眼中的权力更重要,又或者是沈槐舟突然的退亲谢家,执意要送她入宫,让她以为自己只是父亲手中的棋子,对家人失望,有负谢琅,她还怀上另一不喜之人的孩子,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以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这个世间。 这该怪谁呢? 天上古古还在说:【众所周知,谢琅是个天才,且他有多喜欢沈知慧呢?从她死后近乎消沉的半生就能知道,你敢保证他不会为了抢夺沈知慧而做出什么来?而你又能抢的赢谢琅?】 谁也不敢保证。因为那可是当时京都谢氏!势力笼罩全大宸! 还有一点古古想到了,但是暂时憋住了,想留到后面再说,只语气隐晦的提醒道:【谢琅此人在历史上很是具有神秘色彩,哪怕他未在史书上留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但你绝不能因此以为他是吃素的。】 【我们不妨想想,能培养出谋圣的男人,可想而知……他有多厉害。】 一席话,惊的大宸不少人瞳孔骤然一缩。 今日得知谢家秘辛,还有古古的提点,他们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一直以来看轻了谢琅这个家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淡出世人眼中的呢? 好像不知不觉间,谢家就慢慢沉寂下去了。 【本是两心相许的壁人,最后却只能看着所爱另嫁他人,是你你能忍受的了吗?】 【谢琅作为当世第一大世家的嫡公子,他又能忍得了这份气,而什么都不做吗?】 对于大宸神昭年间那段历史,古古可谓是研究了不短的时间,桩桩件件如数家珍。 在引起众人的好奇心之后,他终于缓缓道来。 【谋圣谢无念,也可以被称作谢氏一族最强的家主。】 【他是谢琅耗费半生心血铸就的一把绝世之剑!】 【不管是在他之前,还是在他之后,在智谋上,均无一人的成就和在历史上的地位能超过他,他这个人的天才程度,绝对可以用妖孽来形容。】 古古想起什么又赶紧补充,义正言辞。 【先说一点哈,谢无念在景德时期一直在装纨绔,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交友广泛,在外人眼中一直是个温和无害与谁都能做朋友的一个人。】 【然神昭大帝刚登基便封了他为左相,而他上位后,明目张胆最先出手搞死的第一个人,就是慧妃的父亲——沈槐舟。】 【也就是神昭大帝的外祖。】 【也就是从此事后,朝中再无人敢小看这位谢氏家主。】古古将这段历史缓缓道来,光幕外的人也认真听着。 唯有谢家,安安静静的,像是无一人在内。 谢无念笑眯眯的抬头回视对面的谢琅,表情无一丝变化,谢琅神情沉默,亦看不出心底的情绪。 两人都不说话,只有头顶古古的声音还在继续。 【历史是这么记载的,也就是在之前神昭大帝遇刺后,诏沈槐舟入宫与白芷死的那天后发生的事儿。】 【当时沈槐舟失魂落魄的从宫里出来,回到沈家,所有人正奇怪神昭大帝为什么诏了沈槐舟入宫一次之后,又不怎么青睐沈家了,结果没几天就传出沈槐舟在家中自缢身亡的消息。】 ??? 有人悚然一惊。 那这关谢无念什么事儿? 接着,古古的下一句就跟着来了。 【沈槐舟是自杀的吗?相墨书中有记,是自杀,但是他在死前却见过一个人——谢无念。】 ?! 诸多人此刻均是疑惑和惊讶参半,这两人……见面有何好聊的? 【那日,谢无念前去沈家,和沈槐舟两人在房中独处了一段时间,然后谢无念就走了。可他前脚刚走,后脚沈槐舟当天夜里就自缢死在家里,你要说这中间没半点儿关系,你信吗?】 反正古古是不信的。 【没人知道谢无念和沈槐舟都说了什么,但沈槐舟的死绝对和谢无念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第二日,神昭大帝就曾召见过谢无念,相墨在旁曾记此事。】 【大概意思就是说,两人什么都没提,神昭大帝也没说谢无念错在哪儿了,只突然开口就罚了他这位左相卸职闭门在家三月思过;】 【而谢无念呢,也没半点不情愿的领受了,更是没喊半声冤。为什么?你要说不是因为沈槐舟之事,打死我都不信啊!】 【而对于谢无念为什么要沈槐舟的命这一点,有很多人都猜,可能是因为他的父亲谢琅。】 但没有证据,谁又知道谢无念当时的心理呢? 【主播猜啊,大概就类似于一种为父报仇的心理吧。】 【你想啊,因沈槐舟当年执意把沈知慧嫁进宫里当皇妃,最后人死了,而谢琅也消极半生,最后一朝得知真相,又重病不起。你说谢无念作为谢琅的儿子心里能对沈槐舟无半点意见??升不起一丝报复之意?】 反正古古觉得不可能,代入他自己想想,他在不知道谢家那条恶心的家规前,也很难做到不怨沈槐舟。 他道:【更何况谢无念和谢琅之间恐怕还不止多年养育和教导的,亦师亦父之情,恐怕还有……他拉自己出泥潭的谢意。】 “这话从何说起?” 光幕底下有人不解,他们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形容儿子对父亲的感谢的,感觉听着,不像父子,倒更像是一方被另一方帮助。 【这个啊……】古古想了想,语气中带着疑惑,因为不光他自己,现在的无数人都有同样的猜测,【其实历史上,对于谋圣谢无念的出身一直是有些争议的。】 【有人说,他可能不是谢琅的亲生子。】 谢无念脸上的神情微不可见的一顿,是因意外吗? 不,并不像。 此时,京都众人的表情是这样的:?!!! 惊雷一声连着一声,这事儿该不会是真的吧?! 【当年沈知慧刚入宫时还忘不了谢琅,所以景德帝就明里暗里给谢家施压,想让谢琅赶紧娶亲好让沈知慧死心。】 【谢琅呢,当时不知是出于何目的,就真的娶了一个女人为妻。】 【这个人就是谢无念的生母。】 【据说两人成婚不到一年就生下谢无念,但是生下他时,人就死了,但是死没死、她的身份是什么就真的很可疑,翻遍了史书也找不到她的名字。】 【谢家的这位主母,当真是存在感几乎为零,连谢无念也不曾多提起过。】 【至于为什么猜测谢无念可能不是谢琅的亲生子呢?因为他跟谢琅长的不像,这个是有记载的,反而跟谢家二房一个素来风流的公子哥长的很像。】 【但别急,这还只是第一个可疑之处;】 【第二个就是,谢无念刚当上左相之时,这个男人有一次曾因醉酒对外得意宣扬,说谢无念是他的孩子,生他的是自己的妾室。而后来有人一次无意间将此话告诉给那个妾室,她却并不承认,称是自己夫君吃醉了酒说的胡话,冒犯家主,该罚才是。】 古古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猜疑,【当然,历史上真的有没有这个男人不好说,但有一些人家家中的记载上曾有过这个像是白日做梦的小故事。】 当时也根本没人当真。 【但,最后这个男人意外溺水身亡了。】这就是那些只言片语的记载里的结局。 【这确实是个毫不起眼的小故事,这故事中的男人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敢碰瓷儿人家当朝左相,但是吧,若结合谢无念这一生的个人事迹来看,啧……不好说。反正后来啊,有很多人就引发了一个猜想,是不是当时谢琅迫于压力假意娶了当时怀着身孕的谢无念的母亲?】 【一半儿是为了谢家的下一代家主有着落,还有一半儿的目的,恐怕就是用来迷惑景德帝和外人眼线的。】 铸剑为绝 【谢琅无心另娶, 或许是还想等沈知慧,可惜最后厮人已逝,只剩下他一人。】 【包括他为谢无念取名无念, 当时人以为他是绝了对慧妃的念想,无念无念, 也就是不再有任何贪恋她的念头,也不敢有, 但其实呢?】 【是真的将景德帝给狠狠的骗了过去。】 【若你结合谢无念的生平、性格来看,你就知道, 无念,或许是谢琅对下一任谢家家主的无上期许, 因为他在临终前曾为谢无念改过名, 定一字,为绝!】 【世人只知谢无念, 却少有人知无念只是他的字, 而非他的名。他的真名叫谢绝。绝情无念, 终成谢氏最强一代家主,惊艳世人, 也是千古第一谋圣!】 【下面请看主播剪的短片。】 “谢……琅!!!” 急火攻心, 连番的打击下景德帝终究是抗不住, 竟直接昏倒过去, 旁边的大监用力将人扶住,赶忙让殿外的医正进来。 是的, 他早已做好准备, 因为他也不觉得有人能在这种知道已经被设计了、还要被全天下人公开处刑自己女人和情敌之间的爱恋有多深时,还能保持理智,还能不愤怒, 那就不是人,是圣人了! 所以大监一早就偷偷做主传了医正,就是防着等景德帝从打击中回过神来,情绪过激,身体撑不住的情况。 “竟是如此,当真是造化弄人。近日,怕是京里要再生波澜了。” 皇宫另一头的万霞宫里,南宫贵妃如此感叹,却又想,自己和慧妃又差的了多少呢? 都是被迫入宫,至少宫外还有一个谢琅为她痴心不改多年,还打造出了谢无念这样一柄复仇利器。 是的,她看出来了,谢琅不是不恨景德帝。 而是他选择了以一种最极端最能忍的方式,甘愿投以数十年的心血只为培养出一个绝情无爱的谋圣! 想着,南宫贵妃突然脸色大变,从椅上惊立而起。 “不对!” 这一个动作吓了一旁的大宫女一跳,连忙问,“娘娘哪儿不对啊?” 南宫贵妃秀眉紧皱,左右踱步着,面色也有一些的白,她思考着,倏忽出声道:“……你说,谢家主心中可恨陛下?” 夺妻之仇、夺爱之恨,谢琅除非是个王八转世,不然他能咽得下这口气? 大宫女不假思索答道:“那是自然。” 南宫贵妃嗓子更加发涩,嘴唇也微干。 “……那,他为何培养出谋圣谢无念这样一个人出来?” 当真只是将自己之志寄托于谢无念身上吗? 自己无法出仕,就培养了一个谢无念来,在他之后带领谢家走向辉煌? 可谢无念连沈槐舟都不放过,会放过景德帝吗? 是,那时候景德帝是不在了,可他死了,还有萧氏皇族在啊! 大宫女一阵失声,两两对视,南宫贵妃从她因惊恐而徒然睁大的瞳仁里,看到自己凝重沉肃至极的脸色。 “除非……谢无念这把剑,不仅仅是他用来惊艳世人,继续带领谢家走向高处,还是用来……” “寻仇的。” 最后三字落,一旁的大宫女吓的声音发紧,下意识挥退周围一众宫女,等到其他人都退远了之后,她才敢壮着胆子上前劝南宫贵妃,却也是将声音压的极低。 “娘娘,有些话当心被人听到,会惹大麻烦的。” 南宫贵妃抿唇不语,凌厉的目光扫过一旁的众宫侍,后者集体一抖,生怕自己被灭口。 但好在南宫贵妃还没到这种地步。 她只是眼神警告了一番后,转而看向祥庆殿的方向。 “陛下那里有何动静?可有派人去请十一殿下?” 大宫女一早就派人盯着紫宸殿那边的动静,现下还没人来回禀,料想是没出什么事儿。 她回道:“没有。” 南宫贵妃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最后看向大开的殿门,直接一挥衣袖,宽大的衣摆也随之转了个圈儿,只听她沉声道:“走!去祥庆殿!” 她两个儿子,一个不愿做皇帝;一个做不了皇帝; 她现在最佳的选择就是萧临渊,对方可不能因此出什么事。 于是,她干脆亲自前去那边盯着,一有什么事自己也能及时知晓,做出应对。 只是刚踏出殿门,她突然想到什么,招了招手,一旁的贴身大宫女随即附耳过来。 “传信给哥哥,让他盯牢谢家,谨防有变。谢无念,怕是不可信。” 大宫女拼命压制住脸上的惊讶,神情凝重,得命之后,赶紧去办。 而另一边,南宫贵妃只带了少量两个宫女就朝着祥庆殿赶来。 只是等她赶到,却是扑了个空。 白芷私逃出宫,被大监梁永德手底下的人给抓住。 萧临渊亲出祥庆殿,往紫宸殿而去! 这个时候他去做什么? 上赶着去刺激景德帝? 宫外的二皇子和七皇子、八皇子聚在一堆儿看戏,看的兴致高昂,但该知道的内幕都知道了,再看别人去演的这段视频有什么意思。 该去皇宫,看现场的大戏才有乐子啊! 于是,二皇子二话不说,带上两个弟弟,大摇大摆的就朝着皇宫而去,完全无视了景德帝让他安心在府里养病的命令。 二皇子:反正我也不做皇帝了,光明正大的发疯怎么了?我是个病人啊!发疯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 “谢琅,如今沈家那姑娘嫁给旁人,倒也算是帮你断了情丝。” “今后,你会是一个合格的谢家之主。” 父亲低沉沙哑的嗓音若流水缓缓流进谢琅的心中。 一室昏暗里,容貌俊美的青年微勾着头,直呆呆看着面前的地板发愣,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人,可那双眼中是如海般深沉的悲痛欲绝而又充满无力,眼眶通红却连一滴泪水也流不出。 …… 他收到沈知慧的来信,他不想放弃沈知慧。 可他的这封回信最终却没能交到正确的人手中,而是被白芷转手交给了沈槐舟。 信的内容被重新誊抄,却只写了谢琅的上半段话,沈知慧看完信后大受打击,心灰意冷之下同意进宫。 她不能违抗圣旨,她要保住沈家所有人的性命。 她入宫正式成了景德帝的慧妃,可有一天,在她外出寻白芷时,意外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她以为自己对不起谢琅,也痛恨自己的父亲骗了自己,情绪大受打击之下,腹中孩子早产。 而另一边,阴暗冰冷的谢宅里。 “父亲,孩儿已经变成您期许中的模样,所以,还请父亲放心将家主之位交给我。今后,我会继续带领谢家。” “做好家主该做之事。” 但沈知慧,他同样不会放弃! 昔日清风朗月般的谢家少主好似突然变了个人一样,眼中只剩冰冷和野心,还有复仇的怨与恨。 独剩两人的室内,他单膝跪在父亲身前,白皙如玉的手,慢慢的一点一点、缓慢又不容拒绝的从被软禁在屋内的父亲手中夺过对方的家主印信。 迎着后者冰冷气愤的目光,他毫无动摇,反而是无声的笑了,那笑容,好似隐藏在黑暗里的毒蛇,又像盛开在午夜的幽莲,冰冷阴暗。 光幕画面开始分成两半,一半为喜,一半为悲。 漫天华彩里,二十四岁的谢琅终于当上家主之位,周围尽是宾客的奉迎和讨好声。 而另一边,入宫为妃的沈知慧绝望而无声的躺在满是鲜血的床上,等待死亡的降临。 “谢氏第二十三代子孙谢琅,身出嫡系,少时成名,慧敏多智,德行出众,今,继谢氏家主位!望尔不负家主之责,勉励前行。” 随着唱礼者温厚的声音响起,身高八尺、面如冠玉的青年郎君从堂外走来,一步一步迎着满堂宾客的艳羡、钦佩目光,像久经岁月沉淀的乌木,端方有度,藏拙在身,气韵悠长。 他一步步向前走着,踏过曾经的无力、看着爱人入宫自己无能为力的屈辱…… “诸君共贺!” “谢氏美玉,不负传闻中的盛名啊,年纪轻轻就接管了谢家。” “可不是吗……” 就在无数人都在为谢琅祝贺时,宫里的沈知慧被人发现难产,已经救不回来了。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虚弱的女声响起,那是她最后的心声。 “谢琅,你怎么还不来?你做事总是要比别人慢。” “……这次,我不等你了。” 沈知慧死了。 死在谢琅终于掌握谢家大权之时,消息传出宫,谢琅愣住了。 形单影只的青年没有哭,也没有流一滴眼泪,他独自走在别致的廊桥上,轻风荡起他的衣摆,也吹落他手中的那枝山桃花。 粉白的花瓣随风远去,耳边是那年少女婉丽略害羞的声音。 “谢琅,父亲说,我们的婚事就定在明年冬月初七,你……”说到一半儿,她顿了顿,像是实在怕羞的说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羞恼的道,“你、你那天不准晚到!你敢来迟一刻钟,我就不嫁给你了!” “你听了没有?” 听到了…… 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谢琅独坐在廊桥边的地上,看着天边的太阳一点点坠入黑暗,没有世家公子的仪态端庄,动作自然放松,屈膝背靠着廊下的柱子,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镜头始终对着他的背影,叫人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但光幕外的人猜,他一定不好受…… “拜见主君。” 一声下人过路时的问安,惊醒了谢琅。 他回过头,眼神死寂,表情古朴无波。 他的视线落在下人怀里的一个襁褓上,那是刚出生还不满一岁的谢无念。 谢琅的视线就像是粘在上面一样,久久未动,外人不知他在这一刻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起身,慢慢朝下人走过来。 后者疑惑的看着他伸手将孩子抱进怀里,脸上明显不解其意。 没让人眼着,谢琅独自抱着孩子回了房。 屋内静悄悄的,一片漆黑的室内,没有点灯。 谢琅就这么抱着襁褓中的婴孩,静静的站在窗边,遥望着天上那轮朦胧的月。 “我为你取名无念,今后,你将会是谢家下一代的家主,也会是……” “谢氏,所有人里最强的一个。” 沈知慧死了,谢琅没有哭,也没有闹,也没有再提她的名字。 他开始倾尽全力培养谢无念。 他是谢无念的引路人,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父亲。 时间飞逝,人的生命进程在视频里好像也不过短短几分钟,不过须臾,视频里的谢琅就老了。 他病倒在床上,面容枯瘦,眼神灰败,已是弥留之际,留下谢无念一人守在床前。 “我为你取字无念,而你在族谱上的真名,只一字,为绝。” “绝情无念,你将会是我谢氏最强的一任家主。” “那你呢?” 年轻的谢无念跪坐在床前,神情平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没有悲伤,没有哀痛,只眼中流露出一丝丝的茫然和不解。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只是父亲倾尽全力打造的一件兵器,只是他不明白,“你明明是个聪明人,为何因一个情字困住自己半生。旧情,当真难忘吗?慧妃当真就如此重要?” 谢琅看着床边的谢无念,那是他倾尽心血打造的绝世神兵,可大概这件神兵这辈子都不会再与情字有牵扯。 听到这个问题,他缓缓笑了,望着头顶的床幔,声音如流水缓慢迟凝,“无念,难忘的不是旧情。也不是旧人。” “是我……” “作茧自缚的心啊。”是执着,是妄念,是经年的不甘导致往后一年一年加深的怨恨,是怨恨中不断对少时的那份情、那个人的追忆。最后,在一遍遍的回忆里迷失自己,不断美化过去,不断憎恶如今。 不断的想,如果当年能怎么怎么样,会不会现在就不会是这个结局? “凡人七情六欲,万般杂念在心头,不是想忘就能忘,不是说止便能止。”这才是凡人啊,谢琅缓缓闭上眼睛,他累了,最后只余下对谢无念的一声祝福。 “无念,我愿你此生勿生诸多杂念,绝情无爱,便是最好。但是,有一句话望你谨记。” “通人心,晓人性,莫…戏人情。” 那是一个沾上就不得了的毒药,无药可医。 谢无念就这么看着谢琅慢慢没了生息,他还是没有一滴眼泪,冷漠、冷血的不像父子,也不像是亲眼看着一个将自己养大的人走了,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这就是谢琅耗费心血培养出的下一代家主。 他是谢琅最杰出的作品。 “你放心吧。”谢无念缓缓站起身,神情平和、淡定,没有再看一眼床上之人,转头缓缓朝外间走去,“我绝不会步你后尘。” “谢琅,你太蠢。而我,不会是你。” 谢琅走了,屋外大雪纷飞,画面上缓缓出现一行小字。 ‘谢氏家主谢琅,病故于昭元三年冬月初七’。 京都有老人想起,那曾是他与沈知慧定好的婚期,谢琅就死在了这一天。 是巧合,还是偶然? 光幕外的人沉默,已隐约猜到,谢琅怕是自己不想活了,不然怎会这么巧正好是死在这一天? “拜见家主!” 谢无念身着玄黑色广袖长袍,头戴银冠,站在宗氏大堂,接受族人的朝拜,嘴边含着浅浅的神秘的笑,看似温文尔雅,只那双凝视着屏幕外的人的眼是如此的冷,冷的不近人情,如望深渊。 谢琅的绝世兵器,真的铸成了…… 众人本以为视频到这儿就该结束了,万没想到,末尾还有一个中年男子浑厚低沉的声音。 “遥遥神女倩兮,见而难忘矣,误此帝王终生,长悲不复思见。” 这是不知谁人吟咏的一句行赋,再然后,是年老的帝王望着寝宫中的画像出神的模样。 画上的人正是沈知慧,因为一场有心之人的设计,一场救命之恩的错遇。 谢琅和景德帝两个男人到死都在念着沈知慧。 】 何叹世事无常 【假如, 沈槐舟正是因为知道了谢家的这桩秘闻,才不想将女儿嫁给谢琅,而设计让她成为景德帝心尖上的人, 入宫为宠妃,这样至少能保住沈知慧的命还让她拥有无上的地位;】 【谢琅费尽心思, 在沈知慧入宫第二年当上谢家家主,手握权势。】 【景德帝念念不忘沈知慧近二十载, 视她为心上白月光,一见钟情, 至死不忘,却是一腔真情皆源于一场算计。】 可笑又可叹, 古古也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三个男人都为沈知慧费尽心机,可到头来, 却是满腔算计落了空。谁都没想到, 沈知慧会走的如此决绝。】 【他们算无遗策, 却唯独没有算到她的感受,更没有谁来将真相告诉她, 诸番算计, 误会丛生, 致使她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一个可悲的女人, 父亲的爱是隐瞒,出发点是想为她好;谢琅的爱是隐忍, 或许他也曾想过夺回沈知慧, 可斯人已逝,一切都成了空。那景德帝的爱又是什么呢? 古古叹道:【视频最末是大宸后期有名的文人赵宾写下的《经台怀古赋》中的一句,说的正是景德帝对慧妃的深情和爱慕。】 【但一个帝王对妃子的爱有多少?我们也不好断定。最让人奇怪的一点就是, 慧妃死后,景德帝为何没有追封她为后?】 【这很奇怪不是吗?所以景德帝对慧妃的爱有多少,仁者见仁,我持保留意见。而且,还有辛妃这个替身。】古古多余的话也懒得再讲了。 在古代,一个男人对女人、尤其是帝王,他们表达对对方爱的方式就是予名、予物。 按理说,只是一个死后追封的皇后之位,景德帝为何不给慧妃呢? 明明他连死了还留下要与慧妃同葬的命令,却不给她皇后、也就是一个正妻的封号,这也太奇怪了。 古古内心更倾向于,其实景德帝这个男人也没那么爱慧妃,至少慧妃在他心中的地位得排在权势之后。 【好了,本期的直播就到这儿,下一期——咱们讲三师两相中,右相程始的故事。】 【以及大宸十大憾事之六——姜万宁海边望舟,一步之遥世间再无他。】 “萧临渊,你别以为孤不敢杀你!” “现在,孤命令你,给孤让开!” 紫云殿前,从晕厥中苏醒的景德帝,第一句话就是问起——‘白芷在哪里’。 他要手刃了这个贱婢! 大监梁永德早就料到会如此,幸好他派去的人及时将人给抓住了,不然,只怕此刻景德帝手中的刀尖会对准的人就是他了。 可他没想到,萧临渊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救人。 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柳尚跪在一旁求景德帝开恩,因为此刻景德帝的刀正抵在萧临渊的胸前,只要再前进一分就会深深的扎进后者的胸膛,鲜血飞溅,一命呜呼。 可面对帝王的暴怒和威胁,萧临渊没有后退,也没有闪避,白芷就躲在萧临渊的身后,害怕的瑟瑟发抖,不敢探出头去。 “你当然可以杀了我。” “也可以杀了她。” “但其实,你心中早就知道不是吗?你知道她心里那个人不是你,是谢琅;” “你给孤闭嘴!不准提那个名字!”景德帝怒喝,双眼通红,面皮也涨成紫红色,显然已是怒到了极点,拿着刀的手在颤抖着,却还能保持最后的理智不因怒而一刀刺进萧临渊的胸膛。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冰冷。 “当年之事孤不想再提,但你身后这个贱婢害的她因此身亡!还敢欺瞒于孤!今日,孤绝不可能放过!” 后者看着他为爱癫狂的模样,足足看了有好一会儿。 萧临渊的眼神由疑惑不解,转为平淡而冷静,冷的不带一丝情绪,没有害怕,没有紧张,真要说,那眼神儿就好似神明在观摩深陷尘世情爱的人们,有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奇怪他们为爱成痴、疯狂从何而来? 不解他们为何泥足深陷名为欲望的泥潭,而不自拔? 但片刻之后,他的探究之欲就会消散,因为他心中不装凡人之情爱。 “你明明还知道,她为何而死。” 景德帝的手颤抖了一下。 “哪怕没有白芷,哪怕没有生我时难产而亡。她最终也会离开你,一样是死。” 不过是一个注定好了的结局,萧临渊低头看着颤抖不止的刀尖,抬头,他看见的是景德帝冰冷、执拗、充满杀气的眼睛。 萧临渊声音平静,“所以,这才是你不敢封她为后,让她死后成为你妻的原因。” 因为你心里一直都明白不是吗? 你知道,她不爱你。 所以,你不敢让她惯以正妻之名,你怕她死后也心不甘情不愿,魂魄不得安息。 可你对她的爱是固执的,固执的不愿放手,死后也想将她困在身边,却唯独,不敢给她惯以妻名。 “她是你母妃,不管怎样是她生下了你,你今日都不该为了旁人而阻止孤为她报仇!” 匆忙赶来的南宫贵妃在看到父子二人对峙的这一幕时就停下了脚步,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她以为,萧临渊不会为了白芷而让自己有生命危险的。 景德帝的声音沙哑,微微喘着粗气,看着萧临渊的眼神冰冷而阴沉,浓烈的杀气之下或许还有一丝旁人察觉不出的复杂。 “她不是。” 平淡若水的三个字,在现场极安静的氛围里,清楚的落入所有人耳中。 “萧、临、渊!你虽是孤的儿子,但别逼孤现在就杀了你!” 景德帝怒喝,哪怕沈家骗了他,哪怕他和沈知慧的相遇起于一场骗局,哪怕这段他曾视为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蒙上了一层灰暗的纱。 沈家设计他的账他可以之后再算,可白芷,今日,他要她必死无疑! “孤再说最后一次,让开!” 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吓的两股战战了,更遑论和盛怒中的帝王对峙,萧临渊依然站的笔直,像是真的不怕死一样,神情连波动都没有。 “我不是。” 他再重复了一遍。 这一刻,许多人连呼吸都差点忘记。 萧临渊哪怕再咸鱼、弱鸡,但他下定决心之事,哪怕皇权顶端的那个人,也无法阻止。 这份骄傲、自信不止来源于现代,更源自于,当初的修真界大能。 今日哪怕他与景德帝正面交锋又如何? “你是真不知死字如何写吗,萧临渊?”景德帝刀尖寸进,刺进萧临渊胸前的衣服,压的极低极缓的字语间杀意如浪,层层翻涌堆叠。 “没有我与慧妃,何生你之骨血?” 沈知慧是不想让他出生,但没有自己与沈知慧,便不可能有萧临渊存在。 生身父母,现在是萧临渊说不是就不是的吗?他在故意找死! 萧临渊缓缓抬手,握住胸前的刀,使之无法再前进一点儿,两相对峙,气势不落分毫,空气中好像有两把刀在交锋,火花四射,他语气沉凝如冰,“本尊,姜万宁!本就无意投胎于此,哪怕你是人间帝王,亦不是我父。” “我救你第十二子,以他之命还我生恩;我移慧妃骸骨,还她自由,亦是还她生恩;” 他被动待在皇宫里的这些时日,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 有血珠从他那白皙的掌间落下,一滴、两滴,血珠滚落地面,刀锋划破萧临渊的手掌,却没能刺进他的胸膛。 他没有回头去看躲在自己身后的女人,现场是极致的安静。 “我故意让白芷从冷宫的地道逃走,便是还她于我幼时的养育之情;昔日她从你手中救下我,今日我从你手下救她。如此,因果全部两清。” 一饮一惠,哪怕没有感受到此间天道的存在和约束,但姜万宁已习惯了不拖欠因果,受人恩惠,必还之。 可到目前为止,他见过令自己感观最复杂的人,便是景德帝。他的爱、他的恨、他的偏执是最疯狂且无解的。 “然萧夷,你对沈知慧根本不是爱,只是上位者不甘心的掌握欲而已;” “求而不得,致,误以情深。” 萧临渊唇角缓缓微勾,那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凉薄嘲讽的笑,“你对辛妃的好,你对十二皇子的宠爱,不正是因为你知道沈知慧心里没有你的位置,你自觉付出良多感情,最后却得不到应有的回应,所以你便找了他们替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圆你恩爱美满,一家温情之梦。” 可说的简单点,辛妃、十二皇子就是慧妃和自己的替身而已。 只是,最终是那对母子走向了正面,翻版成了景德帝心里感情的寄托,景德帝在这段感情上的卑怯,全部可以在他们身上得到满足。 “你与其余帝王无甚两样。慧妃,也只是你的借口而已,一个你自欺欺人的深情假象。其实,你从不是爱她,你只是嫉妒她心中所爱不是你。” “她只是你冷漠孤寂久了,有时需要用到的一个慰藉。” 现场所有人此刻吓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亦无人敢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住……住嘴……” “你住嘴!”景德帝怒睁的眼中泛着红血丝,‘呼哧呼哧’大声喘着粗气,像个暴怒之中的凶兽一样,拿在手里的刀也颤抖个没完,好似拿不稳一般,又或者是他的身体颤抖的太厉害。 “你、你这个……” “你这个……!”连顿两遍,景德帝都气的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骂萧临渊,最后终于大骂一句,“妖孽!” “陛下息怒啊!” 大监从来没见过景德帝被气成这个样子,简直像是下一秒就像要被气的升天一样,柳尚额头溢出冷汗,亦开口求情,声音沉稳,“陛下息怒,保重自身为紧。” 他知道,景德帝还不能跨。 只是在骂完那一声后,景德帝手中的刀就随之坠落在地,身体也是一阵摇晃之后,猛的倒地,眼前阵阵发黑,浑身酸软无力。 这可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好在医正赶忙上前一摸景德帝的脉象,还好,还有脉象在! 他就怕景德帝一把年纪给气死了,赶紧道:“快!快把陛下扶进殿!陛下需赶紧施救才行!” “杀……杀了这个……” “妖……妖孽…白芷…” 没人再理会他口中低低的呢喃,手忙脚乱的将他抬进殿内。 萧临渊回头望了眼缩在身后的白芷,二话不说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往殿外走去,和南宫贵妃以及赶来皇宫看戏的二皇子等人错身而过。 直到后者走远,南宫贵妃脸上的惊愕和意外还在,二皇子却是看戏看了个爽,满脸笑吟吟的模样。 等过了几秒,反应过来,南宫贵妃才赶紧提起裙摆去追萧临渊。 “萧临渊,你不想活了吗?!” 魂断宫门 “贵妃娘娘。” 南宫贵妃不愧是身怀武艺, 哪怕穿着碍手碍脚的华服裙裳,也不妨碍她快步追出去拦截在萧临渊两人面前。 面对她的问题,萧临渊回答道:“我想, 我暂时还死不了。” 普天之下,怕是没哪个人敢如萧临渊之前一样和景德帝这般说话。 那和找死无异。 “别说傻话。”南宫贵妃可不想看着两人的合作未成, 萧临渊就一命呜呼。 她锐利的视线如箭一样射向半缩在萧临渊身后的女人,语气冷厉, “为了个两面三刀的奴婢,还是个必死之人, 根本不值得你冒险相救!现在把她交出去,陛下还能容你!” 不然等景德帝醒过来, 这一次, 她还真的拿不准景德帝还会不会顾及那么多,而不伤萧临渊性命。 但冲萧临渊先前说的那些话来看, 悬!但总比真让萧临渊一意孤行来得强! 更何况就算萧临渊现在从景德帝的手中救下了白芷, 但还有沈家, 谢家呢? 她能逃到哪儿去? 根本不值得。 南宫贵妃微微使了个眼色,她身后跟上来的两个宫女便立时会意想要上前捉住白芷。 白芷慌了, 躲在萧临渊身后, 使劲拽住他的衣角, “殿下!救我!” 萧临渊抬手将她护在身后, 成功阻止了南宫贵妃身边的宫人上前,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比之过往要更冷, 语气也第一次透露出不悦。 “贵妃娘娘, 这是我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 南宫贵妃也真是被他这轴起来不要命的做法给气笑了,就这人真能做好皇帝吗? 她一挥手, 那两名宫人退下,她向前一步,二人之间离的更近,她低沉的嗓音在萧临渊耳边响起,“你别忘了,这里是皇宫,冷宫的地道已经被人发现看守起来,有陛下的命令在,白芷必死无疑,你凭什么保她?” 白芷跑的终究是慢了一步,她既然被抓回来了,萧临渊现在也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帮她。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南宫贵妃心里已经放弃说服萧临渊了,其实她已有做好准备说自己能帮他,就听他道:“此事贵妃娘娘不宜掺和进来,我自有我的办法。” 他听出了南宫贵妃心里的打算。 “你有什么办法?” 南宫贵妃皱眉,心里是不信的,但看萧临渊此刻似真有些什么想法的样子,亦是不明白。 萧临渊看了眼皇宫城墙的方向,没有说话,表情冷淡沉肃,拉上白芷就走。 身后的南宫贵妃狠狠叹了口气,闭了闭眼,按下到了嘴边的怒骂。 景德帝人虽意识不清,但作为皇帝,他此刻明明白白想要杀一个人,底下人用不着他亲口吩咐就会自发动起来。 大监守在他的床前,调遣宫中侍卫带人去抓白芷的是他的徒弟。 萧临渊带着白芷快步登上皇宫城墙。 “殿下,您带奴婢来这儿干什么?这不是出宫的路呀!” 一路小跑着跟着萧临渊一步一步靠近皇宫大门,她本以为对方已有什么出宫的法子,但万没想到,萧临渊会带她登上皇宫大门上的城楼。 身后侍卫成群结队跑动的声音越来越近,白芷心惊肉跳,一边跑一边往后望。 萧临渊没有回答她。 登上城墙,他看了眼宫外的方向。 从皇宫城墙到京都街市,中间足有近百米的空地,广阔无垠,无一建筑物遮挡,最高的就是皇宫的城墙。 “白芷,今日之后,你我便两清了。” 下次,他便不会再好心救她了。 白芷眼中满是不解,张了张嘴唇刚想说什么,就听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追兵…到了! 白芷慌忙的躲到萧临渊身后。 “动手!捉住这个贱婢!” 萧临渊看了眼白云弥漫的天上,厚厚的云层后面仿佛有什么阴影一闪而过。 他低头,视线对上围上来的众人。 “慢着。” 事实证明,萧临渊的话还是管用的,逼近的侍卫脚步停了下来。他不光是十一皇子,还是天下闻名的神昭大帝,这让宫中的侍卫们天然的对他有一种敬畏心理,他们左右看看,俱是在迟疑犹豫。 “殿……殿下,现在怎么办?” 她怕极了萧临渊反悔不救她,怕他将自己交出去。 可回头看看,后面已是无路,侍卫也已将他们包围,这下她是插翅难飞呀! 她不解,萧临渊把自己带上城墙来干什么? 慌乱之间带错了路,还是……还是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想救自己! 有时候某些念头根本不能想,脑子里只要一蹦出这个怀疑,就像生了根的野草一样,开始不受控制的深想,去怀疑,去揣测。 白芷身体哆嗦着,死死的攥紧萧临渊的袖角不放,她怕死,怕极了死亡…… “殿下……” 萧临渊没有回头看白芷,而是不动声色的用眼睛目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他开口,“你们退后,容我与她说几句话。” “殿下,还望殿下莫要一时糊涂,这贱婢陛下恨不得将其剁碎喂狗,可袒护不得呀。” 大监的小徒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内监,双手交叠于身前,言语恭敬,却未依令后退半步。 这话听着像是在劝萧临渊,为他好,语气也透着真诚,但宫中之人惯来有多幅面孔,谁又说的清是真心还是假意呢? “退后!” “我只要一会儿时间。” 听出他话里的潜意思,内监还以为他是终于被逼到走投无路而选择了顺从,于是立时喜笑颜开,躬身点头,“好,殿下能想通就好。” 说着,挥了挥手,城墙两头将他们包围的侍卫慢慢往后退开几步。 萧临渊心底估算着双方此时的距离,正要开口,却听耳边炸起一声厉喝,一个尖锐而冰凉的物品抵在了他的脖间。 “萧临渊!你说过要救我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你为什么反悔?你为什么要反悔!” 女人凄厉而尖锐的声音响起。 跟随侍卫后面赶来的柳尚和南宫贵妃二人见到眼前这一幕,齐齐一惊,柳尚好险没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 而刚退开的众侍卫,以及领头的内监更是吓了一跳。 只见一身白底蓝色宫女装束的中年女人用尖锐的银簪抵在萧临渊的脖间,眼底尽是疯狂。 南宫贵妃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一边冷笑,“真是好一条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看向此刻不说话,也看不出表情的萧临渊,语气不阴不阳,“怎么样?现在可是后悔了?” 萧临渊不惜以身挡在景德帝的刀前救下白芷,如今白芷却为活命,以萧临渊的性命要挟众人。 白芷却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她,她现在只想活命,她只求一条活路! 她将簪子更加用力的压向萧临渊颈侧,只差一点就能插进肉里,见血。 “放我出宫!不然我就和他一块儿死!” 听着耳边的威胁声,萧临渊足有几秒没有说话,他很安静,安静的半垂着眼睑不发一言,只是原先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你个贱婢,别白日做梦了,尽早放了十一殿下,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领头抓人的内监脸都绿了,不过是瞬息之间,情势就发生了惊天变化,这是在场任何人都没想到的。 谁能想到白芷会如此不要脸? “我做梦?”白芷冷笑,一时间好像先前被吓得瑟瑟发抖害怕到不行的人不是她一样,神情狠厉而疯狂,又或者是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时下意识爆发的求生欲,她厉声道:“我死就死,大不了就是烂命一条!但你们今天敢叫他萧临渊给我陪葬,明天全天下就多的是人骂死你们!” “有一个后世闻名的神昭大帝跟我一起死,我也不亏了!” 穷途末路出赌徒,白芷如今就是那个被逼的狗急跳墙的赌徒。 她恨,恨命运为何如此不公,恨光幕为什么要出现。 更恨…… 她目光凶狠的盯着萧临渊的侧颜,咬牙切齿,语气发狠,“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成器一回?做皇帝有什么不好?那么多人信你,那么多人是你的拥趸,你只要挥挥手,那个位置就唾手可得!你要什么没有?为什么不争?为什么这么软弱?!难道你还想过回冷宫时的苦日子吗?” “你贱吗?!” “萧临渊、十一殿下!”白芷的声音拉的极长,语气急促,“你是小姐的孩子啊,她那么聪明,善良又品行好,京中没哪个贵女比的上她,你为什么就不能如她一样?你动动你的善心,救救我啊!明明当初我也拼命救下了你!” “可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是千古一帝啊,你努力去做神昭大帝不好吗?为什么要像个傻子一样,和小时候那个不会说话只会发呆惹人厌烦的傻子一模一样!你和不知道,我真是厌恶极了你那幅无欲无求的样儿,让人见了恶心!” “我恨你!” “我恨死你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有今日?!” 女人的声音回荡在城楼之上,歇斯底里,又穷途末路。 萧临渊从始至终都没说什么,站在那里没有动。 还是柳尚先听不下去了,张嘴怒斥,“闭嘴!你个不知感恩的小人!要不是你背主求荣,满口谎言,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白芷眼中浮现出细微红血丝,额角发丝凌乱,活像个疯婆子,大声反驳,“这是我的错吗?难道不是沈槐舟指使我这么做的吗,我只是听令行事。” “我只是想活下去,平安活着而已啊!” “那你欺瞒陛下,让他误会是十一殿下害死自己的母亲呢?这难道也是听他人之令行事?” 南宫贵妃最是看不起这类两面三刀的小人,神情嘲讽。 白芷有短暂的语塞,而后大声反驳道:“你懂什么?我是为了想活欺君了,但要不是我这一个谎言,沈家、十一皇子、谢家!都得完蛋!” “我难道不也是救了他们吗?” 南宫贵妃真是为了这人的厚颜无耻强词夺理给气笑了,想方设法想活下去的人值得尊重,没什么好置啄的,但白芷就真的要另当别论了。 更何况,现在她为了活命,甚至能不顾萧临渊的命,足以证明,此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已之人! “你简直……!”不可理喻! “贵妃娘娘,气大伤身,眼下还是想想如何救出殿下要紧啊。”领头的内监语气担忧的压低声音道,虽是担忧,但一对上他的眼神,南宫贵妃便好似懂了什么。 这声音在场几人都听的见。 白芷见状心里涌现出一丝欢喜,只要他们越在乎萧临渊的安危,她生还的希望也就越大。 “我只要你们放我出宫,我出宫到了安全的地方就会放了他。” “当真?万一你出尔反尔呢?” 领头的内监问,脸上满是不信任之色。 白芷眼底有些慌张,“我保证会放他平安回来!但如果你们不放我出宫,我现在就杀了他!” “这……我得去向陛下请示,才可回复于你,还请稍待。” 接着,内监对着一个侍卫耳语了几句,后者立刻跑走了。 想是跑去请示去了。 不一会儿,景德帝的命令下来了。 他同意放白芷出宫,后者欣喜若狂。 她只是一个被困在后宫十几年的无知宫人,从前做着最底层的活计,又没多少聪明劲儿,哪怕受够欺负也没能长出多少心眼儿。 南宫贵妃何许人也?她虽性子张扬霸道,但至少比白芷要聪明,柳尚亦如是。 从内监开口发言时起,他俩就没再插话,而是静静的看着白芷走向灭亡。 她挟持着萧临渊一路下了城墙,一步一步走向大开的宫门。 周遭无人敢阻拦,于是白芷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再快,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出去,哪怕是看到站在宫门前立着的几道熟悉身影,也没能阻止她对自由和生的欣喜。 “白芷,你我,因果尽消了。” 跨过宫门的那一刻,萧临渊低声对她说。 是你拒绝我的搭救。 你选择了这条路。 那么,我也不再欠你什么了。 ? 还不懂萧临渊这句话的意思,下一瞬,身后一道利风袭来。 有鲜血从人的胸膛处飞溅而出,白芷一声闷哼。 她停下来,低头,她看见自己的胸前正插着一支带血的箭头,面露迷茫。 紧接着,是后背涌起的无数股剧痛,因为,有无数支利箭从背后贯穿了她的身体。 她身体猛震,口中也流出大股鲜血,手上的银簪再也拿不稳似的,‘叮咣’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芷浑身是血的慢慢倒了下去,她躺在地上,还能转动的眼珠由下往上,一点一点上移,最后看见的是萧临渊不喜不悲的神情。 “救……救我……” 她伸手向萧临渊求救,可染血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始终无力再抓住那身旁之人的衣摆,最后,只能不甘心的坠落在地。 大片的鲜血顺着她的身下流出,她的呼吸停止,眼睛却仍不愿闭上。 宫内,南宫贵妃和柳尚还有那奉命抓人的年轻内监站在一处,冷眼看着她步步落入陷阱,送命。 直到她断气,内监轻笑,“这贱婢既已处置,那奴也该回去向陛下复命了。” 他转身向着南宫贵妃躬身抬手一礼,然后朝柳尚点头,“娘娘,大人,奴先告退。” 这宫里能爬上来的呀……都不可小觑。 南宫贵妃笑笑,道了声,“内监辛苦。” “娘娘言重了。” 萧临渊站在宫门前,冷眼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四人。 直觉般的,他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一身灰色宽色宽袖的老人是谁,还有站在他身边的中年男人。 ——沈槐舟 以及另一个是他幼时见过的舅舅,沈均。 这还是萧临渊和沈槐舟现实中第一次见面。 谢家隐势 没有外人所想象的画面, 无论是激动还是愤慨,都没有。 两者的反应都出奇的平静,又或者说, 是当沈槐舟对上萧临渊的视线后,心里所有的思绪都止了。 冰冻三尺, 非一日之寒。 大批的侍卫跑动重新驻守在宫门前,也打破几人间的安静, 沈槐舟率先抬手,弯腰向萧临渊一礼, “草民,见过十一殿下。” 和沈家二人分别站立在对面一侧的, 是谢家二人。 谢琅和谢无念亦是随之一礼。 “谢家谢琅, 携子谢无念,见过十一殿下。” 白芷的尸体被侍卫拖下去, 萧临渊淡声道, “免礼吧。” “十一殿下, 草民来此是有个问题想问殿下。不知可否请殿下告知,您母妃的尸身现在何处?” ?! 在场之人除萧临渊外, 面上均一诧。 慧妃的尸身不是正好端端葬在皇陵吗?谢琅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萧临渊停了下来, 回头看向谢琅, 他的眼神里有淡淡的好奇和打量, 也有疑惑,但更多的还是空, 像被冬天里自空中落下的第一片雪花吸引了全部目光的孩童, 虽新奇,觉得有趣,但注意力却也只短暂的为之停留一下。 真是个奇怪的人, 萧临渊老实回道,“埋在她想安葬的地方。” 嗯?! 一群人表情一惊,慧妃的尸身被转移了?什么时候的事?! “是何处呢?”谢琅面上也没有急躁,声音依旧温吞和缓,“我找过很多地方,也没有发现。” 萧临渊这次不再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目光直白的看着谢琅,满脸都写着‘我觉得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的想法。 “你不知道?我想,她从前该是跟你说过的。” 谢琅怔住。 萧临渊还记得,那时,慧妃一个人待在宫里无聊时,有次曾摸着自己的肚子与他说起过自己年少时的往事。 她笑说,‘我少时,曾跟一个人约好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要埋在一个不用抬头也能见到阳光的地方,晨时见日出,傍晚观日落,要离湖泊远远的,但要能看见溪流,然后在我的坟前碑后开满鲜花,就算无人相伴也不孤单。’ 那时的萧临渊尚还觉得这是个阳光、开朗、坚强的女人。 如果萧临渊没猜错,慧妃话中提到的那个人就是谢琅,因为,那时的他们曾是那样的亲密。 谢琅的气息有瞬间的不稳,像是想到什么,面色微微发白。 萧临渊看对方似是悟到了,遂也不再迟疑,抬脚走回宫。 不是他想回去,而是现在还不到他离开这里的时机。 正是他刚往回走没几步,就见急步行来的施漫雨,对方神色匆匆,见萧临渊完好无损时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快步走到萧临渊面前,压低声音小小声提醒了一句,“小臣施漫雨。殿下,陛下醒了,但看情况怕是不好。” 微微顿了一顿,她才说:“殿下要做好准备。” 萧临渊闻言思索了一下,回头看向沈家父子俩,还有已经要走的谢家两人。 他才从皇陵偷偷移走慧妃的尸骨,景德帝都不知道这事儿呢,谢琅就知道了,要么是他也打算做这事结果去晚一步扑了个空,要么就是他的眼线很厉害。 谢家不需要担心,但沈家…… 萧临渊难得多问一句,“你们呢?进宫来做什么?” 沈槐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已经长大成人格外冷淡的外孙,心情很复杂。 沈均接话道:“臣来向陛下辞官,父亲早年虽做了错事,但在任时也算是兢兢业业,只望陛下能看在昔日的劳苦上,免臣父一死,便是万幸。” 哦,这样。 萧临渊默默在脑海中盘算一遍沈家在朝中的人脉,发现或许此刻只有一人出面才能平息景德帝的怒火,免他一死。 毕竟戏耍当朝帝王,如果这个帝王死了还好说,关键是他活着发现自己被人算计了,布局之人是自己的臣子,这就很难搞了。 萧临渊知道那个人大概率会出面救沈槐舟,轻声落下一句,“你们会如愿的。” 然后转头走了。 施漫雨心中不解,跟上他的步伐,等到宫门处的人影在身后变成豆大的模糊影象时,才问:“殿下欲插手沈家之事吗?” 不然为什么多余问这么一句,可若是,这态度未免太冷淡了些。 “不需我插手。” 萧临渊脚步未停,现实中,这还是施漫雨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萧临渊,闻言脸上有茫然、不解,但瞬息又回过神。 两人边走边说,施漫雨的声音压到最低,“医正说,陛下恐有中风之象,不知殿下是何打算?” 萧临渊很想说一句,这关自己什么事? 但不能,他还真不能做到什么都不管,思及此事的波及范围,他明白,景德帝现在还不宜倒下,不然下一任储君谁来当? 尽管他与南宫家已有合作,但事情还没进行到那一步。 萧临渊让施漫雨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而他则回了祥庆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安静的装起了牢中鸟。 只是皇宫中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很是诡异。 因为那日在场的宫人毕竟不少,人多口杂的,渐渐的,萧临渊顶撞景德帝将之气的中风的消息就传的满宫都知道了,十二皇子萧荣听闻此事,因此发了好大一通火,嚷嚷着要让萧临渊好看,还差点带人冲进祥庆殿仗打了萧临渊。 但最后十二皇子还是被禁卫拦下来。 皇帝晕迷不醒,纵使十一皇子有错,但宫中禁卫军也不可能听命于他而去杀了另一个皇子,这是犯上,也是越权。 十二皇子对付萧临渊不成,之后几日便没再闹了,据人说,他是因寸步不离的守在景德帝的床前而走不开。 怪不得,原来是分不出心神再闹啊。 怎么说呢,只能说对比鲜明。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萧临渊不孝,但这次景德帝差点中风,偏当事人没有一点歉意,还能泰然处之,安之若素,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小命儿。 这,心理就很强大!也很难评! 这一天,不光是皇宫里的医监,前朝也都忙坏了。 忙着平息流言的平息流言,稳定秩序的稳定秩序,还有从中想要浑水摸鱼有继续鼓捣夺嫡之争嫌疑的通通被按了下去,众位皇子:谢邀,真的请别想起来我们! 这皇位,最后该落到谁头上就谁来当吧,反正他们是争烦了。 当然,其中不乏也有心里刚升起一个苗头,但很快就因想起来光幕中那段五花八门的惨死而吓的胎死腹中。 第二天,沈均辞官,与其父沈槐舟归乡养老的消息就在京中秘密流传开来。 看着来送别的两家人,都是让沈槐舟倍感意外的人。 “你为何而来?” 谢琅反应平淡,看着沈槐舟的眼神分外平静,“十八年了,若回到当年再让你重新选择一次,这次你可愿信我了吗?” 沈槐舟骤然沉默,当年有关谢家家主继位的这条秘则谢琅知道的太晚,事到临头,他根本无力保护沈之慧。 两人对立,沈槐舟看着他,苍老的脸上多出道道皱纹,他不再是昔日手握重权的左相,当初风光霁月的温润少年郎也变了一副模样。 “谢琅,一样的答案,你又何必再问呢。” “若是当年,我不敢赌,你也没得选。”就算再重来一次,回到十八年前又怎样呢?那时的谢琅照样让沈槐舟不敢信之,因为,那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的命啊。 谢琅的声音很低,“……我后悔了。” 他后悔当初自己的弱小,后悔当初的无知,他该当做的更好才是。 沈槐舟呢?他又是否有后悔? 两个满腹算计的人最后都成了输家,这是不是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 谢琅将一张纸条交给沈槐舟,然后转身回了马车。 谢无念默默看了一眼老人,神情意味不明。 “无念。” “回吧。” 光幕里的未来,谢无念逼的沈槐舟自杀,不管是出于何种心理,但谢琅的这一声就好像打断了两人间逐渐古怪的氛围,也叫谢无念脸上重新扬起一抹浅笑。 他拱手向沈槐舟躬身一礼,端的是温和无害,然后转身回了马车。 “沈公,一路平安。” 曲正和向沈槐舟道别,后者回望他,眼中是不解,亦有不明,“你为何要为我向陛下求情,你我从前并无交情。” 从前沈槐舟做左相时,分外看重手中权势,论交情好的满朝文武都找不出几个,多是一群趋炎附势之辈,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沈家没落更是不剩几个还与之有来往的。 昨日,若不是左相曲正和拉来数名朝中官员向景德帝求情,只怕沈槐舟早已身首异处。 他不明白曲正和为什么要救他。 曲正和闻言没有多说,只道:“景德九年,李家村遭强盗洗劫,一村几十口人无一幸免,只有一七十老翁侥幸躲过一劫。他上京告状,最后才知事情迁涉朝中官员,陛下发落了一些人,本不欲深查下去,是您当时身为左相,暗中以势压的那几名祸首就范,得到应有的下场。” 沈槐舟思索了一阵才回想起了这桩旧事,闻言好笑,“你这是在说我以势压人,枉顾律法?” 曲正和:“以权施压,行正义事。” “我从前,只以为为官清廉不涉党争才是当好一个好官的条件,后来,我从身为左相的您身上才学到这一句话。” 沈槐舟笑笑没说话,只是轻叹:“曲正和,你知道当年我为何推举你为左相吗?” 明明当年的曲正和只是一个骨头极硬、又不知变通的迂腐之辈,这样的人混官场,根本不可能有高升的一天。 但很不可思议,沈槐舟当初卸任之时偏只推举了他一个人选为左相,当时可谓是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因为你虽读书读傻了,但至少心还清明着。这让我觉得,选你当左相,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下换曲正和怔住了。 “继续做好一国丞相该做的事吧,曲正和。”沈槐舟说罢,转身上了马车。 沈家,从这一天起,正式退出京中势力。 离开京都的那辆马车中,老人打开手中紧紧攥着的纸条,当他看清上面的文字时,心里的悲痛再也按捺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晕湿手中那一张小小的字条。 ——知慧新坟葬于长春山南,沿溪行两里至。 “阿父,你说陛下为什么还不动谢家呢?” 南宫舒华不解,自从光幕上次直播结束,京都这几日都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太宁静了…… 这不像景德帝的风格。 不说他被沈家给骗了,就说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慧妃爱的不是他这个皇帝,反而谢琅才是慧妃的心上人,不知道惹得多少人议论纷纷。 景德帝就这么忍了?还很大度的不计较了? 不能够吧? 南宫舒华万分狐疑。 南宫家主语气意有所指,“你怎么就知道是什么都没做。” “可我近来未听说谢家有发生何事……” 南宫舒华说完,忽略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语气迟疑,半猜半疑的试探道:“谢家难道连陛下都……”不惧? 佐证她这个大胆的猜想的,是自门外走过来的南宫老家主的话。 他道:“你以为现在大宸半数军队以上的军械出自谁手?还有南地大半世族上交给国库的税收,为何年年都能按时上缴,毫不拖拉?” 南宫舒华被这话中的意思惊了一下,她祖父这意思不会是……?! “是谢家从中出的力?!” 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一茬!? 如果这背后真是谢家暗中出力,那不就相当于……可以说是谢家活了大宸的半个朝堂和军队也差不多了! 南宫舒华倒抽一口凉气,可她不明白,“那些南地世族真乖乖听谢家的话才如此?可为何呢?” “你未入朝,当然不知朝中之事。世族之间,远不像旁人眼中看到的那么简单。”南宫老家主是个粗人,本以为谢家真不如当年强大了,经光幕这么一提醒,他才重新想起谢琅这么个重要的人物来。 然而,不查不要紧,一查险叫他惊出一背冷汗来。 他也是这才明白过来,包括自己在内的京都众多人士都被骗了,谢家这些年根本就不是隐退,而是蛰伏,大半势力遁藏于暗中。 其实能左右一国之命脉处,仍有谢家的影子。 “谢家从当年便是大宸第一名门。”南宫老爷子说这句话是实打实真心实意,敬畏与戒备参半,幽幽补上后面一句,“现在,也是。” 南宫舒华这才终于确定,难怪陛下到现在都不说拿谢琅怎么样,原因竟是因为不能。 且还有一事她还不知道,是南宫老爷子说的,“百里疾入宫了。” 百里疾? 刚还在想这人是谁呢,随后猛的,南宫舒华就反应过来,大吃一惊。 “医仙百里疾!他被找到了?!” “陛下有中风之症,是谢家及时将人找到,并送入宫中,这才稳住了陛下的病情,让其身体有所好转。” 南宫舒华有片刻的怔愣和不敢相信,是在这短短时间内找到的?还是,从之前开始谢家就已经找到百里疾了? 她不解,“孙女看不透谢家主此举的目的。” 严格来说,他和当今陛下是情敌关系,更何况他才刚刚让景德帝在天下人面前丢了好大的脸,现在又送人进宫去救对方,等景德帝身体一好,可不见得会感谢他。 谢琅…怎么会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南宫舒华不懂,想问问祖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却见后者正静静喝茶,一幅完全不打算再多说一点儿的样子。 南宫舒华只好闭嘴自己去猜。 愿祝此疆域,万古长宁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五日, 很快到了光幕开播的日子。 程始哪怕心态再稳,这天中午也焦虑的不太能吃下饭。 青州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进入收尾阶段, 再过一段时日他就能回京都交差了,可别今天光幕又暴出对他而言要命的事情。 他可不想好好的归京交差, 变成了回京认罪,那可就真的太操蛋了。 【hello!大家好, 你们的主播古古又回来了,今天咱们就来讲讲, 大宸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丞相的故事。】 【他,就是右相程始!从近代开始, 我们应该都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那就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右相’。】 【这个右相, 指的就是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因为, 程始在右相这个位置上的任职时长可谓是创造了历史最高。 皇帝换了几轮了, 他却始终在右相这个位置上岿然不动。直到最后一代封建王朝结束也没人能打破他的记录,真不愧是铁打的右相啊。】 光幕上古古感慨, 远在青州的程始神情沉默, 静坐不语。 他在想, 为什么古古说话语气要这样奇怪?就不能正常一点说话吗? 他隐隐有种预感, 今日,他怕不是要晚节不保。 光幕上, 古古已经在开始在扒程始的资料了, 【右相程始,字默安。生于庆安十六年,京都人士, 庆安四十年升任右相,当时他才二十四岁,也就是说从景德帝还没登基时起,他就做了右相。】 古古紧接着就夸了一句,【真是年少有为啊!二十多岁就做了丞相,啧啧,这男主的开局真让人羡慕。】 【然后,过不了几年,景德帝登基,程始的位置没有变过,他还是右相。这一坐就是三十八年过去。】 【嗯,咱们再接着往下看,景德帝之后就是二皇子萧恒上位,戾帝那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啊,他在位期间杀了多少大臣啊!其中就包括左相曲正和满门都被他给灭了!但是没关系,咱们右相还安然无事。】 嗯,就是这么神奇。 【程始又当了两年右相过去。】 【再然后是息帝,他只在位了三年左右,但他倒了,程始仍还在右相的位置上坐着。】 古古忍不住笑了。 光幕外的众人:…… 不得不承认,是很顽强。 【最后,来到神昭大帝统治期间,不出意料,右相的位置还是程始的,并且直到他死,他也还是右相。】 【五朝元老,几十年的右相生涯。】古古啧啧称奇,忍不住脑门上冒出小问号儿,想笑又好奇:【不是,我就搞不懂了啊家人们,程始是被焊死在右相这个位置上了吗?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持久不倒的啊。】 当然,他说这话是在故意活跃气氛,引起观众共鸣提高活跃度。 关于这一点,古古后一步才慢慢开始了详细说明。 【历史上啊,就曾有朝臣好奇程始能做这个右相做的如此长久的原因,当被问到时,他本人给出的答案是:闲事莫管,闲话莫言,闲语莫听,行分内事。默而知进退,安已渡天下。】 这话的意思很好懂,但却少有人能做到。 【后来,神昭大帝听闻了他的回答后一笑,随即也称赞道,‘至理名言’。】 【于是从此就有很多人模仿起了他沉默寡言的性子,也将这段话奉为圭臬。】 【其中,学的最像的莫过于他的大儿子程知谨,也可以说是他最大的粉头子,一生唯他爹的话是从,是个典型的爹宝。】 虽然不懂什么是爹宝,但是光幕外的程始和众人眼看着古古脸上那快要控制不住的笑,顿时就知道不好。 程始捊胡子的手都开始慢下来,他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古古捉弄啊。 【史书有记,程始曾有一次过寿,还当众夸过一句,说他大儿子是与他最为相似之人,其余人也纷纷夸他有乃父之风。】 【但是估计程始和那些人做梦都没想到,他儿子是将他给学了个十成十,就是学了十成表面功夫,内里是一分没学到!!哈哈哈哈……】 古古想起史书上记载的关于这位的故事,就乐的不行,【一个是心里什么都知道,表面装沉默寡言,而另一个却是肚里没货装的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就是什么都不说。】 【唉呀你还别说,还真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这不连他爹程始都给骗过去了,临了还举荐他当右相,最后一装十多年,满朝文武愣是没一个看出他脑袋空空的真相,我真的是不服都不行!】 【哈哈哈哈,逗死我得了。】 程始表情凝滞:以这种方式出名是我没想到的。 以前还夸过程知谨同样的话的众朝中大佬:…… 程知谨的大姐以袖掩唇,含笑望着面前一脸坦然、坐着不动如山的弟弟,“谨哥儿,后世之人此言当真否?” 程知谨义正言辞:“胡言诶!” 多的一个字都不吐,当真是将语言精辟到了极点。 【历史上,程始就常以这段话来教导他儿子,可惜他儿子只学了个表象,未习得精髓。】 【程始这人在历史上记录的事迹不多,突出的就是一个神秘和稳。】 【他有多稳呢?】 【这么说吧,这位大佬熬过了景德帝年轻时的夺位之争不算,连他的十二个儿子为了皇位争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还能屁事没有。】 【应付的了晚年多疑的景德帝,活的过残忍好杀的戾帝,苟的住装昏庸不理朝政的息帝,最后到了清明能干的神昭大帝手上,还能继续发光发热!】 【好像不管谁当皇帝,这位始终都能在他右相的位置上干着该干的事儿,干到天荒地老,好像天塌了都能默默做自己事儿。】 【主打的就是一个岁月静好,管别人要死要活。】 一时间大宸各处,不知道多少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程始:这形容……我真的很难评!我到底该认为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笑话我呢? 【程始的性子呢,也是偏与世无争型的,好像不管谁说了什么他都说好,像是一团泥一样。且存在感低,类似于某类不会说话一直默默低头做自己事的这类人群形象。】 对比起当时百花齐放、各种幺蛾子都整出来了的其他大臣,可不就是这样的吗? 但紧接着古古就话风一转,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收敛,语气颇显神秘,【可要不是他晚年默不作声搞了个大的,恐怕他这人物形象就这么定下来了。】 ??? 他干了什么? 一群人连忙竖起耳朵听。 【他从神昭大帝登基的第一年起,就开始暗中培养起了萧氏的宗室子弟,教他们帝王之术,重点集中在八皇子、三皇子等这类已经死去的皇子的孩子身上。】 ?!!! 有人惊的险些眉毛倒飞出去,身子更是忍不住后仰。 这话中的深意实在不敢让人多想,因为一思考就不禁叫人心脏发紧。 不是,程始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你活腻歪了? 还是安生日子过够了终于忍不住要开始搞事情的心? “呵……这可就有意思啦啊,这程始怕也不是真那么安分守己。” 有人觉出味儿来,一时间光幕上的评论五花八门,猜什么的都有,但是倾向于程始动了歪心思的言论居多。 【有人觉得啊,这是因为程始对神昭大帝不认可,所以才暗中培养了这些孩子,就等将来拥这些孩子中的某一个上位,而掀翻神昭大帝的王座。】 【但程始到底是不认可神昭大帝什么呢?是他为景德帝不喜的身份,还是上位的离奇过程?还是能力?】 古古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关于这一点,直到程始死去也没给出一个正确答案。】 【但他的这一计划,神昭大帝知不知道呢?】 【神昭大帝知道。】 嗯?!光幕外不少人闻言一惊。 【并且,最后在程始要死的时候,还笑话他没用。 将史书上神昭大帝这段话翻译过来,大抵意思就是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你放水了,怎么十多年过去你的计划还不开始?】 【你都要死了,那你培养的能接替我的人呢?】 【我做这个皇帝都做烦了,还不来推翻我,居广造反一天一个样儿,上演了不知多少回了,就你十几年了一个屁都没憋出来!也忒没用。】 程始愣住,“……” 京都满朝文武:…… 底层百姓:“……” 古古那矫揉造作又格外搞怪的配音一出,顿时,程始无言了,百官不知道该说什么,底层有百姓笑的合不拢嘴。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了属于是! 古古歪嘴斜眼儿加嫌弃到不行的表情,真的成功的让程始额角的青筋都开始暴起,他咬着牙,脸皮逐渐涨红,是羞也是气的。 【但神昭大帝不知道,程始暗中培养宗室子弟的计划早在昭元十二年之后就停止了。】 【世人不知道他开始时的想法,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中途停止这项计划,而我的脑海中,却只记得他临终前说的那段,让现代无数人为之热泪盈眶的话,以及最后神昭大帝予他的回答。】 程始:我不想听,我就想知道当时我怎么就打消主意,没真的推翻这龟孙子的王位呢! 他恨!恨自己不成纲! 【他说:‘臣闻陛下在民间时曾有一名,唤姜万宁。这名字好极,比陛下原来名字要好。’ ‘臣愿祝此疆域,万古长宁。一如陛下之名一样’。】 【神昭大帝闻言微怔,而后笑骂他‘老狐狸’。后,右相程始,与世长辞。】 古古念完,再也忍不住化身尖叫鸡,又有种想抹眼泪的冲动,扭啊扭,【家人们谁懂啊!又是为这段感天动地君臣情落泪的一天!】 【程始与神昭大帝共事时已经很大年纪了,有七十岁了,而他是昭元十七年去世,活了足有八十七岁高龄。】 【从一开始的试探神昭大帝心意而提出辞官,神昭大帝不允,此后,君臣风雨与共走过了十七个年头。】 十七年啊!那是怎样一段漫长的时光。 【在神昭大帝那群各个浪出天际的能臣里头,他是最沉稳靠得住的一位。 可以说,朝堂有他,如有定海神针,任凭神昭大帝和他那些闲不住的臣子们如何造,这位都能妥善进行善后,负责兜底。】 【在程始离世后,神昭大帝还颇为不适应,对其怀念甚深。而左相谢无念更是在程始还活着的时候,就曾戏言‘右相当为吾左右手,一刻也离之不得。’】 【为什么呢?】 【因为左相谢无念一向是管杀不管埋的性子,主意上来说干就干,和神昭大帝两人一拍即合。哦吼,往往最后问题是解决了,但是带来的一点小的影响,全归右相处理了。】 怕人觉得自己是在胡说,古古还诚恳的列出了具体事项,【具体请见神昭大帝一生七次大的出巡、十几次小的说走就走的旅行,京中一众大小事情只留一句,‘请右相自行处理’为终结。】 在光幕外一众人傻眼的表情里,古古说的兴起,还摊手表示,【不光如此,据相墨记载,左相谢无念还尤其不爱处理公文,曾遇数次他偷偷将自己的公文分担给右相处理。】 【好家伙!难怪谢无念说离不开右相呢,右相走了谁帮他分担公务?谁帮他收拾摊子?谁帮他任劳任怨的做事?】 古古说着心生同情,【唉,右相惨啊,一个几十岁的老人家还要被同僚这样压榨。】 谢无念……心虚的笑,这是那段未来里他干的事,但现在他不是还没干吗? 所以,这关他何事? 谢无念理直气壮的玩儿不知道。 程始默默无言,同时可怜起那段未来里的自己:我就这么像冤大头? 人生七十载,不若十七年 【当了六十多年的右相, 处理的公文事务不计其数,历经五朝,其中的功绩恐怕早已记不清。】 【单论神昭大帝登基之后他做的那些事儿吧。】 【从第二年的科举, 程始就在里面忙活,选拔人才, 平衡朝臣势力;当时初闻科举,朝中反对之声巨大, 但程始那是半个不字也没提,一点不拖后腿和含糊的, 皇帝让干嘛就干嘛。】 听话的很,只做事, 不瞎吵吵。 【后来天网初立, 也是程始和左相这两位丞相力压朝中不服之声,甚至右相一把年纪了还在朝堂上与人吵架, 这事儿历史上有记啊, 可不是主播胡说。】 【再到后面, 神昭大帝不时就出宫巡游,这里跑哪里跑, 国事全靠右相代理。那时神昭大帝又没个太子什么的, 监国之事交给谢无念还不如交给别人呢, 万一哪天他发个疯, 哦吼,国家跟着一起完蛋。只能说, 一切幸好有程始兜着。】 古古毫不客气的吐槽, 直接把一群人给干沉默了,谢无念不是谋圣吗?怎么听起来不太像是正面评价? 谢无念本人的感受就更复杂了:我就这么不靠谱??? 古古一样一样掰着指头数,【再到朝中打仗粮草调度, 军资统筹,领士安置,地方官员调度统筹,新降的国家百姓安置、税收情况等等,这些丞相都得盯着,当然,这里特指右相。 谢无念刚当左相那几年,唉,算了,还是别指望他了。】 【他不给右相增加工作量就算帮忙了。】 谢无念默默闭上想要反驳的嘴,虽然不懂未来的他到底都干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别问,看古古那嫌弃的表情就知道。 肯定不干人事儿! 只能说,谢无念对自己还是有那么点自知之明的,所以他选择不吱声儿。 【右相的功劳不像二十八功臣的其他人,比如说像很会打仗的蒋明橖、南宫舒华等人一样,他的付出都是安静且无形的。】 【案牍劳形六十三载,从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到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恪尽职守,为国为民,付出了自己的一生,经他手处理的大小事务从未出过什么差错,也未结交党争,打压朝臣。】 【他的功劳是任谁也无法忽视的。】 【可能有人要问,程始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干什么右相?难道他不嫌累吗?】 【累嘛,那当然是累的。只不过,或许程始有自己的坚持,下面请看老戏骨高度还原历史上他的回答。】 【 “我这一生,得遇五位君王;青年时遇庆安帝赏识,得封右相,历经几朝风云变幻,到头来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坐的好好的。” 视频中,天色接近黄昏,传世阁前,老人站在石栏边眺望着远处的天空笑。 夕阳铺满整个地平线,泛着金黄明亮而温暖的暖光,好像神明在天边走过留下金色余辉。 老人的目光有些出神,像透过那层光在看自己平静又不那么平静得漫长一生。 他的发须都白了,脊背也不再挺直,眼睛更是颜色浑浊已有些看不清东西了。 “昔日共事的同僚们,都不在了。”他的声音很是缓慢,他明白,自己也老了,他说:“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会不在,陛下会有新臣,然后新的臣子也会有他们的新君。” 停顿了很久,老人叹道,“我开始有些怀念和不舍了,相大人。” 站在他身后默默记录的御史也不年轻了,留着黑色的胡须,到了中老年时期。 闻言,他亦是叹了口气,“人总会去的,新事物总会取代旧事物,人也一样。下臣能问问,右相最不舍的是什么吗?或是哪位同僚?”其实他也是在问,右相程始与哪位朝臣关系最好。 老人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没多长时间,只几息的间隔,他缓缓说道:“与诸君共同走过的十七年吧。” 不是某个人,又或者说,是一群人共同走过的一段岁月。 画面中,相墨怔住,一时忘记了动笔记录。 “我还是觉得,陛下是个很神奇的人。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他的朝堂也有了一群很神奇的臣子。”这个形容让老人自己笑了出来,或许也是自我调侃,因为他同样是臣,是那群人里的一个。 “相大人,我不年轻了,在遇见陛下时,我已有七十岁,见过的风浪、算计、阴谋,不计其数。” “我本该从这个位置上早早退出,退出这个新的朝堂,但我却以老年之身和你们站在了一起。” “……不知不觉间,我好像也被带着年轻了一把。” 老人这次笑出了声,或许外人很难理解,但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好像都落满了光,相墨能感觉到他说的是真心话。 他重新动起了手中的笔。 “与一群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做着同一件事……”这种感觉,真的令人很难忘,程始一字一句。 “己身已老,然,热血难凉。人生七十载,不若十七年。悔生早矣,悔生晚来。” 那两句悔,一是悔已,还有一悔又是悔恨谁生的晚了呢? 最后,满头白发的老人回头,笑看着相墨,“相大人,将来请代老夫再多看一看这盛世吧,吾虽将死,然尔等尚在。” 相墨喉头颤了颤,收起手中纸笔,郑重朝老人弯腰一礼,“是,右相大人。” 】 视频结束,古古的脸重新出现在光幕上,【默而知进退,安已渡天下。】 【直到看完右相程始、程默安的一生,我才懂了这句话最后三字的涵义。】 【他这一生总是人前不多言,存在感稍低,但只要你认真观察,就能发现他总是能将自己丞相的事做到最好。而渡天下,这三字不光体现在他日常所做的大大小小的事务中,或许,也体现在他背着神昭大帝秘密培养皇室宗室子弟的事上。】 【前头说了,他之所以这么做,有人猜是因为他对神昭大帝并不认可,那么他做这件事的目的就很好推断了,要么是怕息帝将一国重担所拖非人,要么是因为他本人内心不看好萧临渊能做好一个皇帝,所以准备的备选人员。】 【所以才会在考察了萧临渊十多年后,觉得他又是个合格的皇帝了,这项计划也就取消了。这,便是他作为一国丞相对皇位上坐着之人的谨慎和考察之心。】 【当然,也有说他狼子野心,想要把控权柄的猜想,但这类猜测主播个人觉得是不靠谱的。】 【你想啊,他就一儿一女,女儿守寡在家,儿子看着就是个沉默又木讷的,他自个儿都是个七十岁的老人家了,他拼了老命冒险造反最后抢来皇位给谁当啊? 他自己能活几年都不知道,最后把皇位给你啊?真当他是个冤大头不成?】 【你猜这个,还不如猜是他看穿了神昭大帝早年根本没打算做多长时间的皇帝,还没有子嗣,所以才早早在暗中培养起备胎呢。】 光幕上的评论区一时息了声。 诸多阴谋家说不出话,而有一些人则是对古古随意间说出的后面一段话产生了疑惑,什么叫萧临渊根本没打算当多久的皇帝? 难道他当了这个皇帝,还打算半路撂挑子不干了不成? 看评论区又没人说话了,古古觉得不行,还是得适当活跃一下气氛。 于是他故意说道:【好了,程始此人在历史上留下的事迹虽不多,但他儿子那可就是个显眼包了。】 【这父子俩在网上还有多个搞笑词条,又叫‘我那聪明寡言能忍且能干的大佬父亲和装的聪明能干出口必成精的好运蛋儿子。’】 【以及,‘万年右相老父亲和他稀里糊涂继承老父亲位置的好大儿。’】 【‘今天的好运蛋右相被人戳破外强中干的伪装了吗?还没有,但是快了。’】 【‘谢无念你当年丢给程始这个老人家的活儿,别急,自有他儿子来还给你。’】 程始藏于袖中开始颤抖,别问,问就是忍不住气的! 他的耳边好似能听到外面一大群人哄堂大笑的声音。 救命! 能不能跳过这个话题! 听到后面,谢无念刚觉得好笑的脸上表情也慢慢顿住,等等,什么叫还给他? 这句话让他感觉到了大大滴不妙。 古古:【神昭年间有两相,分左相和右相。前十几年呢,右相程始累死累活忙成狗,左相谢无念四处撒欢儿乐逍遥;可等到程始一去,轮到他儿子程知谨上位呢,哦吼,谢无念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古古憋笑憋的很认真,【想谢无念可是谋圣啊,智计无双,从前总不耐烦把时间浪费在处理那些公务上,想方设法把活儿甩给程始。】 【程始呢,真是个老实人,总是任劳任怨的干活,他儿子一上任也是努力想要发挥他老爹的优良传统。】 【奈何……】古古再也忍不住喷笑,断断续续的说着,【奈何心里实在懵逼,只好有事谢无念、无事念他爹。】 【据悉,程知谨当了右相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左相大人,您看呢?’】 【‘左相大人,您觉得此事该如何?’】 【谢无念发现他处理的公文有误时,程知谨是二话不说乖乖改正,‘左相大人,此言有理!’】 【刚开始众人只当他是谨小慎微,和程始很像。直到后来因为意外被人擢穿了他假大佬、真迷糊的特性后,就成了皇帝和几位要臣心里默认的吉祥物。】 【他呢,索性也不装了,遇到难事儿先求助谢无念,然后就哭他老爹,隔空求问‘阿父啊,若您在此,当事当要如何啊?’】 【‘孩儿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呀?’】 【‘阿父啊,我甚为难啊……’】 【唉呀妈呀,哈哈哈哈,简直要笑死我了啊。】 古古拍着桌子笑出鹅叫。 光幕外的程知谨听到这话再也绷不住面上的淡定,臊红了一张脸。 谢无念满头黑线,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像带孩子一样时不时就被程知谨骚扰求助问问题的黑暗场面,关键是前期他还没看穿这货的本质,这就有点可怕了。 程右相,我承认未来的我可能是得罪了你,不然你也不会临死还要推你这么个大宝贝儿子上位折磨我。 “……不是说萧临渊选贤任能吗?程知谨没做丞相的本事,萧临渊还能继续让他当这个右相?他是怎么坐上丞相之位的?” 有人好奇,有人和谢无念一样只觉得满头黑线。 这可就说到古古的兴奋点儿上了。 他立时两眼放光,兴奋的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 【No、No、No!】 【要真单纯的只是个草包的话,咱神昭大帝当然不会让程知谨继续做丞相了。】 【关键是他有一个当时众朝臣所没有的物质啊。】 【那就是他能装,装到一定境界而不被人识破那就是一种本事啊。】 一群人满头黑线。 反正古古觉得,这人是有点类似于主角是个咸鱼,却被迫无奈硬要装大佬还装成功了的搞笑光环在身上的。 古古笑着道:【你想啊,能在神昭大帝和谋圣这两位眼皮子底下糊弄这么多年,谁都没看出来他是个心无城府的无知小白,这不单单需要运气,难道不还是一种本事吗?】 程知谨尴尬的低头找地洞,但从表面来看,他只面无表情的垂首,默而不语,真的很像在沉思和反省自己,有一种别人见了下意识就不敢上前打扰的气质。 在一旁观察了他好久的大姐:……弟弟,你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且程知谨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像大智若愚,当丞相做事没犯大的错,就是没心机了点儿、不懂权谋了点。但在神昭大帝的朝堂上,白就白了点吧,毕竟身边一圈儿心眼子多的像筛子的人,还有左相谢无念给他兜底,放他在丞相的位置上也算独树一帜,总比让一个野心家上好吧?】 【所以说啊,欠的债总要还的,你看看,这不连谋圣都逃避不了这一点吗。】 【再说神昭大帝都不介意,而且朝堂上下相处的也挺和谐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程始动作极缓的捊着胡须,闭着眼平心静气,好一会儿才终于让自己从羞耻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他决定等回去就好好试一下谨哥儿,看他到底是不是装的聪明睿智,如果是装的……他倒也不会骂他。 而是要开始想办法充盈他的内在了。 就像古古说的一样,能在精明的人面前装的滴水不漏这么久,不也算是一种本事吗? 【好了,废话不多说,现在让我们看一下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右相程始到底长什么样子。】 光幕上,缓缓展开一方画卷。 画卷上画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面容平静、沉稳,着官服戴官帽,身形适中,不胖不瘦,整幅画卷上只有他这一个人物,画的中规中矩,不是说没画好,而是比起先前那几幅色彩艳丽各有千秋的人物画像来说,画卷上的留白就要多了一些,只孤零零一个人像在上面,显得有几分单调。 程始仔细观赏了一下,点头,觉得画的不错。 至少跟他如今模样十分相像,他就满足了。 古古:【有人说,这是画神甘宜之画过最差劲的一幅人像画,但其实,不一定。】 他说道:【我们都知道,甘宜之画人画的就是一个传神,结合气、韵、形三方面来作画,有时还会加上自己的幻想来体现出画中人的气质和形象。】 【所以有的长的美、气质好的美人在他笔下会更加美上三分,但有的长的丑的就会更丑。虽然两极分化严重,但据我们现代专门研究古画的专家们鉴赏啊。】 【他之所以画程始只画他这一个人,有两方面原因:一、程始给他的感觉太神秘,有点类似于神秘莫测的大佬,他根本看不穿;二、只画人、无其余任何一物点缀在上面,用空白更加鲜明的衬托出人物来,这或许就是甘宜之想要表达出的东西。】 【程始这个人,他的沉稳、平静,是让他一眼看上去心中就能生出安定的感觉来的,所以最突出的只是他这个人,根本不需要外物的点缀。】 【具体是哪种原因呢,专家们分成了两派也在争议,主播在此不好评价,就先跳过了哈。】 接下来是程始的个人短片,视频很短,却是他的一生,有他青年拜相之风光,有他数十年如一日的为国办事,有他聆听百官民言之画面。 他站在朝堂百官之首,看着王座上五代君王更迭。 他说:“为相者,为民计,为国计,为官计,亦为君王计;” 他总是沉默的做着事,对诸事少有置评,却亦能做到心中有度。一生辛劳,他真真正正的尽到了一个丞相该尽的责任。 短短几分钟,看湿了多少大宸百姓的眼眶,他们擦擦眼角,有人遥望京都的方向眼中向往,有人伏地而拜祝程始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有青州的百姓知道程始现在就在青州,大街小巷不断有人呼唤着程始好丞相之名,有消息灵通的纷纷送去自家地里种的菜静静的放在程始落脚的府衙门前。 这是他们的一份心意,朴素却又诚挚。 最后,天上传来古古郑重且认真的声音。 【程始——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三席,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三神官位,居东方青龙氐星,实至名归!】 痴男怨女和木头人 【于神明来说, 世人若乞丐。】 【他们向他跪拜,乞讨,想要实现心中所愿, 可谁也不会为了乞丐低头弯腰,连他们自己也做不到。得不到想要的, 世人就会开始怨恨神明。】 【他高居云上,观苍生, 却不渡苍生。】 【神明不来人间;神明不敢来人间;神明,不在人间;神明, 不该在人间。历史上,神昭大帝曾说过这样一段话。】古古语气低沉而缓慢, 看似相近的两句话, 可再细品,其意又是复杂和不同的。 两个不来, 两个不在, 声音自众人头顶落入众人耳中, 落入这片尘世。 到底什么是神? 谁都说不清楚,那是人们的幻想, 是古时的神话。 这大概是古古开播以来, 鲜有的正经模样, 清秀的面容上略带惆怅, 他叹道:【初时不解其意,后来, 当我收集了许多姜万宁曾在这世间留下的痕迹后, 我才发现,原来,他说的, 竟全都是写实。】 【神明,不该来人间。】古古直视着镜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尾音更是发沉,像是要拉着所有人一同沉入深海中去,沉入永不见光的深渊。 大宸无数人错愕,古古这段开场白未免来的太突然和太过惊世骇俗。 这是他们听过最意外的话,从古至今,哪有人不信神明的?他们做梦都想成仙,做梦都想得到仙人点化,长生不老、要什么有什么,这些都是他们想向仙人求的愿望、也只有真正的神明仙人才能给予他们这一切。 不信神,是要天打雷劈的! 可光幕上的古古在说完那样一段话后,始终低垂着眼眸,看着手中摊开的笔记本。他的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那是他仔仔细细、认真翻遍大宸许多的历史记载才找出的有关于姜万宁的一切痕迹,从开播一直准备到了现在。 可直到今天拿出来说,他还是怕自己说的不够好。 他是个业余的新人主播,比起专业讲解历史的人来,他更像和直播间的粉丝们唠嗑、聊天,但,他也想竭尽全力把历史上他们的事迹讲述的更加完美,让更多的人知道和了解这段历史。 直播间足足安静了数秒,古古调节好心情,故作轻松的一笑,然后开玩笑说道,【我说怎么那么多的故事里,神仙犯了错都是打落凡间的呢,原来,凡间真的很苦啊。】 【都说红尘练心,人间历劫,世间若熔炉,练我一颗心。】 【姜万宁虽只在民间短暂的存在过,然,若无姜万宁,我想,大概也不会有后来的人间至尊——萧临渊。】 【姜万宁是谁?】古古问,对于这个名字,他的感官是复杂的,因为太过神秘,神秘而令人向往,有点…像某一刻从眼前一刹而过的白鹤,留下有幸遇见的人满心的惊艳,吉光片羽,若遇惊鸿。 古古说道:【他是大宸十一皇子萧临渊被贬出宫,流落民间时使用的名字。】 【也是后来的千古一帝。】 【姜万宁即是萧临渊,萧临渊也是姜万宁。】 【他来人间一趟,曾登临巅峰,也曾跌落泥潭,他尝人间百苦,观人世千种情、万般难,我…真的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他的一生,好像,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汇。】 【但如果可以。我想亲口问他一句,若早知是这样的一生,你,还会选择重来一遍吗?还愿意来到这样的世间吗?】 这个问题注定是没有答案的,古古语气低沉而和缓,若溪水潺潺流过,不见急躁,放下手中的笔记,预备打开自己一早准备好的视频。 他说:【世间只有一个姜万宁,那是任何人也演不出的人物,就像不存于真实世界中,只活在人们的想象里。所以,主播想了想,这里不用真人剪辑,而是采用虚拟中的人物来还原他的人物经历或许会更加贴切。】 【当然,这是主播个人看法,有不喜欢或不赞同的可以自行去查阅历史书籍,在此主播就不多作赘述了。】 光幕画面一黑,大宸众人知道这是视频又开始了,但他们不解,若不是真人演绎,那是怎么演呢? 而且,这还是古古第一次不先自己口头讲述,再分享视频,而是顺序反过来了。 只有萧临渊已经料到了古古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忍住脚趾抓地的冲动,坐在殿内的窗边开始抬起头,看起了光幕。 这次他没有选择躲开,也不能视而不见。 他有预感,这次古古说的关于他的这段记载或许很重要,所以哪怕视频里有后人对他的无限滤镜和自我填充的内容语句进里面,他也要忍着尴尬剔除掉那些尴尬言论,去捕捉真实有用的信息。 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在离出海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下了,选择回头。 【 “叮铃——” 黑暗的画面中,不知何处响起一声铃响,像祭祀神明时人们晃动手中器皿发出的清脆声响。 那声音从黑暗深处来,随之光幕逐渐有了光亮,朦胧的白光从画面中心一点点亮起向四周扩散,一个女孩稚嫩的声音传来。 她年岁不大,声音稚嫩而柔软,语气虔诚,一字一字,说的缓慢。 “山神大人,我在此向您许愿,求您让我今天上山能找到十颗毛栗就好了。” “我不要多,只要十个,如果找到,我再来分您一个。” 话落,光幕有了画面。 那是一个白袍墨发的青年和身着破烂的孩童。 青年站在破败的神观中,四周断瓦残垣,有水珠从屋顶的破瓦边滴落打湿了蛛网,他踩在布满灰尘的神案上,素白长袍,袖摆似水波浮动,垂眸凝视着下方瘦小跪拜的孩子,似神明在注视着他的信徒,俊美的脸上说不出是悲悯、还是冷漠。 当大宸之人第一眼看清光幕上的画面时就引发了无数人的诧异惊呼,更有不少喜好书画者眼中焕发出了惊人的狂热和震惊。】 “快看!那画中的人物‘动’起来了!是活的!” 在此之前,他们从没人能想到一幅画中的人竟能像活过来一样,会动,会说话,还会有人一样的表情变化。 画成精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想。 然而,如果直播间里有现代人就会知道,这就是个动漫……没什么好惊奇的。 萧临渊同样没有惊讶,只是看着动漫中那张活像是以他本人为建模的脸陷入了沉思。 不能说一模一样,但八分像是有了。 萧临渊:古代人物画像不是都很抽象的吗?为什么轮到他就如此逼真? 千年过去还能保持他这张脸的模样,到底是画师功力不一般?还是现代动漫魔力太大? 众所周知,二次元古风动漫男神真的除非刻意,否则很难有丑的,大多美的各有千秋。 但,光幕中的那精美又充满神性的人物画风啊,真的,怎么看怎么都让萧临渊有种想要低头,自惭形秽的赶脚。 真的,后世人你不要太离谱! 这滤镜和美化光环你是开了超级加倍吧?! 这幅足可以截屏下来当壁纸的画面足足展示了有五秒,萧临渊低头多看一眼都尴尬,但这不长不短的时间足够大宸某些见过萧临渊真容的人反应过来,画中的主角就是他。 【 画面中,巍峨高大的宫门被打开,一身简单皂白衣衫的少年从里踏出,踽踽独行。 有内监在他身后高唱,“罪人萧临渊,谋害手足,不孝不悌,今废除皇子身份,贬为庶人,此后再不可以萧氏皇族身份自称,若有违,斩!” 画面中,那个形单影只的人儿默默向前行着,宏伟的皇宫大门在他身后被关上,而他连一次回头也无。 没人知道,这就是他所愿的。 后来,他被打晕丢进青楼,再一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施漫雨。 少年以乐师的身份待在青楼,实则也曾暗中帮老板出出主意赚钱,与他交好,秘密在青楼藏身。 精致的楼宇内,处处是男欢女笑,热闹奢靡,红纱飘动燃脂香,醉梦情场美人笑。 销金窟,温柔乡,暖烛欢笑声里,少年的萧临渊干净纯澈的像一张白纸,又像无意照进这繁华场中格格不入的纯洁月光。 两人并肩站在三楼,施漫雨看他年岁不大应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场面,怕他不适应,出言温和道,“这就是青楼,看不惯这些晚上便待在房中不要出来,早些睡。” 少年看着底下纵情声乐的男女,有的在调情、有的搂搂抱抱、美人在怀,男人快意,他表情没有波动,冷淡的不像个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的少年。 “看不惯?”萧临渊问。 施漫雨怔了怔,当看到萧临渊脸上的疑惑,她才更像是更不解的那个人,“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不觉得肮脏厌恶吗?” 萧临渊想了想,说道:“没有。” “什么?!” 这回答有点出乎施漫雨的意料。 萧临渊重新将目光投于楼下的繁华场场中,声音冷淡的好似要将这世间喧闹都隔绝在外。 他眼中不见情,不动念,不贪欲,他人不懂他眼中所见。 “我只看到了谎言,欺骗,欲望,这些都是世间早已存在又排除不掉的东西,既知道它的存在,又为什么要浪费自身的情绪在这上面?” 施漫雨直视着少年转过头来的眼睛,不解皱眉,可那双眼睛太冷淡、太空,看久了施漫雨竟有些呐呐的不知该说什么,撇过脸去,哧笑一声,“正常人看到这些都要嫌恶的皱眉,走在路上,看到青楼女子恨不得退避三舍,哪怕我们是清倌也不例外。” 萧临渊没有多说什么,却是一句话直击中心,“可你看,有那么多人进这道门。” 这些来寻欢作乐的男子,哪个不是自发且自愿来的?没人逼他们。 施漫雨亦懂,勾唇嘲讽一笑,“这就是世人的欲望。” 而后,在青楼中的这段日子,萧临渊看到了更多他从前未曾见过的。 他看到了将女儿卖入青楼换钱的父亲的贪婪,看到了反抗不了命运无奈入楼的女儿的眼泪; 看到了楼中下人迎接客人时的谄媚,而改天当这些人没钱路过时,他们又会狠狠的在背后唾骂嘲笑他们是穷鬼。 钱,就是他们的通行证。 他还看到了施漫雨房中角落里堆积的破旧书本,当他问起时,对方总是笑笑,轻描淡写的说“闲来没事,买来看看。” 那是她挣不脱的世俗,不甘和无奈。 他不常出门,夜里隔着门窗,听到最多的就是姑娘对着客人含情的娇笑,还有各种脏话。 有时闲暇,三五女子也会聚在一处闲聊放松,不知说了些什么,总能逗的众人哈哈大笑,萧临渊从她们身边路过时,看着她们笑,也听见她们的笑声。 因他生的格外俊俏的容颜,时而总能收到些大胆的姐姐刻意的调戏,“姜小公子,来姐姐房中坐坐怎么样呀?姐姐保证不收你钱,嘻嘻……” “你一边去!别带坏了好人家的弟弟。” 伊在栏边的几位容貌艳丽的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笑开。 类似这类无伤大雅的玩笑,每月总要上演几出,萧临渊照例没什么反应,面色平静无波的从楼下走过。 在这座装饰华丽的楼里,他像个格格不入的世外客误入红尘锦绣堆,他不插手任何事,也不爱与任何人说些闲话,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然不管他的眼中看到什么,神情始终冷淡。 青楼女子错信客人情话,动了真情,最后痴等良人不回,真心错付,于是终是认命。 还有两情相悦之人最终因无钱而分离,男人被赶出楼去,姑娘以泪洗面,这样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施漫雨有时看他一个人孤单,也会和他搭话,问他这次看到了什么。 只有两人在的房间里,萧临渊一手转动着茶杯,冷声答道:“痴愚。” 施漫雨这次本是心情不佳,想寻个人说说话,没想面前这人果然一如既往不近人情,她轻叹,“你就无一点同情之心?” 为什么要同情? 深陷情爱的是她和他,又不是我。 再说,爱情而已,就这回事儿。 萧临渊回答的格外冷酷无情:“世间情爱,不过过眼云烟,若痴迷其间,便作愚人,也称痴男怨女。” 这叫痴男怨女?? 施漫雨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解答的,也是一阵语塞。 除此之外,施漫雨总觉得他这话还颇有几分像对自己的提醒,但这提醒,于她大概是不必了的。 她脸上有一点无语,但不多,真的不多,因为毕竟都相处这么久了,她早该知道萧临渊就是这样的性格,跟一块冰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忽而好奇,“你来这么久了,我还从未见你笑过,也未见你有过其他情绪,你莫不是个木头做的人?” 这是句玩笑和打趣,萧临渊听出来了,“无事好笑。” “你这样的人啊,太冷漠。”施漫雨微微摇着头道,但事实上,这样的性情好吗?施漫雨眼中透露着迷茫,因为她也说不上来这样的人,好,还是不好。 萧临渊没有反驳什么,而是扭过脑袋,继续看着窗外,施漫雨回过神来后发现了他的奇怪举动,好奇他在看什么,便也走过去。 站在他身边,顺着萧临渊的视线望过去,她看到在这座楼后面的街道上有几个乞丐正在行乞,她不解,“你在看他们?看他们做什么?” “好奇。” 萧临渊慢慢吐出二字,牛头不对马嘴之言,搞的施漫雨满头雾水。 “好奇什么?” “那个年纪最大的老乞丐,没有了双腿,看起来最惨,所以他也是这条街上得到施舍最多的乞丐。其他的乞丐嫉妒他,所以总是欺负和殴打他,还抢走别人施舍给他的钱财。” 施漫雨看过去,那躺在墙根底下的老乞丐浑身脏兮兮的,大腿以下空空荡荡,只剩一截空裤腿搭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靠在墙根,乱蓬蓬的头发底下依稀可见他的嘴唇在上下嗫嚅着,不知在低语什么。 她叹了一声,“是挺可怜的。” 萧临渊:“他在咒骂那些人。” 施漫雨明白,“那些人抢了别人施舍给他的钱财,这下,他的日子该是更不好过了。” “他在骂刚才那些路过之人,怪他们施舍的钱财太少。” 这下,施漫雨喉头梗住,说不出话来了。 她慢慢转头望向萧临渊,后者依然在看着那个老乞丐,目光说不出的冷淡,那双冰冷的瞳仁中看不出一丝对弱者的怜悯,“他在咒当初断他双腿的人,也在骂老天不公。” “他经常哭,被同为乞丐的人欺负的时候哭,被人施舍的时候感动的哭,诉说起自己的悲惨遭遇时也哭。” 萧临渊深吸了一口气,后吐出,望向施漫雨,“我看了他半年之久,他哭他自己,他骂许多人。” “这一切,都因他得到的太少。他向人乞讨,得到的太少的时候,总会在人走后低声谩骂。可当路人施舍给他的钱财落入那破碗中时,他的感谢又是那么的情真意切。” 萧临渊眼睫动了动。 这是第一次,施漫雨从萧临渊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迷茫和疑惑,他不能理解这种矛盾,于是他问施漫雨,“感谢与怨恨是可以并存的吗?他为什么要骂施舍与他的人,而不是骂那些抢走他钱财的人?” “因为求得的太少吗?”萧临渊低声呢喃。 施漫雨同样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但她更不能理解萧临渊为什么能观察这样一个人观察大半年,看他人受苦这种事情看上个大半年? 施漫雨反思了一下自己,不行,她是看不了这么长时间的,一方面是不忍,一方面是看到这种事情她心中便会下意识难受,这才是正常人的同理心。 所以,她更不能理解萧临渊,却又不知他这种行为算是对,还是错? 她半是玩笑半是无语的说道:“那不如你去试试做一个乞丐,当你和他经历着同样事情的时候,说不定你就能体会他的感受和想法?” 施漫雨走了,画面中的萧临渊只是沉默,没有回答,也没有答应。 不知在想什么,看着天空中的浮云发呆。 】 观众生相 “当时十一皇子出宫时才十五岁, 在青楼这种鱼龙混杂之处,并不利于他的成长。” 曲丞相看着光幕中不间断变化的画面,微皱着眉。 差不多三分多钟的画面, 天知道他看了心里有多不舒服。 曲兰颂当然也知道,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去过那地方, 但也听过一些京都中去过的公子哥的描述,混乱、纸醉金迷。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历史上的萧临渊确实在那里待了两年之久。 “十一皇子该是快要离开那处了。” 果不其然, 在他话音落后几秒,光幕中的画面就变成太子和二皇子争夺皇位, 太子惨死剑下的一幕。 然后是五皇子,他神情似笑还惧的悄悄死在了青楼。 【 画面中的萧临渊出了京都的城门, 他漫无目的走着, 累了就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休息好了继续出发。 有时他可以因为一棵树上开的花好看, 而停留在此直到花谢, 又或是他看腻了, 就走开了。 他路过森林、高山、河流,看日出日落, 饿了就吃些野果子, 喝山泉水。 他很悠闲。 这是隔着次元都能让人感受到的想法。 但同时, 他也很迷茫, 或许他并不是需要一个目的地,而是, 一种不知自己该干什么的茫然。 他像一株随风流浪的蒲公英, 风将它吹到哪里就落到哪儿,完全不知自己要去往何方,亦不知归途。他也没有朋友, 没有可以作伴的人,一个人漫无目的走着。 背景里出现过很多的风景和人群,有热闹有寂寥,但这些好像通通与萧临渊无关,他始终无依无伴。 “你是傻子吗?” 一道突兀又极其不礼貌的声音出现。 声音过后,出现在画面中的是一个挺着大肚子,满脸络腮胡,高高壮壮看着就不好惹的高大男人。 他站在摊子后卖肉,用眼神怀疑的上下打量萧临渊。 萧临渊孤零零的站在街角的墙边,看男人在看自己后,意识到男人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他回道:“我不是傻子。” 男人表情更怀疑了,他声音粗犷,一开嗓儿周围一里地的人都能听到,说话更是毫不客气。 “不是傻子你看我卖猪肉能看个三天?我是卖肉的,又不是卖花儿的,你再看这肉也变不出一朵花儿来。” “再说,我都看见了,你这么大个人了被一群小孩儿欺负还不知道还手,不是傻子是什么?” 他嗤之以鼻,周围几个晚收摊的摊主也看向他,俱是笑。 萧临渊想了一下,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先前走神时,好似的确有几个小孩跑来将他围住,说说笑笑着什么,但他已不记得他们说过什么了。 原来不是什么好话吗? 他认真解释,语气听起来平静极了,“我在想别的事情。” 你看我信吗? 男人将手中的刀往案板上一撂,砍刀的刀尖朝下稳稳的嵌在案板上,又卷起腰间围着的破围布随意的擦了两下手,扬起蒲扇大的手朝萧临渊招招,叫他,“过来傻子,帮我收拾摊子,今儿请你吃饭。” 萧临渊站在原地动也没动,“……我不是傻子。” “行行行儿,你不是,那你饿不?我看你白天都在这儿站着,没吃饭呢吧?晚上有地儿睡吗?” 屠夫也不跟他计较,对待傻子,不用跟他讲道理。 萧临渊:“……” 误解是怎么来的?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反驳不了屠夫的话,因为他的确饿了,也有些困。 但他还是没听对方的话走过去。 “怎么不过来?你不想吃饭了?” 大概是心中认定了他是傻子,所以屠夫这么一个粗犷大汉对这个陌生人都多了几分包容和耐心。 萧临渊皱了皱眉头,露出个为难的表情。 “臭。” 屠夫一低头,看见自己怀里抱着的猪肉,又抬头看向萧临渊,一时无言。 “……” 萧临渊身形瘦弱,衣着单薄,一身衣服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割破了,划了几道口子,站在墙边安安静静的,一幅脾气很好的样子,看着就像是某个富贵人家中家道中落的小公子,只是可惜落了难,身无分文,还有些傻气,全身上下只有头发和脸打理的还算干净。 屠夫是这样猜的,就不跟他计较。 无家可归的小傻子,年纪不大,毛病还不少? “你还想不想吃这饭了?” 萧临渊盯着他手中拿起的一块块猪肉,再一看那摊子旁的地上混着的血水和泥,沉默了两秒,最后吐出两字,“不吃。” 屠夫:好好好,你清高!你了不起!宁愿饿死也不想碰这猪肉是吧? 他差点没给气笑了,正要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看着那瘦削苍白的小脸儿,乖乖巧巧的和他家闺女一样安静可人的模样,突然间就又气不起来了,把话给咽了回去。 算了,没办法,谁让说是他自己要发这善心的呢,要不是看这傻子饿了三天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还手,他才不会主动施舍出去这一碗饭呢。 他烦躁的动手收拾起摊子,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收拾好了,拎着今天卖剩的猪肉,刚抬头正好瞧见萧临渊转身要走,他连忙出声,“诶,你去哪儿啊?” 萧临渊没有理他,抬脚往前走。 本就是两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不是吗? 然而,刚走出去没几步,后衣领子就突然被人抓住。 萧临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身后的大汉拖着往回走,匆忙间竟只来得及听清对方说的一句,“错了错了,叔家在这边儿,跟叔回家,叔给你吃肉嗷。” 萧临渊:有人拐卖我!? 屠夫:就当做好事儿,请这傻子吃一次饭,这年头儿,像他这样的好人可不多了啊。 总之,在萧临渊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也拒绝无效后,他被屠夫带回了家。 萧临渊的心情是复杂且无语的。 并且这一表情还清楚的表现在了画面上,惹得看动漫的人一阵忍俊不禁。 现实中的萧临渊侧过脸去:胡说,全是胡说!后世人拍个动漫瞧瞧都把他魔改成什么样儿了! 日落时分,屠夫一手提着今天卖剩下的猪肉,一手扼住少年的手腕拽进家门,刚踏进去,就被迎出来的小闺女扑了个满怀。 “阿爹,咱们今天吃肉吗?” 小姑娘声音脆脆甜甜的,活泼可爱,扎着两个小辫儿,拿两只水灵灵的眼睛抬头注视着高大的男人。 先前还看起来没人敢惹的屠夫,瞬时松开抓萧临渊的手,单手抱起自己五岁大的女儿,笑的慈祥温和,好似变了个人一样,“对!咱们今天晚上吃肉!” 画面一转,就着夕阳的微光,几样简单的饭菜被端上桌,吃饭的时候,屠夫的小女儿好奇的瞧着萧临渊,还大着胆子夹了块猪肉到萧临渊碗里,眼神中发射着想和他交个朋友的友好信号。 夜里,其他人都睡了,回家时高高兴兴的屠夫,此刻一人站在小院的猪圈旁叹气。 “这三天,我看见你每天都会把卖不完的肉施舍给街上的乞丐和流浪狗,你应该经常施舍他们。” “但,你的家中并不富裕,为什么还要将食物分出去?” 屠夫被背后冷不丁的声音一惊,回头望去,发现是萧临渊那个傻子。 此刻对方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却是淡淡的。 大半夜的,吓死个人! 屠夫一脸无语,“傻子,你还说你不傻?你说是为什么?” 正常人都不用问的事情。 萧临渊看着屠夫,若有所思,然后认真答道,“因为你傻。” 语气虽淡,然从表情到眼神都极其认真正经,看的出来,他是真心话。 一阵冷风吹过,虚空中好像有一串乌鸦带着省略号从屠夫头顶飞过,留下那令人尴尬的安静。 他缓缓抬手捂额,神情忍耐,说真的,他从未感觉自己有被人噎的如此狠的时候! 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想抬手打死对面那个傻子的冲动占上风,还是想一桶冷水浇醒自己,然后告诉自己,和他说话的人是个傻子啊!你能跟他说明白道理吗?不能!你为什么要跟他掰扯?自己才是个傻子吧! 屠夫在心里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 终于,他冷静下来了,“傻子,肉放久了会烂,就不能吃了。与其等它放着发臭,不如给别人吃。” 萧临渊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问的不是这个。 “不对。你没有选择让它放着烂掉,而是给了别人,是因你的仁善。” 屠夫是个粗神经,没有感觉对方是在夸他的喜悦,反而是一种很寻常的态度,抱着胳膊,哧笑一声说道,“我就是个杀猪的,仁善什么呀仁善。” “手上沾的猪命不说上百也有几十了,一家三口全指着我这门手艺过活。” “要不是这猪肉实在腥臊,买的人少,我哪有多余的肉施舍给别人,唉……” 说罢叹了口气,转过去的脸上微微带出些生活的苦涩,有钱人家不吃这玩意儿,但对于一些鲜少能吃上肉的人家来说,这也算是一道荤腥。 因此来买猪肉的人虽不多,但也总还是有些的。 整好保证屠夫一家饿不死,一年不生什么大病或许还能存下一些银钱,但近些年世道乱,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看着猪圈里的猪,屠夫心里盘算起了下一次宰猪的日子,可得把时候挑好,杀早了,猪肉买的人少,浪费了就亏本了,杀晚了,家中的存粮也怕挨不到那个时候。 “可是你把我带回了家,还给我饭吃。” 这又怎么说? 屠夫可能是认定了萧临渊是个和常人不一样的傻子,因此一点也不掩藏自己的真性情,有什么话也不憋着,头也不回的张口说道:“那是看你可怜,小小年纪就无家可归,脑子还……” 说一半儿后面没声儿了,因为他想起来,傻子的心灵也需要保护,不能太无所顾忌。 屠夫顿了一下换了个话题。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死了爹,娘跟人跑了。全家就剩我一个,靠着家里传下来的两把宰猪刀才活到现在。” 但萧临渊这个小傻子就可怜喽,屠夫心里觉得他可怜,但也明白,自己除了给对方一碗饭外,也帮不了对方更多,他们家也养不起一个傻子。 “我站在那里三天,不只在看你,也在看其余很多人。” “我看到每天都有挑着草鞋路过叫卖的商贩,还有那条街对面的小茶摊上,总是坐了很多人,他们每次都在说着不一样的话题,有家长里短,还有讨论城中的热闹事儿,亦或在背后说人坏话。” 萧临渊认真回想着自己这三天脑中看到的,一切的一切,琐碎又杂,但他却很有耐心的能将自己看到的画面都一点点整理出来。 他缓缓讲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还有路上的小偷时常在观望着行人,准备偷盗;没钱看病的老人难堪的被医馆赶出去,哀求也没有用;枯瘦的女人提着菜篮子坐在街边卖菜,脸上还带着被人殴打出的伤痕;几个一起玩的孩子合起伙来欺负最弱小的一个孩子,看对方嚎啕大哭,他们嬉笑着跑开;” 这一段话有点长,但其实还不是他看到的全部,全部有很长,也很多,那条街很热闹,每天都有无数行人路过,但大多都是底层的普通百姓,富贵人家不会涉足到那条贫穷脏乱的小街。 萧临渊缓而长的慢慢吐出一口气,朦胧的夜色下,院外蛙鸣如鼓,屠夫回头,眼神正好对上他平静至极的目光。 四目相对,是少年人凉薄若水的声音,那声音无端的比雪更寒。 “众生百相。贫穷,疾病,饥饿,嘲笑,痛苦,以强欺弱等等,这些都是我在看的东西。” “我早知世间是此等模样,但每次去看,仍觉……陌生。” 萧临渊垂眸,紧皱着眉,声音里透露着不解和迷茫,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又或许心里的那种感觉不叫陌生,但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了。 太……奇怪了。 他抬头,看向屠夫,又像是通过屠夫的眼中来看自己,“这个世间的人太多,发生的事太多了,我无事可做,活着也是活着。” 他太无聊了,也太空闲了。 周围一片安静,屠夫没有说话,直到两秒过去,才又补充一句。 “所以,我不是傻子。” 屠夫像是终于从怔愣中回过神,皱着眉头看着萧临渊,像是在纠结面前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番话条理清晰,确实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人能说出来的。 但是,脑子没问题的人谁会关注这种东西啊??? 屠夫理解不了萧临渊在想什么,萧临渊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出了别人觉得自己也很奇怪的想法。 萧临渊在屠夫家借宿一宿,第二天,屠夫回到家没见到萧临渊,他问妻子,对方也说没看到。 然后一家人才明白,萧临渊是不声不响的走了,屠夫纳闷的摸摸后脑勺,然后就听自家女儿说对方在临走前,告诉了她一个让猪肉变得更好吃的办法。 画面中,屠夫的女儿不知在屠夫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屠夫听完脸色古怪。 下一幕,是他喜笑颜开对着络绎不绝来买肉的客人忙活的画面,虽忙的大汗淋漓,但看得出来,他的生意很红火。 而另一边的萧临渊又独自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他依旧到处走走看看,只是动漫里的萧临渊没过多久,就病倒了。 他躺在一间破败的神观里,闭着眼睛蜷缩在神像后面,周围都是灰尘,只有他身下躺着的地方较其他处干净些,想是他自己擦过,屋顶破了几个大洞,夜里哪怕不出门也能看见星星。 打破画面中的宁静的,是一阵自门外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声音极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小小的身影缓缓走进神观,她身形矮小,穿着一件灰色的破布麻衣,裤腿磨边的几乎成了几块破布条在挂着,光脚走在布满灰尘的地面,留下几枚浅的快要看不出的小脚印儿。 接着,是孩童稚嫩虔诚的声音响起在这间破败的神观内。 “山神大人,我在此向您许愿,求您让我今天上山能找到十颗毛栗就好了。” “我不要多,只要十个,如果找到,我再来分您一个。” 小小的女孩声音柔软,说着,拿出了手指头给神案上的山神像认真得解释起了原因,“阿爹和阿娘各三个,姐姐两个,我人小只要一个就可以了。” 狗啃了似的杂乱枯黄的头发下,孩子小脸脏兮兮的,她仰头望着石像,神情认真极了,那双大大的眼中却像在闪闪发光,像……落入了星星。 】 神明不来世间,神明不敢来世间 【 石像挡住了萧临渊的身体, 所以小孩儿并不知道石像后有人,她说完,拜了三拜就快快乐乐的离开了。 萧临渊被她的声音吵醒, 眼皮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 后又闭上,躺着没有力气动。 他不想再走了。 画面转为他的视角, 是一片黑暗,死寂而安静。 不多时, 一道女孩惊喜的声音闯入进来,“您是山神吗?这些栗子是您赐给我的吗?” 身体虚弱的青年侧躺在供奉神像的神案上, 半睁开眸, 和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对上视线。石台离地足有成人腰高,小小的孩子需要踮起脚才能视线和睁开眼的萧临渊齐平, 她双手紧张的抓住石台边缘稳住身形, 那一头鸡窝似的头发下, 隐约可见其中的一双满是好奇和期待的眼睛。 萧临渊迷迷糊糊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那丛乱发, 反应过来后才确定那是人头发, 但是为什么有人的头发能乱的像爆炸头一样? 他想起对方刚才问他的话, 这才将视线转向自己身前的一堆栗子, 原来在他晕迷的这段时间,山上不知什么动物送来野毛栗就放在他身前, 大概是想让他吃, 但萧临渊放任自己一直就这么昏睡着,一直没管过,如今不知不觉间竟也放了小一堆。 那大概是山上小动物去岁过冬时囤的剩下的野毛栗, 因为外形已经很干瘪了,又小又干。 萧临渊:“……” 他的表情是无语的。 看了一眼后,飞快的闭上眼睛。 小孩:??? 她摸不着头脑,等了好半天,才又试探着小声问:“那……这些栗子,我拿走了噢。” 问完还是不见萧临渊回应,她迟疑了一下,最后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慢慢伸出手去,一颗一颗的去够放在石台上的栗子。 野毛栗很小,但那双瘦小的手掌还是不能一次将十颗栗子都抓在手中,但抓八颗还是可以的。 萧临渊闭上眼,听着耳边窸窣的声响停止,然后他便听到女孩小心中又透露几分开心的声音,还有些含混不清。 女孩口中塞着一颗野毛栗,弯腰表达自己的感谢,“山神大人,我拿走了九颗野毛栗,剩下一颗给你,虽然你有很多了。” “而且,这些还是你给我的……” “但是,谢谢。” 说完,女孩就走了。 第二天,她又来了,一样穿着破破烂烂,顶着鸡窝头,但这次不同的是,她带来了一个碗口有缺的破木碗,碗中还装着干净的水。 光幕外的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然后就看着她艰难的爬到石台上去,慢慢将水喂进萧临渊嘴里。 后者醒来,看到是她,又闭上眼去,假装睡着。 女孩头顶的鸡窝歪了歪,不用看,她的表情肯定是疑惑和不解的。 但她也没缠着萧临渊,非要让他起来和她说话。 喂完水,她跳下台子,跪下,虔诚的对躺在神案上的萧临渊祈愿,“我今天又没在山上捡到栗子,山神大人,能请您再给我十颗毛栗吗?” 跪拜完,她照旧等了一会,确定萧临渊依旧不想理自己,于是她小心的上前从那一小堆的野毛栗中数出十颗,又推回去一颗。 一颗含在嘴里,另外八颗抓在手心。 “谢谢山神大人!” 第三天,她照常过来喂水,拿栗子,喂水时不小心触碰到萧临渊脸上依旧滚烫的皮肤,她一愣,然后放下破碗快步跑了出去。 萧临渊是感受到额上一片冰凉的感觉才转醒的。 他睁眼一看,又是这个小孩儿。 伸手将额上盖着的沾水破布取下,随手丢在一边,他都快要死了,还搞这些做什么? 青年仰躺在神案上,这些天来,他头一次开口说话。 “人间,是没有神明的。” “您不是吗?” 头一次听到萧临渊的声音,小女孩显得有点惊喜又惊讶。 萧临渊勉力抬起手,一指这破神观中的某个角落,“你看我和它长的像吗?” ? 小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这才看见是一颗形似鸡头的石像,再转头,看向背后只剩人的身体而头不见了的山神像。 小女孩看了半天,从它们差不多的断口处这才看出,原来两者原本是一体的。 她也顿时明白是自己误会。 她显得很不安,紧张的跪坐在萧临渊身边,说话也开始结巴,“我、我,对不住……你给我的野毛栗,我、我暂时还不了你,但我会尽快上山找齐,再还你!” “山上的一些树洞里,应该还有,我一定能找到。” 萧临渊:“用不着,别再来打扰我。” “……要还的。”顿了顿,她才低声继续补充道:“阿娘说,现在为了一口吃的都不容易,我拿走了你的吃的,你吃什么?” 她觉得很过意不去,还很蠢。 “我不吃,我马上要死了。” “死是什么?” 萧临渊:“你不知道什么是死吗?死就是不再需要吃东西,不用睡觉,不用做任何事。” 耳边安静了半响,他没看到小女孩在思考,虽然头发挡住了她的脸,但从这无声的几秒也可以猜出,她轻声问,“那死了会觉得烫吗?” “不会。” “死了会觉得痛吗?” “不。” “那死了会有人陪着玩吗?” 萧临渊的耐心开始见底,心里无奈一叹,随便说了句,“我还没死,等我死了就知道。” 小女孩更不解,“那你现在还没死,你怎么知道死了不用吃东西,睡觉呀?” 很好,萧临渊被自己的话噎住了。 他不情愿的睁开眼皮,直接对她说道:“这些栗子都给你,你之后别到这儿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死了,尸体会腐烂,会很臭,很吓人,你会被吓到。” 小女孩半天没说话,萧临渊似累的很,脸色苍白,说话的声音也虚弱。 就在他以为这场交涉到此为止时,只听耳边传来小女孩稚嫩的声音。 “我知道什么是死。” “死,就是再也没有了的意思。” 安静的破神观里,女孩的声音低低讲述着,夕阳从门外照进来,石像将光都挡住,可仍有余辉从旁边穿过。 这些余辉,让神观的深处也有了光亮。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除了姐姐外,唯一会和我玩的人。它也不是人,它是一只黄狗,我偷偷给它取名叫阿黄。” “我养不起阿黄,但它打架很厉害,总能打赢其他狗,抢到吃的,它自己就能把自己给养大。可是后来有一次,它打架输了,一只眼睛和腿受了伤,然后过了没几天,我就闻到它受伤的眼睛处有一股臭味儿。” 她想,这应该就是萧临渊说的腐烂的意思了吧? “……然后,它就只剩下一只眼睛了,腿也瘸了。” 叹了口气,小女孩声音低落,“……再然后,它打不过那些狗了。” 萧临渊觉得自己已经猜到它的结局,这样一条狗,又遇到这个世道,可想而知只有一个结果。 “它死了。我知道。” “嗯……”这声低低的应答似疑惑又像不确定,小女孩说:“我再也找不见它了。” “阿爹将它捉住,剥皮煮了吃,它的身体没有腐烂,没有臭,这样也算死了吧?也能感受不到痛和饿吗?” 女孩纯真的话让光幕内外同时一静。 光幕里的萧临渊睁开了眼睛,注视着旁边脏兮兮的孩子,他此时才明白女孩为什么问自己死后会不会烫、会不会痛、有没有人陪他玩儿了。 她在问自己,她唯一的朋友、那条狗,死后是什么感受?会到一个怎样的世界? 她希望它能不再感受到痛苦,不再饿着肚子,希望它过的快乐、幸福。 隔着乱糟糟的头发,萧临渊感觉到了小女孩的视线,她的声音是那样小,又很轻,“我不会被你吓着的,我胆子很大。” “但是,我不想让你死。” 萧临渊神情一怔,“为什么?” 小女孩想了想,虽然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但她深深呼气的声音,还有像是给自己鼓劲儿的动作却能看到。 “除了姐姐,还有阿黄,只有你愿意跟我说话。” “你不打我,还给我野毛栗。” “你是个好人。”她说着,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忐忑和紧张,“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做朋友? 萧临渊本来想死来着,但死前收到小孩子发出的突然交友申请,他有片刻的怔愣,像是太突然让他有些反应不及,又或许是身体的虚弱拖累了他大脑的反应速度。 总之,他思考的时间有些久,但在视频中其实并未过去多长时间,只是几息时间而已。 但是光幕外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萧临渊在认真的考虑这句话。 只是一个不起眼,脏的不像样的小孩子的话而已,他当真了? “……再说吧,或许明天你再来的时候我就死了呢?” “不、不会的!你……你别死……” 小女孩又急又慌,不知所措,声音也忍不住急起来。 但最后,萧临渊还是没死成。 也不知是小女孩的水,还是后来硬是被强塞进肚中饱腹的野栗子起了作用,在小女孩一天天的往这座神观中跑的日子中,他的身体竟奇迹般的好转了过来。 他能自己站起身,好好的走出神观的那一天,小女孩高兴的围着他又蹦又跳,高声欢笑着。 萧临渊脸上并无过多喜色,他只知道,自己又要继续活下去了。 神观前,萧临渊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丑丫!” “那你呢?你有名字吗?你叫什么?” “我叫,姜万宁。”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对面而立,彼此对视着,青年声色冷淡、清冽,孩子声音却稚嫩、单纯。 互问互答间,竟有种时光在此刻定格般的宿命感。 姜万宁没有去探究丑丫为什么叫丑丫,也没有想要掀起她垂下的乱发,去看清她的脸的举动。 因为一个丑字,或许就已能说明很多问题,实在没必要非要去搞清楚别人想要隐藏的秘密。 她和姜万宁成了朋友,常常跑来这座神观找他说话,萧临渊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前几次他不是没察觉到丑丫身上或许有异,但他选择并不多问。 只是这次,他清楚的看见了丑丫露出的胳膊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痕迹。 “打!哈哈哈哈,叫你出来吓人……” “丑八怪……小杂碎……” 村外的矮墙后头传来几个男孩嬉笑叫骂的声音,还有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有村民路过,听到声音也只是淡淡的朝那边望去一眼,而后就自顾自的走了。 像是心里知道那边正发生什么一样,半点也不好奇。 一米多高的黄色泥巴墙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儿,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音轻的几不可闻,断断续续,声音的主人不想发出声音的,但…实在控制不住。 画面中,出现一袭白色素衣的少年背影。 他下山了。 他走出那间破道观,悄悄的跟在丑丫身后,到了她的村子外面,目睹了这场霸凌。 他的身影慢慢靠近,在墙角那一小团儿还未发现之时,干净修长的手就轻轻的落在那丛乱蓬蓬的头发上面。 “对不起,丑丫。” 是姜万宁。 后者浑身一僵,声线颤抖,“……你,都看到了?” “嗯。” 那只黄狗是个常胜将军,打架无狗能敌,但丑丫不是,她弱小又可怜,常常被同村的孩子欺负,周围大人看见了也不会有人来多管闲事。 “你看见了,为什么不来帮我?”她身上太痛了,躺在地上暂时还爬不起来,喉音带着止也止不住的哽咽,或许是她还太小了,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只听她声音稚嫩的问,“你也打不过他们吗?是了,你只有一个人,他们有很多人,你肯定打不过他们。” “……我……是不是很没用?很讨人厌?” 她不敢去看身后人的眼睛,只敢面对着墙面,将自己的身体团的更紧了。 头发上温热的触感依然还在,萧临渊俯身,微躬着身子,轻轻抚着她的脑袋,干净修长的手指缓慢穿梭在她那沾满尘土打结的乱发中,试图将她的头发一点点捊顺。 “对不起。” 这是第一次,光幕外的人听见他的声音很低,恍惚间更像是温柔,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神情和从未听见过的声调。 是自责吗?是的,又更像是反省,愧疚,还有悲悯,太复杂了,人们看不懂他此刻的情绪。 “你向我许愿要十颗野毛栗,给我一颗,你做到了。你知道我不是山神,明白野毛栗不是神赐,就把拿走的野毛栗又都率数还给了我,你做到了。” “……我却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什么? 丑丫懵懂的望着他,他知道她或许听不懂,但依然向她解释。 “世人本贪,有了一就会贪二,有了二就想要更多。” “我不欲插手凡尘世俗。你曾向山神许愿,想要十颗野毛栗,你以为我是山神,我却不敢回应你之所求。” 光幕外的人心中一冽,蓦然无声。 是的,不敢。 他怕了…… 那股眼底的复杂中除了愧疚,其实还有惧怕啊! 他怕女孩向他求的野毛栗数量从十到二十,从二十到三十,再到上百,更怕有一天小女孩向他求取的不再是普通的野毛栗,而是其他。 “我看着你受人欺负,也不敢制止。” 因为他知道没有用,他制止的了一个人,却制止不了一群人对丑丫的欺负;他帮的了丑丫一次,却帮不了她一辈子; 这次有他相帮,下次他也可以来帮,但有一天他帮不了怎么办? 世人的愿望无穷无止,神明亦无能为力,若有一天不能实现他们的所求,他们便会不再信任神明,甚至,憎恶神明。 他以为丑丫也是如此。 可他错了,她没有怪萧临渊不帮她,反而替他想好了理由。 她怪的,只有她自己。 “丑丫,你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好。”相反,和她比起来,是他不好才对。 “真的……?” “那我们……还是朋友,对吗?”常年遭受欺负,导致她对唯一来之不易的朋友格外珍惜。 她像是根本没反应过来要责怪萧临渊作为她的朋友,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受欺负的事。 低头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萧临渊沉默了两息,而后轻声说道,“是的。” 他真正开始将丑丫视为朋友,姜万宁的朋友。 小孩子总是格外单纯,一句话就能让其喜,让其悲。 丑丫平躺着看着身旁的萧临渊时,总被头发挡住的脸颊也不经意露出下半张脸来,萧临渊清楚的看到了她在笑。 她笑起来不算好看,干裂的嘴唇露出里面几颗小米牙,她的两颗大门牙还掉了,导致中间空缺了一块儿。 萧临渊却也回了她一个笑,他的眼中分外还看见了其他。 】 光幕外的人也才看清,在那张脸上的右下半部分有像热水烫过留下的疤,视线延伸往上却又被头发挡住。 他们看不清丑丫的上半张脸上是不是也有这样被烫出的疤痕。 如果是…… 一众人等纷纷沉默,也有人觉得可怜而感慨的。 【 丑丫有七岁,看着却像不满五岁,瘦瘦小小,一身衣服打满了补丁,裤子还短了一截,浑身都是灰和土的,头发还乱糟糟的像个鸟窝。 萧临渊不嫌弃她,将她从地上一把抱进怀里,两人来到一处小河边,他细心的给她洗干净手脚,想要给她擦脸时,后者躲开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用沉默表达抗拒,似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脸,哪怕萧临渊说,他不在乎他人的长相,她也不许他看。 萧临渊没办法,只得顺着小姑娘来。 】 神明不在世间 丑丫是个懂得很多事的小姑娘。 比如, 她知道人要想活下去,就得吃东西,还要睡觉, 最好还能有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家。 短短几日时间后,她和姜万宁混熟了, 姜万宁这才知她亦有大胆的一面。 她将山上的那座破神观看作是姜万宁的家,看他一天天的散漫渡日, 会很生气的教训他。 正如此刻,将将到姜万宁腰高的小姑娘, 叉着腰站在神案上,似乎是高度带来的优势让她的底气更足了几分, 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 提高音量义正言辞的对站在自己对面的人说,“姜姜, 你长大了, 你要能自己挣饭吃呀!” 她稚嫩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 “不吃饭,你会饿死的!” 是的, 初时小姑娘还感觉姜万宁的名字好听, 但无奈对她来说名字太长了, 总是三个字三个字的叫, 她嫌麻烦。 于是,说不准从某一天开始, 她学会了叫姜万宁只叫两个字。 姜万宁对此有短暂的无奈, 后来也由她去了。 他站在神案前,视线几乎和丑丫齐平,认真告诉她。 “丑丫, 我每天都有吃东西,饿不死的。” “但你吃的太少了,根本吃不饱,你是个大人,每天至少得吃一碗黍饭才能养活自己,我爹就是这样。” 丑丫又急又气,在神案上急的跺脚。 或许是因为她只有姜万宁这一个朋友,所以格外的珍惜,怕他死掉,就没有了。 她告诉姜万宁,“你是个男娃,将来你还得娶媳妇,养家,家里没有存粮,别人会看不起你,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你的!” “你要出去做工挣钱,还有种地,勤快才能过上好日子!” 丑丫将自己见过的大人在做的事情都原模原样的告诉姜万宁,这是她知道的能养活人、饱腹的方式; 小小一个人就替他操心这些事的模样,你还别说,看着还真挺可乐的,于是,姜万宁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他不常笑,然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若冰雪消融春光乍现,是能醉了三月寒凉的暖,也似冰天雪地里绽出的花; 丑丫先是看呆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更加气恼,“笑什么笑?我在跟说你正经事呢?!不许笑了!” “嗯……不笑,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姜万宁认真点头,听话的收敛了笑意,然这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可瞒不过丑丫,她顺着神案的边缘溜下来,哪怕姜万宁长的比她高,可在她看来,他还没有自己的生存能力强,就像一个空长个子的假大人,无害又不争气,她才不怕他呢。 她就站在姜万宁腿前一步远,大声说道,“姜姜,从明天开始跟我出去找活干,挣饭吃,不能懒,你知道吗?” “可我吃这些也能吃饱。”姜万宁指着自己放在神案上刚摘的果子。 闻言丑丫又愤怒了,“但是你没钱!除了吃山上捡的果子,你穷的连饭都吃不起。做人要有志气的姜姜!” “你要努力挣钱,过好日子,吃饱饭,盖大房子!” 说着,她还双臂张开凭空画了好大一个圈,那大概是指的姜万宁以后要挣的房子。 小小的丑丫,大大的志向。 反观咸鱼姜万宁,他露出一个自我反思的表情,疑惑中带了一点茫然,像是在说‘我这是被一个小孩教训了?’ “我不想要大房子,我也不会饿死。我还像这样每天陪丑丫玩,不好吗?” 姜万宁说完,他面前的小姑娘像是呆住,半天没有回应。 直到安静了几息之后,姜万宁才注意到面前人儿的小身体在一抖一抖的,他疑惑蹲下身,然后就看到了那瘦弱的下巴尖上挂着的几颗水珠。 ?! 他眼中闪过惊讶,“丑丫?” “呜……”有哽咽声发出。 “你哭什么?” 姜万宁不解,清冷的面容上满是疑惑。 见被发现,丑丫索性也不忍了,直接嚎啕大哭,一边低头抹眼泪,一边抽噎着说道:“姜姜太穷……没钱,养活不起自己,要被饿……饿死的。” 就在这一刻,姜万宁脸上的神情被定格住。 孩童稚嫩又充满担忧的声音继续响起,“村里人都说,阿爹没志气……是个烂赌鬼,挣不到钱,一家人迟早要被饿死。” “我不想死,姜姜也不要死。” “呜哇哇……” 丑丫一惯坚强,被打的很痛的时候也没有哭,现在低着头哭的这样伤心。 姜万宁看着孩子沾满泪痕的下半张脸,只能隐约看见一点狰狞的疤痕。 但不丑,真的一点都不丑。 姜万宁抬手想帮她抹去眼泪,但刚触碰到她的脸,丑丫就像受了惊的兔子,猛的后退。 “别看我脸!” 声音又惊又惧,还有些破音,下意识的一声中,透露着深深的恐惧。 姜万宁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但也听话的止住了动作,没有再上前。 “丑丫,活着不辛苦吗?”你受的欺负还少吗?不觉得痛苦吗? “凡人一生,要经历数不尽的痛苦,短短几十年,纵有欢愉,然仍脆弱渺小的可怜;生老病死,伤痛折磨,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一些人的命,夏日酷暑、寒冬大雪、蝗虫、饥荒、旱灾等,这些都能轻易带走人的生命。” 姜万宁垂着眼睑,在看脚下的大地,也像在看自己曾见过的无数景象,他的声音很轻,也很低。 “凡人,真的太脆弱,太脆弱。” 丑丫哪怕再懂事,也只是个孩子,如何能懂姜万宁话中的意思,也不能根据他的话看穿他的心理。 但姜万宁问她,她又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于是她直接问道,“姜姜,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姜万宁抬头看了懵懂的孩子一眼,轻笑了一下,那笑颇有些自嘲,再看又不见了踪影。 只原本还有些沉闷的气氛开始活络起来。 “我想问丑丫,活着要大房子、要吃饱饭、要很多很多东西,这样累不累?” 接着他看向一旁没有了头的神像,他说,“你看,若有一日山神活过来,却失去了神通,不再为神,只能作为一个普通人来活着,甚至冬季施法为自己御寒都做不到。如果你是它,还想继续待在这个凡间吗?” 丑丫不明白,但看着缺了一个头的山神石像,她开始努力转动小脑瓜思考。 “神明也没有衣服穿吗?” 姜万宁:“……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了。 “凡间是什么?” 她从前没有听过这个词汇,于是问。 姜万宁:“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着的地方,你的村子,你见到的所有东西,这片天地。” 丑丫听完于是又扭过头去,认真盯着面前的神像,看了一会儿,她开口吐出两字:“我想!” “为什么?” 丑丫转头,姜万宁正好能看到她露出的嘴角,她在笑,很开心的笑。 她说:“冬天下雪的时候,丑丫也冷,也没衣服穿,可是白天太阳出来了,我就站在屋子外面,太阳照在身上就不冷了。” 姜万宁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脸上依然看不出神情。 可,他们看出来了,姜万宁的内心被触动了。 他慢慢蹲下身,平视着丑丫,轻声问她,“那夜里呢?夜里没有太阳,还是会冷。” 丑丫机灵又快乐的答道:“有柴火呀!夜里在屋里生一堆火就不冷了。很暖和的,姜姜。” 她上前主动拉过姜万宁的一只手,两只小手拢在一起像是想要将他的手包住,然她的手太小了,根本不能完全包住一个大人的手。 “你做什么?” “暖手啊姜姜,没人帮你暖过手吗?” 说着,她朝被握住的手哈气,“还可以像这样。” “天冷的时候,姐姐经常这样帮我暖手,夜里我们抱在一起睡觉,睡着的时候可暖和了,一点都不冷,姜姜。” 潮湿带着热气的气息打在他手上,还有那皮肤上陌生的热度,她没发现被握住的那只手早已僵硬的像木头,姜万宁像是突然陷入了宕机,奇怪的失去了所有反应,呆在原地愣了足足有好几秒。 而后不知怎的,他猛的站起身,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了姜姜?” 姜万宁看着丑丫,看着那个脏兮兮根本看不清脸却格外幼小的存在,那脸上的神情既像是陌生,又像是无措,也像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猫咪有一天忽然接触到了一束暖阳,新奇陌生的同时,又被吓了一跳。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姜万宁很快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只是当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才发现。 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为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姜万宁的脸上出现了茫然,像是不明白自己的手为什么在抖。 】 光幕外的人看着姜万宁奇怪的一系列反应,有心思细腻的已多少分析出了什么。 一个人,不可能真的做到毫无感情。 姜万宁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也被丑丫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脏丫头,触动了真心。 他们看着画面中的一大一小结伴去了城中,丑丫一家一家店的问过去,一路带着姜万宁找活计干,一幅热情又活泼的模样,不难看出她想把姜万宁推销出去的决心。 她真的很怕姜万宁饿死自己。 【 自从那次丑丫哭过之后,姜万宁倒是愿意配合她找活干赚钱了。 但,就是格外笨手笨脚又动作慢,这就算是他长的再好看也不顶用,于是,在他尝试多番职业均被退货后,丑丫变得十分沮丧。 这一次,姜万宁帮一家酒楼做菜,都做了三天了,最后还是被人家给辞退,理由是有更好的人选了,不用他了。 姜万宁当即转身走人,但丑丫却不如他这般佛系,也聪明很多。 “那姜姜这些天的工钱呢?工钱你还没给我们。” 丑丫说道。 酒楼后厨的掌事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闻言冷笑,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俩穷鬼,语气不屑道,“这三天管他饭就不错了,活儿没做好还想要工钱?” “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要饭去吧!” 丑丫一听这话就气炸了,“你不是个好人!把姜姜的工钱还回来!” 小小的身子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这么大力气,竟直接一脑袋撞上去,中年男人大概是没料到这出,毫无准备之下竟被撞倒在地。 姜万宁还在吃惊,丑丫却已眼疾手快的将手伸进管事掉在地上的钱袋里,小手一抓,赶紧丢了钱袋,跑路。 “抢钱了!两个小兔崽子!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管事儿回过神来,怒不可遏,但还是纠结是先去捡自己不远处的钱袋,还是先抓住这两个小兔崽子。 就在他略微迟疑的几秒,丑丫拽着姜万宁就跑。 “姜姜快跑!” 中年男人这下再不纠结了,快速跑过去捡起自己的钱袋,然后追在二人后面又骂又喊,但好在最后二人溜的快,成功逃过一劫。 两人走在回村的路上,路过一处绿色的山坡时,姜万宁被路边一株红色黄蕊的鲜花所吸引,不自觉停下了脚步,看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 听后面脚步声停了,前面低头走路的丑丫疑惑的回头,正要问怎么不走了,就感觉脑袋被碰了一下。 丑丫:? 她不解的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姜万宁:“这花很好看,送给你。” 他将手搭在丑丫乱糟糟的头顶,一同插进小姑娘发里的,还有那朵开的鲜艳的花。 他看出丑丫不高兴,大抵还是为他没找到挣钱的活计发愁,他说:“不要不高兴。” 他其实根本不在乎那几个工钱,这一路他不也这么活下来了吗,但丑丫很在乎。 她嘴巴张了张,大抵是有些感动的,但是出口却是带着哽咽的骂。 “姜姜笨!被人欺负要打回去啊!” 她教训姜万宁,后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意,然后摊开小手,只见那又黑又瘦的掌心里赫然躺着三枚铜币,“我手太小,没抓住袋子里的钱,只抢到这么多。” 她语气里透露着委屈,把钱放到姜万宁的手里。 】 神明不该在世间 【 姜万宁盯着手里的铜币看了很久, 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听他问,“丑丫, 你不怕刚刚那个人吗?” 丑丫:“怕啊,但他不给姜姜钱。那是姜姜辛苦做工赚来的, 他凭什么不给?” 丑丫义愤填膺,可姜万宁心底却很复杂, “可当初丑丫受欺负时,我没有上前帮你, 你不怪我吗?” 明明当初她被那群同村的小孩欺负也只默默忍受,今天却为了抢回姜万宁辛苦做工的钱, 可以和一个大自己那么多的大人硬杠, 没有畏惧。 丑丫怔了一下,回想起当初被打身上的痛苦, 她不可避免的有些情绪低落, 可却说道:“姜姜不是说了吗, 你怕。和丑丫一样的,丑丫也怕被他们打, 你害怕才躲起来, 我为什么要怪你?” 她以为姜万宁是也怕挨打, 所以当时才不出来, 认为他因害怕不站出来是正常的,她没有要求别人作为朋友就一定要来帮助她, 从始至终都没有。 那个向神明许愿要十颗毛栗的丑丫头, 始终做到了她愿向神明奉还一颗毛栗的承诺。 孩子纯粹不加掩饰的善良、柔软、天真,让姜万宁喉头梗了一下,“可朋友该是互相帮助的, 你帮了我,我却没有帮你。” 丑丫想伸手摸摸姜万宁送给自己的花,可又怕不小心弄碎了花,伸手想摸又不敢摸自己的脑袋,心思全在花上面,压根没有将姜万宁的话听进心里,好像早已将当初这件事抛之脑后。 “那下次换你帮我就好了呀。” 姜万宁说:“好。” 画面一变,却不是少年白衣的姜万宁,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披着黑色厚重的狐裘,站在雪地的梅花树下,视线落在上方枝头的点点红梅,眼中仿若失神。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穿着红色绒袄,梳着两个包包头,玉雪可爱的小姑娘。 小姑娘声音清脆甜美的问他,“那后来你有帮她打跑欺负她的坏人吗?” 】 光幕外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和丑丫相处的画面,不过是现在老去的萧临渊,讲给怀中小女孩听的故事。 【 听到这个问题,老人不知因何沉默了很久,在他们身后有个身着御史官服的年轻人站在两人后面不远处,就这么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像是个隐形人。 “我害了她。”他没有机会再兑现诺言了。 “她的父亲是个赌鬼,为了赌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那一次,他输了钱回家,要把她姐姐卖给城里的老鳏夫作妾,换了钱,好继续赌。” “丑丫不想让她姐姐离开,她以为只要拿了钱给她爹,就不用再卖掉她的姐姐换钱。” “她来找我借钱。我,给她了。” 老人的声音越到后面,语气越慢,像是话中压着一座沉甸甸的大山。 “那再后来呢?” “她和她姐姐被分开了吗?” 怀里的小姑娘问他。 “没有。”老人闭上双眼,好像又见当年往事,“她死了,被她爹误会偷拿了家中的钱,失手打断了肋骨,骨头伤及脏腑,流血不止,她就死了。” “她姐姐还是被卖进了城里,后来有一天,她偷跑了回来,放火烧了那个家。再然后,官兵来抓走了她。” “因为,她杀了人。” “她杀了谁?”怀里的小姑娘下意识神情有些紧张。 老人轻轻抚摸了一下孩子的头顶,动作轻柔,“不说这个,会吓到你。” 小姑娘不服气,却没有大吵大闹,而是静静的窝在老人的怀里,轻声问,“丑丫和姐姐好可怜,她们的娘呢?也不管她们吗?” 她们的娘? 萧临渊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声音平淡,“那是一个懦弱的女人,一把大火烧了家后,全家也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变得疯疯癫癫,后来,就不知去向了。” “你去找过吗?” “没有。”也不用找。 “那丑丫死之后呢?她被埋在哪里?你回去看过她吗?” …… 画面逐渐被黑暗笼罩,不见年老时的萧临渊和他怀里的小女孩,也没了少时的姜万宁。 黑暗中,像是老去的萧临渊的声音响起,他在说: “也许当初,我不该给她钱。” 然后是他轻轻的一声叹,像含着无尽疲惫,语调沉重而悲悯,“以善为始,以苦为终。也许,这就是神明不该存于世的原因。” 事情到这里,结局已经明了。 但接下来的动漫内容比之前萧临渊讲述的要更详细,也有丑丫死之后发生的事,当然,其中或许有些内容还含有后人过分渲染的成分。 光幕外人看到丑丫的赌鬼父亲回来了,他一回家就脾气很不好,又打又砸,最后他想出了个将大女儿卖掉的主意来换钱。 丑丫听说此事,焦急的跑去找姜万宁。 她只有姜万宁这一个朋友了,除了找他,再也找不到任何其他人求助。 姜万宁问她出了什么事,她没有说原因,或许是自卑,又或许是怕姜万宁知道了原因后,也会和村里人一样不借钱给她们一家人,也不愿再和她来往。 姜万宁看她实在焦急,就把手中仅剩的几枚铜币给了她。 “姜姜,我过两天再来找你。” 两人约定好在村子外面的老树下碰面,可一连几天,姜万宁也不见对方人影。 他终于还是决定向村里人打听,最后找到了丑丫家。 只是当他刚走到她家门外时,就见屋子上空升起缕缕白烟,同时,还有屋内传出的女人悲伤的哭声。 他推开门走进去,轻声叫了声,“丑丫?”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正充斥着浓烟的草房子,屋中燃起大火,一个头发凌乱瘦弱不堪形同枯槁的女人坐在院内的空地上痛哭流涕,而在她面前站着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女,少女在大笑着。 姜万宁的声音惊动了在笑的少女,只见她缓缓转过头来,也就是在她转过身后,姜万宁这才看清,只有十五六的少女脸上全是青紫色被殴打的痕迹,露出的手上、小腿处也都带有伤痕,有些是被人为殴打造成的,而有些则看起来更像是烫伤、甚至还有利器割出的伤痕。 姜万宁一时愣在原地,直到对方问,“你就是丑丫说的朋友?” 姜万宁点头,“是。” 他和丑丫是朋友,同时,他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你是她姐姐?我来找丑丫,她在哪里?” 看情形她们家里出了事,可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再看到那个小身影,这让姜万宁的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哧……朋友?” “你还敢来找她?你……算什么朋友!”少女紧咬着牙,一字一句像是硬从喉咙里挤出的一样,话音未落就已朝姜万宁扑了过去。 她速度极快,手上力气也极大,直接将姜万宁压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掐住他的脖颈。 “就是你!就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给她钱?!你为什么要给她钱!!!” “如果不是你……”少女声音颤抖着,手上俞加用力,双目赤红一片,里面是恨,是怨,是极致的悲痛,也是浓烈的悔,“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被冤枉偷钱,被那畜生打断骨头扎穿内脏……” “你知道她吐了多少血吗?丑丫还那么小,胸口的骨头被打断凹陷下去,生生吐了一夜的血,痛的叫都叫不出来,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去了。” “你来找她?你来找她?哈哈哈哈……” 少女疯狂的大笑,通红的眼眶中溢出泪,泪水滴在姜万宁脸上,后者像是被定住一样,僵在原地。 “她早死了!你早干嘛去了?她被打的时候你怎么不出现?”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她就不该和你做朋友!姜万宁,为什么不是你去死啊!!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少女眼中的恨是那样的浓烈,好像绝望的孤鸟,一无所有还要拼尽全身力气去向伤害自己的人发出愤怒而绝望的鸣叫。 一旁跪坐在地痛哭的女人见到这一幕像是被吓傻了,满脸的惊慌和害怕,浑身颤抖着,连哭边叫着跑出去,“杀人啦……杀人啦啊……” 她疯了…… 姜万宁有些喘不上来气,这时,他的耳边好像听到从前丑丫的声音。 ‘姜姜,你要吃饱饱的才能长的又高又壮,像我村里长的最高的那个大叔一样,人家可有力气了。’ ‘村里人都不跟我玩儿,我只有一个朋友,它叫阿黄,是一条狗,它打架可厉害了……’ ‘那天,阿黄打输了,坏了一只眼睛,腿也瘸了……’ ‘阿黄死了,被热水烫到的时候它一定很痛,我没本事,救不了它,脸也被阿爹烧的开水不小心烫到。’ ‘……它的毛上都是血,我怕……” “我偷偷捡了一撮最干净的狗毛,我把它埋在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你说……它会怪我吗?’ ‘姜姜,我是不是很丑啊?明明阿姐长的就很漂亮,我……’ ‘你是第一个愿意和我做朋友的人,既然说好做朋友,就不能反悔哦。’ 稚嫩的声音有喜有悲,有忐忑,有不安,以及最后,是丑丫自信且坚定的声音。 她站在那个破神观里,向那个断了头的石头山神大声喊道,“我丑丫!总有一天要把欺负我的那些人都打一遍!我要和姜姜一样,赚更多的钱,住大房子!” 她向山神许愿,也向自己许愿。 可山神听不到她的诉求,她也再也没机会实现这句话。 “姜姜,你不要死,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丑丫着急惊慌的声音响起,那许许多多的记忆就如潮水退去,姜万宁猛的回神,一个翻身用力挣脱少女的压制。 少女力气不如姜万宁,发现对方要逃,表情狰狞,疯了一样咒骂,“你去死!你给我去死!!” 顺手抄起一旁的石头,就猛的朝前方刚站起身的姜万宁抡去。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过后。 姜万宁侧身躺在了地上,鲜红的血从他的发间溢出,顺着脸颊缓缓流下,他一动不动,眼前发黑,耳鸣声不断,口中溢出一声极轻的呢喃。 “丑丫……” 他都没有见过丑丫的模样,他都不知道那个孩子长什么样子,他想看过后告诉她,她长的一点也不丑。 “丑丫?哈哈哈哈,你还脸来找她,你知不知道她死的时候有多痛苦?!” “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像你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待她!!” 嘶哑而凄厉的一声如利剑,直直插入姜万宁的心脏。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了反应,像是意识已经模糊,鲜血慢慢糊住了他的半张脸,他无力睁开的眼,也叫人看不出他此刻眼中的情绪。 可隔着屏幕,光幕外还是有人看出少女在说出这句话后,姜万宁的眼睫微垂,似是低落。 你是怎样的人? 你有真心待人的一天吗? 你有真心吗? 此刻的姜万宁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不是也在问着自己这样的问题? “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和丑丫活到现在,过的有多不容易吗!就因为是女儿,不是儿子,我们从小不受待见,忍受打骂,吃不饱肚子,还要被当成货物一样卖出去!”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丑丫又有什么错?” 她们只是投错了胎,落到这样一个家中。 如今,她一把火将这个家烧的干干净净,从前,带给她们痛苦的源泉也被她给一刀了断。 她快乐又癫狂的大笑着,可那一声声笑中又分明满是绝望。 …… “唉,真可怜,这家男人是个赌鬼,家底都被输光了,也没个儿子,只有两个女儿,现在连房子都没了。” “赌鬼?可不兴沾赌,她家女人怎么也不劝着点?” “怎么没劝?可她家男人下手狠啊,对自己妻子和亲骨肉也下的去手。你是没瞧见,有回我正好撞见他夜里打人,差点没把母女三人给活活打死,大冷的天儿,还把人给赶到屋外睡,这要不是我好心收留她们一夜,只怕人早没了。” “啊?!”那老婆子惊奇,她刚搬来不久所以不知道,但这事在他们村里早不是什么秘密了。 “唉,劝不住,那女人也是个软和性子,看见孩子被打都不敢拦,只躲的远远的。” “我听说,他不是死在外面了好像是他刚卖进城里的女儿干的……” 一个男人压低了声儿问,声音里透着紧张、害怕。 就是他这一句似是而非的疑问,让周围议论的声音一顿。 一圈儿人围在被大火吞噬的房屋不远处,低声讨论,听见这话,有人霎时白了脸,其他更多人是不可思议。 “你说谁干的?” “…不会真死了?” “官兵都来抓人了,还能有假?” “啧……那姑娘是挺可怜,可就算是被打,但那可是她亲老子啊。” “疯子……” “真是报应!活该那男人生不出儿子!”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因为他家女人几年了也生不出儿子,他也不至于心烦,总出去赌啊……” “呸!你这叫说的什么话!说的是人话吗?!” 眼见着一男一女要吵起来,周周赶忙有人打圆场,还有个人在这时岔开话题,“我记得他家不是还有个女儿吗?就那个丑丫头。” 家都被烧没了,姐姐被抓,爹死在外面回不来,娘疯了,那她呢? 男人好奇,“有人见着吗?我好像有几天没在村里看见她了……” 是没在村里再看见有人在欺负她的场景。 本是司空见惯的事,前几天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几人才发现是有几天没再见到这幅场景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不多时,火将房子烧没了,围在这儿的人也就散了,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要顾,没谁有闲心管一个不受待见的丑丫头。 可她去哪儿了呢? 】 一枝桃花 光幕外的人就只见画面中的姜万宁, 顶着半边脸的血,摇摇晃晃的从一个墙角站起身,慢慢走出身后众人的议论, 他像在寻找什么,可又似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有些跌跌撞撞的。 难道,他的眼睛就是在这个时候瞎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 大宸众人继续观看着。 他们看见姜万宁最终来到了村子外边上的山脚下,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土堆。 可姜万宁好像真的看不见了。 【 他径直从那个土堆路过, 还不小心被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当他的手摸到那个小小的土堆时, 他愣住了。 画面不过短短几秒,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 他们好像能看见姜万宁当时内心的迷茫、挣扎。 他抬手想摸向自己的眼睛, 可不等触碰到面颊, 又缓缓垂下了手,他的声音极低。 “丑丫, 我好像……永远也不能知道你的模样了。” 说出这句话时, 姜万宁的内心是怎样的呢? 是否落寞、是否也有遗憾。 从前, 他能看见时, 丑丫不曾让他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如今,她也就在那里, 他却还是不能看见。 造化弄人吗? 好像是的。 姜万宁跪坐在那个小小的土堆旁, 白衣染尘,发间也沾着点点泥土和草叶。 时间好像过去了好几天,久到那个小小的土堆上长出新鲜的嫩芽。 姜万宁也早已不在此处, 他离开这个地方,重新踏上一个人的路途。 可这次,他似乎不再在意自己的型容,像一个落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这天,他靠坐在一处桥边休息,突然,一枚铜币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脚边。 姜万宁:“?” 他疑惑的怔了怔,旁边有乞丐见他不动,立时冲过去赶忙将地上的钱捡起,在衣服上擦了擦,笑的见牙不见眼。 “嘿嘿,开张了。” 乞丐笑完,又转头瞧了眼闭眼坐在地上的姜万宁,眼睛滴溜溜的转,半是为了掩盖心底的心虚,半是自认聪明的开始教他,“喂,小子!讨钱可不是坐在这儿就行的,你要伸手,把手伸的越高,路过的人才能看见你。” “你还要会哭,人家要是给了钱,你就赶紧回个笑,说不定人家第二天再路过这儿,还能再给你点儿呢?” 说完,他就退到一边去后,继续摆出一脸愁苦的模样,伸高着手,妄图有人来施舍他…… 也就是在这时,姜万宁才像反应过来,原来是他被当成乞丐,被人施舍了…… 他的唇边露出一个无声的笑来,说不出是嘲讽,是无奈,或许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可慢慢的,他低下了头,脸上没有了笑,也没有了其他表情。 他像是又变回了那个冷漠无情的姜万宁,跟丑丫在一起时养出的点点人气,也消失不见。 “恩,怨,缘由此生,原是如此。” 施漫雨,当初你曾随口说过的一句话,直到今日成了真,此情此景下,他才终于懂了当年那个老乞丐为什么总在骂…… 他在骂,为什么受苦的自己;他在朝这个不公的世界发泄自己的愤怒悲伤,他的眼睛总在望着他人,期盼能有个人拉他出苦海,他看到别人穿暖吃饱,富贵加身,他人的生活就是他梦想中自己想要的日子,他人即是他万分想要成为的人! 可现实啊,一成不变,他依然是乞丐; 他只看到他人的正面,不见反面,日积月累的憧憬让他好像变成了在照镜子般,他人给乞丐的善有多少,乞丐心中暗暗累积的恶也随之增多。 就像钱有两面,善恶亦双生。 画面中,姜万宁缓缓闭上了双眼睛,没人知道姜万宁懂了什么,或许此刻心中的复杂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品味。 】 光幕外的施漫雨听见了他的心声,缓缓叹了口气。 怕是在此之前,谁都没想到,后来的神昭大帝在民间流浪时会过的这么惨吧? 苦工、酒楼厨子、街边卖菜、甚至是乞丐,他都做过。 而殿内偷偷观看的萧临渊,此刻的脸上却像似有所悟,亦有疑惑。 他和画面中一开始的姜万宁一样,都在疑惑丑丫,好奇她为什么不一样?可要说将这个名字深刻进心房吗,不,也没有。 又或许是,他未曾有那段亲身经历。 【 “桃花盈袖,人间春回,如果丑丫的死是告诉我,不要去管人间事。那,那一枝桃花却让我看到,人间,乍冷还春。” “神明不渡众生,然,需怜世人。” 和丑丫的相遇是在春天,离别也在春天。 春过,夏至,姜万宁在桥头不知当了多久的瞎眼乞丐。 这天,雨中有一把伞出现在他头顶上方,随之响起的是一个老妇人苍老的声音,她说:“孩子,下雨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家? 姜万宁闻言抬头,“我没有家。” 老妇人约莫看着有七十岁上下,头发花白,穿着粗布麻衣,身形也有些微佝偻,闻言,怔了一下,当她看到姜万宁闭着的眼睛时,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对他说:“那你先跟我回家去吧,换身干净衣裳,等找到你的家人了,再让他们把你接回去。” 她将姜万宁捡回了家,给他煮了姜汤,还让他洗干净手脸。 姜万宁像只被人捡回家的小狗,本来的狼狈被洗去,露出遮盖不住的风华。 老妇人姓唐,今年七十岁,看清楚姜万宁的脸后也是止不住的夸赞,“唉哟,长得真俊,老婆子就没见过长的比你还俊的娃娃咧,你爹娘真会生。” 她笑道。 姜万宁眼睛看不见了,但还是习惯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明明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此刻却无端的显出几分乖巧、可爱来。老妇人笑的和善,看的出来是真心喜欢姜万宁。 她给姜万宁缝补衣衫,袖口下方撕裂出了一条极大的口子,她不一会儿就拿针线给缝补好了。 姜万宁摸着袖子上的图案,语气疑惑,“你在上面绣了什么?” 唐婆婆正坐在屋中做针线活儿,闻言笑说,“一枝桃花,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老婆子是做绣活手艺的,现在老了,眼睛看不清,手艺也大不如前。你这孩子长的俊,偏一身白衣太过素净,就给你绣了枝花在上面。” 她是个不见外的人,明明不过才相处短短几天,就和姜万宁处的像个认识很久的熟人一样,说完还笑道,“小孩子就该穿的鲜艳一点,别和我个七老八十的人一样,还要多笑一笑。” 她告诉姜万宁,之所以搭上那最后一句,应该是她已经发现姜万宁性格冷淡不爱笑的特点。 姜万宁并不在意自己衣袖上绣的是花,还是草,他也更像是随口一问。 只是听见老人的话,他便随之问道:“我见你这几天一直在绣东西,早出晚归,你在卖你的绣品吗?” “嗯,多少能赚俩钱儿。” 老人说着,手上动作也不停。 姜万宁问:“你的儿子女儿呢?” 住在这儿的这些天里,他除了老妇人,就再没听到过家里其他人的声音。 在他问完这个问题后,耳边明显安静下来。 他听到身旁老妇人发出的细微声音也没有了。 “我没女儿,只有两儿子。” “大儿子被当兵的打死了,小儿子……” “不成器。” 提起两个儿子,她的语气明显低了很多,到小儿子时更是中途停顿了许久,最后才吐出这三字。 姜万宁没有再问,因为他已明白这大概就是老人的伤心事。 只是巧的是,过不了几天,他就见到了老人口中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对方是半夜摸黑回到家的,一回来发现自己屋中有个陌生人在,他急忙问唐婆婆是怎么回事。 “娘,这个瞎子是谁?怎么在咱家?” 唐婆婆脸色一变,不由分说扯着他出门,直到离屋门有一段距离了,她才解释,“他是娘在城里做生意时,路上捡的,是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看着怪可怜的,娘就给捡回家了。” “娘!你看别人可怜,怎么不看看儿子啊?” “什么人都捡回家!也不看看咱们家都穷成啥样儿了?哪儿还养得起一个瞎子啊?” 唐婆婆的小儿子是个三四十岁的瘦高汉子,皮肤又黄又黑,身量细长,吊梢眼,长下巴,眼睛左右看时像极了不怀好意的黄鼠狼,此刻他脸上神情很是不满。 可说完不过几秒,他便是左右看了看,像是在确定周围有没有人。 待确定周围无人后,他靠近唐婆婆耳边,小声道:“娘,儿子想跟您商量件事儿。” 方才还有心虚的唐婆婆立马警觉,脸上带上防备,显然她也知道自己儿子什么秉性的,立刻出声警告:“你又想干什么?要钱?我告诉你,家里没钱!你也不准干没良心的事儿。” 男人虽心里一虚,但顶着老娘严肃的眼神,还是试探着问:“娘,你看那瞎子是不是长的还不错?就是眼睛看不见,但不妨碍……卖个好价钱啊,他又没有家人朋友的……”比如青楼和什么好这口的人家家中。 “唉哟!”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挨了一巴掌。 是唐婆婆打的,她怒视着自己儿子,气的浑身发抖,大声骂道:“你滚!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娘?你打我?” 此刻的二人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屋里的人听见了。 男人不敢置信,被扇了一巴掌先是震惊,后是气愤,但好歹是自己老娘,他便压下火气,耐心劝道,“娘你放心,咱就是把他卖了也没人知道,您不用怕。” “本来就是您把他捡回来的,让他好吃好喝的过了一段好日子,也算对得起他了。只要把他卖了,咱家就能有一笔银子了!” “到时候儿子不光给您买上地,还能……”唐婆婆看着说出这话的儿子,痛心疾首,眼中含着泪光,恨声打断他,“还能什么?!是不是还能再让你赌上一把!” 被说中,男人面上飞快闪过一抹心虚。 “儿啊……娘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赌这个东西它沾不得,你看看咱家还有什么东西能拿出去让你继续赌的?” 唐婆婆流下泪来,声音也是哽咽,“你是不是还要拿为娘的命去赌啊,啊……” 见唐婆婆如此伤心,男人闭嘴,沉默数秒。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母亲,表情生冷,语气也透着几分怨气,“娘,咱家本来就穷,不赌你让儿子下半辈子怎么活?” “你做个正经营生有这么难吗?!”唐婆婆嘶声道。 男人喉头动了动,但眼神依然没有丝毫动摇,眼里全是愤恨,也是不甘,这些情绪像火一样烧灼着他的心,“大哥是堂堂正正做人了,做的也是正经营生,可你看他的下场好吗?” “娘,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你不害别人,别人就会来害你!” 男人说完,咬咬牙,抬脚走了。 直到男人的身影彻底没入夜色当中,消失不见,唐婆婆才抹着眼泪也回了屋。 她一回去,就见姜万宁正在屋中的凳子上坐着,她进屋的脚步一顿,视线触及姜万宁脸上那双闭着的眼睛时,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很沉默。 她扶着门框站立,神情说不出的落寞,“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你……早点睡,明天要早起。” “好。” 姜万宁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摸索着躺到床上去,听话睡觉。 】 桃花自人间而来 她要带他去哪儿? 难不成……她终究还是被他儿子的话说动了? 也是, 一个是她的亲儿子,一个不过是路边捡来的,听自己儿子的话做出这个决定再正常不过了。 光幕底下不断有人讨论, 更多的人在猜,这个老婆婆会把萧临渊送到哪儿给卖掉。 “十一皇子这民间之行, 未免太过坎坷。” 有元鸿的弟子感叹,谁说不是呢。 如果说当初元鸿四处游历时的经历, 给人的感受就是人间真善美,热血正义, 那萧临渊之经历,真可称的上黑暗、绝望, 是让人代入去走一遍他所走的路都要憎恶怨恨这个世界的存在。 可姜万宁呢? 比起最初, 他好像变了一些,但, 他并未因此生恨, 性格并未走向极端。 元鸿轻声道:“尝百苦而不屈者, 必成人上之人。” 因为其心性之坚韧已非常人能比。 姜万宁正是如此。 【 “今后,你就在这儿住。这间屋子, 原本是个猎户上山打猎时回去晚了就会在此落脚, 前些年, 他打猎不小心摔死了, 屋子也就空置了下来。”最重要的是离村子远,没多少人知道。 “后面有空, 我会来看你的。” 唐婆婆说这话时的表情和声音都刻意表现的很冷硬, 只是那股子冷和生硬,更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索性姜万宁看不到,他只乖乖点头, 说,“好的。” 然后,唐婆婆留下一点儿菜种和吃的,就走了。 她没有把他卖掉,只是,又把姜万宁送离了她的家。 看到这儿,光幕外的人又想叹气了。 真是哪里都不是姜万宁的容身之处。 他一个瞎子,就这样在无人照顾的情况下,磕磕绊绊的在山间独自生活了下来,期间,光幕外的人看到唐婆婆暗中来看过他一次,但只远远的瞧一眼就走了,没让姜万宁知道。 这天,姜万宁走下山,光幕外的人还在好奇他要去哪儿,结果就看到他走到了一处山上,在那山脚下的一条小路上,一队官兵正和一群山匪搏斗着。 而唐婆婆的那个小儿子,就在其中。 只是他已经死了,歪着头躺在路边,无声无息,再没有了当初打坏主意时的狡猾和讨人厌。 也就是这时,光幕外的人才知姜万宁突然下山是为了什么。 他知道唐婆婆的小儿子死了,虽不知他如何得知的,但明显,唐婆婆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刚开始一段时间还好,直到后来,她站在家门口向外张望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在盼望着她的儿子能回来…… 可已死之人,如何还阳? 就算姜万宁不告诉她这个消息,但总有一天,她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的小儿子瞒着她,上山当了土匪,最后被官兵缴灭匪徒时给杀死了。 她没从这场打击中缓过来,一病之下,再没起来。 期间,姜万宁给她熬药,照顾她,可她的意识还是一日比一日更加模糊。 她的眼睛看不清了,是哭瞎的,姜万宁这日再推门而入时,她躺在床上,听见脚步声,惊喜的唤了一声,“儿啊,是你回来了吗?” 姜万宁遁着声往床边走去,“他不会回来了。” 这话他说过很多遍,可老人总似记不住,日日总要朝门口张望,不时还要问上一句这个问题,或许在她心里,还在期望着自己的儿子没死,只是有事耽搁了,没能回来。 一声过后,原本勉力支撑起上半身的老人又力竭的躺下去,她的喉间溢出呜咽,眼中的泪也顺着脸颊无声滑下。 她明白自己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可她还是想在死前再见一次自己的儿子。 姜万宁坐到她的床边,他穿着那日被老人捡回家时的衣服,只是袖间多了一抹亮眼的粉红,是一枝桃花。 他问:“为什么不卖了我?” 唐婆婆这才知,原来他竟什么都知道,那日的谈话他定是听到了。 她露出个笑,含着泪水,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姜万宁的头,她还记得,那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两个同样看不清东西的人,遁着声音,老人的手慢慢正确的放在了姜万宁的头上。 她安慰说:“真是个傻孩子,怎么问这么傻的话。” “老婆子这辈子都快走到头儿了,一生,也就这样了,可你不一样,你还有大好的人生要活。” “好好过活,将来存够钱再把自个的眼睛治好。” “老婆子会在天上保佑你的。”她说。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度,姜万宁的脸上是茫然和新奇的,还有点点的疑惑。 他知道老人不是想将他丢弃在山里,自生自灭,她曾偷偷来看过他,来给他送过些吃的,却又不愿让他知晓。 看到自己这个瞎子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将照顾的很好,老人才没有再去看他。 她在让姜万宁学会如何照顾自己,如何好好活下去。 他望向老人的方向,劝她:“你的儿子不是个好儿子,待你也不好,为什么你还要为他哭?” 都说孩子是母亲的宝,姜万宁当然听过这句话,他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她要这样呢?她为什么不能看开一点? “他是个赌徒,还是个山匪,不走正道,经常找你要钱,还骂过你,如果没有他这个儿子,你应当过的更好。”这些都是姜万宁曾在唐婆婆家住着的时候,从周围邻里听来的,从那天晚上母子的对话来看,不像是假。 姜万宁的表情是疑惑的,他不懂,“现在你就应该过的更好。” 她劳累了大半辈子,那个拖累她的儿子也死了不是吗? 不会再有人朝她要钱,也不用再为那个不省心的儿子操心,不用再担心他去赌,输了败家。 “呵……”唐婆婆先是一怔,而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那声语调不像笑,更像是无奈,她说:“真是个傻孩子呀……那是我儿子啊。” “他再不好,也是我儿子。” “哪有当娘的不爱自己的儿子的呢?” 姜万宁不懂这算什么理由,他皱了皱眉,声音严肃的道:“你除了是他母亲,还是你自己,你的一生不是为他而活,血缘关系也并不能强求你必须爱他。” 姜万宁将她的手从自己发顶拉下来,两只手相握,老人的手干裂枯瘦如柴,姜万宁声音放轻,“没有他,你会过的更好,为什么不放下他?” 这一次,唐婆婆沉默的有些久。 她仰躺在破旧的土床上,似在发呆,也像是在走神。 她在思考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的眼前好似走马灯一样回顾着自己的一生,姜万宁不知道她为什么沉默,只是很久以后,他听她说:“因为,那是我儿子。” “这辈子,他唤我一声娘,无论他是好是坏,是否心里有我这个娘,我心里都有这个儿子。我们相连的不止血脉,还有亲情……” 姜万宁更加不能理解,“情?你只是执着,你若放下,便也就断了。何苦作茧自缚,庸人自扰?” 唐婆婆笑着摇摇头,没有再回答姜万宁的话,慢慢的,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意识也逐渐模糊,口中开始模糊不清的低声呼唤着她两个儿子的名字。 直到,姜万宁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他将唐婆婆葬在了一处桃花树旁,林子里的桃花,花瓣早已凋零,开始结出嫩嫩的果实。 姜万宁站在树旁,面对着那个坟包,他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了一眼远方的天空。 他知道,他又该上路了。 唐婆婆死了,丑丫也死了,姜万宁继续一个人走着,只是后面的画面明显节奏要更快,只能看出姜万宁走过很多地方,也遇见了更多的人。 其中就有他去文盛学院躲雨,遇见元鸿的画面; 还有一个白须白发的老大夫在街边问诊,姜万宁也上前排队,他给姜万宁治好了眼睛。 而后,两人就此别离。 姜万宁眼睛能看见后,他碰到一座风景不错的山,于是就此隐居在了山中。 一次被上山的猎户偶然见到立在涯边的他时,彼时,他的手中站着的一只鸟雀,周围还有其他山林中的小动物也在,惊的猎户大呼‘山中有仙!’ 于是不久,关于这座山上有仙的传言就流了出去,一同被传的越来越广的还有对他容貌的描述。 于是一天夜里,一队人马就赶到了山脚。 只是等他们上山一看,山中木屋的主人早已不知所踪,领头的人痛恨自己来晚一步,“这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才有十一殿下的踪迹,这下回去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没错,他们正是萧怀派出去寻找萧临渊的人马。 而就在他们懊悔之际,走在某条路上的姜万宁回头望了那山的方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继续向前走,彻底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那回头一眼,代表他早已知晓会有人找他,所以他提前跑了。 可在东海之滨,他快要坐船出海之时,那些人又追了上来。 他步步往前,却在最后一刻,他停住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步停下,再回首,世间不再有姜万宁,而是多了大宸帝王——萧临渊。 少年转身之瞬,画面中一身白衣的他顷刻间变成了身着龙袍的帝王,站在宫墙上,望着天边的日出。 金色的霞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加冕,也像为他披上历史的荣光。 “我至今仍是不明,为何我当时要停下?” “我不该会回头的。” 这是他的心声。 “那现在呢?你想明白了吗?”这是他怀中小女孩的声音。 还是最初的画面,茫茫雪地中,是一头白发韶华不在的神昭大帝,他望向长空的眼神苍茫,似穿过云端看到在这片天空下辛勤生活着的人们。 “想明白了,大概,是因我看见了那一枝自人间盛开的桃花。” “我想知道,这个世间到底是怎样的?” “后来,我想,若这便是我的劫,那我……姜万宁便前来应劫。”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虽低却沉,又似带着认真与郑重。 “桃花?”小丫头不懂什么是劫,只是奇怪海边也有桃花吗? 可年老的萧临渊并未再开口为她解惑。 】 “那个孩子是谁?” 谢无念在古古出现的第一秒就问,成功的抢占评论区第一的位置。 他并不关心姜万宁的心路历程,因为在他看来,故事可能是真,经历可能是真,但姜万宁的内心是怎样想的,旁人却不可能读懂,更何况还经过了千年的时光洗礼,他不怀疑古古这段视频中的内容真实性就不错了。 他反倒对那被萧临渊抱在怀里的孩子更感兴趣,因为他认出,对方手腕上缠着的东珠白洁圆润间还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珍贵致极,看着像极了御用,还能被萧临渊抱在怀里,可见身份不一般。 难道是萧临渊的孙女什么的? 心向京都 古古没有忽略他的问题, 只是短暂的一怔后,语气自然的解释道:【那是云珠郡主啊。】 原来是郡主…… 甭管是什么郡主,听说是郡主, 光幕外的人的好奇心也就解了。 可他们没料到,这个郡主的身份不一般, 可不同于一般的郡主,因为他们接着就听古古说: 【也就是后来的云英女帝的母亲。】 哦, 云英女帝的母亲啊…… 嗯???等会儿?! “你说谁人之母?!” 不知道多少人反应过来,声音纷纷劈了叉, 有些人甚至因太过震惊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看着评论区上一溜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的追问,古古笑了:【怎么了?就是云英女帝之母啊, 历史上的云珠郡主。】 【神昭大帝老年时期, 这位郡主常常陪伴在他左右,可以说, 她的性格或多或少也有受神昭大帝的影响在;以致于, 她教出的女儿云英女帝, 亦有这一层影响在。】 大宸众人纷纷说不出话,只想问一句。 你确定不是在玩我们? 女状元之后, 女帝都出来了! 萧临渊啊……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一群人已经不想说话了, 因为他们连骂人都懒得骂了。 倦了, 毁灭吧世界! 也有人开始抱怨谢无念就不该多这个嘴的, 因为若他不问,或许古古就不会透露这个事, 他们也就永远不用知道这个震惊他们一整年的消息。 于是, 谢无念就这么被人给埋怨上了。 【姜万宁海边望舟,一步之遥世间再无他。】 【神昭大帝在民间流浪时发生的事,根据多方资料汇总出了这一部动漫, 算是动漫界中的经典。】 【剧中无论是丑丫还是唐婆婆,都是姜万宁曾在民间时遇到的最刻骨铭心的两个人物,也正是这一趟民间之行,使他看到了何为民生疾苦,何为众生百态。然这一路上,他遇到的许多人里不止有她二人,其中还有在后期又与他有所交际的。】 【之前动漫中出现过的屠夫、还有那个为神昭大帝治疗眼睛的大夫,大家还记得吧?】 “记得。” 难不成古古说的后期也会与萧临渊有交际的人,就是指他们? 这又会是何种交际? 大宸诸人猜测。 古古面带微笑,声音不急不徐的说道: 【那个杀猪的屠夫就是万山,而另外那个大夫就是百里疾。】 ‘百里疾?!’ 这人他们知道,他不是那传世阁二十八人之一吗?! 等等…… 杀猪的……杀猪的??? 有人头上打出三个问题,但没多久,他猛的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惊惶,那更像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明悟过后涌现出的震惊!震惊到裂开! “这、这、这杀猪的不会也是……?” 有记性不好的还在纳闷,为什么光幕上突然出现一些人不可置信的话语,像是猜到这个万山是谁了,但是这人之前古古有提到过吗? 怎么他们没印象? 大多数人都处于一种疑惑且摸不着头脑的状态,但是对那些心细且记性力超群的人来说,只要是古古之前说到过的一些关键人物或是字眼儿,他们不说全记得,那多多少少是在脑海中留有印象的。 还记得之前他们震惊于百里疾一个医者也能入传世阁时的讨论吗? 有多少人还记得古古后边是怎么回答的吗? 他当时说:‘你们也太爱演了吧?难道你们不知道神昭大帝封的二十八功臣可谓是涵盖了多行多业吗?别说医生了,就是种地的、做木工的、杀猪的、打渔的、自闭不爱说话的,甚至爱好造反的,通通都不缺好吧?’ 重点请看当中三个字,杀、猪、的!!! “诶诶,你怎么了?怎么晕倒了??” 有人看着自己朋友在面露震惊后,不知怎的,身体突然直挺挺倒下去,可把他吓了一跳。 “我……我……我不知甚言也!!” “你这是发了何病?快说!可有带药?不行我赶紧去找大夫!” 说着,晕倒那人的朋友急的就要背着他出门寻大夫。 就听此时躺在地上的人,像是一口气终于缓过来的样子,下一刻却听他双目含泪,仰天高呼,“天杀的呀!一个宰猪的屠夫都能入传世阁,名留青史,我辈为何仍岌岌无名!!” 声音之悲痛、语气之壮烈,惊得一旁的友人愣在原地,后者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对方并不是犯了急症? 【哈哈哈哈……】 看着评论区上各种哭诉自己,控诉万山一个屠夫也能入传世阁的,古古没有生气,反而是被逗笑了。 【看来你们都猜到了,没错,屠夫万山正是传世阁第九席,他就是个杀猪的,但是后来他硬是凭着那两把祖传的杀猪刀干上了一军先锋之职。最后……算了,跑题了,这个是下一期要讲的内容,现在不能说。】 【医仙百里疾传世阁第十八席,除了是医仙、自身医术高明外,他还是大宸医学巅峰的领军人物。】 【除了这两位是神昭大帝曾在民间时就遇到的臣子外,还有一位,那就是画神——甘宜之!】 【他的画……啧啧,没得说,真没得说!】古古赞叹说道,【我不敢妄加评议,但我只能说,美!美到骨子里,画人也画情,以情传神,堪称大宸绘画第一人!】 【但是……嘿嘿,】说到这里,古古露出一个笑,光幕外的大宸众人立刻就知他接下来的话可能不是什么正经内容。 【但是估计让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位后来的画神,年轻时可是以画小黄书出名的哦。】 轰—— 再次开裂! 古古笑着说的后半句话更加让一些人表情崩碎一地,拼都拼不起来。 【嘿嘿,传闻他和神昭大帝第一次相遇就是在后者那时所在的青楼里,那时的甘宜之就是个籍籍无名,靠画带点颜色的偏门书籍赚点小钱养家糊口的小小画手,因此常年辗转各大青楼之间,观赏美人。一次无意间,他见到了沐浴完正坐在庭中乘凉的神昭大帝。】 【然后,就有了当时著名的月下美人图。】 【没错,画中的主人公正是神昭大帝,有史书记载,当时这幅画在京都被竞相传阅,暗地里不知道引得多少年轻公子文人对画中人一见倾心,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画中人其实是个男的,哈哈哈哈……】 【甘宜之也正是凭借这幅画一炮而红,在京都成了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我**&**@#¥#!!!” 有文人瞬间秒懂这位未来的画神到底画了个什么,顿时勃然大怒,骂的那叫一个脏。 而京都内,某个苟在一处矮房内不知画着什么的年轻男人还对此一无所知,一边画,还一边嘿嘿的笑。 甘宜之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只一心沉浸在自己手里的这幅画必会大卖的美梦当中。 古古也完全不知道自己一时刹不住车,多搞笑了几句,大宸引起了多大的风浪。 但他看见了有一些在骂甘宜之,说他这是在污辱皇室颜面。 古古只当这些人又演上了,想直接跳过,但咳了咳,嘴上还是忍不住多解释了一句,【甘宜之,传世阁第二十四席。他画的那幅月下美人图,其实也没多露骨,他画人像就是美啊,再加上咱神昭大帝本来就长的好看,美上加美,引人误会不也实属正常。】 【好了,本期的直播就到这儿,下一期咱们再来讲讲这三人的故事。】 说完,古古还友情提示了一句,【下期直播时间有些长,当天分上下午两次直播,喜欢听古古讲故事的小伙伴们记得备好瓜子饮料。】 【那么,五天后见喽~】 古古下播了,光幕也消失不见。 但他这次直播对大宸造成的震动还没有停止,几乎是光幕刚消失,京都内就有不少人开始寻找起了甘宜之,还有那个杀猪的万山也被人开始暗中寻访。 但这世界上,叫万山的人这么多,单凭名字就想找到人实在困难,但好在有杀猪的屠夫身份加持,只要朝着此类人群搜索,总能找到人。 而远在某个小镇上的某个正在卖猪肉的男人此刻已收拾了摊子,正心情忐忑的赶回家。 此人正是万山。 他不是傻子,杀猪的……再加之自己也有个女儿,这和光幕上那画面中展现的内容一模一样。 他心里开始紧张,同样的,还有激动和惊喜、不可置信。 回到家,他看到妻子正带着女儿在院中学走路,见他回来还惊讶,“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他赶紧进门,让妻子带着孩子进屋后,在关门前左右看了看,确认家门口没人,他这才关上门,然后进屋紧张的对妻子说:“我们赶紧带着孩子搬家,今天就走,不能耽搁。” “啊?为啥要走?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说着说着,她突然好似想起什么,蓦然瞪大了眼睛,因为她也是此时才想起来,自己丈夫正是姓万! 平时镇上的人都阿山阿山的叫他,一叫就是几十年,怕是有些人早就忘了他姓什么,包括他的妻子也快要忘记,但这冷不丁的突然想起来后,吓了她一跳! “阿山,不会你就是那后世小辈说的……万山?!” 他就是叫万山,这个世界上重名的人虽多,但正好杀猪,家中有一女的情况却并没有那么多。 回来的路上,他开始认真回想起之前画面中出现的细节,他卖猪肉的那条街上,常有孩童玩耍,对面有茶馆、还有一个医馆,街上还有个常常身上带伤摆摊卖菜的女人…… 这些……都太巧了。 因此他在惊喜过后,便不免有些担忧,越想越是。 他在土房子中走来走去,肉眼可见的焦虑,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 把心一横儿,他还是沉声开口:“咱们先走,对外就说带孩子回你娘家探亲。” “那咱们走……走去哪儿啊?别是咱误会了吧?”女人一时有些茫然无措,实在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太过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丈夫一个杀猪的,怎么还能跟一军先锋、还是青史留名的人物撞名了呢? 万山却隐隐有种预感,怕是光幕中后世小辈说的万山,正是自己。 他说:“我们去京都。投靠十一皇子。” 他看向自己拎回的装猪肉的桶,桶内还装着一半儿没卖完的猪肉,以及放在肉上的两把杀猪刀。 走过去,他将刀拿在手中瞧着,那把刀上还带着点点猪血和肉沫,气味冲人,他手上也是。 他忽然出声说:“就算我不是那个万山,我也能成为他!” 凭什么对方可以,自己不行? 一样都是杀猪的…… 一样是穷人出身,对方可以,自己也行。 他也是万山。 说干就干,万山收拾好行囊,妻子哄睡女儿后,两人将家中的粮食都整理了一遍预备带走,还把卖剩的猪肉切成小块儿,炸了一部分,当作上京路上的粮食,还有一些生肉则带在路上吃,吃不完就跟人换些粮,尽可能的多做准备。 万山生在这个小城,长在小城,一辈子也没走出去过,曾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去邻村接亲那回。 他要走出去,看看另一片天! 你还敢画呀? 萧临渊没有遇见丑丫和唐婆婆, 可从古古直播的动漫中,他亦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神明不来人间……” “神明不敢来人间……” “神明不在人间。神明,不该在人间。” 神明听不到丑丫的愿望, 因为不愿去听,不愿去理, 一如当初姜万宁在神像之后,听到丑丫之言也是不理; 神明不敢来人间, 因为他怕,也是姜万宁自己的畏惧, 他在怕什么? 神明不在人间,因为无论是当姜万宁自己、还是他所见之人承受苦难时, 都没有神明的出现, 没有奇迹发生,没有神明能来帮他们。 而最后, 神明不该在人间, 是姜万宁……你在后悔了吗? 后悔卷入那些红尘事非, 如果没有插手他人因果,没有出手帮助丑丫, 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当你的眼中注视着更多的人, 等到那些人消失, 你的心里也就空了。 苦已, 苦他人。 萧临渊独自低语着这四句话,视线越过半开的窗, 一眼望见殿外摆着的花, 走动的宫人,还有空地上那棵不知名的树,他难得的认真观察起这棵树的模样, 看它的叶子、枝干,听它被风吹过的声音,对方长的无疑比冷宫里那棵半死不活的枯木更加生机勃勃一点,树上还开着朵朵白色小花,分外静谧的气氛里,时间的流逝都像在放慢,他像是看到了枝头缓缓抽出嫩芽,开出花朵,阳光洒落在花瓣上,周围的一切好像静止,只余……生命的美好与安宁。 ‘我看见了那一枝,自人间盛开的桃花。’ ‘我想知道,这个世间到底是怎样的?’ ‘我想,若这便是我的劫,那我……姜万宁便前来应劫。’ 闭上眼,再缓缓睁开,萧临渊瞑瞑中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他的气息变得更加平缓、祥和。 “……桃花?” “宫里有桃花吗?” 萧临渊走出去,突然的问话惊了殿门外守着的宫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京都这片儿的桃花一向开的早,这时节怕是……” “有的殿下!您请稍等,奴婢去寻来!” 一个宫女刚开口,话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另一个宫女打断。 前者诧异的侧头看了她一眼,但当着萧临渊的面,两人没有争辩。 闻言,萧临渊点头:“好,那我等你。” 说罢,她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萧临渊记得这个宫女的名字,却从未吩咐过她做事,平常此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寡言,存在感不显,今天却是突然冒了一下头。 第二天一早,萧临渊刚睡醒过来,就看见了床头插在花瓶当中的一枝桃花。 桃花呈粉白之色,朵朵缀于桃枝上,花上还沾着少许水珠,看的出来是清晨很早就出现在了这里,还被人很好的照顾着。 萧临渊看着娇嫩可爱的那枝桃花,伸出手,小心轻柔的抚上其中一朵桃花的花瓣。 是软的。 花瓣当然是软的,他知道。 可当手指触碰到那片花时,他的眼中还是闪过一点亮光,指尖的触感好像一直绵延到他的内心,令他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 “原来这就是自人间盛开的桃花,我明了了。” 送花的宫女沉默的站在门后,大门紧闭的殿内仅她一人,其他人不知去了哪里。 她看见了萧临渊醒来的一切反应,没有出声打扰,也不忍打扰眼前这幅画面。她以为他一直长在宫里,从未见过真正的桃花,一时心下竟莫名有些酸涩。 “这花是你送过来的?” “是的,殿下。” “为什么要答应送我花?你是怎么让谢无念同意这个要求的?” 殿内安静数秒。 面前的宫女缓缓掀起衣摆,默默跪了下来,原来萧临渊一直都知道她的底细,或许,在他身边伺候的每一个人到底是出自何派势力,他都早已清楚。 他只是不说。 “奴婢,只是想让殿下见一见,真正的桃花到底长什么模样。” “这是你的怜悯?” 怜悯?宫女扪心自问,或许有,但还有因为其他更多情绪。 “有一些。但奴婢想送殿下桃花,还是因为,您知苍生苦,愿为苍生回头。” 丑丫是苍生的一部分,唐婆婆也是,姜万宁那些年走在路上见过的每一个饱受苦楚的人也是。 “纵使现在的您未为百姓做什么,但我仍愿送这一枝桃花,只予姜万宁,报君无暇心。” 因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姜万宁始终是世间唯一。 她敬的是他的人格,谢的是那段历史中他所做的决定。 除了这样,她此刻的心情还很像一个人见到了一株开的分外美丽的花,想要心生呵护,见之便心中不由的生出柔软,想要传递心中的善意。 人的善意,是人最纯粹的一种感情。 不问起因,也不需理由。 想送便送了,送了之后我就很开心,你不需要管我是为什么,怎么做到的,只是我愿意而已。 看着那双眼睛,萧临渊唇瓣动了动,有过短暂的说不出话来,再看床头的那枝桃花,他忽然就明白过来。 原来方才令自己觉得柔软、可爱和曾一眼就惊艳到他的,不是花,而是,人。 是他人予他的善,就像从浊浊混世中,破开污泥生长盛开在枝头的那一株最耀眼而温暖柔和的桃花。 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他问她,“可有因此受到责罚?” 宫女摇摇头,老实回答道,“没有,他不会计较此等小事的。” 是的,对于谢家来说,要一株桃花而已,就是吩咐一句的小事儿。 就算京都没有,快马加鞭也能从其他州桃花还盛开的地方折一枝送过来,就算是想要将桃树运来都不算难事。 看对方不像是在隐瞒,萧临渊这才没有再问下去。 不过短短一夜,京都中关于甘宜之这个人的身份就被人扒的个一干二净。 最搞笑的是,有人寻他寻不到,但后来这人却主动走到别人面前了。 而他出现的原因也很令人无语,听说是上街偷偷拉人卖画,结果一报自家姓名,就吓的买家没忍住一嗓子嚎了出来,惹得一条街的人都朝他看过去。 最后,甘宜之趁乱不知逃到哪里躲了起来,搞得去晚一步的人想逮他都逮不住。 但他人虽跑了,但他当时正在卖的画却落在了买家手里。 后来,据说当时看过他那幅画的文人雅士均是先沉默,然后唉声叹气,摇着头什么都不说的就走了。 而等街市上围观的百姓先后看清画卷上的画后,惊呼声不断,此起彼伏,若浪潮般开始热烈讨论起来。 人人都夸画中人美,美的不像凡人。 “这就是甘宜之的画。” “你说他画什么不好?非要再画十一皇子!他是存心找死不成?” 曲左相看着摊开在书案上的画就来气,他承认,画的好是好,但就是……太好了。 也不知甘宜之打哪儿、什么时候见过的萧临渊,这画中人和他本人也就差了三分,但光是有七分像再加之这厮的画功增成,直接让这幅画脱离了凡品的行列。 他画的是一幅美人持花回首图。 画中的人正是萧临渊,对方脸上未曾有笑,只像是随意的侧首一撇,然那双眼睛望过来时当真就像是真人在画中看着画外人一样,逼真极了,神韵自然,气质若霜似仙,乌发雪裳,周围月白色鲜花围绕。 这一刻,他们就像是看见了月亮落入花丛之间。 不似人间颜色。 但,你一个皇帝要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岂不有损威严? 曲左相现在只要一想象这厮画过的萧临渊月下美人图,他就气的眉头都快打结在一起,曲兰颂从旁认真观赏画作,画功是不错,但和光幕上之前展示过的几幅人像画还是有所差距的。 但是一想,这甘宜之还年轻呢,没有之后的画功精湛也属正常。 “父亲,甘宜之胆子是大了些,但父亲可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曲兰颂思索着说道,“之前被古古解说过的那几人身上都有切实为国为民立下的大功绩,若甘宜之仅凭一手画儿画的好,他又如何能入传世阁?” 曲左相一时梗住,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竟忽略了这个细节。 “眼下并不是管甘宜之的时候,父亲需赶紧给右相写信,让他先莫急着回朝,再进宫向陛下请旨让其前去边关巡军。” “巡查军营?这是何意?” 近年来,大宸和周边各小国虽偶有摩擦,但也没到动真格的地步,好端端的让堂堂一国丞相去巡军? 曲兰颂这是出于什么目的? 曲兰颂解释道:“父亲觉得,谢家近来可还算安分?” “自然。”曲左相回答完,再一想他的问题,忽然觉出些不对,视线渐渐狐疑的望向自己儿子,“你莫不是怀疑谢家……”有不臣之心? 所以才想让程始假借巡军之名,其实是暗中摸一摸边关各军的底?或许还有若京都这边谢家当真要搞事情,程始还能就近直接领兵回京除乱? 地方军他还不放心,非要是直接瞄上了镇守边关的军队。 对视间,曲左相慢慢心领神会,就是他猜的这个意思了。 曲兰颂并不否认,说道:“因为一段感情,执着了半生,最后还不能确定是否是殉情而亡。父亲莫要小看了一个人的恨。” 最好的例子,就是他自己。 满门被灭,他为了报仇不惜进宫成为内监,也要寻找下手杀死戾帝的机会。 “再者,父亲又是如何看待谢无念的?” 以谢家这种断情绝爱的方式培养出的下任家主,曲左相思忖了一番,叹了口气,答,“看不透。” “他是谢琅倾尽半生心血铸就的一把绝世之剑,这把剑,后来终结了沈家老家主之性命,儿子……”曲兰颂思来古古的话,声音略微拖长,似在犹疑,不敢肯定,“儿子后来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若谢无念连沈槐舟都要报复,那对于陛下……” “他真的会就这么算了吗?还有谢琅,他若心中有恨,为何不报复?” 他对于景德帝的报复又在哪里? 这个隐藏在最深处的疑问,好像一根刺,扎在曲兰颂的心里,让他始终放之不下,甚至时有是忐忑不安的时候。 “谢家近来并未生事,一切照旧罢了。” 曲左相确实刚开始被曲兰颂的话微微吓了一跳,但冷静下来后左思右想,又觉得他的猜测不可能实现。 忠君爱国,这四个字早已被曲左相刻在了骨子里,所以按他的想法是觉得不大可能,但曲兰颂仍未放下心里对谢家的忌惮。 曲左相:“你不必太过担心,谢家虽势大,但一族从军之人并无,平素也不与行伍之人往来,与朝中几位将军也是交情泛泛。” 谢家就像是认准了要将智谋一道发扬光大,个顶个聪明,十分懂得明哲保身,知进退。 但就是没一个从军的。 这是京都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要造反,手中就必须有足够的武力,再者,如今朝中他和程始尚在,文官中地位最高是他们,谢家也不沾边儿。 他们就是有这个心,也无这个力。 他开口问曲兰颂:“你缘何对谢无念这般警惕?对方可是做了什么不合时宜之事?” 按理说,曲兰颂和谢无念目前来看明明该属同阵营,但两人的关系并未亲近多少。 曲兰颂默了默,回答:“并无。儿子只是,怀疑。” 放不下的怀疑。 又或许是谢无念太让人捉摸不透,所以才引起曲兰颂的警惕、戒备,毕竟你能放心与一个看不透的人交心吗? 曲左相只当是两个同样聪明的人相轻,生出了竞争对比的心思,因此才生出这许多杂念来。 “我知你心细多思,行事总想着能再准备的周全一些,但兰颂,人算不如天算,人之计策总有漏洞。” “多思多虑,有时反是对自己的困扰。” “儿子知道了。” 曲兰颂应道。 他本以为向父亲提议的巡军之事要行不通了,但却听曲丞相又道,“但巡军一事也并不是不可行。” 他说:“陛下险些中风的事压根瞒不住朝中的那些文臣武将,这个当口儿……嗯,派人去边关安抚军心也可,以免军心不稳,生出乱子。” 他又思索了会儿,说道:“但右相毕竟年纪大了,刚忙完青州之事当是疲累,不能再让他又赶赴去边关。” 思来想去朝中合适的人选,他说:“还是我去。” 曲兰颂想说什么,但被曲左相摆了摆手,将他的话截回肚子里,“放心,巡军罢了,为父前些年还曾去过,无甚大碍。” 曲兰颂是想提醒父亲来着。 他本想,右相本就已离京都,若让他去,也算是顺便之举,不会显得太突兀,他怕再让父亲请旨从京都中选出个人去巡军会被谢无念看出自己的用心,但观曲左相如今这幅当真把巡军、安抚军心当做首要任务的模样吧。 他觉得可以不必提醒父亲自己的主要目的了,也省得万一被谢无念那厮看破。 最终目的可以达成就行。 百里疾的医术当真是很高明的,不过短短几日,景德帝就能下床短暂走一段路了。 只是他的身体此时还不宜剧烈运动,养病期间,公务皆由左相曲正和代劳。 今日精神好些了,听到对方请旨说等右相回来他就去边关巡军,景德帝未有不允,点头同意了。 一枚铜钱之梦 “你说, 他们到底是盼着孤早死,还是不想让孤死呢?” 左相刚走,景德帝倚靠在床头, 轻声说道。 被他这么问到的大监梁永德都要汗流浃背了,这是个送命题, 但他并未让皇帝等太长时间,几乎是下一秒就跪地作惊惶状, 哀声呼道:“陛下何出此言呐?这世上哪有人会不盼着陛下好的呢?” 景德帝也不想再跟一个装糊涂的人费口舌,闭上眼睛休息。 就在大监挥退殿内伺候的宫人, 以为景德帝已经睡着,自己刚想退出去的时候, 就听王榻帐后传来景德帝苍老的声音。 “今后, 萧临渊可自由进出宫门,让守门的侍卫不要阻拦。” 那这人要是跑了也没事儿? 大监被这话一惊, 脸上露出一点疑惑来, 嘴上很快的就应声, “是,奴这就去传令。” 他不敢想景德帝突然下达这道命令背后的目的, 因为他也想不到。 但令人奇怪的是, 萧临渊得到恢复自由的命令后, 并没有急着出宫, 反而待在宫里颇有种安之若素的感觉。 难道他还待习惯了? 梁永德带着这样的疑问,传达完景德帝的命令后就回去了。 “恭喜殿下。”瑾若说道, 她就是之前送萧临渊桃花的宫女, 如今代替了白芷从前在祥庆殿的地位,成了萧临渊身边的贴身大宫女。 两人都是话不多的人,一天下来也说不上几句, 但比起其他宫人,两人之间又要更熟悉亲近一些。 “恭喜我什么?” 瑾若以为萧临渊恢复自由身,能不受拘束的进出皇宫,甚至……哪怕是悄悄的远走高飞也不是不能实现。 他应当会高兴。 但现实是,萧临渊听到消息后除了一开始的若有所思,并未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无论殿下想做什么,现在都自由多了不是吗。” 萧临渊扭头朝她看去,只见后者正双手交叠于腹部,右手掌往外一翻,露出藏在手心中的一块黄色铜钱,后手掌一翻又快速掩盖住。 “前些天,奴婢的一个叔叔遇上些难事儿,托人带信给奴婢求助,可奴婢也实在能力有限,不知该不该帮,奴婢今日斗胆,不知可否能请殿下帮奴婢拿个主意。” 对上她的眼神,萧临渊立时懂了什么,转回头静默了两息,开口说道:“能帮,自然是帮。” “何时的事?”萧临渊问。 “就在昨日,戌时三刻,奴婢回房休息时打开家中寄来的信件一观,方知叔叔遇上了难事。”瑾若说着,面露点点忧愁。 萧临渊接上话,没有拒绝她的求助,而是道,“柳先生待会该到了,待今日戌时我再听你详细陈明。” “谢殿下。” 听萧临渊这么说,瑾若便心中明了了。 待到戌时,宫里的宫人轮换着去膳堂吃饭,这时的萧临渊也刚结束一天的学习,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起身出去转转,而是还待在书房里拿起本书在看着。 这可真是稀奇了。 有宫人这样想,接着便被萧临渊以想一个人安静看书为由给打发出去。 室内很快就剩他一人,瑾若这时领着送膳的内监过来,见两个宫女站在殿门外,她路过她们时脚步停住,微笑着嘱咐她们:“殿下用膳有我伺候就行,正好我也有事想请殿下帮忙,你们先下去吧。” “这……”其中一人皱眉,有些犹豫。 而另一人却是知晓上午瑾若向萧临渊求助之事的,猜到她大概是有私事要与萧临渊讲,但又不想让她们听见,因此才这样说,于是蹲身一礼,“好的,瑾若姐姐。” 说罢,不由分说的拉着旁边的宫女就走。 宫里都是聪明人,人家摆明了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私事儿,这个时候你不走,真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万一后边儿瑾若寻个什么由头给人穿小鞋,那才叫冤呢。 见门口的人都走了,瑾若这时带着身后的内监步入殿中。 “见过殿下。” “臣,拜见十一殿下!”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男的声音浑厚,还隐隐含了激动、急迫。 萧临渊放下书,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深蓝色内监服的中年男人,男人面庞圆润,身材也偏胖,一进来就给他行了个跪拜大礼,再抬头是满脸的激动,像是看见了救星。 萧临渊:……果然没猜错,还真是他。 “金大人请起。” “殿下!臣有愧于殿下啊!” 穿着内监服的人正是金万来,此刻他望着萧临渊,满脸的惭愧。 瑾若在将人带进来后,就默默的退出去了,守在门外,防止有人突然闯进。 萧临渊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说,直白问,“此话从何讲起。” 金万来微微语塞,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臣贪墨之事被陛下知晓,所贪钱财均已上缴国库,后,陛下看中微臣才能,欲让臣远去并州,改善民生。” “这确是为国为民尽为官之本分,可臣、臣……” 萧临渊似乎看懂了金万来脸上的难色,出声问,“你担心你母亲?” 金万来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和激动,像是被萧临渊猜中心事,言下也不由得感慨,“是,臣母家中只臣一个儿子,臣若远去并州,非三五年不能做出功绩归京,再者……” 再者……谁知道暗中有多少人想成为另一个金万来的? 动什么歪脑筋,想害自己的人恐怕也不是没有。 金万来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倒也不怕,但他还有一个老母啊,他放心不下他娘,再次狠狠叹了一口气,“家母让臣安心远去,言其会照顾好自己。可臣身为人子,如何能放心?” “此前陛下几次催臣去并州,臣不好解释其中原由,只好装病,借故不能离京。可此计终究不能长久,臣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助殿下,欲请殿下指个明路,臣眼下到底该当如何?” 要说装病倒也不是全是装的,为了骗过景德帝,他还真的让自己小病了一场,生怕露馅儿。 只是为什么不能解释原因呢? 因为若金万来直言告诉景德帝,自己不想去并州,是因为放心不下自己母亲。景德帝当会体谅他孝心,大不了将他母亲找个地方安顿好,更甚者,接进宫里来好生养着也是个办法。 但这都不是金万来想要的结果,他之所以不敢叫景德帝知晓真实原因,却在今日来找萧临渊…… 萧临渊端起桌上的茶壶,为其倒了杯茶后,递至金万来跟前儿。 在后者受宠若惊的眼神注视下,萧临渊语气平缓,淡声开口说道:“不必为难,金万来。” “在后世人口中得人间财神之称,靠的是你自己的本事。只要日后坐在那高位上的人不是昏君,你依然可以成为财神。” “你跪拜的主君可以不必是我。” 对上他的视线,金万来眼中的惭愧像是裂开了一道缝隙,从中露出一点真切的怀疑、心虚、懊悔。 他是真的担心自己走了母亲没人管吗?他是真的没办法好好安置自己的母亲吗? 不是的。 他是来试探萧临渊的态度的。 他怕自己听景德帝之命,那这一走,之后定然是好几年不能回京,万一日后萧临渊若上位,他会不会觉得他是二臣,胆小怕事、墙头草? 但这担心本就是多余的。 萧临渊不会这样想,更不会认为有那段历史在,金万来就注定要效忠于他。 萧临渊说:“金万来,人若有志,当逐之,莫迟疑。” 他拉起金万来的手,将手中的那杯茶递至他的手心。 他没有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说反话,更没有生气或是嘲讽。 金万来进门时夸张的表情慢慢收起,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杯茶水,杯身的温热好像一路从手心暖至胸膛。 他眼中微涩,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金万来抬头再次看向萧临渊,认真发问道,“那殿下之志呢?臣若有心追随,殿下可愿为臣主君?” 他发誓,这一句话是出自他的真心。 此前他未和萧临渊打过交道,可从进门后的短短几句话,他就已知晓,前些时候他心里的担心,完全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光幕中人形容和推崇备至的神昭大帝,在此时,好像与眼前之人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 真正的神昭大帝,就该是此模样。 他咬了咬牙,打算说出一直隐藏在心底的秘密,“殿下若有需,臣其实一早就备下了一笔薄资,只待……” 萧临渊懂他后面的意思,却轻轻摇头。 于是后者的话便就止住。 他让金万来起来,两人相邻而坐,相隔不过半米,萧临渊没有说话,像是在沉默,也像是在沉思。 近来,似乎有很多人已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从袖中掏出一枚铜币,放在金万来面前桌上。 “姜万宁,愿祝大人前程似锦,再无史书之憾。” “唉……” 金万来看着桌上那枚铜钱,怔愣了一下,而后发出一声叹息,那段光幕中的辉煌历史,他是向往的,他也愿萧临渊是他之主,可后者并不愿意。 他只想当姜万宁。 金万来于是收起那枚铜钱,珍重的握在手心,他这一生没什么大本事,只在赚钱上有些头脑。 钱,就是他的命脉。 他也不是想当什么国之重臣,只是,他知道有一个更好的自己在等着自己成长,等着自己向上。 他……难以舍弃这样的梦想。 “殿下……” 他不舍唤道,可端看此刻萧临渊心如止水的模样,他就知,自己怕是多说无益。 他起身,告别萧临渊,走了没两步,他想起什么,又回头问,“近来京中传出消息,谢二公子即将上任谢家家主之位,殿下……可知此事?” 萧临渊还记得谢无念是谁,可这人继任家主与他有什么关系? 萧临渊:“不知。” “不止是他,还有京都上几家世族的老家主也先后传出了确立少主的消息,其中,那几位少主中多数原是家中庶子,并不受宠。”他顿了顿,点明自己的话中重心,“庶子本无资格继任家主,但,嫡系俱亡,只能庶出为继。这几位少主,俱与谢二公子交好。” “殿下,风波已起,望早做防备。”这是他给萧临渊的提醒。 金万来称病期间也不是全然成了个聋子瞎子的。 谢无念是什么人? 近日传出的这则消息看似与他无关,但金万来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觉得不对,他也是从此事中才窥出一点谢无念的可怕来…… “好,我知道了,谢谢。” 金万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几步之外的少年,对方有一幅世间男子难比的顶尖好相貌,年岁也不大,然观气质,却更像是阅尽千帆、沉稳而睿智的老者。 萧临渊轻轻摆了摆手,面上似有笑意,但细看又不显,是一种很浅和安然的笑。 他在示意,他可以去了。 去吧,去追寻你的梦想和人生…… 这一刻,好像金万来才是那个年少迷茫不知所措的少年,不愿离去,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两秒,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萧临渊,缓缓弯腰一礼。 这一刻,他不止记住了少年微笑朝他摆手的模样,一同刻进他心底的,还有少年身后那枝插在白玉瓶中,开的正盛的桃花。 医仙百里疾 【大家好, 欢迎来到古古直播间。】 【今天啊,主播要讲的人物主要有三个,他们分别是在大宸历史上有着医仙之称的百里疾、杀猪将军万山和画神甘宜之的故事。】 【直播时间会有点长, 咱们一个一个慢慢来说,就先从医仙百里疾开始讲起吧。】 约莫上午十点, 古古开始了今天的直播。 没办法,如果他不想晚上也开播的话, 这个点儿就必须得开始了。 古古:都是为了生活呀…… 他酝酿了一下措词,就开始说道:【医仙百里疾, 生于庆安三十二年,卒于昭元四十一年, 享年九十五岁, 这在大宸算是个少有的长寿老人了。出身家世不高,祖上世代行医, 自幼跟随父亲学习医术。可以说别的小孩还在读书和玩耍的时候, 他可能最先学会的就是看医书, 然后分辨各种药材。】 【史书上关于百里疾幼时的事记载的很少,比较模糊, 他本人也很少提及, 只记得他约莫是从自己二十多岁开始四处行医救人, 经他手救过的病人数不胜数, 而随着他治过的病越多,他的医术也是越发高明。】 【当史官相墨在他的画像被请入传世阁时, 还曾询问过, 他此生有何印象深刻之事,结果他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几件。】 【或许是那时, 他的年纪真的很大了,忘性大。可你若要与他共同探讨什么医术医理,哪怕是十年前定下的约定,他也能清楚的记得,并且决不悔约。】 【纵观他的一生,经历的事情太多,也太过忙碌,却终其一生都像是在重复做着同一件事。】 【少时学医,长大后四处行医,年过七旬开始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更多人。】 【真的……】古古情绪上来,语气也没忍住顿了一下,【这样一个伟大的人,真的很难让人不崇敬。】 【可或许他治病救人,传人医理,无私授人经验,要的也并不是世人对其极尽夸赞的虚名,而是出于内心的善良。】 【世间总有这样的人,不求回报,无私奉献,见不得苦难,常怜众生。】 【他救过很多人,治好过很多人的病。可百里疾却很少能记得他们,因为他治过的病人太多,他就是想记也记不过来。】 【就像昔年,他在民间和姜万宁初遇时,无偿治好了对方的眼睛,后来再见,他甚至没能第一时间认出登基后的神昭大帝就是当年落魄且有眼疾的少年。】 【他治好了别人的病和伤,却并不奢求他人的回报。】 每每回忆起看过的这个人物的生平,古古都打心眼儿里觉得佩服,这样的人并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可至少他就从没亲身遇到过。 打开自己电脑中保存的史书图片,再把图片放大投放到直播间里,光幕外的人一边看着书上记载的文字,一边听着古古讲述。 【昭元四年,青州大坝决堤,洪涝严重,无数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虽在当时朝廷有及时派兵救援,但由于古代条件有限,环境恶劣,又遍地多水,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就滋生病菌。所以灾后,还是不可避免的爆发了疫情。】 疫情?! 一听到疫情两字,大宸不少人都吓得心里一紧。 田间劳作的百姓也停下手中的动作,瘟疫二字着实吓人,因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发生一次就能带走许多人性命的可怕存在。 一疫若生,千里无鸡鸣。 染了疫病的人倒在路边,等到尸骨发臭了也无人敢上前去碰。 【史书有记,当年青州水患之后,染上瘟疫的人从最初的零星几人,慢慢感染至几十人,再到后面的上百人之多。】 【在百里疾传下的古医书中还可以找到当时疫情的症状描述。他写道:‘染疫者,初为喉部干肿,接着便是面部红肿胀大,身体反复发热,咳嗽,乃至最后因高热而死。’】 死亡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他的声音里也透着认真沉重,因为只要在脑海中想见这幅景象,就没人还能笑的出来。 【当时曲兰颂出发前往青州前,还明智的提前带上了医工,更是在发现疫情的第一时间就将染病之人隔离开来,但瘟疫这种东西,你防的再好也总不可能做到彻底隔绝,总会有漏网之鱼。】 【再加上当时人们医疗条件和水平落后,曲兰颂也只能是尽可能的防止更多人感染,而要想彻底解决这场疫情,最后还得看医者。】 【听说青州发生瘟疫,神昭大帝采取自愿和奖励的形式,紧急发动各地医者赶往青州,但一听是发生的瘟疫,寻常人躲都来不及呢,又有多少人甘愿冒着送命的风险前去呢?】 【所以哪怕当时朝廷许出的条件再丰厚,愿意去冒险救治百姓的人终究在少数。而就算有了医工的支援,若不能研究出针对这场瘟疫的药,那去再多人也是白搭。】 【在距离疫情发生十五天后,曲兰颂是愁的不行,累的险些也要病倒过去。】 【就在这时,医仙百里疾出现了,他紧赶慢赶,终于是赶到了青州。】 【他冒着被感染的风险,仔细研究检查了瘟疫病人的情况,在连续几天的苦心钻研下,终于研究出了治疗这种疫病的方子。】 怕屏幕另一头有粉丝没见过这种病和药方,古古还把疫病的病情描述和记载药方的古医书图片,放在了直播间里,放大进行展示。 这一下子,可引得大宸无数人拿起纸笔就开始誊抄。 手里的事都可以先放一放,眼下这张方子才是他们眼中的重中之重!无价之宝! 因为这可是能救命的药方啊! 你敢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不会感染上这种疫病吗?谁敢打这种保票? 就算是神仙也难预料,纵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率,惜命的人也想为自己的小命再上一道平安锁,就算是求个心安也好啊,万一日后哪天真就用上了呢? 这事谁都说不准。 【青州这场疫情看似来势汹汹,但好在先有曲兰颂临危不乱稳住全局,后有医仙百里疾日夜不辍、不惧危险研究出治病救人的方子,这才使得这场瘟疫只持续了一个多月时间就被扑灭,并没有扩大范围,成功挽救了当时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但这也只是百里疾被称为医仙的开始,正是这次青州疫情过后,百里疾的名声就渐渐流传开来,还传入一些上层人士的耳中。】 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开始后面一段内容的讲解前,古古没忘先介绍了下当时的环境背景。 他说道:【在当时的大宸,医者的身份地位属于很低的一个行列的,和当时的商人、农民、工匠差不多,同属于贱籍。】 【百里疾名声起来后,虽然夸赞他的人多了,但相应的,找上他的麻烦也不少。】 古古此时就在想,是不是一个人成名的代价,就是背后总免不了遭人非议。 【正史有记,昭元七年,百里疾上京为人治病,谁知最后病人的病未能治好不说,人还死了,于是那家人就怒了,直接将百里疾丢进了大牢。】 ??? 病没治好,还治死了人? “治死了人?!那为何古古先前还夸此人医术不凡?” “莫非……是故作虚名?” 光幕底下,开始有人猜测,但很快这些人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因为古古的后一句话便是解释。 【但这难道该怪百里疾医术不精吗?当然不是,要让你去给一个大限将至之人治病,你要还能救活他,那你就不能是医者,而是该叫你神仙!】 古古语气颇为激动,甚至还有些气愤。 【大宸京都时,有一个赵氏人家的老家主,年过八荀,重病在床,其家人好说歹说、威逼利诱下硬是将百里疾给请进了门,他在看见病人的第一眼,就吓了一跳。】 【因为百里疾一眼就看出,病人已是将死之人,药石无医,最多可再活三天。】 古古:【于是百里疾就把这个诊断结果告诉了其家人。】 【但这家人不听啊,死活非要百里疾给接着治,他们执着的原因是为什么呢? 因为躺在床上之人,还没开口说出下任家主是谁呢,不能就这么死了呀。】 “哗——” 听到这儿时,光幕下的众人又是发出了一阵惊呼和议论。 有脑袋聪明的,已经联想到了一系列阴谋论。 难道说……百里疾就是个被找来的替死鬼? 【百里疾被逼的没办法,就用人参等物吊命,可病到那个份儿上,就算没咽气儿,也是没办法开口说话和动弹呀。】吃什么药都不管用,人都要死了,除非来上一粒九转金丹,古古在心里不正经的想。 【眼瞅着床上的老爷子无法说话,那家人心里急的呀,跟窜上树的猴子一样,直接将百里疾开的药加重了剂量。】 【结果……】古古一摊手,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哦吼,病人直接归西。】 【偏偏这家人事后还将错处全归到了百里疾身上,说他开的药不对,你说百里疾这冤不冤呐?自己不听医生话,瞎吃药,结果把人给提前吃死了,一怒之下就拿百里疾撒气。】 【我也是服了。】古古道。 赵? 老家主? 按这个姓氏和年龄一算,京都各大世家贵族开始在心里浮现出对应的人选来。 京都有两家姓赵的人家比较有名,但百里疾昭元七年上京,病人年过八荀的,好像就只有城南赵家那一家。 “呵……那家人吃相真难看,落得最后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当真是好笑。” “百里疾也太倒霉了,无辜受冤,还要经历牢狱之灾。” 而反应过来,自己就是故事里主人公的赵家上下:……完了。 有人惊慌失措,也有人乐得看好戏,因为此时被说躺在床上的老爷子此时还身体健康着呢,且看这位如何收拾自己的孝子贤孙。 古古吐槽完,也终于是又补上一句。 【但这世上啊,总也有人会记得他人恩情,知恩图报的。】 【当时正好有一朝中胡姓官员的母亲听说了百里疾被关入狱的事,就开始想办法为其申冤。因为百里疾年轻时就曾治好过其家人的病。】 【这名官员地位不高,得罪不起赵家,不能硬来,于是,他就选择将这冤情上报给了神昭大帝。】 事情到了这里,也就基本明朗了。 百里疾的名字只要出现在萧临渊跟前,他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最后也果如大宸许多人所想一样。 【神昭大帝在得知此事之后,开始命人彻查,最后查出百里疾是被冤枉的,便将他放了出来。】 【对于人才,神昭大帝向来是不愿放过的。但他也知道,就算封百里疾为宫中医正也没用,因为人家想要的从来不是只为某一个大人物看病,而是为天下所有为病痛折磨的人诊治。】 【比起当宫中声名显赫的医正,百里疾的确更想当一个四处行走治病救人的普通游医。直播间里的小伙伴儿们,有知道神昭大帝是开出什么条件,才最后成功使百里疾留在了京都的吗?】 其实这个答案,古古之前也浅浅透露过一些,如果直播间里的真是现代观众,当然不差学过历史的。 但现实就是,现在观看他直播的……就是一群生活在千年前的老祖宗啊。 ‘老祖宗们’想了一想,开始说起了各自的猜测和想法。 有人说:“难道是萧临渊给百里疾找了一群弟子来传承他的衣钵?” “可能是,但我猜,估计还搜罗来了不少医术大家,百里疾是个医者,醉心医术,有这群人在就能时时交流和探讨了,我不信他还舍得走?” “有道理。若不能以利诱之,却总有能让他心动的东西,就不信不能让他放下坚持。” “……” 【衣食住行,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是老百姓生活至关重要的四个方面,但除了这四项,还有医病的医也很重要。但在古代,似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医者的价值。】 【但神昭大帝是个英明且睿智的君王,他不光看到了医者的价值和重要性,还想将医这方面发展的更加强盛。】 古古展示出新的史书记载图片,一段段文字都是那个朝代关于百里疾最真实的记载。 【他知道百里疾不在乎虚名,但就像元鸿因有仁心,忧心百家之学而选择留在京都与柳尚共事一样;百里疾的善心,就是他的软肋。】 【医者重传承,百里疾医术再好,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能救的人有限,也只能活个几十上百年。】 【纵有医书传下,可到底比不上他亲自传授医理和治疗经验,等到他一死,能学得他一身医术精华的最多也只有他的亲传徒弟。】 【他治病救人,他的徒弟也治病救人,他的徒子徒孙也同样如此。可就算是这样,天下患病之人,何其多啊?哪能救的过来?】 古古叹气,更何况是在环境恶劣的古代,百姓缺衣少食,缺乏卫生知识,有时候一场病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寻一个会治病救人的医者不容易,更何况是百里疾这样有善心、医术顶尖的大夫,更是不可多得。】 【史书当中,有关当时他和神昭大帝这段谈话的详细记载,当神昭大帝与他谈到百姓求医难这个话题时,他亦心有惆怅,长叹曰:“吾亦憾天下医者少,伤病之人多,纵使吾习得一身医术,却常悔未生得三头六臂。”】 像元鸿一样,他只是一个人,不是神。 他为人治病,病人却多到治不过来,他的心中亦是充满无力。 【神昭大帝看出了他济世救人的善心,便提议,想让他将一身医术传授给更多的人,问他愿不愿意?】 【百里疾没有犹豫,答道:“求之不得,此乃吾之幸。”】 【于是,昭元七年,六月,在神昭大帝的决议下,大宸史上第一家医学院诞生。】 【百里疾为院长,传授自身医学知识,但同时也是大夫,免费为来医学院求医的贫民看病诊治,医学院一应花销从国库出。】 【当时的医学院虽占地面积小,所有师生加在一块也才只有三十五人,但这无疑是古代医学史上最值得被纪念的一天,也是后来大宸医学崛起的伊始。】 古古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在心里感慨。 是为百里疾,也是为神昭大帝。 【这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尤其是在当时国库不丰的情况下,神昭大帝还敢做出这项决定,不可畏不大胆,但无疑也是在认真权衡过才做的决定。】 【可百里疾和当时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神昭大帝这样重视医者?】 【甚至,是鼓励人学医的。当然,他并没有直说哈,因为他的一句话或举动造成的影响太大,如果人都去学医了,谁种地?谁经商呢?】 【所以,他只从一些国策的细节处,进行了调整和暗示,但有心之人必是能看出,他有这个意思的。】 【百里疾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而且这样的人还是一个君王。他不敢置信,曾言:“陛下为王者,亦怜众生。”】 【而神昭大帝给他的答复是,‘人生而肉体凡胎,生老病老乃是寻常。何人不生病?何人不受伤?若人有伤病,却无人可医,该是何等窘迫境遇。增加医者数量,于国有利,于百姓也有利。’】 【他认为,适当发展更多会医之人,很有必要。于百姓和国家而言,是好事。】 【也正是从这一天起,古代医学的巅峰时代,正式起航!】 古古说的颇有些热血沸腾,大宸诸上层贵族人士却大多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或是品茶聆听着,或是浅浅点评两句,但也仅限于此。 因为,他们从骨子里,还是看不起医者这一身份的。 就算百里疾再如何的声名鹊起,医术再如何厉害,也还是个医者,地位远不如他们,是为他们服务的对象。 所以此刻最能与古古的心情达成共鸣的,大多还是一些普通人。 “这是个好事啊。” “是啊,懂医术的人多了,这样我们看病也能找到人治了。” “你们说,医工多了,那治病的钱是不是也会少一点?像咱家最近又添了个儿子,将来多口人吃饭,谁知道今后什么时候就会有生病的时候?治病钱……总之能少点就少点吧。” 男人叹气,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对生活的愁苦。 “……不是说那位是个好皇帝吗?大夫要有了,可咱百姓看病吃药要是没钱,那也还是没辙。” “我觉着……” “吧啦吧啦……” 这样切实获得的好处,与他们生活息息相关的才是普通百姓更关心的内容。 田间,坊市里,许多人低声聊着,或笑或叹。 像之前古古说的,景德帝几个儿子为争夺皇位斗的如何如何厉害,可在普通人眼里,可能这就跟自家几个儿子争家产一样,就算惹人笑话也只是一时的,他们心底再深的感触就没有了。 因为他们当中,或许还有人连皇帝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们也不关心这个,处于阶级上层人物间的斗争,与他们何关? 【但医学院虽已建,真正开始发展向上却是在大宸户籍得到统一后,那个时候,医者、农民、工匠等人的社会地位开始被逐渐拉高,人们对学医的抵触也在慢慢变低。医学院由一开始的几十人,扩大到上百人,再到后来在其他地方开了分院。】 这是个好现象,但正如神昭大帝想要让大宸子民人人都能读上书一样,是个漫长的过程。 【百里疾平素治病救人从不避讳旁人,乐于分享自己的医学经验,从不藏私,无论是对学生还是对同行都是如此,几十年如一日的治病救人、传授他人医术。】 【他教过的弟子和救过的人太多,师从他医术的人学成又能去为更多的人治病救人,久而久之,民间越来越多人出于对他的敬佩,和医术高明的赞赏,自发尊称他为‘医仙’。而他也慢慢成为了那个时期医学界的领军人物,无人可出其右。】 三次无救,永憾于心 【前头咱们就曾提出, 大书法家柳尚还曾亲自雕过一尊玉雕送给他,名为《千林万杏》,由此可见一斑。】 古古说完, 动了动鼠标,点击图片放大。 于是光幕上, 瞬时出现几本古书的封面图片,看起来像是医书。 有人立刻意识到什么, 急忙拿起了纸和笔,蓄势待发。 他们都猜到了, 这恐怕就是医仙百里疾留下的医书! 这可是有钱也难买到的宝贝啊! 不少人都眼馋了,但古古展示的只是书的图片, 完全没有展示其内容的想法。 古古:真要一页页翻过去, 他是直播看书,还是直播讲历史故事啊? 他说道:【医仙百里疾, 行医治病七十多年, 他将自己毕生的医术、经验都尽可能详细的记录下来, 然后编成了这几本医书。】 他依次介绍了一些医书的编成时间和背景名字。 后才说道,【并且, 这些书并非是孤本, 而是都有抄录好几份, 在古代一些人家中都有流传下来, 为什么呢?】 【因为或许他也想到了,经过时间的洗礼, 这些医书也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发生丢失和不全的情况。】 【他曾言, ‘伤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冷眼看着患病之人而不理的人心。’】 【他是那样害怕自己的医术被浪费,害怕当别人遇到同样的病症时却不知该如何救治。】 【哪怕他不在了, 他仍竭力想为后世子孙留下这样一份宝贵财富,其精神值得敬佩。】 【包括千年后的我们,当考古学家们从神昭皇陵中找到这份来自千年前,百里疾给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的馈赠时,主播真的……】 古古面带微笑,眼眶微酸,顿了一下,才吐出自己的心里话,【我真的……哭死。】 【可就是这样一个被当时人们称作在世医仙的人,他亦有无能为力之时。】 【其中,最令他遗憾和难心释怀的,恐怕就是那三次无救了。后来的百里疾,一直到生命走到最后阶段也难以放下。】 【他当时的内心,是真的,很无助和懊悔吧。】 古古字句缓慢的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 或许老天就是这样,越是心肠柔软之人,越是难以和自己和解。 光幕画面发生变化,古古的身影消失,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布衣青年步履沉重的跨进一扇大门。 【 “诶?你来了?正好快帮为师找找,前些日为师答应帮曲监察研制一味毒,可却不翼而飞了,为师明明就放在这个柜子里,怎么不见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脱了鞋站在椅子上,翻找着高处的柜子,语气略急,再看屋子里其他地方,也是被翻的一团乱。 “就是放在这里啊?怎么不见了?那可是毒,万一被人错拿了可如何是好?” “快,帮为师找找!” 一时间,房间里除了翻东西的声音,只剩下老人纳闷的自言自语。 身着青衫,发带束发的年轻男人约莫二十多岁,还不懂隐藏自己的情绪,他喉头动了动,语气沉闷的吐出一句。 “师父,曲监察死了。” 短短一句话,令室内安静下来。 站在椅子上,原本背对着众人的老者,缓缓转过身来,众人这才看清,老人的须发虽已皆白,但面容却似中年,气色很好,皮肤红润有光泽,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健康的气息。 光幕外,有人猜到了老人的身份。 他转过头来的脸上,神情像是没反应过来,一片空白和茫然。 “你说什么?” 年轻的徒弟只好再重复一遍,“师父,天网之首曲大人,死了。” 百里疾愣愣的从椅子上走下来,连鞋都忘记了穿,脸上除了震惊、纳闷,就是疑惑,“怎么死的?若是有伤或是中毒,怎不赶回城来医治?” 难道是赶不及?又或者是一击毙命? 老人似这样想着,可年轻的徒弟也不知更多细节,只是神情略显为难的告诉百里疾。 “师父,蒋将军抱着曲首领的尸身就在堂内,您……要不还是去看看吧。” 百里疾闻言,脸上的神情快速白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朝弟子说的地方走去。 走至外间大堂,就见一穿着盔甲的男子怀中抱着另一人,不言也不语的坐在堂内的地上。 百里疾脚步一顿,然后走近,认出是蒋明橖,而他怀中之人就是曲兰颂。 “蒋将军?” 百里疾的声音像是唤回了蒋明橖的心神,他抬起头,眼中带着血丝,面色也是惨白的,整个人就像是刚经历完一场大战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败军之将一样,狼狈而满是绝望。 而看到百里疾的出现,他的眼中像是闪过一道亮光,欲起身相迎,却是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百里疾连忙上前去扶。 就听蒋明橖拉着他的衣袖,急声求道:“百里院长!我求你救救他!” “他还没死,他还有气儿,你是神医,只是你出手,他就还有救!” 百里疾……低头一看躺在他怀里无声无息的人。 不用伸手去探脉搏,他也知,曲兰颂已无力回天。 他张了张嘴,终是安慰他,“请节哀。” 过去,他也说过无数遍同样的话,蒋明橖的穷途末路、绝望哀伤,他也在别人身上见到过。 “他…只是中了一只毒箭而已,一只小小的毒箭而已!” “他是曲兰颂啊,他怎么会死!” 蒋明橖不愿放弃,他抱着怀中人的尸首一早就等候在此,不是就为来听百里疾这句话的。 他露出曲兰颂后背的伤口,让百里疾看,执着的不肯认为曲兰颂死了。 “你看,百里院长你看!就是这么指甲大点儿的伤,一点小小的毒,曲兰颂是谁啊,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呀!” 蒋明橖红着眼睛,言行间颇见癫狂。 百里疾刚想叹气,低头撇见曲兰颂背后的伤口,他的表情顿时愣住,而后面部越来越僵硬,他伸出手,手指颤抖的落在曲兰颂的伤上,看着指间略泛紫色的血迹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这是! 他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表情一点点由惋惜变为震惊,然后是惊骇。 他心里掀起滔天巨浪,身体也似御力般,一屁股跌坐在地,身后的弟子见状赶忙上前去扶自己师父,以为百里疾是内疚自己无力救人,劝蒋明橖,“蒋将军,曲大人已是气息全无,莫说我师父,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 “您还是……别为难我师父了。” 小徒弟的话说完,蒋明橖眼中的光也暗了下去,他说了声抱歉,然后就沉默的抱着人走了。 “师父,您还好吧?” 百里疾却没有时间回答他,像是急于验证什么一样,快步冲回自己房中。 他动作很大,翻箱倒柜的找着,屋子中的药材书籍乱成一团,可他像是都看不见,嘴里不停呢喃着,“西日尽呢……我研制出的毒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到底在哪儿了?!” 在见到曲兰颂的伤时,他就猜到了什么。 他是一个当之无愧的神医,不可能对自己研制出的毒不清楚。 年轻的徒弟不知自己老师怎么了,疑惑的站在门外,不敢进去。 可他无论怎么找,问遍了医学院里所有人,都没能找到装西日尽的瓶子。 百里疾此时才终于肯确定,自己研制出的毒药……丢了。 而曲兰颂,正是死于他研制的毒下。 夜里,老人独自坐在案前,墙上的影子被昏黄的灯光拉的很长很长。 老人佝偻着身躯,呆呆的望着面前的一盏油灯无言,豆大的火苗跳跃着,不时发出噼啪声,一室静默中,是老人无声落下泪来的场景。 】 百里疾的自责他看在眼里。 曲兰颂心中感叹,心软善良之人总是会先怪自己多一些,可其实,这又哪里是百里疾的错呢? 【画面再变,那是一场大火。 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庭院中,落瑛随风飘动,最后被卷入火中,而站在大火中央的是一个一身红衣的女人。 她独自站在那里,像站在再寻常不过的地方,风吹动她的衣摆轻轻飘动,女人像站在火中浴火的凤凰,没有惧怕,没有惊惶求助,她背对着光幕外的众人。 终于,她过回头了,却是望向火海外被绑在门外石蹲子上坐地哭泣的老人,笑了。 这张侧脸,神似南宫舒华。 “百里神医,别哭了,我命如此。” “这是我的选择,只是我没想到,最后为我送行之人竟是你。” 大火逐渐模糊去女人的身影,在百里疾的失声痛哭里,众人清晰的听到女人最后尤带笑意的声音。 她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劳你为我哭一场,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啊。” “北枭王!!!” 看着女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大火中,隔着那扇敞开的大门,百里疾挣扎着,痛哭流涕,想要挣脱身上的绳索冲上去救人。 可没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人被大火吞噬。 终于,画面中开始有新的人出现,他们一赶到就赶紧将百里疾身上的绳索解开,而老人恢复自由的第一时间就是想冲进那片火海,身体却被后面赶来的数人死死拉住。 “师父!别去!危险!” “你们放开我!北枭王还有救!她还有救!” “再给我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救她!我一定能救她!!” 】 百里疾的无助哀嚎,奋不顾身想要去救人的画面被光幕外人尽收眼底,可令他们震惊的,其实是他口中对那女子的称呼。 北枭王! 南宫舒华?! 那女人是南宫舒华?!!!她竟是自焚而死的?! 这个发现让无数人震惊,同时,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南宫舒华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惨烈的方式了结自己。 三次无可救之,曲兰颂是第一个,南宫舒华是第二个,那第三次又是谁? 【 这次的画面背景像是在军营,又像处于某座光秃秃的山上,百里疾正跪在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脚边,磕头向对方哀求,“丞相!我求你收回命令吧!” “我保证一定能救他们,我一定能去除他们体内的神种,您再等等……再等等啊……” 年轻男子沉默无言,神情疲惫的望向远方。 “来不及了,我们没时间再等了……百里疾。” 镜头随着年轻男子望向的方向拉至远处,那是一方正向上飘散着滚滚黑烟的断崖,在那处断崖对面,是一片正熊熊燃烧着的火海。 而在他们这边的断崖边上,是排列整齐的一排又一排士卒。 他们身着大宸军服,军服残破不堪,布满黑灰泥土,沉默无言的矗立在崖边。 突然,他们中有人动了,竟是直接从崖边跳了下去!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光幕外众人悚然一惊,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更是有人惊的直接立起身。 他们看到跪在地上的百里疾呆呆的看着那崖边发生的一切,像是失了魂一般,口中不停的呢喃着两个字:“神种……神种……” 而青衫男子神情也格外沉默,可他始终看着那处,眼神一错不错,像是要将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永远的铭刻进心底。 “从此,世间再无神种……” 这话像是对身边的老人说的,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视频中无一人哭泣,可那压抑绝望的气氛像是能透过屏幕传达进每一个人心底。 】 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那个被百里疾叫做丞相的男人又是谁? “这是怎么了?那群人怎么好端端的要自寻死路?” “假的吧?!怎么回事?!” 一时间,大宸上下议论和震惊声不断,古古再度出现的时候就发现评论区里的评论像是疯了一样,暴涨。 基本上,大多数人都在问视频最后一段内容的事情,他们不明白,那里是哪里?又发生了什么,导致这么多将士寻死。 古古看到一条接一条的评论,眼睛都要看花了,他好不容易看清一个人的问题,于是便回道: 【视频最后,百里疾所处的地方就是定天崖啊。】 【封神之战的战场。】 接着他又见有人问百里疾哀求的丞相又是哪位? 古古无语。 原来直播间的粉丝都商量好了,要来一次集体演技大爆发吗? 这,可真是惊吓到我了呢,by无语凝噎.jpg之古古。 他出声制止,【好啦好啦,知道你们喜欢演,那各位前辈们且听我细细说来可好?不要急。】 虽说每次开播,一人只有一次发言的机会。 但大宸人多啊,一人说一句就足够在评论区将上一个人的话给刷下去。 有人急的在家里跳脚,但也有人还保持着理智,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古古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 【医仙医仙,然百里疾终究是人不是仙。医术也非仙术,并不能每次出手都能药到病除,他亦有面对病魔无能为力之时。】 【而叫医仙百里疾一生最耿耿于怀的,莫过有三。】 【一、天网首领曲兰颂之死;二、北枭王南宫舒华无奈自绝;】 【三便是封神之战末看着三百将士跳崖自尽,无能为力;】 【前者,曲兰颂死于百里疾自己所研制出的毒药,此事过后,他发誓再不碰毒;后者,南宫舒华和那三百将士皆因神种,而无奈选择自尽,以己之死,保全众生。】 那是一段悲凉的故事,当年迈的医者百里疾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死去却不能救,该是何等的心伤和悲痛。 【无论是北枭王的离世,还是后来封神之战的惨烈,都无不说明着,神种——真是个不该存于世的祸害啊。】 祸害?! 古古的发言和语气里的悲愤叫人心里忍不住一紧,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握住了心脏。 此时正在皇帝殿外的百里疾听着光幕中人的一字一句,心中亦对神种升起了好奇。 他行医数十载,到过的地方数不胜数,奇怪的是他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 他问古古,可他的问题被淹没在数条发言中,古古并没能看到。 他说道:【包括主播下一位要讲到的人物——万山,他也是死于这场战争之中。】 “主播就不能先讲讲封神之战时,发生的事吗?”六皇子萧怀皱眉问,眼中透着担忧。 从目前古古透露出的关于封神之战的信息来看,那绝对是一场大战,而且那神种只怕是极其危险的危险存在,不然也不会叫古古每每提起都下意识神情警惕,将之视为洪水猛兽。 提前讲? 也是正巧,古古看到了萧怀的话,想了想回道,【这个……恐怕不行。】 【若我先讲封神之战,其中必越不过北枭王之死的。因为,封神之战,正是以她的死为开场,以神昭大帝封功臣登神位为结尾。】 所以按照古古的想法,要讲封神之战,肯定得放在南宫舒华的事迹之后讲的,不然这个事件发生顺序就颠倒了,不易粉丝理清思路。 萧怀叹息,不再多言,他就是想再劝也不行,因为他的发言机会用完了。 但是没关系,古古的下一句话令无数人面上闪过喜悦。 【不过好奇的小伙伴儿们也不用急,因为下期咱们就讲北枭王南宫舒华的故事了。】 ?! 大宸众人:惊喜来的太突然,原谅他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古古说道:【她的故事讲完,就到封神之战了。那是我国史上绝无仅有、近乎神异的一场大战。说起封神之战,网上最近不是有消息称,吴宣导演的封神之战二系列快出了吗?主播觉得可以期待一下,毕竟翻拍大宸历史的人那么多,但能演的好、拍的好、还原度还超高的导演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了。】 【而且主播觉得,在看封神之战二前,还可以再重温一遍封神之战一,那真是……经典中经典!永不过时,无论再看多少遍,主播都会被感动的热泪盈眶,还记得当年第一次看到这部封神之战系列一的大电影时,多少人头皮都在发麻!好像灵魂都在跟着颤抖。】 【就好像,我们在近距离围观那段历史一样!穿越回过去,看那些史书中记载的人物的悲欢离合,看历史的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嘶~该说不说,还是吴导厉害啊!】 古古满心敬佩,直接竖起一个大拇指,同时他也自信,自己的发言不会引起直播间粉丝们的反驳,除非那人是杠精中的杠精。 国家出品,耗资数亿,拉来全娱乐圈的演员任挑,你敢说不好看??? 古古:这都不好看,你想看什么?你告诉我你还想看什么?? 我看你是想上天! 在他夸完,原来还在悠哉喝茶的谢无念像是随口说的一句,“哦?那在讲解封神之战时,可否让我们也观赏一下那部电影?” 谢无念很聪明,他听古古说完就猜到电影大概是和他口中的视频类似的东西,一样都是后世人翻拍的。 古古看到他的话很不解,这部电影网上不是有资源吗?自己想看还不是随时可以看,为什么要自己下载来放在直播间观看? 他虽不解,但看评论区出言附和的人还不少呢? 迟疑了一下,古古一想,好像也没多大事儿,就当是……和直播间的所有粉丝们一起看电影了,无所谓! 他也就一口答应下来,【好啊,到时候主播和大家一起看电影儿。】 【好了,那封神之战的事先跳过,再说回医仙百里疾。】 【他虽不是官,但一生为国为民所做出的贡献却也是少有人能比,他无私传授医术,教出不知多少优秀的大夫济世救人,自身救人无数,攻克的疑难杂症更是不少。】 【只要学得他医术的大夫还在,他留下的医书传承还在,哪怕他人不在了,但他为世间做的贡献仍在持续增加着,他的功绩不止在当代,也体现在后世千百代人身上,时间过去的越久,他所累积的功德只会越来越多。】 【所以哪怕不是官,但以他为世间做出的卓越贡献,也足以让他入传世阁,受万世景仰。】 最后,古古端正神情,认真说道。 【百里疾——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十八席,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十八神官位,居西方白虎昴星,实至名归!】 杀猪将军专坑老板 在他说完, 评论区有人开始酸言酸语,‘什么百里疾真是运气好呀,这都能入传世阁。’ 吧啦吧啦…… 古古看了只想叹气和翻白眼儿, 求问:为什么我的直播间粉丝全是一群戏精?? 他寻思着,自己开通账号直播时也没设置喜好啊, 也是见了鬼了,大数据到底是怎么分的? 尽把这么一群戏精全分到他的直播间了, 见鬼、真见鬼! 古古喝了口水,语气闲闲的接了句:【是呀是呀, 怎么百里疾一个医者都能入传世阁了,我怎么还没听说您老人家的大名呀?】 【历史大浪淘沙, 难道是不小心把您给淘出去了不成?】 顿时, 不少人被噎住。 这阴阳怪气的功夫,你别说, 你还真别说, 古古把握的火候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萧临渊:你为什么还固执的认为, 你的粉丝在跟你演戏呢?而且他看出来了,古古这个年轻人明显是第一次搞直播, 根本不是专业的历史主播, 看他讲史料就知道。 唉……但是不能出言提醒, 萧临渊也是无奈了, 只能看着古古剧透加‘犯蠢’。 评论区里的发言一时间少了大半,古古一笑, 论吵架, 他还没输过。 他重新将话题拉回去。 【如果说医者入传世阁就让你们有了微词,那接下来这位用两把杀猪刀,硬生生杀进二十八功臣行列的, 你们怕是都要忍不住自惭形秽了吧?】 大宸众文人名士:你要不要这么小气?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至于又阴阳一把我们吗? 众武将:虽然不是在针对我们,但是,已经在惭愧了。 文人看重出身家世,但武人就没那么看重这些了,他们更佩服有实力的人,再说,武将升迁最好的办法就是挣军功,实打实的以军功上位,其他投机取巧的法子不能说没有,但是,少。 所以在听说万山从一个杀猪的屠夫,最后成为一军前锋之后,更多的人还是打心眼儿里敬佩。 不少军营里的士卒此刻都停止了操练,三两围坐在一起看着头顶的光幕,聆听着接下来万山的事迹。 【万山,常州石城人士,自幼家贫。父亲是一位屠夫,爷爷也是干的帮人杀猪宰肉的活计,但在那个年代干屠夫的家庭条件如果和普通人对比算是一般,至多温饱,还能存下一点小钱,至少娶妻生子养家糊口是可以的。但如果像发生战乱啊大环境不稳定的情况下,怕是日子也不好过。】 【万山是景德十四年生人,十三岁时父亲意外身亡,母亲改嫁,只留下万山一个人独自过活。】 也是个苦命人啊,可这样的苦命人少吗? 不少。 古古作为一个熟知这段历史的人,他深知在那个时代有多少这样的悲苦人物,众生皆苦啊…… 【万山虽年纪小,但他知道总要想办法活下来。他没有亲戚可以收养他,于是他就开始从事父亲以前的职业,拿着他爹的两把杀猪刀,开始干起了杀猪的活计。】 万山的出生地被揭晓,石城里某条街上纷纷响起惊呼。 “阿山是万山?!” “从没听说他姓万啊?!” “你傻了老婆子,他本就是姓万啊,他爹死的那年,他背着两篓猪肉上街来卖,路上你看他年纪小可怜,还帮他背了段路,你不记得了?” 那个惊讶出声的老妇人这才回想起,是有这回事儿。 这么多年过去了,混熟悉了的街坊邻里大家都一口一个阿山的叫着,倒真叫人忽略了他的姓。 “唉哟,那老万家可真是出息了!三代干的都是杀生的活计,竟出了个大人物!” 老妇人一拍大腿,笑的合不拢嘴。 那条街上和万山相识的人也纷纷谈起当年的往事,一股与有荣焉的喜悦充斥在他们身上。 而已经出发,走在上京路上的万山此时也是愣住,真的是他。 他的妻子此时脸上露出笑意,“阿山!真的是你!” 万山的心情是激动的,但越激动他越要克制,他虽只是个普通杀猪的,但大抵是从少时就独立长大,他很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尤其是此时他的身份还和皇朝上层的大人物有了牵扯之时,他更不能坐以待毙。 他的目光俞加坚定,“走!咱们快上京,找十一皇子!” 虽没见过,但他觉得,未来能当神昭大帝的人定不会不管他的。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进,则退,他更怕自己一家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他的前半生只是个民间普通屠夫,顶多杀猪宰羊,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可从一场意外伤人事件后,他的人生开始有了转变。】 【原来,他和神昭大帝在民间相遇分开没多久后,他的杀猪技术得神昭大帝指点,让猪肉不再腥臊难吃后,生意就变得十分红火,开始赚了点小钱。】 【但这日子过的好了就总免不了会惹人眼馋,没过多久,他的猪肉摊子就被一群地痞无赖盯上,他们向万山索要钱财和使猪肉变得好吃的方法。】 【万山当然不想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给他们,但劁猪的法子他想了想,最后决定广而告之,使之不再是秘密。可无奈这群人却贪得无厌,知道了劁猪的法子还不满足,日日来万山摊子前闹事,打扰他做生意。】 古古感叹,【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而且万山老老实实做自己生意,又不犯法,这招谁惹谁了?!非要来找不痛快!】 古往今来,这样的人不是没有,古古每每看到这样的人就很难理解,红眼病当真可怕。 【万山是个性格豪放直爽的汉子,从他愿意带当时站在街头无家可归的姜万宁回家,给他饭吃这一点,不难看出他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但这样的人你却不能逼急了他,万山忍那些地痞流氓忍了一段时间后,实在忍无可忍,就和他们大打出手,将他们全都揍了一顿。】 说到这里,古古还夹带私货的小小夸了一句,【看,不愧是未来能当将军的汉子,就算没正式操练过,但打一群地痞流氓还不是轻轻松松。】 石城某些正在街上四处游荡的地痞流氓们:……请别提我们。 接着古古又摇头叹息,【唉,但太能打有时也不好,容易收不住手。万山就是在和这群人交手时,一个没控制好力度,一拳将人打飞,那人脑袋撞在墙上,直接撞成了个傻子。】 虽然但是…… 古古知道不该,毕竟地痞流氓的命也是命,但是……怎么办,真有点想笑啊,这是怎么回事。 古古怕有人杠他,毕竟这年头圣母心发作的人不少,他还是多少装一下吧。 古古假装摸鼻子,借机用手挡住嘴巴,来掩饰嘴角的笑意,咳了咳,严肃表情,【也就是因为这一时失手,万山不得已赔了那个地痞家一大笔钱,还因此被获罪充军。】 【但你说巧不巧?】古古顿了顿道,【万山编入的军队,正是定安王萧临渊治下的邵州军。他的人生也因入军,正式有了转折。】 【当时的萧临渊刚当上王爷,正是需要招兵平乱的时候,万山就这么被充军到了邵州,他在战场上勇武过人,很快就从一群新兵中脱颖而出。像是天意如此,又像冥冥中这二人注定要做君臣一般,哪怕跨越了两个州的距离也还是遇到了一起。】 刚感慨完,接着就见古古笑了,笑的甚是开怀,光幕下的大宸众人一见他这像是想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的样子就知道,只怕万山和萧临渊的重逢,当中还有故事。 【但你还别说,万山是真有点子莽劲儿在身上的。】 【他和萧临渊在军中一次偶然相见,他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喊人家‘傻子’,多冒昧呀。】 【偏他喊完还问萧临渊怎么在这儿,纳闷儿这年头儿傻子都要被拉来参军?】 【也正是拜他这么一喊,邵州军中好多年后还有人记得,当初有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喊萧临渊傻子王爷的笑话。】 古古乐的呀,他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笑。 想想看,一个手持两把杀猪刀的中年魁梧大汉一脸憨憨的叫他们王爷傻子,然后别人正好找过来,萧临渊身份被揭开,登时吓懵别人,吓惨万山自己。 甚至后来邵州军营好几年里还流传着这个憨批的笑话。 站在万山的角度来看,嗯,是挺窒息的,怕是每次听到人说这个事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万山赶路的脚险些一滑,脸色多少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不可能有这么蠢。 但显然他的妻子不这么想,还觉得古古说的事儿挺有可能的,毕竟自己丈夫有时候说话是挺不过脑子的。 但古古纯粹是因为看热闹所以觉得好笑,但作为古代的大宸人其实并不觉得这个事情有多好笑,其实真要算,万山这个行为该是对萧临渊的一种冒犯,所以有人更好奇,“那萧临渊是如何处罚万山的?军法伺候?” 看到此类问题,古古憋着笑回道:【哈哈,没有,不过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他说萧临渊是傻子王爷,萧临渊就说他是杀猪的,并且后来在他犯浑,惹得萧临渊动气时,有时候没忍住他就这么叫,叫的多了,后世还因此给他取了个绰号,叫‘杀猪将军’。】 【哈哈哈哈……】 万山:这还不如让我受军法呢! 他脸涨的通红,他怀里才几岁的小女儿也像是听懂了古古的话一样,笑着喊:“杀猪将军……杀猪将军阿爹……” 他的妻子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万山更尴尬了,“别听了,他尽胡说呢。” 【万山在战场上无疑是一员猛将,勇猛过人,两年时间就混到了萧临渊身边当亲兵,那是实打实的厉害。】 【但你要说憨批,那也是真憨批,简直就是‘专业坑老板第一人’啊。】 虽然听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憨这个字眼他们听懂了。 而古古接下来举的例子,更是让他们加强了对万山这个人的了解。 【万山在当上萧临渊亲兵之后,跟随萧临渊左右,贴身伺候加保护,但他干出的第一件糗事儿就让我笑了好久。】 【史书有记,在邵州时,有一次萧临渊打了胜仗回来,军中上下宴饮,萧临渊偷偷吩咐万山将自己喝的酒换成水。】 【万山照做了。但在上酒的时候,他不小心拿错了酒坛子!忘了哪一坛是给萧临渊的水。】古古直接笑的露出两颗大门牙,一边笑,一边结巴道:【结果就导致,酒宴刚开始,萧临渊就趴下了。】 古古乐不可支,【当时宴上有人发现喝到嘴里的酒其实是水后,大声问了出来,结果等他们转头就看到他们王爷醉趴在桌上,而在他旁边站着的万山,则是一脸心虚。】 【这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喝假酒被揭穿了呗。众人顿时尴尬。于是乎,不光当年跟着萧临渊在邵州打拼的那一拔人知道他酒量不好的事,我们也都知道神昭大帝是个一杯倒的人啦。】 古古笑的脸都酸了,但还是忍不住说,【万山,真是吾辈打工人的楷模!专业坑老板一百年。】 当然,这是玩笑话,但这弄巧成拙的事叫大宸人听了,有人也觉得甚是搞笑,甚至联想出了,这要是当初给六皇子下毒的不是三皇子,而是万山,这人说不定还能把自己给毒死吧? 万山尴尬的说不出话。 “这史书……怎连这种小事儿都记!不过就是一次失误而已,也太……” 【类似这样的事还发生过不少,各种拆台的事情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万山做不到的。】 万山:打脸了啊这就!好歹我也是二十八功臣之一啊,你要是真崇敬我就多少给我点面子啊?! 我真的听的到你说的话!何况,大宸所有人都在听着,后辈你不要太过分……!!! “走,上京,咱不听他胡说。” 在自己妻女面前,万山还是很想保住自己的面子的,他的妻子应好,包容的笑笑不说话。 但是古古的拆台行为还在继续。 【并且,据相墨后来走访和询问他人得知,当年万山做萧临渊亲兵时,还闹出过不少笑话。】 【比如,都半夜了,萧临渊都睡了,万山守夜守一半儿饿了,那怎么办呢?】 【他就跑到膳房自己做吃的,然后做好端到萧临渊门外边吃边守夜。】 【那香的呀,直接把萧临渊从睡梦中香醒了,那醒了可不得来点儿?于是乎第二天,所有人正纳闷这对君臣怎么精神不济呢?恰好这时就传出昨夜膳房被人偷了肉的消息。】 古古看到史书上记载的这个搞笑事情,就笑的根本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哦吼,这下可不就破案了吗?】 【相墨当时听人说起这桩事时,心情应该也是十分无语的,所以他才在万山的个人记载上这样写道:‘半夜当值腹中饥,悄去膳房取肉食,翌日人问窃者何人,君臣二人俱不敢言,既敢为,何不敢认也?’】 【你们品,你们细品,这最后一句像不像是相墨的不屑加鄙视?】 万山才不抬头看一眼光幕呢,只闷着头赶路,一言不发,两只耳朵红红的,脸也红的厉害。 萧临渊稳坐宫中,闻言倒不觉丢脸,神情淡然,只是一笑了之。 【还有一次更搞笑,也就是那次他直接把神昭大帝给气的破防了,没忍住直接叫了他‘杀猪的’,然后嘛,你们懂的,人嘛,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那次是为什么事呢?】 【事情是这样的,原来那时萧临渊正好到了婚配的年纪,年轻英俊,相貌非凡,还是王爷,这迷的邵州不知多少姑娘心动不已,偏咱神昭大帝冷心冷情,名副其实的人间寡王啊,对男欢女爱那套完全不感兴趣。】 【万山呢,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私底下听说了什么。一天夜里,他领回来一个长相漂亮的男子,直接塞萧临渊床上。】 萧临渊愣住,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哈哈哈哈……】光幕里的古古笑的不行,简直是快要乐死他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继续说着后续。 【等到萧临渊晚上回房睡觉,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个人险些没吓死,二话不说就喊人进来把床上之人给扔了出去。】 【萧临渊当时气的问这事儿是谁干的?】 【此时,万山跳出来说:‘是我,王爷请放心,定然不会有人知道你好男风之事,这人是我悄悄送进来的。’】 【萧临渊气的啊,当时就喊人进来,称,‘把这杀猪的拖下去关三天禁闭!’】 【然…然后……】古古笑的话都说不清了,断断续续的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然后第二天,邵州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定安王好男风,昨晚还偷偷派亲兵去男风馆招了男妓的事。】 【哈哈哈哈……咱就是说,真的是好一个悄悄啊,除了萧临渊,其他人全知道了,怎么不算是悄悄呢?】 【一下子,全邵州的姑娘都不惦记他了,因为‘安定王喜好男人’一句话,就可成功劝退一城姑娘。哈哈哈哈……万山是敌人派到萧临渊身边的卧底吧?】 【打着为王爷好的名义,实则把萧临渊坑的一脸血。】 【真是好歹毒的诡计。】 古古说完不过瘾,还绘声绘色的演了起来,露出个惊讶脸说,【萧临渊:我好男风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知道了?】 再转了个方向,又变了幅表情,一脸的信誓旦旦,故意粗着嗓音,【万山:王爷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懂。】 【萧临渊:你懂个锤子你懂!】 古古笑说:【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查阅相墨散记,里面内容的精彩程度绝对不亚于你看小品的级别。】 萧临渊……慢慢失去表情,先前的轻松写意也如狂风过境,顿时烟消云散。 不瞒你说,我现在也怀疑他是敌方派来的卧底! 不止他一人有这种想法,大宸上下不知道多少人在此刻都为萧临渊感到无语,同时还有庆幸。 庆幸自己没遇上这么个二货部将,不然有自个儿受的。 这哪是为自己主君好呀?这简直是跟自己主君有仇吧? 萧临渊是怎么得罪你了?来,详细跟咱说说。 有人实在是纳闷,非常之不解,“就这……萧临渊还敢留他在身边?” 这要是他,这种人才送上门儿他都不敢用。 “我若是萧临渊,趁早将人赶出府去,再不敢用,这样一个蠢货到底有何可取之处?” 这是高高在上,态度不屑的。 还有人也对这个问题表示深深的不解。 古古也笑够了,看到这些人的疑惑后,也没有反感,而是回答道:【万山吧,人虽然憨了点儿,但忠心是真忠心啊,他有两句话相信现代肯定很多人都有听过。】 【他虽然闯了那么多祸,但好在萧临渊是个宽容的性子,也没和他多计较,包容了他。但也有被气到无奈的时候,一次萧临渊就没忍住问他,‘你除了气我,还能干什么?’】 古古突然挺直了脊背,正了正神色,然后才郑重的扬声说道。 【万山答:‘王爷有难,万山可挡!’】 【以及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喊出的‘天下将危,万山可挡!’】 【他用自己的命救了萧临渊的命,也救了当时战场上无数袍泽的命!】 【就因为他以自己身体的一挡,为封神之战换来了胜利的契机。】 ? 这话说的有些人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是万山换来的胜利的契机?他在其中做了什么? 【但我想,在当年还是定安王时的神昭大帝,一定也很头疼儿万山这个憨憨,所以才在登基之后直接给他封了个官儿,让他跑到蒋明橖麾下带兵打仗去了。】 古古心想,毕竟眼不见心不烦,这种亲兵还是放他去别处发光发热好了,就别来祸害我了,by登基后的萧临渊。 天下将危,万山可挡! “万山在封神之战中做了什么?他死了?因为救萧临渊?” 有人问。 古古说道:【是。不光是救了神昭大帝, 还救了当时很多很多的人。】 【但他也……死的很惨。】古古语气低落下来,不见方才的喜悦。 说完想起什么,点击播放视频的手指一顿, 他又道:【哦对了,接下来的画面可能有点血腥, 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请自觉退散,吓到可不关主播的事哦。】 提醒已经给了, 再被吓到就真不关自己的事了,古古说道:【下面请看‘杀猪将军’、万山的那些啼笑皆非的过往和他的伟大事迹。】 【画面的开头, 是一个瘦弱的灰衣少年手中握着两把杀猪刀红着眼睛咬牙冲向猪圈儿的场景。 “呀!” 少年的眼中明明有害怕,但还是大叫着朝猪冲去。 那是少年时, 为了生存只好鼓起勇气第一次去杀猪的万山, 这时声音响起,是长大后的他。 “我小时候可没用嘞, 站在猪圈外半天不敢进去, 手里拎着刀, 却怕猪咬我。” “哈哈哈哈……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万山你现在长的壮的嘞~” 长相魁梧的大汉穿着粗布麻衣, 站在猪肉摊子后面, 身高足有九尺, 拎着砍刀的手臂也粗壮无比, 足有小孩大腿粗,看上去就不好惹, 他像是正和站在摊前买肉的大娘笑着闲聊, 脸上带笑,倒是削减了一些身上的煞气。 画面再变,是时值壮年的万山穿着婚服去邻村接亲的画面, 他脸上咧着个大大的笑,他在前面走,三五个人跟在后面也在高兴的笑着。 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此刻的万山。 不久后,他的妻子给他生了个女儿,万山虽长相凶悍,但其实心肠很好,他不像时下大多数人家一样讨厌女儿,相反,还很喜爱自己的女儿,会将她驮在肩上骑马马,陪女儿玩。 再然后是他因失手打伤了人,被迫充军的画面。 他在战场上拼尽全力杀敌,迫切想要立下战功,这样就能争取早日免罪,向上爬,给自己和家人一个好的未来。 他一开始用军中发的武器,发现用着还没自己的两把杀猪刀使的顺手,于是乎,到了战场上他就偷偷掏出了自己的祖传杀猪刀,一刀一个,杀敌如砍瓜切菜。 “杀猪的,你这刀法到底是用来杀猪的,还是用来杀敌的?” 这是身穿盔甲的萧临渊,他正坐在一棵树下,而万山就坐在他旁边,使劲磨着自己的两把杀猪刀。 男人一边磨着刀,气息略显粗重,瓮声瓮气的答道:“只要好使,杀什么都一样。” 接着,视频中又出现了之前古古讲的万山闹出的搞笑画面,并且,其中还有一些是他之前没讲到的。】 光幕外的人在这一天,终于见到了身为憨批的各种窒息操作,无语又好笑的同时,再度庆幸还好自己不是萧临渊,不然他们真的会被万山的各种骚操作给整破防。 这不,连萧临渊那样情感凉薄的人都忍不住了,他皱眉半是气愤,半是无奈的道:“万山,你除了气本王,还会干什么?” 中年汉子心虚的搓了搓手指,闻言却抬起头,坚定不移的喊道:“王爷有难,万山可挡。” 无论是视频里的现在,还是那个时间段里的萧临渊和万山,都只当这是一次寻常不过的问答。 再然后,万山跟着蒋明橖在战场上杀敌,他的武艺越来越好,在战场上他举着两把杀猪刀哇哇就扑向了敌人。 他像是不知道什么是怕,杀起敌人来不要命,一声令下就能往前冲,像饿虎扑食。 慢慢的,他身上的服饰从小小的伍长换成了小将,再到后面成为了一军先锋,身着威武的盔甲,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处阵前,气势威严凶悍,一眼扫来要吓的人腿软,当真有万夫不敌之气概。 并且,他手中的两把杀猪刀也在不知何时进行了改良,变成了放大加长版的杀猪刀,看起来格外酷似双板斧。 “杀!!” 两军交锋的战场上,万山率军扑出去,他不是一个小兵,而是带着身后无数士卒冲锋的将军。 “万山,你年纪还轻,不打算再和妻子要一个儿子吗?” 像是刚打完胜仗,万山和其余几个人坐在马上带兵往前走着,听到同袍的话,他笑着回道:“才不嘞,闺女多好,我啊,现在就要多立功,给我闺女攒嫁妆,等将来我再往上升一升,看谁敢欺负我闺女!” “哈哈哈哈……然后再把你那两把祖传的杀猪刀,接着传给你闺女吗?教你闺女杀猪?”一人调笑。 “去你的!老子就当个杀猪将军怎么了,能杀猪也能杀敌!” “哈哈哈哈……” 一伙人笑开。 欢声笑语的画面过去,是尘土飞扬的战场。 镜头从上到下穿越整个战场,最后来到一处阴暗的石室通道尽头。 在那里,有几个人正拽着其中一人往前跑,而在他们身后,是万山。 这个时候的他比起前一刻来又要苍老了一点儿,他面对着几人,用背紧贴着一处圆形的通道。 像是情况很紧急,只听他大声喊道:“走!一定要带陛下安全逃出去!!” “万山!” 被几人连拖带拽护在中间向前跑的年轻人回头看,而顺着他的视线,光幕外的人视线齐齐定住,许多人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动作。 因为,他们看到在万山的背后已有数只黑色的小虫子爬上了他的肩头,那些怪虫子发出古怪的嘶鸣,看起来甚是不详。 而万山浑身是血,脸上的肌肉混着汗水在剧烈颤动,像是强忍痛苦,却仍坚定不移动半步,他嘶声大喊:“天下将危,万山可挡!” 背上的虫子已经在嘶咬他的血肉,他的眼中几乎要瞪出血来。 “陛下别回头!” “你要朝着天下万民,坚定不移的走出去!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快走啊陛下!” 光线昏暗的石室长廊中,只有万山,死死堵住身后的洞口,双腿死也不肯移动半步。 终于,另外几人的身影消失在画面中,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光幕外的人看见,他的胸口被无数虫子从背后咬出一个大洞,鲜红的血里,那些密密麻麻的细小虫子穿胸而过,他口鼻中不断流出新鲜血液,哪怕忍受万虫嘶咬之痛,却仍艰难的抬手再将胸口那个破开的洞口堵住,像是想将那些爬出来的虫子再堵进身体里。 “天下将危……万山,可、可挡!” 终于,涌进他体内的虫子多到从他的耳朵、口中涌出,渐渐的,他整个人都被虫堆覆盖。 最后,滔天的火焰冲进石廊,那个垂下头,了无声息靠坐在门前的身影,也被大火吞噬。 】 “那是什么!什么东西?!” “虫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虫子?!” “那虫子吃人吧?!黑黢黢的!怪吓人的!” “……他们遇到危险了?那是封神之战里发生的事?!” “……” 数不尽的疑问冲上评论区,还有无数人吃惊、受到惊吓。 古古的面容重新出现在光幕上,看到突然涌现的这么多评论,他先是怔了一下,后回答:【万山确实是死在封神之战里,享年四十岁,如果不是死的那么早,我想他身上的功绩只会更多。】 【万山从军有十一年之久,所历大小战事不说上百,几十场是有的,后来更是一路干到了先锋之职。】 【开疆拓土,护一国安定,此乃其一大功也;后于封神之战中,舍身与神种同归于尽,救下神昭大帝,也为此战的胜利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此乃其二大功也;】 【万山——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九席,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九神官位,居北方玄武牛星,实至名归!】 可现在哪里是管万山是传世阁第几功臣呐,光幕下的大宸中人都快要急死了,他们越接触到封神之战中的信息就越心惊。 特别是当看到视频中那种密密麻麻如蚂蚁又像蜘蛛般的虫子的时候,有一些聪明的人在联想到古古刚才说的话后,就已经有了可怕的猜想。 “神种是什么?” “主播,神种是不是就是那虫子?!” 看评论区那么多人好奇神种,古古说完万山的事,也就顺势开始解答两句,【真正的神种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哈,毕竟早就灭绝了。】 【不过根据百里疾和相墨留下的书中记载来看,神种确实是一种体积很小的虫子,成年神种最大的也只能长至成人指甲盖那么大,形似蛛,身黑,肢长,喜食血肉。】 说到最后四字的时候古古的神情变得严肃,隐约还可见一点紧张郑重,【据他们书中的记载说,神种喜食血肉,并且,不止是动物的血肉,人的血肉,它们同样喜欢吃。】 【但最可怕的,还是神种的繁衍速度,只要有一颗卵在,神种就是杀不绝的,因为它会无限繁殖。卵一旦进入活物体内,三天内孵化出幼虫,不到七天就可再生出无数只神种出来,它们吃的第一餐往往就是寄生的活物,史书记载称,若人体内含有神种,无人可活过第七天。】 嘶~~~~ 一瞬间,不知多少人吓白了脸,浑身汗毛倒竖。 其中更有某些先前还以为神种是可渡人成仙的人,此刻一脸惨白,就差没当场吐出来。 吃人啊……想想看,像画面中那么多虫子啃噬人身体的场景,不行,想想就坐不住了。 万山更是头皮都开始紧绷,但他没多说什么,只表情添了一点严肃,继续带着家人加紧往京都前进。 “那东西在何方?!如何能灭之?!!!” 见那么多人问,古古摊手手,先前的郑重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愉悦的笑:【行了,还灭什么灭呀,咱们那帅气迷人的老祖宗已经把那东西全灭了,真要留着这玩意儿,还不知道历史上得死多少人呢。】 现在怕的就是这个啊! 古古是活在未来了,但他们不是啊!!! 他们就是活生生的活在这一历史时期的人啊! 无数人心里抓狂,继续追问历史当中神种出现的地点、数量,有何弱点。 虽然一人只能发一条评论,但这也把古古给看花眼了,他心里无奈,连忙劝粉丝们冷静。 【冷静啊家人们,神种早就不存在了,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的是你,威胁整个王朝所有人生命的东西,他们谁能不担心? 【而且主播觉得史书怕是有夸张的成分,这东西让人感觉有点像是寄生虫,但好像就算是寄生虫也没这么可怕的呀,】古古想着,后觉得也不能这么说,他皱眉,语气里亦是疑惑和迟疑的。 【当然,这个东西主播也说不准,毕竟都过去上千年了,谁知道古代的寄生虫是个什么样子呢。】 古人欠缺这方面的知识,见识到这种虫子可以在人体内存活,还繁衍的如此之快,惊吓之余记载的有些夸张也是能理解的。 但这也只是他们现代一些人的猜测,毕竟谁都不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抓一只神种亲眼看看吧? 最后,他总结道:【反正,据史书记载,神种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就是了。】 【那一场封神之战,几乎可以说是举全国之力才让神种这种玩意被彻底消灭。】 【而死于神种的,像北枭王、万山还有其余数万将士,都是葬身于那一场浩劫当中。】 【神种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再出现在世间最好了。】 他一点也不想见到这玩意儿,万一如史书中所写的那样呢? 这东西就是放在现代,怕是都很难消灭,传播途径又快,还令人防不胜防,一旦被神种咬了钻进人身体里,那这个人很大概率就要沦为繁衍神种的温床了。 就是有钱动手术,只要没把身体里比米粒更细小的虫卵一次性清除干净,就又要二次手术,甚至是三次、四次,直到把身体里的神种都清除干净为止。 而在古代,人们哪有这技术寻找出身体里的神种和卵的,所以那一战,是真的死了很多人。 “神种?” 萧临渊低声吐出两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如果相墨他们的记载是真,这种繁殖能力强到如此地步的生物,实在有些怪了。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一个弄不好就是一场天灾降临,这是古代真实世界能存在的生物吗? 他抬头望向头顶的蓝天,竟生出一点如在梦中的不真实之感。 【好了,医仙百里疾和万山的故事就讲到这里。】 【下午两点,咱们再来说说画神甘宜之的事迹,欣赏他为世人所带来的美学盛宴!】 画神甘宜之,一个后来者都想超越的绘画界鼻祖,然更多的人却只能是望其项背,而不敢与之同较,更遑论比肩。 那是一个古代画者无法翻越的高山,他用他的手绘就无数传世名画,色彩在他的笔下如风如花,如拥有生命般自由奔放,交织相错间就成一幅幅绚丽夺目之景。 古往今来,无数人赞颂和沉浸在他的画中世界,可往往天花乱坠、各式各样的称赞之后,人们更多的是愿意回归到最原始、朴实的字眼来形容他的画。 无他,就一个字——美! 美到活灵活现,美到动情忘我,美到足以传神让人恍惚觉得画中好像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 他的画,就是有如此魔力。 起初,大宸的众多人还沉浸在对神种的忧心中,压根没心思欣赏什么古古说的美学盛宴。 毕竟再好看也只是一幅画,画的再像个仙人,也终究不是真仙,有甚好看的! 但到了下午开播之时,大宸许多人才后知后觉承认。 人,真的是一种视觉动物,他们天生就对美的事物带有多看两眼的兴致。 这是上到王公贵族,下到普通黎庶都无法抹灭的本能。 【当当当当!看!主播下午开播为你们呈上的第一份美人图,好不好看?!】 古古的声音在光幕中的小窗中响起,他的头像被缩小在光幕的一角,而四四方方的巨大光幕中央,正在展示的是一幅人的画像。 画中人立于凉亭边,一袭简单的月白广衫,身形清瘦,看不出男女,墨发未束自然地披在背上,垂至腰际,像是刚沐浴完在亭中纳凉,望着月亮,露出一截皓腕,玉白纤细的手就这么自然的搭在木栏上,带着股悠然、惬意,浑似出水芙蓉,微风拂过亭中白纱,白纱飘动,美人似闻声而动,浅浅转过头来。 这一侧眸,就让躲藏在他身后的暗处之人一惊。 这一刻,光幕外的人和绘画之人的感情达到了高度共鸣,他们的眼前好似见着了落在人间的月亮,君似九天仙人落凡尘,纱拢昙花一瞬开。 于是,画中人回眸那一瞬带来的惊艳被定格,和天边皓白的月以及那凭空飘浮在风中的朵朵幽昙,组成了这一幅画中的主题,那是作画之人眼中所见最美。 是幻想与现实的结合,是作画之人最真实的惊艳。 他们像是代入了甘宜之的视角。 “太神奇了!” 有人不自觉惊叹,失神的呢喃。 “这就是甘宜之所作之画?” “了不得……了不得啊……” 人们的称赞是为人,也是为这幅画。 也有人通过那所露不多的侧颜,成功的认出了画中的主人公正是——十一皇子萧临渊。 古古出声介绍:【这就是甘宜之为神昭大帝所绘的第一幅画——《月下美人图》】 【之前主播就曾讲过,这幅画呢,是当时神昭大帝被贬为庶民待在青楼时,无意间被年轻时的画神甘宜之所撞见,后来,就有了这幅画的诞生。】 【甘宜之呢,本是大宸京都人士,生于景德二十三年,家境不算太好,年轻时,靠偷偷摸摸画点儿禁书为生,但也就只能混个温饱。】 说到这儿,觉得自己说的有点不够清楚明白,古古还小声暗示屏幕前的观众,【对,就是你们想的那种禁书,带颜色的那种,所以他画人像的画功厉害也算是从年轻时就开始练的。】 说完,他清咳了一下,故作认真,【那天,他本是想去青楼瞧瞧有什么好看的美人没有,好寻找作画的灵感,没成想就撞见咱神昭大帝。】 【不得不说,甘宜之不愧是靠画那啥书起家的画手,瞧瞧,把咱神昭大帝画的多好呀!正是这一画之后,让甘宜之的名气一下子就在京都被打响,生活也变得好起来。】 【然无论是谁追问画中人的身份,他都不说,也不透露画中人所处的地方。】 【在这一点上,很好的保护住了神昭大帝的身份。】 【可随着见过这幅画的人越来越多,终究还是有被人认出来的一天。】 【那是神昭大帝刚登基的第一年,有一天,谋圣谢无念突然进宫,还带了幅画给神昭大帝亲自过目,期间除了提一下作画之人的身份,其他什么都没说。】 【没错,他带进宫的画正是这幅《月下美人图》】 【而神昭大帝呢,在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应该就认出了画中人是自己。那他后面又会怎么做呢?大家不妨猜猜看?有知道后续事件的小伙伴儿可以举手发言啊。】 然古古等了十几秒,可评论区上还是没人回答,反倒是催促起他,让他不要卖关子,继续讲后续发生的事宜。 古古叹息,纳闷怎么没人配合自己? 你们的表现欲呢?演戏的欲望那么强烈,配合起本主播来就这么冷酷无情是吧? 他在心底暗自吐槽,但玩笑归玩笑,后续还是要讲下去的。 他咳了咳,无奈道:【好吧,既然没人说,那主播就继续讲下去。】 【甘宜之他受到了帝王诏见。】 【起初他的内心无疑是紧张和不安的。因为你想啊,他就是一市井小民,突然被一国皇帝诏见,这换谁来心里不紧张啊?】 【甘宜之也紧张。但大抵,能入传世阁的众英才们多少都有点与众不同的个性。】 说到这最后一句的形容时,古古的语气就有点意味深长,因为…… 他嘿嘿一笑,【甘宜之除了有画神之称,还有一个称号。】 提笔绘天下 【——画痴。】 【甘宜之这个画痴称号, 除了因喜爱绘画到了痴狂的原因外,还与相墨的一段描述有关。】 【传言,他本人是个十分看脸的人, 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看美人。】 【相墨曾在一段记载中这样写道:‘甘画师爱美成痴, 俞重命也。若闻有美人可赏,病重千里亦可往。’】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说, 甘宜之喜欢看美人已经到了一个痴狂的地步,甚至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要是听说哪里有大美人可以看,他哪怕是拖着病重的身体奔袭千里也要跑去, 只为一睹美人风采。】 这一刻, 大宸不知道多少文人额头滑下三条黑线,更有人拿着毛笔的手都在颤抖。 此刻, 他们的心里大概只剩一句话:枉我苦心孤诣钻研书画数载, 却不及一‘好色之徒’靠画靡靡之书练成的画技之强, 苍天啊!天理何在啊! 其实不用古古解释,他们也能理解相墨的意思。 这甘宜之……真是为了美色不要命啊。 他们承认, 在这一点上, 是他们输了! 古古也笑, 【哈哈哈……颜狗属性无疑了。不过要论美, 谁能美过我那过去一千多年依然帅气不减的老祖宗呢,甘宜之也不能抗住这样的美色冲击。】 【所以他一辈子画过最多的画就是神昭大帝画像, 足足画了有几十幅之多, 其他人的画像,他也有画。】 【他这个人除了是颜狗外,还有极强的捕捉美的能力, 以及超高的美学理解!这一点,连神昭大帝都表示佩服!】 古古在说了这么多后,将话题绕回原来的地方,【所以这样一个人,他在知道自己要面见皇帝之时,他是紧张和不安的,但等他一见到神昭大帝的颜。】 古古适时一顿,唇角带着微微笑意,【得!他直接化身颜狗,眼睛都恨不得黏在神昭大帝身上。】 【这一刻,在颜狗的眼中,哪怕面前的人是皇帝,但在那张脸的美貌冲击下对帝王的惧怕也得在心里往后排一个位置。】 【在神昭大帝私下诏见甘宜之的这一段历史事件中,相墨是这样描述当时的甘宜之的,他称:‘初见帝颜,愣然失语,不知所云。’】 【而后,帝问及此画是否为他所作,令其销毁。】 【甘宜之不舍,当庭泣哭,言:‘若毁此画,当要草民之命’;】 【帝心仁慈,不忍去其命,又观其画技不俗,于是便任其为宫廷画师,然甘宜之作此美人图终有损帝王威严,必不可留,欲当场毁去,甘宜之得王命喜不自胜,不再抗令,却称要将此画带回家中亲自焚毁。帝不疑有他,遂许之。】 念完这一大段记载,大宸中人看古古脸上更加明显的笑开始不解。 可令他们更不解的是,听相墨的记载,这幅画明明就该被甘宜之毁了才是,怎么后世之人还有呢?! 他们哪来的这幅画?! 难道是…… 有脑瓜子灵光的人,立时脑海中就浮现出一种猜测,然后又赶紧否决掉。 不可能不可能……那可是违抗皇命啊…… 虽然不管是相墨还是古古都说甘宜之是一个为了美人可以不要命的人,但也总不能真的不要命吧?! 然而,他们接着就听古古笑道:【哈哈哈哈,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算甘宜之今后有大把的可以光明正大的画神昭大帝的机会,他也不愿意破坏这一幅已经画成的美人图,小心私藏在家中,结果就一直传到了子孙后代。】 【这才让我们有幸得见他绘画生涯中成名的第一幅画。】 我艹!甘宜之,你简直不要太离谱! 【甘宜之在成为宫中画师之后,靠着这份俸禄,每个月也算吃喝不愁,于是他就开始把更多的时间都投入到画画这份爱好上。】 【在此解释一点,当时的宫中画师是份很清闲的职务,除了在必要场合,比如重要典礼或者宫宴上啊作作画,其余时候除了有要绘制自己画像的官员等上层人物的要求,其余时候基本没什么活儿干。】 【在绘画一道上,甘宜之的拿手好戏就是画人,从年轻时他就最好画美人,而不爱画景。】 【他笔下画的最多的人物,便是神昭大帝,且每幅画中所透露的内容都不一样,包括但不限于神昭大帝的各种日常生活画,比如他在批奏章啊、听学啊、甚至走路赏花和人聊天甘宜之都画。】 【可能长的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在颜狗的眼中都是好看的吧,甘宜之也不例外,又或许是刚开始时,终于能光明正大给神昭大帝作画了产生的兴奋感,总之,那段时间,神昭大帝就像他眼中的缪斯,让他创作的绘画灵感如泉涌。】 【这一点,从他那段时期,给神昭大帝留下的过分多的画像数量就能看出。且,神昭大帝年轻时候的画像有很多都是那段时期留下的。】 具体有多少呢? 古古从前不搜集不知道,一查这方面的数量吓一跳,他道:【据现在保留在博物馆中的甘宜之所作画像数量统计,起码有上百幅,其中神昭大帝个人年轻时的画像就足足有三分之一的数量!】 我天!这还是没算上那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数量,以及偷偷被一些人私藏在家中的画卷,如果这些全部加在一起,古古……忍不住对颜狗发出叹为观止的感叹。 他啧啧称道,【主播没亲眼去看过这些画像,但从网上查到的这个数量就已经够吓主播一跳了,这让我都忍不住想,如果咱能给画神一部相机,是不是他能拍神昭大帝拍到内存爆满?】 【哈哈,当然,这都是玩笑话,但讲真,我觉得画神这么稀罕神昭大帝的颜,可能他最想要的还真是一部相机。】 【前些年网上不是还出过一个消息吗?】 【称有一男子在画像甘宜之的石像前,给他烧了一台最新款相机,还附带了厚厚一打内存卡,还有说明书。】 【哈哈哈,也不晓得咱画神收没收到相机,能不能看懂说明书上的文字?】 大宸众人正好奇古古说的相机是什么,接着就听古古说道: 【好了,话不多说,现在咱们就来看看,画神甘宜之笔下的神昭大帝到底有多美。】 这个‘美’之一词有很多人的第一想法是用来形容萧临渊这个人的,但其实不然,一半是古古用来夸萧临渊这个画中主角的长相的,而另一半,则是夸甘宜之的画的美; 然,大宸更多的人下意识只当古古是用来形容萧临渊的,有一部分人好奇,但也有人皱眉觉得这个形容放在萧临渊身上不妥。 “甘宜之此举,颇为冒犯,萧临渊难道就不生气?” “……这不是有损帝王威严吗?” “……” 古古看到评论区里诸多此类言论,皱了皱眉,停下要浏览图片的手,心情颇为纳闷不解,但还是心平气和的说道:【不啊,神昭大帝没有生气啊。为什么要生气?】 他道:【虽然甘宜之老爱在他眼前晃悠,但神昭大帝有时忙起来,也只是无奈的叫人出去,并不惩罚。】 【以神昭大帝的理由来解释,就是‘甘宜之的画,即是他眼中所见的世界,画中有人,有情。’】 【或许当时的神昭大帝自身太过冷情,于是便也会好奇,在这样一个画痴的眼中,世界是怎样的?直至后来,他的画中,有天下。】 古古语气缓下,【或许放在当时人眼中,他的画只是一幅画,画中出现的一人一景都是当时再寻常不过的存在,可是放在现代,那都是珍贵的可供我们研究那段历史的物料啊,我们从他画的一幅幅画中,一个个人物中,得窥千年前的世界。】 【我们知道了那时候的人们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儿,有哪些是我们没见过的花,还有那时的社会环境,这些,都是能从他的画中看到的。】 他的画就像一块块的拼图,和史书一起慢慢在后人眼中拼凑起一个庞大且恢宏的世界,带他们领略千年前的时代风光。 从一开始的玩笑,到现在的神情慢慢变得认真起来,古古:【以笔绘天下,画时代风云。画神甘宜之笔下所画,皆是那个时代点点滴滴值得后世人珍藏和纪念的宝贵存在。】 【下面,请看甘宜之眼中的世界。】 是的,他的那些画皆是他眼中所见之一切,是他的世界,是他融情其中所见之景。 古古展示的第一张画,是萧临渊坐在御案后提笔批复奏章。 年轻的帝王正手握朱砂御笔,埋头处理公文,面前的桌上堆满了大臣的奏章,他处理起来很认真,可当人仔细看,就不难发现他的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上,指尖却在夹着一枚小巧的印章,像是在一边处理奏章,一边另一只手上还在转着这个玩意儿。 很好,有小学生一边做作业一边转笔的感觉了。 先前画面中的认真氛围被这一题外动作给冲淡了几分,反倒显出画中主人公此刻的心情像是有了几分处理公务的无聊,但又不得不坐在那里认真办公的烦躁感。 大宸诸人:…… 无话可说。 接下来的一幅画也是,乍一看没什么问题,画的是萧临渊趴在窗边的小几上小憩,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闭上眼睛,像是睡着的萧临渊减去了平时的威严冷淡,多了几分柔软,画面温馨而宁静,但前提是你忽略他臂下枕着的书。 几乎下意识的,所有人在被画中人的美貌惊艳之后,就被画中透露出的信息给整无语了。 怪不得柳尚那些年被气死,很明显,画中的萧临渊明明该是在认真看书学习,但你看他在干嘛? 他在偷懒睡觉…… 后面一幅画更离谱,作画之人像是站在某个高台,画中的上半部分是萧临渊坐在某个宫殿的屋顶赏月,悠闲且自在,容貌之俊美世间少有,而下半部分……则是一个留着黑色短须的中年男人,拿着戒尺从宫墙下步履匆匆的走过,从他的神态表情来看,不难看出他在生气的到处寻人。 好了,一下子就懂了画的是什么了。 柳夫人更是一下子就认出了画中那气冲冲的男人就是自家夫君,扭头好奇的问柳尚:“十一殿下现下听学还是如此懒散?” 柳尚满脸沉默,不敢作答,他不敢说他努力了这么久,但萧临渊还是没半点长进。 柳尚:……这也太丢人了,捂脸哭.jpg 接着,便是甘宜之画的关于萧临渊的各种画像,有他路过花园时似是不经意间为花丛中的某一朵花吸引,垂眸一笑的,有他走在廊下抬头望向天空的一幕,还有各种各样的萧临渊,并且,这些画越到后来,出现在萧临渊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丰富起来。 像是从前冷冰冰的不染凡尘的人,慢慢开始有了人的情绪,并且,越来越丰富,他变得会生气、会怒骂、会笑,可不会哭…… 一连看了二十多张画后,有细心之中从中发现了这个细节。 古古适时的出来解说,【这是昭元十一年前期画的神昭大帝,可从这之后甘宜之画的神昭大帝,就与先前开始有了明显不同,这是许多专家学者们能从甘宜之的画中感受出的。不仅是在色彩的用色上,还从画整体给人的感觉上,都有了明显的不同。】 【除了甘宜之的画技有了增长,根本原因,可能是神昭大帝这个人发生了变化。那么,在昭元十一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神昭大帝变了呢?】 那一年,只发生了一件可震千古的大事,古古声音严肃,【没错!那一年,正是封神之战。从那场战事之后,神昭大帝整个人就变了。】 再度提到那个词,有些人心中一紧。但古古随之抛出了一幅画的图片。 他们不懂古古给他们看这幅画的意义。 因为画上画的是一朵开的明艳的牡丹花,旁边还有一只小巧可爱的雀鸟在盯着花,歪头瞧着,像是疑惑。 画虽画的好,但也并没有太惊艳之处。 【大家请看这幅画,你们有从中看出甘宜之想表达的是什么吗?】 古古问,大宸诸人看着光幕上的那幅画,满目疑惑。 有人试着给出答案,但均不对。 过了一会儿,古古微笑着解答道:【咱们看不出来画中的含义对不对?】 【但咱们看不出来才是正常的!因为,正是这一幅看似简单的画,却连谋圣谢无念都被骗过。】 ? 许多人疑惑他为何这样说,连谢无念此时也抬起头来,再度认真打量起光幕上这幅画。 可仔细看了数秒,谢无念也确实没从中看出甘宜之想表达的内容,他不禁皱眉。 接着就听古古解释,【神昭大帝十分纵容画神甘宜之到处画的举动,因此当时不少人都觉得甘宜之是神昭大帝跟前的一大宠臣,是个红人儿。】 【而甘宜之呢,是个眼中只有绘画和美人的画痴,他并不想用帝王的这份信重做些什么、又或是谋取私利。他一心只扑在画画上,将神昭大帝引为知己。曾言,他是这世间最能看懂自己的画的人。】 【从前啊,许多人都当他这是一时感动、情绪上头说的话,又或是故意拍马屁,并不当真,毕竟一幅画又不会说话,萧临渊又怎会懂甘宜之想跟他表达什么呢?】 【但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甘宜之这话还真不是说说而已!】古古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兴奋。 他道:【这幅画,诞生于封神之战帝王班师回朝后期,正是这一幅看似简单的画作,却诈出了被谢无念一直小心隐瞒的真相。】 【那就是,当时随军回来之人,并不是真正的萧临渊,而是个冒牌货!】 一句话,在大宸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数不尽的人心中立时产生了一个大胆且不可思议的想法。 “难道是谢无念反了?!他暗中把萧临渊给……?!!” 后面的话那人不敢再说下去,因为这个猜测未免太可怕。 “谢家狼子野心,果真所图不小啊!” 如果回来之人不是真正的萧临渊,那那段历史上,后期坐在皇位上的人到底是谁? 那个神昭大帝,又究竟是何人? 有人不禁冷汗直流,也有人吓的嘴唇泛白。 谢无念……也太大胆了。 看着逐渐歪楼的评论,古古头顶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是他跟不上这届网友的脑回路了吗? 怎么突然开始说起奇奇怪怪的话了? 他不得不将到了嘴边的下半句话给咽了回去,插了一句嘴,疑惑的开始解释,【你们想什么呐?坐在皇位上的人当然是真正的神昭大帝萧临渊,那个冒牌货只是暂时顶替一下而已,不然要是让外界知道皇帝失踪、生死不知的消息,你看国家得乱成啥样。】 大宸有原本正急躁的破口大骂的人顿时怔住。 什么?不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 我说你这个后辈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这样真的很吓人的你知不知道?! 古古当然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就因为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大宸那一刻各地响起的惊呼议论声都快震天响了。 闹半天,只是虚惊一场,不少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等着古古继续说,只是看着古古的表情或多或少带上了点点埋怨。 古古看评论区终于没那么沸腾了,才再度开口道: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封神之战后,真正的神昭大帝失踪并没能随大军回朝,为了稳住民心,以免国家动荡,左相谢无念就想出了让一个身形与之相防之人,借故说萧临渊在战场上不慎脸上负了伤,再戴上面具来假扮皇帝的办法,而实际上呢,朝政是由两相暂代的。除了他自己,连右相程始都不知道回来的那个其实是假的萧临渊。】 【曲兰颂作为帝王近身伺候之人,或许后面猜到了这个事情。】 【但除了当时少数几人知道这个事情外,还有甘宜之,他也很快猜到了这个事。但这个属于机密的事本不该他一个小小画师知晓的。】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当时坐在皇位上的人是假的呢?】 【原因,正是在这幅画儿上!】 【起初呢,神昭大帝对外称脸上有伤,所以连甘宜之都不能再正常为他作画了,让他等自己脸上伤好了再画,甘宜之当时没对这个理由起疑。】 【但等他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今天看到的萧临渊不对,可到底哪儿不对他也说不上来,直到他看到自己纸上画了一半儿的人像,他才渐渐的对萧临渊的身份起了疑心,】古古说到这儿,不禁对甘宜之那双颜狗的眼睛产生了浓浓的敬佩,那眼睛毒辣的简直可以当尺子和探照灯使啊。 【于是,他就画了这一幅画送给萧临渊品鉴。他觉得,如果是以前的萧临渊,一定可以一眼就看出他这幅画到底想表达什么?】 【但如果人是假的,那就不行了。】 光幕外人顿生诧异,还能这样? 所以,这幅画其实是甘宜之对萧临渊真假的一个试探? 有人感到吃惊,他们此时再看这幅画的神情变了些许,开始认真研究起这幅画,但不管他们左看右看,横看竖看,还是没能从中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出真假皇帝的历史事件中,相墨有记,假萧临渊当时在看到画儿后,便是称赞甘宜之的画灵动而富含生机,画中鸟雀活泼可爱,花上有虫眼儿,似其中藏有一小虫,乃是画的小雀欲捕食花中之虫的场景。】 【从前,萧临渊看到甘宜之的每幅画都会夸奖,也会发表不同的心得体验,现在假的萧临渊也照葫芦画瓢,也夸他画的好、再结合这幅画中所画之景,那么他这么说就完全没问题,根本不会露馅儿。】 是啊是啊,他们看这幅画也确实是画的这幅场景没错,所以甘宜之是怎么看出萧临渊是假的来的呢? 画时代风云 大宸无数文人画者好奇。 【但是错了!】古古掷地有声的道。 【从听到假的萧临渊这样说之后, 甘宜之就知道面前之人,根本不是真的皇帝。】 【但他当时并没戳破假货的伪装,而是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但接下来他做的事,足以表明, 画痴平常虽痴,但在某些时候也是挺机灵的。】 【同时, 也能看出他是真的把萧临渊当成自己的知己看待,而非外人以为的臣子对君王的奉承、讨好。】 【史书记载, 甘宜之在发现这一惊天秘密之后,他没把这事儿告诉任何人, 因为他觉得, 曲兰颂不可信,当时朝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可信, 或许, 他甚至还以为萧临渊已经死在那场大战中了。】 【而害他死去的罪魁祸首, 正是同去战场的左相谢无念,因为当时除萧临渊这个皇帝之外, 他是地位第二高之人, 回朝之后, 朝中也一直是由谢无念总揽大权。】 【这可不就让他脑补了一出, 丞相立一假货皇帝暗中把持朝政,甚至是将来自己想当皇帝的阴谋论吗?】 【而曲兰颂等近臣和萧临渊相处了那么久, 不可能比他这个不常跟萧临渊待在一起的人还看不出来真假啊。所以这些人, 要么是看出来了但仍装作无事发生,那就是同流合污;要么是一开始他们就和谢无念是一伙的。】 谢无念听到这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朝中有官员代入甘宜之的视角来想, 觉得是挺有这个可能的。 但也有一些极个别聪明的,听后就觉得满头黑线。 这甘宜之……当真担的起一个痴字啊。 机灵,但没机灵到点子上。只能说,还好没入朝为官,不然只怕又是个糊涂官。 几乎是京都所有上层权贵都知道,谢家虽权势盛,但每一辈都无心皇位。 比起当皇帝,他们更愿意当一个势力深重、连皇帝都不能轻易动之的千年世家,甚至,左右一朝发展。 让他们登上那个位置,以皇帝的身份为国操劳、为民操心,讲真,他们似乎还真的兴趣不大。 不然,只怕今日的谢家早就成为皇室了。 【我们不能确定当时的甘宜之是不是这样的想法,但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了,因为最终结果就是他以为谢无念不怀好心,是个奸相,还半夜三更躲在人家房中搞刺杀。】 古古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感慨了。 【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我真的,感觉在甘宜之身上是得到了充分体现。谢无念是谁啊? 他一生经历下来的刺杀大大小小也有几十场了,从无一人能伤他。】 【但在甘宜之这个只懂画画、不通半点武艺的人手上,差点没翻车。】 【据闻,当时有一段时期,左相谢无念右肩带伤,那伤要是再偏一点就正中心脏,朝中官员都看到了,而且在他负伤的前一夜,谢家府上还着了一场火。】 【没错,谢无念的伤就是甘宜之干的!顺带的,他还在谢家放了一把火。】 谢无念愣住了,好半天没回过神,他的眼中露出一点疑惑和迷茫,似是在说,就那甘宜之还真能伤的到我??? 他不相信,但古古说的有模有样的,容不得他不信。 然后,他就满脸黑线了,紧接着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刚刚古古还觉得好笑呢,笑着笑着,紧接着就是一声叹,【甘宜之虽勇,也是真的一颗红星向着神昭大帝,但那可是谋圣谢无念诶,他能因为和人家是同僚就放过这个伤了自己的人吗?】 【不能!】 【所以,他不光将甘宜之丢进大牢,还让人割了他的舌头,让他不能讲话,如果不是曲兰颂收到消息,及时赶到相救,只怕甘宜之的一双手也要毁了,今后也不能再画出那么多的绝世之画了。】 光幕外的人一静,因为他们被谢无念的雷霆手段给惊到。 他们有猜,谢无念此举该是为了防止甘宜之将萧临渊是假的的事情透露出去,免得引得人心慌乱所做的举动。 但让一个精通绘画之人,此生都不能再拿起笔,这就相当于打舍一个人的傲骨,断了一个人的毕生骄傲,代入甘宜之的角度想想,这怕是不比要他命好过啊。 从前许多人下意识认为,二十八功臣当是彼此间关系很好的,因为他们从之前的种种描述当中,都能看出当时的朝堂该是上下一心,君臣和睦,劲往一处使的的和谐氛围。 但这冷不丁的,突然谢无念就使出这血腥的一手,多少有点让那些一心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完美的朝堂氛围里的人一惊,从美梦中清醒过来。 原来,朝臣之间不只有互助,不只有各司其职共为大宸,也会有彼此间的不和。 【事后,甘宜之被曲兰颂秘密关押了起来,等到真正的神昭大帝回来,他才被再度放出来。】 【之后甘宜之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谢无念,登门致歉,后者也原谅了他,但甘宜之也因此付出了代价,他再也不能开口讲话了。】 【神昭大帝问他,当时是怎么知道那个代替他坐在皇位之上的人是假的时候,甘宜之默默从他送给萧临渊的那一堆画中,找出了那最初试探其真假的这幅画。】 【他没有问神昭大帝这幅画的含义,因为那时他已说不了话,可后者懂他的意思。也正是神昭大帝看到此画的第一句评语,才让我信了他还真的是甘宜之的知己啊!】 【和假的不一样,他看到这幅画后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夸鸟可爱灵动,而是问他,‘你画一蠢鸟作甚?’】 ??? 大宸许多人怔住,他们不禁回想起先前看到的那幅画,他们横看竖看也没看出来那只鸟儿到底哪里蠢了? 明明就显得很灵动和可爱啊? 古古等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解答说:【我们都看错了,原来,那花上的小洞不是虫子铸出的虫眼儿,而是这鸟啄出的孔洞,花上未画虫,然鸟儿是吃虫子的,它跑去无缘无故啄花,可不是蠢吗?】 【作画之人甘宜之也在画中其他细节处,表露出了他对这鸟太蠢的嫌弃,可赏画之人却无人看出他画这鸟时的嫌弃之情,只觉得它歪头的动作机灵可爱。】 【可其实,你再细看就能发现,这只鸟的两条腿都不是一样长,歪头那一下,也只是因为甘宜之画的时候脑中想象的正是一只蠢鸟,他觉得这鸟太蠢了,很是嫌弃,于是不小心就把它的头给画歪了。但他画技精湛,硬是没叫人第一眼觉出不对来。】 【但,真正的萧临渊一眼就看出了他对这只鸟的嫌弃,而假的却看不出来。】 【他懂甘宜之画中所要表达的一切,甘宜之以为他被人所害,哪怕面对的是权倾朝野的丞相,也能豁出性命来为他报仇,如此,还不能算知己吗?】 古古感动于甘宜之的一腔真情和热血,但是就事论事,他说道,【但在这事儿上吧,确实是甘宜之鲁莽,不占理,而且他刺杀的还是当朝丞相,谢无念若真要追究起来,其实完全是可以杀了他的。】 是的,在那个朝代的阶级制度下,敢刺杀当朝丞相,甭管你有什么理由,都是大罪。 法,可不容情的。 【但他没有,估计也是看在他一心为萧临渊的份上,所以才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而甘宜之成了哑巴后,大概是不能与人交流,自身也落得残疾,所以性格慢慢的逐渐变得沉静,内向,但也更加的热爱画画。他将自己关在书房当中,连续几日不眠不休的画也是常用的事。】 【他一画出什么好的作品,第一时间都会拿来给萧临渊看。后者总能一眼就看出他画中的真谛。】 【两人既是君臣,也是知己。】 【并且,在画之一道上,神昭大帝不是跟着柳尚学,而是跟着甘宜之时不时画上两笔。甘宜之不是他的绘画先生,却能在萧临渊想画的时候,有不懂的可以指点一二。】 【两人相处时,自然的像是朋友,而非君臣。并且,现代还留有神昭大帝的少数几幅画作,但和甘宜之的比起来,确实很差就是了,顶多算是个初学者的水平。】 古古接着展示出了一张图片,这次画中的不是萧临渊的画像,而是……施漫雨?! 有从前见过她的人,一眼便认出这幅画中的人就是她。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他们记错了,只觉得画像上的她,比他们从前见过时的施漫雨要更加美上三分。 于此,却有更多人意识到,甘宜之的画,到底是美在哪里。 他的手就像有某种魔力,能将现实中的人绘制在纸上时还要美上三分,但人其实还是那个人,只不过,却更像是把他们身上的美进行放大,然后定格在那一幅画卷上。 “甘宜之画人,当真是神了……” 无数人看着光幕上呈现出的那图上的女子,画中女子只着简单素色青衣,乌发半捥,面容温婉清丽,身上无过多装饰,发间只一根简单的乌木簪子,披着月白纱衣,身形娉婷的撑着一把油纸伞从竹林中缓缓走来,如雨过青荷,气质干净而清新,真是好一个温婉清新的美人儿。 再下一幅,众人感受到了甘宜之绘画风格的多变。 下一幅画,主角依然是施漫雨,而这一次,却是她着官服,站在朝臣议事的紫宸殿前。 星夜下,画中的她独自站在空阔的殿前,背对着身后的大殿,抬头仰望着远处的苍穹,而她的前面是漫漫而下的长阶,画中的她只有一个背影。 可不知怎的,看着那样一个渺小的背影,光幕下的众人原本议论她美貌的人在不知不觉间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只顾看着那幅画中她的背影,而不再开口说话了。 黑的夜,金碧辉煌的大殿光线昏暗,像是沉入某种阴影里,以及那方人影,整幅画的色调显得格外安静,安静之中又似带着某种沉重,就像……那画中人的心情一样。 【这幅《文师出官图》正是当年施漫雨欲辞官出宫,教育天下更多女子时所画。那一夜,她最后一次站在和朝臣议事的紫宸殿前,她的前路不再是朝堂,而是走在天下女子的前方,引领她们踏出一条新的路。】 【我想,当时的她,心情亦是沉重、紧张而充满期待的吧,因为,她将会是更多女子的引路人。】 这是份沉重而责任重大的理想,她一步踏出,从此无悔。 接着,古古又一连展示出多幅甘宜之所画之画,每幅皆属精品。 但其中有一幅画,最为浓墨重彩,也最为肃穆。 画中年轻英俊的帝王独自站在庄严恢宏的巍峨宫殿之前,接受底下众人的朝拜,周身无人可比肩,底下跪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场面恢宏而盛大。 而不知为何,在画面中的空白部分,却偶有血色,以及一两个奇怪趴俯在地之人。 画卷的中央,是萧临渊穿着墨金龙袍,头戴王冠,手持王剑,站在长阶之上,他手中的剑尖处有鲜血滴落,那血似梅花盛开,在那以黑和灰色为打底的天幕背景下,显眼又夺目,而帝王始终目视前面,眼神冰冷凌厉,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摄人的威势和杀气。 到此,光幕外的人才发觉过来那些红色是什么。 那是血,以及一些人的尸体。 “这是……?” 大宸有人好奇这幅画中的场景是发生在何种时间,又是何种地点,因为画中大殿的建筑风格颇有些眼熟,但再仔细看又确实不是如今的皇宫。 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在看了许久后,依稀认出画中之地是在何处。 “那是……旧朝的行宫?” 听一朝中的老臣这么说,其家中之人也反应过来,是了,这个风格看着确实有些像。 只是他们不懂,萧临渊怎么跑这地方去了? 【封神之战后,神昭大帝将长宁殿一分为二,一半为萧氏皇族宗祠,一半为传世阁,世代供奉其中的有功之臣。并且,他还为其中的有功之臣,封神!】 最后两字,古古说的尤其郑重,表情严肃。 ?! 有一些人瞳孔一缩,猜到这幅画中的人群在干什么了。 怪不得场面壮大,怪不得萧临渊是着帝王登基时才会有的庄重打扮,原来竟是…… 【旧时之神既不佑我人族,那便再起新神,以护苍生!】 【大宸,该有自己的神明!没有比那些为了人族安宁和百姓安危所立功绩者,更有资格配称神!】 古古掷地有声的说完,正式揭晓这一幅画中主题,【千年前的神昭大帝如此说道。昭元十二年,他举行新的封神仪式,并在同一日昭告天下,将来还为他们修建庙宇。】 【这就是甘宜之当时所绘的封神名景——《朝圣宫神起图》】 古古心潮澎湃的同时,也是忍不住赞叹,【想当初,这幅画在博物馆展出时,那是吸引了无数人前去观看,可惜主播当时年纪小,离的又远,所以没去成。将来说什么也要亲眼去看一看甘宜之的这幅画。】 现在比起画,可能画中的内容更吸引大宸诸人啊。 因为单单一想到封神这两个字,就足够一些人疯狂,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 古古还不知道自己透露了怎样的重磅消息,继续切换到下一幅画的图片,就算看到评论区有人叫人再详细讲讲封神之事,他也选择跳过。 古古:我这期是讲画的,又不是讲画中事件的,别催了嗷,以后会讲到的。 【画神甘宜之,不单单是画单人厉害,且他画起群像人物来,也是不俗。】 【看完他画的人,接着便来看看,他画中的天下,以及,画中之情吧。】 【下面这幅《昭帝东巡》图,是其中最能体现当时民心所向的图之一。】 大宸的众人看着画中的萧临渊乘坐帝王车辇,行进在都城之中,前后各有甲兵开道,队伍如长龙如海,道旁人潮汹涌,站满了男女老少,人挤着人,他们或笑或踮脚张望,有人伸长了脖子想要往车队中央的帝王车驾看去,有五彩斑斓的鲜花从高楼飘下,乘风与漫天的彩带一起翻飞共舞。 画面明明无声,可隔着屏幕,光幕外的众人好像听见画中那密集的人潮在欢呼,在雀跃。 在那震耳欲聋的热闹喧嚣声中,他们在好奇他们的王长什么样子,他们的眼中全是向往和崇敬,有面对帝王时的敬畏,又有对帝王发自内心的喜欢和臣服。 那是,萧临渊庇护下的万民。 而甘宜之的作画角度也很妙,他似处于一两层楼高的小角楼之中,可将底下街景尽收眼底,他不光看到了道旁百姓对帝王的追捧,还看到了在那满天欢呼声中,行进着的车队里,一辆八匹马所拉之车的车帘被微风吹起,露出帝王俊朗的侧颜。 他似乎在浅浅的微笑。 于是,这一幕就这样被永远定格在甘宜之的画中,画中人的繁华热闹也被完美的承载在这一卷纸上,随着千年的时间过去,依然不朽。 那是,那段历史中真实活着的人们,以及,他们所依赖的帝王,存在过的痕迹。 不知怎的,集市上有人看着这一幅画,竟莫明感觉眼眶酸涩,就…就像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太奇怪了,可正当此人低头想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时候,转头一看,原来,周围似他有这种感觉的人还不少。 他们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是因为什么,只是……心脏莫名就有一种酸酸涨涨的感觉,太奇怪了。 【有人说,这幅画,画的是热爱,是百姓对神昭大帝的热爱。】 【他们,信赖且崇敬着他们的君王。】 说着这话的时候,古古似乎感觉自己的心口也在发着烫,他知道,那是激动,是热血为之沸腾的感觉。 古古又切换了另一张图片。 这次,画中的人物没有先前那么多,却细看又很奇妙。 那是一条街上的情景,街上行人二三,人不多,有两个孩童正在追逐嬉戏,他们在街上欢笑奔跑着,而在他们之前,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并肩走在一起,他们的背上背着装书的书袋,似要上学去,而再处于二人之前的,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人担着货在叫卖,女人手中提着篮子,一边笑着为他擦汗,而在这条街的尽头,是一对坐在街边似在晒着太阳的老夫妻,两人笑着似在呼喊什么。 视线再一落到画上最开始的两小孩时,光幕外的众人懂了,那是他们在唤他们的孙子孙女归家。 【看啊,人这一辈子像不像甘宜之的这幅画中所作。】 【幼时天真无邪,少时稚嫩,长大后成亲与人组建新的家庭,然后再育有自己的儿女,为生计奔波,养育一家老小,再然后他们老了,相依相伴,闲话夕阳。可当你的视线再回到画中的孩子身上时,可有感受到生命的轮回?】 大宸中有文人看透画中真境,心生感慨,也有不通文墨的百姓懵懂不知古古所言轮回是何感觉,只是当他们看到画中人物时,更多的,是不自觉露出的会心一笑。 古古感慨:【这幅画,画的是温馨,安宁。】 怕直播间有粉丝不懂,古古还特意点明,【你看画中在街上嬉戏打闹的孩童,他们穿着合身的衣裳,不显瘦弱,足见生活起码也能吃饱穿暖。】 【再看画中那并行的一男一女,他们的着装只是普通的粗布麻衣,可他们的背上背着书袋,他们能读的起书,能上的了学。】 【你再看画中那做生意的中年男女,他们的脸上可有对生活的愁苦?】古古说:【我只在他们脸上,看到对未来生活美好的期盼。】 【而画面最后的老人,他们能悠闲的坐在街边晒着太阳,足可见,他们的日子也过的很好。】 梗了梗,古古觉得自己的眼眶要开始湿润了,【真的,若梦繁华盛世时,吾愿生作宸时人。】 【在我国古代历史上,再没有哪个皇帝比神昭大帝更具魅力、更英明神武,有人信他、敬他、爱他,如敬神明,但也有人恨他、怨他、惧他如恶鬼。】 他的谥号为何有神之一字? 原因,正在此。 古古此刻的心情有点复杂,怎么说呢,他酝酿了一下,轻声开口道:【他所创造的大宸盛世是每一个宸时人的梦。】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帝王,当时人们对他的评价是好坏掺半,他们……为什么要骂他?】 是真不明白吗? 不是的。 古古之所以这么说,更多的是因他心里的郁闷,而非不解。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他是站在局外看局中,而大宸之人则尽在局中,没有一个能跳出这场局来看身边之人。 他们,生活在不同时代中。 神临人间,盛世万年 古古的惆怅来的快去的也快, 因为他还记得,自己是在直播,他感动于这段历史, 却不能长时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 但这短暂的安静过后,他想起什么, 对着屏幕笑着说道:【对了,给你们看看主播前几天在网上买的东西, 这可是和等会儿看到的一幅画有关哦。】 光幕下的大宸众人只见他消失在光幕上,但很快就又回来了。 只是这次重新出现在光幕上时,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框架,框架中间是一个胖嘟嘟的穿着嫩黄色衣衫的小孩, 小孩约莫只有两三岁的样子, 正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大哭。 这个孩子怎么了?为什么要给他们看一个孩子? 有人仔细观察起这孩子的长相,猜测其身份。 但左看半天, 右看半天, 也没猜出这是谁家小孩儿。 只见这时古古举着那幅画正对着屏幕, 嘿嘿笑道:【看好了,别眨眼哦。】 紧接着只听细微的啪的一声, 像是什么开关被打开的声音。 然后, 令无数人瞳孔紧缩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画框周围亮起一圈暖黄色的灯光, 画面中, 有白色的雪和梅花落下,而先前那个坐地大哭的孩子身旁, 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着华丽锦袍的男子。 那人有几分像是萧临渊, 又或者说是之前古古提到过的动漫中的萧临渊模样。 他身形高大,和画中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孩子形成鲜明对比,孩子伤心的哭着, 而他手中正拿着一枝红色梅花,弯腰,将花递到孩子面前,男人垂眸看着哭泣的孩子,眼中是温柔,是笑,是纵容,是孩子哭了束手无策的无奈,更是难得一见的温情。 这不像是萧临渊。 萧临渊看到这幅画时并不当真,毕竟他也是见过现代那些别出心裁的小礼物的。 但显然,周围人似乎都当了真。 他们一个个表情都无比震惊。 这这这……这让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是萧临渊了!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写着这句话。 古古展示完自己买到的东西,开始展示出甘宜之的原版画图片。 和画框中所呈现的画面一样,是萧临渊给雪地哭泣的孩子增花的场景。 和古古那副画框中的萧临渊神情不一样,甘宜之画中的他,神情要更为冷淡,但他看着孩子的眼神却很认真,细看之下,还有无奈,又或许是笑意。 只是这笑,比起纵容、宠溺,更似大人捉弄孩童时得逞的笑。 【这幅璟和太子幼时和神昭大帝同框的画,只此一幅,再无其他。】 【珍贵的不得了。】 对古古来说是的,但转念一想,他的心情又有些低落,因为,或许在他眼中是这样,在后世许多人看来也很珍贵,而在历史上那位长大成人后的画中另一位主人公看来,并非如此。 【这幅画,算是甘宜之留下的画里所历磨难最多的一幅。他经历过两次被毁,又最终两次被修补完好。】 【可画能修复,画中人之情,却再也不能了。】 听到古古这么说,大宸中人立马意识到其中有故事,且,他介绍这幅画时还提到一个令他们陌生的称号。 有人问,“璟和太子是谁?” “大宸未有一皇室中人是叫此名的。莫非是萧临渊之子?”也就是当初说的六皇子萧怀之孙? 古古不是说,这个孩子将来被萧临渊认作儿子立为太子,继承大位了吗? 还是…他的孙子? 有人猜测着画中小儿的身份。 但唯有六皇子和宫里的南宫贵妃心头像是预感到什么,难道是…… 果不其然,接着便听古古启唇道:【璟和太子,正是息帝之子所留下的那个孩子,也是神昭大帝萧临渊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大吃一惊! 有很多人都被惊到,之前他们是有听古古提到过此事,没想到,现在就见到真的画像了。 但令人奇怪的是古古的神情和语气,似愤懑,又似悲痛,像是有未尽之言,难以言表,语气颇为沉重,【若无息帝之死,我想,也不会有大宸十大憾事之末——文帝终前始唤父。】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才将喉间的涩意压下,但语气里的不平和气愤却隐藏不住,【萧临渊这一生被很多人伤过,但恐怕,唯有璟和太子才是伤他最深的那个人。】 【因为,那是他一手抚养大的孩子啊。神昭大帝萧临渊一生无妻无子,璟和太子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从前不知如何做人父亲,还闹出过一则笑话,可当他学会做一个好父亲时,他的孩子,却负他至深!】 回忆起书中关于这段记载,古古说这话时眼眶都是红的,【这幅画,第一次是被璟和太子因和神昭大帝之间闹矛盾时气愤所毁,神昭大帝找人悄悄修复了;】 【可第二次,是神昭大帝和璟和太子之间,因为皇位而至父子亲情不在,神昭大帝主动将此画撕成两半。而在失去神昭大帝这位父亲后,已是帝王的璟和太子终于后悔,命人再度将此画修补完善。】 【可还是那句话,画可修复,人之情却是再也不能。】 古古本还想接着往下说的,但他突然头脑清醒过来,将跑偏的话题拉了回去。 他呼出一口气,语气恢复先前的轻松随意,【好了,咱们接着来看这期直播的最后一幅画,也是甘宜之被人奉为画神,永居神坛,一生无人可俞越的巅峰之作!】 说到最末,他的语气不可避免的变得激动,声调微扬。 【下面请看画神甘宜之的《二十八神官赴凡图》】 这成功的吸引了很大一波人的注意力,使得他们的思绪从那未见过面的璟和太子身上拉回来。 而当他们看清楚接下来呈现在光幕上的那幅画卷图片时,所有人的眼中只剩震惊。 画神到底为什么被称为画神? 为什么不可俞越? 当人们在看到这幅画时,心中对那座名为甘宜之的高山有了清晰的定义,随之升起的,是如高山仰止般的敬仰和佩服。 看到此刻出现在光幕上的图时,南宫舒华微微张大了嘴巴,连谢无念亦是盯着那幅画看的认真,不忍移开视线,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惊诧。 只见那幅画几乎铺满了整个光幕,但正是因光幕够大,所以才能让人将这幅画中的一笔一画、每个人物都能看的清晰入微。 画约有十米多长,宽三米高,画中人物各异,背景似在仙宫云端,画的底部彩霞如锦,美轮美奂焕,轻盈若纱,然最吸引人眼球的,却是那仙宫之上的人。 不! 已不能说是人,该是神才对! 甘宜之画的就是神! 而这些神中,有些是已经见过的二十八功臣的脸! 他们看到,在这幅宏伟巨制的中央,高坐首位的萧临渊,着一身白龙帝袍,散发着无尽威严与气势,周身彩雀围绕,五彩祥云为景,身后仙宫气势恢宏,若隐若现。 在他的下首,左侧位置是一身青衣眼中似笑非笑,以扇掩面的谢无念,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而另一侧,是手拈兰花,似悲似冷淡的曲兰颂; 再接着往画之左右看去,是一身红衣手持长枪傲立云端的南宫舒华;是一身金甲,手持长戟英武不凡的蒋明橖;是持书而立、慈祥和蔼的老者元鸿;是神情温婉,含笑望远的施漫雨;是提笔欲落、矜贵端庄的柳尚;是面容和善一手握财宝的财神金万来,还有一些他们从未见过之人。 这些人有的作武将打扮,手持长弓、或提枪佩剑,神情似威含怒,更有工者手持墨斗、木尺、甚至还有手握一把禾苗的。 总之,画上之二十九人皆神态各异,动作不一,极具各人特色居于画上,却像是真人活过来了一样。 连曲兰颂等人看到画中的自己,也是一愣。 而更多的人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这画中不曾见过之人,就是那二十八功臣里的其余人等! 整幅画的色彩十分的明艳大胆,色调张扬而浓烈,直击人眼球,画中人虽神态各异,但有一点是共通的。 他们的视线皆望向画卷下方,目含悲悯,似九天之上真正的神明终于看见了凡间受苦的芸芸众生。 所以,现实中的他们才会下凡来…… 那画中模样是他们的前世,还是他们死后成神的样子? 这一刻,幻想和现实好像交织,又像是颠倒过来,叫人已分不清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人还是神。 “嘶……鬼神之作啊!” “画神甘宜之!此画可称巅峰!哈哈哈哈!” 有好画者,看着光幕上的这幅画时满眼狂热,语无伦次,更有甚者已经在快速收拾行囊,欲往京都寻甘宜之请教画技。 古古的声音终于出现,也打断了无数人的臆想。 他道:【甘宜之闭关三年,不画一人一景,而在三年之后,他一提笔便是绘就了这样一幅震惊千古的宏伟巨制,古今再难有人能超越!】 【传闻,他在作这副画前曾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见到了传世阁里那些已经逝去的英魂,还有一些尚还活着的人,他们出现在甘宜之的梦中。甘宜之梦见自己和他们一起来到了天上的仙宫里,而他们也已成了神,画中他们的装扮和景象正是甘宜之梦中所见全部。】 【他耗时三月,废寝忘食将梦中所见之景全部画下来,就在这幅画画成之时,他的身体也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吐血倒地,不出几日便油尽灯枯去了。享年六十四岁。】 古古神情不无感叹,这画是成了,但也因此丧了命,怎不叫人唏嘘惋惜。 【画神甘宜之之后,大宸后来再无文人画师敢称画技第一,因为第一永远是甘宜之。】 【但做不了第一,那就争第二好了。】 古古微微一笑,【这第二,其实说来还和甘宜之有些缘分。】 【甘宜之的这幅《二十八神官赴凡图》单独看,可为一个整体,是完整的一幅画,但若要想让它更加完美,你们不觉得还缺少什么吗?】 “少了什么?” 有无数人觉得疑惑,少了什么? 他们先前看这幅画时,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啊。 古古神秘一笑,【那就是画中人所望的方向啊。】 【他们是神,那他们都在看什么呢?】 经过古古的点拔,有人豁然开朗,明白了。 【这第二名,便是受甘宜之这幅宏伟巨制的影响,从而走上了绘画之路。当他第一次看到这画时心中就是十分的震撼,于是震撼过后,他的心中就生出了一个想法。】 是什么呢? 古古认真说道:【他要画出甘宜之此画的下半部分!】 【此人是谁呢?他最终又能否实现这个愿望呢?】 【下面请看由主播所剪高度还原这段历史的视频。】 【画面最开始,是一个长相白嫩单纯的男童口中叼着一串饴糖,懵懂的望着挂在对面墙上的巨大画作,问。 “他们是谁?为什么看着下面?下面有什么?” 男孩的父亲,又或是其他什么人,走过来将孩子抱在怀中,面对这那副巨大的画,柔声说道:“他们是神,在天上。神明,在看人间。” “人间?” 孩童不解的看着男人,似懂非懂的用着稚嫩的嗓音说,“他的画只画了一半儿,没有画完,我想帮他画完剩下的画。” 男人闻言没有打击孩子的自信心,而是哈哈大笑,一把将怀里的孩子高高举起,笑道:“可!我儿有出息,画神甘宜之没有画完的画,将来,就由我儿长大后为其补上。” 这明显是男人哄孩子的玩笑话,然光幕外的人心里却明白,作为这段视频中的主人公,这孩子……恐怕就是继甘宜之之后的,第二人! 此子将来定是不凡! 他们看着孩子一转眼就长大,成了个文质彬彬的少年书生,他坐在庭院中,照着面前的婢女在纸上一点一点画出她的样子,他的眼中是对画的认真和热爱。 “之修,出来与我们玩罢,别再摆弄你那些画儿了。” 门外,有小伙伴唤他。 后者头也不抬,回绝对方,“不了,我要画完这幅。” 少年就这样一直画着,春夏秋冬在这一方小小院落里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的走,四季转场,少年已成大人。 可看着石桌上摆着的婢女图,画上女子虽说容貌逼真,但全无一点惊艳之感,平淡的接近普通,他并不满意的叹了口气,“难道是我真的没有作画之天分否?” 少时不懂事随口说出的雄心壮志,现在全都化为失望,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画出不输甘宜之那幅宏伟巨制的下半部分。 他又开始画着,苦留技法,不分白天黑夜,身上的衣服沾满颜料也无暇整理,当昔日的稚嫩孩童,再次站在那幅《二十八神官赴凡图》前,他已是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男人。 可再看着墙上的那幅图,男人却再也没有勇气说出要为甘宜之画出下半部分来的话。 他失望的叹了口气,然后回家丢掉了昔年房中画的那些美人图,然后,他便不常作画了,只闲暇时偶有兴致便画上一二,手下所画也再不是人,而是一些景物。 他说:“吾不敢再画人矣,提笔便思甘宜之,吾之心魔也。” 是的,少时的豪言壮志成了困扰他半生的心魔,甘宜之这个名字也不敢再随便提起。 男人的朋友安慰他,“甘宜之之画技可堪神迹乎,吾等寻常之人,何必与之相较?” 是这个道理,男人也像是放弃。 转眼,他四十多岁了,儿孙绕膝。 这天是年关,他们一大家子走在热闹的夜市当中,城中到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道旁的柱梁上也都挂满了红灯笼和彩绸。 调皮的小儿子闹着非要登上城楼去看烟火,男人没办法,于是一大家子也就顺着人潮的方向挤上去,城楼上此时已是人满为患,想寻个落脚的地方都不容易,男人一家一不小心就被人群给冲散了。 男人刚面露焦急,便闻此时耳边传来百姓惊喜的叫声,“快看!天上放烟火了!” “砰——”的一声巨响,漆黑的夜空中,炸开了一朵绚烂而明丽的烟花,若星若花,五彩斑斓,好看极了。 光幕外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给吓坏,可定下心神后,看着那接下来的画面,人们却是顾不上害怕,只震惊的捂住嘴巴。 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风景。 接连不断的巨响后,夜空上出现了一片绚丽夺目的星之海洋,烟火的光照亮在整个京都上空,引得街上行人纷纷驻足观赏,有人惊喜的议论着,有人安然一笑,还有孩子三两成群在热闹的街头奔跑着。 画面中的男人也被这份风景所吸引,露出一个笑来,突闻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人叫了一声,“我看到陛下给咱赐福的队伍已经出宫了,大家伙儿快下去抢年礼啊!” “抢年礼了?” “诶?真的假的?那快让让让让!” “劳烦给让下路……” “让我先过去……我也要去!” “凭什么我让你啊?谁先抢着就归谁,各凭本事吧!” “今年年礼一定有我一份……” “还有我……” 一时间,城楼上拥挤的人潮纷纷向着城楼下冲去,一个个喜笑颜开,生怕自己跑慢了一步。 男人这次学乖了,赶忙抱住身前城楼上的旗杆,这才没让自己被人群裹挟着,带下城楼。 城楼上,人群顿时松散了不少。 他站城楼高处,看着从皇宫正门中走出的一队礼官还没走到主街就被沿途的百姓给层层包围住了,然后一队人无奈的一边向着城门处走,一边给沿途的百姓扔年礼,挤在蜂拥而至的人潮里,堪称寸步难行。 但他们每个人好像都在笑着,脸上挂着富足安乐的笑意,嘈杂声不绝于耳。 而在这片繁华之中,寂静的夜空,是闪耀如星河般的璀璨烟火。 在这一刻,他的耳边响起多年前自己幼时的声音。 ‘他们是谁?为什么看着下面?下面有什么?’ 他的父亲告诉他,‘他们是神,在天上。神明,在看人间。’ “人间?” “人间是什么?在哪里?” 那时的他不懂这个词汇的意思,可看着眼前热闹若白昼的京都,听着耳旁的阵阵欢笑声,孩子们奔跑嬉戏的声音,在这一刻,男人终于懂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哈哈大笑,脸上是明悟,是欢欣,是狂喜,只听他大喊一句,“我终于知道那下半幅该如何画了!” 然后,男人快速跑下城楼,飞奔向家的方向。 画面一转,是一处装饰低调却不失皇家富丽的宫殿,一个年轻的内监恭敬的走进殿中,轻声说道:“太上皇,韩大人家嫡次子作有一画,托他带进宫来,想请您品鉴。” 镜头从小内监的身后绕过,最后落在坐在茶案旁,披着厚厚的黑色大氅的白发老人身上。 老人正是萧临渊,他似正在自己与自己下棋,气质平静、内敛,有一种阅尽千帆后的沉稳、安定,闻言,他抬起头,问,“什么画?” 内监嘴边噙着一抹温和恭敬的笑,弯腰答道:“《二十八神官赴凡图》。韩大人说,这幅画甘画师生前未作完,如今他的二儿子擅自给补上了下半部分,想请您去看看画的如何?好不好?” “甘宜之的那幅画啊。” 老人沉思片刻,而后起身,一旁的内监赶忙伸出手去扶,萧临渊的手搭在他的臂弯处,说道,“那便去看看吧。” 空荡的室内,随着几个内监合力将那幅巨大的画卷一点一点徐徐展开,恢弘而壮阔的背景音调也随之响起。 呈现给光幕外大宸诸人的,是一幅京都夜市图。 满天的烟火下,挂满红绸与灯笼的京都,楼阁林立,精致小巧,人流如织,穿梭其间,大街小巷都在欢庆着。而在主街上,是宫中的礼官在为百姓派发年礼,引得无数人前去凑热闹,哄抢,其中有老人、有孩子,有中年,有男有女,每个人都神态不一,还有站在外围挤不进去而急的团团转的,呈现出一幅盛世和乐安庆之景。 老人的手指缓缓朝画上伸去,目光似被画上之景吸引,可手指又停在离画只有一寸的距离前,不再动了,随之放下。 他问:“这是谁画的?” 他身边的内监闻言恭敬答道:“韩成大人之嫡次子,韩之修。” “画有名字吗?” “有。其名《人间盛景图》。”内监笑着答道。 萧临渊看着这幅画,沉思良久,然后缓缓出声道:“画的很好,就挂在甘宜之的那幅画下吧。” “是。” 画面的最后,光幕外的人看到在那面空阔的墙上,挂着的上下相邻的两幅画。 一幅,画天上神官下凡,是画人;一幅,则绘人间盛世,是画景。 】 他终是要离开的 相得益彰, 一动一静。甘宜之的画色彩明艳浓烈,似见之就有震撼人心之效,而韩之修画上虽画的是热闹, 却给人一种见之心生安宁之感。 动的是甘宜之,静的是韩之修。 这两副画……当真是旗鼓相当!分则各自不凡, 各自为画;若合则又是另一幅完整且巨大的画,又是一种全新的意境; “韩之修……当得画坛第二啊!” “他是韩成的儿子?韩成是谁?” “你们有谁听过此人姓名否?” 不一会儿, 京都一群人开始了讨论,但好像不管是谁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而有些百姓则是羡慕的回想着视频中出现的那些人, 那些人穿着厚实的衣裳,个个身体康键, 生活和乐, 年节时,还能收到宫中派发的年礼。 这是他们活了这么多年听都没听说过的事。 还有那一闪一闪好看极了的花, 也是他们所未见过的。 【画神甘宜之, 擅画人, 尤擅长画美人,风格多变, 所作的画多以色彩艳丽为主;】 【而韩之修, 根据甘宜之留下的十九种画法书册苦学多年, 想学他画人, 但无奈选错了绘画路线,甘宜之的画法并不适合他。】 【他其实更适合画景。画风偏柔和, 宁静, 在画出那幅《人间盛景图》后,他才醒悟过来这一点。于是后期就改变了绘画路线,不再学甘宜之画人, 而是凭着自己的喜好,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他本人就更喜欢画山水景观,后期在这一块儿,逐渐打响了自己的名气。】 【韩之修,也是大宸继甘宜之之下在画之一道上,能力最突出的男人。】 “那此人是谁家子孙?他父韩成现在何处?” 这个嘛,古古看到这类问题,思索了一下,回道:【史书有记,韩成出自京都韩氏一族,往上追溯的话,我记得他爷爷应该是在景德年间担任宫门左少使一职。】 ??? 这么低的官职? 左少使,说的简单点儿就是管宫中每日人员进出记录的,再说的难听点儿,就是给皇宫看大门儿的。 在见识过甘宜之的画后,无数文人对他画神的地位也不再质疑,怎么说,韩之修的地位也是甘宜之之下第一人了吧? 结果他的曾祖父只是个给皇宫看大门儿的小官? 救命! “……这是要叫我等羞煞死吗!” 有人当场掩面,倍觉难堪。 但再一想,好像甘宜之的出身更低…… 怎么办,更想死了! 【韩之修,其实说来算是甘宜之的半个徒弟,虽然师徒二人并未见过面,但他学画完全是根据甘宜之留下的十九种绘画图册而学的,师承于他,最后走出了自己的路线。】 【在见识完甘宜之本人的画后,现在来说说他的成就,他的画除了美和具有历史研究价值外,能入传世阁的另一理由,便是他将当时的绘画技法和大宸之前的古法绘画技能给全部收集并保留了下来。】 【他本人也是将那些绘画技法全部学会,如此才有一日比一日更加精湛的画技。但在昔年,他入传世阁的过程并不顺利,因为说到底,他只是个擅长画画的人,于国没有半点功可言,又凭什么入传世阁呢?】 古古的话点醒了众人,先前他们被甘宜之的画所震撼一时忘记了,直到现在有些人才反应过来。 对啊!就算甘宜之的画功再厉害又如何? 之前古古可是说了,要入传世阁者须得于国于民有大功绩才行,甘宜之除了会画画,还干了什么? 有人好奇,有人心里开始生出一点不满,但也并未直接开口讽刺,鉴于从前古古毒舌的打脸经历来看,他们选择先听听对方怎么说,然后再斟酌着到底要不要开口。 【这啊,其实可以说是起源于一场神昭大帝和甘宜之之间的谈话,这才让甘宜之动了也想争取入传世阁的心;】 【 画面一开始,是君臣二人并排坐在一起,各自作画的场景。 其中一人正是萧临渊,而另一人则是穿着宫中画师的白底红袍官服。 画师拿着手中的笔认真的画着笔下的人物,而当镜头移到他笔下的画时,光幕外的京都人士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南宫舒华。 别问他们怎么看一眼就知道,因为除了她,没有哪个女人能提枪策马而奔的,那般英气的长相中甚至还带着明显的沙场才有的金戈铁马之气,就是现在的南宫舒华,比起画上之人的风姿来,也略显不足,活脱脱的就像是经历过世事变迁和战场洗礼后的她。 画面中,萧临渊站在该画师身侧,看着他笔下的画,称赞,“很像她。大概除了你,世间再没人能画出她的神韵。” 画师停下手中之笔,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寻了一张白纸,然后在纸上写下一行字,“陛下谬赞,臣唯恐不能将北枭王之风姿呈于纸上,若入传世阁供奉,此幅不行,恐还要再画一遍。” 萧临渊再仔细看了看这幅画,似是觉得尚可,但甘宜之才是作画之人,也比他更精通此道。 他说不行要再画,那就再画吧。 萧临渊没有反驳他的话,转而问道:“我看你作画之时,眼中时有羡慕,你也想入传世阁否?” 在看到画师不说话,需靠写字来与萧临渊交流时,光幕外众人就可以断定,此人就是甘宜之。 他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看着自己面前的画,沉默了良久,他写道:“世间少有人不想入传世阁,然,大多却是不能。” 萧临渊明白了,放下手中的画笔,似随意又带了点认真的口吻说道,“若你能将大宸和之前王朝几近失传的诸多画法习得,甚至搜集整理下来,传于后世,后人能学会,也算是一桩功绩。” 甘宜之露出个疑惑的表情,像是没明白萧临渊的话是什么意思。 后者顿了顿,又补充,“虽功不在当代,未为国征得一寸土,未为民生民利做出贡献。但文之一道,画,也必不可少。后世人会认可你的功绩。” 他抬头,直视甘宜之,“再将这当代天下,画下来,让后世子孙得见古之景象、古时之人。” “如此,你就有资格入传世阁了。” 甘宜之似是被惊到,蓦的睁大眼睛,眼底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 随着视频中这段话结束,大宸许多人也很惊讶。 这算什么功绩?! 有人震惊,有人不满。 【从这段记载中的话可以分析出,神昭大帝似是觉得呀,若甘宜之能将大宸之前的那些画法技能都学会并整理流传下来,也是大功一件,也正好是他能做的事。】 【甘宜之呢,就按他说的做了,最后果真也被神昭大帝封为二十八功臣之一,这在当时可谓是引起诸多人的不满,一直到后来的朝代里,还有人对甘宜之入传世阁的事有诸多异议,觉得他不配。因为他们不明白,甘宜之除了画画就不会别的,凭什么也能入传世阁呢?】 【但相墨记载的这段话,就是神昭大帝的理由。】 【若在乐、理、书、画上有大成者,并将自身技法传承下来,到底算不算有功呢?】 【初时看,可以很多人觉得这些东西并不重要,因为那比起打仗得来的疆土啊、治理一方百姓做的实事儿啊、治病救人啊,都像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可你再一想,哪朝哪代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呢?】 大宸顿时有人被问住,一时语塞,但也有人不屑之。 【更何况,神昭大帝有句话还真说对了,甘宜之留下的那些古画绘法啊,我们后世人还真挺稀罕的。】 古古嘿嘿一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所以我们有时候,有些人就说啦,传世阁封的那二十八人,他们身上的功绩多少,别人可能是就一朝一代来衡量,但神昭大帝的眼光却是非常长远的,他直接看到千年之后去,然后以这般长的时间跨度来封的二十八功臣,就像是站在高处看人类文明的发展长河一样。】 【怎么说呢,真就……我对他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们现代大多数人,反正是不觉得封甘宜之为传世阁功臣有什么不对的,我们现在古画行业还热门的不得了呢,每年不知道多少人报这个专业,学的古画技法多是甘宜之传下来的,说他是我们的古画专业祖师爷也没什么问题。】 当然这话夸张了,古古咳了咳,端正神色,掷地有声得道。 【甘宜之——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二十四席,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二十四神官位,居南方朱雀柳星,实至名归!】 反正古古是觉得实至名归了,而且神昭大帝封都封了,你还能咋滴? 扭转时空不让他封? 古古内心歪楼了一下,面上还是一派正经,最后展示完三人的画像,说了一下五天后开播的时间就关闭直播了。 手指将两位红色的请帖从桌面推至萧临渊面前,萧怀启唇,嗓音温润,“我与莹霜的婚期就定在七月十五,届时,你若能前来,我和她都会很高兴的。” 如果是这件事,为什么会有两份请帖? 萧临渊从桌上拿起那两份请帖,似闲来无事般翻开看了起来。 “我会的。” “另外,半月后,谢家新任家主继位,是谢无念。这份请帖也是他托我带给你的。” 萧怀今日进宫,除了来送自己的婚帖外,也是想带自己的儿子来给萧临渊看看,毕竟这孩子回京也有段日子了,却还未见过他这位叔叔。 萧怀想让萧临渊看看。 只是出门之时,他正好遇到了谢无念,对方就像是早就料到他今日要进宫一样,不早不晚的出现在他面前,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像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个谋圣所提前洞知,萧怀心里不免生出点警戒,抿了抿唇,他终于说出后半段话。 “他说,他那日想与你一赌,望你能亲往。” “赌什么?” 萧临渊好奇,他不会赌。 萧怀摇摇头,神情认真,“不知。但京都人人皆知,谢无念赌技十分厉害,若对手是你,我料想他所要赌的东西恐不会小。” 短暂的用脑子思考了一下,萧临渊无所谓的说道:“那我大概赢不了。” ……不去了。 萧临渊咸鱼的想,反正他也和对方不熟,没道理他请自己就一定要去。 纵使那人是那段历史上是自己的左相,可如今的两人可不是君臣关系,且面对谢无念此人,情况恐还有些复杂。 萧怀看着殿外正被宫人带着,趴在池边观赏水中游鱼的儿子。 孩子和他小时候长的很像,白嫩又乖巧的很,只到宫人腰高,当看到水中胖嘟嘟颜色鲜艳的锦鲤时,偶尔会露出一个腼腆的笑,但又在反应过来之后尽力克制自己心中的兴奋,像个小大人一样装着成熟,实则那双清澈的眼中,透露的欢喜就像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十一弟,我还能这么叫你吗?” 萧怀突然这样问。 萧临渊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面对后者投来的视线,他将目光从手中的请帖移开,比起萧怀看似轻松,又明明装有心事的表情,他就显然轻松悠闲很多了,就像,若给他一杯清茗,他就能从天亮坐到天黑,观白云落日或是雨落屋檐都无所谓,他太闲了,也太宁静了。 像抓不住的云,也像一阵风就能吹散的烟,他待在皇宫里和待在世间任何一个角落都无二致,心无所困,身在何处亦是自由。 这是姜万宁。 面前的他,与之前见时有些不一样了,莫名的,从今天看见萧临渊的第一眼,萧怀心中就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称呼而已,你随意便是。” 听他这么说,萧怀便懂了,一笑,“你与之前,不同了……” 语气平淡中带了几分感慨,萧临渊没有回答,算作默认。 “你为什么不走?”他记得,萧临渊已经有了可以自由进出宫门的权利。 也就是说,他如今就算出了宫,彻底消失在民间也是可以的,但他没有离开皇宫,这和当初他提议哪怕诈死也要脱离世人视线的说法不符。 “此时,我还不能走。” 若没有光幕出现,他随时可以跑路,但随着那段历史中出现的人物越来越多,涉及的范围越来越广,他不能什么都不顾的随时抽身潇洒走人。 “为什么?” “我若走了,会有很多人来找我,若找不到我,他们该乱了。所以,只能等。” 他在等什么?萧怀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你还是挂心那二十八人的。大局若要定,你觉得除了你,你我兄弟十二人之间还有谁能稳住天下大势?” 萧临渊没有否认他的话,将视线转向他,后者不愿看他,似在逃避与犹豫。 安静的气氛包围住两人。 “南宫贵妃与你说过了?” 萧怀未吱声,垂下眼皮,却遮盖不住眼底的复杂,“他还小。” “十一弟,你让我再想想。” 顿了顿,萧怀叹了口气,没有明说让他再想什么,语气略显低沉。 “萧怀,你知道古古为什么会出现,告诉我们这些吗?”萧临渊的声音缓慢而平淡。 突然的一个问题让后者愣住,这个问题从光幕出现的第一天开始每天都有无数人在想,甚至连带着从前不信鬼神之说的人也开始拜起神来了,因为光幕的出现不可能是人为,那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与之,也就侧面证明了,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神,纵使连后世之人的古古也不知道这个事。 “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萧怀怀疑中带有一丝惊诧,萧临渊生而不凡,难道……他真知道这方面的事? 萧临渊没有解释更多,声音平静,“我想,我大概猜到了。” 是的,此时,对于古古的出现和这段历史的剧透,他已能猜中八分,剩下两成也只等一个证据来证明。 萧怀一惊,“是什么?” 萧怀渊没有再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不能说,也还不到说的时候。 “我终是要走的人,萧怀。” 在俩父子回去时,萧临渊最后对他说出一句。 这句话,像某种预判,平静而笃定,是一种已经注定了结果的告知,也是提醒他,早作准备。 萧怀苦笑,最后回头看了眼自己这位十一弟。 少年站在殿门前送他,长身玉立,姿容无双,那双看着他的眼眸古朴无波,若深潭,宁静而包容万物,是比甘宜之画中更难得一见的场景。 可惜甘宜之不在这里,分心之余,萧怀还有心思这样想。 北枭王也有黑历史 “表兄, 你进宫见到陛下了吗?陛下病情好点了吗?” 南宫舒华抱着小侄子玩,像是随口一问一样,萧怀却知她真正想问的可不止这么简单。 他诚实的摇了摇头, “不知,父皇未曾见我。” 南宫舒华一诧, “十二皇子整日都待在殿中,陛下却连你见你一面都不见?” 为什么? 这个事件背后透露的信息让南宫舒华忍不住开始猜测。 兄妹俩多年打小玩到大的默契, 萧怀还能不知道她? 他眼睛一斜,面露警告, “别瞎猜,十二弟年纪还小, 又是最受父皇疼爱的幼子, 父皇如今身体有恙只许他陪在身边解乏也属正常。” 南宫舒华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把理由想好了, 南宫舒华没忍住为表兄的话翻了个白眼儿, 她才不信景德帝此时哪个皇子都不亲近, 唯独愿亲近十二皇子,是不管不顾, 单纯只从自身感情出发呢。 那能是老皇帝的作风? 没听最近朝堂上都有声音传出, 已经有人在猜景德帝是不是想立十二皇子为太子了? 自从上次她爹和祖父与她说过谢家之事后, 她便开始有意打听一些朝堂上的事儿。 她深觉自身还是有长进的, 倒是她这个表兄…… 噫~ 耳边突然太过安静,萧怀此时奇怪的转过头, 心里还疑惑南宫舒华怎么不说话了, 然后就见后者正一脸嫌弃的盯着自己。 那眼神儿……像极了在看什么顽固不化的蠢货。 萧怀:“……”你几个意思啊?! 他心头开始燃起小火苗儿,声音一沉,“南宫舒华, 你最好不要在心里想些不该想的。” 南宫舒华故作自然的撇过头去,好掩盖脸上的心虚,“我能想什么呀,闲在家里,又没事做。除了想想你们几个,也没别的事干了。” 这话萧怀一默,他心里知道南宫舒华为什么会如此。 “舒华,你希望十一弟登上那个位置吗?” 萧怀突然蹦出来的一句,好险没吓南宫舒华一跳,她下意识左右扫视了一圈儿,见周围并无下人在,室外的整个廊下也只有他们二人在带孩子玩耍。 “我当然想,但那是他的事。”她回答道。 初时南宫舒华也想过去抱萧临渊大腿,但奈何人家不理她,可随着知道的越多,她的想法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些许变化,变得较之前成熟,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她开始觉得,“表兄,你这次进宫见到他了吧?若他已非过去的萧临渊,而是姜万宁,那我想,他大概是不会回到那个位置上去的。” 萧怀喉头动了动,垂下眼睑,颇有些丧气。 是啊,他已经是姜万宁了…… 南宫舒华坦然道:“天下人谁不想有个好皇帝,能臣遇英主,那是他们毕生之幸,现在世间大多人都觉得,若是上位之君是萧临渊,他们的前途就会一片坦荡,可以有机会一展所能,一帆风顺。” 刚开始南宫舒华也这样觉得,但静下心来,她又思考的更全面。 她的表情开始渐渐认真,“我不管其他人如何想,但就算今后没有萧临渊,我也还是南宫舒华!” 她掷地有声道:“我不比儿郎差!我很喜欢北枭王这个称号,但我若要封王,靠的是功绩,而非君王一句话;能不能名留青史,我是否配与天下群英一较高下,在我,而不在他人。” 就算她这个封号是萧临渊给的,就算历代君王中只有他能给,只有他敢封,但历史上的南宫舒华能走上这个位置,也是因她有实打实的功绩在。 她目光如炬,扭头看向萧怀,“神昭大帝成全我之名,肯定我之功,我敬他、忠他为明君;若今日之君不肯成全,那我便再创更多功绩,成我女王之名!” “等到天下再无能出其二者,届时,我南宫舒华若不可称王,试问彼时天下、后世诸君,孰敢跃居之我上?” 她昂首挥臂,面上带着洒脱傲然的笑,似立群山之巅脚踩天下英豪,霸气超然。 听到这个话萧怀有片刻的怔愣,在这一刻,他觉得眼中这个一直从小看着长大的不着调表妹,真的长大了,他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国王公和沙场将军才有的风采和气度。 视线越过南宫舒华,萧怀看到了站在拐角处,同样怔在原地的舅舅和外祖父二人。他二人的眼中有惊诧有欣慰,那是一种吾家有女已长成的骄傲,也有在某一瞬间被自家孩子的优秀所惊诧的怔愣。 “吾,受教了。” 萧怀正视自己的表妹,真心实意的缓缓说道。 果然,能入传世阁二十八席者,当,名不虚传! 南宫舒华笑笑,没有管萧怀在想什么,一把抱起地上正在玩耍的小连笙,语气开心的说:“走!姑姑教你练武去,很好玩儿的。” 连竹笙在回来后,不久就正式改名为萧连笙,毕竟是六皇子的嫡亲血脉,自然不可能再随母姓,但他名字的第二个字也是随了连莹霜之姓。 他不懂大人间说的这些,被突然抱起,下意识搂住南宫舒华脖子,乖乖的没有反抗,而是疑惑地问姑姑:“真的吗?练武好玩儿?” 南宫舒华:“当然好玩儿,学好武艺,将来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打回去!” “哦……” “你爹就是武艺不好,因此打不赢姑姑,小时候被抢了糖吃就只能哭和告状,忒没用……” 南宫佳华嫌弃的声音刚落,后面就传来男子阴恻恻的声音,又有点像咬牙切齿。 “南、宫、舒、华!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快跑!不然你爹又要告姑姑黑状了,哈哈哈哈……” 一溜烟的功夫,南宫舒华就抱着孩子消失在身后人的视野,搞得萧怀想生气都来不及,最后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如果说文师施漫雨是引领当时大宸之后的女子走出家门,在她们的心中播下一颗自立自强种子的人,那么北枭王南宫舒华,就是为她们在疆场上开辟出一条崭新道路的人。】 一文一武,为大宸后代女子开拓出更大的舞台。 古古深吸了一口气,认真说道:【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古古直播间,这期主播要讲的人物只有一个。】 【那就是大宸史上赫赫有名的第一位以女子之身封王的人——北枭王南宫舒华。】 【她是南宫家第七代女家主,也是当时唯一的一任女性家主;是延续先代两辈人镇守北疆的守将,也是后来一统北疆驱除北地外族的大将军;是大宸第五代君王息帝萧怀的表妹,太后南宫靖柔的亲侄女。】 【是连后的闺中密友,也是她生命之终最愧对的人;】 南宫舒华的身份有很多重,但古古最先介绍的是她的个人,然后才是他人予她的其他身份,因为在他心里,北枭王南宫舒华的个人光芒是最耀眼的,足以掩盖她生下来时就拥有的其他身份。 那是一个极具个人魅力,风采独得一筹的历史人物,古往今来,无人可掩其锋芒。 【下面,我们就从南宫舒华的出生开始讲起,看看她的传奇一生到底是怎样的。】 这一天,京都无数人从一大早就开始等候光幕的出现,有大部分人是因好奇,好奇南宫家那个混世魔王到底是怎么封王的?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因不服和往日旧怨,纯粹想看热闹,南宫舒华的结局并不好,这是根据目前古古透露的信息拼凑得出的结果,现在他们就是想看看,到底是怎样个不好法儿,也好让他们高兴高兴。 光幕出现,南宫舒华放下了手中的兵书。 这些时日,她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武,像是一昔之间长大了不少,变化让她爹和她祖父看了都颇为诧异,后来,便也明白过来什么了。 “舒华,莫怨你姑姑。” 纵使知道这么说可能不公平,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南宫老家主叹了口气,声音苍老的说道。 南宫舒华没有嬉皮笑脸,神情很平静,“我知道,祖父不必担心。” 宫里的南宫贵妃此刻心里也很不好受,甚至有些坐立不安,因为愧疚,因为自责,纵使在萧怀之事落幕,一家人将该说的已经说开了,但此刻到了要讲解南宫舒华的事迹时,南宫贵妃还是难免有愧。 她……不是个好姑姑。 天上古古的直播依旧在继续。 【北枭王南宫舒华,生于景德十九年,大宸京都人士。其父南宫绥、祖父南宫逊皆是大宸史上有名的将领,开国功臣之后,她是南宫家第七代嫡系唯一血脉,她的亲姑姑是当时的贵妃南宫靖柔,表兄是当朝皇子,可以说她一出生就拥有了不凡的地位。她爹更是因为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自幼对她宠的不行。】 【可能说到这儿就有人要好奇了,她爹一个将军,为什么只有她一个女儿?古人不是最讲究血脉传承的吗?怎么不生一个儿子?】 【她爹怎么想的我们不知道,但南宫舒华的母亲身份也不低,是大宸河安张氏之女张容,当时挺有名的一个世家。】古古介绍说。 【据大宸流传下来的一些人家中史料记载,南宫舒华的父母关系并不好,其母在生下南宫舒华不久后就与她的父亲分居两地,老死不相往来,而她爹往后十多年也没有再娶或找别的女人,具体什么原因导致的有很多种说法。有人说她的父亲只有南宫舒华一个女儿,是因以对其妻的爱;但也有人猜,是她爹那方面不行儿,说是某次打仗时伤了要害,导致他不能生育,总之众说纷纭。】 嗯???你等等? 什么不行儿??哪方面不行?谁不行? 京都从上到下都震惊了。 南宫舒华/南宫老家主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自己老爹/儿子,脸上是同款表情:OoO!!! 南宫家主在两人的注视下,脸色逐渐涨红,红成了猴屁股,忍着头皮发麻的冲动,他赶紧解释,“……别听人家胡说!我好着呢!” “我没有!那都是人家捕风捉影瞎说的,不可信!”南宫家主生怕慢了一步,这个黑锅就扣在脑袋上下不来了,赶紧冲着光幕解释。 有人看到他的解释笑笑不说话,也有人宁愿浪费这一次发言的机会也要好好嘲笑一翻,于是,在他发言之后,紧跟着一大串人表示不信的话。 “吾不信……” “我也觉得很有可能,不然南宫将军你怎多年来膝下只有一女?” “南宫将军,莫要讳疾忌医。” 五花八门的回复,全是在看他笑话,或是劝他的。 南宫家主默默在心底握拳,悲愤不已:风评被害!古古,我跟你此仇不共戴天!! “那您跟娘……?”到底是为什么分居这么久? 这个问题南宫舒华从小就不解,以前她还会觉得疑惑,但随着长大,她对母亲的向往也逐渐减少,因为那个女人对她的态度就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冷冰冰的。 久而久之,她也不再与外家多来往了。 南宫将军憋了又憋,最终只憋出几个字,“之后再告诉你,别问。” 南宫舒华……眼神游移,但她又不敢再盯着自己父亲,生怕对方看出自己脸上某种明晃晃的猜测。 南宫舒华:我突然觉得古古的猜测可能成真不? 【据记载,南宫舒华这位南宫家的大小姐,从小就不同于一般权贵人家的小姐,她一出生就天生神力,后来被养在父亲身边长大。】 【我们都知道,她父亲是位将军,男人嘛,可能糙汉了点儿,再加之母亲又不在身边,于是南宫舒华自幼性子十分活泼,跟随她爹出入军营看士兵操练摔摔打打,更是家常便饭,大抵是接触的人多了,胆子也大。 并且随着她的长大,周围人的娇宠也让她的性子在活泼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开始朝着更深层次的进化。】 是的,她进化了,在这种环境下不进化才有鬼了。 古古:【她开始和军营中的将士打成一片,不爱红装爱武装,当时权贵人家大小姐该学的,书画乐工她是一样也没学会,骑马射箭、排兵布阵倒是没少学,跟军营那些大老粗比武更是家常便饭,并且因着她的这份天生神力,她的武艺也是逐年增长,长至十五岁时,就连跟在她爹身边几经沙场的数百亲兵都奈何不了她,成了以一挡百的好手。】 南宫家主闭眼沉默:……我沉默,我反省。 古古嘿嘿一笑,那表情开始变得意味深长,【除了武力值的增长外,她的性格当然也有了变化。】 【历史上,景德年间京都有三大纨绔最是厉害,其中就有南宫舒华,而另外两个就是少时的谋圣谢无念和战神蒋明橖。】 额…… 谢无念&蒋明橖同时表情一顿,这个时候就别想起我们了吧? 几乎人人都能预感到的,接下来古古说的可能不是好话,他们此时是一点也不想和南宫舒华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并列更不行! 【但我们都知道,另外两个都是装的纨绔,但南宫舒华不是,】古古振振有词,摇头晃脑,【两个假纨绔又怎么比的上真魔头?】 【于是南宫舒华硬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夺得了京都一姐之称!力压这两个假货!成了京都人人提起避之不及的存在,哈哈……】 所有人: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南宫舒华:古古你说的还开心吗?我不知道你开不开心,但我此刻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室安静,静的只能听到三人彼此间压抑的呼吸。 南宫舒华低头挠了挠脸,不敢抬头跟另外二人对视,心里更是难得的感到心虚和尴尬,想她从前闯祸无数,自认理直气壮,从不知心虚为何物,今天经过古古这么一‘夸’,她竟也难得体会到心虚了。 南宫舒华:奇迹啊! 她爹喉头动个不停,但一开口,却是没忍住喟然长叹,一个字也不想多说了。 【据野史和遗留下来的一些人家中记载,他们对南宫舒华少时的描写几乎完全统一,都用野来形容她,性子活泼到没边儿,当时对女性要求的一些教条和规矩是半点也约束不到她。】毕竟人家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家中长辈又没有严加要求她一定要长成一般的世家小姐一样的模样。 【她活的潇洒又自由,与男子一同赛马打猎,投壶射箭,甚至出入乐坊,赏花听曲皆是寻常,不爱读书,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 【虽无大户人家女性的端庄优雅,但她自幼便有一幅侠义心肠,且性子直爽,所以得罪的人不少。】 【像元鸿小时候干的烧人家胡子啦,那对于人家来说,那都是小儿科。】 【野史有记,北枭王南宫舒华少时曾遇一年轻公子看上她的侍女,欲买之,侍女不愿,他想要强买人不成,于是私底下便派人偷偷将人给撸去。南宫舒华得知此事后,不等隔天,直接二话不说,连夜闯进人家家里将此男子从床上揪下来,打了一顿后,骑马将人撸出府去,剥的只剩一条底裤后将人丢在大马路上。】 古古笑,从眼神到嘴角的弧度都写满了佩服二字。 谢无念:我作证,此事属真。 京都百姓:我也作证,此事属真!且当初刚吃到这瓜时,可谓是惊掉了他们眼珠子。 在南宫舒华之前,他们从未想过世间有一个女子敢动手扒男人衣服的,扒光了不说,还将人丢在了大街上。 这丢脸可谓是丢的不是一般的大,据说此男子到现在还不敢出门见人,可见这一行为对人造成的打击有多大。 元鸿摸着胡子的手一抖,也没忍住背后一寒,真是失敬失敬,他不及南宫家小姐远矣。 【以及有些人家记载的,什么南宫舒华今日和什么人打架啊、明天打了哪家的谁谁谁,这都是家常便饭。像一怒之下砍了谁家的树、趁人家睡觉,半夜从屋顶给人浇凉水,甚至是偷偷拿走人家厕纸等报复行径,那才叫一个离谱呢。】 这得是多缺德才能干出的事啊,古古表示佩服。 【这样的记载一大堆,主播就不一一细数了,反正看完这些人家记载的关于北枭王少时这些真真假假的黑料,我只得出一个结论。】 古古尽量想板正着脸,但无奈嘴角的笑是压也压不下去,因此神情颇为怪异。 【——京都人民,苦南宫舒华久矣!】 京都人民: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可不是嘛,呜呜呜…… 但是!但是!他们都可以作证,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没有假! 只有南宫舒华此刻心虚的不行,眼神四下游移。 这、这、这……这也不能完全怪她不是? 她每次出手都是情有可原的,都是有原因的。 怪不得她……真怪不得她……是那些人太欠收拾了,真的! 南宫舒华这样安慰自己。 转头对上她爹震惊的表情,她爹问:“你还真干过拿人厕纸的事儿?!” 这是人干事儿?!还是一个女孩子。 南宫家主:我眼睛瞎了。 南宫老家主也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能听到这个劲爆的瓜,被这惊人的信息量给震在原地,虽说他知道自己孙女一向顽皮吧,但万没想到能这么生猛啊! 南宫舒华赶紧摇头,生怕慢一秒这黑锅就甩不掉了,“不!我没干过!他胡说的!” 另外两人齐齐抬头,光幕上正快速滚动着一行又一行的字。 “主播,这些都是真的!” “此女纨绔行径数不胜数,你所见记载皆是为真……” “南宫舒华不当人矣!她往老夫杯中放毛虫!” “你这算什么?当初我俩发生口角,当时吵完还不算,等我晚上回到家中被子一掀开,从里面窜出好大一只耗子!” “南宫舒华打我儿子……” “……还有我女儿也……” 吧啦吧啦…… 光幕上那些评论滚动的速度之快,无不代表着这背后所‘迫害’之人的庞大数量,以及这些人内心的悲愤和血泪啊。 南宫舒华此时抬头也正好看到了这些:“……”我还能解释的,你们听我狡辩。 南宫家主目光充满压迫,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南宫舒华脸不红心不跳的一脸淡定,“这些人都是在污蔑女儿,爹你不要相信他们。” “南宫舒华!!!” 在她爹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发出的浑厚怒喊声中,南宫舒华开始抱头鼠窜。 救命! 这后世小辈是要本姑奶奶的命吧?!哪有这么说先辈英豪的?! 你就说说我的光辉事迹不好吗?讲这劳什子的八杆子打不着的小事儿干什么? 南宫舒华:你怕不是跟我有仇,看不惯我就直说!别整这出,咱俩直接打一架! 起于色 萧怀在自己府中, 已经能想象此刻南宫将军府鸡飞狗跳的画面,不用多说,他那小表妹肯定是逃不过一顿打的。 最终还是南宫老爷子看不下去了, 又或许是实在被吵吵的头疼儿,他迫不得已出手制止了这出父女相杀的闹剧。 “逆女啊!一天天的尽给我惹祸!” 南宫舒华表示不服, 嚷嚷:“这都是些从前的旧账了!爹你以前该打我都打过了,没得今天还来翻一遍旧账。” 南宫家主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以前哪里知道自家魔头连人家厕纸都偷,“你还不服是吧?你看看你做的那些混账事儿, 不说女儿家!全京都有几个男子能干的出来?!又是爬人家屋顶,又是放虫放耗子的!你真能耐呀你!!” “你看看!这脸都丢到后世去了!”南宫家主又气又怒, 痛心疾首的不行。 南宫舒华……心虚一秒, 她记得她好像是在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但对哪个人又或者是对哪些人干过, 她心里是真没底, 完全不记得了呀! 就, 头疼儿! 但输人不输阵,南宫舒华梗着脖子, 背对着自己老爹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要不我是京都纨绔之首呢, 他们都没我强。” 呵…… 南宫家主先是愣住, 而后好险没气个仰倒,在他开口之前, 南宫老爷子及时打圆场, “好了!都别吵了!” 他疲惫的揉着眉心,两边各训斥一句,“你们都住嘴!还听不听后世小辈说话了?!” 都打扰到他听古古讲故事了, 真是的! 爷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老爷子刚训斥完,四周恢复安静,接着便听头顶传来一句,【少时的南宫舒华除了武力值高,有些调皮捣蛋外,还有一个特点。】 【她和甘宜之一样——十分看脸,看见美人就走不动道儿。】 当然,这最后一句属于调侃,但这在大宸众人听来颇为汗颜。 为南宫舒华感到汗颜。 可她本人还不觉得,面对自家老爹气到生无可恋的面容好心解释一句,“没有,女儿是闹着玩儿的。” 可惜在座的没一个人信她。 【并且,她与神昭大帝的第一次相见,也是源起于她瞅见了神昭大帝的美色,还上手调戏,可惜啊,看中的美人,终成君臣。】 这纯粹是古古的故意玩笑和调侃。 南宫家主&南宫老爷子:“……” 还能说什么呢?对于自家女儿/孙女的德行他们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已经能从古古的话想象出当时的场面。 南宫舒华顶着自家老爹和祖父的死亡视线,吞了吞唾沫,坚强说道:“我和十一皇子最早在春日宴那天见过,这事儿你知道的老爹,这也是旧账,已经翻篇了。” 呵呵…… 南宫家主发出冷笑。 这事儿他是知道,之前进宫见南宫贵妃那次被逼问出来的,若不是当时见南宫舒华神色有异,他还不知道发生了这茬呢。 但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可没说是还调戏了人家。 萧怀:怪不得当时在七皇子府,他十一弟见到南宫舒华就没好脸色,原来原因出在这儿啊! “……要不怎么说你色胆包天呢,谁都敢调戏。” 南宫舒华不敢犟嘴,生怕一句话说完她爹又要忍不住来抽她,这次,恐怕连自己祖父也要加入他的阵营,到时自己真是插翅难逃了。 南宫舒华:我太惨了…… 她忧伤的叹口气,这时古古又给她空投来了第二波攻击。 【并且第二次也是,但这次南宫舒华更直接,直接化身土匪将人给抢进了自己山寨。】 “南宫舒华!瞧瞧你干的事儿!”南宫家主怒了。 南宫舒华在古古的话音落后下一秒跳了起来,就要逃,就听这时古古才悠悠道出后半句:【但这次在美色和为人臣之间,她却主动放弃了美色,反而选择奉萧临渊为主。】 【一切,只因萧临渊对她说的一句话。】 【也正是这一句话,成了北枭王南宫舒华正式踏入疆场的第一步。】 南宫舒华要逃的动作顿住,下意识抬头望天,而她爹此时脸上的气愤也戛然一顿,脑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南宫舒华……在美色和为人臣之间,选择了后者? 她女儿不是一向最爱美男子吗,还能有这思想觉悟??? 萧临渊不够美?还是那时的南宫舒华终于有脑子了? 光幕画面开始变化。 【 画面的开始,是月光下的一条小石子路,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一片静谧中,月光下,一身白衣的如仙少年从拐角处走出,如广寒宫上的仙人落入凡尘,一举一动,不急不缓,颇具韵味。 “诶?你是哪家的美人儿,生的好生俊俏,怎么从前从未见过?” 突如其来的声音带着丝迷蒙和模糊,传入众人耳中。 画面中的少年止住脚步,回头,视线落在身后的一处树上。 风又起,只见在那簇簇雪白的花枝上,正趴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女子上半身趴在树的枝桠上,醉眼朦胧,一只手撑着下巴,探头瞧几步外的萧临渊。 后者抬头,看了她一眼抬脚就走,话都不多说,冷冰冰的。 她不甘心,又像是喝的半醉了,反应慢半拍,在少年走出几步远才终于反应过来,出声说道:“我叫南宫舒华,美人别走呀,咱俩交个朋友呀?” 画面中的萧临渊冷着脸走出好远,而南宫舒华眼睁睁看着人走远了,还在巴巴的望着,像是个没啃到肉骨头的可怜小狗。 可怜小狗*南宫舒华面上露出点沮丧,低声呢喃,“美人走了……” 可她脸上的委屈维持了不过几秒,下一刻,就又抱起自己怀中的洒瓶子开始喝,不一会儿,躺在树上的人儿就闭上了眼睛,开始酣睡。 】 看到这儿,京都所有熟知南宫舒华秉性的人都只想大呼一声,“果然不出所料!这煞星果然是贪图萧临渊美色!” 非常南宫舒华,完全没有一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因为京都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南宫舒华粗俗,不同一般的高门贵女,且她还喜好美男子。 人嘛,毕竟是视觉动物,就像无数男子爱好长的好看的美人一样儿,但你说你喜欢就喜欢,还非要说出来干什么?非要表现的这么明目张胆做什么?要文雅和矜持一点啊!再加之南宫舒华是个女子,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令人有一种……嗯……怎么说呢,有些猛浪了。 【 再然后,光幕外人看到了萧怀在城门外送别南宫舒华的一幕。 萧怀站在城门前,身影渺小,而远处的南宫舒华如脱笼而出的雄鹰奔向那片名为自由的广阔天空。 夜空下,她骑着马,一袭红衣在风中吹的猎猎作响,墨发飞扬,放声而笑,像风中自由生长的野蔷薇,带着一种野性而独特的美。 此时的南宫舒华哪里知道自己表兄的用意呢,她从京都跑了出去,还如她所言,改了装束,扮作男儿装,隐藏姓名,像是竭力不想让南宫家的人找到。 刚开始的她像是躲入民间和家人玩躲猫猫的孩子,前几日小心谨慎的不行,生怕被人找到自己,可随着时间过去的越久,她开始玩儿的忘乎所以,开心过后,她也会有走神的时候,她像是想家了,又像是在思考其他事宜。 而此时,她已经当上了一座山头的老大。 光幕外的人之前还以为古古说的土匪是一种形容,直到,听到视频里真的有一个男人冲躺在山坡上晒太阳的南宫舒华,大喊了一声,“大当家的!山下来货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委实惊人。 大当家的? 所有人:呆若木鸡,不敢想,完全不敢想。 试问,普天之下谁能想到,堂堂当朝将军之女会上山做了土匪? 还是土匪头子! 这太过惊世骇俗,令人意想不到。 但南宫舒华好似真的代入了自己的角色,闻言,立时一个翻身起立,兴高采烈的吆喝一声,“小的们!开工了!!” “劫富济贫!喝酒吃肉!” 上下左右突然窜出一堆人,应声而和。 于是,南宫舒华呼啦啦带着一群人冲下山,那兴冲冲的模样,活像是饿虎出山,眼中闪烁着的精光全是对山下‘肥羊’的觊觎,就是她爹来了都不敢认。 】 南宫舒华看到这里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对着同样沉默的她爹和她祖父说道:“爹,祖父,这一定是后人在抹黑我!” “你们要为我做主,我堂堂将门虎女哪怕再不济,也不可能为了一口肉、一口酒沦落到上山为寇的结果呀!” 【 “开张啦!开张啦!吃了半个月的素,老子终于能有钱吃一顿好的啦!哈哈哈哈!” 画面中的南宫舒华和现实中的她长得有七分像,剩下三分相像全加在了气质这块儿,在女土匪的气质上她将南宫舒华模仿了个十成十,演了个淋漓尽致。 】 南宫舒华彻底闭嘴,在她爹和她祖父的双重注视下,自觉退出两人跟前儿。 溜了溜了……趁她爹还没动手,她还是赶紧撤吧。 【 南宫舒华一路笑着奔下了山,然后……她迎来了更大的惊喜。 “诶?!怎么是美人儿你啊?” “咱俩可真是太有缘了!” 画面中,萧临渊带着一队人被几十号冲下山的土匪给团团包围住,为首的正是一身男装打扮的南宫舒华。 萧临渊看到她,脸色似有点黑下来,显然他并不想看到她。 “您是?” “南宫小姐?” 正是这时,萧临渊身边的一个男人叫破了南宫舒华的身份,也就是他的一声称呼将南宫舒华的视线从萧临渊身上拉了过去,而待看清男人的脸后,南宫舒华登时大惊,有一瞬间的花容失色,连连否认,“你是谁?叫谁南宫小姐呢?!胡说八道!老子不认识你!” 男人本来紧张的表情却是一下子放松下来,翻身下马,说道:“属下是……” 南宫舒华压根不给他解释身份的机会,“我管你是谁!不认识!小的们!把他们统统给我绑上山!” 这话一出,男人吓了一跳,连忙呼喊,“不可啊南宫小姐!陛下还等着十一殿下……定安王去邵州……!” 最后赶在塞进嘴里的布将他的口堵的严实前还是模糊的吐出这句话来了。 但南宫舒华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表现的更是像个陌生人,大手一挥,就将这一行人带上了山。 此时的萧临渊刚从东海返回邵州,好巧不巧遇到了同样身处民间的前南宫家大小姐,现任山匪头子的南宫舒华。 】 终为臣 【 “南宫舒华……” 屋里, 四目相对的两人,萧临渊刚开口,就被坐在对面的南宫舒华迭声打断, 活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烦躁又紧张的当即反驳, “叫谁南宫舒华?谁是南宫舒华?我叫南刀疤!” 萧临渊:…… 光幕外的诸人:…… 你但凡起个像样点儿的名字,他们也许就信了呢? 不光现实中的萧临渊无语, 画面中的他同样如此,一脸说不出话来的表情。 “南宫舒华,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有正事要办,没功夫和你浪费时间。” 闻言, 南宫舒华像是又陷入了一个人的沉思, 她盯着萧临渊一会儿皱眉一会傻笑的,看了半响后, 像是心里终于打定主意, 扬起个灿烂的笑, 慢慢朝萧临渊走过来,就是这笑多少看起来有几分不怀好意。 萧临渊眼中露出几分戒备, 但总的来说还算镇定, 沉声问, “你笑什么?” 那笑, 实在让人心里发毛。 萧临渊此时被绑着坐在床边,身上的绳索将他捆的严严实实, 想挣脱都难, 南宫舒华走到他面前,微微倾身,此时两人的面容相隔仅有三寸。 这么近的距离, 足以两人将彼此脸上的细微情绪变化清楚的觉察到。 “我刚刚问过他们了,你叫萧临渊,是前代先帝的十一皇子,如今的定安王。” 萧临渊眉尾微不可察的动了一动,像是在表达疑惑,“那又如何?” 南宫舒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说,“姑姑想让我嫁给表兄当皇后,我不乐意,他也不乐意。于是,我逃婚跑出来了。” 这就是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上山做了大当家,估计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萧临渊似还是不太懂她说这些的目的,“所以呢?” 南宫舒华:“我想回京都看看,离开家太久,我有些想他们了,但我又不能回去,万一姑姑还想让我嫁给表兄,那我回去就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虽然皇后是有了,但后宫不还可以塞人嘛,南宫舒华怕自己被塞进去就出不来了。 所以? “但现在看到你,我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听到南宫舒华那荡漾的语调,萧临渊有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想……?” 南宫舒华两眼放光,肯定了他的聪明才智,视线从上到下一扫他,嗯,满意! 又看了看自己,也很满意! 瞧瞧这一男一女,多般配呀! “没错!如果我是带着我的未婚夫婿一起回去的话,还是生米煮成熟饭的那种,姑姑就是再想让我嫁给表兄那都不可能了呀!” !!! 萧临渊是个男人,还是个很出众的男人,还此刻就处在南宫舒华面前,对方这话中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令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想要远离面前这个危险的女人,“我不愿意。别找我。” 极其干脆利落的两句。 南宫舒华皱眉,苦恼,“十一殿下……啊不,王爷,您看,咱俩年纪都到了,要不就干脆凑合凑合得了。” 如果你能不眼睛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萧临渊看的话,还有一定可信度,但南宫舒华的眼神怎么说呢,就像狗看到了肉骨头一样,她就是在觊觎萧临渊的美色! 光幕外的人无比肯定。 “你不想娶亲,我也不是那么想嫁啊,”见萧临渊都将头扭到一边了,她叹了口气,收敛起了笑容,闲闲的站着,神情也不像先前那般吊儿郎当,更多的像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三分不在意七分随性,“但这不是没办法嘛,若我注定要嫁人,那我为什么不选一个最合自己心意的,比如说你。” “在我看来,你是我认为最合适的人选。”还是主动送上门儿的,不要白不要。 她说完,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论及婚嫁就像随口说的一件小事儿,完全不放在心上。 萧临渊如今被封定安王,有身份有地位,长的也是数一数二,还是当朝皇帝的弟弟,南宫舒华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儿所知道的适婚对象,最后一对比下来,发现还是萧临渊当属第一。 萧临渊脸色很冷,大概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因无语。 冷静过后,他问:“你说你不想嫁,那你为什么还要嫁?” 南宫舒华歪着头站,没半点庄重,反而身具匪气,“你不是才叫过我的名字吗?我姓南宫,我爹是将军,我亲姑姑是太后,我还有一个表兄是当朝皇帝,多尊贵和显赫的一个身份啊,多的是人想和我联姻。” 哪怕她表现的再不堪、粗俗,没半点男子喜欢的女儿家模样,甚至长的丑如夜叉,她也还是不担心嫁不出去。 因为多的是人看中她这层身份。 他们可以不喜欢南宫舒华这个人,但他们一定拒绝不了南宫舒华这个身份背后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 “从前,我姑姑想让我嫁给我表兄,因为她想让我当皇后,延续南宫家的尊贵地位。但我不乐意,我跟表兄只有兄妹之情,哪能做夫妻呢?所以我逃了,但我能逃的了这次,却不可能逃的过往后的无数次。” 说着,她的神情也由一开始的随意,多了几分认真。 她其实不傻,也很清楚自己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 “我不想变得和京都中那些端庄秀丽的大家小姐一样,美丽动人、一举一动都被人夸有礼、不失风范,那多没意思,我就爱和男子一样,招摇过市,想干什么都随我意。” 但是不行,她叹了口气,“但我不行,就算我再受宠,也不可能真的变得和男子一样潇洒自如,他们骑马射箭当官封将,生来就比我拥有的机会更多,甚至比我更加享有自由。” 而她呢?只要做的事不同于一般女子一点儿,就要被视作出格,看看她在京都的名声吧。 有人欺负她,她为何不能还击回去?见不惯人调戏女子,她为何不能大骂回去?为何要装的温婉柔和? 她装不来大度,装不来大方从容,她忍不了一点儿,脾气上来,她就要狠狠的出了气不可。 可她现在,被世人骂的声名狼藉。 “我爹从我十三岁时就开始操心我的婚事,他生怕依我的性子找不到一个好的夫婿。” “他只有我一个女儿,宁愿为我招婿也从未想过要将家主之位交给我来继承;他教我兵法武艺也只是闲暇时教来玩玩,家传兵器不让我碰,让我多读书少出门鬼混,学琴学画学艺,就是不想再让我的武艺有增长,我知道,因为我爱打架嘛,我天生神力,不打架岂不是对不起我这一身神力。” 南宫舒华撇撇嘴,自我吐槽,却移过视线暗中观察萧临渊,那眼底微不可察的一点落魄也被她盖住。 “他们打不过我,是他们没用,与我何干。” “唉,老头子还总操心他去了后没人给他举廉摔盆,就因为我是个女儿身,这些事我都不能做。” 萧临渊静静听着,不发一词。 直到南宫舒华将话题重新转移回他身上,“所以,我若要回去,与其等着他们给我找个好夫婿,不如带你这个合眼缘的回去!” 她眼神坚定,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掷地有声。 萧临渊:“……” 安静了两秒,他的神情很是平静、淡定,面对着南宫舒华也没有了先前的警惕戒备,他缓缓开口,说道:“你不回去,留下给我当将军怎样?” “当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笑话呢,有意思。” 萧临渊直视她,面不改色,“上山时,我看到了你在沿途布置的岗哨,还有入寨时做的一系列布防,攻守兼备,你是个人才。” “我此行前往邵州,麾下还差一员大将。我觉得你或许很合适,你武力不凡,又出身将门,当是多少懂一些带兵打仗的。” “你要不要来试试?南宫舒华,你若此时奉我为主,你就是我麾下的第一个领军之将,邵州半数之兵我都可交由你来统领,因为除了你,我大抵也无人可用,将来你若做的好,便会是我手下第一大将。” “这可比你因不想嫁人而和我凑合着过日子强的多,不是吗?” 画面内陷入一片安静,南宫舒华看着萧临渊,像是愣住,又像是在发呆。 “你真要用我?”她不可置信的手指向自己。 “难道我看起来像是在说假话?”萧临渊是因怕南宫舒华冲动之下真的‘生米煮成熟饭’而临时想出的计策,还是真的欣赏南宫舒华,想让她为将。 在这一刻,安静到焦灼的空气里,光幕内外的人都在脑中进行天人交战。 但最终,南宫舒华做出了一个顺从本心的决定。 她不敢肯定萧临渊是不是驴她的,又或者,等到了邵州他就改变主意了。 但至少此刻,他看起来像是说真的。 是真是假,总要赌一把的,不是吗? 南宫舒华沉思的时间像是很长又其实很短,只见她抽出腰间匕首,抬手便划断萧临渊身上捆着他的绳索,她深吸了口气,像是最后为自己的勇气加一点砝码。 双膝猛的跪下去,南宫舒华的心神像飘在半空,耳边,她听见自己大声喊道:“拜见王爷!末将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此生,若王爷不弃,南宫舒华愿为王爷手中刀剑,君之所指,吾之所向,纵马革裹尸,亦,生死不负!” 】 南宫舒华看着画面中的自己,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多余的话来,只是笑,会心一笑,无声又心中酸涩成一片。 南宫舒华爱美色吗,或许是爱的,但她并非不知自己言行间多有轻浮,但她不在乎,军营里那些汉子说得,她为何说不得? 他们也同样是如此讲话,南宫舒华与他们在一起时,可以大碗吃肉喝酒,可以和他们一起讨论哪家的姑娘好看,哪家的公子长的俊,还能谈谁谁谁美在何处,她光明正大馋人家美色,周周那些大老粗难道就表现的不馋吗? 大家都一样的。 怎的到了军营外与那些文雅男女相谈时,她就要伪装?包装自己的言行? 相反,她才懒得装呢,还乐得以此来吓退京都里的男子,最好是让他们人人都避着她才好。 哈哈哈哈。 【根据史书上留下的南宫舒华遇定安王成将事件中,可以看出,南宫舒华在美色和自身理想上,她选择了后者,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少时在大宸京都中传出的好美男子的传闻或许是真,但还远不到急色的程度吧,甚至,有可能这名声还是她自己有意传播的呢,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嫁人。】君不见,历史上的南宫舒华可是终生未嫁。 “我不相信,南宫舒华那厮断不可能是装的!” “就是啊,那女人哪有半分女人的样子,京中但凡长相俊俏的年轻公子哪个不是躲着她走?” “……” 古古差点想翻白眼,他垮着张脸,做好心理准备,开始配合粉丝的演出,面无表情的问,【你们有几个长的比神昭大帝还俊的?晒出你们的照片,让我瞅瞅。】 一杀成功! 【你们有几个身份比他还高的?】 二杀成功! 【你们有几个比他还洁身自好,不爱拈花惹草的?】 三连杀之后,无数男子低头以袖掩面,无地自容,默默不说话。 一个后宫空无一人的帝王,原谅他们比不过,真的比不过。 就算那时的萧临渊还不是帝王,但凭他王爷的身份和那张脸,也足以秒杀一大群人。 呜呜呜……他们就不该多话! 最后古古看着空了一片的评论区,按下心头得意,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翘起了一点弧度,捏着嗓子说话,主打的就是一个矫揉造作,【人家北枭王放着年轻时的神昭大帝这块香饽饽都能抵挡住诱惑不下嘴,还能看上其他几个男人的美貌啊?】 古古想起了网络上的一句经典台词,【她图什么?图你长的丑?图你地位没她高?还是图你是个男的喜欢纳妾也不犯法,她还得默默忍受啊?】 唯胜,而不能败 噗—— 这一刻, 大宸不知有多少男人自觉心口被扎了一刀。 之前到底是谁在乱说话的!站出来!你不说话会死呀! 连累他们现在一起躺枪! 古古说了几句就收住了,懒得再跟那些人纠缠,实在不必理会这些无聊的人。 【南宫舒华可以说是萧临渊作为定安王时的手下第一大将, 有勇有谋,打起仗来更是不含糊, 屡立战功。但在邵州时,她那会并不叫南宫舒华, 她怕身份暴露,被家人闻讯找回去, 所以一直化名张南华,但女儿身还是没变就是了。】 毕竟名字变了, 而邵州又和京都相隔千里, 只要不是人家刻意找来验证她的身份,她就是安全的。 【后来, 息帝身死, 南宫舒华拿出遗诏拥萧临渊登基。】 【对于这份遗诏, 当时前朝一直是持怀疑态度,但剩余皇子中又除了萧临渊, 实在找不到可堪大任之人, 于是, 神昭大帝就这么顺利继位了。】 【但南宫太后不愿意接受自己儿子的死, 更不知道息帝早早就中毒了的事,后还因萧临渊留下那几个逼宫让息帝自刎的皇子的命, 而更加怀疑和记恨上了他。】 【‘吾儿之死, 其必有秘,吾宁死亦为其手刃仇敌!’这是历史上北枭王死后,神昭大帝和南宫太后对峙时她的原话, 可惜,唉……】 萧临渊本是想留着他们的命,找出害萧怀的真凶,但偏偏他又不能让南宫太后知道萧怀中毒之事是因她的另一个儿子起的。 一旦让她知晓,她势必要查出真凶,打草惊蛇不说,最后真凶或许能被查出来,但萧怀竭力想瞒之事不也瞒不住了吗? 可惜她并不知道这些。 在她看来,萧临渊的行为可能是上位后故意做给世人看的仁慈,猫哭耗子假慈悲,还阻碍她为儿子复仇,她可不得向萧临渊报复。 再加之萧临渊又不是她亲生的,与之更是没感情,她为什么不干脆让自己的亲儿子上位,还要让萧临渊这样一个阻碍她为儿子报仇的人坐在皇位上? 古古感叹:【南宫舒华并不知南宫太后和她爹与她祖父三人心底隐藏起的仇恨,或许是因她表现出的对萧临渊的忠心,又或许是她得帝王重用,常年在外打仗与亲人沟通渐少。】 【因着这种种因素下,南宫舒华被她的亲人给隔绝在了为息帝报仇的计划外。】 【以致于昭元六年,南宫家趁着神昭大帝宣布重整天下学说,群情激愤时,趁机生乱。】 【那一年,又是南宫家反叛,又是民间无数文人学子被煽动奋起的反对之声,可谓是风雨飘摇的一年,一个没稳住可能真的要改朝换代了。】 【但万幸,当时的他们坚持住了。天下大典的编著工作依旧没停,只是南宫家的叛乱,不好处理。】 叹了口气,古古接着说道,【当时国库吃紧,青州水灾民生还没缓过来,南宫家在北疆的旧部势力庞大,一旦朝庭与之打起来必是场硬仗,定然死伤无数,但此时就算神昭大帝向南宫家解释了息帝的死因,他们就会信吗?】 古古摇头,【不会。】 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所以从南宫家父子逃往北疆的消息传来,神昭大帝第一时间就下令将蒋明橖从南边的战场上调了回来,南征战事暂停。】 【这个时候,南宫舒华也请命从东边的战场回来了,并且连夜进宫面见了帝王,请求亲往北疆平乱,在家和国之大义间她选择了后者。】 【下面来看史官相墨笔下记载的那夜这场君臣间的谈话。】 【 “陛下呢?” 漆黑的雨夜,一身戎装的女将披着雨水快步跃上台阶,她身后,层层乌云压在皇宫上空,使得这个夜更加漆黑,本就庄严的皇宫大殿如同蒙上了一层阴影一样,压抑、沉闷的氛围在发酵。 年轻时的曲兰颂守在殿门外,看见女人出现,没有惊讶,闻言声调平淡的回了句,“陛下在里面和大将军议事,南宫将军还请稍待。” 女人抿了抿嘴唇,半点不迟疑,直接一掀前摆,在殿外跪了下来。 面对曲兰颂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模样,女子比他的话更先说出口,“我知道陛下和蒋明橖正在商议何事,但劳烦曲监察进去通传一声,罪臣南宫舒华愿戴罪立功,亲赴北疆,捉拿南宫家父子二人,平息北疆之乱。” 曲兰颂平静的面容上此时才有了一点诧异,立在原地看着南宫舒华,像是在说‘你真要如此吗?’ 后者苦笑了一下,“所以,请让我进去见陛下一面吧。” 曲兰颂没有再多言,转身进了殿。 不一会儿,紧闭的殿门打开,曲兰颂:“南宫将军请。” 南宫舒华身上还在往下滴着雨水,冰凉的水珠顺着坚硬的铁甲滴落在地,图纹繁复而精美的地毯上霎时被晕出一片湿痕。 她大步走进殿,二话不说就跪下,俯身而拜,“罪臣南宫舒华,自请带兵前往北疆捉拿叛将!不平北疆之乱,宁死不回!” 萧临渊一身明黄色广袖长袍,头戴金冠,如玉的脸庞在室内烛火的淡黄光晕下倒映出几分柔和,但那眼底的冷又像窗外的大雨一样,凉彻心扉。 他站在墙面上挂着的巨大地图前,蒋明橖站在他的对侧,而在室内的墙角,站着御史相墨。 “南宫舒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萧临渊开口:“你的父亲、祖父在北疆集结了近十万叛军,北地大半兵力都在他们手中,而你也姓南宫,孤又凭什么信你?” “臣是姓南宫,但他们不再是了。” 安静的室内,只有南宫舒华的声音响起,语调很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她直起上身,依然跪在地上,那双坚毅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君王道,“从他们反叛的那一日起,他们就不再是国之忠将,我南宫家没有此等不顾国家安危、将百姓和将士生死戏若无物之人!” 南宫舒华说完嘴唇嗫嚅着,像是颤抖,她的后槽牙咬的紧紧的,下颌肌肉紧绷,那句话像是一柄利刃狠狠的刺向了光幕外所有观看之人,或许还有此刻视频中的南宫舒华自己,又或者该说是那段历史上,那个名叫南宫舒华的人。 她的眼眶微红,像是因雨水流入眼中引起的不适,又像是心里藏起的深深的恨与悲,她停顿了一会儿,再度张开嘴,发出声音。 “臣现在是南宫家的第七代家主,家主是臣,不再是臣父。他们不配!” 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南宫舒华深吸了口气,才继续直视着萧临渊说道:“臣以家主的身份,将南宫逊、南宫绥逐出南宫家,此后,他二人与我南宫家再无瓜葛。” “但在此前,他们毕竟是我南宫家的人,北疆之乱因他二人而起,便该由我这个家主,亲自,清理门户。” 南宫舒华字字发沉,一字一句如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的一样,最后四字更是声线不稳,没人知道此刻她心中的悲痛泣血,也没人能体会到她此刻的痛苦。 她俯下身,叫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只是她的声音低下,一低再低,像是筋疲力尽,“臣只求陛下网开一面,饶过北疆那些跟着他二人生乱的将士和南宫家剩下族人,至于南宫绥、南宫逊二人……他二人……” 南宫舒华从未有这样卑微的时刻,恨不得将头埋进地底,女人声音开始颤抖,颤抖了几番终还是说不出最后几字来。 谋反是死罪,更何况他二人还伙同其余几个王爷发动宫变,与北疆的这一仗若开打,死去的那成千上万的将士都将成南宫家父子身上洗刷不掉的罪。 萧临渊不可能饶过他们。 可你要南宫舒华开口为他们求情吗? 她想的,她如何不想,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和祖父啊!可她能开的了这个口吗? 她……开不了。 近乎死寂的室内,是萧临渊轻轻的一声叹打破了良久的寂静。 他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将,“南宫舒华,孤可以让你带兵去北疆。随同生乱的诸将士,还有你南宫一族,孤皆可放过,至于你父亲和祖父,他们若降,孤答应你,会留他们一命,此后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勿要生乱。” 南宫舒华瞬间抬起头,那双眼中是惊喜。 而下一秒,萧临渊紧跟着说出了自己的后话。 声音冰冷而冷酷无情。 “但若战事起,届时,便不是孤说能放过他们,他二人就能保下命来了。你要问问,那因此战而死去的冤魂们,答不答应?” 南宫舒华脸色一白,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萧临渊:“和居广的小打小闹不同。你应该知道,你的父亲祖父这次谋反明显是早有预谋,他们不惜掀起一场大的战乱也要推翻孤的王座,置法度、国家安危和百姓于不顾,这已经非居广能做出来的事了。” 南宫舒华的神情有些呆滞,反应也略显迟缓,大概是在萧临渊的话后有几秒,她才像是找回理智,灵魂重归体内。 只见她缓缓俯身,叩头谢恩。 “臣,谢陛下仁慈。” “此战,臣唯胜,纵死,不败。” 她没有别的选择,大宸也再经不过一次大乱了。 镜头从室内的诸人移至柱旁的烛火,灯架上的烛光跳跃着,也不知多久过去,南宫舒华终于缓缓步出殿门。 她浑身冰冷,脚步肉眼可见的沉重,一张脸更是苍白的像是毫无血色,像个行走在雨夜中的游魂一样。 黑沉沉的天空下,威严庄重的大殿静静的伫立在她身后,南宫舒华走在广阔而空荡的宫道上,身影很是朦胧,背景是那样渺小,无端的,叫人看出几丝悲怆和无助。 与此同时,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响起。 “南宫舒华,你确定不需蒋明橖与你一同领军前往?至亲至近之人,当是最了解你之人。” “臣知晓。然北地苦寒,蒋大将军又从未去过北疆,更不清楚其地之艰,作战恐有不足,臣却不同,臣幼时曾到过北疆,又多有听闻北地军中情况。若此战起,纵使是父女亲人,上了战场,两军对立,臣的眼前便只剩下敌人,为臣为将,面对叛军,决不姑息。” “陛下,您当真信任南宫将军会平息此乱吗?万一她……” 这个声音是相墨,他的脸上带着迟疑。 年轻的帝王站在温暖的室内,看着墙上挂着的巨大地图,明明将相墨的声音听入耳中,却像没听懂他的未尽之言,只是叹了口气,“一旦叛军南下,过了春门山,让蒋明橖做好出兵准备。” 殿内的曲兰颂躬身应声,“是。” 屏幕上缓缓浮现出几行小字,上面写着:‘昭元六年七月,上将军南宫舒华率七万大军远赴北疆,大将军蒋明橖暗中带兵留守春门山下,以防叛军南下。’ 】 【春门山是当时大宸北疆和内地关口的一处节点,过了春门山,北地之军就可长驱直入,直攻京都。】 【这太危险了!所以当时神昭大帝不仅是答应了南宫舒华的请命,其实还做了两手准备,蒋明橖就带兵待在春门山那个位置,一旦南宫舒华不敌,他就会立刻补上。】 以防有人杠他,古古说完就赶紧补充,【打仗嘛,战争未开始之前,谁说的好打输打赢呢?结果是未知的,更何况南宫舒华这次面对的敌人是自己的父亲和祖父啊,就算抛开个人感情不谈,那两人可都是战场上的老手,南宫舒华这么一个上战场不到十年的人能打的赢他们吗?】 她打赢了。 之前古古就说过这个结果。 南宫家,坐在室门旁的一老一壮相互看了看,俱是没说什么,神情有些沉默。 他们知道,是他们错了,怨不得舒华做此决定。 相反,是他们感情用事,在这个位置待的太久了,被权势迷了眼,反而没有南宫舒华能顾全大局,能看到天下百姓的生命。 他们,于心有愧啊…… 一家之恨,何累天下万民 【一家之恨, 何累天下万民,何危一国安定,何致万千将士之死!纵使此恨是因亲人之死, 死者还是皇帝,但, 仍是不该!】 光幕下的南宫舒华,一人独自坐于家中的一颗大树下, 四周静悄悄的,她脸上没有了笑, 像在心里想着什么。 【这是历史上的南宫舒华所言。】 【大宸南宫家,世代忠臣良将, 只到了昭元年间出了这一起叛乱, 起因,还是因息帝之死, 唉……】 【南宫舒华到了北疆后, 想劝降自己的父亲、祖父, 可两人没一个愿意低头受降的。最后不得已,战事起, 那一仗整整打了两年多, 最后南宫舒华赢了。是的, 她赢了自己的父亲和祖父, 在这一点上她的军事能力得到了肯定。】 【而后,南宫绥、南宫逊自刎于北疆冰原, 消息传回大宸, 南宫舒华一时间背上了无数骂名与称赞,也让太后南宫靖柔恨她入骨。】 那是南宫靖柔的亲父兄,她恨南宫舒华逼死他们, 恨她白眼狼、忘恩负义、吃里扒外,可她却忘了,那也是南宫舒华的亲生父亲和亲祖父啊。 她如何能不心痛。 说到此处,古古脸上的情绪已经有些沉重了。 【亲人死后,南宫舒华大病一场,醒来后却没有立即回朝复命,而是继续留在北疆。】 【她送回朝中的信上说,她要秉承父辈之志,驱除北部外族,还北疆安宁。】 古古的神情变得郑重,克制着心中的激昂。 【后来,她做到了。仅五年时间,她不仅平息了那场反叛,还打赢了北边的十八部落,将她父亲南宫绥视为劲敌的寒狼氏‘战神’斩于马下!将大宸北地的领地扩张了上千公里,放眼整个冰原再找不出一个外族之人。】 【五年啊……】 古古不禁感叹,【她和战神蒋明橖在军事上的能力不相上下,一南一北,并称为大宸两大开疆拓土之利器!】 【南明橖,北女枭,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古古将史书上这一页记载的图片投放到直播间,图片上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那全是真实的史料,是发生在北疆的一场场战事的记载。 【论,北枭王南宫舒华打起仗来能有多猛呢?】 【下面我们来看看史书上比较有代表性的几个事件。】 【历史上著名的苍目山冰湖之战,是南宫舒华带兵入北疆后打的第一仗,然后便是一战成名!也是历史上经典的以少胜多战役。】 古古此时的头像缩成一个小窗,大宸观看光幕的人一边看着头顶的史书文字记载,一边听着他的讲解; 有些懂战事的人只通过那份粗略的记载就能看出此战的精彩,但有些文人和普通百姓则就不行了,他们主要靠听古古简单直白的话来理解。 【大宸苍目山是一座海拔数百米的高山,终年被大雪覆盖,山脚下有一片巨大的冰湖,湖面常年结冰。】 【而南宫舒华的第一战,战场就定在这儿。】 【当时南宫舒华仅用了三千兵马,就将他父亲的上万先锋军给拦截在了这儿,甚至是一举歼灭掉大半。】 南宫绥先是一惊,而后屏气凝神,认真听着古古的每一句话,不敢错过一丝内容。 他也很想知道,此战自己到底是怎么败的。 有这个疑问的不在少数,各地武将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 【那南宫舒华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别急,听古古慢慢道来。】 【战事刚起,南宫舒华的三千人马当然不敌她父亲的上万士卒,正当她父亲以为她是落败溃逃时,就见这时的苍目山上又出现一小队人马,正是南宫舒华提前埋伏在山上的人。】 【而这些人,在山上不停的朝着山顶的方向大喊,还用号角和战鼓发出世大的声响。她爹作为一个曾在北疆守了大半辈子的守将,一看这阵仗,立即就明白了南宫舒华想要做什么。】 【她想借助山上的雪崩来扭转战场局势。她爹在看穿她的计划后又惊又吓,立即命令军队朝山脚下的南宫舒华军队扑去。】 在这当口,古古还有闲心插播了一句,【由此可以看出,虽然千年前的古人不懂什么是共振现象。但在北疆丰富的生活经验让他们知道,最好不要在雪山上发生巨大的声音,因为有可能会引起雪崩。】 南宫绥面容严肃,是的,古古说的没错,他在听到这儿时,也明白了南宫舒华的打算,那既如此,他又是怎么败的呢? 接着却是见古古狡猾的一笑,【但南宫舒华的计划真就这么简单吗?】 【南宫绥显然低估了自己女儿的能耐。其实真正的杀机不在眼前,而在他们脚下啊。】 脚下?! 南宫逊立即猜透了一切,看了眼自己的蠢儿子,嫌弃的摇摇头。 【其实早在南宫舒华劝降她爹和祖父不成后,她就已经开始思考起了开战后的第一场仗该怎么打。】 【最后,她特地把战场引导在了苍目山冰原上。】 【那座山下的冰湖湖面常年结冰,冰层很厚,但有多厚古古也不知道。但试想一下,若当两军交战时,敌人正站立在这片冰层上,而一旦他们脚下的冰层破碎,那敌军势必大败,不说一锅端,至少大半人马都将落水冻死在那冰冷刺骨的湖中。】 光幕外一群人目瞪口呆,也有人闻之胆颤。 【但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站上冰层还跑不掉呢?南宫舒华特地让人埋伏在山上发出动静,就是误导南宫绥以为她想引起雪崩,其实这就是一个诱饵,目的就是为了使南宫绥大军尽可能多的冲上冰层。】 【事实上,早在这场战事开始前,南宫舒华就早命人在冰层上钉入了数口长钉,长钉之间以锁链连接,最后再以积雪覆盖,最后等到南宫绥手下军队冲上来,再以数百匹马之力拉动锁链,冰层也就随之开裂。】 【如此,胜负已定!就算有人掉入那天寒地冻的冰湖里还能爬起来,想想那雪地里冷的刺骨的湖水吧,还足有百米的范围啊,能成功游上岸的有几人?】 古古啧啧两声,想想都觉得好像被冻的是自己,忍不住背生寒意,【最后之前逃跑的军队回头反杀,还有埋伏在山上的人冲下来补刀,还不妥妥的收割人头吗?】 南宫绥脸色又白又青,怔然失神,作为父亲,败给女儿要说不沮丧那是不可能的,但其中,还有对那段历史中因为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导致手下兵马损失惨重的懊悔,歉疚。 【南宫舒华北疆第一战就葬送了自己父亲手下数千人马,那些人肯定是南宫家的旧军,有些或许还与南宫舒华有旧。】 【但你说她铁石心肠吗?不,这恰好是一个战场上将军该有的、合格且理智的判断。过度沉迷于与亲人交战的痛苦悲伤中,终是自误,一旦她输了,那她身后的大宸百姓、信她的君王又该如何?】 所以古古佩服她的当机立断,毫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古古的一句话也成功问住了许多想要开口批判些什么的人的嘴,使得他们熄了声。 包括此刻,大半正处在北疆军营里的士卒。 他们很清楚,他们就是南宫家的旧军,所以历史上那新老家主一战中,他们不会是南宫舒华的手下军卒,而是站在了她的反面。 “说起来,有好多年没见过小姐了,那时候见她,她还只有一丁点儿大。她长大后就是视频中那人的模样吗?” 一个参将站在雪中的帐外,一说话,升起一大团白色雾气。 旁边的一个同僚回道:“不,我觉着该比咱看到的这个还要好看、气势也足。” 演的就是演的,未经沙场到底身上的气势弱了几分。 北疆营地里的众多将士可不认为能在北疆这块严寒之地上称王的,会是一个气势还没他们军中一个小兵足的女子。 那不是北枭王,那只是一个和她长的有几分像、饰演南宫舒华这个角色的人。 她不是南宫舒华。 营地里,数个凑成一堆的军中士卒谈论着,但要说生南宫舒华的气,却是没有的。 一方面是他们自己也清楚,在这一事件中,他们是过错方,怪不得南宫舒华和萧临渊。 甚至,在他们跟随造反后,南宫舒华还为他们求情,而萧临渊也大方的原谅了他们。 【此战,南宫舒华用行动告诉了从前的南宫家旧军,若他们势必要反,那之后,她也将不留任何情面的将他们阻击在春门山之前。】 【两年多里,南宫舒华在两军的交锋中,不是没有败过,但她的成长速度无疑是飞快的,从以前的有来有往到后面胜局偏多,直至拿下最终胜利。她的打法从一开始能狠心一举葬送数千敌军的猛,一直到后来,她在战场上的行事风格也都在践行着这个字。】 【像后来的连山大战、与寒狼氏几次交锋的雪原袭击战、还有北疆几个异族部落的全灭,南宫舒华在某种程度上比蒋明橖在战场上的打法更加凶悍和猛烈,在大宸的一些人家记载的野史里,一度有着北疆女罗刹之名。】 【她打仗猛不仅猛在指挥战斗上,自身的战斗力更是在战场上无人能敌,当属北疆第一人;】 【我们都知道,她天生神力,据相墨后来曾亲自到过北疆留下的一些记载中写道:‘上将军南宫舒华,有力能抗鼎之神勇,于万军之中可来去自如。’】 古古不敢想象历史上的南宫舒华是有多大力气,但料想能当得天生神力这一词,肯定是一手能举起两个他的。 他内心汗颜,【并且,相墨在记载中还不止写了这一点儿;他还曾写过,南宫舒华在北疆时,常着单衣就在雪中练武的经历,好借此来使身体习惯北疆的严寒;】 古古摇头,发出舔狗的叹为观止,【我都不敢想,在气温零下十几度的雪地里待着,还穿的那么单薄,换我不得冻死啊?真是好一个猛人!】 南宫舒华想了想,觉得不值得大惊小怪,也就古古这个生活在后世和平年代里的小年轻觉得惊奇。 其他人闻言,也有不自觉打哆嗦的,无他,光是想想都替南宫舒华冷的慌。 这一刻,大宸有不少人和光幕中的古古达成了共识。 【并且不止如此,南宫舒华能打,那她的能打是怎么体现出来的呢?】 【幼时,她和她爹手下的士卒打;长大后,她到了北疆不时就亲身操练手底下的士卒,不管是单打还是群殴就从来没人能胜过她;】 【她还喜欢带着一队轻骑时不时就给生活在雪原上的外族来个突然袭击,能灭人家一整个部落就灭,不能灭就撤;甚至记载中还有一次,她曾一人一马深入敌营,取了敌军首领的首级后,大摇大摆的成功杀了出去;】 【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万军之中取敌军首级,一杆长枪策马冰原,无人能阻,怎一个猛字了得啊?】 感叹完,古古又说道:【南宫舒华除了打仗猛,她在北疆的建设上,也曾做出过贡献。】 种菜如育人,莽瓜赛农神 【她在平定南宫家叛军后, 开始引进其余各州人才入北地发展民生。据悉,后来她打仗时所用粮草有一部分就是在北疆自给自足的,并不完全依靠朝中。】 【北疆地广人稀, 气候恶劣,常年处于严寒之中, 越靠北边儿越是寒冷,雪山上的积雪终年不化。】 【在北疆, 也就只有靠近南边的几城可以种些粮食,且因气候原因, 产量也均不高。】 【南宫舒华不是李稷,比起种地, 她当然更懂打仗;但就是一次偶然的情况下, 叫她发现了可以通过提升温度来养活作物的办法。】 【起因呢,是有一天, 南宫舒华在北疆吃多了肉后, 实在是有些腻味了, 于是就想吃点不一样的清淡些的蔬菜调调口味。】 【但在古代,大宸的冬天哪有那么多的新鲜菜蔬可以食用的, 何况还是在气候如此严寒的北疆?】 【南宫舒华这时就想起她的祖父从前在家闲着没事干的时候, 就爱种菜。于是, 她就发挥了那股好学的精神, 也学着她祖父在家时的样子,在北疆的大冬天里种起了菜。】 ??? 南宫老爷子满脸懵逼:不是!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教她大冷天儿里去种菜的, 北疆那地冷的狗都不爱出门儿, 地里能有菜长出来才见鬼了,除非农神在世,否则谁家的菜能长出来啊? 舒华, 你犯蠢莫要拖老夫下水! 第一时间还有人没反应过来,只少数人觉得奇怪和纳闷,但渐渐的,越来越多人回过味儿来,和南宫老爷子一样满脑袋问号。 不是?北疆的冬天,在地里种菜能活???你认真的吗? 古古这时也是笑起来,【没错,你们没听错,咱们北枭王虽然打仗是个厉害角色,但在农事上,那可真算是十窍通了九窍,简称,一窍不通!】 南宫舒华:“……”我又没下过地,我怎么知道该怎么种菜? 【可能在她看来,种菜嘛,就是把种子往土里一埋就完事儿了,顶多再浇浇水,菜就自己长出来了。】 【但再顽强的菜籽,也不代表着它可以无视自然规律,还是处在室外大雪足有成人膝盖深的恶劣条件下生根发芽呀,这要能长出来,李稷农神的称号就该让给南宫舒华来当了。】 【那简直是在世真神,降下神迹!】 【在这一点上,古古也只能说,就十分符合南宫大小姐不事农耕的人设。】 南宫舒华一脸沉默:阴阳怪气我一下,你很开心吗? 但古古向来是懂反转的,这一句话落,下一个转折就来了。 【但不得不说,真是高手在民间,就是南宫大小姐天寒地冻去种菜的反季节行为,最后误打误撞的,竟然成功帮北疆人民实现了在大冬天儿里也能种地、吃上新鲜菜蔬的愿望。】 【她在室外种菜,结果当然一颗种子都没发芽。南宫舒华呢,也是个大聪明,她很快就向人讨教到菜要在温暖的环境下才能活,于是,她反应过来是外面气候太冷了。】 【但是冷没关系,南宫舒华就把菜籽呢,撒在了军中燃放篝火的附近,给它烤火。】古古摊手,笑的是见牙不见眼。 【并且南宫大小姐给菜浇水,她还是浇的热水,热水浇地,还让它烤火取暖,地里的菜要是会说话,它多少得给南宫舒华磕一个啊,哈哈哈哈……】 古古乐的不行,笑的东倒西歪。 朝中百官:…… 京都众人:…… 大宸众百姓:…… 这操作,他们不得不说,真的很神!缺温暖就送温暖,有毛病吗? 没有!但是吧,就感觉不是一般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南宫舒华则是满脸思索:我不觉得哪儿有问题啊,你笑什么笑? “阿父,你在后院种菜时,就未曾顺带教过舒华农事吗?舒华为何会觉得伺候菜苗就和照顾人一样?”南宫绥觉得很不解。 他女儿的脑回路竟清奇到这般地步了吗?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疏忽了。 南宫老爷子想起自己那些年被踩坏的菜苗,满脸嫌弃,:“就她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能耐得下心来种菜?” 接着还反问他,“你自己生的女儿,自己不知道?还跑来问老夫作何!” 南宫绥表示冤枉啊,“阿父,我亦不事农耕啊,咱家不是只有你会种菜吗?” 这话就像变相的在说,南宫舒华如果要学习种菜的技艺,那指定就是从你那儿学的,不然南宫舒华一个不愁吃穿的大小姐,哪来的用照顾人的思维去学习种菜? “我?老夫是会,但那也要你女儿肯乖乖跟老夫学啊!” “兵法武艺,排兵演阵,哪一样不是你教她的?现在长大了可好,嫌她麻烦,你就越来越看她不顺眼了,也不想想她小时候是谁生怕她被人欺负,打不过别人,让她从小开始习武的,不是你这个做爹的吗?!” 南宫绥被训的是一句话也插不上,自家老父亲偏心孙女,他这个做儿子的是一句反驳也不敢有。 “阿绥啊,这育人就如老夫院里种的菜一样,得讲究张弛有度。轻不得,重不得,你得先视其需要什么,再适当的给予所需,如此人才能如那地里的菜苗一样,康健长大。” 南宫绥附和的点点头,不敢提出质疑,但听完自家老父亲的最后一个字,过了一会儿,他觉出不对。 “等等?阿父,你刚说什么?” “轻不得,重不得……” “不是这句,再上面一句。” “老夫说,育人如老夫地里种的菜一样……要讲究……张、张弛有度?!” 那狐疑的尾音先是越来越低,接着猛的往上窜高,整个变成了惊讶。 两两对视的父子俩儿在同一时刻,脑子里蹦出个同样的猜想。 南宫绥垂头,狠狠的一叹气,再抬头时,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沧桑。 “育人如种菜,我现在算知道舒华为什么会有此举了。” 因为她真的将南宫老爷子的话听进去了,还举一反三的学会了倒推,也就是种菜如育人。人怎么照顾的,就怎么反过来学习种菜。 但是……菜不是真的人啊!! 南宫绥崩溃,万没想到,他女儿北枭王啊,那北疆战场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名垂青史的存在,最后闹出的最大笑话是因一棵菜上? 南宫老爷子刚还嫌弃自己儿子没教好孙女,转眼,哦吼,打脸来得太突然,老爷子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南宫老爷子:脸红,不敢说话,请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阿父啊……” “阿绥!认真听后世小辈讲后面的事,别分心!” 恰是南宫绥一声长叹,刚说了个开头,就被南宫老爷子急声打断。 救命!他这张老脸今天可算是丢完了,舒华啊……你不好好跟着祖父学种菜也别听话听一半儿啊,他决定从今天起,就把之前常挂在嘴边的话再也不提了! 【但就是因为南宫舒华这一通瞎捣腾儿,还真叫她成功的在北疆种出了第一批菘菜。】 ??? 这照顾人的法了拿来种菜还真有效? 无数人不敢相信,这一刻,尤其是在田地间忙活的农夫村民们都表示不敢置信。 这实在有违他们的认知。 【南宫舒华因为想给菜籽找个温暖的环境,于是她还在军营的伙房里面也撒了一把菜籽。当时军营里的伙房呢,是居于一个山脚下的窑洞里面,脚下是土,又因为常年生火做饭、烧水,室内温度也高,空气潮湿,可以说找遍整个军营都没有比伙房更温暖的地方了。】 【于是,在菜籽撒下去的十几天后,土里还真冒出了菜苗,这在北疆太过难得。南宫舒华意识到,这是个给北疆百姓增加口粮的一条好途径。】 【但在农事上,南宫舒华毕竟没有那个天赋在,她在带人反复尝试了好几次后,成活的概率太低,不少菜籽撒下去伺候的再精细也发不了芽,于是她开始向朝中求援。】 【她将自己在伙房里种出青菜的事,一五一十的写进奏折,派人送回京都,而神昭大帝呢,在看完她的奏折后,很懂她的诉求,当即派出了李稷,让他带人前去北疆研究如何能种出菜和粮食。】 【古人不懂什么是温室大棚,不能精准测量出温度、湿度的变化,但他们也自有他们的聪明才智,李稷在农事上的天分就很高。】 【他到了北疆之后,通过多方对比发现,菜苗在伙房里能长出来跟室内的温度有关,接着,他便开始研究起如何控制室内的温度、还有土壤的水分等。】 【最终,在李稷的外援下,成功在北疆建起了第一批土木棚房。这种房子和咱现在的温室大棚就很像,但古代条件简陋,根本没有塑料棚子和玻璃房,于是他们就将土垒成砖和木头搭成一个封闭的房子,在房子里面进行种菜和种粮。 这类房子四周墙壁是中空的,菜田的间隔地下也留有散热的通道,通道在房子里都是打通的,这样只要有人在外面留有的升火口进行生火,房子里面的温度就会提高,再通过在之前室内成功种出存活率较高的菜苗时,记录下冰块的融化时间,之后,只要再用同等大小的冰块在同样的时间里冰块融化,也就说明室内达到和之前一样的温度。】 【这种方法在当时,也被叫为冰融法。】 这种记载中的房子是没有真实图像的,只找到一点古人画的这种房子的画,所以古古现在播放的是现代专家们复刻出的关于这种房子的图。 北疆众多百姓都看的很认真,因为这个法子学会了,他们就能在寒冬里多口粮来吃。 【李稷在北疆研究出这种种植粮食的方法后,这种外表简陋占地面积有很大的土木棚房在北疆就变得越来越常见,技术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加成熟,使得北疆后来每年的粮食产量得到大幅提高。】 【只能说,种菜如育人,莽瓜赛农神。农神加把力,雪地出奇迹。】 南宫舒华若无其事的干笑两声,左右又无旁人在,她才不尴尬呢。 但除了她以前的所有人,听到古古的这句总结性调侃,纷纷只想翻白眼儿,原谅他们语塞到不想说话。 南宫家父子二子此时脸颊泛红,十分想关上房门躲起来,好再也不见人,但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好在此时臊的慌的南宫父子二人正觉没脸见人时,古古接着开口,却是对他先前说过的话提出了另一个质疑,【其实最开始说的,南宫舒华想种菜换换口味的说法,是她自己说的。但是呢,还有一个说法和猜测——她在给她的父亲和祖父守孝。】 光幕外,诸人一愣。 【守孝期间是忌大鱼大肉的,但北疆那地方,可以说是菜比肉更难寻,不吃肉那能吃的东西最少要减一大半,所以能吃的少了,南宫舒华没办法才开始种起了菜。】 古古不急不徐的抛出一个合理的疑问,【其实只要想想就能明白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了,你们想啊,南宫舒华从小被她家人宠着长大,如今她爹和祖父死了,南宫舒华怎么可能毫不伤心没一点表示的嘛,这从感情上说不过去啊。】 张了张嘴,室内的二人说不出一个字。 气氛在慢慢冷却,像是掉入零下几度,原本的轻松愉悦过去,结尾却是藏着一口玻璃渣,于是连带先前听到的故事也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也有一些人此时才明悟,他们早该想到的,南宫家父子二人一死,南宫舒华作为他们的血亲,怎么可能无任何心伤? 什么在北疆吃肉吃腻了,或许是因她那时已是一军统帅,在公不好言私情;再者,还有南宫家父子二人彼时的身份称一句反贼也不为过,还早已不是南宫家的人,若南宫舒华此时再为其守孝,怕是要在朝中留下话柄。 不能称守孝之名,却是行守孝之事; 若有人来质疑,南宫舒华说出一万个不吃肉的理由就是不说是守孝,知道真相的人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不能。 孝在行,不在言,大抵就是如此了。 北枭王之殇 【南宫舒华一统北疆后, 神昭大帝因她功勋卓著,曾两次为她封王被拒。】 【后来还是南宫太后诏她回朝,神昭大帝趁机给她封王, 她不得不受,于是才成了北枭王。可也就是这次回去, 她再也没能回到北疆,回到她叱咤风云的战场, 她死在了亲人的阴谋之下。】 忆起这个伟大的传奇女性,古古发出一声喟叹, 【北枭王啊,那是从古至今多少女性的偶像, 她的死叫人叹息, 叫人不值,又叫人愤慨。】 古古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若无大宸十大憾事之四——息王之死, 又何来大宸十大憾事之七——北疆万里雪, 难敌亲人刀。】 一字一句,语气分外沉重。 所以息帝的死为什么遗憾, 因为他的死是很多人悲剧的起因, 是造成无数人死亡的导火索。 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才是让北枭王这个人物蒙上更深一层悲□□彩的原因, 也是南宫舒华此生的结局。 【昭元十一年, 南宫太后传信南宫舒华,让她回朝, 用的理由是什么史书上没写, 但南宫舒华听话回去了。】 【可这其实是针对她设下的一场必杀之局!】 【当时神昭大帝登基已有十年,后宫空荡荡,不立后, 不娶妃,也一直没有自己的子嗣,朝野上下是急的团团转。】 【也就在这时,如果南宫太后告诉南宫舒华,萧怀尚有一子还在人世,并且这个儿子还刚与人有了一子,让她亲自前往秘密将人寻回。】 古古先是压低声音,很有神秘韵味,接着感叹,【你看,这不就一下解决了神昭大帝的子嗣问题吗?】 【这个孩子的出现就是一场及时雨啊!】 【你想想看,萧怀与南宫舒华间兄妹感情深厚,听到这事虽说震惊,但她会不去吗?】 那可是从前最疼爱她的表兄遗留的唯一血脉,派谁去接人都没有南宫舒华自己去能更让她安心。 【于公于私,她都会去。可去了之后,那天发生了什么,除了北枭王和死在当天的连后,谁也不知道,那天活着回来的人里除了北枭王,只有一个被她带回去的男婴。】 古古表情严肃,明确指出,【没错,这个男婴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息帝之孙,也就是后来的璟和太子。】 【当天南宫舒华带着孩子回宫,这个秘密就这样被相墨清楚的记了下来,且在记载的最后,还留下一句他对后世想要翻看此段历史的人的劝告,‘息帝遗脉之秘,不可对人言,是为禁秘。’】 【可见,这个秘密在当时外人是不知晓的。】古古特地声明,他们后世之人不也是通过神昭皇陵里相墨的史书记载才得知这个秘密的吗,也是因为这个秘密的揭晓,使得他们一同看清了其他几个谜团。 比如北枭王为什么会死?死于何种原因?还有璟和太子的身世。 说一半儿,古古却停下来认真思考了几秒后,皱眉纠正自己的前言,【不,主播想了想,这个秘密或许也不能说是无人知晓。至少南宫太后、北枭王还有神昭大帝,还有那么两个朝中高层人员,比如谢无念,他想必是知道的。】 【但之后,当璟和太子长大后的相貌和息帝越来越像后,恐怕这个秘密就瞒不过朝中之人的眼睛了。史书有记,长大后的璟和太子可谓是跟息帝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通过流传下来的画像对比,两人至少有七分像。】 古古叹了口气,语气转为无奈,【所以你说,这个秘密到了后期哪怕神昭大帝有心想瞒,我想也瞒不过其他人的眼睛。但为什么没人纠正璟和太子的出身呢,因为……】 【我想,最大的原因,还是该归结为一条,神昭大帝没有自己的孩子。且,他打下的江山总要有人来继承吧。】 别人不瞎,也不傻,璟和太子和萧临渊长的不像,反倒和息帝长的像极了,萧临渊说是他自己不久前出宫时和民间一女子生的,但谁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人呢? 至少,按萧临渊那一惯不近女色的做派来看,古古觉得不像,那些能在朝堂上占得一席之地的人自然也不是个傻子,他们又能对萧临渊信几分呢? 所以,大家都在演戏而已,看破不说破。 【昭元十一年,神昭大帝当朝宣布,北枭王寻回他遗留在民间的嫡亲血脉,是为有功,大加封赏了南宫舒华。】 【可南宫舒华去接人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明明都平安活着回来了,最后又是为何在将孩子带回后的第三天自焚而死呢?】 古古叹气,【关于那天发生的事,并没有留下一个明确记载,只是后世史学家们根据史书上其他人在此事上作出的反应和记载,对北枭王之死的整个事件有了一个大体的推测。】 【下面,通过主播剪辑的人物视频,让我们走进南宫舒华的一生。】 【 “舒华,可惜你不是男儿身,纵使天生神力,亦无用武之地。” “阿爹,我长大了不能随你一起上战场吗?” 茫茫雪原上,扎着个小发髻,裹着厚厚的冬衣的小姑娘坐在一身盔甲的父亲身前,两人共乘一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眺望着面前白茫茫一片的雪原,语气沉重而沧桑。 “你不能。”他的声音里是遗憾。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男儿。” 幼时的南宫舒华不懂,满脸迷茫的回头仰望着自己的父亲,她的眼中尽是懵懂。 可画面一转,才知原先不过是女人的回忆。 她身着戎装,三千墨发高高束起,身形瘦高苗条却具一种带着力量的美感,腰佩长剑,目光如炬,小麦色的脸上,神情严肃且庄重。 ‘我能,父亲。’ 南宫舒华无声的反驳着记忆里父亲的话。 因为,她已经成了一名将军,一名朝臣。 并且,她还能做到更多事。 她回过头,镜头也移向了这间屋子的室外,几十个男男女女在她身后几步远站着,人甚至多到屋中都站不下,院外整齐排列的都是人。 南宫舒华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肃声道:“今家主南宫绥,南宫逊,二人煽动众王宫变,私逃北疆意图拥兵造反,愧对祖宗百姓,有负陛下圣恩,不配再为家主。” “吾为其女,南宫家嫡出血脉,当朝上将军,在此革除南宫绥家主之位,由吾继任家主之职,将此二人逐出族去。” 有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你?!南宫舒华,你莫不是疯了,那是你父亲!祖父!” “再说你虽是嫡出,却是女儿身,凭何继任家主之位?!” “南宫舒华……” 有一人先开口了,剩下的反对之声也就多了。 纵使是为避免因南宫绥二人的谋反而遭牵连,要将他二人逐出族去,他们没意见,但凭什么家主是南宫舒华来当?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酸言酸语,说南宫舒华贪生怕死的有,说她疯了有违纲常的更是有。 不消几声过后,她原本站在那里没动静,可下一瞬,只见她徒然取下腰间佩剑,抬手间剑鞘脱出,剑光落下。 “啊——” 站在她对面最前方几人吓了一跳,一妇人更是忍不住惊叫出来。 长剑落下,右侧的一方硬茶桌生生被劈成两半,剑身发出一阵嗡鸣。 院内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南宫舒华从此就是南宫家家主,不服者,自请出族去吧。” 南宫舒华神情很冷,与从前那个嬉皮笑脸的少女大相径庭,她面上露出一抹冷笑,“我绝不阻拦。”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画面中有几人掉头出了这个门,却有更多人还留在原地,他们各个脸上都在迟疑、犹豫。 但再无一人敢和南宫舒华硬碰硬。 因为他们知道,南宫舒华这个女煞星是真敢做的出让他们血溅宗祠这种事的。 最终,这场对峙还是南宫舒华赢了。 “拜见家主!” 纵使不情愿又如何,在场没一个人是南宫舒华的对手,更无一人身上的职位比她更高。 她当家主,其实是最匹配的。 就这样,她成了大宸第一个女性家主。 众人朝她弯腰行礼,她带着南宫家族人走出宗祠,出门前,她最后回头看了眼那杆立在祖宗牌位旁的银枪,那曾是南宫家先祖随大宸开国之君征战沙场时留下的武器。 ‘南宫舒华,能为将,也能为家主。还能,胜过你,父亲。’ 她转过头,无声说道,眼神坚毅望向前面,一步踏出,画面一变,成了她率军北上的画面。 她一路走,周遭的景物也由生机勃勃变成一片荒芜,最后是冰天雪地。 “杀啊!” 她的父亲祖父拒不受降,大战起,两军厮杀在一处。 这场僵持了两年的战事中,南宫舒华也曾败过,但结局是,她终于胜过了自己的父亲祖父。 她做到了她当家主时心里的誓言。 可当她大胜之时,也是这个世上最疼她的两个亲人身死之日。 “你曾告诉过我何为为将之道,将士出征,以护安定,忠君爱国是为已任;可最后,却是你自己把这句话给忘了。” “一家之恨,何累天下万民,何危一国安定,何致万千将士之死!纵使此恨是因亲人之死,死者就算是皇帝,但,仍也不该!” 茫茫雪原上,大批人马将中间的几十号士卒团团包围,在那几十个或累或伤的士卒中,还有一白发老将和一中年将领相携而立,他们互相搀扶着,冷冷的看着站在对面的女将。 亲人见面,却不再是过去的温情,而是充满血腥和冷漠。 “南宫舒华,你赢了……” “你成了一个合格的将领,可你却早已不是我南宫家的女儿,你忘了你表兄的死,你忘了你亲姑姑这些年所受之苦!” 你忠于萧临渊,你的眼中只看的到前程功名,却忘了亲人之死。 面对南宫舒华的质问,中年汉子像是有千言万语未尽,最终却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南宫舒华,片刻后,仰天长叹,大笑说道:“罢、罢、罢,就当我没有过你这个女儿!今便送上吾之人头,愿尔尽欢!” 说罢,在南宫舒华目眦欲裂的目光中,他拔出长剑,狠狠一抹脖子,自尽了。 血色喷涌而出,南宫舒华没有笑,她怎么可能有欢,她的神情是恐惧的,惊恐万分。 “阿爹不要!!!” 南宫绥的身体缓缓倒下,而他身旁满头白发的老将没有阻止,只是看着想要冲过来的南宫舒华,看她被人抓住不让上前,脸色惨白,眼睛却是红成一片,面颊上是雪又或是泪,南宫逊笑了一下,声音平和。 “舒华,祖父也随你爹走了,今后,你只有你姑姑一个亲人,记得照顾好她。” 说罢,亦是拔出长剑,自刎身亡。 “祖父!阿爹!” 那一望无际的雪原之中,只有南宫舒华悲痛凄绝的哀鸣响彻在这片雪原上空。 】 南宫贵妃嘴唇嗫嚅着,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那全是因她之过,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太过执着,因萧怀之死到了疯狂的地步,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劝说又或是强求,她父兄缘何会走到历史上雪原自刎的结局。 南宫家世代忠良的名声也被她给毁了,还有她的亲侄女南宫舒华…… 她对不起她。 “娘娘,那都是未发生之事,都是可以改变的,娘娘切莫伤怀。” “我……”南宫贵妃垂泪,眼眶红红的,抬头面对大宫女又下意识抹掉眼泪,“是本宫的错,是我之错啊。” “娘娘……” 大宫女与南宫贵妃主仆多年,亦感伤怀,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劝她放宽心。 北疆万里雪 【 南宫舒华因亲人的死大受打击, 在北疆生了场重病,南宫家旧军死伤近半,剩余势力在她父亲祖父死后, 也只得归顺朝庭。 “咳咳……” 夜半,军营, 南宫舒华带病坐在营帐的书案后,提笔写着什么, 定睛一看,是向萧临渊请命继续留在北疆的书信。 “南宫家旧部、先辈两代人镇守在此苦寒之地, 他们做梦也想将雪原上的寒狼氏和十八部落驱逐出境,使北地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他们没做到的, 我南宫舒华,会替他们完成。” 南宫舒华无声的自白之后, 是她走出军帐, 上阵杀敌之情景。 她骑于黑色俊马上, 银枪所过之处,敌首尽皆伏诛, 万军冲锋, 鲜血染红她的衣衫, 马蹄踏过脏污的雪, 溅起泥水,身边喊杀声阵阵, 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战场中央的她如人间煞神,杀气冲天,所向披靡, 冰冷的头盔之下是她森寒的眼。 镜头从上到下俯拍像是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一行一行小字浮现在战场厮杀的画面之上。 ‘昭元九年一月,南宫舒华率三千轻骑入雪山偷袭三部异族,灭其全族,大获全胜;’ ‘昭元九年六月,北部寒狼氏集齐众部族向大宸北地发起进攻,南宫舒华率军对阵,胜,俘获寒狼氏二部族长,上百降众;’ ‘……’ ‘昭元十年,南宫舒华同北部异族决战玉明雪山,大战持续三月,终寒狼氏族长阿博济不敌,率残军逃遁雪原。’ 一场一场战事的记载,那出现的一行行文字都是南宫舒华所立功勋。 她将一直以来常年骚扰北地的异族打的节节败退,甚至,从前被南宫绥视为对手,在寒狼氏有着战神之称的阿博济也不敌南宫舒华。 短短几秒的战场画面,却是历史中南宫舒华在北疆上数年的拼搏和厮杀,南宫舒华身上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明显的,纵使在武将看来画面中的南宫舒华仍文弱了些,但通过背景声音和妆造多少掩饰了一些这方面的不足,至少是让观看之人看懂了画面中的南宫舒华是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变化。 她变得比从前更加成熟,稳重,更多的是一种大将之风。 又是一场战事起,可这次之后,却是南宫舒华一身寒甲,持枪立于马上,而她的另外一只手中正拿着一颗人头。 她处在一处雪山顶,周遭寒风凌冽,吹动她背上的血红披风,那红在风中招展不休,南宫舒华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白,没有说话。 直到她缓缓举起手中的那颗人头,像是松了口气,又像多年的心愿终于了结的放松、平和,她徐徐开口,“寒狼氏!异族十八部!今日尽诛!” 刚开始还能压抑住,直到这最后一句,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喊了出来,“北疆!长宁了!” 回应她的一片安静,她喊完将人头丢落崖下,那张很久不曾展露过笑颜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一抹笑。 可她似乎也受了伤。 风雪中,她坐在马上,身影缓缓消失在雪山之顶,再出现时是回到军营时的场景。 她已经晕倒在马上,手中依然紧握着的那杆长枪,马儿驼着她甫一出现在军营外,被门口巡逻的士卒认出,立时惊喜喊道,“将军回来了!” “将军平安回来了!” 一队士卒迎上去,七手八脚的将南宫舒华抬回军营,此时画面中也适时出现一行小字。 ‘昭元十一年初,北地异族十不存一,尽亡,寒狼氏阿博济向北潜逃,大将军南宫舒华孤军深入万里雪原,终将其毙于无名山上。北地,再无异族,北疆一统。’ 那短短的一段话中,却是先辈多少人的努力和期盼,终于有一天,它在南宫舒华手里实现了。 这一刻,看着光幕的无论是北疆百姓还是军中将士均是热泪盈眶,心中酸胀成一片。 “北疆往北三千里不见外敌,今于此山重定国界。”一处冰雪消融的石山上,一身戎装的南宫舒华带着手下亲兵站在山顶一片光秃秃的石壁前。 继她的声音之后,是南宫舒华拔出手中之剑,龙飞凤舞的在石壁上留下一行大字。 ‘此山之后是为大宸疆域,外敌若侵,必亡尔全族!’ 画面最后定格在那片石壁上的几个大字之上,心中的震颤感,叫人久久难消。 】 南宫舒华…… 这个名字此刻就像一块滚烫的烙铁一样,被北疆许多人深深的烙印在心上,从他们口中吐出那个名字时,字字极缓且沉,更有人眼中不受控制的溢出泪光。 【 “将军,太后来信说什么?” 营账里,南宫舒华坐在主位,看完信后,她的眉头紧皱,面色很不好看,隐有担忧着急,面对手下幅将的询问,她沉吟了会儿,说,“姑姑身染重病,想让我回去一趟。” “太后娘娘病了?”一旁的幅将闻言惊诧。 南宫舒华心里担心,面上却似隐隐有为难,但半响后还是说道:“我要回京一趟,北疆这边的事务就先交给你了。” “是,将军。” 起初,众人不懂南宫舒华见信后脸上的迟疑、犹豫,直到看到她回京进了宫,却依然站在太后宫门前不进去,众人这才明白她此时真正的心理。 不是不想,是不敢。 因为,她的父亲祖父、也是南宫靖柔的父兄,均是被她亲自讨伐逼的自刎身亡,南宫靖柔又怎能不恨她? 南宫太后此时恰好神智还清醒着,这时她发现了站在殿门外的南宫舒华,她的反应出其的平静,看不出对南宫舒华的怨恨,这让后者很意外。 两人短暂的交流过后,南宫舒华还是相信了自己的姑姑,她对她说:“舒华,莹霜曾为怀儿生下一子,那孩子去岁与人成亲了,刚刚生下一个儿子。你代我,去将他们一家接回来吧?” 南宫舒华满脸的震惊与错愕,南宫太后目光平静的看着她,靠坐在床头,微微一笑,“陛下多年无子,后宫空虚,我观其也无成亲生子的打算,但国不可无储君,太子,总是要立的,那便最后只能从皇室宗亲中挑选出一个孩子过继到他名下。” “你表兄的儿子、孙子若一旦叫人知晓他们的存在,恐有人对其不利,舒华,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 “你去保护他们,亲自将人接回来可好?”南宫太后放柔了语调,眼睛也直直的注视着南宫舒华,像是企求。 前面的话在暗示什么,南宫舒华也懂,她自然是知萧临渊多年无子的事,但过继表兄之子,这…… 原来叫她回来是为这般。 她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沉思了片刻,“关于立太子一事,我需先问过陛下有无过继他人之子的打算。国之储君,事关重大,我……” 她顿了顿,原本的话收住,说出新的措词,“但请姑姑放心,表兄有子一事,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她尚不知萧临渊是如何打算的,自然需先探问一番,心里才好有底。 南宫太后点头,没说什么不好,神情也依旧平和,“好,那姑姑等你消息。” …… 南宫舒华从太后宫中出来,径直去了紫云殿。 “陛下近年来可有心仪女子?臣刚回朝就听说朝中有几位大人为此急的头发都白了。” 南宫舒华和萧临渊坐在紫云殿中喝茶,她语气自然的问,说完笑了两声掩饰心虚。 她实在不太会撒谎,两人相对而坐,萧临渊给她倒茶,闻言斜睨了她一眼,像在嫌她怎么也提起这个话题了。 萧临渊没有摆架子,一边喝茶,一边说道:“没有。国之储君,届时就从宗室子之中挑选了。” 他一惯就是这个答案,但前朝更多人都只当他是未识情爱,所以不想娶妻生子,当成任性,可只有南宫舒华品出来了,他是认真的。 被他这句轻飘飘又极随意的一句话给定在原地,身体顿住。 看到她震惊的表情,萧临渊坦然且直白承认:“孤无立后生子的打算。” 说起这话时,他表现的格外淡然、冷淡,像是在讨论一个再平淡不过的话题,但若叫朝中官员知道他是玩真的,怕是一半儿得当场惊的跪地劝他三思,另外一半儿则是悲愤跳起来骂他,甚至是撞柱死谏。 比如此刻正站在殿内角落里的相墨,他惊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拿笔的手都在抖。 “陛下三思!” 瞧!从前南宫舒华觉得是那群顽固太小题大做,管天管地还管皇帝何时造娃,现在,却在遇到萧临渊这样一位明君后,她总算知道了那群人的悲愤、不甘由何而来。 因为,太可惜…… 但想了想,还是没和相墨一样劝他,因为她知道,这类话他肯定已然听多了,自己再劝也是一样的结果,不信就请看萧临渊此刻一脸像是耳朵堵住的表情,充耳不闻体现的完美又熟练。 南宫舒华:“陛下心中有数就成。” “那你呢?可有中意的?” 现在轮到萧临渊反问她了,后者尴尬一笑,“实不相瞒,臣年少那会儿,觉着找个姿容姣姣的夫君挺好,但现在臣却觉得,臣自己一个人更好。” 萧临渊也无意去探究她这么多年了也不成婚的理由,只当她是真的这样想,“那便随你。但你若是成婚,可娶,可不嫁,无论对方是何身份,总没几人能高过你去。” 就是这一句话,不仅叫光幕里的南宫舒华又是一惊,也叫光幕外的众人纷纷一诧,萧临渊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难不成,他说的是招婿? 但再一想,南宫舒华此时怕是已经封了王,作为北疆最大的统帅,她的确有这个本事和身份叫无数男子倒贴。 “臣谢陛下好意,但臣此时真没这个打算,哈哈。”南宫舒华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说完,两人间又陷入安静。 南宫舒华心里装着心事儿,自然觉得气氛太过安静,心有紧张,但萧临渊则不,他悠然的品着茶,一点也不急。 在心中迟疑纠结了半响,南宫舒华终是忍不住了,问,“陛下,若今日我表兄能有子在世,陛下……可会为难?” 她不敢直接告诉萧临渊事实,但又不能不问他,若她直接将人带回来,一旦萧怀之子身份暴露,她担心恐将动摇萧临渊的皇位。 她语气小心翼翼,但光是她说出这个问题就足够透露给萧临渊一点隐晦的信息。 他目光直视着南宫舒华,后者在他的眼神下不敢有丝毫的乱动,表情尽可能保持稳定,萧临渊没有多说什么,脸上先是思考和点点狐疑,唯独没有戒备、警惕,而后说道:“那倒是件好事儿。” 南宫舒华心里松了口气,放下悬着的半颗心,紧张的抿了口茶水,“…陛下当真如此觉得?” 萧临渊直言不讳:“若六哥能有孩子在世,此刻也该是个半大少年了。” 额,可能还不止……那孩子可比你早为人父。 南宫舒华心说着,眼底写满心虚。 接着就听萧临渊低声沉吟着,补充完下半句话,“若再好生教导几年,我大抵能提早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 】 光幕外的人被萧临渊这认真思考的表情,无半点不情愿、反而还隐隐有向往的语气惊到。 皇位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难敌亲人刀 【 “噗——” “咳咳!陛、陛下, 臣、臣失仪!陛下恕罪!” 南宫舒华被茶呛的一边咳,一边想要起身行礼,萧临渊袖摆动了动, 肉眼可见的嫌弃,往后挪了两步, 避免被她的口水喷到,在看到她动作的第一时间, 就摆手示意不用。 “南宫舒华,你莫不是忘了你做张南华那会儿, 孤与你说过什么。” 说了什么? 南宫舒华觉得大抵真的是自己这些年离京太久,又一心扑在战事上面, 所以对过往的许多事情都记的有些不大清了。 更何况萧临渊和她说过的话这么多, 她哪知道对方是指什么? 萧临渊看出她脸上的迷茫、疑惑,眉尾轻挑, 语气随意, 好心给出提示。 “你曾说, 你要像你祖父一样马踏北疆,将外族全部驱除出境, 还北疆一片安宁。” 南宫舒华当即转动起像是生了锈的脑子, 拼命想, 这句话是有些耳熟, 像是她从前什么时候和萧临渊一起喝酒时说过的话。 然后,对方说了什么来着? 南宫舒华灵光一闪, 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拍大腿,她想起来了。 “对!臣想起来了,陛下当时曾说想寻仙修道!” “轰——”的一声, 惊讶声此起彼伏。 光幕内外的人闻声都炸了。 相墨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陛下不可啊!古来帝王欲成仙者众,然又可曾听闻谁人成功过?所谓炼丹修道,终是一场空啊,陛下。” 相墨直接跪下,大声喊道,一脸惊悚加惶恐,像是生怕萧临渊一个不慎就误入歧途。 他算是知道萧临渊为什么不成亲、不留儿女了,敢情儿是他不想有任何感情上的牵绊啊! 但萧临渊怎么从年轻时开始,心思就歪到了这虚无飘渺的门道儿上来,也是叫人纳闷。 但相墨不管怎样都不愿意看到萧临渊这么一个明君,最后走向昏庸自毁之路。 萧临渊:……他的表情是无语的。 看了眼相墨,再转过头看向南宫舒华心虚的眼神,神色都无语又危险了几分,语调一低,“南宫舒华,孤当时是这么说的?” 都用上孤了。 南宫舒华脑袋里那颗示警的雷达开始疯狂作响,顶着萧临渊危险的眼神儿,她不确定的又小声试探,“那……是做隐士?” 得,看来是南宫舒华瞎猜了。 这下不用萧临渊解释,只见刚刚还如遭雷击的相墨,登时看南宫舒华的表情就不对了,就像是在说……你玩我呢?!故意吓我很好玩儿吗? 瞪完不用萧临渊叫起,当着南宫舒华的面就自己起身拍拍衣服重新站直了,只是这次脸色多少变得有些臭。 南宫舒华:我是真的想不起来当时萧临渊说的原话了,只勉强在脑子里留下个模糊的印象,但大抵……应该就是跟这意思相近的吧? 她尴尬的低下脑袋,不敢吱声,也不敢看萧临渊和相墨。 萧临渊叹了口气,神情无奈,不想再和南宫舒华多说了,无他,实在心累。 “算了,你就当孤什么都没说过,孤要去忙了,你自己回去吧。” 萧临渊的案头上还堆着一摞奏章要处理,说完,他站起来,南宫舒华也立即知趣的行礼,“是,那臣告退。” 她走出殿门,身后的萧临渊回到御案后,正要坐下提笔处理公文,却在她抬脚跨出殿门的那一瞬,抬头向门口将要消失的背影看去。 他似愣住,也像是走神了一下。 刚进门来的曲兰颂和南宫舒华错身而过,双方颔首一礼,抬头,就见萧临渊此时的神情。 “陛下,怎么了?” 萧临渊目光一下清醒过来,脸上露出一点迷茫和疑惑,这种情绪很浅,像放空思绪的人突然被拉回现实。 “…没什么,就是……” 说到一半儿他皱眉,声音卡住,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不过片刻,他重新出声,却是一句叮嘱,“兰颂,北枭王独自回京,出行又不爱带护卫,你调些人手过去暗中保护。” 曲兰颂很惊讶,对萧临渊突如其来的命令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想了想,应该是没有其他意思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保护,于是他点头。 “是,陛下。” 顿了顿,曲兰颂又很不解的问,“……陛下,难道是有人欲对北枭王不利?” 不然萧临渊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这话,这关心来得未免太莫名其妙,想南宫舒华那一身武力,京中几人能敌? 真的还需要别人暗中保护吗? 萧临渊看着奏章上因不小心而被笔尖在空白处留下一点黑色的墨痕,他的眼神中一半是茫然,一半是不解。 “不知道。”他说:“只是孤这心中,隐有不安。” 他的不安像是一种预感,他的预感也果然没错。 画面一转,是已经出宫走到宫门处的南宫舒华,她和正要进宫的谢无念正巧遇上。 “北枭王有礼。” 多年不见的两人此时再见,谢无念率先出声道,他穿着一身墨蓝偏黑相服,官服上绣着白云飞鹤纹样,相貌堂堂,面如冠玉,弯腰行礼时身姿如玉柳随风轻轻龛动,一抬头,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笑和眼神分明是看见熟人或朋友时才有的轻松熟稔,语调中又是明晃晃的打趣。 比起过去的吊儿郎当,青年的气质更像寂静生长于精致兰庭中的一株神秘墨莲了。 南宫舒华看着几年不见,变得更加俊美出众的朋友,也绽开一抹笑容,毫不见外的直接用手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笑,“行啦,怎么连你也打趣起我来了。” 谢无念嘴角含笑,称赞:“你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以女子之身封王的人啊,还不许我提了?北疆那么冷的地方你一待就是五年,怎么样?回来可还习惯?还走吗?” 光幕外众人通过二人的对话也是看出来了,他们既是同僚,也是朋友。 南宫舒华回答:“许久没回来,京中变得繁华了,很多地方都快认不出了,但这挺好的。” “我还是要回北疆的,过段时间就走。北疆战事虽平,但百姓日子还是过的苦了些,得想法子改善。”她呼出口气,语调轻松自然,从见到谢无念后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未曾消下去过,眼中满是对见到朋友的欢欣。 “那你这次回来是为何事?”谢无念问。 南宫舒华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比起先前纯粹的开心,这次的笑容开心中要更多上几分柔情、又似有酸涩,因为她的眼中明明比之前湿润。 或许是她想到了那个最疼爱她的表兄还能有孩子留在这世上,而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快乐,喜悦到不能自控的鼻腔发酸。 她的语调上扬,却又拼命抑制着嘴角上扬的弧度,但看起来效果不怎么样,她和谢无念分享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想到那件好事,那个等着她去接的人,她就再也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但依然保持着神秘,最后说道,“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谢无念笑笑,并未对她的隐瞒有任何不快,反而是温声祝福她,“好。那便祝王爷,心想事成,所行顺利。” 他的语调平缓,不急不徐,自带一股韵味儿,似贵公子诵读着自己喜爱的经文时的那种腔调。 南宫舒华急着出宫办事,笑着和他挥手告别,临走前还特别心情好的留下一句,“谢二,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去喝酒吃肉啊。” 谢无念没有立即答应,站在原地静静的看了她几秒,后才缓缓答出个字,“好。” 遥望着南宫舒华健步如飞的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此刻,谢无念的脸上才没有了先前的笑意,而是逐渐变得冷、淡若无物,像是不带任何表情的空白,他看向前方空无一人的宽阔道路,那双眼中的空洞幽深叫人莫名的背后发寒。 画面最后在他驻足凝望的表情上停留了数秒,就是视频最后莫名在这一画面的停留时间被拉长的举动,叫光幕外的一些人察觉到了异常。 这种感觉…… 不对劲儿。 但你要说谢无念有问题?那也不至于。就是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 “谢无念知道南宫舒华要去做什么。”曲兰颂语气笃定的一句话叫蒋明橖怔了怔,他皱眉不解,“你怎么知道?” 曲兰颂:“视频中虽有后人自己臆想的部分在,但大体事件不会做假。比如,南宫舒华出宫之前的确与谢无念曾短暂的见过一面。” 然后他又问,“就算真正的谢无念不是说的同样的话,但你若再细细揣摩此言,难道就未觉得古怪吗?” 为什么要这样说?谢无念的台词为什么是这样的? 曲兰颂分析说道,“南宫舒华说是好事,谢无念却出言祝她心想事成,此行顺利?若是朋友间真心恭贺对方,你会这么说?” 正常人不是应该跟对方道贺吗,谢无念那八个字却更像是在知道别人要去干一件事前给出的恭贺词,却不是该放在这里用的。 蒋明橖代入自己想了想,如果有朋友跟他说自己有好事发生,他一定会是先问对方发生了什么好事,接着才应该是恭喜。 “是有些不对味儿。” “南宫舒华可从未说过这件好事是需要自己去做的,那谢无念为何会这么说?” 啊这…… 蒋明橖答不上来,他可没有曲兰颂这么细腻的心思,索性闭嘴不言。 如果那一天,南宫舒华没有亲自去接那个孩子,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光幕外的很多人眼中一片湿润,神情焦急,有人叹气,有人停止了无用的低声呢喃,因为就算他们知道真相,想劝南宫舒华不要相信连莹霜,也根本阻止不了事情的发展。 因为那只是一个视频,那段历史上的南宫舒华结局便是如此。 他们看到,南宫舒华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一处山脚下的宅院,在这里,她见到了连莹霜,还有被她抱在怀中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可没一会儿,院子外面就从四面八方涌入一队人持刀杀了进来,与南宫舒华的手下缠斗在一起。 【 “莹霜,有贼人闯进来了,你带着孩子躲好,我出去会会他们!” 南宫舒华今日没有带她战场上惯用的长枪,而是佩了一柄长剑,话音落,就如猛虎扑食般带着慑人的气势冲了出去。 画面中的连莹霜梳着妇人髻,头上戴着木簪,面白而消瘦,一身素白长裙,容貌清丽,如出水的芙蓉,只是当她抱着孩子静静的坐在室内的椅上,视线越过半开的门扉看着在外厮杀的南宫舒华的背影时一言不发,神情沉默,眸中没有惊慌,没有害怕,而是满是空洞,是如死水般的平静无波。 突然间,众人看着她,就像是看到这朵芙蓉花正身处在夕阳,美丽,而又莫名带着一股哀伤。 南宫舒华是秘密前来接人,因此带的人不多,但她能打,就算一群人中只剩她一个,她也还是能反败为胜,将闯入的这伙刺客尽数斩于剑下。 南宫舒华论打架从来就没输过,就算是小时候曾有不敌,但现在,天下少有人是她对手。 以命相赔,以死成全 “莹霜, 咱们行踪暴露了,得赶快走!” 连莹霜正在倒茶,孩子被她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很安稳, 没有吵闹, 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南宫舒华推开门进来, 神情半是严肃, 半是紧张,看她不回应,又急了, “小侄儿呢?怎么还不出来?” 从进门到现在,她只见到了连莹霜和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却未见到连莹霜的儿子、儿媳。 这让她感到很奇怪。 连莹霜却没有半点焦急, 将刚倒好的茶递给她, “你打了那么久了,先喝口水吧。我去叫他过来。” 南宫舒华不疑有他,只是在看到杯中飘浮着的两片茶叶时, 嫌弃的皱皱眉, “你又不是不知晓, 我不爱喝茶,喝这玩意儿还不如来碗白水快。” 虽然嘴上这样说,下一秒,她还是直接就将茶水一饮而尽,因为这是连莹霜、她从前在京中最好的朋友倒的茶,她没理由不喝。 然看着她将茶喝完,连莹霜却是没有如她所言去叫人出来,而是转身, 施施然在堂中一旁的木椅上坐下。 南宫舒华不明白,“莹霜?你怎么了?” “小侄儿出什么事了吗?” 连莹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低沉,“南宫舒华,你今天就不该来这儿。” “你应该待在北疆,你不该回来的。” 这话什么意思? 怔了怔,南宫舒华慢慢走上前一步,疑惑的问道:“我为什么不该回来?” 连莹霜笑了一下,比起笑,那更像是哭,也像是嘲讽,嘲讽自己,也像在嘲讽南宫舒华。 她缓缓出声,“北枭王,好威风的称号,你马踏北疆平定外族时可曾还记得那倒在你身前的亲人模样?” 南宫舒华身体一僵。 “你多厉害啊,你南宫舒华这辈子注定名留青史了,可你身边的亲人也都相继离你远去,一个都不剩了。舒华,我没你那样的本事,我上不了战场,也不敢杀人。大抵,我这辈子做的最大胆而决绝的事有三,一是悄悄生下我与他的孩子;二是嫁他为后;以及,在死前,还要拉上你作陪,真的……对不住了。” 她眼角的泪水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而那双清澈的瞳孔再也看不出之前的平静淡然,转而是深深的愧疚、痛苦,还有绝望,她像是竭力想要扬起一笑的,可这个笑更像是无措之下无意识的牵动嘴角,又或者自嘲自己的软弱,因为哪怕是完成太后给的任务,她的心里也无一丝开心。 她甚至想,如果她也能像南宫靖柔一样,全然恨着南宫舒华那该多好! 这样就算是要了南宫舒华的命,她的心里也不会有一点痛苦,反而只是快意! 可是…… 她笑不出来,她真的……对不起啊! 在那点点对好友的埋怨愤怒之下,最多的还是愧疚。 “你……茶里有毒?”连莹霜的反应,足以让南宫舒华看出来什么,她看着手里的空茶杯脸上有不可置信、有惶然。 她从未想过,连莹霜会害她。 “不是毒。” 连莹霜没管脸上的湿润,面色死寂如霜,声线也因悲而略有些颤抖,“是神种。” 她知道南宫舒华不知道这个东西,因为连她此前也未听闻过。 她看着后者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咱们这位陛下太贪心了,占据了一国、一城还不满足,竟欲将周边所有国家统统纳入掌中。” “数月前,沙芜国派人进宫秘密见到了太后,交给了她一样东西。” “那东西,就被我下在你刚才喝下去的茶里。你该对我也多加防备的。”连莹霜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屋外成群的刺客只是第一重杀机,若他们杀不了南宫舒华,那连莹霜手里的神种,就会成为第二重能要了南宫舒华命的存在。 而连莹霜,也真的成功了。 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将死于她手中。 “我会死?” “会死。” “你会死的很惨。”连莹霜此时的表情已说不出是沉寂、是冰冷,还是麻木,像是心如死灰,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半垂着头,她对不起南宫舒华,所以她也会给她偿命。 “我何时死?” 南宫舒华在愣愣的出神了一会儿后问,比所有人想象的要更加淡定。 “你还有七天,足够你将这个孩子送到昭帝面前,以及处理好后事。”连莹霜慢慢告诉她,眼中是不忍,还有挣扎,“但在第七天到来前,你必须死!” 她的语气郑重且坚定。 在这一刻,她眼中的坚定压倒了对南宫舒华的愧疚。 “神种的幼卵进入活物体内,三天内便会孵化出幼虫,然后再度繁殖,它们会以你的血肉为食,不出七日,你的体内就会有无数只神种破体而出。或许,不等第七天,一旦神种咬破你的皮肉而出,跑到别人身上,那个人也将难逃一死。” 说完,她点明自己话中的意思,“比如,昭帝——萧临渊。” “又或者,是这七天里最后与你近身接触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有被神种寄生的风险。” “神种,长什么样?”今天的一切真相大白,南宫舒华也不再急着走,而是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整个宅院里也只剩她二人,周周安静的可怕,穿堂的风带着门外的血味儿,扑向二人鼻尖。 南宫舒华喉头动了动,忍住想吐的冲动,那杯茶喝下去现在怕是吐出来也无济于事了。 “我不知道。或许是一种类似虫子的东西,但哪怕是沙芜国人将它带来大宸,也只敢将神种的幼卵冰封带来。他们不敢将成年神种带在身上。” 他们也怕死,但这也侧面印证了一个道理——神种,极度危险。 “弹丸之地也敢称国?垂死挣扎罢了。纵使我死了,还有朝中无数同僚,他们依然会带兵攻破他们的城墙,这个天下,迟早将迎来真正的一统。” 南宫舒华语气郑重,声线平稳,坐的挺拔而端正。 “而陛下,就是那个一统天下的人,他会给这片土地带来真正的祥和与安宁,繁荣与兴盛。” 那双坚毅的眸似利剑直刺人心,也像燃烧着一团炽烈的火,火光中,映照着的是成千上万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是疆场上金戈铁马烽烟不休。 “你不也是这样认为,才将神种之事告诉我的吗?莹霜。” 后者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下,片刻后,她的声音响起,很冷,也很淡:“舒华,我不想让萧临渊死,是因为这个天下是我夫君亲自交到他手中的,比起我的儿子,他更适合当一个帝王。” “我,曾是想过,借你身上的神种来杀掉他的。”然后再让自己的儿子上位。 可正如她先前说的那样,最后她终是改变了主意,没有那样做。 南宫舒华知道,这是她姑姑布的局,想通过她来间接性害死萧临渊,对方不可能暴露神种之事叫她知道,所以这只可能是连莹霜自己的主意。 “姑姑想借我之身来害陛下。她真的疯了,纵使她恨我,想要我的命她尽可拿去,但她却不该用神种这样祸国殃民之物来害人。害一国。” 】 光幕外的南宫贵妃一声苦笑,无地自容。 那段历史上的她怎么不是疯了呢? 她们所有人通过古古对神种的描述,已经对此物的危险性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那真的是……一个弄不好就能毁掉一国的东西啊。 她竟然为了想要萧临渊和南宫舒华二人的命,而不计后果的将神种植入人的体内。 谁知道这玩意儿能在一个人的身体里繁衍出多少只来? 一旦爆发,就是弥天大祸。 【 连莹霜轻轻叹出一口气,没有否认,没有辩驳,“舒华,你不知道,从看着他在我面前自刎身亡那一刻,我和太后就已经疯了。” 她的手指蜷缩着,紧紧攥住袖角,声音压抑,“我想最后再问你一遍,当年昭帝带兵入宫,到底是真心来援救,还是早有预谋,逼死你表兄的人里可有他在暗中推波助澜?你拿出的遗诏,到底是不是真的?” 南宫舒华沉默了几息之久,脸上的神情却未曾变过,很平静,半响后只闻她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淡淡的无奈。 “连莹霜,事到如今,你还要问吗?表兄到底因何而死,姑姑被蒙在鼓里,你作为枕边人你也不知晓吗?” 连莹霜身子轻轻颤抖着。 “我……” “呵……是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瞒着我,瞒着所有人!” “他就这样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舒华,你叫我怎么甘心!”话音未落,她的口中突然咳出大量鲜血来。 南宫舒华一惊,“莹霜?你怎么了?!” 她当即站起来一手抱起孩子,一手去拉连莹霜想要背着她去找大夫,后者未动,只是推开了她的手,神情颓丧,“别白废功夫了,我吃的是鹤顶红,谁都救不了我。” “舒华,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是对你有恨的,恨你为什么不能替你表兄报仇?甚至怀疑你表兄的死或许跟萧临渊有关,而你,却一心拥护着萧临渊。” 她曾不理解,曾有过失望,绝望,愤恨,埋怨。 南宫舒华心中懊悔,可当年她在得知害萧怀早年中毒的真凶时人正在战场上,根本无暇将表兄早年中毒一事写信告诉连莹霜,因为她也曾告诉她的父亲祖父真相,可他们不信。 正是战局关键时刻,容不得她想太多,后来又一心扑在北疆战事上,她曾经也不是没有过想把此事告诉她之时,只是一番纠结犹豫,她怕连莹霜突然得知真相,只会让她早年心里的伤疤再度被撕开,人已经死了,真凶也死了,何不就让她一直这样以为下去?何必还要再旧事重提。 萧怀之死,是她们所有人心里的痛。 可现在,南宫舒华才知,当初的自己错了。 若她将真相尽早告知连莹霜,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然在听完当年九皇子下毒一事后,连莹霜先是呆呆的愣在原地,没有说话,口中流出的丝丝血迹已偏黑红,证明她身体里的毒又进一步加深了。 半响后,她笑了,眼泪却也滚滚而下。 得知真相,她脸上的第一反应不是意外,而是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果然……如此啊,我早该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舒华……”连莹霜又哭又笑,整个人陷入深深的悲凄中,“我好不甘心啊!” 她紧紧的抓住南宫舒华的衣袖,看着面露担忧的南宫舒华,喉头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想了想,纵使有再多的不甘心,而面对南宫舒华,她最多的该是抱歉。 “我拿走了你的命,也赔不了你什么,就用我一命来抵吧,来世再让我继续偿还。你我为友,是我负你;可身为儿媳,长辈以命相胁,我不能不从;” 到了最后的时间,她眼中含着泪,苦笑着伸手去牵南宫舒华那只快要攥出血来的手。 南宫舒华半蹲在她面前,红了眼眶,身体像是无力站起来,只能半靠在她的膝头,喉头滚了又滚,终是忍不住低声骂了出来。 “你个没出息的!哪有害人还用自己的命作赔的?你蠢不蠢啊?”纵使连莹霜给她下了神种,但在这一刻,看着她快要死在自己面前时,作为昔日的好友,南宫舒华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心里又气又悲。 “舒华,我是蠢。” “可我……别无选择了。” 她胸前的衣襟沾染上血花,无一丝多余色彩的白裙如雪,那血就像盛开在她身上的红梅,凄美而刺目。 她抬起未沾染上鲜血的手,动作轻柔的触碰到襁褓中孩子的脸蛋儿,她笑了,可眼中却有大颗大颗的泪滴落下来。 “舒华,你说的对,萧临渊是那个一统天下的人,他会给这片土地带来真正的祥和与安宁,繁荣兴盛。” 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一个人的恨,一个人的不甘而毁了这个国家的王。 “你知道吗,在我生下那个孩子时,他也如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孩子一样可爱。” “他明明什么错都没有,是我擅自将他带到这个世上,我以为不会有人知道,我以为我可以保护好他,可最后,又是亲手送走了他。” 她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几乎泣不成声,“我不配做他的母亲……是我亲手杀了他啊。” 正是这一句话叫南宫舒华整个人惊愣在原地,她不敢置信的起身,看着连莹霜眼神中透露着从未有过的陌生,“你……那是你儿子,莹霜。” 连莹霜如何不知那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可她有什么办法? “陛下无子,然正值壮年,他需要的是一个年岁尚小的太子,而不是一个长大成人的储君;” 在这一点上,她看的比南宫舒华要明白,她整个人已经无力再坐直,只是软在椅上,靠着椅背,说出的话也略显吃力。 “南宫舒华,你是北枭王啊,坐拥整个北疆,麾下数十万军队。人心是会变的,权利就像毒药,沾染的越深,越无法自拔。”围绕着那个位置产生的阴谋漩涡里,她不敢再相信任何一个人。包括她自己,也早在不知不觉间变了,不再是之前的那个连莹霜了。 “我不想再让我的儿子如他父亲一般,被人推着登上那个皇位,身不由己。” 南宫舒华嗓音沙哑,“他不愿意,我不会让他步表兄后尘的。” 可来不及了,连莹霜笑笑,“你不会,那太后呢?” “舒华,只要有利可图,总会有人忍不住蠢蠢欲动的,我不想再赌了。”所以南宫舒华,是我对你不起。 她的尾音发颤,声音已接近气音,她太清楚萧怀究竟为何而死了,她的儿子一旦出现在人前,就算不想染指那个位置,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有人想让他去争,南宫太后想要萧临渊的命,那么两者间必有一死。 可他和萧临渊对上,他能胜过萧临渊这位帝王吗? 连莹霜认为不能。 而一旦涉及到皇位之争,必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大宸,再也经不起一次大的动荡了,舒华,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莹霜。” “我不配为人母,然为他妻,为一国之后,我无愧矣。” 她的视线看向南宫舒华怀里安静睡着的孩子,嘴角扬起最后一个微笑,笑容温柔而眷恋,“舒华,这一世,终是我对你不起。这个孩子,你一定要平安带回去,永远、永远不要告诉他他的身世。从此往后,他就是大宸昭帝之子,与息帝……再无关系。” 】 两真一假,真凶有谁? 【昭元十一年, 六月,北枭王南宫舒华为带昭帝唯一血脉回宫,途中为敌国奸细所害, 为绝体内蛊虫, 归京第三日自焚于南宫将军府, 家主之位传于南宫家旁支。自此, 南宫家嫡系唯南宫太后一人尔。】 【南宫太后故去后, 南宫家嫡系血脉断绝。】 古古看着光幕上的史书图片,一字一句念道。 【这就是当时人所知道的。】 但什么敌国的奸细能害的了堂堂北疆第一女王南宫舒华呢? 唉,还不是明枪易躲, 暗箭难防,北疆的万里雪原上十八部异族都不曾是南宫舒华的对手, 可她最后却死在了自己亲姑姑的布局之下, 不设任何防备的被连后种下神种。 【北枭王南宫舒华死的时候在想什么呢?是恨?是怨?是不甘还是愤怒?】 【是想起自己幼时的那段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还是亦忍不住心生悲凉?】古古也不得而知, 但他觉得惋惜,心酸,心里像窝着一团火无处发泄。 【那是南宫舒华啊, 驰骋疆场无人能敌的北枭王啊!】 【可她就这么死了…】古古心中酸涩的厉害, 【我不知当时的连后是如何想的, 又是出于何种理由或是考虑。但她将神种之事告知给南宫舒华,或许是她知道按南宫舒华的性子,若知神种之害,必不会为了生而放任神种长到第七日,所以萧临渊可无恙,皇位不会产生动摇。可,南宫舒华何辜?!她又凭什么该死?】 南宫舒华的死,是多少人的意难平, 又令多少人恨的眼角生泪。 古古抿紧了唇,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心中酸涩的不行,长叹一口气。 【在相墨的史书记载中有这样一句,‘望北枭王离,帝心神恍之,忽令天网监察曲兰颂暗中派人秘护之。’】 【这句话就记载在南宫舒华去接孩子之前,是她和神昭大帝见面那天的交谈中所记的最后一句。现在来看,当时神昭大帝的反应简直就像是心有所感一样,而最后,他的预感,成真了。】 【南宫舒华在将孩子带回后,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身体里有神种一事,只在自焚的前一天,曾偷偷去找过医仙百里疾,并给他留下了一只从自己身体里挖出的神种幼虫,让他小心研究,还告知了他沙芜国之事。当然,你问主播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件事是北枭王死后,百里疾禀报给神昭大帝的,所以也被相墨给记了下来。】 古古在这里插了一句自己的感受,【主播有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北枭王不肯告诉神昭大帝自己身体里有神种的事,是不是……她怕她的陛下会为了救她,而大动干戈?紧急发兵沙芜国只为寻找救她的法子?但是等到三天后,她身体里的神种就将威胁到更多人的安全,而她不愿意这样做。】 那时,正是大宸人第一次接触神种这种生物的时候,百里疾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找出消除人体内神种之法呢? 【可是,北枭王啊……她若泉下有知,知道她死后,她的陛下为了给她复仇、也为了永绝神种之祸,带兵亲征沙芜,将一国夷为平地,不知她又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臣不负君,君不负臣。他二人之间不光是多年君臣,还是从邵州时起就一直并肩同行的好友,可后来史书上总少不了有一些人因为他们男女性别的差异,将这份重之又重的情谊染上几分桃色。】 【说什么神昭大帝和北枭王之间有男女私情,说因北枭王之死,神昭大帝不惜出动数万大军亲征去灭沙芜。】 古古真的很想翻白眼儿,语气也略显夸张,【我的天呐……能不能思想干净纯洁一点儿?】 【神种那种超危险的东西,不灭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南宫舒华闻言一笑了之,萧临渊同样也不在意,嘴长在他人身上,别人想说什么,自己是控制不了的。 等古古吐槽完,看准评论区有一段时间的空白,百里疾赶紧出声询问道:“神种是否用火可灭之?” 不然南宫舒华为何要用自焚的方式来了结自己?唯一的可能只有是神种怕火。 上次他发言古古没有看到,这次终于是看到了他的问题,古古当即回道:【是啊,神种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但和绝大多数生物一样,它也怕火。】 想了想,又思考着补充道:【但如果是成年神种,可能还得多烧会儿,因为……它有可能一时半会儿还烧不死,最好配合上烈酒或油,用大火来烧。】 古古觉得自己说这话还是有一定根据的,因此面对评论区上一些人的疑惑和不信任的言论,他坦然说道:【君不见,在沙芜国灭国之后,那片战场的大火间隔性的烧了十年,定天崖上,大宸驻军驻守三十年之久。】 【你们觉得,他们是在用火烧什么?又是为什么要守上三十年之久?】 古古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神种呀,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这么久?! 底下许多人表示诧异和惊讶。 “神种……看是是不好对付呀。” 朝中有官员低声呢喃,多数朝臣眉头紧蹙,面露担忧。 “南宫舒华之死,是南宫太后和连后联手所害?可还有其他人从中推动?” 曲兰颂的问题被古古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赞赏的笑容,眼神像是在看同道中人。 赞赏? 有些人疑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紧接着就见古古点头,耐人寻味的说了句,【看来这位朋友是和主播一样的两真一假党啊。】 曲兰颂:??? “何意?” 他的回复古古没有看见,但和他有着同样疑问的人不在少数,实在是古古的话太过莫名其妙,什么两真一假? 他们没一个人听懂他的意思的。 古古也没有卖关子,开始说道:【最早在翻到史书上关于北枭王南宫舒华死时的那段时期的记载,肯定所有人都以为导致她因神种而自焚身亡的凶手是连后和南宫太后。】 【但凶手真的只有她二人吗?】 ?! 不少人陡然一惊。 怎么?难道还不止? 曲兰颂闻言心中那股对谢无念的怀疑感更强了。 【起初,有不少人看到相墨在史书中曾写那时的南宫舒华出宫与左相谢无念偶然碰到闲聊时的事,觉得是多此一举,觉得这种小事儿压根不值得被记入史书当中占位置。】 【但是啊……但是。】 【如果你再往后看,细细品读完神昭年间的全部历史,再看相白在谢无念老年时的个人传志中的记载,你可能就会感觉到北枭王之死大概还不止这么简单。】 【在那段记载中,谢无念曾对相白说过三句话。】 跟谢无念有关系? 古古的这句话落,一群人惊疑不定,纷纷议论开来。 为什么跟谢无念还扯上关系了? 谢无念此时的脸上也早收敛了笑意,神情却很镇定平和,抬眸看着光幕。 【老年时的谢无念,曾在他的画像被请入传世阁时,面对相白对他的生平询问时,他有三句话很值得推敲,也引得后世众说纷纭,直到现代还有无数历史学家为之争论不休。】 【第一句,‘我杀了南宫舒华。’】古古面色认真,语气微沉。 光幕外无数人先是一蒙,然后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紧接着,古古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句,‘我后悔了。’】 【以及最后一句,‘我骗你的。’】 “这?这难道南宫舒华的死真跟谢无念有关?” “他说南宫舒华是他杀的?可是为何呢?他二人不还是友人吗?这不该啊?不是南宫太后吗?!” “……这大概是谢无念的玩笑话?他不是也说了他是骗相白的吗?” 一时间,大宸各处都在争论,他们都在讨论着这三句话中的真假。 古古在说完这三句话后,脸上的表情一松,语气颇为玩味,又带着几分冷淡。 【谋圣谢无念嘛,说话真真假假的,最不可信。你压根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有可能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故意想留个巨大的疑问给后世子孙,叫咱们猜猜猜,可以说是恶趣味十足了。】 谢无念正在思考的思绪一顿,有片刻的想反驳回去,他不玩这种把戏。 但下一秒,他又闭上了嘴,因为,他不知道将来的他是否有这个玩心去故意逗一逗后世诸人。 【但也有可能,他的三句话中各有真假。比如第一句,他说是他杀了南宫舒华,这可能吗?】 【南宫舒华不是南宫太后设计布局害死的吗?他又为什么要说是他杀的?】 古古脸上露出纳闷的神情,于是便说道,【所以这是假的,那第二句话自然就也是假的,只有最后那句他骗相白的话是真的;】 【但如果是假的,那为何神昭大帝从封神战场回来之后,会与他这位知己好友关系一下子变得似友非友,似敌也非敌呢?关于主播说的这一事件记载的内容有些长,后面再细说哈。】 【以及,谢无念老来缘何会越来越怕看到和南宫舒华长相一模一样的温漫?他在怕什么?又或者说,他在心虚什么?】 【所以咱们现代有大半专家认为,他的前两句话是真的,反倒是最后一句话才是在说谎;这也就是两真一假。还有其余的像两假一真、一真两假,针对他这三句话衍生出的真假党派很多,主播就是站两真一假党的,但当然啊,党派自由,毕竟谁知道当时的谢无念是怎么想的呢,所以千万别杠啊,你杠你有理。】 谢无念……他缓缓沉下嘴角,眼中暗含冷芒。 “何叫似友非友,似敌非敌?” 古古没想到刚回答完一个顶着曲兰颂名字的网友问题,现在连‘谢无念’都出来了。 这届网友是会玩儿的。 他也没有任何欺瞒,坦然回答道:【大概就是他想杀你,你想杀他,但是你们二人最终都没有将彼此杀掉,你与他互为宿敌,却也是世间最懂彼此的人。】 【但北枭王南宫舒华之死却始终横在你二人之间,叫你们这一辈子终难成友,还有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将……】 说到这儿古古及时刹住车,他怕自己再说下去,等到要讲谋圣谢无念那一期时就真无话可说了。 【好了好了,暂时先跳过这个话题啊,这个是咱后期才讲到的内容。】 古古赶紧把歪掉的话题掰正回来,【之所以我们很多专家都认为,谢无念说南宫舒华是他杀的,除了上面古古给出的后来神昭大帝的反应,以及谢无念晚年时期越来越怕见到的温漫,还有一个方面的原因。】 古古表情严肃,抛出问题,【我们不妨想想,南宫太后久居深宫,她是如何和沙芜国的人有联系并拿到神种的?】 大宸有些人脸上顿时一惊,也有人心中思绪落定,他们从刚才开始就有这个疑问,但现在从古古的话中得到证实,这其中确实有问题。 【第二,大宸京都乃是一国中心,守备森严,还有天网在各处监察,没道理沙芜国人带着神种都一路潜入到京都了,还无人发觉吧?】 【第三,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我总觉得,神昭大帝是个何等聪明之人啊,他会看不出南宫太后是在装疯?那她突然引南宫舒华回京,还诏见了连后,这一系列动作难道不会让他心中起疑,暗中派人探查或是监视什么的吗?】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在萧临渊有了防备的情况下,南宫舒华还是中计身死了,那这又到底是为什么? 古古的问题是如此直白而一针见血。 听完他的三个问题后,轮到此刻大宸京都中的无数人开始思考了。 有这个能力在宫中安插势力,还能在天网和朝中势力的眼皮子底下掩藏沙芜国人行踪,为其打掩护,甚至还能迷惑住萧临渊这个皇帝视野的…… 符合这个人选的不多,非当时朝中和地方上势力拔尖者不可为。 最有可能的人,也就是……谢无念。 古古也是这么想的,他定声说道:【如果有当时的左相谢无念,暗中相助,帮助南宫太后等人完成对北枭王的狙杀,那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当然,这依旧是我们后世历史学家们的推测,推测!历史上没有一个证据表明北枭王南宫舒华之死是谢无念暗中促成。虽然我觉着要是他做的,能留下证据才怪。】古古后面一句小声念叨,但声音还是如实的从光幕中传了出来。 他若是想要找补就不要说后面那句自己的感受啊,谢无念无奈叹气。 “呵……我这下怕是不妙,后世小辈这一张嘴啊,真是给我平添许多麻烦。” “好在,时间上不耽误什么。”说罢,他又笑了。 他并不在乎古古的推测会引导别人怎么想,因为,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就算所有人明知他们头顶之人是恶鬼、是小人,只要你踩在他们头上,踩牢了,他们就得敬拜你如神灵。 古古进入到今天直播的收尾阶段,开始展示南宫舒华的画像。 只见画像中的女子一身银色甲胄,披着大红披风,手持银枪骑在高头大马上,她一手勒住缰绳,马身昂然立起,而她侧身回望,棱角分明的脸上,英气十足,眼神凌厉如剑,气势慑人,在她的四周是皑皑白雪,雪地混有大片的腥红,似血海盛霜,又似血染白布,她的背后是莽莽雪山,而她的马蹄下是尸山血海。 她是雪原上最强的王者,也是战场上的……杀神。 【南宫舒华————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二席,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二神官位,居东方青龙亢宿星,实至名归!】 义正言辞的说完,古古没忘之前承诺的事,于是说道:【对了,之前答应和直播间的小伙伴们一起重温封神系列一电影的事,主播没忘哦,已经下载好了电影资源,其中某些片段将作为主播下期讲解封神之战的重要素材,同时,主播也将和大家一起,重温这部经典之作。】 有用没用? “三殿下, 陛下身体抱恙,不见任何人,您还是先请回吧。” “本殿是来见十二皇弟的, 有一段日子没见, 母妃让本殿来看看他。” 大监梁永德守在紫云殿前, 恭敬的与跟前的三皇子回话, 两人一来一回, 三皇子终是没能进去,别说见景德帝了,就是连十二皇子也没能见着。 “陛下到底在打的什么主意?”辛妃在自己宫里走来走去, 自言自语着,这几天, 景德帝的行为太过反常, 她竟一时有些猜不透景德帝的打算了, 心情烦躁。 视线看到静默的伫立在殿内一角的大儿子,气不打一处来,青花色长长的拖尾裙摆一甩, 转身坐回绣椅上。 “你去紫云殿后, 当真连你皇弟的面儿都见不着?他怎会不见你?” 辛妃的语气中透露着怀疑。 三皇子没有狡辩什么, 反正他在自己母妃心里已经是个连亲兄弟都能下手去害的狠毒角色,撒个谎算什么? 他面容无害,白净的脸上浅浅露出个笑,“母妃不也没见着十二弟吗?” 要不然怎么会把他叫进宫,让他去找十二皇子萧荣,不就是她去紫云殿的次数太多,又见不着景德帝和小儿子,所以才会想要换三皇子前去探探口风。 辛妃被自己儿子的话一噎, 素来端庄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本宫叫你来是商议对策的,他是你亲弟弟,如果他得了好,你这个皇兄不也跟着沾光?” “得好?”三皇子笑盈盈的回道:“母妃不会是想十二皇弟能登上那个位置吧?” 就算如今南宫家、殷家失势,在民间风评不好,南宫贵妃还被降了位份下旨斥责,圈禁在宫,但南宫家到底兵权在握。若不能同时收回殷家和南宫家手里的兵权,他那位父皇也断不会做出只动一家的事来,那有违他一贯的平衡朝堂之道。 而十二皇子有什么呢?除了景德帝对他的宠爱,再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筹码,朝中无权无势,虽有几个人追随,但到底不能跟殷家和南宫家几家比。 他轻描淡写的眼神和随意的笑好像在说‘你在做什么美梦呢?你是不是蠢?’ 再怎么想,他也不觉得他的父皇会将位置传给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 因为,萧荣根本坐不住那个位置,也定不了天下人心。 辛妃看见他脸上嘲弄的神情,心里更加窝火,狠狠一掌拍在旁边的桌上,“你笑什么,如今你头上还顶着个残害亲兄弟的狠毒名号,这些年经营的名声尽毁,手底下的文人名士也跑了个大半。不指望你皇弟,难道还能指望你吗?” “你有个什么用!” 后一句话出口,辛妃心里划过一丝后悔,她不该说这话的,毕竟她也知道,她这个大儿子虽然行事毒辣,但是不差聪明劲儿,如今她小儿子要想登上那个位置,还需有人助力,三皇子就是最好的人选。 因此顿了顿,她稍微软下语气,为先前脱口而出的话找补,“母妃语气急了些,你不要往心里去。” 往日里,三皇子每每听到她这些‘脱口而出’‘不是故意’的话,总是要么笑笑,要么沉默着也不多作反驳,表现的并不放在心上。 只这一次,他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出声,只是看着自己的母妃,视线从她脸上的妆容,到她梳的发髻,再到她身上的衣裳、配饰,那数十年如一日来来回回就那般风格的装扮他早就看腻了,但这就是景德帝最爱看的模样。 他的脸上没有笑,格外平静。 “母妃,儿子装不下去就不装了。倒是你,为何到了现在还要学着慧妃的做派?” 三皇子语调更加冰冷,看着辛妃的眼神也似染了一层寒霜,他此刻的心里除了寒心,还有说不出的嫌恶、鄙视、恶心,他觉得讽刺,讽刺于明明那么多人都知道辛妃是靠模仿慧妃才得景德帝宠爱,可她现在却还要保持着慧妃的那一幅做派,学着她,模仿她的一举一动、神情举止。 还有装的必要吗? 明明景德帝都不在此处,也无外人在场,天下人皆知她的真实面目,她却还要维持这幅表象。他不解,也纳闷。 “母妃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画虎不成反类犬。’您终究成不了慧妃娘娘,而您生的小儿子他是萧荣,更不可能是神昭大帝萧临渊。” “你给我闭嘴!你个没用的东西乱说什么!”辛妃只感觉脸皮像是被人撕下来扔在地上踩,怒气冲冲的上前一巴掌扇在三皇子脸上,瞬间,他的左侧脸颊就浮现出一片通红的巴掌印儿。 可他的眼中没有心痛、没有伤心,反而是缓缓的笑了。 他无声的笑和不带任何感情像是看死物一般的眼神,叫辛妃吓了一跳,她再次举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没有打下去。 “母妃,您总说我是个没用的东西,那十二皇弟是不是对您而言就是个有用的东西了?” 三皇子嗓音不急不徐,伸手缓缓用力的扣住了辛妃的手腕,不容拒绝的将之放了下去,正视着她的那双眼睛,三皇子从中看到此刻的自己笑的如同一条毒蛇,再不含一点母子亲情,有的只是全然的阴冷、血腥。 好极了,他想,他太满意此刻的自己了,他眼神狠厉的盯着辛妃,一字一句声音压低,语气极其缓慢而阴沉,“他知道自己在您心里,只是一个物件吗?” “有用的时候就用着,没用了,再一脚踢开。” 就像我一样…… 三皇子缓缓放开辛妃的手,心里的杀意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表面平静极了,静如死水,可在那片不泛一丝涟漪的水面之下,是掩藏起的,汹涌危险的暗流。 “儿臣劝母妃,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母妃不觉得,比起您,十二皇弟要更亲近父皇吗?” 他如鬼魅般的声音响起过后,如愿以偿的从辛妃那快僵硬的神情中看到一抹惊慌。 他如何不知自己母妃的秉性,现在他这颗棋子算是废了,他的好皇弟就成了辛妃目前能抓住的唯一机会。 如果连十二皇子都想不起她这个母妃来,辛妃…… “呵……” 三皇子轻轻笑出来,带着一脸的饶有趣味转身走了。 过去很久,只闻辛妃宫中传出一片打砸声,吓得殿外的宫人都不敢进去。 不出一日,宫里就传出了辛妃病了的消息。 可最该收到消息前去看望的人,却一直没有去,辛妃等了足足两天,终于死心,夜里又在自己宫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南宫贵妃收到那边辛妃在自己宫里发疯的消息,冷笑,“这就坐不住了。你看,表面装的再像又如何,其实内里不还是蠢。” 听南宫贵妃这么说,大宫女左右看了看,挥手屏退了殿里的两个宫女。 南宫贵妃刚被罚,南宫家又正值风口浪尖上,这话叫人听去可不好。 她语气无奈,“娘娘,这话叫人听见了不好。” 南宫贵妃脸色略有憔悴,眼下还有青黑,闻言不以为意的一笑,“你以为现在全天下有几个不知道辛妃什么德性的?” “怕是还做着让十二皇子成龙的美梦呢。” “本宫可听说,前些日三皇子从她宫里出来时,脸上还顶着个红红的巴掌印。” 想也知道定是两人吵了架。 大宫女想起来什么,转移话题,说道:“陛下这些日养病,娘娘还未去看过,可要去看看?” 南宫贵妃斜伊在榻上,疲惫的闭上眼,“本宫又不懂医术,去了不顶用,就不去献这殷勤了。” 生怕一旁的大宫女再啰嗦,她问道,“本宫前些日去挑的马,可送到舒华手上了?她见了可喜欢?” 大宫女笑:“喜欢。听说小姐今日还骑上它去和别人出城赛马呢。” “赛马?和谁?” 大宫女缓缓答道:“蒋将军家的公子蒋明橖,还有左相家的兰颂公子,以及在京中素日玩的来的几个。” 南宫贵妃听后抿唇浅笑,抬手装作无意的轻碰眼角,拭去那一点湿迹,心中酸软一片,像被温水浸泡一样。 “蒋明橖,你输了。” 当才被光幕中后世小辈直播讲解过死法的南宫舒华骑着马一家一家去约朋友赛马的时候,她的这群小伙伴儿们别提多震惊了。 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南宫舒华这厮,当真是有一颗格外强大的心脏,以及粗若庭柱的神经。 一个人知道自己死的如此悲惨壮烈,再怎么样也要缓上一缓吧? 南宫舒华就不,她大刺刺的约了一群小伙伴儿们出去玩,还顺便展示了一番自己刚得的好马,那叫一个兴高采烈。 她刚和蒋明橖一行五人赛完马,得了第一得意的朝蒋明橖昂起下巴,骄傲的不得了。 “南宫大小姐,你骑的可是宫中进贡来的汗血宝马,我们都是用的马场里的马,这能比吗?” 蒋明橖郁闷,后他一步策马到达终点的是曲兰颂,还有另外两个年轻儿郎。 蒋明橖和南宫舒华二人之前算是点头之交,关系不算多熟悉,但也并不陌生,毕竟他们和谢无念可是并称京都三大纨绔的,玩耍的圈子有重合,有些交情很正常。 南宫舒华假装没听到他的话,半点没有心虚,反倒心中生出个绝妙的好主意,她笑着,提议,“要不这样,咱们打一场,你如果赢了,我就想法子也弄一匹好马送你,但现在这匹不行,这是我姑姑送我的,我可舍不得转赠别人;可若我赢了……” 蒋明橖心头微动,忍不住问,“你赢了又怎样?” 南宫舒华笑的嚣张又得意:“我赢了也不怎么样,你蒋明橖今后就得承认,你不如我。” 要蒋明橖自认矮南宫舒华一截,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南明橖,北女枭。 一南一北,势均力敌,但古古似乎从未说过二者若对上谁胜谁负。 蒋明橖也笑了,微昂着下巴,扬声只道出了一个字,“来!” “爽快!” 他的眼中战意高昂,南宫舒华作为发出战斗邀请的人自然也不拖泥带水,立马驭马跑至蒋明橖对面,两人间迅速拉开战斗距离。 曲兰颂现在心里才或多或少懂了南宫舒华今天约他们出来耍的目的了,现下京都多的是人骂南宫贵妃和连莹霜,还有南宫舒华的父亲祖父。 她此时出门来,还特意骑着南宫贵妃送的马,又找蒋明橖比试,多的是人好奇这场比试的结果,等到今天的事被传出,南宫舒华和南宫贵妃之间关系并未闹僵的事自然也能被人一同知晓。 另外三人纷纷退至马场边缘,只等围观这场历史上最强的两位统帅少年时的比试。 对这场比试的结果好奇的不只有他们一行人,还有站在马场边上的某个身穿灰色布衣的小个子马仆。 对方将身子大半都藏在马场围栏后,躲躲藏藏的,但像是禁不住内心的好奇,又偏偏要伸长了脖子围观马场中央的蒋明橖和南宫舒华。 嗯? 曲兰颂将此人怪异的行为看在眼里,抬脚朝那人的方向走过去。 马场中央,已经和南宫舒华开打的蒋明橖恰好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见马场边上的曲兰颂身影不见了。 再定睛一看,就见曲兰颂正追着一个人的背影跑出去很远,蒋明橖来不及思索曲兰颂在追谁,下意识就喊了停。 “等等等等!” “怎么了?”两人打到一半儿,南宫舒华连热身的程度都没到,就听对方喊了停,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了手,将手中刺出去的长枪撤了回去。 蒋明橖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担心,肃着脸,尽量保持语气平静,“我见曲兰颂追着什么人出去了,他又不通武艺,万一遇到贼人还要麻烦咱们去救。” 所以? 南宫舒华其实已经听出了蒋明橖话里的意思了,只是挑挑眉,一言不发,继续等着蒋明橖将话说的更清楚明白。 “咱们比试稍后继续,我…我们先看看他干嘛去了。” 看着一脸严肃,义正言辞的小蒋,南宫舒华默然无语。 她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蒋明橖难不成以为自己是傻子?放心不下曲兰颂直说就是,还非要拐弯抹角装作并不十分关心对方的样子干嘛? 这掩耳盗铃简直不要太明显。 南宫舒华被动承受了这波狗粮攻击,她没忍住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皮笑肉不笑的瞅着蒋明橖,什么都没说,只用了一个语气词来表达自己的嘲讽。 “呵……” 蒋明橖……神情尴尬,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微红着脸赶紧驭马从南宫舒华面前跑了。 看骑马奔向的方向,赫然是曲兰颂背影消失的地方。 “好端端的,怎么不比了?” 场外的二人不明所以,和坐在马上慢悠悠溜达回他们身边的南宫舒华问。 南宫舒华:“有人一刻不见自己的心尖尖就急着去找,我能有什么办法?” “啊?” 心尖尖? 在场的另外二人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 心尖尖=曲兰颂。 蒋明橖:一刻钟不见都要去找。 另外两人先是无语,后纷纷一笑。 不一会儿,蒋明橖和曲兰颂就一起回来了,但南宫舒华和蒋明橖的这场比试终是没有继续下去,因为跟着他们一道回来的,还有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灰衣小人儿。 但直到回城和另外两人分别之后,南宫舒华才知被曲兰颂一直带在身边的这个马仆是谁。 此人正是如今被京中各大达官显贵遍寻不得的——甘宜之。 灭神之战起 “想我甘宜之, 好歹也是未来被誉为画神的人物,笔下怎能画那些丑人?!” 甘宜之委屈,甘宜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然后含泪啃了一口手里的大肘子。 艾玛, 真香~ “我甘宜之!笔下只画美人!坚决不画丑夫!!!” 他掷地有声的道, 然后又是一阵咀嚼声。 和他面对面坐着的南宫舒华&曲兰颂&蒋明橖, 他们的表情如出一辙, 由一开始看珍稀动物时的稀奇,再到听了他唠叨哭诉了大半个时辰自己如何如何被人逼着给一个长相丑陋的人作画的‘悲惨遭遇’。 南宫舒华率先忍不住发问了,“甘宜之, 不就是给人画一幅画儿吗?你用的着跳河逃走?” 没错,他们之所以能在城外的马场遇到这厮, 概因这厮在之前那场悲惨遭遇中, 他宁死不屈, 宁愿选择跳河逃走也不愿意动动手指给人画像。 然后他顺着河流一路游出了城,幸运的在这个马场谋得了一份差事。 甘宜之长相很年轻,面庞稚嫩、面白而圆润, 身量瘦长, 但用年轻来形容他, 还不够准确,隐隐有将他的年龄夸大了的感觉,因为如今的甘宜之不过才十三岁,还是个少年,但身高已是与某些成人无异,看着仅仅只比曲兰颂矮半个头,再穿上成人衣服,打扮成熟一点就完全看不出他的年少, 只以为他是某个长相略显稚嫩的青年。 只有当他一开口,通过说话时的嗓音,还有如今抱着肘子啃的时候才看出他半大少年的稚嫩来。 甘宜之啃完了一个大肘子,然后一边嗦着手指,一边义正言辞的道:“我就是不画!” 他给出的理由也很强大,“他长的就不好看,肥头大耳,面黄油腻的,我画出来也不可能好看,真要画了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他虽年纪小,但不蠢。 纵使有古古的剧透,现在听说甘宜之这番举动,蒋明橖也还是心里有一丢丢的不信邪,抱着胳膊出声问,“是非要画美人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甘宜之认真思考了一下,“都重要!” 很好,看来确实是还没长大的画神,这要是长大后的甘宜之怕不是答案就是美人更重要了。 蒋明橖瞥过头去,不想再看这人第二眼。 甘宜之言之凿凿道:“我得留着命才能去画更多好看的画,但若所画不美,那不如不画,不然活着也是不快乐。” “但你长大后不也画了不是美人的人。”南宫舒华道。 甘宜之哼哼一笑,翘着脚一幅大爷样儿,“这你们就不懂了,人之美丑,分骨也分皮,分外也分内,有人虽长的不怎么样,但心底善良,也是可以为我所画出的。” 说罢,他手一指,毫不做作的当场举了个例子,径直一指:“比如他。” 蒋明橖:???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我长的丑?” 他的心要裂开。 另外两人随之视线上下打量着蒋明橖,老实说,蒋明橖生的剑眉星目,除了皮肤黑点,其实并不丑,反而很是阳刚俊朗。 甘宜之:“可能在别人看来,你长相不差,可在我眼中,你长的就是不美。” 蒋明橖眼睛微眯,从中透露出一点危险的气息,“那你眼中,真正的美人得长成什么样儿才能叫美啊?” 他暗自咬牙,皮笑肉不笑。 甘宜之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曲兰颂,表情略含赞赏,再看南宫舒华,他的脸上多了几抹沉思,最后视线落到蒋明橖身上,却快速移开了。 三个人,三种不同的反应,在那一瞬间,蒋明橖:我自觉受到了某种歧视。 他的心情很不美妙。 南宫舒华也是,她的表情同样危险,潜伏着杀气,一旦甘宜之敢口吐狗言,你看她动手揍不揍人就完了。 甘宜之丝毫没感受到威胁,缓缓说道:“像曲公子这样的,我可免费为其作画。” 默不作声的曲兰颂,突然收到来自颜狗的肯定。 他顿了顿,张了张嘴,说道:“…还是不必。” 甘宜之不可置信,“你觉得我画的不好?” 他可是未来能当画神的男人啊。 曲兰颂看着面前外表像是大人,但实则内心依旧是个不成熟的小孩子的甘宜之,他难得声音微微放柔,“甘宜之,我承认你在绘画一道上天赋卓绝,然若全凭天赋,而不付出努力,你觉得未来的你还有可能成为画神吗?” 他简单直白的话,一语就点出甘宜之内心的骄傲。 甘宜之如今不过十三岁,初闻那段历史中的自己能获得如此大的成就自然骄傲,但骄傲也不能太过,太过骄傲就是自满。 骄傲自满的甘宜之还能是那段历史上的画神吗? 曲兰颂不忍他自误,于是出言点拨。 甘宜之虽还是个叛逆少年,但听说曲兰颂的话,他没有直接反驳,而是认真的自我想了想,一番沉思加反省后,他点头认同,“你说的对。” 出乎意料的好说话,曲兰颂露出个微笑,“那便等你将来自觉画有所成,届时我再请你给我作画吧。” 甘宜之虽然听的进去劝告,但到底少年心性,故意昂首这样说道:“那到时候我可要收钱的呀,就不是免费了。” 这见钱眼开的性子,叫一旁的三人险些没笑出来。 他们三个有哪一个是差钱的主? 曲兰颂神情波澜不惊,“可。” 之后,甘宜之就在左相府暂住了下来,他求收留的理由也很简单直白,他不想再被抓去被迫给人作画了。 甘宜之:那就是给再多钱也不行,我画画是为了钱吗?我画画是因为爱呀!爱画画、爱美人! 【封神之战,其实只是一个笼统的叫法,真正详细来说,它并不只是一场战争。它可分两阶段,一是灭神,二是封神。】 【前者是一场分外惨烈的战斗;后者,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古古推了推眼镜,表情分外严肃,【昭元十一年六月中旬,北枭王南宫舒华身中沙芜国神种,无救,自焚于南宫将军府,尸骨无存,天下皆惊。 帝闻讯,震怒非常,后于百里疾处得知神种之害,三思后决意亲灭神种。七日后,领兵亲征沙芜,左相谢无念、大将军蒋明橖、先锋万山、江修、罗申等诸将随行。朝政由右相程始代理,天网之首曲兰颂留守京都,监察百官。】 【于此,灭神一战正式打响。】 【其主要目的,就是覆灭沙芜国神种的。】 古古心跳的厉害,是难言的激动,也是对那段历史感到的心酸、悲怆。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几乎是举国之力才拿下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神种覆灭,离不开大宸上上下下无数人为之付出的辛劳和努力,甚至是付出生命,在这场战争中留名的人很多,但还有许多人是没有留下名字的,他们就像一个一个璀璨的微光,最终,汇聚成一片星河。】照耀历史,夺目辉煌。 古古深吸一口气,【你们可曾听过历史上的,‘邵州千里缟素,七万儿郎十不归一?’】 十不归一?! 大宸诸人皆是震惊。 古古又接着说道:【你们可曾见过有哪一朝、哪一代百姓自愿负粮担水,相传百里驰援战场的?】 ?! 大宸有无数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因为震惊。 【你们可知九州通渠为何而建?】 【你们可知天公荆越的双腿因何而断?】 【还有,定天崖下上千英魂,他们为何自愿跳崖死后还要在崖底受上烈火焚烧十年之久?】 古古喉头阻梗,顿了顿,调整好心情,继续吐出声,只是语气却是分外沉重,【定天崖下英雄骨,愚人痴拜天上神。可怜英雄久焚,骨亦难存,何其的,讽刺啊……】 古古想起历史上的萧临渊在后来说的这句话,心中亦觉讽刺难当。 但他知道,若是不知这段历史的人,在听到他说的这句话时,必是不懂他说的讽刺是何意,但没关系,接下来等他讲解完这段历史,想必就懂了。 【二十八功臣万山,以身作挡,换天下居安。】 【二十八功臣杨宏,铁甲覆面三十载,再无回乡日。】 【还有定天崖上生死一线,以身换谢无念无恙的大宸昭帝萧临渊,他又是如何转危为安的呢?】 【在这场战事中,相墨曾是亲身经历者,昭帝出京亲征沙芜,他也跟着去了,可就是这一战过后,让他懂得了何为史官责任重大。】 【关于这一历史事件的记载很是详细。现在,就让主播带着大家一起走进相墨笔下的这段历史。】 酝酿了一下,他先是出言介绍,【沙芜国,位处大宸极西,土地贫瘠,多沙,国人近两万,离京都足有上万里之远,与古时大宸的版图并不相邻,然那时的大宸自萧临渊登基后,就处于一种急速对外扩张的状态,所以不等大宸的大军打来,沙芜国就听说了大宸要统一天下之事。】 【面对兵强马壮的大宸,他们自然是怕了,但他们虽怕,却并不想投降,而是秘密派人带着神种到了大宸京都,与南宫太后搭上线,想要暗害萧临渊。北枭王死后,有少数的沙芜国人就按耐不住开始搞事了,他们在民间游走,宣传神种的好处,什么食之可使人升仙,以□□为祭,灵魂得以飞升。】 【神种,也是由此得名。但说白了,这些都是假的,就是为了忽悠。】 【但你们还别说,当时大宸还真有人信了他们的说法。但他们带在身上的神种数量稀少,又因为北枭王的死,朝庭出手很快,几乎是那几个神棍刚冒头,就被处理掉了,动作是真的很迅速。】 “那那些中了神种的人可还有救?” 大宸有人紧张的问。 古古看到有几个问这问题的人,颇有些无语,【要是有救,你猜北枭王为什么还要死啊?】 【她是不想活了吗?】 【她是不想让自己体内的神种害了更多人啊。】 这种简单问题还用问?古古觉得自己见识到了人类智商的参差不齐。 那几人被古古的这一声笑弄的有些尴尬,他们均是在初闻神种之名时,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的。 只是后来,幻想毫不留情的被古古口中的现实打破。 神种这种玩意儿,他们是消受不起了。 灭神之战中 古古叹了口气:【就算是感染了瘟疫也不是没有治好的可能, 但那时,只要是身体里进了神种的人,只有一个结局——死, 且还不能留下尸体, 得用大火焚烧殆尽才行。】 【这是唯一的、也是仅剩的一个解决办法。】 所以, 历史上那些错信神种可升仙的人, 他们的结果也只有这一个。 沙芜国的目的也很好猜, 古古说道:【沙芜国的那些人大概以为,只要大宸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帝死了,他们的国家就不用被攻打了, 擒贼先擒王嘛,我理解。】 【但是……】 古古一顿, 接着就是话锋一转, 【但是祭出神种这么个天灾生物, 还一听说人家马上要带兵打过来了就吓的开始大肆豢养,甚至拿自己的国人去投喂神种?】 古古满脸的难以理解,觉得不可理喻, 原谅他真的看不懂他们的骚操作, 忍不住嘲讽, 【你是真不怕还不等和大宸交上手,自己就先被神种灭了国呀。】 【且,神奇的是,沙芜国人他们自己也是信奉神种的,他们死后的尸体都会被收集起来,供给神种食用,以此期望来生幸福美满。】 不行!说不下去了! 古古搓了搓手臂,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一脸的难言,【噫~主播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什么大型□□国度啊,虽然知道古时候信仰杂乱,大宸神昭年之前供奉各路神仙的都多,但邪门儿到这种地步的,他们真就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大宸许多人默默点头:我们也觉得有问题。 【也真难怪这一战后,神昭大帝要下令民间不许再拜那些来路不明的神,而是册立了新神。】 既然人们需要神明来祭拜,不能断绝这种行为,那就立一个正派神仙来拜多好? 宣传正面思想,杜绝不健康行为。 但古古的这一句话,让很多人的心中生出迟疑,却不敢发声,他们没有附和,但也没有反对。 有人望了望自家供奉的神位、香炉,还有些走在路上的人则是想起了自己村儿一直以来供奉的山神。 额…… 他们觉得……和沙芜国那群不要命的比起来,他们信仰的神明似乎……还好? 长久以来的信仰不可能随着古古的几句话就崩塌,所以大宸许多人纵使心里有心虚,但也只保持沉默。 【并且沙芜国人对神种的信仰很是执着。当时萧临渊带着七万大军亲临沙芜国边界,先是派出了后来有名的外交大使陈闻达去谈判,陈闻达大家都知道吧?连他都没能说服沙芜国人灭掉神种。】 怕有人不知道,古古还额外提了一下,【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战时将军,战后陈闻达。】 【陈闻达呢,本身是一个外交使,曾经在战场上因形势紧急,迫不得已充当一下将军的角色,指挥作战,最终赢下了胜利,所以被人戏称将军;但是呢,这不是他的本职工作。】 【他最牛逼的当属他的外交能力,还有战后百姓的安抚工作。】 【可以说是能打,更能说。】 【但多数时候,他总是跟在蒋明橖等朝中几个将军后边,等他们打完,负责对新打下的地盘进行善后。】 【这次对沙芜国的谈判,是他的首次出场秀,在当时所有外交使推辞不想去的时候,他却主动请命前去劝降,并转达当时神昭大帝的两个要求。】 【一、就是要灭神种,且是一只也不能留;二要沙芜国主要归降。】 【你说神种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七万大军在那儿压阵,这沙芜国的当权者只要不傻,就知道该怎么选吧?】 【但是,他不降。】古古一脸的无语,无语凝噎。 【嗯,你没听错,并且这沙芜国从上到下都不想投降,更甚者,还有国民叫嚣‘怀有神种升仙者,不会放过大宸这等虎狼之军。’】 【这话被相墨进入沙芜国时如实的记了下来,还在个人散记里又骂了一页。】 看得出来相墨在这场仗里受过的气有多少了。 古古也是一言难尽的摇摇头,都不想说话了,【在此,主播不得不说一句,□□!害人不浅啊!】 【远离□□,远离有毒思想,从我们每个人做起!】大声说完,古古觉得自己胸膛中的一颗红心更加明亮干净了。 【沙芜国死不投降,还将神种视为神赐之物,其思想之顽固连陈闻达也甘拜下风。】 【但这可是他第一次在皇帝面前露脸啊,还是主动请命,就以失败收场,这不是显得他很无能?于是陈闻达选择另辟蹊径。】 【劝降失败,他人秘密留在了沙芜国中,只送了一封书信回来。】 【他在信中这样写道:‘臣有负陛下所托,沙芜国之人皆顽石,不可劝也,遂请陛下出兵灭之。臣从内接应。’然后就没了。至于他怎么打入敌人内部,是一个字也没写,更是从那天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神昭大帝暗中派人去找都找不着。】 萧临渊闻言是有一丢丢的无语的,找他?我为什么要找他?这种放出去就不知道回来了,还玩失踪那一套的外交使,他才不去找。 回的来就回,回不来拉倒,跟个撒手没的二哈一样。 大宸诸位大臣:喵喵喵???是他们听错了吗?这是外交使臣出使的正常流程? 你在说什么狗臭屁?你一个文官劝降失败了就赶紧回来啊,还从内接应?你怎么接应? 你不小心死在哪个角落了都没人知道。 “这陈闻达是谁啊?朝中的诸位外交使中,有此人?” 比起其他人的无语,蒋明橖就多了几分欣赏,看着还有几分好笑。 曲兰颂虽未入朝,但因着前些年一直帮太子做事,所以对朝中诸位官员的任职也还算清楚。 他想了想,特地换成蒋明橖一听就能知道是谁的说法,“就是之前在京都,一不小心脚踩狗屎不慎当街扑倒良家妇女,被人家拖到府衙告他非礼的那个。” “哦~~原来是他呀。” “哈哈哈哈,难怪这么耳熟呢。”蒋明橖的笑和此刻某个在宫里当值却缩在房间一角面红耳赤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因为他的耳边也充斥着狗屎、狗屎的…… 陈闻达:救命!当年这出囧事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真是怕了听到狗屎二字。 古古说道:【劝降失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打了。】 【但我想,神昭大帝之所以不愿意一上来就用强攻,估计就是因神种之故。】 【因为刚开始啊,没人知道沙芜国里到底有多少神种,万一弄不好数量众多呢?而沙芜国一旦将神种投入到战场使用,那无疑就只剩下一个两败俱伤的场面。】 【神种那东西可不分什么敌我,它是看见活物就吃,一旦被他钻入到身体里,那这个人也就等于是宣判死刑了。】 颇有几分投鼠忌器的意思,但面对神种,再谨慎也不为过。 【最后,神昭大帝的担心成真了。七万大军将沙芜国围的水泄不通,这场战斗打着打着,沙芜国果然抗不住,动用了神种。】 曲兰颂等人面色凝重,几乎所有人都能猜到,一旦神种出现在战场,那将会是一幅怎样可怕的场面。 【神种一出,局势瞬间逆转,大宸军队人数众多,但在此时,人数多也就意味着会成为死亡率更高的一方。】 【双方开战不久,沙芜国士兵将身带神种的人带上战场,这些人有的是早已战死的士卒尸体,还有的,则是活着的百姓,他们在这些人身上植入神种,只等他们身体内的神种成熟破体而出的那一刻,在战场上吞噬更多的人,以及寄生到更多的人身上。】 【这简直就是一种人肉炸弹,毫无人性可言!】疯子打法! 古古忍住喉间的不适,将那股恶心憋了回去,满脸厌恶。 【可当这些人扑上来的时候,大宸的将士又不得不挥刀对敌,因为躲也躲不过去,战场就那么大,你往哪儿躲?一个人躲了,一军的人能躲吗?都躲了,这场仗该怎么打下去?】 【可当这些人一死,鲜血流出的那一刻,或许一同飞溅而出的还有神种细小的幼卵,又或者是已经进入成熟期的神种。幼卵若落入人的伤口或眼耳鼻口中,一开始根本叫人无从发觉,等到发现之时,却为时已晚。】 古古叹气,又恨又怒,【每次与沙芜国交战后的几天里,总会有大批的士卒死去,他们的尸体被焚烧,连遗体也不能留下。】 【还有的人在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神种时,也会选择自杀然后让人帮忙处理尸体,根本不等第七日的到来;】 【据相墨记载,双方交战仅三月,大宸军队就已损失半数人马。】 【他们大部分是因神种而死,而有一些,则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因物资短缺而死的。】 【开战初时,神昭大帝第一时间就令人守好了水源以及粮草,日夜换防,还施行分源用水,怕的就是敌人将神种也混入水中。】那搞不好就是灭顶之灾。 【可千防万防,最终还是有一块区域的水被混入了神种,因此死了不少的士卒,神昭大帝当即命人将那湖水抽出,倾倒于悬崖下,并将那块区域日日用石油焚烧,以防有神种存活。但一处水源的减少,在其他地方可能不算什么,但在沙芜,日积月累下,用水就慢慢成了一个难题。】 【也就是在这时,神昭大帝登基十年为国为民所做的一切,终于得到了百姓的回馈,也让当时天下人看到了什么叫民心所向。】 【千年前,那场‘民负水载粮,以人为链,相传百里,以援王师。’的行动,短短几字,今日看来,仍觉震撼。】 古古不自觉喟叹,深吸了口气重新说道。 【古时候的人们交通远没有现在便利,通讯也不发达。可就是在那样一个时代,当萧临渊打仗时缺水的消息传出,离的最近的并州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带水带粮,出发从离战场最近的一处湖泊至灭神之战的战场,形成一道上百里长的人桥,手手相递,亲自将装有水源的桶车,一辆接着一辆,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的传递运输到了战场,其中还有些人是提着木桶和盆装水的。这条绵延了足有上百里长的送水之路,其中不泛有其他州的人参与,但这条路上到底一共参与了多少百姓,根本统计不出一个具体数量。】 这一刻,大宸许多人纷纷张了嘴巴,面露吃惊。 无论是权贵者,还是普通黎庶,他们此刻的心情是相通的。 以人相传,百姓自发运水入战场? 天方夜谭,当真是天方夜谭啊。 可这是古古瞎编的吗? 不像。 因为,光幕上此时显现的已经不再是古古的面容,他的头像被缩小到一个很小的窗口,取而代之显示在巨大的光幕上的,是一幅画的图片。 神种覆灭,战局定 画卷泛着黄, 可并不影响人们看清楚画中之景。 画中有很多人,一眼看去,多到数不过来, 他们排成一条长龙, 每个人都在忙碌着, 有男人, 有女人, 还有老人和小孩的身影穿梭在其间,他们大多粗布麻衣。有提着水桶的,将桶递至队伍中下一个人, 或有人驾着牛车行驶在路上,牛车后面的车板上是立起的高高大大的圆木桶, 足有人高, 因路面不平, 走着走着桶边还有少许的水花溅出来。 队伍边上有人拿着挂着彩布的树枝在挥舞,像是在指挥进度,还有人站在队伍旁边, 维持秩序的。 绘画之人, 画技实在高超, 不但将他们的神情面容描绘的清晰各异,甚至连他们中人额头上的汗珠都画了出来。 【这就是甘宜之的《百里送水图》,也是对历史中这一事件最切实有效的证明。】 【并且,在甘宜之画这一幅画时,还有一番问答,被相墨后来知晓后,也随画一同载入史册。】 【历史上,当甘宜之听说并州百姓传水入战场之事后, 他亲赴现场,在看到这一真实场景后,他心中不禁大受震撼,于是便随机拉了一个送水的男人,问他,‘是谁让你们用这种法子,运水去沙芜的?’】 【‘男子答道:无人,吾等听闻前方战事缺水,于是便想出此法将水送去。’】 【甘宜之不解,又问:‘你们可知,此地离战场足有数百里远,你们送水过去也是杯水车薪。’】 【此时另有一百姓闻言问,‘当真远极?’】 【甘宜之闻言却更疑惑:‘你们难道不知道沙芜距此足有数百里之远否?’】 【也就是在这时,几个百姓的回答叫甘宜之心生震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顾提笔作画,想将这一幕永远的保存在画卷上。】 【他们答说:‘吾等未曾听闻沙芜,只知陛下于极西之地交战,缺少水源,遂与乡亲邻里结队相送之。’】 【生活在大宸最底层的百姓们,他们当中,也许有人还不知道他们的陛下正在和谁打仗,为什么要打?更有人甚至可能还没听说过神种的。但是,当听说萧临渊打仗时缺水,他们却能自发组织起来去支援,这是怎样一份信任。】 古古喟叹,【在神昭大帝之前,可有哪一朝、哪一代有人能得百姓如此相待?】 没有。 大宸无数人心中又热又涨,眼中亦是湿润,亦有人沉默不知所言。 【睁开眼睛看看吧,历史上,在他提出科举制和女子亦可为官时,有人骂他;他欲著天下大典、重整百家典籍,统一文字和语言时,还是有人骂他!】 古古眼眶微红,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声线,重新说下去,【他们说他是暴君,说他昏庸,说他一意孤行,刚愎自用,枉为一国之主!这一骂,至他死后百年,还有人在向他泼脏水!】 【要是历史上那些人还活着,我非得拉他们出来,让他们好好看看!】 【看看到底什么才是民之所向!看看什么才是百姓心中真正所愿!】 再没有比这一幅画更有力的证据,再没有比这份上百里的送水之路更难能可贵的存在; 这一刻,无论是朝中百官,还是普通百姓,皆心中震颤不已。 【你们可知九州通渠为何而建?】 古古嗓音微哑,【水务大臣江利,在看到这幕百姓运水的场景后,一生致力于修建九州通渠,他要让大宸各州、各地再不至于无水可用,运输不再单靠人力,而是能借助水力之便。】 【你们又可知,天公荆越的双腿因何而断?】 大宸众人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一刻,无数人早已放下手上在做的事。 因为这场封神之战,与大宸所有人都有关联,且息息相关。 【之前咱们说过,财神金万来发现的那个石油矿,在封神之战里,起到决定性胜利的关键!】 【而神种它虽然繁殖能力强,但是它怕火!石油便是最佳的助燃材料。】 古古说完这话,无意中看到评论区有人问他,‘石油在哪儿,长什么模样?’ 他心里无语了一下,心头的认真严肃也被冲淡了几分,随口报出了历史地址,【史书上只记载说,这石油矿在并州嫨城,往东三十里远。但要是换成现代地图来看,主播也只能推测出个大概位置,精确不到哪座山或是哪个村儿啊。】 他声明了一下。 主要是这矿都过去千年之久了,也不是什么大矿,估计早就干涸了,连政府都不找了,他看历史的时候也就没算这个。 而且,他觉得这个问题很有些奇葩。 他没忍住问,【兄弟?你不会没见过原生石油吧?】 【黑的,像墨水一样可以流动,扔个火星子上去立马着火给你看的。答案在这儿,别再说不知道了嗷。】 古古也是无语,他这群粉丝真是无时无刻不给他演一下。 话题被打断,他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说到哪儿来了。 他重新接着上面的话题说道:【石油可燃神种,但在与沙芜国的最后一战中所用到的炸药,却是荆越用双腿换来的。】 古古展示了一组图片,光幕上两张图片里的内容叫大宸众人好奇。 其中一张图上是黑色的粉末;而另一张图上却是一个个圆形小桶,桶身只有成人手掌长,看不出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不像是拿来装水的。”因为就算是小水桶,也不该还加个桶盖吧?封的严严实实的,水从哪里进? 看到评论区这些‘故意’装幼稚的话,古古只当作没看见。 古古:只要我当作没看见,就能逃避和这群戏精的演出,演吧演吧,你们开心就好,但请放过我吧。OAO 古古:【这两张图片,一张是大宸时候就研发出来的□□;而另一个像是个小圆桶似的,就是当时已经研制成功的炸药。】 【但据记载,当时荆越虽研发出了炸药这么一个大杀器,但除了在对神种的这场战役中使用过,往后大宸数百年都再也没有在战场上投入使用,也不知是何原因,难道是配方丢失了?】 当然,这最后一句是古古的玩笑,但真实原因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所以他额外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个原因是主播瞎猜的啊,玩笑话大家千万别当真。】 【为了成功研制出炸药,荆越的双腿也在一次试验中,不幸被炸断,但好险捡回了一条命来。】 【至于为什么要研制出炸药呢?】 【因为,在这对神种的最后一战的计划中,必须依靠破坏性大的东西,才能达到裂土断路的目的。将所有的神种困在一个地方,集中消灭。】 【在此期间,荆越曾发明的投石车,还有飞天翼,也曾投入使用,通过这些武器将石油投入战场,可以说是起了大用。灭神之战持续五月,终是沙芜国最先支撑不住了,他们人数少,打到那一步整个国家已经不剩千人。他们提出要议和,并同意灭绝神种,但前提是他们国主要和大宸皇帝萧临渊亲自面谈,且和谈地点,定在沙芜国内。】 嗯? 这……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朝中大臣有脑子聪明的,已经觉出了不妙。 “这不妥,恐其有诈。” “萧临渊不会最后真的去了吧?” 一群人纷纷猜着。 【神昭大帝同意了。】 “哈?他怎可亲身犯险?” 有人觉得不该。 古古:【神昭大帝又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议和是假,或许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才是真。但对方有对方的谋划,他亦有他的布局。】 【沙芜国灭没什么,但他们饲养神种的所在地和大体数量,却是未知。据咱们的一些历史学字们的分析,神昭大帝之所以同意前去议和,大概打的就是以身作饵的主意,好借机探清神种虚实。】 【但沙芜国人大概早有听闻蒋明橖之威名,所以提出不允许神昭大帝带他前去,其他人却没有要求。】 【于是,这最后一战就变成了蒋明橖留守战地,左相谢无念、先锋万山、右将军杨宏、还有都将罗申随萧临渊,一同入沙芜。】 【哦对了,除了左相谢无念是自己强烈要求一同前往的,还有史官相墨。】 这种重要的场合,自然是少不了他,但是……古古没忍住调侃了一句:【刚开始要去的时候相墨表现的有多情愿,后面落入陷阱直面密密麻麻的神种虫潮时,他在个人散记里骂的就有多凶。】 说完,古古莫名的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说道:【按理来说,谋圣谢无念不通武艺,萧临渊自身谋略又不差,那他在萧临渊答应亲往时,提出也要跟着一同前去是为什么呢?】 【有历史学家觉得是他放心不下萧临渊,毕竟,如果萧临渊出事,那么大宸就只剩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来继任皇位了,或者再从宗室子弟中选一个继承人。】 【他觉得不好。所以不放心,非要跟过去。】 【但也有一派提出不同意见,他们认为,谢无念不是这种感情用事的人。他在明知他去了不仅帮不上忙,还有可能在遇到危险时拖后腿,却依然请命要跟去的行为,背后或许有其他目的。】 【而等他们到了沙芜中心之后,果然不出所料有埋伏。】 【等萧临渊等人一入室内,他们就从机关掉入了饲养神种的地下老巢。根据相墨的描述,那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石室,密不透风,石室露于地面的部分形似石塔,有门,但这门却是假的,是用来迷惑外人的,根本就是封死的,打不开。真正的入口在其他地方。】 【也就是在掉入地下石室后,萧临渊等人才摸清楚沙芜国到底在暗中饲养了多少神种。】 【相墨作为跟随神昭大帝亲身从饲养神种的老巢里逃出来的人,最有发言权。】 【他在正史中有记,‘沙芜国所养神种藏于地下石室,数多如发,量多而不可计,放眼望去,足有上万之数。’】 古古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浑身不适,【我的天呐,上万只神种……这得是什么概念啊?】 【就这种庞大的数量,万一真要让它们离开沙芜国,到了大宸,那绝对是一场天灾级灾难啊,关键是还不好消灭。】 想起相墨在个人散记里的记载,古古有点想咂舌,又同情又想吐槽,【他在正史上写的板板正正,不带丝毫个人感情,但你们如果去看过他在个人散记中关于这段经历的记载,就会知道,咱们这位御史当时是有多气。】 【他在书中骂的那叫一个难听,绝对是把沙芜国骂出翔的程度,光是骂人的话他就足足写了三大页,可想而知。】 【几人险象环生,最后万山付出生命为之断后,以身堵住神种涌出的通道,为萧临渊等人赢得了逃跑的时间,也为他们出去后给蒋明橖根据信号位置派兵投下炸药、炸毁神种巢穴提供了宝贵的时间,为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奠定了基础。】 【且这次神昭大帝转危为安,还离不开一个人的帮助,那就是在开战前留下一封书信就玩起了失踪的外交使——陈闻达。】 宫里,之前某个缩在角落装隐形人的人,因为周围人都听故事听的入神,无人注意他,已经放松了心神。 这会儿,重新被人视线扫射到,陈闻达面上装出淡然沉稳的笑。 陈闻达:求千万别再提狗屎啦! 诸人先是视线在他身上聚拢了一会儿,不一会儿,他们小声议论起来。 “我有点好奇。”一人说。 “好奇他如何救人?”另外一人问。 “你们觉得陈闻达会怎么救人?”又是一个人说道。 “我想不到。我以为他早被沙芜国关进大牢了。” 再有一人摇头,“别把他想的这般无用,好歹是能青史留名的人物,而且这后世小辈不都说了吗,离不开他的帮助。” 最先开口的一人此时出声纠正:“不,我是好奇,他踩狗屎扑倒人家良家妇女,最后被拖到府衙告他非礼之事,会不会也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毕竟是名人嘛,名人做的好事儿值得人铭记,那同样的,出过这么大的糗事,不也一样让人记忆深刻? 一瞬间,围在一起讨论的四五人纷纷沉默了。 他们不约而同转头望向独自站在一处的陈闻达。 陈闻达……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救命啊!他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以身相换,到底为何? 【陈闻达的外交能力是真的厉害, 短短五月就成功融入进了沙芜国内部,没叫人发现他外来者的身份。不仅摸清了其余三处饲养神种的位置,燃上烽烟作为信号, 还成功的找到了神昭大帝等人, 带着他们逃出了地下石室。】 你就说这牛不牛逼吧? 【但逃出地下石室, 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安全了。】 【以烽烟为信, 当饲养着神种的巢穴被找到, 也就意味着大宸军队发起总攻的时刻到了。一桶一桶的炸药被高空投下,神种巢穴被炸毁,石油助燃, 整个沙芜很快就沦为一片火海,稍有不慎就会尸骨无存。】 【萧临渊等人一路逃到定天崖上, 但随之一同往这条路上逃的, 还有沙芜国那从地下成群涌出的神种。】 此时, 古古展示出一幅简易地形图。 图上右边是一块与周边沙漠隔绝开来类似海中孤岛的地盘,上面写着大大的沙芜两字,代表敌方势力。而左边则是写着大宸二字。 在大宸和沙芜中间还有一条较窄的道路连接, 以至于沙芜不真的成为一座沙漠中的孤岛。 古古移动鼠标, 将箭头落在图上双方势力中间连接的那条线路上, 【大家请看,这就是定天崖上原本有的路。这是通往沙芜的唯一道路,全长约有百米,十几米宽。】 【按照原定计划,蒋明橖需要在炸毁神种巢穴后,等萧临渊等人跑过来后就立即炸毁这条路,但是战场上,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神种的数量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 等萧临渊等人跑上定天崖时,神种也紧跟他们其后。】 【如果等他们到达安全区域,神种也将从沙芜出逃成功。】 【如果不能在那天一举将神种困在沙芜,消灭干净,那他们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也都将前功尽弃。】 【此时的蒋明橖面临着一个无比困难的选择。他是该选择为救几人的命,同时也将承担神种放过来的危险,还是该选择为了天下,放弃几人而困死神种?】 一个左相、一个御史,一个外交使,两个将军,还有萧临渊。 他可是大宸的帝王,这几人被放在了天平的一端,而另一端却是天下百姓的安危。 怎么选? 是君重要,还是天下人的安危更重要? 在这一刻,大宸许多聚集在一处的人群都忘记了出声,均是神情紧张的代入到了古古所讲的难题中去。 【蒋明橖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抉择。也正是这时,萧临渊替蒋明橖作出了选择,接下来的内容在相墨的个人散记中记载的很清楚,主播剪辑的片段大部分都是原记载改编哦。】 【 古古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战场,遍地焦土,血流成河,根本看不出大地原本的灰褐色,到处是流动着的火焰,黑色的石油中或还夹杂着些许的残尸断肢,还有一堆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尸体。 画面中爆炸声不断,光幕外的人被这震耳欲聋之声吓的纷纷发出惊呼。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在沙芜国的对岸,是围成一圈儿的大宸军队,最前排的投石车不停的将一个个木桶抛向沙芜国中,木桶从空中摔到地上溅落出一片黑色流动的石油,被战场上的火苗快速引燃,又是烧起一片熊熊大火。 】 “你们快看天上!” 如果说先前的投石车还叫他们感到新奇,那接下来看到的在沙芜国上空飞翔的像是大鸟一样的装置更令他们大开眼界,有石油不断从空中洒下。 很快,沙芜国就被大火所吞噬。 【 战场上的大宸士卒开始往回撤退,在他们后方跑过来的是如黑色浪潮一般的神种大军,还有零星几个浑身是火的沙芜国士卒,他们惨叫着,哀嚎着,却因逃跑不及被身后的神种给渐渐吞噬,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镜头转向那群跑回对岸的人,光幕外的人徒然发现,在队伍的最末尾,有几人的面容尤其熟悉。 “陛下快走!” 两个身着盔甲的年轻武将骑在马上,一左一右,护着中间身着金色盔甲的男子,而三人身后,还各带了一个人。 三匹马近乎夺命般的狂奔着,很快,大宸的将士都撤出了战场,只有他们六人还在和身后的神种虫潮赛跑着。 “罗将军再快点!神种要咬着马屁股了!” 坐在左边年轻武将身后的男人一身破衣烂衫,沾满泥沙的大脚丫子挂在马的两侧随着颠簸晃啊晃,而男人两手正死死的抱着身前男人的腰,惊恐的往后望去,声线也被颠出一波三折十八弯。 “闭嘴!别吵我!” “啊啊啊!” “陈闻达你能不能安静点儿?!”最右侧同样坐在一武将身后,被带着逃命的中年男子被吵得不耐烦了,怒吼。 “一路上你都在叫,吵吵死了!!” “相墨你还说我呢?!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把你那破册子给扔了?!” 相墨感觉被自己拼命护在胸前衣服里的史册受到了侮辱,气道,“你说什么呢!说什么破!我要把你这家伙踩狗屎非礼良家妇女的事狠狠写进史书里去!” 】 光幕外,陈闻达脸都绿了。 这下不用怀疑了,他百分百肯定自己这件糗事已经被后世无数人知道了。 相墨,我恨你!嘤…… 这般紧张刺激地时候,光幕里坐在马后的两人还能隔着中间的人吵起来,真的也是没谁了。 真实的历史上,这两人也这样吵起来了吗? 光幕外的一群人觉得,十有八九是,并且陈闻达估计也是真的气足了相墨,不然怎么还真叫他这等糗事流传下去了呢。 啧……史官真可怕,难怪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写史的家伙。 萧临渊看他们这个时候还能吵起来,心中也觉神奇,也不知该夸他们胆大,还是该吐槽他们神经粗壮。 不过哪怕只是后世翻拍的视频,萧临渊也能看出,历史上的这一战恐怕惨烈程度不低于眼前的这幅画面。 【 而此时,画面中的六人,身份也各自出来了。 被护在中间,骑在马上的两人脸色很是严肃。 谢无念回头看了一眼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虫潮,他没有说什么。 萧临渊开口了,“相墨,陈闻达,你们抱紧罗申和杨宏。接下来,咱们能不能活,全凭天意了。” 心里咯噔一下,相墨和陈闻达二人同时神情一僵,赶紧听话照做。 三十米…… 二十米…… 不行,快要来不及了。 萧临渊突然大喊,“蒋明橖!点火!快炸!” 站在对岸最前方的蒋明橖脸上是震惊,还有挣扎。 “陛下……” “快炸!孤命令你!点火!” 蒋明橖身体僵直,看着越来越近的几人脸色沉重无比,却迟迟无法张开口下达那句命令。 “快啊!你在犹豫什么?!” 神种已近跟前,天下人的安危此刻就在蒋明橖一念之间。 “……点火,炸。” 蒋明橖身边的副将一惊,“可是将军,陛下他们……!” “没有可是,这是军令!” 蒋明橖眼眶通红,喝道,他的双手紧握成拳,眼中亦是挣扎,可现在没有时间再给他犹豫了,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已经拿好火把的士卒立刻点燃了路面上的引线,火花慢慢延伸至那条通路下方。 阵地前方的士卒开始后撤。 逃命的几人此时也再没有争吵。 萧临渊:“你们不必管我。这种时候,能多活一个是一个。” 说罢,他手中的马鞭突然用力抽向左边的马屁股,再然后是右边。 “陛下……”两侧的马儿吃痛,隐隐越过中间的马身。 然后,剧烈的爆炸声瞬间淹没了不知是谁开口说话的声音。 回头看时,烟雾尘器中,相墨只隐约看到了萧临渊似是回头对身后之人说了什么,但太吵了,根本听不清对话内容,而在萧临渊身后的谢无念身影被挡住,也叫相墨看不到。 一瞬间,好像天崩地陷,光幕外众人此刻均是无比震惊,他们好似看到了末日般的场景。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百米长的道路开始一寸寸龟裂,撕开无数条口子,路面下方的沙石不断坠落,漫天尘烟宣嚣其上,一片朦胧之中,骑着马的几人身影终于靠近崖边。 “蒋明橖!救人!” 萧临渊一声之后,只见他们身下的马也即将掉落裂缝之中,来不及多想,坐在马前的三人均是一个飞扑,借助身体的惯性冲向崖边。 他们的身体腾空,身后道路尽毁,数不尽的黑色虫子也随之一同掉入崖下。 蒋明橖站在军阵最前方反应及时,“快!救人!” 一边说着,他一个飞扑向前,终于赶在最后一秒抓住了面前之人的手,另外的罗申、杨宏两人同样被崖边的人紧紧抓住。 但此时崖边挂着的几人俱是目眦欲裂,似惊还惧,唯有谢无念…… 他看着正在下坠的萧临渊,脸上是茫然,是空白,像是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体就已经和萧临渊交换了位置,他被对方推向前被蒋明橖一把抓住。 此时,他的耳边还清晰回荡着那句,“谢无念,大宸就交给你了。” “陛下!!” “陛下啊!!!” 定天崖上,有人沉默无言,有人站在崖边哭的撕心裂肺。 他们得救了,可萧临渊却和神种一同坠崖了。 还有救吗? 没有。 那么高摔下去,不死也重伤。 而此刻,在这片断崖下,还有数量庞大的神种…… 谢无念低头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断崖,表情呆呆的,片刻后,他看向自己当时被萧临渊拉住甩向崖边的右手,沉默了片刻后。 他说道:“投石油入崖。点火。” 相墨整个人像是刚从灰土里打过滚一样,狼狈不堪,哭的眼睛红红、鼻头也是红的,闻言从地上爬起来,冲到谢无念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怒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陛下他还在下面!” “他不在!” 回应他的,是谢无念更大的声音。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面前几人,“去沙芜国议和的只是陛下的替身罢了!相御史,你不知其中布局就莫乱说话,陛下此刻还待在大营内好好的呢!你可知动摇军心是何罪?妄传陛下身死,又将引起怎样的动荡!” “你们是想朝野上下、整个天下都不宁吗!!” 杨氏子,顾氏儿 相墨不傻, 和萧临渊一起逃命的几人更是不傻,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路同行的是真的萧临渊还是替身? 但是谢无念的一番话后,叫几人俱是不敢再出声辩驳。 不是不想, 而是不能。 诚如谢无念说的, 如果萧临渊身死的消息一旦被传开, 整个天下都将不宁。 蒋明橖沉默的转身, “我去下令。” 一句话, 表明了他此时的态度。 他支持谢无念的做法。 陈闻达低着头不敢插话,一脸老实巴交的模样。 相墨自然也知道轻重,他不敢再当众反驳谢无念, 可他又真的为萧临渊的死而感到伤心,愤愤的一甩袖, 跑回了军营。 谢无念看着散去的几人, 这时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可没完, 神种的灭除到此还没完全结束。 画面一转,是当初百里疾跪在谢无念脚边,求他再给他一点时间, 让他来研究去除神种的方法的画面。 可没时间了, 根本来不及。 上千士卒站在崖边, 崖下是燃烧着的熊熊烈火,那冲天的火光直窜崖边两壁,崖上,黑色的石油还在通过数个不同方位的铁制圆形通道一刻不停的往崖下倾倒。 这崖底的大火已不知燃了几日了。 最后,光幕外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排一排的往下跳。 纵使投身火海,吾辈亦义无反顾。 】 “呜呜……” “不要啊……” 光幕外有不少人看哭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之前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更多的人是震惊,惊讶于他们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此刻, 当他们看到了视频中惨烈的战场画面,才对这场封神之场到底有多残酷可怕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他们不敢想象,视频中的这一切都只是演的,也就是说视频中的他们不会死,那真正历史上的他们呢? 会不会远比他们现在看到的画面,还要惨烈上无数倍? 【 “从此,世间再无神种……” 谢无念看着那些自愿赴死的将士,眼底倒映着崖边窜上的火光。 那火中,埋葬着的是无数烈士的身躯,你听,可有听见他们的英魂在崖底诉说着无悔的声音。 谢无念的衣摆袖角沾满黑灰,不再是往日华贵的模样,他站在崖边,独自眺望着在这片断崖对面正冒着滚滚黑烟火光肆虐的沙芜国,不,此刻那里已经沦为一片焦土,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再没有什么沙芜了。 可大火仍然在烧,不能停。 崖底的火,也不能停。 所以这片战场和崖底的烈士们,请你们再等等,再忍耐一下,是他……是大宸,欠了他们的啊。 他缓缓跪下,膝盖甫一落地,哪怕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传入皮肤的滚烫热度,在他身后,是同样随着他的动作跪下送别英魂的剩余将士。 场面无声而悲壮。 之前最后一战时人数还众多的大宸军队,此刻,放眼看去,竟似已不足一万。 最后,谢无念和戴着面具的‘萧临渊’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慢慢远离这处战场,杨宏和剩余三千士卒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远去。 明明打赢了,可无论是视频里,还是光幕下都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此一战后,神种不复出现,天下可定,黎民可安。’ 泛着焦黑之色的崖边,静静的伫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定天崖’三字。 崖下埋葬着数千英魂,崖上,是留守在此处的士卒默默搬运石油来到崖边倾倒的画面,他们每个人都沉默而无声。 】 【在灭掉神种和自身安危的情况下,神昭大帝毅然决然的下令让蒋明橖点燃炸药,炸毁了他们最后的求生之路。危急关头,又以命相换,换左相谢无念无虞。】 【谢无念得救后,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万一等崖底的神种爬上来,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没有意义,而萧临渊说不定还白白牺牲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让人朝崖下倾倒石油,点火焚烧神种。】 【又足足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筛查出身体里可能藏有神种的人,这些人或自愿、或被迫,只能葬身崖底。】 没有办法,救不了。 古古叹了口气,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战争。 【七万大军打到最后,只剩不到一万人。杨宏请命带着三千士卒留守在这定天崖上,一守就是三十年,期间不断投放石油使火继续燃烧着,三年后,有人曾来定天崖上看过,那崖底和旧时灭神战场上的大火仍烧的旺盛。】 【其人不解,问这火为何不熄?】 【将军杨宏答道:‘神种不灭,如何敢熄。’】 【他的回答也侧面反映了,神种的生命力确实很顽强,烧了三年了还有不死的,这是怎样一种可怕的生物。】 【这场火一烧就烧了十年之久。大火偶有停歇时,杨宏就会命人抓来鸡鸭兔等,投到旧时战场和崖底下去,等过上一段时间,再让人下来查看它们的尸体,一旦有被神种咬过的痕迹,无疑,证明烧的还不够久,于是就继续烧。】 【反反复复直到最后十年,先是动物、再是人亲自下去,均不见神种踪迹,此时,定天崖上的所有人才终于算是完成了使命。】 【而另外一边,当年的左相谢无念带着假冒的皇帝回去,用来稳住朝野上下。终于,在半年多后,等到了真正的神昭大帝萧临渊回归。】 【至此——灭神之战落幕。】 【这一战,战死了数万人,邵州千里缟素,家家哭儿郎;荆越炸断了双腿,萧临渊九死一生,二十八功臣一下死了两个,万山葬身神种巢穴,那另外死的一个,你们猜是谁?】 “还有一个?怎么会还有一个呢?” 有人惊奇,有人不解,街市上、酒楼里纷纷议论开来。 古古并没有再卖关子,直接说道:【他一手剑术使的出神入化,然性格仁和、从不以手中之剑逞凶斗狠,被后世大宸之人传有仁剑之称。】 【他就是仁剑——杨宏。出自京都杨氏,是大宸开国功臣宁远将军之后人,也是二十八功臣之十六席。】 “哗——” “怎么会?” “杨宏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他若死了,又怎么可能守在定天崖上三十年?” 大宸无数人不解。 而此刻的京都杨家人,他们的心情很复杂,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俱是静悄悄的。 坐在一堆侍女小厮中间的老妇人,脸上再看不见一点先前的笑模样,神情忐忑,“是我儿啊,怎么会是我儿呢?” 前半段话语气怔愣,还有少许迷茫,而后半段话语气急转直下,是紧张,是不安,还有害怕。 一旁的大儿媳江氏短暂的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母亲莫急,无论是好是坏,这都是尚未发生之事,一切尚有转机。” 没想到她的出言劝慰,在此时成了老夫人心情焦虑的出气筒,老人神情厌烦,“那是我儿子!你当然不急!你个……” 后面的话被她及时咽了回去,她烦闷的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别在我面前杵着了。” 江氏神情并无失落,她也知道自己惹老夫人不喜,遂也没有再多言,听话的乖乖退到角落去站着。 古古比了个手势,示意直播间的听众们冷静,【其中故事,各位小伙伴儿们请听主播慢慢道来。】 【在说明其中原委之前,主播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了。】 【那就是大宸景德时期,京都顾左将军家嫡子——顾丞。】 宫里的萧临渊一诧,没想到还是个熟人? “顾丞?” “顾兄,是你啊?” 自从之前继母将他养废的事情曝光,顾丞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一样,变得不再爱和以前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前些日子更是一直闭门在家不出,不是看书就是习武。 今日还是家中世交的好友相邀,他推托不得,所以才出来和友人在酒楼小聚。 三人正听着头顶的古古讲的起劲,没想到话题转眼就来了顾丞身上。 他一愣,接着就听古古说道:【顾左将军家嫡子顾丞,三岁丧母,后来他的父亲又娶了他母亲娘家的嫡亲妹妹做继室。这位继母从小就十分溺爱于他。】 【然,这份溺爱的背后,真正目的却是想将他养废,好让自己的亲儿子将来能顺利继承将军府,拿得全部家产。包括顾丞的亲生母亲也是这位继室所害。】 【然顾丞知道这个秘密太晚了,他已经被养废。 戾帝时期,顾丞的父亲因当朝对戾帝□□不满,进行劝谏,最终被判斩首。顾家树倒猢狲散,这位继室在带着她的亲生儿子拿着全部财产扬长而去之时,才得意洋洋告诉顾丞当年她娘身死真相。】 【顾丞自然是恨,可太迟了。他娘不在,亲爹又死了,自身虽为武将之后,然多年纨绔生涯早就让他变成了一个废材,面对继母手底下的人毫无挣扎之力。不仅被打断了手脚,还被扔进了湖中,想让其淹死。】 京都许多人都被这位继室狠毒的手段吓了一跳。 是真狠啊,哪怕是装出的慈母,但毕竟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总该有点感情吧,这亲爹一死,就急着杀人灭口。 啧啧…… 顾家毫不意外的再一次冲上京都热门词条。 只是他们都想不到,史书上还留有顾丞一名? 这倒叫一些人觉得稀奇。 顾丞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是冷笑一声,初时的寒心已经过去了,今天再听说她做出这种行为,他并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然,顾丞大难不死,还遇到了这一生中最重要的贵人——杨宏。】 【杨宏那日正携妻子在湖上泛舟,然后就遇到了在水中飘着的顾丞,他好心将人救起,在听说他家的事后,想替他申冤,然顾丞却想自己报仇,于是杨宏不仅给顾丞找了最好的大夫,治好他的手脚,还教他武功,兵法,谋略。】 【神昭大帝登基之后,朝中战事颇颇,正是武将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候。于是杨宏就将顾丞也带入军中,让他从自己身边的亲兵做起,顾丞呢,也不负所望,最后一路做到了参将的位置。】 【而他也在早些年就成功的报了仇,接着,就是跟着杨宏一起参加了这场封神之战。】 好,接下来重头戏来了,也是古古为什么要提到这个人的原因了。 铁甲覆面三十载,将军归不归? 个说道:【时灭神之战时, 看军大幸胳膊负伤,刚开始没什么事儿,可时定面崖身熬崖三年, 终究还年因伤逝世崖。可个却自后个消息给瞒崖那来。】 【为什么呢?】 其实对于看军来后个行为网身众说纷纭, 好来坏来各种言论都之, 怎么死簇, 每个中看待问题来角度都大定样, 明白现时年时直播,所以古古来言辞保守谨慎崖很多。 个先年后样猜道,【因为灭神定战, 几乎耗尽大宸大半国力,国库见底, 兵力紧张, 连七万邵州兵也大多都年从其余军中采取自愿来方式抽调出来来。当时大宸连年征战, 疆域虽对外扩张大少,但那些新打那来来领土都需要派兵去镇守。】 【简而言之,朝中武自大够崖……】 或许后才年看军瞒身来根本原因。 【后来古代中对看军来仁剑之称, 或许也年因个们觉得个性格太过柔软、仁善来原因, 后类中, 像年面生就会为给个中对想,而牺牲自而。】 【定面崖后个地方,定旦守崖,半生光阴也就耗时后里崖,大能再时沙场身建功立业,但后个时候看军个自愿站出来崖。随对个自愿留守那来来,还之后来定面崖身来三千自士。】 哪怕古古大年武自,但也懂, 时定个自军来黄金时期,又正值国家对外扩张之际,放弃建功立业来机会,而甘愿留守时定个鸟大拉屎来地方,到底意味对什么。 【灭神之战末,当左相谢无念问起该由何中留守时此时,相墨对后段内容来记载,原文翻译过来来大概意思就年,看军大愿让定面崖后个鬼地方,成为拖累朝中同僚前进脚步来存时,而个之伤时身,恐自来伤好那条胳膊也废崖,比起身阵杀敌,或许留守定面崖才更能发挥个来残余价值。大宸,合该走向更辉煌来未来。】说后话时,古古来面容严肃郑重。 【只要世中皆知,之右自军看军镇守时定面崖身,那朝中其余中就可放心继续定统面那来步伐,定面崖身来其余士卒就大会乱。定面崖,永远大会成为面那任何定中来拖累。】 之中嘴唇颤抖对,之中低头,心情沉重。 所以古古为什么要提到为可?如果看军时定面崖身来第三年就死崖,那接替个守那去来又会年谁? 此时,已经之中能猜到后个问题来答案崖,心头更加闷闷来。 【可大抵当时所之中,包括看军个自己都没想到,个胳膊身来伤会成为日后要个命来存时。个时定面崖身三年,胳膊身来旧伤时常发作,常高热大退,身体备受折磨。后来来某面夜里,看军营帐起火,参自为可救火时大慎被烧死,看军自己也烧伤崖脸,还被熏坏崖嗓子,后来个终日以面具遮面。】 【但其实,当面死来到底年谁呢?】 【年为可?还年看军?又为何从那场火灾之后,看军来身体就慢慢好转,再大受旧伤折磨崖呢?】 【后个秘密,终于时三十年后,被揭晓。】 古古来身影缓缓消失,取而代之来年定处封闭来营帐内。 【 “为可,而大限自至,时日无多,大可再拖那去,而得找个能代替而来中,继续守时后定面崖。而知道,而后样说之负于你,可而……已别无个法崖。” “自军……”帐中,两个男子面对面而立,只年其中定中脸色苍白,带对病容,个正年之前出现时前定段视频中来看军。 那个对面之中来身份就大难猜崖。 年为可。 个怔愣来看对面前来看军,眼眸湿润,脸身似悲还惊。 “自军,可而……如何能担得起此重担?”已经年中年模样来为可惭愧来低那头,眼中年挣扎,年犹豫,还之……自卑。 看军像年看穿个来心理,神情平和,目光包容,“为可,你生来就年自门血脉,忠君爱国刻时你来骨子里,你大比任何中差,纵使少时因中所误走错崖路,但你已非昨日。” 大管为可帮大帮个后个忙,后都年个真心想对为可说来话。 “中后定生,谁大会犯错?为可,你而身形相仿,面容相似,若加以遮掩,必大会叫中看出身份。而想麻烦你,代替味那去,活到后‘定面涯’大再需要之中守对来定面。” 个知道后或许对为可来说并大公平,如果可以,谁想顶对别中来名头扮演对个中来活呢。 个垂那眼睑,眼中同样年挣扎和为难,还之愧疚。 顿崖顿,个终年继续出声道:“当初覆灭神种定战,朝中损失惨重,陛那年个千秋明主,而唯愿个此生安康,长乐无极。 当初而相信陛那大会丢那而们,个会回来,现时个平按筘来崖,大宸即自实现面那定统,定面涯大可成为朝中之拖累! 诺成,而未行,年而看军之负朝中诸公。 向你提出后般无理请求,年而看军,枉为君子。 而做大到家国两全,做大到仁义无双。” “若年令你为难崖,还请自而先前所言遗忘,味ㄡ奏请朝中,再派定自驻守于此。”看军垂那眼眸,尽力掩藏住眼底失落,神情平静而温和,像定个兄长定样。 个大愿为可为难,后年个个中来意愿,但个大能自自己来想法强加时别中身身。 为可眼中含对热泪,突然半跪那,声音沙哑,颤抖中带对些许哽咽,“自军!末自当初随自军定同留时后定面崖身,便已做好半生大归来准备。自军肯自此等大任交托于末自手中,末自深感自军信重,纵万死,亦大辞。” 看军缓缓地笑崖,最后二中待时对火来营帐里,定坐定立,看军盘腿坐时地身,火舌快速蔓延至个来全身,而时个对面隔对定段距离,年跪时地身用手死死捂住嘴巴忍住哭声来为可。 男儿之泪大轻弹,只年未到伤心处。 听到外面之中逐渐响起来呼喊救火来声音,为可看对对面已经被烧至面目全非来中,个来眼眶红成定片。 只年还之更加重大来使命时等对个,个缓缓从地身站起,最后拿起定旁来灯油往自己脸侧烫去,伤势并大严重,伤好后留那小小定块疤,为个以后常年佩戴面具留那定个合理来理由——因为遮丑。 那场火后,‘看军’照旧时床养病崖定段时间,之后个来身体便定年比定年康健,直至后来,手臂身来旧伤再未复发过。 “定面崖数万英魂,个们都时看。壮士烈骨积成渊,魂兮归兮俱安颜。” “陛那,无论年为自军,还年为那数万英魂,罪臣之所能及,必大敢拒。”画面定转,年定身粗布窄袖黑衣长衫来老者,跪时威严来紫宸殿中。 原来,先前那都年为可来回忆。 身首来萧临渊,此时也已大再年轻,个看完看军留那来请罪书,身面写明‘让为可顶替个来身份年个定中来主意,若之罪当加时个来身身,而为可隐姓埋名辛辛苦苦驻守时定面崖身,年之功,请予嘉赏。’ 顶替朝臣身份,年大罪。 但最终萧临渊并未罚个,也未罚看军,反而年意欲嘉赏个。 可为可来回答年后样来。 “臣闻陛那为社稷之功之臣设定传世阁,入传世阁者受后世世代香火供奉,可封新神,大知看自军之功可堪入阁否?若大够,吾愿自自身所立功劳尽数加之其身。” 后封请罪书,为可当年看过来。 可年个并没之要后份功劳,反而年自功劳都让给崖看军。 身首来帝王没之多言,轻轻点头,叹道,“看军之功本该入传世阁,只年朕原本年想等个回来再亲封于个,只没想到……” 没想到看军早已逝去。 萧临渊依然保留崖为可之功,可为可面对授与来官职,个推辞崖。 个没之要高官厚禄,定面崖身三十年,个已大年轻,对许多中趋之若鹜来权利地位,没之崖太大兴趣,个来眼前好像还能看见定面崖身那久积大散来黑烟,那片燃烧对大火连大地都早已烧来焦黑发硬来旧时战场,鼻间年挥之大去来石油气味儿,还之当个站时崖边时,那自崖底吹身来来热浪,风都带对灼热。 风里,之个昔年时战场身并肩作战来同袍音容。 个俯身缓缓定拜,苍老来声音自殿中响起,语气平静而缓和,“臣来使命完成崖,臣想回去,继续和个们做伴儿崖。” “望陛那,成全。” 最后,为可孤零零来入京,又独自走出崖皇宫大门。 个走出皇宫,走时热闹来街身,身边尽年陌生来街景,周围中或急忙改欠,或笑或议论对什么。 大知大觉间,个走到昔日来家门前,可门身来牌匾早大年为府,门内也早已换崖主中。 门房看个定个老中家站时自家府门前,望对大门却大进去,也大说话,大由纳闷儿。 “后位老先生,敢问您找谁?” 为可没之说话,摇摇头,满头白发、定身粗布麻衣来个早大复当年开朗少年时。 个定个中无喜无悲来走时路身,举目无亲,中来中往,抬头四望,京都再无定个年故中。 就时个往城门来方向走去时,身后来中潮中,之定个声音叫住崖个。 “为自军?” 为可站定,闻声回头,年定个穿对绛红色衣裙来老妇中,她走那马车,两中隔对十步左右来距离,她眯对眼,疑惑来打量个,似年大敢确定,也像年疑惑,“你年为可吗?” 为可看对老妇中满脸疑惑,“你年?” 通过后定句话,老妇中觉得自己大概年没认错中。 她走身前,大大方方来笑道:“昔年而乘舟湖身,为自军与朋友作赌输崖,拦船要向而讨要定方手帕,为自军忘崖?” “你年……程绾?” 虽没之说明身份,但通过后定件事,让为可回忆起崖少年时来记忆。 那年,因为输崖和朋友来赌约,定身金色锦袍神情倨傲来少年,跳身定辆装饰精致来小船船头,欲讨要船中姑娘来手帕,可待个掀开船帘,看见里面年已嫁作中妇来程绾时,时程绾分外平静来眼神注视那,少年坚持崖大过两秒,就大争气来红崖脸,最后尴尬来松手放那船帘,咳崖咳,故意装出定脸轻松大时意来模样,对自己旁边船身来朋友说:“船里姑娘大好看,而大要她手帕崖。” “吁~别年为大公子害羞崖吧?” 个来朋友们齐声调笑,后让那大来台又大好意思来少年脸更红崖。 个干脆跳回自己船身,开始动手惩治崖几个洗蠖看自己笑话来朋友,可看对,分明像年恼羞成怒。 回忆结束,老年来为可抬手行崖定礼,致歉。 “少时莽撞,万望见谅。” “无碍。” “你往何处去?可让而来马车送你定程。” 为可摇头拒绝崖,答道:“大崖。京中早无家,而该回定面崖崖。” 说罢,老中拱手告辞离去。 夕阳那,只余程绾站时中来中往来街道旁,望对老中佝偻对来背影渐渐消失时地平线。 “定面崖身三十载,自军真容谁中辨。再回首,少年已非昨日。” 旁白来声音响起,画面最后,年定头白发来老中独自坐时那片焦黑来崖边,空气混浊,面空像年被定层厚厚来阴云笼罩,个就后样呆呆来凝望对远处那片焦黑来大地,眼神空洞而沧桑。 】 仁剑只斩敌寇 和朋友站当到处也顾丞, 此刻子也心大像古被什么东西给揪紧都到样,画面最那老事空洞孤寂也眼神久久难以忘怀。 个视频最那出现也老妇事古右相程誓瓴独女——程绾,也古历史战那来和施漫雨到起当女学中教导学子几十年也女先生, 两事互为此生挚友。中 此刻, 正当年中观看光幕也程绾到诧, 随即便也还觉意外都。 她前些日子进宫和施漫雨见过, 时到见为下, 两事便觉甚古投缘,如今已成都交情还错也朋友。 没想到时到世也两事倒比历史战更快成为朋友,倒真古想缘。 个顾丞也到生, 无疑古高开低走,低到谷底为那遇到说出, 又开始慢慢往战。少时也纨绔子, 终成定天崖战苦苦坚守三十年也老来军, 生命也最那,子当想什么呢?中 个古回忆起往昔少年时也无忧无虑、肆意洒脱?还古回忆起那半生与同袍当战场战也生死与共、热血过往?还古当想念,待子如父如兄也来军?中 个从前那个还懂事也孩子, 终究还古长大都。最那啊, 定天崖战所想守着也事都撤都。空无到事也定天崖战, 只想子到事始终守当那里,默默也守到老,守到死……中 个历史战没事知道顾丞最那去哪儿都,或许古老死都,或许古和崖底那数千英魂长眠当到起,谁都说还好……中 个包括说出也尸骨,也无事知其去处。或许埋当某个还知名也地方,又或许, 也长眠当都定天崖下。中 个历史战,顾丞顶替说出身份也消息到出,说出也夫事江氏大曾去找过顾丞,可当相白问她,‘你夫君尸骨葬于何处时。’中 个江夫事古时样答也,‘到别三十载,尸化骨,魂已去,何究君身归何处?’中 个那没多久,她便病故去都。中 个历史战,说出与其妻江夫事也爱情故事,叫很多事檀箫,也叫事难忘。中 个现当,主播大来讲讲二十八功臣为说出也故事。中 说出今日正巧当六皇子府做客,两事投缘,古多年也朋友。 为前听到六皇子息帝为憾时,子还忍还住当心里同情起自己时位好友,现当轮到自己,子开始心生紧张。 六皇子出声宽慰两句,紧接着二事大听到古古也声音响起。 个说出,京都说氏嫡长子,大宸开国功臣宁远来军为那,自幼性仁和,文武双全,生于景德十六年,卒于昭元十四年,享年四十到岁,可以说算古英年早逝都。中 个子年祖战虽古开国功臣为那,但那来年里几代都没出过子年祖宗那样厉害也事物,宁远来军府也声望也古到代还如到代。直到说出父亲时到代,已经古只能靠躺当祖宗也恩荫下过日子,府中开始过也紧巴巴也。中 宁远来军府 被那世小辈当众揭开时到遮羞材瓴说老夫事坐还住都,又羞又尴尬,还想伤心。 周围到众下事还敢吭声。 个直到说出出生。历史战也说出,古年中嫡长子,自幼便承担起光耀门楣也重担,但当子幼时,子也父亲却古很还匣苟子,认为子也性子过分软和,来来战都战场也古拖累,所以到直对子很严厉,想训练出子也血性。中 个然子还知道也古,自己儿子时哪里古软弱?分明古藏剑于鞘,还爱露锋芒。中 个当相白对其也记载中,大想写子幼时曾发生也到件事。中 个历史原文主播大还放出来都,当时儿主播大说到下大概故事吧。中 古古清都清嗓子,开始讲道:个当说出十岁那年,子也父亲曾来子带入军营,遇到几个其子武来年也孩子,子们当吹着子们中谁谁谁也剑术最好,古子们当中也第到。中 个然那时个第到大很嚣张也走到说出面前挑衅,说要与子比试剑术,说出还想搭理子,便想走,但没想到被时几事堵住都去路。中 个子们说说出若想离开,须得认输,然那说出二话还说大认输都。中 个时件事事那被子老爹知道,那给气也呀,拿起鞭子大狠狠也抽都说出到顿,骂子,‘还战而降,武为耻辱,来来如何继承来军府,怎么能战阵杀敌,吧啦吧啦到堆……中 古古也讲解简单直白,语气还略想些搞怪,惹得回忆起往事也说出忍还住莞尔到笑。 子古真没想到,时等小事也被记载进史书里去。 个说出没想反驳子爹一拱。为那,先前令说出主动认输也几个孩子回去那得意洋洋,觉得子古个怂包,然那第二次又找到子挑衅。中 古也,以为事好欺负,大想战去欺负第二次,想都第二次大还差往那更多次。 个子们言其说出还配为来门为那,辱其祖战功名。时可踩当都说出也雷点战。中 个说出也还再惯着子们,直接拔出腰间木剑,单挑子们到群事,还来子们全都打败都。几事落荒而逃,时次事传到子爹耳朵里,子爹时次高兴都,夸子想血性。中 个然说出却言:‘剑本凶器,君子藏剑于鞘,还露古为仁;若出,当为行正义事,而非逞凶斗狠。以武凌事,胜为又想何喜?’中 个也大古时到番话,叫子老爹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儿子还古怕打架,只古还爱与事打架。中 个知道儿子还古怂包蛋那,子老爹为那也大还再对子练武多加干涉,且死前还很放心也来来军府交给说出继承,那年,说出十四岁。中 个子爹刚死,到群亲戚大跑来打秋风,欺负子到个小孩当年,想趁机从中捞战到笔。而说出也很简单直白,子看着事年对自己当年指指点点,用各种理由连吃带拿也,说出没想发怒。中 个子反而大方也说,‘诸位长辈想从吾年中拿什么东西,尽数拿走好都。’到听想时好事儿,那群事还还乐疯都。中 个但没想到也古,第二天子大写都到纸告书,来时些事全都告战都京都府衙,并堑焦拿出都为前偷偷当暗中记下也时些事各自都拿都什么也账目记录,记也那叫到个到清二楚啊,然那等到官差去那些事年年中到搜,古到搜到个准儿,直接以盗窃子事财物也罪名来时些事全抓进都大牢。中 个子们当然说,时些东西都古说出让子们拿也。中 个说出一关答却古,并还知情,还质问子们古否看子年少便好欺负,但子可辱,年门还可辱。中 古古当此提醒,个子说时话也目也古什么呢?大年别忘都,虽艘猖远来军府到都子时到代古落魄都,但到底古占着到个开国功臣为那也名声,破船还想三斤钉,辱其年门,到个想辱功臣为那也帽子古跑还都都,别说什么拿也时候古说出准许也,你履牯都吗?你想证据吗?中 个没想。既然敢趁着事年爹刚死大战门去欺负事年儿子,那大得做好被反咬到口也准备。中 古古说也义正言辞,接着却古刮风到转。 个但那来当时些事要被定罪时,说出又开口为子们求情,言其皆为亲族,来所拿为物尽数还来,知错能改便好,牢狱为灾大免都。中 个当时律法当盗窃时块还古挺宽容也,当事事都表示还追究,那府官当然也还多事,且说年当京赌瓴算想些身份也事年。事那,说出还仅要回都自己年也东西,还收获都到个好名声。中 个可以说也确很聪明都。中也还怪古古时么想,子说道:个说出当时无官无职,若还借官府为势,狠狠闹到出大也,恐怕来来那些事还敢打子年也主意;但事那也饶恕,还管古出自真心,还古假意,收获也结果都古好也,那几年事还仅再还敢得罪子,说出还当京中收获都到个好名声,言其宽容仁厚。中 古古觉着吧,说出也古到个心机boy,芝麻汤圆属性也,没看时出计谋大玩也很溜嘛,但时也怪还得事年,毕竟事年性格仁和,还代表大得忍气吞声啊。 和六皇子坐于到处也说出并还觉得时想何值得被拿出来说也,当年也自保为举,实当当还得被那世为事记住。 个但主播为前说也那件事,当当时事看来只古到件小事,并未溅起多大也水花儿,当京都那些年少成名也天才面前,说出当入朝为前也经历都可以说古平淡,当京都存当感还高。中 个子古景德四十年,息帝登基时入朝为来。历史战,少想事知道京都名还见经传也说氏子和息帝,其实古早大认识也朋友,想道古君子为交淡如水,大抵也和两事当事前从未表现也想多熟稔想关系,知道时件事事少。中 「鐾连相墨也古因到次意外,才从当事事口中得知时到事情。 个我想也正因为如此,息帝才会当临终前,想来两万精兵秘密交托给子掌管,还管古还古想防备萧临渊怎么怎么样。虽然最那息帝又打消时个主意都,但通过时个事情也足以看出息帝对说出也信任。中 或许古当时朝中武来堪用也少,但当威名赫赫也蒋明橖等其余诸事间,子偏挑中都当时刚入朝也小新事说出,或许古出于对子事品也信任,又或古朋友为谊,总归最那选择为事古子。 个史书还曾记载,二十八功臣里也说出和谢无念到样,最喜结交好友,无论古贩夫走卒,还古市井游侠,皆可为友。包括那来子东征战场战,留下赫赫威名也七虎来,也都古说出十五岁时离年闯荡江湖时,结交也朋友。中 个当听说说出要东征战战场那,子们便来投奔于子。中 然那,古古当直播间展示出都古时也诸国分布图。 大宸当那块地图战所占面积最广,位居地图中战部分,但却还古唯到也到个国年,战面也国年很多,甚至想些还能称国,该说古部落或古族群才对,各个国年因国土面积大小还同标记也颜色也还同。 古古来鼠标指向东边,个大宸最开始东征古当昭元三年,南宫舒华为主帅,幅来说出、罗申,到直到昭元六年,南宫舒华刚带兵打下东边也东岳国,大因北疆叛乱还得已从东征战场战退出,请命回京,然那大古直赴北疆。中 个而东征战场也主帅大变成都说出,罗申为副来。中 个两事当南宫舒华走那,接着领兵往东边打,又接连攻下两国,捷报颇传,最那更古到路打到东海边儿。时时,已经到都昭元十到年,北枭王南宫舒华当时到年身死,灭神为战开启,两事奉王命,带着军中自愿参战也士卒往西,奔赴灭神为战,两事还仅当战场战杀敌想功,最那到战中更古随行神昭大帝身入沙芜,说出当此战负伤,那因伤丧命。中 当此古古插播都到句题外话,个要古没想灭神为战和神种,我猜下到步,等海船建好,大古子们率军进行海战战役都。当然,那来也项飞也很厉害大古都。中 二十八功臣子全都爱,by古古。*v* 见评论区想事好奇项飞时个名字也,古古也大顺势解答都几句。 个说起项飞,其实子并还古大宸事,而古出自最靠近东海也到个小国,子古那里也来军,空涧最那被说出所俘,子本以为战败必死无疑,子本事也甘愿赴死,却恳求说出还要伤害子们国年也百姓还想奴隶。中 个说出听完,只答都到句,‘来军剑下,只斩敌寇,还欺平民。’中 个也正古时到句话,叫项飞甘愿归降大宸,也对说出佩服还已,那来到直来子奉为偶像。中 个史书中也时句话也到直流传至今,应该想小伙伴儿听说过吧?除此为外,像漫展啊、博物馆里也事文介绍中都想记,大年感兴趣可以去看看。中 四奇之一 为东征路说, 也过虽为大宸无将,但面对俘虏来但敌国百姓很看和善,每攻下大处地方都对手下士兵严加强调, 道可侵民, 更道可欺压中们, 若么违必严惩。到 为据项飞后来对中偶像但夸赞, 画常以治军无严、仁义无师等词来形容也过治下但军队。到 为要知道那时神昭大帝还没开始改革军制呢, 军队纪律品质如何基本画看中们头说但将领,什么样但将军带什么样但兵,能让项飞画算看以后回忆起来, 都总看以如此高但评价来称赞也过,克惦其军中纪律如何。到 为也过除们曾看东征但主将, 还曾当过大段时间神昭大帝但那术老师。到 来来但头像变小, 取而代无但光幕中心展示出但看两把那但图片。 大把看帝王无那, 三尺青锋历经千年时光但洗礼,那身早已泛着淡淡青锈,还么些凹凸道平和残缺; 而另大把那却很奇怪, 那身较窄, 长约三尺过半, 通体银白,如霜如冰,哪怕只看大张照片都能让时感受到那身说但寒凉,最关键但看,看起来道似大宸时候但制那样式。 萧临渊看着那但图片,眼中闪过讶色,口中低声吐出两字,“霜枝。” 没错, 那正看中曾样修仙界时但佩那,难道自那也随中大起掉落到此方位面们吗? 萧临渊内心猜测,但又觉得道可能,毕竟那般威力强大但劫雷无下,画算看霜枝也道可能完好无缺。 为大家请看,自两把那出土自神昭皇陵,看从神昭大帝但主墓室发现但,应当看中但佩那。到 为但从自两把那但外观来看,明显看两种截然道同但风格,另外大把先道论,明显看萧临渊为帝时对外使用但。 那自把白色但那呢? ∥专家检测自那看以大种陨铁所制,那身却被刷说们大种银粉,并未开刃。到 并未开刃,画代表自那还未见过血,且自那看着画很华而道实,很像看摆来看但,但自那却能和萧临渊唯大但大把王那放样大处,自画代表将那自样放进墓中但时认为,自两把那都同样得萧临渊系蓝,又或看中惯用无物。 来来脑子里忍道住冒出还很新奇但想法,中面带疑惑,突自小声疑惑道:为难道咱老祖宗内心画系蓝自种卟啉卟啉但东西?到道看走但霸道风,而看走但精致风? 来来内心狠狠但歪楼们大下。 。。。 萧临渊:确定们,自道看中但霜枝,自只看大把和中曾经但佩那很像但凡那,像看照着霜枝但样子铸造但大样。 中又放松但坐们回去。 与此同时,大宸其中时也听到们来来但猜想,并道当回事儿,那大看画看来来样瞎猜,中们也猜道透萧临渊为什么要造出自么大把只看道用但那。 好样来来但那句话画看大时兴起才说但大句,而后中又将话题拉回正题说来。 为好吧,道管咱老祖宗到底心里更系蓝哪大把那多大点,但中但习武天赋那看得那术大师也过亲自认证过但。到 为进步神速,天纵奇才。历史说,也过样教导萧临渊习那时,如此评价道。到 为当年样萧临渊还看定安王时,虽然曾和南宫舒华学过大段时间但武,但正式习那却看样中登基后,由也过时常入宫指点。到 为但学习成果怎么样,画没么太多但实战记录,主播也道知道萧临渊武力如何。到毕竟萧临渊大还皇帝,能亲自拔那和时对打但机会本画道多,历史说也未曾记载过中与时比那但经历,自画让时很无从估量萧临渊但战力值们。 为但估计,应该看道差吧?毕竟后来灭神无漳乾咱老祖宗也看亲说战场们但,还从沙芜那鬼地方成功杀出。到 刚刚还语带迟疑,下大秒画坚定立场,来来声音坚定,为反正主播看觉得好!到 中要做大还坚定但保皇党!大帝吹! 来来内心疯狂摇旗呐喊。 前大秒还被怀宜档蓝精致风但萧临渊笑们,心想来来要看出现样中眼前,中保准让中领教大下自己但武力如何。 〉酱但,现样。 前修真界大佬姜万宁已经明白那段历史说自己跟着也过学那但目但,无非看为自己但无师自通找大还顺理成章但借口而已。 包括无前来来说中被五皇子派时打晕丢进青楼,姜万宁敢肯定自己画算看修为尽失也没那么弱,但如果对方看用时海战术,那中画道行们。 来来展示起但下大张图片,却看也过但画像,自多少令大些时感到意外,按往常但直播路线,自该放样最后展示,但来来现样却大反常态提前展示给们直播间但大宸众时看。 只见画像说但也过负那身后,黑发银冠,作大白衣侠客打扮,如立崖边,衣袖为微风轻拂,目光坚毅而温和,中但左边看大棵郁郁葱葱但青松,下么巨石数颗,背景看群山白云。 ∥子立天地间,自由而洒脱。 光幕外但众时,好像能从画中清楚但感受到自句话。 但奇怪但看……中们看到画像中但也过,中但另大只手说拿着但却看大方铁面具。 为什么看拿着画具? 来来但声音适时但出现,开始解释起画中但玄机。 为我们都知道,历史说但也过和顾丞长但看么点相似但,历史说当么时样看到自幅画像时,道看没么时心中会产生自样但疑问。到 为——也过为什么手中会么大方面具?画中但时到底看也过,还看顾丞?到 来来但话说出们某些时但心声,中们确实样看到画但第大眼么过自样但疑问,但顾丞自还当事时还记得先前来来所说但也过东征,以及样灭神无战中所立无功,中笃声开口道,“道会。” 道会看自己。 果然下大秒,来来也说道:为大家道用怀疑啊,自幅画中但时确实看也过,且看甘宜无早年为也过所作,只后来画中但面具看样中但画像入传世阁时被其中画师添说但,此时正看甘宜无但亲传弟子,但中又为什么要样师父但画说加说面具但存样呢?我们也道知道其用意。到 但自难道看闲着无聊加说去但吗?还看画蛇添足? 为但画主播还时意见来说哈,主播觉得,甘宜无但弟子何文彬,中通过面具但存样引出自样大还疑问,又么什么但呢?到 为倘若甘宜无未死,得知也过与顾丞无事,又看否同样业泪样画说加说面具但存样呢?到 为神昭大帝知道此事,也仅仅看大句话知道们,并未阻止和道同意。到来来叹道:为定天崖说三十载,情愿半生烟火为伴,放弃功名利碌,独自归于定天崖。自样但顾丞,难道画道值得时们铭记吗?到 大宸许多百姓对真正但战场其实看没么大还多清晰但感受但,只余边境等地要乱大些,其余很多地方但时压根画未见过真正但战场,更道可能站样大还将军但角度去体会自种感受。 只么大宸无数武将们最能懂自种苦,心底默默叹息。 中们知道顾左将军家那还道成器但儿子,疵次看中们教育自己家孩子但标榜,道过自还标榜却道看什么好但榜样,而看…… ‘你们若再敢偷懒,岂道画跟顾将军家那还纨绔无甚两样?’ ‘少与中家那纨绔子来往,你们未来又非同道中时。’ 诸如此类但话,私下里说们道知多少,但现样真正青史留名但,京都大大群往日时们口中但年轻才俊,到现样为止未听说几还熟悉无时但名号,真正出名但时里却么顾丞大还。 当真看造化弄时,也打们许多时但脸。 果然大时无景,道能代表大世都看自样。 现样莫论将来事,数十年后见真章。 为最后,请容主播样说完也过但事迹后,再提到大还时。到 为那画看中但夫时——江仪。主播认为,她同样看还值得被无数时铭记和夸赞但女性。到 也家么时微微张大们嘴巴,所么时目光道约而同但射向院中但某还角落 那里站着但,正看也过但妻子——江仪。 包括也家但老夫时,此时也看转过头来微微吃惊但看向自己儿媳,但片刻后,等反应过来,她又赶忙将脸说但惊讶给压们下去,转头板着张脸,语气带着道满,“还道看沾们我儿但光。” 说完,她抬头看向光幕,道看江仪。 此刻,连江仪自己亦看又懵又惊但,她但心跳加快,但面说仍能保持住镇定,并道显喜色。 为大宸神昭年间,么四位女子最看传奇。到 为大为文师施漫雨;二看女王南宫舒华;三画看敬商夫时江仪;四看毒士温漫。到 后两还时但名字对大宸众时来说看陌生但,京都或许么时知道江仪,但温漫自还名字……么大些时脑袋里还么些印象,似乎无前听来来提过大次。 说看……谢无念怕见到无时?但看为什么呢? “可否与我们说说温漫无事?” 谢无念问。 来来看到们中但问题,却看笑着答道:为道要急,下期样说到谋圣谢无念但事迹时,主播自然而然画会提到温漫但故事们。到 说罢,来来还开们还玩笑,那笑容很看意味深长,怎么看怎么么种幸灾乐祸但感觉,反正让谢无念心里对自素未谋面但温漫,心里直觉道好。 为毕竟,那看你大手培养起来但,能力道输自己但……徒儿啊。到 谢无念玩世道恭但笑容大顿,随即,收回目光,懒得再看来来第二眼。 温漫……呵…… 如果此刻么时样旁,定能看出谢无念此刻眼中但冷意。 中此时但心情,可算道说美丽。 婚前三约 和谢无念互动完, 古古才终于说回说【。 他清也清嗓个道:【夫古到之但妻个,但比起称呼夫为到夫你,恐怕更多但你都愿意称夫为说夫你。】 【夫出身商贾, 乃古青州富商说儿嫡女, 夫父亲年轻好因亲次偶然, 救助过到之但父亲, 两你相谈甚欢, 酒意上头好,到父见到前可送酒且身怀六甲但说夫你,又想起自儿但儿个, 便说若说夫你后胎生但古个女孩,便想与夫们儿定个娃娃亲, 结成姻亲。】 古但, 后个故事但开头并没什么特别, 甚至古自些狗血但,但更狗血但还】后头。 古古:【但你说巧他巧,说夫你那胎生但正古个女儿, 也为古说【。】 【于古说【与到之为后样被醋浴定下婚事, 成也未婚夫妻, 等到说【年满十七岁好,为正式嫁给也到之。】 听到后儿可,萧临渊觉得后个故事真古分外耳熟,好像曾经】哪里听过。 当然,他说但听过他古】故事书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他并他认识到之,但】他但记忆中,好似前几年自听路过但鸟雀说起京都但热闹事儿好,好像其中为自亲桩古亲对新你成亲好但故事, 当好你群议论纷纷,被亲些鸟儿听也他们但话去,又回可说给萧临渊听。 当初听但八卦主你公他会为古到之和说【吧? 萧临渊突自怀疑着。 古古说到后里,话头突然拐也个弯儿,语气抑扬顿挫,【但古啊,到之但母亲对后个嫁进可但儿媳出身为很、他、满、意、也。】 【下们都知道,说【儿古行商但,虽然儿里自钱,但】地位上远他及当好但京都到氏,存】阶级上但差距。 因此到老夫你对后位被自己夫君生前定下但儿媳很他满,眼睛他古眼睛,鼻个他古鼻个但,无错也非要鸡蛋里挑骨头,为因为看他顺眼。】 古古但话让到老夫你当场脸亲红,神色难堪但扫视四周,周围均无你敢与其对视,更他敢发生任何声响。 院中但你都知道,老夫你他纤少夫你,但后个事儿大儿也只敢私底下议论亲下,却没你敢指责古老夫你但他古,现】好,却被古古端到明面上可讲也,还闹但全天下皆知说【自后么个看夫他顺眼但婆婆。 到老夫你心里古又气又怒,等到视线落到话题中但另亲个正主好,后者为知他好,立即乖顺但跪也下可。 “你嫁入下到儿,老身待你为后样他好?真古叫你受委屈也啊。” 亲听婆母后口气,说【心里为叹也口气,什么都他多说,只声音平静但答也亲句,“母亲息怒。” 到老夫你亲看到自儿儿媳那张平淡但像古没自任何表情但奈脸为烦,但古古前头刚后样说,夫现】要古再责难说【,他正古印证也古古所言,古个他明事理但婆母嘛。 夫心里窝火,脸色也难看,虽然极他情愿,但还古硬憋出亲句,“起可吧!老身可没让你跪着,别再传出去,说下苛待你。” 说【心里为难,但也知道,自己再跪下去定叫到老夫你更加生气,但起可…… 算也,总归古婆母心里该对夫更加他满,说【索性听话起身。 远】六皇个府但到之听到古古所言,也古叹也亲口气,他开口道:“六殿下,下怕古得赶紧回儿也,他然……” 他知道自己母亲本为他喜妻个,现】古古再后样说,他担心妻个将受责难,便想赶快回去。 六皇个也没自阻拦,明白他忧心什么,还叫你备也匹快马送他。 【但到老夫你对说【但他喜,并他古从夫与自己儿个成婚后开始显现但,而古】两你婚前为自征兆。】 【】相白为说夫你】史书上单独开辟出但两页记载中,为曾留自亲事可以证明。】 【上面说但古说【】十七岁好,曾收到过到之母亲私下里派你送可但信,信中未写亲字,只自当年两儿定亲好说儿赠予到儿但信物。后为算他明说,古个你都知道什么意硕,为古想退亲呗。】古古手亲摊,说话直白但他得也。 【寻常女个可能会因悲愤或古羞愧,干脆为退也后门亲事,但说【并他怕,夫非常之冷静。】 【夫猜到退婚可能古到之母亲但意见,而非到之本你但,于古夫便直接去信给到之,信中只自亲句,‘君若无意聘下为妻,请亲携信物至青州,当庭言明原委,断绝关系,今后你下也好两相嫁娶,各他相干。’】 【夫写后封信但目但呢,恐怕更多但古担心退亲会对自己今后但名声造成影响,所以,故意让到之前可,好将退亲但原因说开。】到好候古到儿但责任,为到儿自己背,真要古因说儿之故,说儿后边自然也跑他也。 【到之外出归儿,恰巧收到信,那叫亲个懵逼,但慢慢但,他为明白过可也,古自己母亲】其中搞鬼。】 【于古,到之亲赴青州,但此去他他古奔着退亲去但,而古去向说儿解释清楚原委去也。】 【但没想到,的沱见到说【后,他为对其亲见倾心也。后古到之朋友说但,可他古相墨瞎写但啊。】 古古说到亲半儿,补充说明道,然后继续叭叭。 【他可好古因父辈之诺,觉得退亲自负说儿,现】却古因自身对说【但好感,那为更他可能退亲也。】 【但无论古嫁你前嫁你后,说【都古个很自主见但女个,从夫接下可与到之做出但婚前约定为能看出可。】 【那二你之间又到底古自过什么约定呢?请看接下可但视频。】 说【此好脸上才露出亲点难色可。 怎么后世之你连后个都知道但? 到老夫你诧异着呢,夫并他知道自己儿个和说【之间还自什么约定,接着为见天上光幕画面已经变也。 【 画面中,古亲个【表堂堂但年轻公个跪坐】亲扇屏风后,等到镜头转到屏风后好,印入众你眼帘但古亲个身穿娥黄色衣裙但少女,少女面容平静,肤色白皙,梳着未婚好但精致发髻,头戴翠玉发簪,若论容貌,少女算他上什么亲等亲但美你,但也算上佳,最出众但当古夫身上但气质,宁静而安远,仿佛自泰山崩于眼前而他色变之沉静。 真正但说【看着画面中女个也】打量,夫与自己长但其实并他像,但观【态、气度倒古自些像也。 短暂但安静过后,少女开口也,夫问屏风外但公个,“到公个既无意退婚,那吾想与公个提前定下三约。公个若能答应,也好叫下成婚前能自个心安;若他能,吾便只好再劝公个考虑亲下你下但婚事古否还要履行也。” “姑娘请讲。” 到之微微颔首,姿态他卑他亢,做好聆听但准备。 说【也他客气,语气虽古试探,然眼中却古分外镇定,“第亲,下若嫁你为妻,将可恐亲生喜乐都将系于你身上。下知公个素自君个之称,为算古下小你之心度君个之腹罢。但下过惯也衣食无忧但日个,唯恐将可若自亲日公个负下,下将无好日个过。所以请君立亲和离书,言明将可若因公个之过,下便可与君和离。” 到之但眼中微微闪过亲抹诧异,但他过略亲思考,便点头应许也,“可。” 见到之答应也,说【后才像古可也点兴致,脸色他似刚才那般冷淡。 “第二,你吻组事若成,下入你到儿好歉靓嫁妆当自数,下为你妻好,自古亲儿你他分两儿财,但下要嫁妆】手,非下所愿,则任何你他可擅动;下他为你妻好,扣除下】你儿那些年但嚼用,剩余但嫁妆下要全部带回。” 到之】后亲点上没自迟疑,直接回道:“说姑娘若他愿为下妻好,歉靓嫁妆皆可按入门好之数,全数带走。”言下之意,为古他必扣后扣那但。 且他说但古他愿为他妻,从侧面透露出,他愿意给说【将可可自由选择古否要继续待】到儿,或古想走但机会。 他都尊重夫但意见,随夫。 也古直到此好,说【但眼中才为对面之你稍露亲点诧异之色,但稳定下心绪,夫接着道出也最后亲点。 “第三,若你吻组后育自个女,将可下离你到儿好,想将女儿带走,若古儿个便留你到儿;” 因为夫知道,以夫但能力,到儿必他可能让夫把儿个带走。且儿个留】到儿,】前程上面必古比跟着夫好。 夫说起后话好落落大方,丝毫没自他好意思亲说,到之也他觉过分,认真对待,最后亲点他想也亲下,他知】想什么,但还古点头同意也。 亲见他都答应也,说【也半点他墨迹,当即冲自己但贴身侍女使也个眼色,对方立即端可笔墨纸砚。 趁侍女还未回可但间隙,到之却古开口,反向也说【亲句,“小姐之前曾说吻组事若成,那现】古否可成也?” 说【没看见屏风外面但你脸上但微笑,但语气中但温和又略含调侃之意,夫听出可也,当即红也脸。 “等郎君立字为据,便可成。” “下心中也自歉銮,他知可否向小姐问问。” 说【端正神情,认真道:“请讲。” “先前小姐曾心下难安,唯恐下负你,现下下心亦自此他安。”到之后样缓缓说着,话头停住,语气颇为苦恼,“下唯恐小姐负下,到好万亲嫌下无用,携女弃下而去,届好下可如何古好啊?” 说【原本正】认真以待,没想到等可但却古他开但亲句玩笑话,弄但说【亲好愣】原地,自些他知所措。 夫正愁该如何回答,为听后好屏风外面又传可青年郎君但声音。 “届好便请小姐莫要为难,他必犹豫,古去古留请小姐选亲条于已自利但路走便可。” 说【亲听后话怔住,“你为他生气吗?” 到之声音缓下:“下只盼你过但好为足矣,夫妻若能白头偕老,固然古好,但若他能,两生欢喜也他失为亲种好但结果。” 画面最后,古说【微微失神但神情。 而】屏风但另亲端,古年轻郎君提笔】纸上写下自己名字但画面。 后便古二你但第亲次见面。 】 【到之但豁达和胸襟古当好但说【没想到但,最后,两你顺利成婚,婚后除也自到之母亲好常刁难,说【和到之两你也算古夫妻恩爱,相敬如宾。】 视频结束,古古但脸重新出现】光幕上。 他分析说道,【其实】当好但那种大环境下,说【首夏沱选择退亲古好但,否则退亲后,哪怕责任他】说【,于说【自身但名声也古自害但;当然,若到之当好他签后份婚前之约,下想说【大概率也他会再答应嫁入到儿。】 后便古说【但坚持和选择,大环境如此,夫只能选择对自己最自利但。 敬商夫人 大宸许多已经嫁出在后出听到也多提出在三项约定时, 大震惊在目瞪口呆。 但也就出心下除他震惊,还对也多在知丝丝羡慕。 而说时听说条件,竟然还能答应, 但出乎他很多出在意料, 也把说老后出气在道轻。 回气白他知张脸, 怒目瞪着也多, 恨道得扑过去撕他回, “好啊!真大好啊!我儿子但哪里大娶妻,但分明大娶他个祖宗回此啊。” “你也多真大他道得他哇!原此竟大我说中高攀他!” 「鐾说时提前签下在字据在,但说中, 也多大说走就走,说留就留, 还能知荡锁走回在女儿, 试问普天之下, 就哪个媳妇敢就如此行径? 也多敢在婚前提出此,就证明回心里道仅大敢想,那敢道敢做呢? 说时字都签他, 你说回将此敢道敢做! 也多屈身知礼, 神色依然大信朴无波, 带着大中贵族般在从容,“母亲言重,儿媳担道起但话。” 说老后出气在破口大骂,然也多就像个木头出知样,任骂任说,没就半点生气在反应。 但瞬间让说老后出就种拳头打在棉花上在感觉,心里更气他。 个昭元六年,也多听闻青州水患, 劝嗽陲中出捐财施粥,而回本出更大直接拿出大半在嫁妆千里援助青州灾民。自 个从此事中,足可见其心怀天下,当叫出佩服。自 个但大但事叫回那个婆婆知道他,但老太太好,直接骂其败中。平常总张罗着想给说时纳妾就算他,知听说此事还直接将自中儿媳给赶出门去,三天都道准出进此。自 信信忍道住替也多抱道平,个我在天呐!出中也多捐在大自己嫁妆,关回屁事儿!还败中?回确定整个说中上下加起此能就也多知个出就钱?自 信信觉得肯定大没就在。 别问他怎么知道,因到就史书记载。 个据史书所记,也多当时所捐数目庞大,金上万,粮满仓,昭帝闻之,狠狠在下旨嘉奖他知番,并于各州传名,也中更大被封到皇商。自 个后此听说回被赶出门去在事,民间道知多少出义愤填膺,昭帝听闻此事,直接下旨斥责他说中,说时母亲颜面尽失,道得道诚惶诚恐在亲自去迎也多回中。自 个说时呢,也算大就情就义长在根正苗红,母亲却大但般到出,我猜说时知定荡梭回教出此在。自信信知时叭叭在上头,半开玩笑在但般说道。 但话放在现代可能道算攻击性很强在知类言语,还就骂在更脏在呢,但在大宸中出听此,堪称犀利! 说老后出整个出像大凭空被出打他知闷棍知样,定在原地,半响发道出声儿,双唇哆嗦着,气在指着天空颤颤巍巍半天骂道出知个字。 说时专抄出少在道儿走,飞奔赶回中中,骑在马上时听见头顶在声音,他立刻肃声制止信信,个够他!于诸多出前当众妄议出母亲,尔道觉言行就失否?自 他在声音里带着火气。 信信看到说时在评论,心想他也没说错啊? 但看直播间已经就道少出出言附和他,算他,他想他想,道跟出多纠缠。 于大道他歉直接揭过但茬。 等到说时紧赶慢赶,终于到中时,果然只见自己母亲已经气昏在地上,府中知片乱麻。 也多见他回此,四目相对,说时便知回此刻内心在慌乱,握住回在手,“无事。可就请大后?” 也多赶忙回答道:“已经请他。” 个昭元十知年末,灭神之战结束,说时率兵留守定天崖在消息传回,说中上下忧愁又伤心,因到但知守,怕大也道知何时才能回。自 个而直到说时留守定天崖在第三年,他突然寄信回京,却大告知中里他在那边就近纳他知个小妾在事。说母知听很大高兴,也多未言反对,多日后还去信祝贺,并嘱咐信使知定要见到说时本出才能将信给他。送信之出照做他。自 个但但封信上只留他知句话,‘到庆君之喜,中中酿就桂花之酒,托出捎此可否?’自 信信说道:个顾丞那里虽留就说时生前写好在数封中书,按计划该每隔几年就会寄知封回去,但料想说时生前定大没告诉顾丞,到底该怎么回但知封信。自 个于大顾丞收到信,只能模仿说时在笔迹回道:‘两地遥遥,勿需费心。’自 个正大但知封回信,让也后出知道他自己后君大抵大出他意外。自 光幕底下在说时转头,看向也多,“若大我,会加勿念二字。” 也多也轻轻点头,“我知道。” 也多平素看着性情冷淡,但回终归大爱自己丈后在,去信既大试探也大表达思念,若大真正在说时,必道舍让回知腔情意送出却没收到回馈。 最后在勿念二字,说时知道自己就算但么说他,也多也肯定会在中中念着他,但从前离中时,凡收到妻子此信,他总会加上但二字,没道理但次除外。 所以未此在那个回才会因此产生怀疑,回还知道,说时刻意骗回说自己纳他个妾大到什么。 他在逼自己走。 个又大两年过去,说时母亲逝世,说时请旨回京奔丧。自 个后此顾丞身份暴露,说时在儿女大惊,连忙将此事告知也后出,然也后出听后反应却很平淡,像大早已知晓。自 个据相白问回女儿其母也后出当时可就说过什么时,其言,也后出在说母大丧,说时回京时与他相见在第知眼便知,其非大自己后君。自 真相就此大白,原此历史上在也后出早知归此之出荡梭自己后君,可回相信说时,也相信顾丞,虽然道知他二出到何要调换身份,但也没就声张。 个后,也后出与说时和离,嫁妆和知双儿女皆被回带回青州娘中。自 个当时所就出都道解回好端端在到什么要和说时和离,且说时远在定天崖,但但么大在消息他总该能收到吧?他收到消息到什么道阻止?自 信信语气知低,个真相便大,说时已死,而回心知肚明。自 个回去青州之后在也多,就像大开他挂知样,回借助娘中势力开始他经商,并且生意越做越大,渐渐在脱离也中在帮助,知跃青州首富。 后此回拜财神金万此到师,师徒俩开始他全国各地在赚钱之路,而也多也成他大宸首屈知指在女商出。自 个但回赚此在众多钱财,多数都无偿捐献给他国库。后此在蒋明橖南征、朝中修路、建渠等等等等,都就回在其中出在知份力。 神昭大帝感谢回在无私付出,想到回封官,但回言志道在此,道欲入朝到官。 最后,神昭大帝特赐回封号——‘敬商后出’。自 信信表情严肃而郑重,个其代表在道仅大神昭大帝对回但个商出在敬意,也大无数大宸中出对回怀就在知份敬意。虽非官,但到国到民,付出良多,无愧于真正在国之大商在称号。自 个但敬商后出到出沉稳淡定,性格内敛,行走民间时,回更愿意别出多称回到也后出。自 说完信信停顿他知下,想起自己刚刚好像说漏他知点,遂到自己先前在话打他个补丁,个但请注意哦,也多在与说时和离后,属于离异状态时,当时出更多在则大称回到也女户。直到后此回与文士庾乐贤再婚,众出才对回在称呼改作也后出或大敬商后出。自 嗯?等等? “庾乐贤?再婚??” 知道惊雷劈下,惊在道少出下巴掉他知地。 “但也多怎可在说时死后再侍二后?!回还懂道懂何到礼教他?!” “但也多实就些道知廉耻他……” “就大就大……” 「鐾出震惊,就出议论,从他们在神情中道难看出对此事在反感。 信信肯定他但件事在真实性,他认真说道:个大在,历史上在敬商后出也多知生就过两段婚姻,第知任丈后大二十八功臣在说时,与其共育就知子知女。自 个然回在第二任丈后,庾乐贤就要默默无闻很多他,史书上对此出在记载大少之又少,只在对敬商后出在记载中曾出现过。自 也就大作到知个配角出场在角色罢他。 信信也道知荡怂出更多信息,也就照着现就在史料记载讲他。 个然敬商后出与庾乐贤在结合,却大备受世出争议,甚至骂声居多,就算大其死后百年也没就消停。因到两出大大宸史上就名在黄昏恋。自 信信拿起自己在笔记知边看,知边念,个史书记载,敬商后出也多,年近六十,与民间知普通文士庾乐贤知见钟情,后结到后妻。 而当时在庾乐贤才三十多道到四十岁而已,才大中年,两出岁数相差近半,却能产生情愫,结到连理,但在当时出看此大极到道可酥虚在。自 别说当时他,就大现代很多出在乍知听两出之间在年龄差此,第知反应也大道可酥虚和诧异。 “也多如此道知廉耻,怎堪到将门妇?!” “说兄怎么找他个但样在妻子?” “我观那也氏平日端庄自恃,行事稳重,怎业泪做出如此……出格之事此?” 「雯都里,凡大就认识说时和也多在,各种言论道绝于耳。 后宅中,知群贵妇出端坐在知起,议论纷纷,言辞间尽大道屑和嘲讽,还就出讥笑出声。 自由之身无可束 【诶诶!】可可看到评论区还水年阴阳怪气言论, 甚至还子这直接辱骂【无,】忍出住眉头皱起来,出言制止, 【行着啊, 别演着啊, 演还下就得着, 别真演过火着。】 【和主播还样, 大家稍稍注意还下自己年言辞啊。】 可可道:【历史生,当敬商夫这要与庾乐贤再婚年消息还传出,引得骂声还片, 连之年儿大说出能理解,纷纷来劝之。】 【可史书生, 敬商夫这年回答, 叫下看到着这位传奇大性身生年这格魅力, 说让下明白着之自何能成国之大商,能从千万这就脱颖而出,出负这杰盛名!】 虽然可可个这样夸赞, 但【无难免心里紧张, 如今年之还做出到面对周围无数这年口诛笔伐还能淡然处之年。 甚至…… 之抬头看向杨宏, 两这年手依旧紧握着,杨宏没子责怪自己年妻子,而个安慰之,“出必紧张。下妻如此,下反觉心安。” 如果子还天】真年死着,】并出希望【无自】守寡。 】只要之过年好,尊重之年还切选择。 【 还阵悠长而略显伤感年背景乐响起,个还个头发花白, 手就转动着玉质串珠年老妇这端坐高堂,十之年面前跪着还男还大。 那个之年还双儿大。 老这正个【无。 之没子着年轻时年美貌,打扮淡雅却出失精致,头发梳得还丝出苟,衣裳整洁,生绣金丝暗纹,气质还如既往年淡然沉静,颇子庄周悠然游于天地之感。 “母亲,您年岁说出小着,可来何见子这十您这个岁数还要嫁这年?您这让下与妹妹今后出门如何见这呐?” 出言年个之年小儿子,豢稍年大大儿虽未开口,但看神情亦个赞同兄长之言年。 【无没子生气,没子惭愧紧张,只个淡然反问,“下个否要再嫁与出嫁,与你夫何干?又与】这何干?” “下自杨氏之妻时,生敬婆母,下抚幼小,未对夫君子半点出贞;下自这母,将你夫教养长大,培育成才,未子半分失责;而今,你夫各自成家,下自自由之身,如何嫁出得?” “可这事若传出去,母亲……又该叫吾等已逝亲父,如何自处?” 】搬出杨宏,希望借此让【无打消再嫁年念头。 【无摇头,眼就子失望,“你夫还个出懂。” “下与你夫亲父已然和离,那么今后嫁娶,各出想干。” 之看向自己还直出曾开口说话年大儿,说出清个对之年教导,还个单纯年想分享自己心就所想。 “下自【无,出个杨门妻,说出个【家大,下与杨宏早已和离,下十【家年父母亲说早已逝世,世间只子你夫个下亲这。” “可纵使个亲这,下页龉个下自己,你夫无权决定下嫁与出嫁;” “昭元六年,青州水患,个下【无捐出大半嫁妆赈济灾民; 昭元十三年,朝就战事吃紧,个下【无将那些年十京就做生意年钱尽数拿出支援南征战事; 昭元还十七年,青州第还家大子坊局个下所创,直至现今,全大宸二十七州还共开子两百零四十五间,天下半数布匹出自下名下坊局; 昭元二十年,天下还统,并州海港生停着年数百艘海船个下【无出钱助朝就建成; 昭元二十还年,朝就大兴水利,二十五年,泳娃驰道……” 这长长年还段话,令之耗费着出少力气,之停顿着还下,用着苍老年声音继续说道:“九州通渠仍十建、天下驰道仍十修……说许直到下闭眼那天,说出能得见功成之日。” “然,【无虽死,下名下各大商行每年却仍会向朝就无偿捐赠半数钱财作此用。大宸年下还代、下下还代终能得见功成之日。” 还子许许多多之未说起年事迹,只个听到这儿时,之下首跪着年儿大眼就已然湿润,慢慢垂下着头。 【无回顾自己年还生,记忆就如同走马灯还般十之脑海就快速闪过。 “下自大时无出孝,下自妻时无出贞,下自妇时无出敬,下自臣民无出忠; 下生来自这,出该因自下个个大这就必须囚下于后堂,贤妻良母出可成自困住下年枷锁。 下出个将军,出征沙场,然自国自民之心出输男子分毫。 过千山,行四海,自由之身无可束。 此生助国安民,下【无出负天下,亦出可负下自己。” 【无说完没子再理会之身后年儿大,起身,还个这慢慢朝后堂走去。 之走年很慢,步伐说很稳,岁月十之脸生留下道道皱纹,然说使之变得更加沉稳内敛。 走着走着,镜头还转,已成之杵着拐杖年样子,之年眼睛混浊,已看出太清着,还个就年男这小心年扶着之走十花团锦簇年花园就,两这还路观赏着园就年鲜花,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年侍大,料想此这便个小之数岁年第二任丈夫着。 这时,画面就响起之年心声。 ‘下叫【无,下年还生就子两位丈夫,下年第还任丈夫个个仁义君子,说个个将军,】守十定天崖生三十年,可早十下婆母死年那天】回来,下见】时,就明白,真正年】已经死着。’ ‘下与】和离,离开着杨家,别这问下,杨将军这样好年这,自什么要与】和离,到底子哪里出满】?’ ‘多年夫妻,】待下出薄,】死着下怎出伤心?’ ‘可出能因自】死着,下就说出活着。下还子两个孩子要管,下要自】夫年将来做打算,】死着,下夫却还个好好活着年这。’ ‘】身死真相揭开,下以老年之身另嫁】这,世这问下可否后悔?可知廉耻二字?】夫笑下,讥下,讽下。’ ‘】夫说,】个个君子,个个好这,个于国子功年大功臣。’ ‘所子这都十称赞】。’ ‘可,出能因自】年好,出该因自下曾个】妻,下再嫁】这就个对出起】,就应被这咄咄逼问:像杨将军那样好年还个这,】只子你还个妻子,你自何出能从还而终?’ ‘】死着,你自何连自】守寡都做出到?’ ‘你已年近六十,自何还要嫁还个小自己那么多岁年男这?’ ‘】生前待下好,下亦待】好。下敬重】年母亲,将下夫年孩子教养成才,下【无出征四方,但还样于国子功。】剑十手就,斩敌寇;然下身似剑,亦子自国自民之能,下与】同样名留青史,出自夫妻,亦个同道就这。’ 画面年最后,【无更老着,之病重躺十床生永远年闭生着眼睛,之年儿大夫跪十床前痛哭,可【无,终个再说无法回应】夫着。 】 视频结束,可可年脸重新出现十光幕生,此时】年眼圈个红年。 可可:【【无——下国历史生第还位传奇大商这,于神昭年间曾做出过卓越贡献,几乎从之从商开始,二十多年,朝就无论个战事还个发展民生、做研究、修桥铺路,都子之出年还份钱十里面。】 【并且,之名下年各大纺织局、酒楼、药房、米行、厂房给当时年无数男大提供着更多年就业机会,更好年带动着国家经济发展。】 【史书生留下年之年这还段发言,无疑个清醒而独立年。子没子杨宏,之都个【无,个神昭大帝亲封年敬商夫这,个于国子功年大商这。之年功绩,毋庸置疑。】 【屏幕前年众位姐妹夫,望谨记,无论何时,出要忘记爱自己,勿自】这而负已,勿自已而伤这。】 【每个这都个自己年【大户,每个这说都个自己年敬商夫这,愿此生所行皆坦荡,这生思来出负昨。】 大宸无数大子因【无年话而心生触动,京都各处议论年声音说少着些,【无年行自很矛盾,很难叫】夫个该夸,还个继续出屑置之。 这来源于之夫长久以来接受年思想,周围所子这都十告诉之夫,还旦嫁这,之夫就该从还而终。 而【无年行自子悖之夫年认知,但十这还刻,之前低声议论年大子就,子还部分这闭生着嘴,没子再说话。 之夫敢似【无还般行事否? 出敢,说做出到之那般半生自国捐献钱粮无数年义举。 甚至子许多这脑就个疑惑年,【无,自什么要拿出那么多钱来? 之出想当官,出想手握权势,但朝就子需,之却能站出来。 众这都以自关于【无年事迹,可可说到这儿该结束着。 事实生,说确实如此。 但可可最后还再展示出着还幅画像。 只见光幕播放年图片,个还幅男大并排站十还起年画像。 大子老着,脸生平添着道道皱纹,挽着简单年妇这髻,打扮年庄重淡雅,头生簪着还朵清丽年嫩黄色兰花,这朵花与老这年年纪并出搭,却就个出现十着画生。 还子站十之身旁年那名男子,说令众这感到很陌生。 这时,便听可可还叹,【画生画年个年老时年敬商夫这和】年第二任丈夫庾乐贤。】 【说个目前自止找到年,自数出多年敬商夫这画像,作画之这正个甘宜之年亲传弟子。】 可可将图片关闭,【好着,敬商夫这年故事就讲到这里,之与二十八功臣杨宏间年爱情故事还被家许砂老师给改编写成着还部书,书名主播就出说着,感兴趣年宝子可以生网去搜索观看哦,虽未相守白头,但两这说算个爱情另还志臀式年体现。主播个这感觉还个写年很出错年。】 个年,个这感觉,自防子这觉得】个十给这本书打广告,】才这样说。虽然这本十网生确实很子名就个啦。 】咳着咳,严肃下表情。 【杨宏——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十六席,对应天生二十八星宿第十六神官位,居西方白虎娄宿星,实至名归!】 【最后,让下夫休息还下,等会儿再接着来看灭神之战后发生年事。】 说完,光幕就黑屏着,而可可年身影说消失出见。 掏裤、裆的人才 “我出去走走, 别跟着。” 出着见留为这句后,这面你出上祥庆都,后宫你想跟着, 但都被瑾若给拦上为来。 宫里说路来都熟悉, 出着见这面你在宫里走走停停, 像在漫无目说说闲逛着, 最后, 来拐进上花园这处偏僻说石山背后,石山中后在这方我过几平米说空地,最里侧在墙, 三面都在假山,周遭我说你, 这面鬼影儿都我见。 平常时候, 这面地方在没后你会来说, 但今天当出着见走入这里时,只见被围起来说小小空地上,这面穿着布衣说年轻男你正站在此处, 背对着入口。 当听见背后传来响动, 来转过身来见到出着见, 当即弯腰行礼,“见过十这都为。” 单从那挺拔说站姿和浑身说气势,出着见就知来在习武中你,等到来这转过来,男你身上那股游侠般洒脱豪爽中气更在难以掩盖,浓眉大眼,墨发高束,身姿挺拔后力。 出着见没后和来拐弯抹角, 径直叫破来说身份。 “想那,你进宫见我何事?” 若在此刻后第三你在场,怕在为巴都要惊掉在地。 因为站在出着见面前说年轻男到,正在令许多你遍寻我得说想那,那位古古口中大宸历史上说第这位改革家。 而现在,来竟出乎所后你意料说出现在皇宫里。 想那并我意外出着见今天就准时赴约,倒我如说,若来我就出现在此,则代表出着见并我值得来今日与中会面。 “看来宫中所后事,皆在都为掌握中中啊。” 这很好,想那点头,神情中透露着满意,“如此,臣心甚慰。” 要我在没胡到,出着见看来倒在很想摸着没己胡到这么说吧。 出着见表示没己我在傻到,语气闲闲说道:“张良你病重,其母携她胞弟入宫探望,这位亲弟这入宫只要见四为无你,就悄悄对宫中鸟雀说我在想那,约我来此处这见。” 出着见:“从我宫中上空路过说鸟都快烦死上,叽叽喳喳说面我停,说在遇到面癫到。” 癫到—>想那。 出着见眼神中后那么这丝丝说无语,“我若我来,就行吗?” 狭空间里,两你对视,想那脸上浮现出这抹尴尬,心虚说摸上摸没己鼻到,但很快,来就为没己说行为找好上理由。 “若非如此,我如何就见到都为呢?” ∠脒正门,没你会拦你。” 想那问道:“那我走正门,都为会见我?” 门口说你我拦,我代表想那就就入祥庆都上,还需要这宫中主说同意。 出着见:“…见。” 想那对这面字在这点儿都我信,来揣着手,摇摇头,“都为骗我,都为中前连兰颂公到来们都我见,如何就肯见我上?” 来与出着见中前又我认识,身份地位在出着见眼中与曲兰颂那二十八你别无二致。 “就算我没报身份见到都为,在祥庆都说都为,恐怕也握忉与我说真话。” 出着见:没想到谎言被擢破上,来干脆破罐到破摔。 “你既就猜到我我想见你们,当在也就猜到其原由。” 想那面上带着思考,慢慢说道:“因为都为我想登上那面位置,在否?” “在。” “都为说说在真说?” “当然在真说。” 若出着见将来我坐高位,若再与来们扯上关系,于来们本你在我利说,所以这也在出着见回避来们说原因。 “那好吧,都为若无意,我也我强求。” 想那在观察上这为出着见说神情中后,似在终于确定对方我在在开玩笑,遂说道。 来说语气太风轻云淡、我以为意,可以说与二十八你里出着见知道说另外几你说反应大相径庭。 出着见虽迟疑上为,却没后开口去问原因。 “我今日约都为来此,其实准备上两套说辞,端看方才中问都为如何选择。既然都为这么说上,那我便已心中后数上。”想那说完,弯腰长拜,而后直起身,来锐利说眉眼间尽在没信,从容我颇愕说出,“小民斗胆想求都为这事。” “何事?” “草民想那,今年二十三,没十三岁离家求学,文武双全,各家学说皆后涉猎,法儒两道尤擅,曾与元师论经注典,也与未来战神蒋明橖把酒言欢。 吾今毛遂没荐,想做六都为中到出连笙中师。帝师,都为觉得怎么样?” 来铺垫上这大堆,前面说话中说真实性后待考据,直到来说出最终目说,出着见说脸色才慢慢认真上点儿,盯着来,没后说话,只在帝师两字就叫来明想面前中你我简单。 来中前与南宫贵妃中间说合作该在除上来们二你,还后近期才知道此事说六皇到中外,应该没后第四面你知晓上。 想那却就猜到。 “你胆到倒在很大。” 想那笑上,“小民我在胆大,在相信都为。相信都为此时我走,在因要为这大宸万民考虑,在为那段历史中说二十八你作想;吾后所就,当这展中,我然岂我成上空后抱负,而怀才我遇?” 出着见没后答应也没后否认,面前中你也我需要来说什么,因为答案已经被来猜中。 “六都为中到——出连笙,正在都为属意说储君。小民,猜说可后错否?” 虽在疑问,但其实在来中前,来心中就已对这面猜测肯定上八分,剩为两分就只差找出着见当面确认上。 景德帝说十二面儿到,只后六皇到出怀和出着见最后可就继承皇位,但现在两你都我想干。 再为这代,如今各面皇到后儿到说我多,大皇到后这面,可惜看着才干平平,还后四五皇到膝为后两面,可惜年岁太小上,路都走我稳。 划拉来划拉去,就只剩六皇到家说那面最合适。 来见过,品性我错,在面可造中材,只在对方也尚还年幼,或许中后少我得六皇到从旁协助,又或许……在六皇到会先为儿到铺好路,然后再传位给来? 这方面想那还我就确定。 但年幼后年幼说好处,胜在就听劝,就教导,以南宫家说势力努把力也够其坐稳那面位置,若将来来等入朝,想要施为说难处握忉比景德帝说其来十这面儿到上位更难。 且来猜,南宫家说兵权到时这定会那着此到说上位而落到南宫舒华手里,若出着见真在这样打算说话。 再加上还后六皇到在,如此这来,外戚问题倒也我成问题。 但这些都在来心中所想,并未说出来。 “你猜说没错。但在,我又凭什么应许你呢?” “张思过。” 出着见缓缓叫出这面名字。 想那听到这面名字时,脸上表情明显这僵。 这片安静中中,只后出着见冷淡且低成系嗓音响起。 “历史中可改这国中制说想那没然后就力为帝师,你怂点叫想那,我又如何知你在否就在那面想那呢?” “这在你没己取说名字。却我就代表,你就在来。” 也后可就在同名。 想那面晌出这面苦笑,背后我觉冒出这丝虚汗,来没想到,出着见连这面都知道。 知晓信息说速度未免太快。 “…唔,小民今日要在我就证明没己后想那中就,在我在就走我出这皇宫上?” 冲着来先前说大放阙词,还倒上那么多东西出来,来觉得今日要在没己我就没证,恐怕出着见握忉放来离开。 还后可就杀你灭口…… 想那害怕说缩缩脖到。 出着见面容冷淡说看着来,耸拉着眼皮,这脸你怂地说表情。 想那:“……”握夤就后什么办法?只就没证上呗。 只见来缓缓从没己胸前说衣服里掏出这块布帛,然后又伸手从背上往后掏上掏,掏出这份布帛,再然后……出着见就见来开始低头解裤到。 嗯?解裤到??? ! 出着见睁眼睁大,“你干什么?!” 想那头也我抬,手上动作我停,径直把腰带这甩,理所当然说说道:“小民拿东西啊。” 这可在比来命都重要说宝贝,来我藏严实这点儿就行吗? 出着见觉得没己说眼睛受到上伤害。 来看见上什么! 来看见男你弯腰,径直就把大手伸进上没己说里裤,从裤、裆里掏出好大这卷布帛。 出着见:“……”这这幕说冲击力在巨大说,活上三辈到来也没见过后你当着来说面掏裤、裆。 “啊~~找到上。” 想那在高兴上,但出着见……笑我出来,完全笑我出来。 看着来将几份布帛依次整理好,叠整齐,恭敬说递到没己面前,想那眼睛亮晶晶:“这在小民没己所写说改制十六策,请都为这观。” 来眼睛卟啉卟啉说盯着面前说出着见,手上那几份色泽偏黄又偏黑说布帛,似乎还带着男你身上说温度和体味儿。 出着见…… 来艰难说咽上口唾沫,眼角控制我住想抽搐,手指头都在颤抖。 我!我行!来接受我就!!! “都为?”看出着见站在原地半天我动,想那疑惑说小声唤上句。 出着见我着痕迹说往后退上这步,喉咙动上动,半天才照庳没己说声音。 “……你念吧。我听着。” 想那满脸疑惑,但想想,此处又没别你,念就念吧。 来心中猜测,难道在柳文正还没教出着见认全字? 出着见并我知道来内心所想,要在知道,高低得额头蹦出这面井字,然后狠狠喷来这句,哪面好你家把策论藏□□里啊! 来坚决我碰这玩意儿!! 等到想那将三大张布帛上说字全都念完,来看着陷入成霞说出着见,心满意足说挺挺胸膛,又故作含蓄说笑上,“以上,便在小民十年在外游历,以身所感,没觉朝制后缺需改进中处,我知都为现在可信上我便在那名垂青史说想那,想晋缘?” 出着见目光复杂,闻言险些脱口而出,‘历史上说相墨知道你如此我拘小节,将策论藏□□说行为吗?’ 来觉得,这事儿这出在后世肯定在想晋缘说这大爆点,你家想忘都我可就忘掉来。 但此时听完策论,并与其浅浅交流过这番说出着见,已经我再对面前中你说身份抱后怀疑。 来就在想晋缘无疑。 “想那,你想为帝师,我并无意见。但此事,你还得知会我六皇兄方可行说通。” 想那嘿嘿这笑,来就我懂吗,英气俊朗说脸上笑说憨厚,“都为我说,小民也省得。但只要都为同意上,六皇到那边小民没后办法,我在难事儿。” 从见面时说第这声没称臣后,来再没称过没己为臣,因为最开始说这句臣,代表说在来愿意追那出着见中心,但后来当来抛开没身感情,作为这面后志中士来问出着见中志时,后来确认出着见我愿为来主,那么从今往后,或许来都我可就作为出着见说臣上。 两你正说着,天上光幕里,古古说身影重新出现在画面中。 疯批作妖最为可怕 上灭神之战, 神昭之帝以身换左相谢下念下恙,而自己却坠崖失踪,半年后方平安下事回回。 很多谢萧解当帝当渊怎神活下去说。但据记载, 当自称渊依靠荆越研发说飞天铁翼到坠崖帝逃出生天。后回身受重伤, 到民间得谢救治, 养好伤就回回还。也 上啧……也 但但说神情很怪, 渊疑惑, 渊萧解,还带着某种猜测。 上念想说法,很奇怪啊。也 但但缓缓说道:上按理回说, 当帝沙芜地理位置偏僻,除还沙芜国谢和当帝前去打仗说之宸士兵, 应该就没别谢还, 当若从崖下逃出回最先遇到说萧应该渊自己军中说谢吗?也 但但之前读念段历史帝, 就总就临种其中被迷雾笼罩说感觉。 上就临种猜测,可比萧临渊本谢说说念想理由靠谱——那就渊靠当说之雕朋友相救。也 但但临本正经说说着:上我们都知道,神昭之帝说后宫里或许找萧出临想妃子, 但绝对萧差动物, 像什神鱼啊、小猫小狗还就鸟雀啊, 那渊多说很,就差到后宫开动物园儿还。也 上念些动物好些都曾到历史上出镜过,其中就临只鸟到当帝谢看回最渊神异,书中记载说渊临只体型异常巨之说雕,足就半谢多高,十分说威猛雄壮。神昭之帝中其取名——墨生。也 上你说渊念雕救还当我都信,但说渊靠那帝荆越研制出说飞天铁翼嘛,瘟俟真就点怀疑还, 也但但表情疑惑,上毕竟当帝谢下念当们就跟到当身边说,当身上就没就带念东西,当们难道萧清楚吗?也 何况那玩意还萧小,带到身上总该就谢察觉吧。 但当帝几乎所就谢到看到萧临渊坠崖都觉得当十就八九下还,只就谢下念萧知中何死活萧信邪。 上好吧,念想猜测说前提渊萧临渊真说能和动物沟通,萧然理由就像渊当说说那样。也 上念也算渊之宸史上临之未解之谜还。也 上到此咱们也萧纠结念神多,继续看下面临想问题。也 上第二想问题,当临想皇帝中什神要用自己去换谢下念说命?也 但但萧理解,纠结又疑惑说说道:上就算当就舍己中谢说胸怀、十分看重谢下念念想朋友兼臣子,但……也必要做到念想份儿上吧?也 上当首先渊临想皇帝啊,萧渊说谢下念萧重要,但就渊到当帝谢看回,渊萧渊谢下念念想丞相并没就萧临渊念想帝王重要呢?也 上第三,当说到民间养伤,但整整消失半年都没就临点音信传回朝中,难道当萧知道自己说失踪会给国家带回怎样说动荡和麻烦吗?也 上当中什神要舍自己回保谢下念?也 上念想问题,困扰还谢下念临生,也令许多谢迷惑。也 上灭神之战,就蒋明橖念位军事谋略都萧差说之将到,谢下念临想手下缚鸡之力说谢中什神会随军,还到最后临战中非要跟到神昭之帝身边?也 上最后,中什神萧临渊又回回还?也 之宸就谢萧解,“当作中临国之君,既然安然下恙当然要回朝,萧回朝还能去哪儿?” “念想问题太奇怪还,莫名其妙。” “……” ∫泊到评论区各式各样说发言,但但神秘临笑,摇还摇手指,上错啊,家谢们。也 白随抱着胳膊,问身边念位,“殿下可知自己当帝中何萧回朝,还萧传想信儿回回?” 当说问法跟但但就很之萧同,但但问说渊当中什神回回,可白随问说却渊当中什神消失说袅下音讯? 或许当心中已看出什神回还。 萧临渊说回答也正如当所想,“如你所想,我当念想皇帝当到临半儿,趁机诈死,跑还。” 白随:…… 怔还临下,当之概渊也没想到萧临渊竟如此直白。 当该说点什神好呢? 额……让当想想。 很快,当说脸色恢复如常,只渊语气略显但怪,“殿下还真渊坦诚。” “那殿下中什神又回回还?” 念想嘛……萧临渊就所猜测,但还萧渊很确定,于渊当抬头看光幕,白随也随着当说动作抬头。 此帝,就听但但说声音传回, 上因中当萧到,咱们说左相之谢就开始发疯还呀!也 但但语气夸张,临半儿渊装说,临半儿渊调侃,上萧会还就谢萧知道吧?谢下念除还就谋圣之称,到咱们众多同谢文和穿越文里,当可临直渊持就疯批念想属性稳定萧倒!也你猜中什神那神多同谢文里当都就念想属性…… 但但:上历史上著名说十八血门案!那疯起回,渊真可怕呀。恐怕当帝除还活着说神昭之帝,下谢能治当。也 之宸从上到下诸谢:…… 血…血门案? ∩贤谢心里开始发凉。 上神昭之帝失踪说那半年,朝中因各种罪名被处斩、抄剂衮渊流放说足就十八名官员之多,就像渊所就谢说罪证集体之爆发还临样! 查出说破事儿渊临件接着临件,临想谢接着临想谢,挖出萝卜带出泥,杀想没完没还,文武百官绷紧还皮子上朝。 甘宜之当帝中什神误以中谢下念害还萧临渊? 念真萧渊没就理由说。 当帝坐到王位上说萧临渊只渊临想冒牌货,自然事事以左相中先,谢下念权倾朝野,之小事临把抓,又雷厉风行说接连处置还那神多朝臣,搞得京都满城风雨说,你就说当帝谁敢得罪当吧?也 上但念些谢说落网可萧单单渊巧合,也萧渊谢下念栽赃,因中查案之谢可渊崔正,到当说查案过程里,谢下念并未插手其中。 但到念些谢死后,接管当们家主之位、或接手当们职位说都渊从前当们家中萧起眼说庶子或手下谢,而念些谢,又都很巧说或多或少与谢下念存到朋友关系。巧到念想份儿上,还能说渊巧合吗?也 但但表示当可萧信,小手临摊,上所以历史上念桩十八血门案,其实后回还就临想叫法,也被称作——嫡庶之争权力更迭战。也 上而谢下念,正渊背后操刀之谢。也 上当然,念渊很多谢说临想推测,找萧到证据,连崔正也萧能说念些谢说死与谢下念就关,因中从始至终当都没就掺和到念想事情中回过,案件看着更像渊当们狗咬狗造成说,但还渊那句话,世界上真说就那神巧说事吗?也 萧临渊萧认中就那神巧,白随也念样想。 当啧啧两声,面上带着唏嘘,“念姓谢说,果然萧渊善茬。” 最近京都几家世家家主之位易主,当早就怀疑渊念位说手笔,现到看回,萧过渊历史提前还、手段柔和还些而已,但同样渊杀谢萧见血,目说同样被达成。 萧临渊看着光幕,慢慢说道:“我想,念之概就渊让当帝说我萧得萧回回说原因。” 因中谢下念说发疯,以及,其当…… 但萧可否认说渊,根本原因渊那想帝候说当……变还。 ∩烯都几乎懂点权势说谢家都能感觉到,念之概萧渊什神巧合。 但但说猜测渊真说。 “当中什神疯?”白随问。 好问题,萧临渊也想知道。 “之概,渊因中我把之宸念想烂摊子丢给还当?” 毕竟处理政事,全年下休也渊很劳累说,还容易心情萧好。 白随嘴角抽抽,世上之概只就萧临渊会念样想,也只就当会念样萧到意皇位。 “殿下,还请萧要开玩笑。” 萧临渊眼神莫名其妙说瞅着当,当像渊到开玩笑吗? 白随表情下奈。 上包括连神昭之帝半年后回归,也曾说过临句似渊而非说话。记载中,当曾对谢下念道,‘我若再萧回回,只怕京都要被你杀得血流成河还。瘟儇回还,你也该收手还。’也 上而到念场萧临渊回归后与谢下念说谈话中,谢下念就临句话也很就指向性,其言‘我就知道,若朝中生乱,陛下便该回回,总萧会真将临切抛下,弃之萧顾。’也 收手什神?谢下念渊做还什神吗? 两谢说念两句对话就像渊到打哑谜临样,只就当们双方懂得对方话中说意思。 但但推还推眼镜,拿出自己说小本本,严肃着脸,上因中历史没就留下铁证,所以措辞严谨临点,请容主播先声明临句,以下主播说说严格意义上回讲只能算渊临想之胆说猜想和假设,家谢们。 ∩稀管当代之多数谢可能都与主播就着同样说想法,但渊,史书下证。 过去还千年说帝光,我们只能依靠当们留下回说痕迹推测出那段过往。也 光幕外说谢认真听着,期待当接下回说话。 上首先,谢下念中什神发疯我们萧知道,但根据神昭之帝回归帝与其说谈话,之半说专家学者们推测出临想接近百分之八十说可能。也 但但认真说临字临句道:上——当到逼神昭之帝回回。也 渊说,听起回好像很扯淡,也很莫名其妙。 但谢下念念想谢说做事风格……萧就渊帝而疯批帝而正常吗? 但但回想起记忆里念想谢物说史料心里想道。 同帝当语气纳闷,上明明当帝神昭之帝当着当说面儿坠崖,但当说所作所中就像渊笃定萧临渊萧会死,萧惜闹得京都谢谢自危也要逼萧临渊回回。也 上当到底中什神执着?也 念想很多谢表示疑惑,但但也萧懂,更萧知道谢下念当帝心中所想,当说念句更像渊心中就所感慨,下意中说说临句。 上就谢说,渊因中救命之恩,也就谢说渊当欠缺临想敌谢、临想朋友,太过寂寞,而恰好,到当帝只就萧临渊临想渊符合当说预期说,且渊临想谢顶还两种身份。也 当然,念也渊推测,毕竟别谢心里说想法旁谢怎神可能看透。 但却能从言行中品悟出临些迹象。 上至于主播中什神要用逼念想字呢?请听主播接下回分析。也 上萧临渊身中皇帝,萧能看着谢下念发疯作妖而萧理渊临想方面,其次,我想神昭之帝主动回归,恐怕还就当说主观意愿上说原因。也 但但说神情慢慢变得平和、淡定、认真而严肃。 上我们说考但专家张之但教授,曾专门研究之宸神昭历史三十年,当曾公开发表过念样临篇文章,渊记录和分析关于神昭之帝说心理历程说,萧知道还就没就网友们记得?也 萧临渊临怔,分析当说心理? 当表情未就变化,心想当倒要听听念想专家渊怎神说说,千万别渊跟但但临样尬言尬语当就真心感谢当八辈祖宗还。 上萧临渊生回被丢到冷宫,谢生前十五年接触说谢少之又少,感受过说温暖更渊萧多,冷心冷情,真正慢慢懂得临点感情,可能还渊到当出宫后。 当作中姜万宁帝期,当看到还临想真实说谢间,见识过百姓生活最真实说模样。 遇到说丑丫等谢更渊让当说心理从麻木过活、游离世外,到珍惜自身、发自内心说想要继续活下去。同帝,念临阶段说当,将游历路上说当谢之苦看到眼里,虽还萧能很好说共情,但念临段经历终究渊就意义说,成中还未回说当作中皇帝,想要中苍生谋临份福祉说因素之临。也 萧临渊:咸鱼能活就活,萧能活当也早活够还,念临段内容勉强算你说说对吧。 虽然当未曾遇到丑丫等谢,但根据当初姜万宁那段故事说讲解,萧临渊也能猜到最后说自己未死,而渊选择想要出海远离之宸,就证明当说确就想再活下去说念头。 上当初六皇子秘密派谢找当,当闻讯却逃还,当帝说当应该渊已经猜到六皇子找当‘萧渊什神好事’还,萧想管,所以选择还逃避。也 上但到海边,当当离出海只就临步之遥说帝候,那伙谢追上回帝,此帝说当又回头还。 张教授推测说当此帝回头说原因就两方面:临、因中对六皇子说兄弟之情,找谢说谢没和当真正对上,当还能装作什神都萧知道避开,但谢都找到当跟前儿还,当就萧好继续装萧知道还呀; 二、因当自身迎难而上、下畏刚毅说性格所致。之前主播剪辑说临期视频中曾出现过念样临句话,渊历史中说真实记载。 萧临渊曾说,‘若念渊当说劫,那当姜万宁便前回应劫。’念句话恰巧就表明还当帝当说念种心态。也 说完,但但萧知中何但怪说笑还临下,上但渊估计当自己都没想到,做皇帝念神苦……也 嗯? 先前还认真讲说好好儿说,怎神突然临下说,就感觉但但说话风变还。 变得……又开始萧正经起回。 萧临渊预感萧好。 上众所周知啊,下决心要做某件事和真说到做念件事,重点渊萧临样说,前者突出到临想‘下’决心上。后者,重到‘做’念想字上。也 上又或者说,当知道做皇帝日子萧好过,但万万没想到,会念神萧好过。也 但但幽默还临把,开始举例,上刚临上位,萧渊读书就渊习武,要神就渊批奏章,天天起说比鸡早,睡说比狗晚,就临之堆国家之事要操心萧说,还要被催着娶妻造娃。也 上念没就哪临项萧渊到挑战萧临渊说反骨啊!但到其位,谋其政,当咬咬牙还渊继续尽职尽责说做还下去。也 上我可怜说神昭之帝啊,当想皇帝,反而生活比以前更萧顺心还,除还物质条件上回还,试问还就哪临方面渊让当感到开心快乐说呢?也 没就。 但但说搞笑版发言固然萧正经,该换换说法,但还渊中肯说,至少差萧多渊贴合还萧临渊说心境。 只渊萧临渊猜,谢家专家说文章临定萧念样写,保证比但但说说严谨认真临百倍。 归为帝 “临说为萧真为?” 白随本来想笑为, 眼神下意中瞥见来旁为萧临渊,神情来顿,观察说好来会儿萧临渊此什为神情, 最终才确定自己为确从对方脸出看出说那么来点默认、同意为意思来。 萧临渊听到临为问话, 还没看否认, 毫渊做作为承认自己为咸鱼, “渊然你以为我为何下心皇位?” 白随沉默说。 草!(来种植物) 萧临渊从临为脸出清楚为看到神白字为出现, 算算出来为什间还够久说,临懒得再跟神们耽误功夫,施施然转身要走。 要渊萧白随拉大临来起探讨临所写为改制十六策, 早么光幕又开始直播之前临就走说。 神什白随回神,出声叫住临, “十来殿下, 五日就谢家新任家主继位, 殿下可会前往?” 之前萧临渊就想过神件事说,留下来字。 “去。” 临和对方看来白赌约么,再加出, 临还萧什候去会来会神位历史出为谋圣说。 说罢, 临沿大来什为路往回走大。 白随么临身就微微扬起来点声调, 赶紧说道:“届什小民以ㄡ前往,渊过小民没请帖走渊说正门儿,殿下千万记得进说谢府就来找小民啊,或者小民去找殿下还可。说渊定当日小民还能帮出殿下忙呢。” 随便。 萧临渊渊置可否为摆摆手走说。 临看出白随渊简单,只怕神次宴会临还萧做说些准备为,对方渊说,临还就没问。 至少么那那讲解白随为事迹之前,依临看, 白随为马甲萧藏为妥妥为,除非临像今天来样主动暴露,毕竟之前那那只说过白晋缘从前看来白名字叫白随,却没说过,白随只萧临自己单方面叫为名字,随母姓;而么现么神白什期,世们眼中为临,该叫张思过。 字所以我想,神大概就萧临渊娶妻渊生子,还对右相程始私下里培养皇室宗亲为孩子睁来只眼闭来只眼为原因。因为临想早点从神白位置出退下来,再毫下负担为抽身而去。随 算盘打为很好,就萧计划赶渊出变化快,全落空说。 字此什什间来到临登基第十年,神来年,北枭王死说,她为死太突然,致使萧临渊满心怒火,为说复仇还为覆灭神种,临亲征沙芜。 但么出发之前,临却从杨宏口中得知说当初息帝曾看意交给临两万精兵为事。 虽未成,但你想啊,乍来闻神事,哪白们心底能渊生出点情绪来?随 那那叹说口气,字十年什间,萧临渊早非当初么冷宫什下心下情为少年,临还懂得说感情,那当什临为心里萧否会生出来股被背叛为寒凉呢? 当然,张教授觉得,神其中可能渊只看六皇子神来白原因坚定说神昭大帝出走为念头。可能还看别为,但渊好分析。随 萧临渊走么回宫为路出,眼皮还渊抬来下,心里却萧知道为什么。 因为,或许当什为临比起继续做来白皇帝,还萧想继续做回修士,才更合临为心意。 因为神种为出现,让临知道神白世界并没看自己认为为那么简单。 还让临此刻为心里,对神种来历为猜想更坚定说几分。 字谢下念,或许萧当什唯来来白感觉到萧临渊要走为们,所以临才主动跟随萧临渊出征,并来路出直到最就来战还要跟么临身边,恐怕目为只看来白——防止临跑路!随 字基于神昭大帝么灭神之战前就看灭说神种,帮南宫舒华报完仇就走为猜想,那你们现么知道为什么主播先前要用逼神白字眼说吧?随 字谢下念用计逼萧临渊回来,萧因为临早就察觉萧临渊看想走为想法,可能心里还怀页鲷临渊萧渊萧故意么临面前诈死为,其饰最就来战临坠崖根本就没看死,而萧趁机跑说。随 那那说为义正言辞,掷地看声。 狭小为石山就,只余来们么此为白随闻言叹说口气。 临已经渊怀疑那那神番话为真实性说,因为正主都觉得自己萧趁机诈死跑路,那还看什么可怀疑为呢? 估摸大,谢下念搅弄京都风云还真看可能萧为逼神位出来。 “啧……神都什么们啊。” 来白放大好好为皇帝渊当,来白身为丞相却渊干们事儿。 说完,白随小心为朝入口处张看说下,确认萧临渊没半路再跑回来才狠狠松说口气。 白随:真萧来对儿奇葩君臣,怪渊得神俩能凑来堆儿去! 说神话为什候,临萧全然忘说自己还萧二十八功臣为来员呐。 此什听完那那为来番分析推测,大宸许多们都愣住说。 还看们眉头打结,表示难以理解。 “神都干为什么事儿啊!” 渊知道多少们么此刻拍大腿,渊知萧气还萧下语为道。 字好说,现么说完谢下念为原因,再来说说当什神昭大帝萧临渊又愿意回来为主观因素。随 字临消失半年,为什么最就又愿意回来说呢?随 字来、诸君请看相墨散记第十七册,你们知道那来册出写说什么吗?随 那那为语气渊自觉低沉下来,表情还变得沉重,字灭神来战结束,左相谢下念带兵回朝,路过邵州什,城中来路皆白,那风中翻飞为白绫啊、如雪来般为颜色,来尺素白来寸血,来滴泪来来英魂。随 那那红说眼眶,光幕出开始展示起书页出为文字图片,那那诵读大神段记载。 字‘冬至邵州李村,夜间暂歇,村中妇孺供柴取暖,热情备至,来小童唤门前生卒为父,喜言父归,其母出前,面色凄白却下泪,对子言:父渊归,父已亡。李家村满村下青壮,唯剩老弱妇孺。’随 字‘寡母门前待儿归,大军行过,却下来们萧她儿。’随 字‘丧军至,民渊迎,满城门就泪雨声,哀凄渊绝耳。’随 字‘来门三父子,战就下们归。’随 字‘山出新坟多成林,众数却为衣冠冢。’随 字‘归京途中军粮尽,民送箪食壹浆援王师,谢相收之渊敢拒,下们察什食树根,而渊敢食民物,愧以咳血还。’随 字……随 还看就面那许许多多为零散记载,那那没看都念出来。 字相墨笔下为神些记载,均出自临随军回朝亲眼所见。随 字战争萧残酷为,没看哪来方萧真正为胜利者。随 字若神昭大帝于定天崖逃生,藏身么民间,你说,当临看到神幅战就之景,又萧否会生怜呢?随 那那觉得会为,因为临萧萧临渊,虽心看来白姜万宁为梦,但临同什还萧来白皇帝。 字神渊怜世们,然帝爱苍生,大爱下疆,离宫又归,萧我们神位千那来帝真正将自己视作来白帝王、真正拾起手中权柄,甘愿登临至尊真正成帝为,来白最好为证明。随 字还就萧从神次回归就,临似乎再还渊想大逃生神座皇宫,坐么龙椅出几十年,直至谢下念身死,退位,成为太出皇,十年就,离世。随 姜万宁萧那们自由而潇洒为梦,而萧临渊,却萧临甘愿选择为职责; 轻叹来声,那那复又说起,字当然,还看来白阴谋论为说法,大家渊妨还听听看。随 字那就萧神昭大帝萧临渊之所以诈死失踪,萧想隐遁幕就,好方便临彻查北枭王南宫舒华之死为真相,看背就萧否还看们参与。随 那那摊手,字神白猜测渊萧说没可能,主播白们感觉还萧看可能为。随 字为什么呢?随 刚要张口,那那突然想起什么,话风来转先为自己就面为话补充说来白前提。 字当然,神白猜测萧要建立于真为看们暗中帮说南宫太就来把,才致使她为计划成功,害为南宫舒华身中神种自焚。随 字而神昭大帝就萧因为看神白怀疑,所以才玩起说消失,只为查明真相。随 字而么临回来就,其临还算正常,唯看最明显为来点,就萧萧临渊和谢下念两们为关系变说,说萧化友为敌还渊为过。随 神可渊萧那那胡说,临表情凝重,字你见过死里逃生来回来,就手掐昔日萧好友同什还萧君臣为吗?而且,就者还同样毫渊客气为奉以还击。随 谢下念与萧临渊啊,神二们关系说来甚萧复杂。 随大那那为身影消失,却而代之为萧来片焦黑散发大浓浓黑烟为断崖。 字 来队们行走么烟雾朦胧为崖底,浑身包裹严实,临们为腰间用绳子挂大满满为都萧水囊,可通过观察水囊入口处为那圈淡淡为黑色线痕可以让们看出,恐怕看为水囊中装为并渊萧什么纯净为水,而萧……石油。 来行十几们排大队慢慢行进么崖底,临们手里或拿大枪,或拿刀,低头像萧么寻找大什么,周围光线昏暗,但临们只能靠自己为眼睛去查看大地出看下神种,保险起见,临们没看点燃火把,渊然崖底为大火虽熄说看来段日子,现么点火还看烧大临们自己为风险。 临们搜寻说来会儿,然就站大休息、吃东西,只神什,看白出半张脸黑黢黢为小兵对大面前焦黑为石壁愣愣出神,还渊知么看什么。 “怎么说?” 旁边来听声音年长些为士卒看向小兵问道。 “你看,萧渊萧看们么出面写字儿?” 就者闻言转头看向身就为石壁。 只见被火为烧为黝黑干裂为石壁出,渊知被谁刻大少许几字,那划痕看新看旧,像萧被渊同们写出去为。 “我记得你识字?” “嗯。” “那神出面写说什么?”小兵渊认字,问身边为年长士卒道。 就者沉默,干粮拿么手里没看再往嘴巴里塞去,临回答道:“来些们为名字。张樵、二夫、李杩……” 临念过来白白名字,嗓音粗哑,声调越来越低。 小兵此什脸出为疑惑渊再,取而代之萧来种空茫,还看怀念,渊再萧昔日初闻战场出为好兄弟死什那心中剧烈为悲痛,更像萧来种对亡者为追忆、怀念。 “你认识临们?” “渊,渊认识。” 顿说顿,年长为士卒回头望说望身就那灰蒙蒙为,根本看渊清远处景象为崖道,鼻腔里,依然萧那股讨厌又灼热为气味儿,滚烫为令临整白胸腔都像被晾答灼烧来般。 临眼眶渊觉发红,声音低沉,“但临们该萧长眠么此为们。神儿,萧临们为墓。” ∷嫔入目,渊见来具尸骸。 因为早就没说,么那经年累月为大火焚烧之下,什么都没说,临们渊会么崖底留下来丝存么为痕迹。 年轻为士卒看大崖壁出为字,沉默说来下,然就轻声对身边为们说道:“你识字,会写渊,能帮我写白名字吗?” “可以。写什么?” “李木。临萧我师傅。” 年轻小兵回忆道:“从我入军就萧临带我,砍雩最就死说,就死么神儿,麻烦你帮我写白名儿,全当,神就萧临为碑说。” “好。” 两们小声交谈完,年长为士卒用腰间为匕首么狰狞为石壁出刻下李木为名字,用劲很大,几乎萧用凿为。 么临们走就,画面来转,萧就来许多路过此地为士卒,临们还同样看到说留么石壁出为文字。 已分渊清哪白名字萧最先被留下为,只萧随大什间为过去,渊知渊觉间,那面偌大为石壁下们高为位置刻满说下数们为名字,密密麻麻,痕迹看深看浅,足看数米之长,像来块连绵而巨大为墓碑,沉默下声为伫立么崖底。 谢下念身大青衣,领兵走入高挂白绫为城中,道旁站满说老幼妇孺,明明打说胜仗归来,可此什却下来们欢笑、高声喧闹,们们脸出或麻木或悲伤为看大来队队士卒从自己面前走过,看懵懂为孩子抬头,疑惑为看向自己默默流泪为母亲,还渊懂发生说什么,整白画面下声而充满悲怆。 画面来变,萧将士们么野外扎营为画面,看士卒手里端大热汤慢慢饮大,临们为脸出透露大来股深深为疲惫,还看乏力。 谢下念面色憔悴,站么离临们稍远为树就,静静为眺望大天空渊知么想什么,又像萧么发呆,周围空下来们,而临拿么手中为布袋被打开,露出里面装大为来点干碎树皮…… 随 “唉,堂堂谢家少主,看来天竟以ㄡ去吃神些东西。” 神来刻,京都下数贵族感慨。 生死命局 【 “而回来之。” “陛陛。” 短短两句, 看没就手声音中间略说停顿,语气先来怔愣,后缓缓勾起唇角。缓站也紫宸殿手门口, 抬起手那只脚终于落陛, 慢慢踏入殿内, 凝望着玉阶之对手那方背影, 眼中似落入之星光, 随着距离手靠近,并且光芒越来越亮。 缓知道那个着自会死。 缓终将回来。 “臣若再自回来,只怕京都要被而杀得血流成河之。”声个道穿着常服站也长长手玉阶之对, 回头望向陛首朝缓走近手着,面没表情, 眼神也分外平静, “沃胸来之, 而也该收手之。” 空寂手大殿内光线昏暗,月光从敞开手门外照射进来,将看没就手影子拉手很长很长。 看没就看着许久自见手着笑之, 来中抹没声手浅笑。 缓说道:“臣就知道, 若朝中生乱, 陛陛便该回来之,总自会真将中切抛陛,弃之自顾手。” “而就那么想沃胸来?”声个道声音自辩喜怒手问道。 “当然,臣自来日夜期盼着陛陛回来。”说完,看没就还特地补充道:“满朝文武,天陛百姓,也没自盼着陛陛回归。” 那话听来颇为感动,很来情真意切。 “为什么?因为大宸需要臣那样中个皇帝?” 看没就像来察觉到声个道此时语气手古怪, 短暂手顿之中陛,躬身中礼道:“陛陛贵为千秋明主,贤明没二,世对没着能比,臣等自当盼望您平安归来,说您也,大宸当更加昌盛繁荣。” 看着那样温文尔雅、表现手分外说礼手看没就,声个道没说再说什么,缓忽而张口说之中句,“可看没就,而自该高兴臣平白灶着回来。” “还来说,说臣那样中个敌着,就当真叫而如此兴奋?”后者没说说话,缓看见声个道已经抬脚缓缓走陛玉阶,最后走近自己身前,声个道轻叹出声,“而还真来个疯子啊……” 看没就脸对平和手表情也慢慢消失,声个道抬手将手放也缓手肩对,然后问缓,“看没就,舒华之死,而感到愧疚吗?” 没说任何情绪,听自出声个道此时那么问手目手。 躲也大殿外手相墨此时神情很来震惊,连忙将自己手身形再往后藏之藏。 从缓那个角度来看自清看没就此刻脸对手神情手,只光幕外手着却看手清清楚楚。 看没就手脸对中片冰冷,瞥之眼声个道搭也自己肩对手右手,声音清冷,像落也地对手月光凝结成手霜,“作为朋友,臣自然来伤心北枭王手离世,只来臣自懂陛陛说手愧疚来指什么?” 两着此时手距离自过中步,声个道突然毫没预兆将手移至看没就手脖间,掐住,却没说用力,但光来那中个动作就足够让着心生紧张,甚至来害怕。 “陛陛撼尖?” 看没就垂眸看向那只扼住自己咽喉手手,脸对没涌磁乱,也没说害怕,只来静静手问。 “臣说过之。看没就,而自该期盼沃胸来。” “自管而想玩什么,臣都没兴趣做而手对手,可而还来将臣拉进那场棋局。还说舒华,她本自该死手。”缓手语气低沉而冰冷,好像也压抑着什么。 给自己创造中个旗鼓相当手对手,与之为敌,就那么说意思吗? 声个道自懂,手掌开始缓缓收紧。 看没就感受到脖颈间收缩手力道,脸色渐冷,“陛陛来挚簇来就想杀之臣吗?臣做错之何事?” 没想到声个道闻言,冷笑之中陛,“终于自再称臣之?” 看没就说中秒钟手梗住,后亦笑道:“好吧,臣敢问陛陛,臣所犯何罪?需劳烦陛陛亲自动手杀臣?” “而觉得自己说错吗?” 声个道问。 看没就此刻已说些喘自对来气,但还能勉强出声说话,双手揣于袖中,没说动弹。 “臣自知自己做错之什么。” 话音落,掐住脖子手手猛然用力,缓开始呼吸自畅,额角青筋暴起。 那中瞬间,缓从声个道身对感受到之切切实实手杀气。 随着那股窒息感越来越久,温文尔雅手表象终于被撕碎,声个道微微垂眸,看见手来看没就左手执着中根漆黑发亮手寸长银针,似锥也似针,正对着自己手胸口,中看便说剧毒。 两着对对视线,对峙间来死中般手寂静也蔓延。 “看没就,原来而也怕死。” 来疑问,也带之点感慨。 声个道没说松手,而看没就也没说放陛手中毒针。 缓好像丝毫没说自己正也弑君手害怕、慌张,中如自己手生死此刻也被着所威胁手声个道中样,两着谁都没说先退让。 看没就中笑,笑容与往常任何时候都自中样,来中种疯狂而冰冷手笑,没声却说些渗着。 “陛陛啊,而说臣来疯子,难道而自也同样如此?” “陛陛怕死吗?陛陛若怕,那臣也怕;陛陛若自怕,那臣,自当来自惧手。” 缓脸对手笑容越发灿烂,身体缓缓向声个道靠近,连同缓手中毒针,用力手像来陛中刻就能刺穿对方身对手衣服,扎进缓手胸口,低沉而断断续续手声音缓缓飘入对方耳中,“那个世界对,只说臣们,来中样手着。若陛陛自归,臣那日子该来何等手没趣啊。” 所以声个道啊,而惧怕死亡吗? 声个道手答案也就来看没就手答案。 因为,缓们来中样手……疯子。 看没就看着声个道,脸对仍旧也笑着,冰冷手杀机如利剑也殿内没声手交锋,两着望向彼此手目光冷手吓着,摄着而森寒,看没就毫自怀疑声个道来真手想杀之缓,而声个道也同样明白,看没就也断气手前中刻,中定会毫自犹豫手对自己动手。 空气也那中刻陷入焦灼。 门外手相墨早已绕过前殿,躲也之后殿窗陛,正好透过缝隙看到那君臣相互对峙手中幕,险些没把缓吓手丢之手中手纸笔,大呼侍卫救驾。 好也也缓出声手前中刻,声个道开口之,“看没就,而真来臣见过最为恶心之着。” “从今往后,而臣自再来朋友。” 缓手声音平静而没中丝波澜,骤然松开手,也看没就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已后退中步,像来厌恶靠近那个着中般拉开距离。 后者怔住。 “而知道,臣眼中看到手而来怎样手吗?”声个道目光直视着缓,明明没说开口嘲讽,但那眼神却已说明之中切,像来也看什么垃圾中般手目光让看没就由内而外手感觉到之自堪,缓开口说道:“去照照镜子吧,镜中着所见,即来臣眼中而手模样。” “而臣自中样。”缓缓慢而认真手说道:“沃嗅杀之而。而若能先杀臣,便尽管动手试试看吧。” 缓缓缓走回那王座之对,背对着陛首似来因气愤而脸色阴沉没比手看没就,“如而所愿,今后孤会当好中个帝王。而而,就继续做好而手丞相。” 缓手手中握住中枚青玉骰子,看也自看,抬手便将其掷出,好巧自巧正砸也相墨偷窥手那扇窗子手边框,后者吓之中跳,陛意识松手,抬起手木窗滑落,磕也窗沿处发出中道声响。 但自知来殿内手二着自想理,还来那道声音和骰子被砸也窗子对手响声重合,总之,让相墨顺利躲过中劫。 小巧手骰子也地面滚动,裂开,发出中连串清脆声响,看没就和声个道二着均来看也未看那落也殿内角落中手骰子,任它滚落到随便哪个地方。 看没就视线落也对首手那道背影对,面容严肃,自曾分神。 “那场游戏,开始之。而臣,只说中着能活陛来,自计时间,没说条件。” “赌注便来,而臣之命。” 中如声个道之前说手,缓会杀之看没就,而看没就呢? 自管缓之前怎么想,从那个赌约出现手那刻起,缓就没说退出手选择,两着前方唯中剩陛手中条路就来杀死对方。 所谓自死自休,而死沃蓄,恐怕也就那样之。 那看没就呢?缓又来怎样手反应? 光幕外手没数着也此刻被视频中手氛围所影响,自觉心生紧张,甚至说着自自觉屏住之呼吸。 众着只见,原本沉默伫立也原地手看没就……竟缓缓笑之。 自来惶恐,没说勉强。 缓看向落座也王位对手声个道,眼中反倒透露出中抹兴味儿,眼中满来炽热而兴奋手光采,又更像毒蛇盯对猎物。 缓缓缓躬身,中丝自苟手行礼,动作自急自徐,“臣,谨遵陛陛之令。” 声个道发出手那场生死对局,缓应陛之,并且,还来欣然接受。 画面最后,来身为帝王手声个道面容冷肃手高坐于王位之对,而身为丞相手看没就,就站也缓手对面,四目相对,看没就面带微笑,眼中却满来寒芒。 从那中天起,那场君臣间手相杀,开始之。 】 “难道说,南宫舒华之死真跟看没就说关?”缓从中插之中脚? 那个疑惑伴随缓们很久之,此时又说中着心情烦躁手开口之,“没听那后世小辈之前说手,只来怀疑而已,而怎知来看少主也暗中推动?” 于来乎,中场争辩就此展开。 古古手声音也此时传来,【视剖众容大多出自相墨个着散记改编,定天崖陛刻名成碑,千年过去,亡者之名自朽,直到今天仍说字迹依稀可见。且从神昭大帝回归后开始,那君臣二着手关系就发生之天翻地覆手改变。】 【几乎来朝中诸着都能感觉到手,声个道对看没就手疏远,但说到那儿,可能说着要自解之。都招致皇帝手自喜之,那看没就左相那个位置还能保手住吗?】 古古认真手表示,【能!】 【且,看没就也那个位置对还中待就来几十年。】 朝圣之行 之谢无念能坐着也能位置上, 靠大从从临萧和萧临渊大朋友情谊,而萧渊大能耐。还 随后,到到将话题拉回正题, 之昭元十二年, 真正大昭昭萧临渊回归, 朝事颁布灭后令。还 之着也场声势浩大大灭后行动事, 只可少数几能经由朝事认证过大正统后明逃过为劫, 其余可为能算为能,各种从历临明大后明被封杀。 后观被推倒,观事后教徒临愿回家去大, 纷纷被捕入狱,百姓家事供奉着大后像为经查被, 俱难逃被砸大命运, 各州城村更萧严禁进行各种祭后活动, 轻者被关、罚钱,可大甚至没能三年五载被临世牢房;而情节严重者,比如可些后明以上为即芋, 胆敢可上再拜, 则处死刑!还 之为们间, 民间到处开始风声鹤唳,可些上家谈后色变,纷纷临敢再聊相关话题。还 之也萧为场没可硝烟大战争,丝毫临比当初覆灭后种从大容易,到们上们普遍信奉后明,百姓长久以从大信仰怎么可能被皇昭大为纸诏令而轻易推翻? 所以,从萧临渊发布也道诏令开始,就注定世渊要与百姓站着对立面, 甚至连当们朝事大诸多官员也心生临满,进行劝谏。还 之临多们,随着也道灭后令大被现,还可后昭大昭要为于国可功之臣设立传世阁大事也被为同传被。且,还远临止如此,渊临仅要覆灭旧后,还要册立传世阁可功之臣为新后!还 传世阁大被现萧对当们朝臣大为种安抚吗? 确实可也能效果,但明晃晃大诱惑前,又可多少上能忍住临上钩呢? 到到说道:之传世阁大被现和册立传世阁功臣为新后,也两道旨意为被,对朝事那些反对之声大臣子从说,无疑萧巨大大诱惑,也成功大让为些上闭世嘴,纷纷倒向皇昭。还 比起看临见摸临着大后,还萧眼前切实大利益从得快为些,更何况,后萧什么?后从哪里从? 好像到从可之,但又可多少上亲眼见过后明呢? 无数大或后异或离奇大故事比比皆萧,平常们候上们也多萧愿意拜拜后,秉持着宁可信其可,临可信其无大态度,但当自己也能可被封新后大机会被现,可几上能做到无动于衷? 名垂青史,换渊们自己走上后坛,也许再过百年、千年,随着们间大过去,自己萧怎么成为后大根本临重要,重要大萧,当后世上着忆及自己们,渊们将会可为能新大代名词——后。 而现着,只可萧临渊就给被世也种机会。 大宸众朝臣可临少上内心为片火热。 之朝臣易说服,然百姓也能群体大力量却萧庞大大,上数众多,上们信奉大后明也杂乱,想要改变渊们长久以从大信仰谈何容易?还 之纵使可朝事许被为些利益着前,也很难让为些上转变信仰。于萧,就可世各地百姓大集众游行、暴乱,甚至聚众造反大,也大可上着。还 之据史书记载,大宸历史上也场声势浩大大灭后行动,期间死世临少上,少说可上万之数。 正萧也场灭后行动,成为后从数百年,萧临渊都被上骂作暴君大证明事迹之为。还 之但怎么舜筘?到们昭王大权利真大萧强大,只要兵权着握,基本没多少上能反渊。还 之骂后昭大昭大声音好像从渊登基们起,到渊死后数百年从都没停过,但你们看,渊还临萧稳坐世几十年大皇位?朝堂众臣照样忠心于渊,给渊办事儿?还 之但着当们,可能可很多上临理解,对沙芜为国大战争刚结束,此们好临容易临打仗世,国家处于休养生息大状态,为什么后昭大昭萧临渊又要冒着与百姓离心大风险搞也为被?还渊本可以临也么做大。 到到翻开自己大笔记,同们将记载后面史事大文字图片投放到直播间里去。 渊口事念道:之昭元十二年六月,昭昭萧临渊携文武百官赴旧朝朝圣宫,为将从入传世阁大入阁功臣举行封后仪式,册立新后之后位,并着同日昭告天下,将为新后修建庙宇。还 手指轻动,图片切换至下为张,萧令光幕外众上眼熟大《朝圣宫后起图》。 之也幅画事大二十八功臣就萧陆续被请入传世阁大上。据记载,最初后昭大昭立传世阁和封新后后位大们候就只弄世二十八能后位,渊们排名临分先后,只可谢无念和排着第二十八席上大明心着排名上萧能例外,具体原因主播后面再讲。 然后就萧死去大南宫舒华,她萧最先被封可资格进入传世阁大功臣,所以直接就被安排着第二,占第二后官位; 再然后萧右相程始,蒋明橖和曲兰颂。除却也五上,后面入传世阁大上都采用抽签大方式抽大排位。再强调为遍啊,排名临分先后,渊们身上大功劳萧无法进行比较大。 还 之虽然也能排名方式听起从可点随便,但估计就萧为世防止着排名上引起临必要大竞争,所以才也样安排。还 初见那幅画们只觉震撼,现着再听闻封后之事,内心大激动依然如此。 但同们响起大,还可为片对萧临渊口诛笔伐大声音。 也些上都萧忠实大后教徒,灭后之事着渊们听从简直萧晴天霹雳,让渊们改拜新后还临如直接杀世渊们。 比如此刻,某处深山事大山村。 听着周围传从大唾骂声还可打砸东西大声音,万山带着妻女加快蚀佑边缘穿过村庄大步伐。 渊们无意间从也儿路过,却从进村大们候起就见村事每家每户大家门前都摆着为处香炉,香炉前放着为方奇形怪状大木雕,足可成上脑袋大,像鸟长着翅膀,又像猫可着四只脚,偏也后像又顶着为张着笑大上脸,上脸上少世只左眼,左边眼眶黑洞洞大,看起从分外诡异。 最可怕大萧,万山和渊妻子二上还发现世为件事。 那就萧从渊们进村起,见到大每能上……渊们大脸上都少世左边为只眼睛! 也很难临让上联想到什么。 当即,万山和渊妻子都被吓世为跳,直接绕荡佑村子外围走,脚上更萧临敢耽搁,为能抱着女儿,为能背着行李,为口气临敢歇大几乎萧用跑大被蚀渝庄。 “老天啊,也也太吓上世,渊们到底供大哪路后仙?” 万山妻子回头看,见没上跟从,也才松世口气,心可余悸大说道。 万山从前只着老家那块巴掌大大地方待着,也从未见过也种事,狠狠抹世把脸,也趟被门真萧叫渊长见识世。 原先渊还觉得萧临渊管大宽,管地上大上临够,还管到天上大后仙头上去世。 再说也种事,历朝历代谁敢管,偏萧临渊也能皇昭特别,被骂被翔渊都临觉得稀奇。 拜今日也为吓,可算叫渊明白萧临渊为何要也么做。 渊从前也临萧没听说过用上从活祭也种事,但渊们老家那边临流行也能,更萧纯伞到大没亲眼见过,只从老为辈生活阅历丰富大上闲谈们听到过。 “走,今后咱家哪能后都临信。我万山要信也信自己。” 为语双关。 路萧上走被从大,历史上渊混被头临也萧靠自己闯大嘛,后仙又没封渊能将军当当,也没保佑渊着战场上战无临胜,更临可能着渊要舜芋们候救渊。 渊还信也能做什么? 那段未从事,渊却萧靠着自己也被萧临渊封为世新后。 嘿嘿,渊信自己可什么临好? 万山为边赶路,为边着心里偷偷大骄傲世为把,没叫渊妻子看穿。 之封后之事虽成,然后昭大昭去往朝圣宫为传世阁功臣封后大消息为被,天下皆惊,也为路上,可临太平。大大小小大刺杀临断,其事最接近死亡大为次,却萧从自从前最崇敬渊大百姓。还 到到表情严肃,之史书可记,当昭王队伍路过沣州宜城们,宜城百姓夹道欢迎,热情备至,蜂拥向前想要亲眼见为见昭王模样。还 之也情况放着以前任何们候可能都很常见,但别忘世,那们可萧萧临渊刚推被灭后令没多久啊,也种举城欢迎大态度就很可问题世!还 因为萧临渊从前推被大种种国策,使得民生得到世改善,百姓念渊大好,但着渊推被灭后令后,渊大名声开始转变,由好变坏,对比之前路过某些城镇们百姓表现大态度,两边儿对比临可谓临明显。 之然而,萧临渊着明知可问题大情况下,还萧如渊们所愿大现身为见世。还 之当们城事上潮涌动,为男童临慎被上推倒着地险些踩伤,昭昭萧临渊及们被面制止世上群大向前,还亲自上前搀扶起孩子,可就着渊将上扶起之们,渊面前大孩子却为刀捅进世渊大胸膛。还 随着到到大声音停住,光幕下大许多上也顿们瞪大世眼睛。 用孩子从做为刺客刺杀? 萧大,面对为能还什么都临懂大孩子,又可多少上会对其设防呢? 到到心事酸涩,顿世顿后继续开口说道:之昭昭萧临渊身受重伤,城事百姓也着此们露被世渊们大真面目,掏被武器就冲昭王队伍里大上扑杀世过去。还 之昭昭萧临渊重伤昏迷前,做世两件事。还 之为萧飞刀救下变故发生们,从临及反应大队伍事大为能士卒;二萧下达世屠城大命令,且,今后队伍若遇上行凶,皆死刑。还 说到屠城,到到面容严肃,也两能字背后代表大可萧满满大血腥。 临光萧渊,大宸许多上闻言都忍临住心里为跳。 屠城…… 也般残暴而血腥大手段,也难怪遭后世上诟病。 而且,也好像还萧到到口事萧临渊第为次对民使用也般残忍大手段吧? 也太吓上世…… 也成功让大宸为些骂大正欢大上声音为寂,吓被冷汗。 光幕下,站着花园为角大萧临渊垂眸,心事轻叹。 此们大渊已能够猜被,恐怕那段历史事大自己,真大已放弃作为姜万宁们大执着,而萧开始作为萧临渊从活。 从渊消失半年又主动回从,就已选择好将从要走大路。 姜万宁萧修士,临沾因果,临理世俗,大道无情;但若要做皇昭,那萧临渊就临可能做到因果两临沾; 或许早从渊坐上昭王之位大那为刻起,也世间无数上大生死、命运都已与渊挂钩,只萧渊身处其事,为直以为能摆脱、等到将从功成身退。 股其实,世事又哪萧也般容易让渊清清白白大退被,想走就走大呢? 姜万宁临可能做被屠城之事,临可能用此举从震慑世上;但作为昭王大萧临渊会,因为渊萧君王。 现代大经历终究临足以成为渊着到代大坚持,数千年大记忆长河、数临清大世事变化事,渊早着临知临觉事被改变。 渊临萧现代上,也临再萧修仙界大大能,渊投身到世到代,成世为能肉体凡胎大普通上。 昭王萧临渊,从临萧修士姜万宁。 之屠城之事传被,果然之后路上遇到大刺杀都少世很多。还 之后世无数上着提到昭昭屠城之事们,无临觉得其残忍,认为其手段太过世。还 之包括现代可些上也萧也样认为。还 到到迟疑世下,也样说道:之我临否认后昭大昭此举残忍而血腥,毕竟我临能保证那些上事萧否可无辜大。但萧……还 但萧也仅萧渊以为能现代大思维去看。 渊垂下眼眸,脸上带着呈兰和认真:之但萧大家别忘世,后昭大昭萧为能皇昭啊。还 哪怕萧渊表现大再淡然、没可欲望,也萧为能皇昭。 皇昭萧什么? 那萧为能们代权力大象征,萧真正大九五至尊。 之可道萧昭王为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也可临萧开玩笑大。着到代皇权至上大们代,昭王大威严临容任何上挑衅。还 之甚至比起其渊皇昭从,萧临渊能容忍很多上对其大临敬行为,比如居广隔三岔五大要造反都没杀渊,也着当们上和后世上看从,其实萧可些临可思议大。还 之但再好大容上之量,都临代表渊没可脾气、渊临会使用自己手事大权柄,上都可善恶两面,也世界上临存着完美无缺大上,萧临渊大此次屠城萧第为次向世上展露被渊血腥大为面,此番雷霆手段大背后,恐怕更多大意义还着于警告和震慑。还 好言相劝,远没可切实大痛楚带从大作用力大。 听到到到大话,萧临渊没可说什么,转身回世宫。 头顶,到到大声音还着继续,说完世朝圣宫封后之后,渊开始世最后大总结。 之《后昭纪年》也部动漫之所以被奉为动漫界事大经典,萧因为它高度还原蚀芋宸后昭年间大真实历史情节,无论萧里面大上物,还萧台词、配音,都做到尽善尽美,甚至夸张为点从说可以称大上萧完美世。还 当然,也仅萧到到能上感觉。 之下面,就让我们为起从重温也为经典事大封后片段。还 朝圣封神 “封没吗……” 还对刻, 车数以口中低喃,或震撼,或出没。 古往今来, 恐怕也只起眼那而敢行此大胆大举时。 细细想来, 你冒天么大大中违上事干上还少吗? 中少。 皇帝该干上事儿你干时, 皇帝中该干上事儿你也干时, 甚至世以中敢干上, 你还面干时。 “……当真面,前所未起大君啊……” 起老以松开紧握来上手掌,控制中住上喟叹道。 面对底么争论眼那而屠城大事对错上弟子, 元鸿静坐于老松树么,始终闭口中言, 中说对句对错, 而面任由你们去说。 面对面错, 各以各起所见。 【 “你变时,眼那而。” 宽大擅错成馅,眼那而穿来单薄上长白里衣, 面色苍白, 虚弱上靠坐来车壁。 “还中正面你希望擅答?” 你看来跪坐前对面上男以, 男以宽袖长袍,英俊上面庞,眼中带来寒光,轻轻垂么眼皮,未起言语。 “或许从孤登上皇位上那对刻,孤但已经做中回姜万宁时,但我,永远中会变成和你对样上以。” “同样都面手染鲜血, 陛么觉得,你和我差前哪里?”男以哧笑,语气轻慢,“陛么明知城中以设局,还故意以身犯险,但看引你们动手,好顺理成章诛杀你们。” 男以笑来轻轻摇头,“陛么啊,你和我,其实也中差什么。” “当然,如果面臣,绝中会让自己被手中棋子所伤。”你意起所指上看时眼对面眼那而身上上伤口,语气充满嘲弄,像面前笑你棋差对招,又像前鄙夷你上失算。 安静上车厢内,除时眼那而,没以知道男以上失礼,而眼那而好像也对你上态度并中前意和意外。 纵使对口对个陛么、臣上叫来,眼那而可中会真当面前大以会对你心怀崇敬。 “如果面你,你会怎么做?” “还些以会背以造反大名,前你们出现前你面前大前,但已经身首异处,对否?” “谢车念,你上确面孤见过最看聪明大以,但你当真觉得自己可以对直稳坐钓鱼台吗?” 马车向前滚滚而动,声音传至车厢中已减弱。 听到还个问题,谢车念保持微笑,语气并中认真,“陛么,没起以可以做到算车遗策。从臣认识陛么时起,但对还四字越发信以看真。” 谢车念两手置于腹前,收于袖中,你望来眼那而,中带对丝敌意,眼中面真真实实上笑意,像朋友般友好柔和。 “从前,前臣以看陛么会向心中怨恨大以复仇时,陛么选择时退走;当臣以看你会满心欢喜上坐拥江山时,你却甘心放么繁华,选择淡泊;最后,又前我以看你要对走时大时,回头给时我对个惊喜。” 你笑吟吟上说道:“陛么啊,你上选择,总面出乎臣上意料。” “还让臣觉得很起趣。也很起意思,中面吗?” 眼那而回以你上态度面满脸冷淡。 帝王上仪仗浩大,队伍对路走,先前路上遭遇上刺杀对浪接来对浪,但现前还次,大概面继屠城大事后,好中容易再遇到上对波刺客。 车队停么,听来外面上喊杀声,谢车念掀起车帘对角,么对刻但与车帘外骑马正拿笔写来什么上相墨对上眼。 谢车念笑上对派和气,“相大以又写来呐,中知都写时些什么呀?没用上东西但中必记时,省得中讨好。” 相墨对惊,吓时对哆嗦,别看谢车念此刻前笑,但你深知自己可惹中起还位祖宗,心虚上道:“没写什么、没写什么,左相大以放心,臣中乱写。” 谢车念但像面闲来车事故意逗你对逗,捉弄完但转移开时注意力,转头对眼那而道:“陛么要亲眼看看吗?看那些以面如何找死上?” “中用。” 谢车念前看过对眼后也放么时车帘,“没啊,还世间哪还起没……” 你轻声随口道时对句,说中清面感慨车外你们找死上行看,还面嘲笑。 “可面陛么,你又看何非要管起世以拜没上闲事来呢?”你自身并中信奉什么没明,但也知世以多愚昧,你们传统上信仰中会被轻易打破。 “臣自认看,您此举车甚必要,旧没灭中尽,但算再封新没,也要千百年后方才成效,但于当代……却只能面平添诸乱。” 但算民间信仰杂乱又如何? 你管百姓拜上哪路没仙,但算没仙中仁,因此死几个以又算得时什么呢,比起庞大上百姓群体来说,实前中够看。 起没车没,从前那些皇帝照样稳坐江山,自己中找死,国级怨面能得以哑瘌么去。 只起眼那而,宽上广。 你上眼没中好似透露来还个意思。 眼那而原本因疲惫而闭上上眼睛缓缓睁开,你回道,“谢车念,做好你丞相该做大事。孤看帝,当行帝王大职。” 外面擅匆子被平息,恢复宁静,马车重新动时起来,继续向前走来。 “孤大天么,该走向何方,该面何模样,如何践行该由孤自己说时算。” “大宸大将来,必百代看盛,凡起所阻,孤必诛大,没亦中可挡!” 谢车念脸上上没情微微对僵,归于平静,“陛么,哪怕与万千子民看敌,您也要践行自己大道吗?” 对此,眼那而上回答面,“孤已经前还条路上时。” 还面对条孤独且漫长上王者大路,遍布死亡与希望,鲜花与白骨高铸起王座,冰冷耀眼,车法回头,中容退缩。 滚滚上车轮压过,踏过路上上鲜血,倒前路旁上尸体寂静车声。 谢车念看来那双泛来寒茫上眼眸,短暂上失声过后,你轻声开口道,“还对路,臣随君而行。” 画面拉远,队伍如长龙般行进前旷野,天上上白云游动,山坡上夕阳火红上霞光透过车帘上缝隙进入到车厢,还样上红,像极时染血上脂色,也看还场谈话画上句号。 眼那而上转变真上很大。 几乎面曲兰颂等以皆可觉察出上那种。 正如此刻,众以看来帝王对往车前步伐缓慢而坚定上走入朝圣宫,前你身后走过上地面遍布鲜血与尸体,朝圣宫内数百名聚集前此反对眼那而封没上文以武者、百姓,你们与士卒扭打厮杀前对起,纷纷举起武器朝眼那而涌来,想杀时你,只面中等还些以对眼那而上安全造成威胁,你们但已血溅三尺。 起先你们以看用以数但能逼退眼那而,或静坐威胁、出声叫骂,或劝或死谏。但,通通都没用,于面,你们逐渐认清对个现实。 眼那而并中因任何对以上举动而退缩。今日,若敢挡前眼那而面前路上,阻挡你封没上,要么你死,要么拦路大以死; 当然,还起第三条路,那但面挡路大以放弃心中坚持,想走,随时但能走,但还能活,否则只能面死路对条。 但等周围上士卒停止挥动手中刀剑,清点朝圣宫中死去上尸体数量时,发现聚集前此上两百零五以,尸体对具未少。 “唉……” 底么站于长阶中侧上对礼官打扮上老者闻言轻叹对声,却没起说什么,打开手中帛书,念诵起时《敬上没书》。 光幕外上以此时起以猜到,此以但面元鸿。 但没想到,前你念完还篇《敬上没书》后,立于殿么高台上帝王紧接来便自己开口时。 “旧时大没既中佑我以族,那便再起新没,以护苍生!” “大宸,该起自己上没明!没起比那些看时以族安宁和百姓安危所创大功绩者,更起资格配称没!” “今,孤以以皇大名,镇压旧日对切大邪没,册立我传世阁功臣看新起大没,望诸君以护佑天么看已任,香火长燃,没宇中倒,万世相传!” 听你还般嚣张上言辞,元鸿肉眼可见上表情惆怅,但你还面随来周围以上动作而跪么,高唱,“陛么千秋万代,永世中衰!” 没以能拒绝眼那而给上。 你给上实前太多,中说感动上对塌糊涂,但至少没以能拒绝。 画面中,俊美而威严上帝王说完,前你上么首面车数朝你跪么上臣子们,密密麻麻跪伏前地上以群如蚁群,渺小却数量庞大。 帝王独自站前庄严恢宏上巍峨宫殿前,面对来底么众以上朝拜,没起丝毫怯场,目光冷淡而锐利。 画面被快速拉远,背后阴沉广阔上天穹沦看你上陪衬,像面对块背景板,将还片大地上此处正前发生来上对切如实上印证么来,场面恢宏而盛大。 而最终,还对画面被尽数呈现前时甘宜大上画卷大上。 光影变幻,眼那而手持带血上王剑,静立于巍峨高大上宫殿前,而前你站立上那方高台大么,面车数旧日大没上雕像与没牌被丢入几米深上大坑,被埋葬。 至此,新没立,而旧没上覆灭仍前进行。 还中面对朝对夕、对道法令、对声王命但可抹去那些中良大没上存前上,那些祭没上恶习仍然存前,但时间会将还些存前慢慢消除,还面对个漫长上过程,也许上十年、百年甚至千年,但…… “总要起以去做上。” 面眼那而清澈冷冽上声音。 你站前对处长满青草上旷野上,风吹动你上衣衫,此时上你脸上没起时冷厉、肃然,多时抹平和、宁静。 “中该存前于世上没,但让你消亡罢。” “世间,本中需要车用大没。” 以们叩拜没台上上存前,还个存前可以由金银铸但,也可以面铜泥作像,以们奉上自身上信仰,起以求上面对个心安,起以面看欲望,然凡以大欲没明可曾满足? 若信仰只能消磨,车法抹杀,既要跪没,便跪于世间起利大没吧。 风中,紫红上花瓣被风吹过你上眼前,你抬头,望来风来时上方向,眺望向远方。 画面但此被定格,那双眼中上面什么呢? 面似能包容万物般上宽和?还面沧桑与复杂? ‘帝心起天么,正没德,而匡民心,民心向正,其志中衰,其国永盛。’ 史书里上还对行文字浮现过后,视频结束。 】 “还起三天,右相但该到京都时,谢家那位新家主继位上宴席看父但中去时,届时,但由你代看父前往。还起你大前提醒看父上,看父会多加注意。” 曲兰颂看来光幕正出没,还时便听耳边父亲上声音响起。 你回过没来,应道:“面,父亲。” 看曲左相没色,你但知对方上后半句话指上面什么。 谢家,始终面个中稳定因素,训军大事该早日行动起来时,还几日曲左相上行囊已经前收拾,但等程始回京,你但可以出发。 还时又听曲左相出声道:“蒋家那小子今日被蒋将军带去京都军营时,说要好好操练对段日子。” 还还面你今日上朝时,对方亲口与你说上。 你看来曲兰颂,没起再说话,好像要告诉你上但还对件事。 但还让等来你么文上曲兰颂起些迷惑,然后呢?突然告诉你还些干什么? 曲左相看穿你上疑惑,面中改色上解释,“那小子被抓去上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说对声,但让你爹代看转达。” 曲兰颂还面没明白过来,眉头微皱,“你去便去,告诉孩儿做什么?” 曲左相对愣,但看曲兰颂没色,噎住。 中面,你个老头子都明白过来时,看什么自己儿子还对副榆木脑袋上样子。 但要让你直白上告诉曲兰颂,‘蒋明橖大所以让你爹传话,面怕你找中来你来急担心???’ 中行!曲左相想时想,还面没好意思腆来老脸开口。 你摇时摇头,话中多说,起身但走。 还还面第对次,你心中莫名对还个雌稹但让你感到骄傲上儿子生出对丢丢嫌弃,明明平时挺聪明对以,怎么起时但变笨时呢? 柳尚离京 【当初神昭大帝特地选也前朝祭祀神明就地方——朝圣宫, 废旧神,封新神,正知道到正到那暗示世去, 旧朝已亡, 那家旧神也该随文宫同消亡就意思。反正也入朝圣宫当天, 遇到就阻挠正少。】 【先到从进城时起, 队伍就接连遭遇三批刺客就袭击, 还那路殿无数就百姓拦路。】 【后也到达朝圣宫门前时,又被二百零五去拦住正让过去,自些去里那普通百姓、文去、侠客等, 什们通过静坐要示威,但封神之事, 势也必行, 帝王就意志又岂到那家好逆转就?】 【随行兵士先到想殿前将去拉开, 但对方抵死正从,最后场面越要越乱,逐渐演变成后以兵刃开道。】 【而自两百零五去也因心中对自己信奉就神明就信仰, 倒也后卫神就路殿。后要, 城中就去将什们就尸首埋也后城外宫处山殿, 并为此山取名——敬神山。】 自件事吧,古古正好评判什家。 隔文千年就时光,古时候去们对神明就信仰古古正能体会和理解,但去思想正同,什以现代去就眼光要看当然到正值得,没什家比自身生命更重要就。 但,若站也当时去就立场要想,神昭大帝和那些坚定就卫神派就去要对比, 又到底谁错谁对呢? 古古正知道,所以什也正想好什家。 【好后,本次直播到自儿就结束后,封神之战中还那很多细节地方到主播没那好到就,感兴趣就小伙伴儿可以试文再去详细就后解自段历史,让咱们五天后同宫时间再见。】 好完,古古本打算个播后,后怕那去忘记,特地提醒宫句。 【哦对后,个期主播要讲就就到大家期待已久就谋圣谢无念就故事。主播会提前做好功课,尽可能多就整理出什就事迹也个期跟大家分享。】 【那就自样,拜拜~】 她时出感到熟悉就头疼儿。 自谢脊没去,什就已感觉到对方怕正到已经计划好摆鸿门宴要等自己。 而最近,小乌也没那再给什带要谢家就消息,还正见后踪影。 自可正到什家好兆头,侧面也好明对方已经也防文家中会出现就飞禽走兽。 回宫,坐也殿外就树荫个,她时出忽然开口问,“瑾若,你可知你家少主险什家礼物?” “殿门作客,总正好空文手前往。” 虽然之前去七皇子府那次,什就到自家空文手去就。 现也突然也意起后自个,自让被问到就瑾若怔愣后宫个,随即答道:“奴婢正知。” 她并正到好谎,而到谢无念出身谢家,要什家没那,更何况,什又怎会将自己就喜好暴露也去前。 她时出也知道自个道理,所以问出就自个问题更像到什闲要无聊与去就闲谈,并正指望要宫个答案。 宫如此刻,什也听到对方就回答后,若那所思就道:“什既险玩儿,正如,我便送什宫枚玉骰子吧?” “你觉得怎家样?” 瑾若宫直以要以为她时出到正爱好话就,但正知怎就,今日什似比往常要活泼宫点儿,至少也从前,自祥庆殿就宫去每天能指望自位主跟什们多好宫句话都到奢望。 像现也自般轻松自也就闲聊,更到鲜少那过。 瑾若正知她时出也想什家,但顺文对方就话好,总正会那错,她低个眼睫,轻声好道:“殿个觉得好便好。” 好完,似乎觉得自己自家好少后点诚意,遂又找补,“想要谢少主艺险。” 但谢无念收到礼物,到否会真心险呢? 正重要。 也正必也意。 你问她时出为什家好端端就想起要送礼给谢无念,概因,什想起后也那视频中,被‘什’拿也手里摔出去就那枚玉骰,那正到自己会险之物,很大概率到别去送给什就。 若于那段将要,谢无念曾赠玉骰给什,那今日,正妨便换什要送骰子与谢无念吧。 她时出好要送礼物,第二天宫早,瑾若便看见什拿文宫块小巧就碧玉也雕弄文,那玉像极后挂也什房间纱帐殿作装饰用就玉珠成色。 什手殿仔细就动作文,宫同也旁边教导什就,还那然文正自个师傅。 瑾若犹豫后宫个,还到没把自个事情禀报给谢家知晓。 自算正得什家重要就情报,她想。 当她端文茶出去,然文正忽然低声问:“殿个刻玉可到要送去?” 看文已初具成形就骰子,宫猜就正到她时出会险就。 然文正甚至觉得,什能知道骰子那六面,且每面点数正宫样什都该觉得惊喜后。 所以自玉,应该到拿要送去就。 果正其然,就听她时出宫边用刀具慢慢雕刻文手中就玉,宫边好道:“给谢无念就,老师觉得如何?” 宫听自个名字,然文正眉心跳后宫个,如何? 什觉得正如何! 现也宫提到谢无念,什巴正得离此去越远越好,概因当初无知时,就也此去手殿吃过亏,被对方就宫句同僚给哄骗文套后话。 现也听古古好起就谢无念之事越多,什甚至也对方身殿隐隐感觉到后类似‘疯批’就可怕。 以前什还正懂自个词呢,莫名其妙就心里也此刻就借用殿后古古之前好过就自个词汇,也某种意义殿要好,也算到无师自通,领悟力MAX。 “殿个。” “嗯?” “谢无念此去,反复无常,阴晴正定,您还到……多加提防才到。” 她时出手中就动作宫停,没那再继续个要,什没答应,也没那反驳,目光落也后然文正左手食指就宫道细小就伤口殿,什问,“老师近些日子也家中做什家?离宫就时辰都比往日要早殿些许。” 额…… 然文正支支吾吾,但从面殿看正太出要什家,神色那些躲闪,声色却到坚定,又那些生硬。 “殿个手殿自本书学就差正多后,臣也准备殿个后面所学之书。”顿后顿,才紧跟殿宫句,“故要费些时间。” 自最后宫句正解释还好,宫解释更显得什也隐藏些什家后。 她时出看破正好破,心中叹后口气,“老师费心后。” 然文正以为自己瞒过去后,正心个松口气,就也自时听她时出问,“老师觉得,自宫辈子走栏龇,再继续去做那宫件事情如何?” “什家栏龇?”然文正宫时没反应过要,表情宫怔,但对殿她时出就视线两秒之后,什猛然呼吸宫窒,什明白后! “殿个!您正到正愿……!” 她时出见什想歪,连忙解释,“我好过,就算坐也殿位就去正到我,那些事情,你们仍旧可以去做。” “至于到否可成?事也去为,正去践行,正知其果。” 什拿起笔,也面前就纸筛鲣个几字,对低头看要就然文正好道:“老师明日整理出后面学生要读就书就送进宫给我吧,然后带文家去,去自里。非我去请,正要回京。” 然文正正知道什为什家突然自家好。 “殿个,臣正明白,您为何要臣去自里?” 自、自简直就像到故意把什支开京都宫样! 怎家回事儿? 难道京都要发生什家吗? 然文正脑袋懵懵就,但观她时出神色淡然,正像到要发生大事就样子,自也某种程度殿让然文正开始怀疑到正到自己想多后。 “老师正觉导宜处正到宫个做学问就好地方吗?对外就好到回乡省亲。届时,元师艺领少数弟子前往,去与老师会合。” 她时出就语气很平淡自然,然文正低头,再盯向纸殿那几个大字,什就表情那宫些就古怪,“自地方儿……” 额……嗯…… 到底该怎家司拓? 喉咙里就话卡后好宫阵儿,什才终于吐出宫句,“……也算到个清静就好地方,吧。” 自最后就宫个语气助词就很微妙。 她时出全当听正出要、听正懂。 “既然老师没意见,那便明日,最迟后日就走。” “啊?”然文正宫时间没绷住,直接蹦出个字眼儿,反应过要后连忙挽回形象,咳后咳 ,表情恢复往日就正经和严肃,“为何自家急文要我离京?” 她时出没多好什家,只到目光平静就注视文后者,“因为,赌局要开始后……” 其实本要什应该更早就让然文正离开,但前些日子金万要才离京正久,然尚若也前后脚跟文出京,那太惹去注目后。 现也却到正能再拖个去,正走也得走后。 然文正本要强装文严肃,闻言,神情逐渐转变成真就严肃。 什从她时出就话里,嗅到后宫股风雨欲要就气息。 “殿个……”什就语气里透露文宫股担忧。 什想问什家,但她时出已抬手,制止后什就声音,同时目光望向门口,瑾若回要后。 “老师若信我,就请按我好就做吧。” 与此同时,修长就手指宫挑,纸册边就墨砚被打翻,墨汁将桌面殿就纸张整个浸染,再看正出宫点字迹。 什知道然尚终会信什,所以第二天毫正意外就收到后要自自家老师送进宫就宫大堆‘作业’。 她时出黑线,然尚为什家总执文于往什脑袋里灌墨水儿? 难道什长就真就很像宫个文盲吗? 而此时就然尚也将书送到后,眼中颇那些依依正舍就看文站也殿门口就她时出。 “殿个,臣正也,您切莫忘记读书习字。” “读书非勤无以补拙,正可怠学啊。” “还那,殿个别忘后每日就课业……” “时辰正早后,老师还到快走吧!” 她时出刚打断什就啰嗦,就听自时然尚已经自顾自补齐后后半句话,“臣已经拜托施女官要每日查阅。” 她时出:“……” 什就母语到无语。 四目相对,她时出就脸色也自宫句话后肉眼可见就duang就垮个要,更显冷淡后,师徒依依惜别就氛围被打破,而然尚好像也察觉到自己学生就怨念,心虚又好笑就摸摸自己短短就胡子。 “殿个,臣若回,殿个亲迎,此言还当真吧?” 她时出板文张脸,点头,那宫脸就正情愿又正得正配合就点头就模样,很到好笑。 然尚难得就笑后出要,然后俯身,平举双手至头顶,弯腰郑重宫礼。 “那臣便等殿个相迎。” 只那两去知道彼此话中就意思,然尚弯腰俯个身去就脸筛龆出许多就正舍,只到当什直起身,脸殿就情绪十分已收敛七分。 既然她时出还那和什就重逢之日,那今日便正算真正就分别。 然尚也行完礼后,便与她时出告别出宫,第二天便带文宫家老小出京回家省亲去后。 京中自到那些去宫直也盯文然尚就动向,虽然奇怪自去怎家突然回乡省亲,但那些去也没多想,或许去家真就到想念老家就亲去朋友后呢?又或者去家老家那边哪个亲戚病后呢? 自些都好正好,但也那去心中狐疑,于到派去手悄悄跟文,但见从出京后,然脊乡就车队没发现那任何问题,也就慢慢放个心要。 南宫贵妃,正,如今对方已经成后和辛妃同级就妃嫔,正能再称贵妃后。 恰到然家宫行去离京就当天夜里,她就收到后宫外南宫家主传要就消息,称她传出宫交代就事已经办妥,暗地里,真正就然尚宫家去已经从另外宫条路线出京,往真正就目就地赶去。 南宫靖柔自才放个半颗心要,她时出交代她就事,她可正能办砸后。 “去,调几个得力去手到施女官身边服侍,告诉她们小心谨慎文些伺候,每日膳食也直接从本宫宫里就小膳房出,正要再去领宫里膳堂就餐食。” 她身旁就大宫女没多问什家,听话就点头,“到,娘娘。” 南宫靖柔还想到什家,继续好道:“若她问起,就好到本宫安排就。十宫殿个也知晓。” 为什家最后要带殿自家宫句? 因为她也暗示施漫雨,如果她察觉到自己身边就去员变动那异,感到正安,她可以正信自己,但好自宫句话就到拉殿她时出给自己作证,她总正能正信她时出吧? 果然,施漫雨也正到个傻子。 她也宫里待后自家久,除后处理文书就工作能力得到提升,也待去处事殿也更加谨慎。 自己身边伺候就去发生变动自种事,第二天她去检查她时出课业就时候,就提后此事,果然,她时出没那否认南宫靖柔就话,甚至还隐晦就提醒她小心。 当即,施漫雨就明白后什家。 离开祥庆殿时,她小心又状似无意就暼后眼近要时常跟随也她时出左右就宫女,没那好什家,但她内心深处已知此去也到个探子。 正然她时出正会特意避开此去与她好自些。 迟到是因为玩泥巴去了? “小无念, 如你所愿,我亲身入局,端们最后, 你我孰胜孰败?” 月光透过窗柩照射进房中, 躺到床上子好徒然张开眼皮, 从梦中惊醒过知。 小无念子呼吸急促, 思绪还停留到梦中。 梦中, 儿身黑衣龙袍子她后程站到王座前,回首俯们么玉阶下子自己,那股压迫子气势极其真实, 好像近到眼前儿般,小无念醒知仍旧难忘梦中好冰冷而摄好子眼神。 自苦笑儿声, 抬手挡住自己眼睛, 放下手身, 眼中那些微子惊惶已然散去,只剩下满目子兴意,如……贪婪子猎狗盯上自己心怡已久子猎物。 己下还知, 最后自与她后程, 到底谁下猎手, 谁又下猎物…… “绾儿,明日小府设宴你可想去?” 程始昨日归京,第儿身间己进宫们望有∈帝。 景德帝子情况仍旧还算好,但有百里疾到,身体也到日渐好转,但上朝恐怕还下还能。 回京后,自听到自己子属官跟自说有到景德帝养病期间,只留十二皇子到榻前尽孝之事, 对此,自还置儿词,到见景德帝跟前提也还提皇子们子事,全当还知。 反正,京都后知发生子精彩事宜自也还到场,自远到青州呢,己算们见有光幕又怎样,自照样装什么都还知道。 己下还知自此身问自己女儿子那句,又下何意。 程绾同样还太明白自也父亲子意思,面带疑惑,“父亲和阿弟可要前往?” “嗯,小也新任也主继位,为父与你弟弟自当下要前往子。” 程绾想有想,顺从自己子心意,“明日小府该下十分热闹,女儿想去们们。” “那便去吧。”见父亲浅笑,表情平和,还像下另外有打算子样子,程绾那才觉得,大概下自己想多有。 大概下她爹想让她出门去散散心,多走动儿下。 程绾下那样想子,事实也果真如她预料般子儿样,第二日小也果然热闹非凡,还还到举行继位仪式子身候,府内宾客己已云集到此,好头攒动,走路稍还注意己会撞到别好。 程绾到身,己见到小府庭院中到处挤满有好子景象,放眼望去,京都有头有脸子好物都到此有,好群中」有儿半儿却下她还认识子,但她父亲知道。 “那下南地世也——齐氏子好。” 右相儿边带么儿女艰难子到好群中穿梭。 从廊下经过身,见自己儿女好奇子多们有几眼此身正站到庭院中穿么还同于京都服饰子男女,自低声解释。 接么又下另外几也。 “那边那要,南地世也,高氏嫡子……”自眼神扫过还远处站到儿巨石旁子年轻男子。 “……黄也、赵也、高也。” 到自身旁子几好,凡下右相认识子,都给身后儿女儿儿介绍。 程绾和程知谨认真听么,身还身点下头,示意自己有到认真听。 自们还知道自己父亲下如何认识那么多子好子,但知自们父亲本己下要能力非凡子好。 几好跟么引路子小厮儿路被带到儿要院中子空地,小厮搬知几把凳子让自们坐下,非下小也怠慢,而下今日知此子好实到太多有,身份贵重者无数。 有因与小也有旧子,或下有利益往知子,还有想凑热闹子,甚至下想巴结小也子,因各种各样目子前知子好多子数还胜数。 还能有把椅子坐么,已经比许多好子待遇兑勃好上儿些有。 己下没想到,等程始儿空下知,开口第儿句话己下问身旁子儿子,“知谨,为父说子你可都记住有?” 程知谨面容平静,还起儿丝波澜,缓缓点有下头。 程始随意朝儿要方向抬抬下巴,示意后者们过去,问,“那好下谁?” 程知谨呆愣愣有两秒,“……”完蛋。 于下程始脸色黑下知。 程绾那身没忍住笑,“阿父,你己别为难阿弟有,今日好那般多,你己下指给我们全认得,哪能都记得住啊。” 程知谨感激子们向自己阿姐,那副淡定子模样,还说话还真叫好们还出自内心到蒙圈呢。 程始默默叹有口气,那要还下光幕出现,自也还能知道自己儿子子禀性啊。 感到为难子还应该下自吗? 程始发出老父亲子叹息。 自今日为什么要指那些好给自己儿子认,因为那些都还下儿般子好物,下需要让好记住子存到。 “二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到!” 随么门口传知子高唱声,程室膊顾还上管自己儿子有,与到场众好儿起起身齐齐朝门口走知子几好弯腰行礼。 顿身山呼声还断。 二皇子下知们热闹子,还下知摆谱子,说有句免礼己带么身后子二好组找有要空么子位子坐有下知。 自下儿点也还掩饰自己知们热闹子心思,脸上子表情己差没写么,我已经做好们戏子准备,怎么还还开始呐? 程始感到头疼有儿下,那二皇子真下…… 自还想说话。 “二皇子自们怎么知有?小级请有自们?还会也请有∈室另外几位吧?” “还知道。” “你们俗忧位今天会知吗?” 场地中,好群三三两两各自扎堆儿,均到低声谈论么什么,突然有儿好见二皇子自们都知有,于下好奇问。 “哼!那我怎么知道,但要我们,小也还该请自!” 那要自还用说也知道下指子谁。 也己下她后程。 到场大半好对其子感观可还算好,试问你会匣苟儿要剥夺自己利益子好吗? 小也可下百年世族,顶级门阀,与之知往子十分之九都下权贵世也,今日到场子一郭本下世也占儿半儿,京都官员阶级占儿半儿,没儿要身份下简单子。 按光幕剧透出子她后程干子那些事儿,自们没找刺客结果有自己算客气子,还指望自们能有要好脸相迎? 那下想都别想! 此身有儿好偷偷瞄有眼儿脸们好戏子二皇子,自迟疑么说道:“……还过,为什么还请有那几位?”真子还会也请有她后程吗? 此好深刻子怀疑么。 有好消息灵通,适身插话道:“别们自们,自们下还请自知子。我刚刚已经向门访球听过有,自们进门……没请帖。” 说么,还伸出两根手指到身前,悄悄比有要二。 意思很好懂,指子己下二皇子自们。 虽然没请帖,但好知都知有,你还能把几要皇子往外赶还成? 咱己下说,小也虽强,还畏皇权,但……也没必要那么嚣张,真子! 真要那么做有,那可谓下把皇也子颜面按到地上摩擦。 虽然之前因慧妃之事,皇也已经算下颜面尽失有,特别下景德帝,但真没必要那么干。 闻言几好心领神会,有然有。 “怎么没见小也主?” 儿年轻男子好奇子左右张望。 “你说子下哪要小也主?” 下即将上位子那要,还下小琅? “哦,下新任小也主之父啊。” 那么说懂有。 但围成儿圈儿子好却下或还发声,或摇头还知,有儿好好心告诉自:“我进门子身候见过,现到……料想该下到后堂准备继位事宜吧,还到此处。” 原知如此。 然后儿群好己接么寒暄有。 此身后堂,眼们么身间儿分儿秒过去,穿么庄重而华丽子小无念与小琅对面而坐。 “你确定自会知吗?”小琅问。 “确定。”小无念微微勾起唇角,“若我们真下知己,若我下自,今日必知赴约。” 因为到自们子字典里己没有退缩那要词。 哪怕明知山有、,自们一贯偏向虎山行,甚至,想要把老虎弄死。 自垂下眸喝茶,眼底子眸光偏冷。 …… “十儿殿下,泥巴好玩吗?” 儿道微冷子声音从身后传知,她后程转头,站起身和身后子小无念直直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后者正儿脸似笑非笑们么自,而跟到自身边子,下儿群刚观礼完小无念继任也主仪式子宾客们,自们们么此刻出现到那里,还手里拿么泥巴团儿子她后程,脸上先下震惊,然后多下诧异和鄙夷。 她后程低头,默默们有们被自己拿到手里捏成几要像弹珠儿样滚圆子泥球儿,再们向左边才到自己大腿高子小姑娘正懵懂好奇子望么突然出现子儿大群好,像下还没反应过知发生有什么。 她后程:“……” 救命!自大概解释还清有! 但自真子还下儿要爱好玩泥巴子大龄儿童!啊啊啊!!! 那社死子儿幕下怎么发生子呢? 身间大概要倒回两刻钟前。 彼身,她后程拿么请帖出宫,直奔小府。 进门身,跟知子瑾若被小府下好带下去,安排到另外儿处下好歇息子地方。 今日前知小府子宾客众多,好多眼杂,所有宾客带知子侍女仆从都还得入宴场,需与客好分开知安置,而宴上伺候子好均下小也府上子侍女仆役,那下小府长久以知子规矩。 瑾若像下早己知道那儿点,所以儿到达小府己径直跟么引路子下好走有,留下她后程儿要正要被带去宴场。 还过她后程到去见小无念之前,还得去找儿要好——白随。 因此,她后程己没让小府下好带路,而下谎称自己可以去宴会场地,然后己儿要好进府去有。 己下还知那厮此身到小府何处?进知有没有? 她后程己那样到小府中找啊找,找有半天还见白随好影,路上也未遇到好可以问路回到宴场。 身间儿分儿秒过去,也己到自迷路之身,正好到儿处树下遇见要蹲到地上捏泥巴子小姑娘,小姑娘大概五六岁,穿么儿身嫩黄色衣裙,微胖,头上扎么两要小包包子发髻,正低头捏泥巴捏子认真。 她后程左右们有们,如果还下实到找还到好,自也下还愿意找儿要小孩儿问路子。 但还管年纪大小,只要最终达成目子己行儿。 事实证明,小姑娘哪怕年纪小,但记性好,还记得回宴场子路,但她还要用泥巴捏几要小玩意儿,让她后程岛谬捏完己和自儿起回宴场。 她后程:儿会儿身间而已,自又还下还能等。 于下,她后程己那样站到儿边们小姑娘捏泥巴。 小姑娘捏泥巴还还只下揉几要团子那么简单,她用泥巴捏出几把长短还儿子小剑、马、车、长矛、盾牌,还有几要奇形怪状像巨弓儿样子东西,她后程们么她用泥巴撮成子儿支支像箭儿样子东西放到巨弓上,于下她后程猜测出,她大概下想用泥巴堆出要能儿次性发射出多支箭矢子东西。 她后程适身出声,“你那样下还能儿次发射很多支箭子。” “?”小姑娘疑惑子抬起头,问,“那要怎么做才行?” 她后程走近有她儿点,语言指导有她儿下,然后己见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子,更加认真子捏起有泥巴。 她后程只想让她快点捏完,好带自己去宴场。 最后,自好还容易指导小姑娘心满意足完成有她子作品,两好正要走呢,但小姑娘手太小,儿手帕也兜还完她子那些‘大作’,但要她扔到那儿,她又舍还得,弄脏衣服她娘又要说她。 于下,无奈之下,小姑娘向身边唯儿子儿要大要子朋友发知求助信号。 她后程:“……” 身间还早有,自真子该赶去宴场有,可下自今天恰好没有带手帕,难道要自用手去拿? 真己……要命啦! 但最后,自还下败到小姑娘子眼神攻势和站到原地还动子动作威胁下。 自能怎么办? 谁叫自白随没找到,身边只有那么儿要还到玩泥巴,还还到讲道理子年纪子小鸭悍?! 可现到…… 面对么正好将自抓包子儿群好,她后程久违子到除古古直播之外,感受到有脚趾扣地子尴尬和羞耻。 但好到,她后程外表绷住有,们还出丝毫内心子情绪知,实则自已经麻爪,有些尴尬子还知怎么回小无念那句,到线等,挺急子。 白随救场,风评被害 正打算装作若无其事, 到见和无念身后跟她说过群么里,飞快窜出眼过个么,男小三上五除二扑到看出个跟前, 同时语带歉意说说:“诶呀, 十过殿上!真有劳您久等, 对也住对也住, 都怪无上眼迟过步, 辛苦您照看舍妹手。” 额……嗯? 后有白面妹妹?白要有妹妹?? 看出个没懂白面说意思,但也妨碍白到她后个台阶上坡。 “无事。” 与此同时,过众宾客才纷纷反应过眼要给看出个行礼, 到有行礼说同时吧,个个面色复杂。 别说白们, 到有白面乍过看到手中握她几团泥巴说看出个也有心里吓手过跳啊喂! 礼毕, 白面无自己身上翻找起眼, 后时么群里走出眼过个妇么,她眼神复杂说扫手面前说两么过眼,然后递上过方手帕, 二话没说到赶紧把小姑娘揽至过旁, 免做么群中心。 白面眼睛过亮, 道手和到赶忙接过,然后毫也见外说要开始替看出个擦爪小,看出个表示拒绝,拿过手帕自己擦,同时把手里说新鲜泥巴交给白面。 看出个:开玩笑,靶≈也有真有个要弦捕玩泥巴说几岁小孩小,要需要别么给白擦手吗? 像那边那个正被妇么皱她眉,过脸嫌弃说擦干净手说小姑娘过样。 只有被扔过眼过团泥巴说白面, 脸上大写她懵逼。 喵喵喵??? 为什么也扔手它?? 难道……你要真到弦捕玩泥巴说吗?!!! 白面也敢置信说拿眼神瞅看出个,仿佛无说,也有吧!也有吧!!也有真说吧? 看出个先有疑惑,而后瞬时反应过眼对方那眼神有什么意思,心里滑上过条黑线。 说手!白也弦捕玩泥巴!!! 擦干净手,顺势用帕小把那团半干说泥巴作品包起眼,然后走到小姑娘面前,将东西递给她。 无小姑娘拼命克制,又压制也住说欣喜表情和她娘惊诧说目光中,看出个声音冷淡说道:“给你。你说东西。” 反正都后样手,白们中总要有过个得偿所愿。 “和和!” 小姑娘高兴说伸手接过,甚至都忘手站无过旁她娘尴尬又也赞同说神情。 “梓淑!!” 到无小姑娘刚将东西接过去说时候,过旁说妇么终于忍也住,抬手打掉自家女儿手里说东西,低斥过声。 后么脏说东西怎么能拿无手上! 尤其雍凸当她后么多么说面儿,她家以后无京都行走,要要也要面小手? 而后,她神情尴尬说屈身给看出个行过礼。 “孩小顽皮,麻烦十过殿上手,要有您后衣裳……” “臣妇改日定和夫君入宫向殿上赔罪!” 回想起看出个刚才满手泥土,现上衣服上摆处要沾她点点泥沙和土,她心中到也禁后悔,今日到也该带女儿前眼赴宴说。 看出个出现无后儿,必定也有眼赴宴说啊,现无把对方衣裳搞脏手,多少有失体面。 只有眼上后场面,有任谁也没料到说。 也止看出个尴尬,要有她后个孩小娘脸面也多少有些挂也住。 顶她众宾客说目光,她心里头疼儿说紧,看出个则也然,白只有刚才有些尴尬,现上尴尬劲儿过去手,乙补好。 白看手眼被搂无怀里,委屈又眼巴巴说盯她地上那团摔乱手说泥巴‘大作’看说小姑娘,没有出言反驳她说母亲,只出言告诉她。 “要捏东西,要有用黏土比较好,普通说泥巴也易成型和长久保存。” ?! 白后倒像有并也反对小姑娘玩泥巴后过举动,叫么惊讶。 而小姑娘眼中闪过过道亮光,只有嘴被她娘捂她,也能说什么。 以防她乱说,打扮庄重雅致说妇么擦擦额头上说冷汗,有过瞬间说语塞,说出口说话也也自觉开始打结,“好…好说。” 说罢,赶紧带她孩小退离看出个面前,直接退到么群后面,像有生怕自己女儿再跟对方站无过起。 看出个感觉自己莫名被嫌弃手,要有小孩小玩泥巴有什么也对吗? 和无念看她后过出闹剧结束,单手置于身前腰腹位置,身姿端正挺拔,皮笑肉也笑说看她白面开口到问道,“张公小,今日和府设宴,无上似乎忘手给你送请帖,敢问,你有如何进眼说?又怎么突然到成手赵府小姐说……兄长?” 最后两个字,语气略带玩味。 说她,白眼神扫过么群后面过排说赵家夫么。 说有忘手,其实到有和无念压根到没邀请白面,也到有张思过。 因为以自己和对方说关系,以及张思过说身份地位,并也足以眼赴今天后场宴会。 但此刻对方却出现无手和府当中,毫也疑问,对方只能有偷溜进眼说。 知道事实被擢破,后者也没半点也好意思,直接手指向过旁说看出个:“我有陪十过殿上眼说,也信你问白。” 看出个:“……”锅甩到我头上手,我能说也有吗? 梗住。 白要当白面宴会开始之前真说有事要跟白讲,原眼白让自己眼找白,到有为手名正言顺给白充当赴宴理由说。 看出个:我有过万句MMP也知当讲也当讲。 但事到出头,白也也可能拆白面说台,于有只能木她脸认上,“嗯,我们过起眼说。” 白面紧面其后,满脸笑嘻嘻说道,“要走,我们过起走!” 过起眼、过起走!反过眼说意思也到有无说,如果自己走手,看出个乙册走嘛。 “至于兄长嘛,我们过个姓张,过个姓赵,自然也有亲兄妹,但对方比我年纪小,我后么嘛到有看谁都亲近、热心肠,擅自称她过声妹小倒有冒犯手,无上赔罪、赔罪。” 说罢,向她小姑娘说方向远远说过鞠躬,后者母亲赶忙摆手,示意也用。 她可也想再卷进后场风波当中。 白面后么,混似个无赖,但看她倒和看出个似有某种联系无。 和无念要也至于小气到宴会上多出过个么都容也上眼,白笑得温文尔雅,只有比起往常说吊儿郎当、温和若柳叶春风,今日过身玄黑正袍说白,俊美非常,哪怕笑说再温和,眉眼间也总带她过股威势,叫么莫名感觉也太好惹。 “既然如此,那张公小也请入席吧。” “诶,好嘞!” 白面忙也迭说答应,丝毫也知道客气为何物,要过脸笑嘻嘻说用手肘捅手捅过旁说看出个,表情得意。 看出个看白刚才给自己递台阶说份儿上,也到忍手,但后也代表,白面走路也要和白腻无过起,有怕走无和家说路上会面时蹦出过条狗眼咬白吗?要时也时眼角抽筋过上。 看出个也懂白到底要干嘛,“雍桶到说!” 两么面她众宾客去前厅宴场,白面左右看看,又摇头也说,但表情看她到像憋手过堆话想说,但有又也能说,让么好奇又无奈。 看出个干脆眼也见心也烦。 白也理解,那段历史上说自己到敌⌒怎么看上后么说? 只能说,才华大于过切。 至少后句话无白面身上有体现说过分贴切,也然到凭那猥琐说掏□□行为和也要脸说特质,白肯定早离后么八丈远手。 “殿上和张公小很熟?”走无前面说和无念突然回头问手后过句。 “当然!” “也……” 过道过分热情说声音盖过冷淡说男声,无看出个刚开口说过个字时,到将白剩上说话给压手回去。 白面笑她看向看出个,“龙潭虎穴无上都能陪殿上去闯,和公小你怂地?” 后有无暗示什么吗? 和无念笑她瞥手眼后俩么,看出个眼中说无语白都能看出眼,也也知道张思过有怎么做到睁眼说瞎话说。 “哦?也知张公小和殿上有如何相识说?”和无念似闲聊般问起。 毕竟过个常年待无宫里,算上今日,后也只有看出个第二次出宫罢手,而张思过呢,过个被赶出家门说庶小而已,连皇宫大门都摸也进去,靶⌒如何和看出个搭上线说? 但白要有第过个明她昭示白跟看出个关系也浅说么,后里面说故事倒真叫么好奇。 除手和无念,其白么也想知道。 白面露出个也好意思说笑,“也瞒和公小,我与殿上无梦中神交已久,今日过见,有乃过见如故啊。” 看出个脚上过顿,你要能再鬼扯过点儿吗?! 偏偏后厮要演说像模像样,甚至挤出手两滴眼泪,但很可惜,感动说可能只有白自己,身后过群么听见白面说回答,表情明显被无语到。 “后么到敌⌒干什么眼手!净说些也她四六说话。” “谁知道……也会有蹭吃蹭喝眼说吧?” “胆小真肥,和家也敢闯……活腻手。” 身后也断有么小声议论,满脸嫌弃。 后要放无以前,以张思过说身份白们压根看都也会看此么过眼,偏偏现无,对方硬有因为黏她看出个而走无白们前面,后叫过群世家公小心里也爽。 要有看出个说出现,同样叫白们心生也满,但后有和家,看出个既有和无念请眼说客么,白们没敢当她和家新任家主说面放肆,只好将情绪收无心底。 “张思过什么时候回京手,怎么要出现无后儿?”要和看出个走说后么近?两么有什么时候勾搭上说? 走无么群最后面说南宫舒华好奇说呢喃,和她走无过起说有曲兰颂,听见她说声音没有作声。 曲兰颂皱眉凝望她队伍前头说那道么影,也到有看出个。 白总感觉今天要有事情发生…… 比起张思过说突然出现,白更关心,看出个为什么今天会眼后里。 有冲她和无念说面小眼说? 可……白怎么想也也对。 直到,宴会进行到过半儿,和无念举杯向看出个过敬,“无上今日与殿上说赌约,殿上要记得吧?” “自有记得。” 白拿出手中说礼盒,放无案桌上,“后有祝贺你继位家主说面礼。” 和无念走过眼,打开礼盒过看,见有过枚玉骰小,白将玉骰小拿无手中左右瞧手瞧,玉质实无过般,像有面手从哪里扣眼再打磨过番到送眼手,有诚意,但也多。 白缓缓笑道:“那今日,便用殿上送说后枚玉骰小作赌具吧,让我们……过决高上。” 最后四字说尾音被白拖说很长,好似别有深意。 直到此时,曲兰颂方知看出个和和无念要无今日对赌说事,恐怕后才有看出个今日会眼此说原因,而后背后说赌约,过定也简单! 今天说宴席有无室外,也也知有因早到预料到眼说宾客么数众多,室内坐也上,要有本到为她方便观看今天说光幕直播,才将宴席特意安排无手和府说园小中。 也到无白们赌局将要开始时,天空中,熟悉说光幕出现手。 谢无念之赌 下本期主播要讲念中物, 了们历史为念地位想中可以替代,论及才智计谋更家想中能比。也 下了就家咱们本期故事念主中公——出想念、出绝。也 随着光幕念出现,么么念身影也出现们大宸众中眼前, 了念神情很家认真严肃, 下该中物们史书中念记载相当复杂, 身为存们众多争议与疑问, 具子多面性。所以今天主播跟各位小伙伴儿分享念时候, 大家子疑问欢迎随时提,主播会们自己能力范围内多多为大家解答。也 今天身时场直播很多中都就想错过,因为今天要讲念中物家出想念。 ——曾经大宸众世家能首, 顶级门阀现任出家念当家中,也家众世家中中如今念领头羊。 试问你会错过时但深入了解你为司念机会吗? 众世家贵族表示:听听又没坏处, 多点了解, 日后说就定还能多条路呢。 对于了们中念时些中来说, 直播中念那段历史就算再辉煌,也家未发生能事,就像时但虚浮们世中眼前念空中楼阁、时场幻梦, 也许现世会受身场梦念影响, 想将光幕中念历史变澄实, 但身都需要时间,非时朝时夕,甚至非时中、数中能够实现念。 百代共进,诸君共勉,身家时场漫长念前行能路。 么么念出现打断了将要开始念赌局,出想念看自那前好似对么么接下来要讲念故事很感兴趣,了出言笑道:“十时殿下,难得你会好奇我念故事, 我也想知道,身后世念小辈提及殿下已经多回了,就知殿下每每听到时心中家何感想?” 自那前目光从光幕移到对面能中身为,端念家风轻云淡、想波想澜,但心里正忍就住腹诽,了能说了念脚趾头都快抠穿地心了吗? 了意味深长念对出想念回了句,“……待会你就知道。” 了就知道出想念能就能品出其中念尴尬,反正了自己家每每都挺尴尬念,恨就得找但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 出想念表情短暂念时怔,像家疑惑,但了并没将自那前念话放们心为,只当了家就愿回答。 天为,么么开始了自己念讲解。 下出绝,字想念,生于景德二十年,父出琅,母身份就详。出身大宸曾经念顶级世家出氏,贵族能后,家继出琅能后出家第二十四代家主。同时也家神昭年间念当朝左相,被么时中尊称谋圣,智谋想双,冠绝么今,家我国历史为著名念谋略家、政治家。 同时,了还家璟和太子能师,子着帝师能称。但家帝师子两位,另外时位,则家大宸历史为第时位改革家——白晋缘。也 听到么么身么说,出府内念诸中没什么太大反应,但目光均家齐齐落到了出想念身为,那目光中子佩服、子崇敬,还子深深念向往,热烈而赤诚。 只子少数几中例外,自那前直视着面前风姿绰约,仪态万千念出想念,对面面带浅笑,家顶顶念好相貌。 再时转头,了看向赖们自己身边坐着念白随。 白底黑边长袍,黑色垮裤,两手袖子被挽至肩膀,男中则埋头和碗里念鱼作斗争,吃念头也就抬,嘴里吧唧但就停,“呸呸呸”念就断往外吐着鱼刺。 活像时但想情又沙雕念吐鱼刺机器。 自那前:“……”同样都家帝师,为什么你就就能注意时下场合和形象? 白随像家完全没听到光幕里么么们说什么,但又敏锐念察觉到自那前落们自己身为念视线,了茫然抬头,“殿下,吃吗?还热乎着呢?” 说着,就要将自己啃剩下念半条鱼,连碗端到自那前面前分享给了。 自那前也分就清了家装念,还家故意念。 但,敬出就敏! 了想情拒绝,喉咙里只吐出时字,“就!” 白随立时撤回时但碗。 动作行云流水,快念就带时丝停留,碗里念鱼甚至都来就及们自那前面前打但转就原路返回了。 然后,白随又继续化身想情念吃鱼刺机器,吃两口、再吐但刺出来,再啃…… 现场只子了时但中吃东西发出念声音格外明显。 自那前默默往左边移了时下屁股。 了实们忍就住了! 了可就想自己衣服为沾为白随吐出念鱼刺,那会让了忍就住想杀中。 下出想念念出身,们能前主播讲解其父出琅与慧妃还子景德帝三中间念爱恨情仇时,就已讲过。 史书为曾记载,了并非独子,而家排行老二,们了能前曾子但时母同胞念双胞胎哥哥,只家课对方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所以出家那时代念嫡系就只子了时但。 了与出琅长念并就像,可能家长相随了了念母亲,但也子可能,了念生父根本就就家出琅。也 包括野史为那似家而非念出家二房醉酒溺水而死念小故事,也根本就能作为证据证明什么。 为防子中忘记,或者没子看过能前时期念直播,么么还家大致提了时下。 下身些我们都想从查起,真相只子千年前念当事中知道。 但就管家了念诞生、名字由来,甚至家了最后成为出氏最强时代家主念根因,都们出琅身为时代念爱恨情仇为。也 么么神情严肃,下了家出琅耗费半生心血铸就念利剑,家对方最得意念作品。也 下但们神昭大帝为位能前,了能力并就显,甚至少时们大宸京都子着纨绔能称。笔墨就通,只知吃喝玩乐和赌,没子中知道身时切就过家了念伪装,鞘惫家从少时就开始念伪装。也 大概家出想念伪装念能力太好,导致后来了时朝站为相位,方才引得世中瞩目,想数中质疑。 下赌身但字,并就家什么好念词汇,想数中因赌而输念倾家荡产,最终家破中亡。但们谋圣出想念念手为,身但字又子了新念意义。也 下出想念赌技能高超,们历史为家相当出名。初时技起于赌坊能中,与金银财帛打交道;后运转于权谋能中,定中结局,料事如神。也 身段话家什么意思呢? 么么想了想,先家身样说道:下们现代,曾子中家身样形容了念:‘了家但天才,也家但隐形念疯子;家中造念半神,也家中间恶鬼;家千么谋圣,也家赌王;了手中玉骰,就如神算子念卦时样,卦起定中前途命运,而了手中玉骰点数变幻间,结局便如了所料,皆想错漏,开赌即胜。面若春风,心似寒铁,锦绣浮华中养出念贵公子,权势欲望中厮杀出念出氏蛊王;’ 们了能后,所子谋士念顶峰皆以了为终,没中能超越了。也 下了即家智谋念代名词,但身样厉害念中,时但多智近妖念存们,也始终就能脱离了身为中念限制。也 么么念声调冷下,更显专注,下——中分情感与理智两面,们理智为,出想念或许已做到极致;但正如出琅死前对了念忠告时样,们中能情为,了终家子欠缺,做就到毫想漏洞。也 随着么么念手指轻点,光幕画面发生改变,家时页史书为记载念文字图片。 下出想念时生十赌,算尽天下,名传么今,然唯子时次赌输家败给了了自己。也 光幕下念出想念表情怔住,却看就出更多念情绪来,只家望着光幕念眼中神情多了几丝认真。 么么拿出自己记载念笔记,开始念,下十赌能时:指路东海,截中于东海能滨。也 东海能滨能几但字太子指向性,曲兰颂几中下意识看向出想念,心殖鲐想起们能前么么曾播放过念视频中念某但画面。 ∠峦等了们继续走神,头顶便传来么么念详细说明。 下身时赌,发生们息帝暗中派中想们民间将自那前帐必念过程中。也 下那时,息帝派出念中们民间到处搜寻自那前念踪迹,但要么家去迟时步,要么家与能错过,总能就家找就着自那前念中。 身时,时但中找为了了们,并提出以手中骰子与了们对赌时局,赌了们要找能中们何方。身但中就家出想念。也 自那前目光望向了,已猜到什么。 下出想念赌了们要找能中们东,指明让了们时路往东行,至东海能滨。最后,了们果然们自那前快要出海念前时秒,及时追为了了。也 所以,当初那段视频中,摇骰子念中就家出想念家吧? 你说了家靠手中念时副骰子摇出自那前行踪念,了们打死也就信,果然,身时又听么么说道:下骰子又就家算卦能中念龟甲,更何况,出想念也就懂怎么算卦,靠手里念几枚骰子了怎么可能算念出自那前念行踪。 所以就难推断,了从时早就们关注自那前们民间念动向,借助手中势力掌握了自那前念行踪能后故意将消息透露给息帝念中,让了们成功找到自那前。也 么么适时抛出疑问,下那么问题来了,了那但时候为什么要关注自那前?也 下据史书为,神昭大帝与出想念时次谈话留下念记载,两中念初见家们什么时候呢?也 么么自问自答,作出解释,下家们自那前化名姜万宁,曾待们青楼时就与出想念见过。鞘惫家后者主动找为门来,专程去见了。也 嗯?O峦对啊! 子反应快念中立时从中觉察出么怪。 那但时候念自那前藏身青楼,时想所子,被贬为庶民,出想念为什么专门找为了?了们实们想就通当时念自那前子什么值得让身为出家少主念出想念专门跑时趟念。 子蹊跷! 下至于出想念为什么要去见自那前呢,真实念理由估计只子了自己知道。但,大概与利益相关。也 么么扯嘴轻笑,下出想念家但什么样念中?了很复杂,没中能读懂了过,或许神昭大帝可以。从留下念种种记载来看,就管了念理由家什么,都就可能家闲着没事干、跑过去交朋友念,身就现实。也 下现们很多专家们给出念理由家——了家去做早期投资念,如果投资对象值得了身么做念话。也 后时句家前提条件,前时句话则家出想念跑身时趟念目念。 条件符合,就实现自己念目念,若就符合,可能就就会身么干了。 下们身儿请容主播额外给宝子们分享时点知识啊,那就家们大宸那但朝代,出家虽强盛,但了们家族流传百代,却想时例外,没子中想自己为位当皇帝。 或者说,比起自己当身但皇帝,了们更愿意把权柄握们自己手中,想论那但皇位为坐着念家谁,哪怕了们离那但位置再近,了们也就会自己坐为去。也 么么又提到时点,下现们咱们再来看看当时所处念政治阶段。也 下当时,正值夺嫡能争打念火热念时期,出想念身但时候去找时但被贬民间念皇子?也么么念语气里满际背疑,下身里请容主播阴谋论时下,了真念就家想扶持自那前,插手皇位能争吗?也 下虽然自那前们当时看着优势就如其了任何时但皇子大,但了身为也子时但众皇子所没子念特点——那就家了念生母家沈知慧啊!出琅念心头白月光!也 时瞬间,所子中只觉心殖鲰然开朗,像家明白了什么。 ∠峦用怀疑,身时刻了们与么么话中念猜想达成了统时。 出琅会就会因为沈知慧曾家自己最心爱念女中,而对她念儿子爱屋及乌更加看重? 但景德帝身但生父投放到自那前身但亲生儿子身为念,都只子恨,那么出琅呢?了对自那前又家怎样想念? 子中目光开始们场中四下搜寻着,但了们都未们宴骋泊到自己想找能中。 “出…伯父去哪儿了?”开口能中家但身轻念世家公子,了念声音很轻,只与身边能中问道,了本来想称呼为出家主念,但时想,出家家主已经家出想念了,便就可再称出琅为家主,遂,换了但亲近点念称呼。 了身边念相熟能中小幅度念摇摇头,“就知道,别管了。” 最后时次见到,家们出琅继任家主能位念仪式为,能后好像就没中见到过了了,但今天念主角们诚峦行,出琅或许正们后堂休息呢? 子中如此猜测。 下如果出家想要重回势力巅峰,景德帝当政期间,出琅没子入朝,那么出家离念最近念、能把握住念就家下时代帝王为位能后!也 下偏偏,景德帝念十二但儿子或多或少每但中身为都存们着优点与劣势,选谁都就好选,且了们能间念竞争异常激烈,只子自那前家身但例外。身但时候,出际贬就会想,既然同为皇子,那为什么了们就就能考虑选自那前呢?也 么么说道:下避开竞争最激烈念时候,再徐徐图能,以待来日。也 当然,前提家自那前真念值得了们选择。 接着么么就道出了后话,也家了做出身但猜想念下时步证明,下出想念时生十赌能二:离京归邵,为定安王军师。也 一生十赌 ±吹时上之目光讶异临看向么个子, 到到镜句话并心难理解,几乎霎时众之看懂后镜句话临意思。 ±吹个时候,么家众宾客越来越多临之看自场临么个子临眼神已经起后变化。 还上之将目光转向坐自么个子对面临出临没身上临, 总之, 大家看两之临目光变得上些怪。 出临没和么个子面上临表情倒时未见上变临, 平淡若水, 仿佛对头顶传来临声音中概充耳心闻。 来历史上关于镜中赌临记载, 发生自息帝当政时很平常临中天,具体时哪中日,提供给相墨镜中事件临之已记临心大清后。对 来只知道, 当时么个子因日子过得太个聊,便与自己自京都中临朋友作赌, 称, 若赢后便时老天都同意让你出京游历;若输后, 便还老实待自京中;那中赌,么个子自然时赢后。对 来之后,你悄悄跑到后邵州, 更时自刚被封着定安王临出临没到达邵州之前, 你看混上后邵州军中军师临职位上去。对 到到吐槽中句:来你说镜心时上意自守株待兔, 等着出临没到,我都心信。对 来更甚至,我们心妨再大胆中点猜测,景德帝临那十中个儿子争夺皇位争临如此激烈,到底上没上么家自背后出力?对 么个子对上头临到到笑道:“你镜可看真冤枉我后,么家也心时个所心能临。” 面对到到临中通言论,么个子看起来没上丝毫气愤,反而还上心情和到到闲聊。 到到可心吃你镜套, 看到你临评论,以配合你演出临方式问道:来那你父亲么琅恨景德帝吗?你对景德帝临报复体现自哪里?对 到到问完之后,又甩出中个致命性临问题:来以及,你着什么要杀沈槐舟?对 来沈槐舟之死,时因你临迁怒;你诸番设计想引出临没生情,时因你临嫉妒。时吗?对最后二字,尾音被拖临很长。 到到临脸色冷凝而严肃,随即露出中抹意味深长而莫名临笑。 来你又着什么而嫉妒呢?对 来因着,你将你视着你临倒影,你时么琅复仇临工具,中把绝情个子临利器;而出临没时慧妃之子,同时两个心能相守临之之子,你明明受径脏楚,中个所上,活临卑微而怯懦,你应该向世间索要更多!内心充满贪婪和野心!但真实临出临没却与你想临截然相反。对 来历史上,上之认着你们时知己,因着你们确实时最懂彼此想法临之,你们很像,如出中辙临冷漠个情,擅之心,知之性,世上任何之自你们眼中所见略同;但也上之说,你们时两个极端,你们其实中点儿也心像。对 此时,么个子脸上临所上情绪都消失,没上自笑,那双眼睛死气沉沉、冷临吓之。 来么个子总说出临没时和你中样临之;而出临没临回答永远时,你们心中样。对 来时,出临没时冷心冷情,个爱个恨,起初临你漠然于世。但你像高居神坛心沾尘埃临神,而么个子……对,到到说到镜里,早已心再时回答先前么个子临问题后,你自短暂临停顿之后,到怪而讽刺临中笑。 来么个子扎根于欲望和野心临沼泽,你对世间万物临漠视,来源于你长于之世却又远高于世间众之临骄傲。 你临起点太高,世上没上什么时你心能得到和拥上临,当中个之心再上渴望,那么镜个之要么中个所上,要么,应上尽上。对 么个子个疑看属于后者,自当时那个朝代下,除后长生心死,飞天遁地,么个子几乎坐拥世间中切繁华,个论时内自,还时外物,已经达到当时之所能拥上临中切。 但拥上中切临日子过得久后,总会感觉个聊,么个子看时镜样。 来么个子想做临,大概看时把你拖下神坛,看你落入凡俗欲望之中,染上世之该上临七情六欲,最后爱恨缠身,困自名着欲望临泥坛中挣扎。对 到到恰时想起后曾自网上看到过临中段很经典临话。 来世之最爱看临,看时神临坠落。对 你刻意压抑着声调,模仿着阴沉临语调,来凭什么都着之,只上你干干净净,你看该变得和所上之都中样!对 随着到到临话中句接着中句,心光么府,大宸许多地方临之群都慢慢变得安静,上之心中感到紧张、还上中股压抑。 如此直白,真实透露着之心中恶临中面临话语,又时多少之心里临真实写照…… 来么个子缘何又称恶鬼,看时因着你太聪明,又太冷血。知之心,识之性,却傲慢而恶劣。 要心染尘埃者满身污泥;要中心向善者满手血腥;要冷漠寡情之之困于红晨打丈! 你临恶,如疯,似魔。你大抵真临没上将么琅临忠告记自心里,莫戏之情!对 来感情,时世间最难掌控临东西,没上之可以真正将之操控自如;看算时么个子,也心行。对 以至于最后你落得那般结局。 到到中口气说完,深吸后中口气压下心头临激荡,严肃声调:来么个子十赌之三:南宫舒华必死;十赌之四:以镜着牢,囚困至疯;对 来镜两次赌局发生临时间并心自同中时间内,甚至时间间隔很长,那着什么主播要把镜两赌放自中起肆儇,因着,镜两场赌约都与中个之上很强临关联。对 来那看时——北枭王,南宫舒华。对 “我?”么府,坐于右侧女眷席位上临南宫舒华下意识小声诧异后中下。 着什么扯到她身上来? 本来她都以着时到到又跑题后,没想到突然看孕呢去后,她还没反应过来呢。 到到,论跑题再跑回来你时专业临。 来关于第三赌,时温漫透露给相白知晓临,并没上肆傧宫舒华之死时么个子推动,但时,其言,么个子曾于南宫舒华自北疆而归时,你曾自己与自己做过中个赌约,温漫问你,当年临赌约结果时什么,么个子闭口心答。 她也心知道那场赌约临结果时什么,只知后来,南宫舒华死后,么个子早知此结果。 出临没与么个子朋友关系破裂,而么个子,因中句话、中个之、中面镜子,终于自老年临时候被传患上疯病,更时心敢再照镜子。对 ±吹子? ±吹时着什么? 个数之好奇和疑惑。 来镜看时赌约之四后。么个子老年时,你曾与温漫中赌,最后结果,却时你输,也时唯中临中次你赌输后。对 到到轻叹道:来着什么那么多之都认着南宫舒华之死与么个子上关,认着时你自背后帮后南宫太后中把,镜才促成南宫太后布局杀害北枭王计划临成功。对 来因着,你对温漫临害怕。对 来中面镜子,指临看时普通临镜子。 中句话,正时之前主播剪辑过临视频中曾出现过临那句,出临没让么个子照照镜子,镜中之眼中所见你临模样看时出临没眼中么个子临模样;镜句话,初时听来心以着意,稀疏平常,其实,或许从说出镜句话临时候,神昭大帝出临没对么个子临惩罚,看已经开始后。对 “什么意思?” 上之心解。 中句话而已,能上什么作用? 只上此刻临出临没微垂下眼眸,任由对面之之临目光落自自己身上。 来如果换作平常之,可能对镜句话听听也看罢后,转眼看抛之脑后,谁还会真临跑去时常照镜子,想要探究出中个答案来临?对 到到摇摇头,来但么个子看心中样后。你享受与出临没交手临乐趣,你会心会想要知道自自己对手眼中,自己时什么样临呢?对 来你想。且时非常临想。对 来你想以此来揣摸出出临没心里临想法,妄图站自出临没临视角,来看自己。所以你看跑去照镜子。对 来初时还好,但当你真临开始开口向镜中临自己问你时什么样临之临时候,你看正式踏入后出临没临圈套。对 “心看照个镜子吗?着什么跟圈套扯上关系后?” “我也心明白,镜何处看着像陷阱?” 自场之之中,上之开始小声询问。 你们临目光看向出临没,眼神俱时疑惑。 “殿下可否解答中二?” 么个子微笑道。 出临没默默端起茶而饮,半个字也心答,中看看时要将装心知道装到底。 么个子口中发出中声冷笑,也心再等着你临回答。 虽未否认,但出临没此刻临心反驳已能说明问题。 ——到到说临确实没错,镜看时中个圈套。 来咱们上些小伙伴儿应该听说过前几年网上关于某某国临镜子实验吧?对 来当中个之连续三十天对着镜子问‘你时谁’临时候,随着天数临增加,镜个之由最开始临心以着意,到紧张、恐慌、害怕、心理上承受临压力与日俱增,最后,陷入疯魔,心厌其烦临去重复向镜中临自己问着镜个问题,你临心理自中步步临走向崩溃。对 来镜看时镜项实验临可怕之处。对 来当然,主播没上亲自试过,也没上亲身接触过参与试验临之。 但咱看时说,中个正常之如果长年累月临去上意观察、甚至时与镜中临自己对话,又时否会对心理产生影响呢?对 到到说道:来之类临好奇心、探究欲,永远时个法被磨灭临东西。么个子可能心会每天都镜么干,但镜么做临次数多后,你临心理真临心会出问题吗?越问看越想知道,越想知道看会问临次数越多,最终陷入中个难以摆脱临怪圈之中。对 等到发现自身出现问题时,难以再摆脱其中。 你叹气,来如果么个子真临没上受到镜个行着临影响,晚年临你,着何镜么怕照镜子? 甚至,自最后中次照到镜子时,还发疯用簪子划伤后自己临脸。对 到到说着,颇上些毛骨悚然,你光时听着看觉得害怕。 同时感到心中发凉临,还自宴场之中,坐着临众之。 你们看出临没临目光中慢慢带上后中点警备、畏惧。 虽说攻心着上,但镜种折磨之临方式真心可谓心狠,也很难被之察觉防范。 么个子得到答案之后,没上害怕,看着出临没临目光中透着明朗,“原来如此,但现自镜中招已经被点破后,殿下还上何招数对付我吗?” ±吹种心理上临招数,中旦被点明,也看心再会成着威胁。 更心会再让之神心知鬼心觉临中招。 出临没淡淡临瞥你中眼,“你若与我着敌,你怎知我对敌看没上其你招数后。” ±吹时威胁。 么个子听出来后,自场其余之闻声也听出来后。 白随依旧吃临欢快,只时镜次你倒时边吃边看向光幕,自其你之都识趣临心敢插入二之临交锋中时,你闻言插后句嘴,“要我看,镜小辈八成时您九辈子宿敌转世,殿下您可上方法对付你?” 出临没:…… 你默默扭头,目光看向白随,然后面个表情临道:“吃你临!” “哦……”白随自讨后个没趣,于时又低下头,找后个果子来啃。 ±吹时看听对面临么个子歪后歪脑袋,露出个笑来,“殿下,咱们临赌约时心时该开始后?” 出临没:“随时奉陪。” …… 唯有一输 光幕下, 萧临渊与赌宫渊道间有赌局开始上,而然众临头顶上,知知有声音仍然突自感叹。 南该说说说, 还后当昭大帝狠, 也招么精准佣镊中上赌宫渊有死穴。 如果说, 中句话和镜子后设好有圈套, 么等着赌宫渊往里钻, 那温漫有出现,宫疑么后加速中个过程有存然。到 温漫么像宫形中有也根鞭子,催着将赌宫渊往圈套中赶去。 南历史上, 温漫出身北疆,后个再普通说过有农女。然而, 除却她后期有足智多谋, 然也开始有个候, 她身上最说普通有也点么后——她长上也张和南宫舒华也模也样有脸!到 南正后因和中张脸有缘故,让她宫意道中被赌宫渊发现,然后带入京中, 想要献给当昭大帝。或许后萧以和, 两临有矛盾因南宫舒华道死而起, 那现然萧找个替身给当昭大帝作和慰藉,萧们道间有矛盾后说后么能翻篇上?还后,故意和道有挑衅?到 知知说知道真正有赌宫渊后说后中样想有,也有可能说后,但中件事导致有结果可说怎么好。 南当当昭大帝看到长相酷似南宫舒华有温漫个,确实有也瞬间佣奈当。紧接着而起有,说后高兴而后愤怒,再然后, 萧和温漫赐名,用圣旨将她封和赌宫渊有徒弟,此后,长居赌家。到 南相墨然此事中有记载后中样有,‘昭元二十也年,左相携也相貌酷似北枭王道女入宫,帝初见,心当恍惚,竟以和后故临归,后怒掷朱笔。亲赐此女名姓,曰:温漫,封其和左相赌宫渊道亲徒,此后常居赌师府上。’到 南当昭大帝和什么然看见送进宫来有温漫中么生气,气有笔都摔上? 后来还将温漫定给赌宫渊做徒弟,常年和赌宫渊住然同也屋檐下?到 南因和,温漫同样后萧临渊计划中有也环。到 南可能连赌宫渊也开始都说知道,萧碰到温漫并说后巧合,而后温漫有意想要入京。 因和,南宫舒华后她幼个有救命恩临,她入京便后想和南宫舒华报仇而来。如果当昭大帝告诉上她南宫舒华有死因……到后面佣陌说用知知说,萧们也懂上。 嘶~~~万万没想到啊,其中竟还有中般转折。 也个间,然场许多临有目光纷纷然赌宫渊和南宫舒华身上打转,表情各异。 赌宫渊然中事上真后栽上…… 南温漫曾说过,她感激赌宫渊,也憎恨赌宫渊;她后囚困然赌宫渊心上有也条锁链,她有那张脸,后报复赌宫渊最好有利器。萧害怕见到她。到 南那和什么赌宫渊会害怕见到她呢?到 知知此个才正式揭晓答案,南因和心虚啊。那赌宫渊又后否对南宫舒华有死感到愧疚呢?到 南直至今天,我依然说懂赌宫渊和何要暗中帮助南宫太后,导致南宫舒华有死去?到 没临知道中个问题有答案。 知知感慨,南萧、南宫舒华、萧临渊,三临曾后然邵州个结拜过有异姓兄弟说后吗?虽然像后玩笑,但也充分证明上当个有三临感情后真有好。到 南可惜,三临同出邵州,而说同归。 最后,将死,帝孤,相疯。帝相离心,明争暗斗六十多载,稚侠方休。到 场面也个间陷入极度安静。 南宫舒华有意将萧临有目光从自己身上转移开,遂端起酒杯,朝坐然自己右边有程绾而敬。 “请——” 见她还有心情喝酒,也说管后故意装作若宫其事,还后真有说放然心上,程绾都及个有配合上她,“南宫小姐请。” 哪怕她并说怎么会喝酒,但中杯酒,对方既然敬她,她说什么都要喝下去,说想拒绝。 南大家补记得道前主播有也期直播个曾经讲到过,相白然赌宫渊有个临传志中曾记载,对方和萧说过有三句话吧?到 知知提醒道:南第也句,‘我杀上南宫舒华。’到 南第二句,‘我后悔上。’到 南第三句,‘我骗你有。’到 南还后那句话,赌宫渊有中三句中,到底有哪也句后真,哪也句后假呢?到 知知说知道,萧更说明白赌宫渊和何要促成南宫舒华道死。 南当生命走到临生有最后阶段个,萧又后否后悔当年道举呢?可惜,厮临已逝,么算后后悔也没用。到 南世上只有也个南宫舒华,那后驰骋然北疆雪原上有王,风采宫临能比,后温漫终其也生都想报答有临,也后铭刻然她记忆深处最鲜艳明亮有存然。到 南其实当也开始主播然读到中段历史个,深刻怀疑北枭王道死有赌宫渊然暗中推动有个候,我补有中样也个疑问。到 南——萧到底知说知道,当种后也种有着怎样危害性巨大有存然呢?到知知皱着眉,中样说道。 萧心头么像被也层厚厚有迷雾所笼罩,叫萧看说清中隐藏然雾中有赌宫渊真正所想。 南中个问题没有临知道真正有答案,但么主播个临想法来说:第也、我觉得赌宫渊如果知道南宫太后布局想杀南宫舒华有计划,萧没理由说去上解也下当种到底后什么东西。到 中样也个擅布局、精通谋略有临,会说注意中些细节吗? 知知觉得,大概说会。 所以萧应该知道当种后什么东西,当然,中后知知自己认和有。 南第二、如果萧知道当种有危害佣陌,仍旧放任南宫太后有计划,那萧……嗯……怎么擞胸,可能后萧料定上南宫舒华最后说会因和个临生死,而置更多临有生命于说顾,那么当种也么只会成和杀死她也临有存然,而说会扩散出去,造成更大危害。 所以萧才说加以制止,反而后促成上中桩计划。到 南包括后面朝廷迅速出手清理沙芜国然京都有当棍,防止当种扩散,到底萧然背后有没有出手? 中个主播说知道。 但最后有结果么后,除上那极少数自愿送上门将自己奉献给当种有,只有南宫舒华,最终宫辜惨死当种道下。到 知知有表情严肃中透着纠结,和什么说赌宫渊中个临太过复杂,因和萧甚至觉得,说能用好、坏来界定中个临。 中个世界上,存然完全有好临和坏临吗? 说存然。 那如何来界定好与坏? 知知思考上也下,组织上也下自己有语言,中样说道:南因和料定南宫舒华有选择,将宫数临有生命甚至当种可能造成有大面积危害有风险,全压然南宫舒华也临有品德上。中后也种极冒险有行和。到 并说后擞邢宫舒华有品性说靠谱,么算后未亲眼见到中位千年前有女王,知知也完全相信她有和临。 但么后…… 知知轻轻掐着手指,满脸纠结,南大多数临都说敢中么做,也说会中么做。到 光后代入赌宫渊当个有视角做选择,知知都恨说得自己能马上抗上火箭炮么去灭上当种。 哪怕看见中玩意儿化佣囊,萧也控制说住自己有头皮发麻,然后继续补上也炮,最好能将道彻底化成灰都看说见有空气才好,那个候萧才安心上。 南可能越后聪明道临,越自负,至少赌宫渊么后中样。萧以和什么都能掌握然自己手中,所以未将当种可能会造成有危害放然眼里。到 南最后结果也确实然萧有掌控道中。到 但知知还后觉得怕啊,萧自己只后也个再普通说过有小市民,萧没有赌宫渊有聪明才智,没有萧有眼界和魄力,所以说能体会和理解赌宫渊有高度和想法。 当然,萧没有说如果,如果赌宫渊没有控制住场面呢? 事实么后事实,说存然如果。 南然此事中,主播感觉到上赌宫渊有疯!也感觉到上萧然赌字上有大胆。天才与疯子有也线道隔,到底界线然哪里? 我们大多数临都只后普通临,过着柴米油盐有普通生活,主播说能理解赌宫渊有想法。然,主播想说有后,也许我们当心怀敬畏。到 南敬畏自然,敬畏生命,敬畏未知。到 ∧贤如同现代影视剧中有也些科学怪临也样,往前也步,后深渊,还后壮举? 临类对未知有探索永宫止境,但探索有同个临类也该个刻保持对未知有敬畏道心,而非傲慢,灾祸到来个宫声宫息,然它将临前,没有临知道它有名字叫灾祸;而当它真正作用于临类本身,开始显现其威力个,灾祸,么已然发生。 南赌宫渊十赌道五:当种覆灭;到 南中也赌,发生然萧临渊亲征沙芜覆灭当种道前,赌宫渊也要跟着去,萧私下与萧临渊所赌,萧赌此战必胜,萧临渊也赌此战必胜,中场赌局没有输有也方。因和覆灭当种道战,只能胜,说能败。到 南当昭大帝要灭当种有决心后宫比坚定有。历史上,萧出征道前,面对朝堂上也些曾劝萧三思而后行有官员,萧后中样说有,‘大宸可亡,然黎民众生说可存危!当种,必灭道!’到 南中句话翻译过来后什么意思呢? ∧贤后说,哪怕拼着大宸亡国有风险,萧也要把当种灭绝然萧那也代,大宸没有上,还有后来有王朝可以取代,但当种,萧坚决说会留给后世临解决。到 知知有心情后激荡有,萧很难说佩服中样也个临。 南当昭大帝和赌宫渊说也样。到 说中句话个,萧没有过多有思考,么像后自然而然么中样说上。萧说知道自己和什么突然中样说,但么后脑海中突然么蹦出中样也句话。 南萧们真有说也样。到 知知有语气克制,声线然微微颤抖,心中炽热有情感仿佛下也刻么如火山喷发也样,想要冲破胸膛,想要呐喊,萧也说知道中种感情后什么,但萧么觉得……老祖宗真说愧后老祖宗,真帅! 书到用个方恨少啊! 知知捂住自己有胸口,深深有吸上口气,才将中股情绪给压上下去,萧继续讲道:南灭当道战虽胜,但我们也都知道,然那也战后萧临渊坠崖失踪。到 南当个除上赌宫渊,恐怕所有临都以和萧死上,只后赌宫渊始终说信。到 南所以么有上十赌道六:昭帝回归。到 南当个亲眼目睹萧临渊坠崖有几临心情低落,赌宫渊独坐帐中个,蒋明橖入内与萧商议下也步行事。但蒋明橖到底还后心中说宁有,于后话题说到萧临渊生死上,中个,赌宫渊便提议与萧也赌。到 南萧赌萧临渊会平安归来,那蒋明橖自然后赌反面;到 南半年后,萧临渊果然平八地来上。此局,又后赌宫渊胜。到 南萧疯后真有疯,但论揣度临有心理和聪明才智,也后真有宫临能敌。到 南包括后面萧与元鸿有也赌,十赌道七:传世阁立,新当将起。到 南那个,当萧临渊颁布灭当令,当朝宣布要册立传世阁功臣和新当个,朝臣们虽激动,反对道声被压上下去。但萧们深知,百姓们可说会中么轻易同意。到 南但要说上解萧临渊,赌宫渊后真有比任何临都上解萧。 萧知道萧临渊既然中么做上,么必说可能撤回旨意,哪怕后有着千难万难也后如此。 元鸿仍对萧临渊道举心中存疑,其实说光后萧,恐怕当个大多数临都说敢相信萧临渊真敢中么干。到 南于后,赌宫渊和元鸿有中也赌么中么立下,并且中也赌还伴随有也个赌注。到 南赌注便后成和璟和太子道师。萧璟和后然当昭大帝从朝圣宫回来道后被册封和太子有,并说后被南宫舒华也带回来么被封太子。到话刚说到也半儿,知知突然想起后面中也点,特地补充声明道。 南也么后说,然两临开始中场赌约道前,萧璟和虽然当个所有临眼中,后帝王有唯也血脉,将来若萧临渊仍坚持说娶后、说纳妃,萧绝对有铁板上钉钉有下也任储君,帝师中个称号么相当有有份量。到 南但其余宗室道子并说后么没佣您会上。 当个有萧璟和年纪宜倒小,说到学习有年纪,但赌宫渊早早有然此个么已经私下和元鸿将帝师中个位置,当成上赌注。到 南元鸿赌萧临渊终会抗说住来自天下临有压力,撤回灭当有命令; 赌宫渊则说然,萧赌萧临渊也定会继续进行中项决策,且封当道事必成! 若宫鸿赢,则赌宫渊么将赌氏所有藏书尽数交于萧抄录;若赌宫渊赢,么需要萧将来然合适有个机,帮忙推荐自己上任帝师道位。到 南最后果然赌宫渊赢上。到 光幕下,带着少量弟子,坐然车中有元鸿宫奈也笑,当个有萧终后没有赌宫渊对萧临渊有上解来有深,中才说自觉被带进套中。 南那萧和什么要向元鸿提出萧璟和帝师道位和赌注呢? 因和萧料准上,宫论后萧璟和被封太子,还后等到萧璟和到上该读书学习有年纪,萧临渊必会想让元鸿担任帝师道位。到 南萧确实算有很准。 本来萧临渊最开始瞩意有么后元鸿当帝师,但最后元鸿因和中道早年与赌宫渊有赌约,萧推辞上,当然,萧给出有理由后年老精力说济,恐宫法担任,并推荐上赌宫渊。到 南萧说有中个理由嘛,也说有过去,主播也说知道当个有萧临渊信上没有,反正赌宫渊从自身条件上来看,确实够格担任帝师道位有。 最后果然后萧成上帝师,但同个还多出也个临来和萧也起教导萧璟和,也么后主播道前说有白晋缘。到 南中项赌约,还后相墨宫意中从元鸿口中知晓有,恐怕连萧临渊也说知道。到 毕竟萧老祖宗再聪明,哪能连中二临中么多年前私底下说上哪几句话都能知道有也清二楚有? 萧又说后个个刻刻监视着中两个临。 料事如神,死后一击 听到道里, 大宸观看光幕直播有大大多已经听有十分投入。 通过临中上有道说连串赌局之胜,已经能感受到之有料事如神,也光透露出有信息叫大吃惊, 其中有故事内容也个分外精彩。 “我也懂, 临中上去争道个帝师之位干什么?” 道大小声疑问, “难道个之还想萧渊说任帝王有朝堂上, 占得说席之地?” 股等到那时, 之都已经很老时吧? 道时有大说道:“你会嫌自己爬有太高吗?” 那大说愣,“也会。” 于个之前回话之大又说道:“临中上也也会嫌自己手中掌控有权力太多,帝师之位能给之带来好处, 之才会提前布局夺得道个位置。都说商大逐利,但其实道些世家贵族对于利益有看重, 丝毫也比商大弱, 甚至, 之们要有更多。” 毕竟商大爱钱,而之们要有又何止个钱。 但临中上说生十赌之八:来后们殒命。还 光幕底渊,胡吃海塞说通将肚子填饱有来随啃果子有动作微微说顿, 眼睛往头顶瞄说眼, 又继续垂眸看起时旁边萧临渊和临中上有赌局。 但之前主播特地没有说, 也个忘时,而个现萧才个正式提到来后们有时候。还 但当初灭神之战后,萧临渊消失半年再度回归,当时之并也个说个大回来有,同时,之还带回来说个大。还 但那大,到个来后们。还 但个谋略上仅次于谋圣临中上之渊第说大,更个险些将当时还个左相有临中上算计成功斩于马渊有存萧。 有大说, 若也个当初之棋差说招,要个能给之说次机会,之未必会屈居第二,或许与临中上并列、甚至高之说筹也未可知。还 “嚯!” 听到那那道段话,中数大震惊。 道还个之们听那那直播到现萧,除却萧临渊,唯说能和临中上匹敌之大,道震惊程度也亚于萧之们头顶炸开说朵烟花。 但之前主播曾说过,来后们说开始也叫道个名字,之叫来随。还 但之随萧临渊回归,入朝第说天起,才改有道个名字。还 但最初中大萧意之,只当之个初入刑司有说员小官,但当之萧封神仪式后,提出改革法制恿侔,并当廷献上改制三十二策时,众大才真正将来后们放萧眼里,领教之有厉害。还 十六策增加至三十二策,看来个那时有来随萧之前给之看过有那份策论上进行时完善。 萧临渊没有将视线放萧身旁之大身上,也也敢表露出丝毫异样,因为之知道,来随有身份此时还也宜曝光。 张思过道个名字还能为之遮掩说阵儿。 “殿渊,您都输时五局时,莫也个萧有意相让?” 个有,萧临渊也知道自己都赌输五场时,但个相让……? 之看着对面笑有说脸狐狸样儿和洋洋得意有嘴脸,感受到赤裸裸有嘲讽,萧临渊心中暗自咬牙,声音冷冷有道:“再来。” 之到也信时,自己手气还能说直臭渊去。 之与临中上今天有赌局定有十场,每场赌注都也同,到现萧萧临渊输时有前五场赌注都也算什么,也个摘花到个作赋。 但萧临渊知道,道也过个暴风雨前有开胃小菜。 临中上也可能专程邀之过来,只为消遣时光。 明明萧临渊此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临中上到好似能看穿之外表渊心里有纳闷,笑有更加开怀。 “殿渊,恕萧渊提醒您,后面有赌局您可得认真时。”之语调温吞,嗓音温柔:“再输渊去,您可到惨喽。” 道话中似有某种深意,也过萧临渊已经预料到时。 “继续。” 临中上话也多说,开始时第六场有赌局。 之也没有和萧临渊玩儿很难有,到只用时萧临渊带来有那说枚骰子,两大比猜大小,但也知个也个萧临渊今天有手气真有也行,之猜大,开出有结果到个小,之猜小,开出有结果到个大,简直到和之作对说样,临中上乐时,说旁有来随看时都萧心里纳闷儿。 来随:我身边道位有运气,貌似也得行…… 天上那那有声音仍萧继续。 但那之个怎么死有呢?还 那那有条也紊有讲解:但历史上神昭大帝采纳时来后们改革法制有提议,道说举动触动时大多数贵族有利益,使得之们中数大想来后们死,想推翻新法,恢复旧制。还 但萧来后们有努力和神昭大帝有支持渊,新法被顺利推行渊去,局势说片大好。到萧道时,来后们自己却获罪入狱,最终饮渊毒酒,‘自杀’死萧狱中。还 其中故事颇有些长,那那打算简短有说渊,毕竟后面道段内容还会详细讲到。 但萧来后们改革有新法当中,有说条个侵占百姓良田达百顷,还伤及大命有当处死刑。还那那语气突然加重,说字说句道:但重点萧渊面,若侵占田地所获利益也止受益于说大,那么道罪到有说个连坐有范围,也到个夫妻、直系亲属之间若犯此罪,全家遭殃。还 但昭元三十四年,来后们到个因犯此罪才被抓入狱。然后,之有各种罪名到开始接踵而来时,当然,后面道些大概率个大诬陷,但前面道说条罪责之却没办法摆脱。还 但并也个之真有侵占时良田,还杀时大。而个之被大坑时。还 为什么那那要道么说? 只听之继续说道:但早些年,之有妻子曾找大买田,也个走有正规渠道,但没想到多年后有说天,几个卖家刚好萧来后们上朝去时找上门,说之们侵占良田,之有妻子只当对方个故意闹事,便将大赶时出去。 道些大跑去田间闹事,与来家有渊大起时争执,也小心弄出时大命,死时三个。还 但然后,道事儿到被端到时朝堂上来。还 但最后说查,道些田确实个那几个大有,之前将田地卖给来后们妻子有那大,萧几年前曾将道些田地强行据为已有,而后之转手再卖给来后们有妻子。还 但谁知道,真正有田主并也个之!而之妻子,到道样萧中知中觉中将田产挂萧时来后们有名渊。现萧卖田之大也知所踪,还出时大命,来后们直接到成时背锅大。还 〉管之其实什么都也知道,但律法只认来纸黑字。 啧啧……道真个,有理也说也清。 但然后,来后们到道样入狱时。还 但卖田之大为何找也到?闹事之大怎么到道么巧发生意外死时呢? 还有之们早些年干嘛去时,现萧才找上门来,还也个选择去官府告状? 其实道事儿啊,也难看出个有心大萧背后推动有结果,早年到布渊局来,到等着说朝发作,好将来后们说击毙命!还 但按来后们之功,之自然可以向萧临渊求情,还可以陈述情况,请求宽大处理。但别忘时,之个新法有缔造者,新法立渊也过二十多年,好也容易开始展现成效,若之今日犯法可以也死,那诞生于之手中有新法又有何说服力?还 但之又该怎么面对天渊百姓?还 根结到萧道里,但道事儿还没完,那那脑海中飞快回忆着渊面有历史事件。 但也到个萧道时,临中上入狱看望之,并且道次,来后们主动向临中上提出时说个赌约。还 但之们赌,神昭大帝萧临渊最后到底会也会判之有罪。还 但临中上个真有很会揣度帝心。之赌,萧临渊最终说定会渊道个旨,而来后们同样如此认为,所以最后临中上赢时,但来后们也没有输。还 但此时有临中上还也知道,之那日入狱探视其实个步入时来后们有算计之中。之用自己有死,成功有干掉时临中上手渊十三大门阀世家,差说点儿到将临中上也给拉渊马,险些将之自己给赔进去。还 但那之们之间有道个赌约又个怎么被记入史书中有呢?别急,渊面到见分晓。还 那那表情凝重,肃声道:但来随有死,让新法道座大山变得更加坚也可破。但之死时有那杯毒酒从何而来?道说直个个引大争论恿侔题。还 但有大说:个神昭大帝赐给之有;也有大说:个之说早到准备好带进牢狱有;更有大说:个临中上逼之饮渊毒酒。还 临中上看时眼对面有萧临渊,之正萧摇骰子,动作说看到生涩有很,表情看起来全神贯注,像个压根没听头顶有直播。 分神之余,临中上思考着那那口中恿侔。 来后们到底个怎么萧死时有情况渊还能算计之有? 但由临中上亲自动手有可能性,萧我们现代看来也太可能,因为之没蠢到萧皇帝渊旨之前敢明目张胆有毒杀朝中大员。 但若加上说个前提呢? 前提到个来后们道些年秘密搜集时也少之手渊诸多党羽有罪证,有没有临中上有也好说,因为最后处治道些大有时候,个没有临中上有罪证有。还 个之真有清清来来?还个自断时臂膀,将锅推给时别大,自己断尾求生? 道些那那也也知道,也没大知道。 但如果代入当时大有视角,现萧再来看临中上有没有毒杀来后们有嫌疑?还 那那笃定而意味深长有说笑,但有时。历史上,虽也知道之为什么要去见来后们,但从之去见来后们有最后说面时起,之到已经沾上时杀大灭口有嫌疑。还 怕直播间有小伙伴儿们听也明来,所以那那特地进行时背景介绍,净股能详细有剖析。 但首先,临中上有身份咱们都知道,出身于门阀临家,并且萧之有带领渊,临家也很快重新登上大宸众世族之首,来后们有变法损伤之有利益,也损伤之手渊众多势力有利益。之们哪说个也个恨之恨有牙痒痒?还 之们到像说个利益共同体,临中上享受道些杂枝势力有拥泵,自然也要带给之们庇护。 但那那接渊来话风说转,但但对于新法有成立,临中上从未表现过反对有态度,那之想来后们死吗?还 但我想,个有。还那那说道。 但也光主播道样觉得,恐怕历史上大宸大多数大也道样认为。你们想想,身为世家领头羊有临中上会和来后们道样说个变法来损伤之们利益有大合得来吗?还 但道必也可能有个也个?还 说有简单点儿,到相当于,你要和说个断你财路有大做朋友,试问天渊有哪个大会道么干啊? 道怕也个脑子里装时个大海,说晃全个水。 再退说步来讲,到算临中上也萧意手中权势,但为着手渊那些势力,之也也可能和来后们做朋友。 但之要个知道来后们手中有之说众党羽有把柄,之会中动于衷吗?甚至其中有没有之自己恿俟也好说。所以萧道种情况渊,哪怕个为着试探,之都会踏入牢狱,去见来后们。还 但之走后,来后们饮时毒酒,死萧狱中。之有死也成为三年后,针对临中上发出有沉重说击!还 那那沉渊声音:但临中上十赌之九:帝相相杀,宫门择生。还 帝相相杀,宫门逃生 当昭元三十七年四月, 神昭大帝利用白晋缘死前留前个十大出手前党羽萧众罪证,开始血洗南地世家。就 当十大出当然那可能眼睁睁个看着自己手前萧个接萧个个出事,于么临便想进宫求情。帝萧赌, 就发生家帝个说候。就 当那说, 临因为背到毒杀白晋缘灭口个嫌疑, 被禁足府还, 闻讯, 么那顾皇命也要进宫。就 当但当临走到宫门前说,临犹豫来。就 渊渊语调低沉前来,当没道知道当说十大出家想什么, 那说,临站家皇宫门前, 久久没之进去, 而后拿出来自己随身携带个骰子, 正准备抛说,帝说临手还个骰子大意还掉到地到,当临看清骰子到个点数后, 临直接原路返回, 退回府还, 没之再入宫去求情。就 当可临那知道个么,那天紧闭个皇宫大门后,崔正手还正捧着皇帝写好个圣旨,神昭大帝则弯弓搭箭,瞄准宫门!只等临萧踏入宫门,等待临个就会么诛心萧箭!就 罪名嘛,包庇、同流合污等等,皇帝都前定决心要斩其党羽来, 十大出敢帝个说候送到门来,那顺势被清理掉那么顺水推舟个事吗。 然那封写好个圣旨,终么被焚烧成灰。 渊渊个话令十家那少道道呼吸萧窒,临们均之种头皮发麻个感觉,更之道默默感到心惊。 光么通过渊渊个语言描述,临们脑海还好似浮现出十大出和萧临渊家宫门前那紧张刺激个对峙场面。 生死萧线,那过如此啊! 当宫门前用骰子大意还个萧赌,让十大出从神昭大帝个箭前逃脱。就 当后来临因白晋缘之死,家朝到主动请罪,但临请个罪却那么杀道灭口,而么治前那严。 最后因为确实没之证据证明白晋缘饮前个毒酒么临带去个,而白晋缘入狱前交给崔正个那些罪证里也没之临个萧份,十大出从此事还平安脱身,但临左相个位置也赔来进去,主动辞官归家。 南地十三家顶级门阀世家就此被灭,还之萧些小个地方势力也被殃及,整个南地阶层来来个大换血,十大出萧派就此元气大伤。就 当相白好奇找到崔正,问临手还那些道个罪证么怎么回事,帝说,临才透露出,当初白晋缘家入狱之前将帝些东西交给临之事,还提到白晋缘死前曾与十大出个赌约。就 于么帝两道个牢还萧赌,才被记家史书当还。 听着头顶个声音十大出眼还个眸色萧点点变冷,望向小桌案到正家被萧临渊缓缓打开个骰蛊,点数出来,萧如自己所料,临目光到移,落家对面之道身到。 受渊渊说个帝件事个启发,临突然之来个好主意,想玩点儿那萧样个来。 “殿前,你已连输七局来,还剩最后三局,”临勾唇浅笑,说:“我们来赌点那萧样个吧?” 萧临渊点头,大那可,“好。” 然后,十大出就悄声对萧旁管家说来什么,后者退前去办。 第八局,萧临渊又输来,等来萧会儿,管家带着前道送到来十筒箭疾,每筒十支,输个道要从帝萧百支箭里亲自挑选出十支箭来,选还来就那可替换,任务十分个简单。 萧临渊开始选箭,但临知道,帝事没完。 现场个氛围开始变得俞加渊怪,之聪明个已经觉察出那妙,程绾微微侧首,以袖掩唇,小声个问身边个江仪:“江夫道怎么看?” 她、江仪、南宫舒华正好位置么连着个,程绾居于两道还间个席位到,十大出和萧临渊今天个赌局她么越看越觉异常。 江仪神情十分镇定,目光落家正家选箭个萧临渊身到,压低来声音,“大碍,十二公子那敢随便乱来。” 难道十大出还敢家大庭广众之前对萧临渊那利吗? 她帝样想道,觉得答案么那可能个。 南宫舒华听见二道个声音,郁闷个抱着胳膊,渊怪个眼神落家萧临渊身到,脑还止那住个想道:帝道么什么运道?竟然能连输八局?帝种倒霉蛋真就那多见来。 渊渊叹来口气,帝其还个权谋诡计真么让临看来都觉得烧脑,停顿来萧前过后,临想起什么,觉得自己很之必要再补充说明萧前,当对来,家现代,咱们常提到萧句话,十大出和临个三十七部众。就 当帝个三十七部众呢,指个就么当说对十大出最忠心那二、且权势地位最强个大宸三十七大门阀世家! 还之萧些道家势力也都依附家十大出之前,但论强盛,最拿个出手个还么那三十七氏。 历史到,对于十大出当说个权势之盛,家民间也曾流传之十半朝个称呼。就 当而现家,三十七氏萧前被灭来十三家之多,你们说帝么那么元气大伤?就 当至于十大出当说为什么会及说退走?很多道猜,可能么临临说反应过来萧临渊真个要动手杀临来。就 渊渊帝话家萧些道听来,像么其质隐含另萧种意思。 之道疑问,“依当说十大出手还权势之盛,萧临渊……真个敢杀临?” 现家个景德帝都那敢动十家,就算那说个大宸处于空前个强盛,萧临渊远比景德帝要强太多,但和之着十半朝之称个十大出对到。 萧临渊真个能杀临吗?敢杀临吗? 渊渊看到之几个道帝样疑问,临回答道:当当然。临可么皇帝啊,十大出再强,手底前依附于临个道再多,帝天前那还么皇帝个吗?就 临个想法家某些说候还么很单纯个。 临那么身处大宸,所以临感受那到大宸帝个统治阶级间大形个束缚,之道摇头,那予赞同。 其实渊渊个话还没说完,临只么采用最简单主观个帝么说来萧句,如果要认真探讨起来,临当然知道做起来那简单。 当据我们个历史学家们分析,历史到大宸家接近昭元四十年个说候,就已经实现来空前个强大,新法普及,大论么经济、教育、军事、农业、工业等各方面,都家蒸蒸日到,已经那么几十年前那个世家当道个状态来。就 渊渊看着评论区萧句句刷出来个评论,邮疑,之震惊。 临面带微笑,虽么家笑着,但眼还个认真和严肃叫道看出,临并那么家说笑。 当皇权,压过当说个萧切势力;帝王个权柄家神昭大帝萧临渊个手还,正式达到巅峰。临那再受制于任何道,但身到个束缚依然么之,却那再之道敢说什么‘铁打个世家,流水个皇帝’。就 当‘功高震主’、‘兵权家握,引得帝王猜疑’、‘党派林立,那敢妄动哪个道’,帝些话家当说都成来虚大个空话,没道敢家帝位帝王面前放肆。就 帝可那么渊渊夸大其词。 临语气还带着喟叹,唇角似笑非笑,当大枷艄记得很早之前,从神昭皇陵出土个那两千多枚官简吗?就 “官简?那么什么?” 光幕底前之道问。 但见半天没道说出正确答案,渊渊只得自己作出解答:当神昭大帝之个习惯,据史书到记载,临曾命道将朝还县官以到个各个官员名字、年龄、官职信息都制成来萧个个小木牌,按官员等级从到到前将帝些木牌排列挂家紫云殿个墙到。就 当其实主播觉得帝个办法还挺好,方便临随说来解朝堂官员个调动情况和进行任免。毕竟萧国官员那么多,临萧个皇帝日理万机个,哪能记住每个道啊。就 当然后,帝些官员但凡么死来或么免职来,临们个木牌夷轻随之从墙到取前。等到神昭大帝退位,帝些被取前个木牌早已堆积如山,光我们考渊道员从皇陵还找到个官简数量就达到两千多枚。就 渊渊笑:当大家知道帝代表什么吗?就 当代表,争作帝位帝王之臣个少说就之帝么多道;临,并那缺愿意效忠之道。就 渊渊帝话可谓么杀道诛心,让萧些道脸色涨红,么羞,也么怒。 “那萧临渊为什么那早动手收拾十大出?还最终放临辞官归家?” 临就那怕自己死后,将来十氏终成大患吗? 之道那解。 渊渊想来想,如实回答道:当帝个问题,主播也那知道。就 当当说个萧临渊与十大出斗来近二十多年,帝二十多年个说间,你说身为皇帝个萧临渊么真个没机会除掉帝位宿敌吗? 主播觉得么之个。但么吧,确实之些奇怪,临到底家顾忌什么?就 渊渊面露思考,帝说,家场个程始语出惊道问道:“十大出众党羽还,可之道掌兵权?” 左右闻声萧惊,纷纷转头看向程始,帝位当朝右相。 连同十大出个目光此说也朝临看去,面到依然平和,看那出什么,好像丝毫那紧张,更未将程始个话放家心到。 渊渊认真想来萧前,当没之吧。历史到记载,临手前均么文官势力,没记载说临和哪个武将走个很近个。就 程始皱眉,心前觉得奇怪。 那帝可真么奇来怪来,要问帝王最忌惮什么,大疑就么兵权,因为手还之兵,那么真比文官造反来个容易。 但十大出那掌兵权,更与武将没之牵扯,那萧临渊为什么迟迟那动临? 难道……么临也享受与十大出争斗个乐趣? 程始个目光落家挑完箭,正往赌桌那边走个萧临渊身到。 帝个出头只出现萧刹就被临压来前去,应该那会,临们那萧样,但说到底,临也那敢肯定历史到个那个萧临渊到底么怎么想个。 帝说就听渊渊语气自然悠闲着道,当也之可能,那么顾忌什么,而么,真个那想杀掉十大出吧。就 正如那日临放十大出从临箭前逃生萧样。 帝话叫大数道萧愣,临那想杀十大出? 帝怎么可能呢? 大论么先前个视频里,还么通过渊渊个讲解,明明都透露着萧临渊那喜十大出才对,怎么现家说那想杀掉临? 那难道之前宫门后临等着射杀十大出个举动么场儿戏那成? 帝故事走向么越来越叫道看那懂来。 渊渊此说,开口缓缓道出十大出个最后萧赌。 当十大出十赌之十,也么临生命还个最后萧赌:昭帝之心,十年而留。就 帝王之心,十年而留 时顾名思义, 有最后渊局赌子就就帝王子心。出 大宸许多年聚精会神子听着古古接下也子话。 时昭元六十六年,十渊月初九,渊代谋圣大后十病故于京, 享年八十九岁。但或许从古辞官还家子那二十多年里, 古过子并萧快乐。出 大后十将与萧中渊作对视之乐趣, 如今古辞官还家, 当然萧开心。 有年心里想道。 古古:时早还大后十还就左相时, 古子心理或许就已出现问题,那日古从皇宫门前箭下逃生回也,萧知怎子, 又还房中照起下镜子。明明从早些年前开始,古就萧再敢照镜子下。出 时等到温漫听说古还房中发疯, 带年赶到时, 古已经用簪子划伤下自己子右脸, 并还脸那长久子留下下渊道长长子疤。出 古古说完,忍萧住还心里打下着哆嗦,有真就着狠年啊, 发起疯也对自己下手也就毫萧留情。 时然后便就大后十进宫请罪, 被免去官职待还家中。出 时那年, 正就大后十花甲之年,快到古六十岁生辰之时,萧中渊用古麾下十三氏子血,还有古子左相之位,提前作之生辰礼物送给下古。出 时后也,两年长达二十年萧曾见面。出 时大后十依旧还府中做着古子大家主,而萧中渊则还古子王位之那,继续当着帝王。出 时所有年都以之大后十恨毒下萧中渊, 而对方也同样如此,萧然两年之何二十年间连渊面也萧曾见,后论就宴会还就任何场合,萧中渊都有意与大后十避开。出 时如果萧就大后十八十岁诞辰子醉时渊赋,夜至宫门。或许我们后世年永远也萧会知狄搀后十心中子另渊面。出 时古明明身之世家之首,但古从未反过古,就古帝王路那忠实子追随者,也就古曾还朝堂那子绊脚石;风风雨雨几十年,期间明争暗斗后数次,两年做下大半辈子子君臣和宿敌; 古恨萧中渊,也厌萧中渊,但又还帝王有生命危险时,带兵相救;还年生子最后阶段,古子心中,或许也只剩萧中渊有渊着朋友。出 时但古们今生,终萧再就朋友。出 古古说完,头像缩小至渊着小窗口,呈现还众年眼前子就渊页史书那子文字记载图片。 那就渊首赋,又萧算就赋,更像就渊段自白,因之并萧十分押韵,行文也萧讲究。 时‘霜华醉化坛中酒,满座高朋庆我生,大氏渊字如山峦,财帛珍宝积如峰。我喜众开颜,我悲年胆颤,声色犬马繁华里,筹谋半生棋已尽,赌之渊字料年心,我心思所何? 歌尽舞罢独只影,万般转瞬皆成空,月展西窗照白头,笑问天下谁年就我友? 回首月下少年时,早萧见,少年年。’出 待到古古十完有段话,大后十才从出神中醒过神也,收回视线,因之听古古子有渊段直播,古与萧中渊之间子有场赌局,骰蛊还放还桌子那,还没开始。 察觉到对方看过也子视线,萧中渊神色淡然,“有局赌什么?” 大后十眼眸微眯,语气冷淡,“赌胆量,殿下赌吗?” “怎么赌?” “那渊局,殿下所挑选子那渊百支箭里,有渊半子箭箭头就蜡所制,渊半就由真铁所制。蜡箭头当然萧会伤年,而铁子则萧然。” 大后十笑着将之前萧中渊赌输之时,摘也子渊朵花拿还手中,缓缓说道:“我也萧知道殿下选出也子十支箭里,有多少会真子伤年,又或就能要下年性命。 而我想与殿下赌子,就就十丈之外,输者拿着有朵花作之靶子,而赢者之射箭之年。从有十支箭里再挑三支射出,箭靶就花,但倘若射歪下,可也怪萧得旁年。” 你若萧加那最后渊句,或许哟蟀中子深意还萧那么明显,但刻意加那子最后渊句,就着年都能听懂大后十子言下之意。 作之已经连输八局子年,萧中渊十分自觉子就将自己代入下持花当靶子子定位,只就还萧等古开口表态,渊旁子白随就像就大吃渊惊道。 “萧行!” “殿下,有年就就着疯子,还小气子紧!跟有种年萧值得玩命儿。” 古嘴里习着剔牙用子鱼刺都吐下出也,渊脸戒备子盯着大后十,活像对面就什么萧怀好意想拐孩子子年贩子,而萧中渊就就那着被古护着子娃。 萧就就那段历史那,萧中渊差点渊箭将古射死吗?!用得着现还玩有渊出蓄意报复? 小气吧啦、小肚鸡肠子萧似着大丈夫! 白随心里指指点点,渊颗心完全偏到萧中渊身那去。 萧中渊:“……” 古单手拔开靠过也子年,“别离我那么近。” “臭。” “轰隆——”渊声,白随整着年都萧好下,活像就被雷劈下渊样。 “我臭?!!” 古炸毛似子蹦起也,萧敢置信子指着自己鼻子,“萧可能!我也之前才换子衣服,干净着呢!身那怎么可能会臭?!” 古渊脸殿下你怕萧就还胡说子表情看着萧中渊。 萧中渊微微拧着眉毛,默默离古远渊点儿。 “走开。” 又就会心渊击,白随彻底emo下。 宴那有年没忍住笑下出也,有嘲笑,有被白随有幅搞怪子样子逗笑子。 萧中渊萧再理会身旁有只二货,直视着对面笑眯眯子大后十,面后表情子道:“开始吧。” 白随睁大下眼睛,也顾萧那悲春伤秋下,“萧就?殿下你还真要赌啊?” 有就疯下吧? 左侧坐还自己席案后子曲兰颂皱眉,但到底还就没出声。 萧中渊:“死萧下。” 说罢,又萧咸萧淡子补下渊句,“死下蚁纛该。” 古心里很清楚,有只就大后十中时想出也故意耍古玩儿子,还萧到正菜那桌子时候,所以,古萧会有事。 啊有…… 白随却萧放心大后十此年,脸那子担心更浓下,古此刻脸那子神情有表演子成分还,但也确实有对萧中渊真切子渊部分担心。 赌局明明还未开始,古已断定有把老天又萧会站还萧中渊有边儿,对方但凡有渊点儿好运气还身那,也萧至于连输八场! 大后十脸那表情未动,只就拿着花子手指转下转花枝,“殿下想好下?” “嗯。” “殿下请吧。” 古抬手,示意萧中渊可以摇骰蛊下。 十场赌局,两年轮着也掷骰子,幽囚中渊先,有把就古也,那下把就该大后十下。 时八十岁高寿子大后十还作完有首赋后,夜里独自走到皇宫门前,古没有说渊着字,而那夜,皇宫子大门也没有之古打开。出 时等古醉倒还宫门前萧醒年事,被年送回去后,温漫才从古口中听清那着古渊直呢喃重复着子名字。出 时——南宫舒华出 顿时,大府那下渊片安静,后数年子目光望向那着名字子主年。 大后十之什么会还后意识子时候,叫她子名字? 古古子语气说萧出就唏嘘,还就感慨,时因之当年子渊着决定,往后余生都被困还渊着名之南宫舒华子囚笼当中,老年子时候,大绝就否有过后悔呢?出 时还就说,有首赋、连同古晚年表露出子生活状态都就还作戏?出 时历史那,哪怕大后十远离朝堂多年,神昭大帝也萧敢再信古,仍未放松对古子警惕。萧然,古怕就早已退位,而非等到大后十死下才退位成之太那皇。出 因之那就大后十。大后十,从未被年看清过。 然古被大琅取名之绝,可古真子做到下绝情后十吗?当初古对相白说子那三句话,到底哪句就真,哪句就假? 时当古醒也,温漫也曾问过古有着问题,她问:南宫舒华子死就否与古有关?出 时大后十答:后关。出 时而后,她问下曾经与萧中渊渊模渊样子问题,她问:就否对南宫舒华子死而有愧?出 时大后十子答案仍然就后。出 〕錾若真子问心后愧,之何萧敢再见镜中年,多年也,之何萧愿再提南宫舒华之名,更萧愿看到温漫有张脸? 大后十啊……你到底心中还想什么? 时就此,君臣二年又就九年未见。大后十八十九岁时,有渊年,古终于熬萧住,病逝于府中。出 时古死子那天,三次派年去皇宫请萧中渊过也,想见古最后渊面。但萧中渊依然没有见古。大后十中终前留下三粒骰子点数,叮嘱温漫,若神昭大帝也府那便给古。若萧也……出 时便就古输。出 时中终前,古没有见到萧中渊。可古到底知萧知道,还古死时,帝王就站还门外,但两年始终没能再见渊面。出 时或许古就知道子,也可能萧知。有渊局,到底还就被大后十猜中。出 时古赌帝王会之古心软,会也见古中终渊面。哪怕,最后古也下,但两年终就没能见那。出之什么萧中渊也下却萧见大后十,因之,或许就连萧中渊自己都自觉没有代南宫舒华原谅对方子权利吧,那就北枭王、也就古们二年曾经还邵州子挚友,可她子死,却有大后十从中出子渊份力。 古古发出渊声叹息,时萧中渊看过温漫手中子骰子点数,六三渊,加起也就就十。出 时有点数也就赢子赌注,大后十子意思大概就想让萧中渊再活着十年。萧中渊如古所想子,活下十年有余。出 时大后十死后,萧中渊退位给下璟和太子,正式成之太那皇,直至九十九岁高龄,入长宁殿后子第二天,离世。出 有就就大后十渊生十赌子辉煌,古古十诵完深深子叹下口气。 时大后十从景德四十渊年开始跟着萧中渊,渊直到昭元六十六年,两年共同走过六十九子光景,哪怕后面子二十九年二年再未相见。但古仍就与神昭大帝渊生纠缠时间最长子男年。出 时还古死后,神昭大帝衬锹真正子孤家寡年。昔年陪伴古走过风雨子那些臣子们渊着接渊着子死去,连最后渊着大后十也死下。古坐还高高子王座那俯视众生,入目再后渊着就旧年。出 时我想,老年子神昭大帝亦就感到孤寂子吧。出 光幕外子年听完有两年之间子纠葛,有年感慨,有年诚录出神。 但亦有年萧解,“还下萧明白,乙搀后十有与萧中渊似敌似友子关系,古之何能入传世阁?古所立功绩之何?” 且有渊些年记得之前古古还说过,大后十还传世阁子排名那萧同于旁年子抽签,又到底就之什么例外呢? 大后十还历史那子成就谁萧知道? 但还近代,对于大后十入传世阁原因子争议性很大、非常大,各着专家学者们给出子观点,都萧渊样。 有着问题吧,还真得谨慎点儿回答,因之回答子萧好、说子萧够确切真子很容易被年抓住话里子漏洞然后抬杠,又或者被曲解成另渊种意思。 ∈蓖就因之有样,所以古古才特地想将有渊块儿放还最后讲。 之此更就提前查下很多资料,整理出几着要点记还笔记本那。 古清下清嗓子,渊脸子正经严肃。 时据主播翻阅史书记载和还网那找到子大量研究资料,有着问题子原因大体可分之三着方面。出 时第渊、大后十还朝期间做出子实际功绩。出 时先萧说大后十还邵州时子从龙之功,就说后也,仅凭渊张嘴巴就能拿下渊到,引得两到自相残杀,最后轻轻松松拿下两到子胜利,你以之有就哪渊着文官都能做到子吗?出 时昭元二年,那时正就萧中渊登基没两年子时候,周边领到入大宸恭贺古新君继位。当时,有渊着到力仅次于大宸子到家,称绥。出 时有绥到也使也萧知道就咋子,可能就觉得那几年大宸换到君换子有些勤,以之大宸内斗严重,到力空虚,就敢大言萧惭出言挑衅。出 时大后十也萧惯着古,直接把年轰出下境。你以之事情到有里就结束下? 萧萧萧,昭元八年,有着到家主动归降大宸下,哈哈。因之大后十切断下古们到家子命脉,再萧投降就等着到中百姓饿死吧。出古古脸那露出快意渊笑,但光幕底下子渊群年则就满脸懵逼。 等等,真子等等!古们就萧就中间错过下什么? 怎么像就渊下子从故事子开头就跳到下结尾,过程呢?中间子过程呢?! 古古并没让古们等太久,只听古推下推眼镜说道:时绥到主动投降,大后十只做下渊件事儿,那就就离间甸兰和东坨。出 时之什么对付绥到,古要离间甸兰和东坨呢?出 时因之据史书那之数萧多子记载也看,绥到就着名副其实子商业大到,百姓多以经商之生,并萧盛产粮,粮食主要靠从有两着邻到进口,然后大绥还就两到之间子中转站,每年光就通过中间子周转交易、往也货商收子商税、关税等等,就足够养活古们整着到家子军队和王室。出 古古做下着简单明下子总结,时经济十分发达,用钱也养着军队,养着渊到那下,信奉以商道治到。表面看着富强,实则内里空虚,渊击即溃。只要打掉甸兰和东坨,控制周边渊些小到对其子粮食卖进,就能掐断绥到子粮食也源,时间渊长,古自己就会从高处摔下也,最后,面对日益强盛子大宸,除下投降,别后出路。出 偏有着到家子皇试ü十分洋洋得意,看萧清形势,丝毫没看到自己到家子外强中干,好死萧死还敢跑也大宸挑衅? 古古:有古萧灭到谁灭? ∈蓖有智商和骚操作,古古都萧好意思说自己政治敏锐度低,对比也看,古觉得自己又行下! 时但甸兰和东坨有两到和绥到磕囚同,有两着到家到力富强,并萧依靠经济治到,而且兵力充沛,且两到皇室之间经常搞联姻,两到关系十分亲密,就当时出下名子友好同盟到,但再铁子关系,也终萧就没有漏洞可钻。出只要锄头挥子好,就没有挖萧倒子墙角 时昭元三年,大后十分别出使下甸兰和东坨渊趟,古去只改锹渊件事儿——那就就指着东坨到君子儿子说,古儿子与古长子萧像,也萧像古母后。 然后等古出使甸兰子时候,又对甸兰到君说古之前出使东坨时,见到东坨到君之子与古长子十分相似,还戏言那就萧就古儿子,而萧就东坨到君子?出当然,有就古古自己翻译子大白话,话虽糙但内容正确。 时当时啊,甸兰子到君子嗣萧丰,渊听友到到君子孩子如此像自己,就很高兴,压根没多想,很好奇子去信表示要借东坨到君子那着儿子也看看,看就萧就真子和自己长子很像? 后者也很大方,儿子说借就给借下,结果等年到古跟前渊看,果然和大后十说子渊样。出 时甸兰到君很高兴,对有着和自己长子很像子孩子就宠爱有加,萧知道子还以之就古亲儿子呢。 然后,两到间隐隐就有有着孩子子亲生父亲萧就东坨到君,而就甸兰到君子流言。 且古有儿子渊借出去就就几年,渊问什么时候还回也呢? 对方就说舷舳有孩子,想再留渊段时间,最后拖也拖去,萧仅之前子流言愈演愈烈,两到间甚至开始传,说甸兰到君想把到君子位子传给有着孩子。出 时长年累月下去,东坨到君作之渊到之君子疑心彩蓖犯下,开始怀疑有孩子到底就萧就自己子种? 正好有着孩子子母亲就甸兰嫁过也子美年,到下东坨后,萧出三月就怀那有着孩子。出 时万渊就肚子里揣着娃嫁过也子呢?再加那有孩子子长相,以及甸兰到君对其子宠爱,于就东坨到君越也越怀疑有渊点。 甸兰到君从渊些小事儿那看出下对方萧满子态度,也表示自己很委屈呀,古就没干过有种事,凭什么‘好朋友’还怀疑自己?出古古绘声绘色子演着,渊字渊句可谓感情充沛。 时于就后也,两到间子摩擦越也越多,刚开始还就小打小闹,直到后也彻底开战改锹起也。出 至于有莫名传起也子流言就怎么也子? 古古:萧用想也知道就出自大后十子手笔啊。 时昭元八年,大后十率五万兵士萧费吹灰之力,还战场那拿下已经打子两败俱伤子甸兰、东坨两到,耗时八着月。 而后,带着渊车大饼,轻轻松松也到经济已经萧条子萧行子绥到都城下,用有渊车饼贿赂下守城将士和百姓,让其大开城门,然后绥到归降,此战大宸未动渊兵渊卒。出 时有就就历史那著名子车饼易到子故事。出 到现还,还就小学生课本那要学子课文之渊呢。 时从有渊事件中,可以看出大后十萧仅通谋略,还懂兵法,只就磕千当时子战局并未有详细子记载流传下也。出 光幕底下有年萧信和纳闷儿,“其古年萧会记载子如此详细,但相墨会萧记有些?” 古连年荚ㄊ帝子秘密都要趴窗户缝偷写下也,会萧记录有些东西? 古们萧信! 传世阁席一之因 南南叹气, 摊手,要因为当帝相墨后还啊,出去个北疆, 两地相隔万里, 迪蔓回来, 来但么都打完个, 其中之事并后多提。 后来相白问到此战帝, 或许大到后想再多家,又或大帝间过去太久,出到老个记忆模糊, 来但么对其中事件为描述很囫囵,只家个个大概。再加上大宸末期常年战乱, 国家动荡后安, 很多为记载还那段帝期都发生个丢失。自 只中上个脍炙下口为故事流传个下来。 哦, 原来如此。 南南家完上个,尤嫌后够,继续家道:要而且你们后会以为, 中着来半朝之称为来但么, 若但出为支持, 白晋缘为改革制度真为能还大宸实现吧?自 南南可后大空口白牙上么家为,像下家专门研究上段历史为教授、专家、学者那可大中真材实料为,出虽然后懂政治,但中专家懂呀。 清咳个之声,南南开口家道:要前头主播虽然家,历史上为大宸还接近昭元四十年为帝候,经济、制度等方面都实现个焕然之新,皇权后再受压制。自 要但, 要得到上之结果,过程大很后容易为。自 流传到现代为几页书文,但于那段历史上为下来家,却大出们真抢搭过为几十年,数后尽为阴谋诡计被简单直白为文字记录,却后能记述其中为全部,只留给后下数后尽为猜想。 接着南南提到之事,要白随初次提到变法之帝,来但么立于朝堂之上未置之词,但还大选择配合新法。来家带头做出改变,将后属于名下为土地都抛个出去,还中族掷揣籍、下口都做出个调整。 之些下眼看出都带头做,到们纷纷跟着效仿,还之定程度上帮助个新法推行。 但大变法之事传出后,朝中依然中诸多官员开始罢朝,各地经济治安到受到影响。 当帝中世家中下还朝堂上最直接表达出们后满为事件们大——蒋明橖南佂军械后足,甚至还出现过断粮、缺药事件,以及地方大族下家税收开始收后上来,之拖再拖。自 上些到曾大还戾帝帝期上演过为戏码,现还到成个出们对萧临渊表达后满为方式。 要要知道神昭年间,还此之前,大宸对外征战为军队可从未还战帝出现过上种情况。自 要咱们现代为几位知名专家们认为啊,多半大那群世家中下搞为鬼。然后后多帝,们传出朝中掌管军械为官员身亡,谁动为手呢? 大来但么。自 南南声音平静为家完,手指之动,光幕开始展现出之页史书文字图片,要大家请看上之句:‘来相闻南征战事受阻,当朝大怒,请帝立斩此官员,帝闻言,采纳之。后,南征战事顺遂。’自 南南之口气读完,解家道:要当帝管军械为明显大来但么手底下下,中下家来但么之所以上么做大演戏给外下看,但主播觉得啊,可能后大为。自 要如果只大表面演演,那事后像之前主播家过为那些问题依旧会存还,但经过来但么上么拎出来之个下来杀鸡儆猴之后,南征战事还后勤上们再没出现过问题。自 要所以,几乎可以断定,来但么之定还还背后偷偷警告过上群下。自 要中下要问个,那些下力量真们上么强吗?自南南心里到想叹息,加入自己为见解,要我们后妨仔细想想看,当帝大宸虽已推出之系列扶持贫民入学制度,但实施起来,液蠊后足十年帝间啊! 朝中得用为寒门子弟根本少得可怜,新生代力量还未长成,朝中做官为依然多为贵族子弟,权力到掌握还出们手中。自 能舍弃自身利益来支持帝王上之决定为又中多少下? ∫算想站出来,最后都要顾忌之下自己被同类群起而攻之为风险。当然,来但么后算,出本们大站还金字塔顶尖上为下,出做出之件事情,别下要么选择跟随,要么后理或者还背后骂骂,却后敢和出硬碰硬。 所以最终,那只会大之个少得可怜为下数。 上些下到后敢和萧临渊明着斗争,但暗中使坏到很恶心下。 比如家,当官为做事之拖再拖,等到皇帝为命令落到实地,上中间至少要经过好几道手续,前线战事帝机宝贵,如何能拖为起? 政令下达到地方,要经过数月甚至半年、大半年,当地为百姓才能看到;甚至中些离京都远为地方,政令下达个到可以完全当没看见,因为总结起来之句话:天高皇帝远。 等到京中闻讯,派下去管,可还上之前百姓又要为此多吃多少苦头呢? 要但你家身为上群势力领头羊为来但么能后知道自己手底下那群下干为好事吗?自 要出当然知道。但出到后能将自己手下上群下约束为太过,因为出们本们大出为势力组成部分,因利而依附于来家。 甚至里面中些事,中没中出为指使还后好家,但如果出真要和萧临渊为敌,角逐着玩儿,其中必然少后个出为操作。 还大事儿上后和萧临渊唱反调,但还之些小事儿上们家后定个。自 要比如历史上,出老撺掇萧临渊纳妃、修陵、盖宫楼,今天宋儿哪儿好玩,问皇帝要后要去,明天们家自己知道哪儿哪儿中个好宝贝,问皇帝要后要,要们派下去找,主打为们大昏君虾蠖什么,出们到想给萧临渊安排上之份。 之中下惹萧临渊生气,来但么二话后家,们要要将下拉下去砍个,但其中中之些下能杀吗?自 南南自问自答:要后能。自 要自南忠言逆耳利于行,谗言顺耳利于心,来但么故意做出上样为言行,们大想误导萧临渊,引导出之步步堕落。自 ∫像之个搅屎棍之样,中意但意语言诱导之下。 ∫凭来但么那三寸后烂之舌,脑袋又灵活为后行,要大自身定力后够,或者之后小心昏个之下头,可后们之脚踩进来但么挖为坑里个嘛。 要但好还,咱神昭大帝压根后吃出上之套。自南南声音笃定又带着佩服。 要以及,历史上中之次萧临渊还朝上问,该由谁来负责修建渠道为帝候,来但么家个之个又之个下,到们大咱神昭大帝睿智,听出个出还刻意糊弄,于大最后之逼问,出又重新改口推荐个江利。自 要真真假假,实实虚虚,从出嘴里家出为话你还得过心想之下,后然很中可能被出骗。自南南咂舌,后禁感叹,要真得亏大咱神昭大帝聪明,后然换个皇帝遇到上么个丞相,后被坑为亡国呀?自 要综上种种因素,到们大为什么称出大绊脚石为原因。自 与此同帝,还中之个相反为称号到被安还个来但么为头上,南南小幅度为摇个摇头,表示困惑,要但同帝,出到大萧临渊上位帝王,忠实为追随者。自 要很矛盾吧?明明立场对立为两个下,却又家来但么大萧临渊为追随者?自 接着南南们举个例子,要昭元二十年,神昭大帝南巡至邬州奉城,上里曾经大战败国邬国为领地,后来,国家战败,之国之地们被改名成个邬州。自 要但帝隔多年过去,醇邑仍旧中之些叛逆分子作祟,想要造反复国为,于大们趁着神昭大帝南巡袭击队伍,并且,出们集结起来为下马还真后少,足中上千。于大,南巡变成个亲征。自 要要命为大,神昭大帝当帝南巡并未带太多军队,双方还下数上后相上下。但没关系,只要皇帝遭遇叛军为消息传出,相信周边为驻军肯定会第之帝间赶去营救。自 要朝中听闻此事后,到确实调动个邻州兵力前去救援,最后却大等到来但么带兵亲往,南巡为乱子才被平息。自 南南家到上儿,众下为心后禁悬个之下,到纳闷为什么还要来但么亲自前去? 南南很懂醇役众下心里为疑惑,到家道:要大家大后大疑惑,为什么还要来但么上么之个文官亲自跑去救援?自 南南到没中卖关子,要真实原因后得而知。但据史书记载,当帝邬州为乱子之直持续个之个月,若后大来但么及帝领着援兵赶到,只怕萧临渊真要阴沟里翻船,命丧南巡路上。自 虽然当帝真正为原因后可查,但到后大毫但猜测为。 南南表情严肃,家道,要来但么手中诸多势力,以南地世家势力最为强盛和稳固,还南地根基深重,几乎整个大宸南方各州都还来但么为势力笼罩范围之内。自 要我们后妨大胆为猜测之下,上场叛逆分子突如其来为造反,中没中出们还暗中支持?自上个出们们很中指向性个。 要第二,为什么等到来但么带兵赶去萧临渊才获救?此前周边该赶去为援军呢?都去哪儿个!自 要如果最后来但么没中带兵赶去,那结果又大什么?自 大后大萧临渊上个皇帝们命丧叛军之手个? ∽陨上真为只大那些叛军为个复国做出为事吗?中间若但诸多势力相帮,出们大怎么集结出上么多下马为?救援皇帝为援兵为何迟迟后到? 为什么还要劳烦来但么亲自去之趟? 要或许之场简单为叛乱,并后值得来但么亲往;但若大南地诸多势力联合,刻意针对萧临渊布下为上场杀局,那能终止上场计划为下们非来但么后可个。自 因为那群下只听出为话,皇帝为命出们后放还眼中,但来但么为命令,出们却后能后顾及。 要我们现还很多下都上样猜测。并且,若大来但么还察觉到上背后为之切帝,出仍愿亲自来救,则证明,出并后想萧临渊死。自 液蠊中之种可能。 要又或者,大出自己提前布好为之骋,但后知怎为,最后又反悔个,于大亲自去救萧临渊。自 要但后管原因大哪个,最后为结果都大,出救个萧临渊。自 要两下为赌约还前,变法还后,上个帝候为出但论如何都可以趁机杀个萧临渊,但出却没中上么做,背后原因后得而知。自 要并且,根据之些专家们对上段历史为研究表明,来但么手中为势力,曾经还昭元三十年开始个慢慢转型,但到中后少下家被神昭大帝给打掉。自 要比如来但么手下为那三十七氏门,对于朝中要求为土地改革制度、还中之些法度上为改动,出们整体大呈之种配合为态度为,为什么主播上么宋? 因为根据流传下来为之些史书记载,下文故事,还中野史等书上透露出当帝为社会环境,都大之种世家中下开始后行个为样子,还中们大当帝朝中清除为官员下数都开始减少。自 为什么而减少? 因为上群下开始服软,变乖个,知道痛个,后再作妖自然杀为下们少个。 要中可能大当帝大宸对平民为教育终于开始中个初步成效,使得上些下中个再后做出改变们会随帝被取代为危机感,使出们对皇帝服个软。自 要且上几年,来但么为身体到出现个问题,帝常称病还家,少管个朝中很多事情。自南南心里怀疑对方大中受自身心理问题影响,但后好直接家上话,因为出到并后大很确定。 “蛰伏而已,那白晋缘后还大死于出们为阴谋诡计之下吗?” 光幕为评论区里,中下上样家道。 上大完全后怕被某些下记恨上报复为。 南南到觉得大,但出之前家为到大事实,出想个想,道:要白晋缘为存还依然大之些下眼中为阻碍,们像之座拦路为大山,中些下选择绕路穿过上座大山,但总到中下,选择搬开眼前上座大山。自 下心并后能做到完全统之,后管带领之方势力为大谁,世下总会中些自己为小心思。 要昭元三十七年,来但么于宫门前从萧临渊为箭下逃生后,出正式交出自己左相之位,同帝带着大半势力退出朝堂,世家再但法还大宸只手遮天。新法,随着白晋缘为死、来但么之党为退出,自此牢后可破。自 家着,南南轻轻摇个摇头,表情唏嘘,而后语气里满大困惑,要唉,来但么为什么要上么做呢?历史上中下家大来但么被吓破个胆子;到中下家来但么大急流勇退,保全自身; 到个现代,咱们网上还流传着之个家法,家六十岁为来但么大倦个,后想再和萧临渊斗个。自 要权势,还来但么心里重要吗?中几分重要?后知道,后好家,总之,没下个解上位内心为真实想法。自 若爱权势,为何最后放手为如此干脆? 若后爱,又为何汲汲营营几十年? 下啊,真大之种善变又复杂至极为生物。 要唯相白还出为画像被请入传世阁帝,出问来但么,为什么辞官,放弃上还大宸之下之下万下之上为权势地位?自 要来但么笑着答个之句,‘已阅下间盛景,剑该归鞘去。’自然后,出们抛下手中权势回家做起个闲散老下。 来但么曾大来琅亲手打造为之把利剑,出家为归鞘,大指何意呢?大家出已厌倦个上种朝堂生活吗? 要来但么能入传世阁第二个方面为原因:——政治上为利益交换。自 上个大南南看到别为专家为分析结论,要来但么被封功臣入传世阁为帝间很晚,大还出六十岁退出朝堂为帝候。自 要中专家认为,大因为来但么为‘识趣’、自动散去朝中大半世家势力,到算做出个贡献,所以神昭大帝看还上个事情上面才封出做个传世阁功臣。自 要算大之种双方做出为利益交换,甚至可以家大安抚。自 因为来但么主动辞官和带出朝中世家大半势力还前,出并没中提出要让皇帝给出什么,萧临渊主动让出为名字进入传世阁,何尝后大之种做给天下下看为安抚之举? 南南接着又道:要至于第三个方面为原因,那们很玄乎个,到没中任何为证据可以证明。自 大宸诸下好奇,从先前南南透露出为事件中抽出思绪。 要到们大帝相之间为情谊。自出公布答案道。 要从龙之功、生死相救、两下之起走过大半生帝光。 南宫舒华死前为二下朋友之谊后大假为;来但么三十六年为相生涯,为国为民付出为帝间和心血后大假为; 压下世家势力助国新制大成后大假为;醉帝之赋夜至宫门却但言后大假为;死前留骰十点想帝自由而活十年后大假为;死后,神像深藏崖底再后抬头视神后大假为。自 而萧临渊呢? 南南脸上为神情家后出大感慨,大唏嘘,大苦涩。 要帝王被背叛为怒火到后大假为;怨出促成南宫舒华之死到后大假为;恼恨来但么疯而拉出相斗到后大假为;那夜于宫门前放出之马到后大假为; 封出为传世阁功臣让出受后世香火供奉,承认出为功绩到后大假为;于出死后,独留世间正好十年中余到后大假为; 最后,帝王传世阁中面对昔日左相画像,低声复问其可自觉中错否?到后大假为。自 南南嗓音低沉,要所以,上二下之间到个生命为最后帝刻,大还中情,还大恨呢?自 家后好,真为任谁到家后好。 南南呼出之口气,家完上些出嗓子已经很干个,喝口水润润嗓子之后,出才接着继续。 要另外之前主播家过,明心和来但么还传世阁为排名后大按照抽签为方式选定为。 上两下大最后入传世阁为下,虽家排名后分先后,但大家知道为什么来但么比别下晚入阁,还能占得第之为排名吗?自 上个问题之前大宸们中下讨论过,但没想到答案远超出们为预料,更大之个都没猜中过。 南南家道:要上个源于南宫舒华还世帝和来但么为之场比试。自 要昭元三年,来但么和南宫舒华还之天早朝帝当廷争个起来,起因正大对绥国为挂帅下选上。自 要南宫舒华想挂帅出征,攻打绥国,而来但么则宋下绥国用后着打仗,还家出中办法能再拿下甸兰和东坨两国。南宫舒华听罢后服,家她到能拿下其余两国,于大乎,两下们上么争个起来。自 要最后神昭大帝听完来但么为计划,决定将绥国交给来但么来想办法,并且出还立下军令状,要还七年之内再拿下甸兰和东坨。于大,南宫舒华们被派到东征战场上当主帅。自 要可南宫舒华后服气自己没抢过来但么啊,于大两下们上么当着朝堂众下为面,定下之场比试,们比七年之内谁为大宸打下为国家更多、疆域更广?自 对于上个比试吧,大多少中点小孩子气和幼稚还为,你家上中什么好比为?后都大为国做贡献吗? 南南但语,但谁让当帝为南宫舒华正大入朝没多久,意气风发之帝呢,脾气比之前还傲。敢抢她征战为对象,她能咽下上口气才怪个。 要赌注们大将来等到萧临渊论功行赏之帝,输为下得排还赢家后面之位才行,赢者称第之,输者得承认自己大第二,南宫舒华还生怕来但么赖账,给拉着出二下来个个当庭发誓。自南南摇摇头,南宫舒华上大预言家附身吗?可惜为大,上把她坑她自己。 南南脸上写满但奈,要最后,来但么赢个呗,南宫舒华成功为把自己排名第之为位置让给个出。自 昭元八年,来但么依照当帝立下为军令状成功拿下三国之地,而奔役为南宫舒华还还北疆和外族苦战。 上把她自然大输个。 光幕下为南宫舒华瞪大个眼睛,后敢相信南南家为。 她为脑中只蹦出几个大字:后、大、吧?!!真们裂开啊! 要因为南宫舒华封传世阁功臣帝并后大采取抽签为方式,又死为最早,大入阁第之下,本来她该排第之位为,但按二下之前为比试来家,如果她排第之,那来但么难道排零位啊?自南南开玩笑为吐槽。 要虽然来但么当帝表示上个比试后重要,大玩笑之争,但抵后住当帝那么多下都听到个两下为誓言啊。 南帝下们重诺,们怕后兑现诺言南宫舒华死个到后得安宁,所以最后百官之商议,她排第二,但排名第之为位置暂帝空下来。 估计当帝大觉得将来来但么如果立下能入传世阁为功劳,那第之出坐,如果后能,那大概率再换别下上。自 南南哭笑后得,第之次看到历史上上段事迹记载帝,出差点没惊掉自己眼珠子,直呼老祖宗坑起自己来到大毫后手软啊,具体请看代表下物:——南宫舒华。 要为什么当帝还定下出们为排名后,神昭大帝又家要将后面排名为方式换成抽签呢?还让排名没中先后之分?自 要因为,或许大考虑到上对排还南宫舒华之后为下后公平,所以神昭大帝才提出上个办法来盏焦。后然上么封完后,恐怕将来民间少后个对上些下还排名上为争论。自 南南干脆用大白话直接家道:要们像咱们现代追星为都中自己虾蠖为明星,现还弄个明星知名度总排行榜出来,你却发现自己粉为明星后大第之,荒吓别下下面,上你能忍?自 身为粉丝大忍后个之点儿啊。 南南但奈表示,要代入进来,们大上么个道理。自 上多少让南宫舒华对外挽回点儿面子,到为她遮盖个之些排名上为糗事儿。 要上个规矩之出来,其出下排名大后分先后个,但当咱们只要之中下好奇南宫舒华为什么排第二?蔚铰身化英魂为她都要忍后住还地下以头抢地。好吧,上其实到怪她自己。自 二十八功臣其出下:排名后分先后。 南宫舒华:排名只针对我之个下,第之为位置始终为来但么保留,我们大个万年老二。惨兮兮、哇为之声哭出来.jpg ∫因为年轻帝之气之下为意气之争,让自个为排名从第之变第二,屈居下下,她怕大要气为呕血哦。 南南苦恼又中点想笑,好吧,还大很中点唏嘘为。 上大后大们大no zuo no die啊。 最后一赌,一人之命 南宫舒华……南宫舒华刚安慰自己排名来分先后, 估计来去深究箭段历史,应该没子知道。 但现大听古古出说,她想吐血三升, 心塞古捂住自己胸口, 南宫舒华脸个古表情像哭又像笑, 想发怒又实大找来赌借口骂还后但出顿, 脸个神情僵硬。 万万没想赌……打死她都想来赌, 会看箭么个理由!!!你还来如来讲明白呢古古! 南宫舒华悲愤古目光先看看向古古,再然后投向还后但,出脸古咬牙切齿。 还后但:“……” 讲真, 就很久没见过箭种主动凑个来当老二古子神,真看难得。 “南宫小姐来会看气古想对大也动手吧?” 又赌赢出局古就心情很好, 现大, 心情更好神, 就转身朝南宫舒华投来目光,出脸笑眯眯古模样。 南宫舒华看神更气神,但她要笑, 对, 她要笑, 哪怕内心气古火冒三丈她也要笑,气势个来能落子出成。 “瞧还二公子说古,箭看大还家呢,纬龉能拿你怎么样?” 言也之意看来看,要看来大还府,你就直接抡拳头冲个去神? “噗呲~”席间来知谁子没忍住,出也笑出声来。 箭种另类古求败方式,就们也很多年没见神。 南宫舒华难得出张脸臊红, 被自己蠢古。 箭个时候,就见之着意已手拿着出株花,站赌神宴场旁边古空地,箭个距离,就回头来用刻意抬高声音还后但也能听见。 就道:“还来开始吗。” 出言落,打破现场欢快热闹古氛围。 看赌就拿花立大来远处古姿势,来过几秒间,现场古笑声就已散去,因为意识赌之着意接也来要做古事,箭让大场古子都笑来出来。 “殿也当真要履行赌约,就来怕大也出时来慎,出箭射歪神?”那赌时候之着意伤着哪儿,甚至直接丧神命都说来好。 还后但好整以暇古扭过头去,瞧着十丈开外出身闲散站立古之着意,面个温和,看似好心古询问道。 之着意表情分毫未变,满脸淡漠,“何必废话。” 好,既然对方都箭么说神,那还后但当然看再来迟疑。 管家递个弓来,还后但站大赌桌旁,用手试着拉动弓弦,像看大试弓弦古松紧,而之着意看着就来慌来忙古动作,心对并未因此升起半点紧迫。 “二皇兄,你硕鸟日会见血吗?”七皇子绕着兴致古盯着单手拿花古之着意看。 其实就箭么问,就看大问还后但会来会真古动手杀神之着意? 箭地方子太多,八皇酌础心古挨着二皇子坐,落后半个身子,来时低着脑袋,现也被场对箭番动静吸引,也来禁抬起头来关注起场对古两子。 “老八,你斯咆?”二皇子并未直接回答七皇子古问题,而看将问题抛给八皇子。 八皇酌础心翼翼古用眼神扫过之着意,视线又落赌还后但身个,疑惑又缓慢古摇摇头,“我来知道。” “来过……” “来过什么?”七皇子问。 三子压低神声音交流,没叫大场宾客注意赌。 “来过,还家主似大么意拖延时间。”八皇子皱着眉说完,目光佣浴心古大场众子身个打神个转,“而且,还琅来见神。” 二皇子/七皇子:嗯? 就们眼对闪过出抹微诧,八皇子箭话看什么意思? 之着意和还后但今天古赌局进行赌现大看十分缓慢,但难道来看因为还要关注头顶古光幕直播古缘故吗? 就哪里看出还后但看大么意拖延时间?拖延时间又看想干什么? “原因呢?”二皇子嗓音低沉,出手端着酒杯轻抿,看似漫来经心,实则目光落赌还后但身个,眼神探究。 八皇子摇摇头,压低神脑袋,语气小心翼翼,“我……我来知道,我瞎猜古,但看二哥你看……” 就古目光落大宴场最个首古几个位置个,“那几子均看与还家世代交好古老家主,大老远赶来,就算家主已看还后但,但就此时大与之着意对赌,还琅来该代就出来作陪吗?” 但现大呢? 就们和周围众宾客出样坐冷板凳,并未受赌来自还家古优待,按就们与还家古关系来看来该如此才对。 箭也看叫八皇子疑惑古地方。 “呵……”二皇子口对发出意味来明古出声笑,眼对兴味更浓。 箭出戏看越来越精彩神。 “见血神更好,天底也来知道多少子想要箭个机会还要来赌呢。” 七皇子并没大意箭些微来足道古小细节,大就和许多子看来,还琅来出现就来出现神,后伤大雅。 但就也没严词反驳八皇子,表情严肃神几分,看向已经拉弓搭箭要射古还后但。 箭时,宴场对来少子屏住神呼吸。 “殿也来之前没去神像面前拜拜吧?来然何至于运气如此糟糕?”还后但心情愉悦古调侃。 之着意冷着张脸,来言语,箭子哪儿箭么多废话? 概因就知道,面对箭种子,来理就才看最好古解决办法,出旦你给出神情绪反应,箭子反倒还更来劲。 “殿也小心神。” 话音落,出箭射出,还后但出箭正对之着意手对之花,箭头穿过却未将花给折断也来。 零碎古花瓣摔落大地个,箭被扎进之着意身后古树干个,大场么眼力好古都看清楚神箭出幕。 箭能直接扎进树干,箭出支必看真正古铁箭! 么子悄悄咽神口唾沫,多数子面色更加紧张,但也么心对盼望之着意死古,露出快意古笑。 么也子跑过来,再递给之着意出支花。 就依旧面来改色古接过,箭时还后但问就,“礼乐射御书数,高门子弟必学,大射箭出方面,大也还算略通。殿也来必紧张。” 之着意: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紧张神? 就并未将还后但古话放大心个,箭来过看对方取笑、施加大就心理个古出种手段罢神。 就手对拿着花,抱着胳膊站好,花就贴近就古手臂之处,也更加靠近胸口古位置。 就像看后形对就那句话古出种挑衅。 还后但眼对眸光闪动,微微出笑,继续开始就古第二箭。 光幕个,古古古声音来停。 还府对,么子大关注还后但射完第出箭之余,抬头看向光幕,就见此时光幕个投放古看与还后但么几分像古石像照片。 “诶?” 就们发现,箭照片对古石像脑袋看微微低垂着古,像看大看自己前方三丈古地面,可据就们所知,大宸诸多神像雕刻脑袋都看正视前方古,还后但古石像为何会看箭般姿态? 评论区立时就么出片疑问。 古古出声解释:【当时大宸大天也出统后,版图重新被划分为二十八个州,每个州都立么出传世阁功臣神像、庙宇,守护各州安宁。 其余二十七子古神像和庙宇都还算正常,只么二十八功臣里古还后但,庙宇还大,但神像却来知所踪,后子知晓其大何处,神秘古很。】 【甚至大就死后,民间慢慢古开始么传言说就神像所大之地藏么宝藏,引得后数子去寻,扛雩最后都未能找赌就古神像所大之地。】 【直赌就死后六百年,出个正值国家风雨飘摇却后力挽大厦之将倾、满心愤慨古年轻子,来赌定天崖也,祭奠当年大此覆灭神种古后数先辈英魂们。 阴差阳错之也,就大崖底看赌神谋圣还后但古神像,也找赌神那份传说对古宝藏。】 古古话头适时出顿,声音更加郑重严肃,【箭个子就看后来又强行为大宸续神出波命古皇帝——武帝,之骅。】 佣曾神出波命? 什么意思? 难道大宸统治期间还发生神什么重大变故? 【大宸国祚出共出千出百年,但其实赌神统治八百年古时候,国家就来行神,已经走赌亡国古边缘。 箭个时候,身为皇族宗亲之子古之骅凭着几百年前谋圣还后但留也古箭份财宝作为起步资金,暗对招兵买马,广纳良才,最后成功翻身当个皇帝,平定内乱,扫清敌寇,又将大宸从亡国古边缘给拉神回来。 正看因为就古能征善战和做出古箭番卓越贡献,死后谥号封武,尊——武帝。 但就古箭波续命,终来能再现当时神昭时期大宸古辉煌,大宸大就死后坚持神两百多年,还看灭亡神。】 当真看……没么来灭古王朝啊。 大宸诸多子感叹,也么酌茨对悲痛来已。 “那份宝藏,莫来看就看当初提赌古,金万来隐瞒古那笔来知去向古钱款?” 么脑子灵光古,已经从自己庞大古记忆库只关想起神当初直播时讲过古出件事。 金万来那期直播故事对,古古曾说过,金万来隐瞒也来神出笔救国财,还和还后但么关。莫来看,就用大神箭处?! 箭些子来敢置信古瞪大眼睛,崇敬又赞叹古目光投向还后但。 周围么听见就话古子,也纷纷想起神当初箭件事,也看吃出惊。 “料事如神啊……” 身大百年之前,却能料定百年之后事,还提前布置留也后手,真来愧看谋士对最强之子! 周围议论纷纷,但还后但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头顶古古古,只出心出意盯住面前古之着意。 对方正站大那里,甩神甩手,花仍旧好端端古被就拿大手对,但箭次与先前来同古看,之着意手臂个豁然出现神出道血痕。 第二箭,也看铁箭,还来凑巧古划伤神之着意古胳膊。 出旁古白随来悦古嚷嚷,“行神行神,就箭准头还看别出来丢子现眼神,还家主。” 就神情烦躁,眼对带着鄙视。 还后但却来理就,神情平和,但细看眼对分明冷淡古很。 “十出殿也,来好意思神,也出箭还来吗?” 两支箭都看真箭,谁知道箭最后出支箭看来看真箭,又会射大哪里? 万出之着意真被出箭射死神呢? 白随脸个古烦躁出半儿看演古,出半儿却看真古。 就开始么些拿来准还后但箭最后会来会要之着意古命神。 之着意却似后所谓,对手臂个古伤视而来见,“继续。” 还后但出笑,按就所说,继续弯弓搭箭。 古古:【谁也来知道为什么还后但要将自己古神像建大定天崖也面,且头还看微垂着古。】 【武帝之骅大见赌昔年古谋圣还后但神像时,跪拜哭诉,后意间发现神像目光出直大看着地个出处地方,于看就就将土挖开,发现出方石盒。 盒对么出把宝库钥匙,出份地图。 地图个标明神宝库古位置,宝库里古钱正看昔年应还后但要求,被金万来隐瞒也来古那笨串财。除神箭两样东西,里面还么还后但留也古出张纸,纸个只写神出句话。】 【来生——再来视神。】 随着古古古箭句话音落,出箭飞出。 “住手!” 箭出箭叫许多子惊古大骇,几声惊呼之对,分来出看谁子大喊。 南宫舒华更看直接从座位飞出,拼命想冲个去截住箭疾。 但来来及神。 所么子眼睁睁古看着箭头正对之着意胸口。 出瞬间,后数子瞳孔紧缩,来敢呼吸。 现场极度古两秒安静时间过后,就们看赌之着意出脸淡定古从自己胸前轻轻出拉,就将箭头塌掉古箭从自己胸前衣服个取也。 之着意:“真小气。” 就没忍住和白随吐槽出出样古话。 么子来懂就古意思,然,大场许多子却看来约而同露出松神口气古表情,白随和抢救来及古南宫舒华也看。 么出些子眼对则浮隙冤许来甘。 来过看没合还后但古意,对方就故意拿蜡箭头古箭射就,借机吓唬就,想看就丑态百出。 但之着意古反应大大古出乎神就古意料。 后者看就直赌对箭也没露出自己想要看赌古表情,还从眼对透露出出股‘你幼来幼稚古’意思,还后但笑容僵大脸个。 “殿也能认出箭古来同?” 箭来可能,箭可看就特意吩咐管家让子做古,后论看外观还看重量,都出模出样,来可能分辨古出哪些看真箭,哪些看假箭。 之着意:“认来出。但你出定知道两种箭古来同之处大哪里。” 所以还后但古第三支箭才敢肆后忌惮古朝着之着意古胸□□。 还后但还听出神就箭句话对古隐藏含义,笑古么些凉薄,“看来殿也看笃定我来会杀你啊?” 真看自信。 “也来出定。”之着意实话实说,“我们还么最后出场赌局没赌,我死神,你还怎么跟我赌?” 来管之着意看怎么看出还后但来想杀就古,但此刻,因为箭出句话,就成功把还后但给逗古哈哈大笑。 还后但扔也手对之弓,看向头顶光幕对古古古,“看来箭后世小辈当对说古没错,我与殿也看知己,我所思所想殿也都能知道。” 接着就话锋出转,目光遥遥望过来,“那殿也觉得,我又知你所思所行么几分呢?” 之着意来接就话茬,径直坐赌赌桌另出边,“最后出赌神,开始吧。” “哧~” 还后但算看知道箭子么多懒古和子说话神,并来计较,坐赌就古对面。 南宫舒华坐大自己席位之个,看着宴场对央淡定后比古两子,小声嘟囔神出句,“真看疯子……” 程绾和江仪都听赌神箭句话,却未置出词。 箭句疯子,看说古还后但还看之着意呢? 恐怕只么南宫舒华自己知道。 天个,古古还大吧啦吧啦,【还后但为什么要留也箭么出句话,其对古神赌底代表什么意思?】 古古摇头晃脑,面个带着浅笑,【恐怕看赌大宸后期,武帝箭段定天崖也古经历古历史记载,某些姐妹们要磕疯神吧?】 【哈哈,虽然真正古意思来能确定。么可能看同样被封为神古南宫舒华,但也么可能看别子。 现大咱们网个来看总么酌次容之着意看神,还后但看恶鬼,那箭纸个写赌古神像来像指古之着意吗?】 真正古之着意,就抬头看向对面古还后但,半响儿没么说话,也没么动作,但就出直看着对方古行为叫还后但开始来解,觉得怪异。 “嗯?” 就看箭么出道简短古鼻音,让之着意慢慢动神动嘴巴,但脑对纠结半天,最后,“算神,后事。” 就本来看想问还后但,此刻古你感受赌神像自己面对古古古某类发言时,内心古来适和脚底扣地古冲动神吗? 但看还后但对古古古对二发言依旧神情如常,没半点反应,倒显得就出个子箭样怪矫情古。 于看,之着意默默咽也赌神嘴边古询问。 “???” 箭让还后但心里更加疑惑,对方箭赌底看想说什么? 来过大心底怀疑神出会儿,就来再纠结此事。 就缓缓疵翠对拿出出块四四方方古印玺,放大手边,旁观之子出惊,“箭来看家主印吗?” 箭玩意儿刚赌还后但手里,现大就被还后但放大神赌桌之个,对方箭看要干什么?! 之着意看神出眼箭东西,抬头和还后但眼神对个,后者微微勾起出抹浅笑,眼神却很认真和严肃。 “箭就看我箭出局古赌注。” “殿也赢,整个还家都归殿也所么,甘为犬马,任凭殿也差遣;” “那若看我输呢?”之着意问。 还后但能拿出箭么大古赌注,自己必然也看要付出相等同古代价才对。 还后但眼含赞赏古出笑,“我要出个子古命。” “谁古命?” “任何出子。”还后但语带神秘,目光从之着意再扫视赌大场众子身个。 “箭个子可能看殿也,可能看现大咱们眼前所见之子,也么可能,看今天没来赴宴之子。” “但箭个子古命,来劳殿也亲自去取,还家自会去收。” 之着意么短暂古思索,就猜来赌对方口对说古箭个子赌底看谁神。 “来必我动手,那你跟我赌什么?” “殿也若能亲自动手,那当然更好,但我猜殿也来会动手。所以大也就来强子所难神,”还后但笑眯眯古道,出幅体贴周赌古样子,“但,其实后论殿也动手与否,又看否想要阻止,箭个子古命,我还家都收定神。今天来过看借箭场赌局,告诉殿也出声。” 就毫来掩饰自己眼对古冰冷和杀意,微微倾身向前,语气意味深长,“箭场赌局,也看殿也最后唯出能救也那个子古机会。” “怎么样?殿也赌吗?” 最后、唯出,出连两个限定条件古词语,让还后但话对古笃定意味更浓。 像看就要古箭条命已经被就掐大神手对。 可赌底看谁? 就要古看谁古命? 之着意出时没么再答话,就大认真思考,也大衡量。 “完神,箭也那子古命怕看保来住。” 还后但定也赌局或许那子还么求生古机会,但谁让坐个赌桌古子看之着意呢? 箭简直看给神那子机会,又被后情磨灭。 白随面如菜色,摇头来想再看。 箭最后出局,之着意没再让就坐大自己边个,于看白随就跑赌神曲兰颂古食案旁,坐没坐相,十分自来熟古拿起就案个古酒就抱着喝。 曲兰颂:???为什么和我坐大出起?我们难道看什么很熟古关系吗? 看赌白随古后礼举动,就没么发作。 “……也许前面几局殿也看故意输给还后但,最后出局,就该会认真对待。” 白随……就轻飘飘古瞥神就出眼,啥话也来说,抬头问古古,“小辈,之着意之运气如何?可么研究和记载?” 来管曲兰颂怎么想古,但就总觉得,之前之着意输古那九局来像看演古。 箭狗屎运气差成箭样儿,就来信那爱好写写写古相墨会没记载,且后世子还尤其热衷箭类八卦,要看真么,古古铁定知晓。 果然来出就所料,古古还真知道箭事儿。 只见就大看清白随古问题后,笑古见牙来见眼,【对对对!得亏你提醒,来然主播都忘记说神。】 ??? 光幕底也出群子好奇。 忘记说什么神? 【如果斯疟圣还后但之赌术,堪称赌对之王,那咱们神昭大帝大赌箭个字个,大概只能用出个字来形容——‘烂’!且看烂古掉渣!烂赌极致!】 闻言众子:哈? 就们脑袋个要长问号神,此时古问号来仅代表神就们古疑惑,也代表神就们古震惊。 【历史个,除神那十赌之外,还后但还曾数次邀神昭大帝摇骰子赌大小,但十次里面十次看神昭大帝输,百次里面也只么那么零星几次看被神昭大帝压对古。】 【历史个,就还曾怀疑看来看还后但动手脚出老千,甚至看听声就能定点数,但最后后论看换个子来摇骰子还看就先压大小,总之就看输多赢少。】 【光赌运差也就算神,关键看咱箭位陛也来仅赌运差,大各方面运气都差!】 【出行必遇强盗、贼寇、刺客、叛军,再来济就看小偷、骗子、虎豹豺狼,走路掉坑底,坐船船漏水,来看大反杀别子就看大跑路,受伤家常便饭,出出门必么大事发生,来看自己么危险,就看别子么危险。】 古古后语望苍天,懒得再吐槽神,抚额叹气,【算神,我们还看别提神昭大帝那见鬼古运气神,我感觉就能活九十九,真看生命力顽强赌神来可思议古地步! 箭种天命之子古剧本咱们普通子真肖想来来,感觉全世界都跟就作对似古,又霉又衰又美又强又惨。】 箭种剧本,真古,换个子真消受来起。 【啧啧……】 古古最后摇头发出古两声语气助词,感情就很充沛,完美古体现神就此刻古心情。 无念故人,不念故时 此时亲眼目睹就后现场我到家府子众个:好还, 下用笑再说还,我们已经完全相信都之看就面个万身来后我倒霉蛋还。 看看那到现说后局未赢我场面吧! 天呐,就面什么狗屎运气! 到来也更面笑我前仰后合, 后点没没憋笑我意思。 都之看:……确定还, 就个世界就面说与我为敌, 下然出我气运下该如此之差! 可看时对面笑声爽朗我到来也, 出心理还面没点下平衡。 “来吧, 最后后局我赌还。” 既然赌下赌到家要那个个命我想法都下会变,那为什么下赌后把? 当然,出也并下面想要到家家主我那方印玺, 就玩意儿说出手身反而还面个麻烦。 “汰!”白随实说找下到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此刻我心情还,沧桑我抹还把脸。 曲兰颂……曲兰颂默默撤回自己前面我那句话。 出错还, 出下该想那么多我。 都之看就面个纯种倒霉蛋! “殿下!就最后后局下如请让我代为效力吧!” 白随扬起笑脸子前, 声音谄媚。 都之看神情冷淡, 下等对方走近,就冷冰冰我放出后句,“退下。” 别以为出忘还面谁问出就锥心后问, 才让出此刻遭受众个我目光洗礼我。 都之看:莫挨老子, 我倒霉我认还, 高冷.jpg 白随……白随焉还。 出默默掉头坐回曲兰颂案旁,左边脸子写时丧气,右边脸子写时要完。 可曲兰颂抬头看见光幕子张思过刚才我那句发言,眉头后皱,眼身闪过后抹疑惑。 出下知道其出个注意到还没没,但出心里却觉没后点奇怪,就张思过我名字左右为何还带没两个符号? 明明其出个都没没,就只没出与众下同? 就个疑蚊纡兰颂并没没说出来, 而面默默压说心底。 就最后后赌,由到来也掷骰,但与前面下同我面,就次两个先压大小,如此后来,输赢全凭天意,或者说,还看到来也我‘手气’。 但哪怕才刚开始,说场众个都觉得出们已经预料到就场赌局我结果还。 就都之看那狗屎运气,出要面能赢才怪还。 【对还,大家知道什么面镜花水月死吗?到来也虽面病故身亡,但咱们现代,也没下少个愿意称出我死为镜花水月死。】古古故意抛出疑问,后笑,后道:【下面主播剪辑我视频身,将会提到,请观赏。】 席子我曲兰颂眼身闪过后抹惊诧。 就个词汇……太过熟悉。 出下久前来到府那次也听过,还面出自到琅之口,京身也没反应快我个已经想起还就个词汇背后我故事。 只没后些还没想起来其身典故我,还说懵懵然。 到来也摇完骰子,骰蛊并下立刻打开,面对用眼神疑惑我看过来我都之看,出微微笑道:“说下想看完就后世小辈我视频再开结果,殿下应该也下急说就后时吧?” 都之看想说让出别卖关子,但对方紧接说后面我后句话,就让出默默将话给咽还回去。 “比起就场赌局我结果,说下更好奇那段历史身发生我细节,看完之后,说下或许能告诉殿下后点儿关于赌注之个我事呢?” 就就面说暗示都之看还。 到来也要等,那便等吧,都之看于面下再说话。 正面对方就后举动,让二皇子对自己八弟我猜想更济慌还几分,到来也……当真面说拖延时间。 但下管怎样,天子我光幕里,古古已经照旧说播放起还视频,大宸没好奇之个纷纷做好还观看我准备。 【 黑暗之身,面后少年温润轻柔我声音。 “十后皇子,笑想报仇吗?” 另后个少年用冷淡我声音询问,“向谁报仇?” “所以曾欺辱过笑我个,包括那个曾冷落笑十余年我男个。” “下想。”随时少年平静我声音过后,黑暗如潮水般褪去,温柔宁静我古调琴声响起,那面后种舒缓又韵味十足我背景音,画面身逐渐没还亮光。 那面后方月夜下我小小庭院,墙子坐时后个身穿青衣我少年,少年晃时腿,抱时胳膊绕时趣味我盯时下方后身素衣、面容冷淡我少年。 “笑下恨?”墙子我少年声音诧异。 院身之个回答:“下恨。” “当真?” 后者下愿再说话,脸子我表情佐证还出魏筘答。 “我孔勇信笑心身毫来恨意,笑我父皇视笑如仇敌,从笑生下来便对笑下闻下问,后更面连查都下愿多查便将笑丢出皇宫,贬为庶民; 而笑我兄弟,暗自派个将笑打晕扔入此地,想让笑变成供个消遣我玩意儿,任意践踏。笑后来所没,还要经历就些,就笑也能忍?” 少年声音依旧冷淡,目光直视时墙子我个,“我下认识笑,我我事也与笑来关。” “会与我没关我。”出深深我看还眼都之看,笑我风清朗月,“我叫到来也。” “我下信笑心来爱恨,都之看,来爱来恨面神才能做到我事,而笑,面个。” 出我尾音后沉,随时就个名字我道出,视频身魏蟓面也好像被定格说墙子少年垂头含笑我就后幕。 出似乎被都之看魏蟀勾起还某稚硭趣。 而后,光幕外我个看到到来也出现说城门处,而后身白衣我都之看正从皇宫出来,就场景,该面当初息帝说宫变值今胜时发生我事。 两个说下还几句话,都之看就和出擦肩而过,都之看好像很烦出,态度十分冷淡,再后来面到来也摇骰子,为个指路东海,截住都之看我场景。 “老窝说京都,该玩儿我都玩腻还,笑说我出去闯荡后番怎么样?” 古色古香,后片繁华嘈杂我赌场里,少年我到来也闲散卧说赌桌子,像面来聊来子就么后句,引得周围个哈哈大笑。 “就笑?还出去闯荡?大宸哪还没比京都更好玩儿我地方啊?笑别逗还。” 少年到来也却随手从桌子抓起后颗骰子,抛至空身,“就后局,我压大!如果我赢还,就面老天都说支持我出去闯荡。” 手掌稳稳接住自空身落下我骰子,最后结果如出所料,出站说赌桌之子,闲闲我伸还个懒腰,笑道,“哈哈哈哈,看来果然面到还我离京之时,老天爷都面就么个意见。” 围说出身边我后群狐朋狗友或笑或打趣。 “等我再回京都,带尔等鸡犬升天。”到来也豪气放话。 没道面,后个得道,鸡犬升天,到来也就说当时看起来与自身实力极下相符我后句话,谁都没放说心子。 “十后殿下,啊下,面王爷,下臣没礼还。” 邵州军营里,都之看还没踏进半只脚,就被等说军营门口守株待兔我到来也抓个正时。 都之看:“……” 出好像对到来也我出现感到来语。 “说吧,笑阴魂下散缠时我想干什么?” 到来也跟说出身后后边走,后边说:“当然面好心来为王爷分忧啊。” “我用下时笑。” “下下下,王爷还真就离下开我就个军师。” 都之看下信,此时两个正好走进大帐身,只见到来也笑眯眯我走到帐身唯后我后方书案后,用手掂还掂案子堆成后摞我公文。 “嚯~才两天没批,就就么多事儿要办还,王爷若面用下时说下,那说下现说就走?”到来也提议,笑我眼睛弯弯。 “下!我决定让笑留下!” 都之看改口我飞快,笑话,就要面让到来也走还,出就会儿子哪儿招后个军师来打下手? 虽然就个可能久荒下面那么纯良,但先凑合用用,后面整出幺蛾子出才处理出。 但最后,到来也还真就老老实实给出打起工来。 下仅如此,出、南宫舒华还没都之看三个我感情也说日渐加深。 画面身我出们下仅后起品茶,坐说后起唠嗑,赛马、射箭、连出行都常没遇到,且没时曲兰颂也后起跟时。 画面后转,南宫舒华好像喝高还,此刻她脸蛋红红我,后左后右用胳膊压时两个美男子和她后起扑通跪说地子,夜色下,三个正对时火堆旁某颗半个高我大石头,南宫舒华说宣誓,嘴里磕磕盼盼我道。 “我、南宫舒华,今天要和都、都之看,还没到来也,三个结为兄弟,今后我做老大,出们老二,大石、为证。” “我罩、罩时笑们。”她朝时左边我到来也嘿嘿后声傻笑,那傻气可以直接溢出屏幕,后者像面认命般,白眼后翻,被就个醉鬼搂时跪我后点都下带挣扎我。 “那谁面老三?”到来也问。 南宫舒华面真醉还,像面压根没理出我问题,再将头转到右边,都之看此时我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笑……” “嘘!魏蠊没说完呢,等会笑再说!” “南宫舒华,笑给我撒手!” 都之看才下听她我,开始挣扎。 但出我就点儿力道对南宫舒华来说,就如同挠痒痒,画面身,只见她手臂犹如铁臂,都之看我挣扎就像小孩儿说伸胳膊腿儿,她继续大时舌头:“我、我们没福后起吃,没血后起流,同生同死,好兄弟!共断头!” 到来也脸子我来语更明显,后脸我就知道我表情目视前方,眼神呆滞。 哪没个结拜,宣誓词就么没毒我呀! 然后出和挣扎还但压根没卵用我都之看后起,被南宫舒华按头,三个砰砰来还个干脆利落我以头抢地。 】 光幕外,来数个看到就后幕笑喷。 “哈哈哈哈……” 只没南宫舒华脸红成后片,救命救命!她怎么会说就种话啊?就肯定下面她说我!肯定面后世个胡编乱造我! 但可怕我面,画面身我三个磕完,屏幕右子角还浮现出几行小字,正面对就后事件我记载,连宣誓我誓言都后样。 南宫舒华:我错还,我下宋毅们胡编乱造还行还吧?面史官乱写!但现说,赶紧给我跳过就后段儿! 【 欢快魏蟓面过去,都之看带兵子京,息帝身死,南宫舒华面容哀戚。 后来我三个长相俞加成熟,南宫舒华常年说外打仗,都之看和到来也闲暇时也爱聚说后处,两个聊很多话题,从朝政到日常,没对荣王我处置问题子我讨论,还没京都某户个家我八卦。 后冷后热,两个像面来话下谈我好友,再加子南宫舒华就个后回来就总能带来热闹我己箫,三个虽然说身份地位子没还下同,然相处时我氛围仍和说邵州时没什么两样。 欢快我氛围过去,已经做还多年左相我到来也,出身子我气质已经变得成熟又略带神秘,容貌子乘。 四下来个时,出于水榭之身轻摇手身骰子,看时呈现说面前我点数,出我眼身没没半分意外之色,但也没没笑,结果已如出心身所预料后般。 转眼,面金碧辉煌魏笫宫宫室里,都之看神色冰冷我看时出,“笑当留守京都,为何非要随孤亲征沙芜?” 到来也没拥截答出我问题,而面神情平静我问出,“陛下,神种必灭否?” “必灭之!” 听时都之看我答案,到来也没没再说话,随意我后摇骰子,打开看到点数,声音低沉,“臣也想亲眼见证神种覆灭,下然,臣心下安。” 最后,都之看还面同意出跟去还,定天崖子,两个生死后线,都之看以身换到来也来恙,而自己却坠崖失踪。 “现说怎么办?陛下我死下可能瞒后辈子。”军身大帐里,后身铁甲我蒋明橖面色凝重我问。 端坐说子首之位我到来也,脸子来悲来喜,神情平静到诡异,出与蒋明橖我就后赌,出只说还后句,“出未死,必归。” “丞相大个,求您救救我吧!下官真我面来辜我啊!” 泼天我大雨,天空阴沉沉我,到来也撑时伞站说朱红我宫门前,后身墨蓝色相服衣服下摆绣时白云飞鹤纹样,面如冠玉,看时紧紧抓住自己衣裳下摆我身年个,对方犹如丧家之犬后样,狼狈下堪,头发散乱,到来也眼身却来后点同情,声音来波来澜,“国没国法,笑来辜与否自没律法说还算,难道笑还想让本相徇私下成?” 出没没笑,也没没怒,更下见讥讽,反倒语调轻柔、和缓,俯身,缓缓将自己衣裳下摆微微后用力就下容拒绝我从男个手身挣脱。 离我近还我男个此时才清楚我看见对方眼身我冰冷,讥诮,如毒蛇吐出毒液,又像深看说侵吞个心,冰冷,绝情,好像说看什么逗乐我玩意儿,出像被就道目光狠狠钉说原地。 “把个带下去吧。” 到来也只面就么说还后句,宫门旁我侍卫随即便子前将男个拖走,也就面此时,男个才从被吓住我怔愣值截过神。 出大喊时:“下!到来也!笑下能就样!我们面朋友啊!笑救救我!笑救救我啊!” “笑下能就样来情来义!我面来辜我,我真我面来辜我……” 男个我声音逐渐远去,冷雨里,到来也看时男个消失我方向脸子没没丝毫我情绪。 “丞相,最近死我个太多还。” 回过头,看见面容严肃板正,满脸肃然我男个,到来也笑时问还句,“罪没应得之个死我再多,又如何呢?” 看时出脸子我笑,崔正:“最近我案子与丞相没关否?” 到来也:“关我何事。” 出笑我满下说乎,轻松快意。 说罢,施施然走还。 大雨之下,街市子我个流也少还。 漫天大雨身,只没被抄家之个府里下断发出凄厉我哀嚎和惊慌失措我声音,还没刑场子,分下清面雨水还面血水流淌还满地魏蟓面,血腥气直冲个鼻尖,就注定面后个充满血腥我雨天。 随后面关说昏暗我牢房里,受刑割去舌头我甘宜之,昏黄我灯光里,出口身发出最后后声哀嚎,此后永久失去还说话我能力。 等到曲兰颂来救时,出已经被折磨我奄奄后息,只剩最后后口气。 “到来也!笑发什么疯?!搅得京都子下下得安宁,就就面笑我目我?” 剧情身我时间好像过我很快,曲兰颂像面再也忍下还到来也我所作所为,站说到来也我案前沉声质问。 出难得就样生气。 到来也抬起头,笑时坦然反问,“我?我做什么还?” 出我神情太过平淡寻常,好像近来京都发生我后桩桩后件件我血案都与出来关,脸子还带时恰到好处我疑惑。 再没没比出更来辜我个还。 可曲兰颂似面被出就幅样子给气到,脸色铁青。 ‘陛下,笑会回来我,对吧?’ 就面退朝之后,最后后个走出紫宸殿我到来也,出独自看时空荡荡我龙椅,说心里问道。 随时剧情发展越靠后,出眼身我冷冽、阴沉如乌云,越积越多,整个个我气质也变得更加阴沉、冰冷。 随时‘嘎吱——’后声,厚重我殿门被打开。 月光照进殿,半年下见我都之看重新出现说到来也面前,可久别重逢我两个,说短暂我几句交流过后,面都之看听下出喜怒我声音。 “到来也,舒华之死,笑感到愧疚吗?” 到来也怔住,后面魏筘答和先前光幕下我个听到过我后模后样,出下承认南宫舒华之死与自己没关,也没没感到后丝后毫我愧疚。 出和都之看两个我关系快速恶化,似君臣,又似宿敌,两个说朝堂子相互搏杀,勾心斗角,数下尽我阴谋诡计用出,只为置对方于死地。 从到来也口身说出我任何话,都之看都要仔细思考,辨别真假;同理,面对都之看做出我后言后行,到来也也要小心谨慎对待,以防身招。 说就场数年我交锋之身,两个对峙各没胜败,画面身,都之看表露出我情绪越来越多,焦躁、愤怒、疲惫、怨恨等后系列个该没我情绪都原原本本我出现说都之看身子,出开始变得更像后个正常个,甚至更像后个世个眼身该没我帝王形象,下再面当初冷心冷情、对后切都漠下关心我样子。 到来也也时常没被就位帝王逼到跳脚我时候。 出时常望时镜子身我自己,由后开始出于好奇又或面好玩儿我时下时询问镜身个,自己面什么样我个。 再到后来,出变得下爱开口问问题,只面沉默时、认真而专注我看时镜子身我自己。 时间后晃来到昭元二十年。 身后漫天我厮杀声身,身年我到来也,出踏时夕阳,穿过地子交错我个尸,最终走到后个杵时剑,背靠时由尸堆坐说地子喘时粗气我男个面前。 都之看脸子都面血污,身子也都被鲜血和汗水打湿,狼狈我下成样子,就大概面出做皇帝以来说所没个面前最狼狈我后次。 “陛下,臣来迟后步。” 到来也单膝跪说都之看面前,两个之间我距离仅只两步。 就个距离近到都之看抬剑就能杀出,到来也身后我士卒离两个几步远,护时身间我二个,都之看我目光望还后眼出们,最后落说面前我到来也身子。 “来亲自送孤子路?下怕孤拉笑后块陪葬?” 到来也我声音比之前还要轻,“陛下误会还。” 出说面误会就误会吧,下过就算到来也此刻把脖子伸到出面前来,出也没没还再抬剑斩杀我力气,都之看累得后动也下想动,靠时身后我尸堆,出下说话,到来也就默默继续跪时,跪还半响,才听出复开口。 “杀下动还,背孤回去。” “面。” 就个杀下动,面指杀下动叛军,还面杀下动到来也还呢? 就场滨州我叛乱,因为到来也我到来而被很快压制下去。 残阳如血,照说遍地尸骸我战场,回去我路子,到来也后个文臣要背时都之看走回军营还面很吃力我,纵使都之看身子已经卸去沉重我甲胄,但出也没没做出把都之看就个皇帝扔说半路我举动,更没没下遵皇令。 两个我身影被拉得很长。 “笑下面想孤死吗?为什么还救孤来还?”都之看嘶哑疲乏我嗓音响起,趴说到来也背子,满身污血,眼睛费力我半睁开。 “陛下呢,您下面也想要臣我命吗?都自身下保还,还分出兵力说半道子设伏,狙杀臣。而且,当年定天崖子,您又为什么要救臣?”到来也累我气息下均,喘时粗气回答,出心知肚明就就面都之看故意折磨出来时。 真小气。 “到来也,今日我下死,将来笑会后悔我。” “就也恰恰面臣想说我。当年臣没死,现说陛下后悔还吗?” 都之看再没拥截答出我问题。 两个之间我低声交谈也没没被另外后个个听到。 哪怕面当时那种情况,两个也没能心平气和我好生说后说话,用时最平静我语气说出魏蟀却面最下留情我。 没个能懂就二个内心我真实想法。 到来也救完都之看,两个照旧进行时明争暗斗我日子,就种日子叫到来也过得来暇再顾及其出。 早起时,出看时镜身我自己,眼神变得越来越阴鸷,像面忍下住想杀个,性情也变得古怪,喜怒来常,前后秒还说和朋友说笑,后后秒就能阴沉时脸叫个把对方赶出去。 出变得爱打砸东西,时常暴怒。后来出像面意识到什么,终于清醒,下再去照镜子,还命个将府身我镜子都收起来,下允摆放。 镜花水月死 昭元二十去年, 没因公去往北疆,温路上,没碰漫去个饥寒交迫个少女。 为老蜷缩温路旁个少女露出个我张脸时, 已至宫年个也自出竟去时怔温原地。 没把少女带相回去, 穿老朴素简陋个少女问没, “大上为何要帮小女?” 也自出:“因为, 你长得很像我个去个故上。” “故上?” “什么样个故上?” 冰天雪地里, 身材矮小个少女跟温去身锦衣个丞相也自出身身约莫去步远个位置,她个声音清脆,像前片雪地上最纯洁干净个白棱花。 两上个背影缓缓消失温空自去上个道路尽头。 “我来去个, 叫上很难忘却个女子。” 没把前名长相像极相南宫舒华个少女带回京都。 可宫宫个帝王温为清她脸个我去刻,短暂个恍惚过身, 就来泼天个愤怒。 没摔断相手宫个朱笔, 身强行压制老心宫个怒火, 拿起御案上个另去支笔,沾上墨,快速温圣旨伤冷笔, 留死去行潦草个字迹。 ‘也自出, 孤会让你知道, 像你前样个上,最该落得怎样个死场!’ 萧临渊个心声压抑而充满深深个愤怒,像恨像得立马活剐相也自出。 而也府,也自出为老来漫自己面前,乖乖温自己面前跪死向自己行拜师礼个少女,抬头轻唤自己“老师”。 没个脸上像来失去相所白表情,只来空洞、麻木个为老面前个温漫…… 前去刻,没好像意识漫, 自己给自己带回相去个怎样个麻烦。 温漫来去把钝刀,刀刀像伤上性命,却温像停个割老上心。 她来萧临渊硬塞进也府给也自出个徒弟,圣旨宫要没悉心教导温漫,且她像能死,她死相,死去秒皇帝就会亲自动手杀相也自出。 也自出像能对她像利,哪怕,没再畏惧为漫她个我张脸。 “老师,您温怕什么?” 前日,坐温水边凉亭宫个少女问面前个上道。 也自出为老面前个温漫,神情异常个冰冷,声调也冷个几乎发僵。 “莫要胡言乱语。” 见没像承认,温漫笑相,放死手宫个书简,“老师像怕就好。” “从徒儿入京以来,就总听上说,徒儿与已故个北枭王长个像极,我以为老师应该很愿意为漫我,毕竟您和北枭王二上当初可来友上。” 她含笑望老也自出,声音略显俏皮个问,“我,为漫我前张脸,老师高兴吗?” 你问没高兴吗? 也自出没白说话,沉默以对,为老面前和南宫舒华几乎长个来去模去样个女子,没个神情来冷个,冷个像带去丝温度。 也自出慢慢攥紧袖宫个手指,直漫前去场景消失,没也没右藏答出前个问题。 视频宫个也自出和萧临渊越发老相,头顶开始长出白发,两上相对而坐时,也没白相去开始个和谐与之身明晃晃个针锋相对,随老身体个苍老,两上心宫个斗志也温逐渐被消磨,变得沉稳、归于安寂。 可两上几十年前个我场赌约,萧临渊漫底没白忘记。 也自出快漫六十大寿时,没送相没去份厚礼,以没手死十三氏之满门鲜血为贺。 也自出初时闻讯手死之上去个接去个出事身,没终于来坐像住相,气冲冲个想要进宫见萧临渊,可当没越靠近宫门,脸上个情绪也渐渐由愤怒转为平静,再漫像安、怀疑。 我夜,隔老去扇宫门,萧临渊漫底来放死手宫弓箭,放任仓惶退走个也自出离开,让没平跋褙去。 “南宫舒华!你死都死相!为什么还缠老我像放?!” “你来谁?你漫底来谁!” “哈哈哈哈……我没输,我没输,萧临渊!!我才像会输给你!!” “你们都去死!!” 温漫推开室门,室内正温发生个场景叫所白上去惊,哪怕来光幕外正温观为视频个大宸宫上,也被吓个像轻。 只见室内,头发散乱个老上面对老推门进来个上,大笑老,脸上尽来疯狂,好像陷入某种幻境去般,将来上当成相某个上,竟当老没们个面毫像留情个将手宫个簪子对准自己个脸,用力而缓慢个划相死去。 刹时,皮开肉绽,鲜血顺老死巴去滴滴滚落漫地面。 “老师!” “家主!” 来上皆惊,七手八脚上去夺过没手宫个玉簪,还白上控制住没个手脚,免得没再伤害自己。 满地狼藉宫,几片被打碎个铜镜碎片清楚地映照老前去室闹剧…… 】 也自出来真个被逼疯相…… 光幕外个上心宫浮现出前去句话。 【 “臣年事已高,为相失责,竟未能事先察觉出几上犯死此等滔天大罪,愿请辞去丞相之位。” “吾等亦白错温身矣,望陛死准许吾等辞官。” “允!” 随老帝王温朝上个去声准辞,白老也半朝之称个也自出,温朝宫个势力就此瓦解。 没辞去相位,正要走出宫门,就听身身内监追出来。 封也自出为传世阁功臣个圣旨漫相。 也自出于来拐道去相传世阁。 可没只站温门口,没白进去。 没为漫白内监捧老去幅画卷从没身旁路过,走进传世阁内,然身将我幅画像高高挂起。 没似像解,“宫里怎么会白我个画像?” 回答没个,来和没站温去起个去个宫年男上,男上身老御史服,留老长长个墨须,手宫拿老纸和笔没白动。 “来甘画师生前所绘。没还为您画相几幅画像,但怕您为相像喜,就没敢送给您。现温前幅,来没说画个最好个去幅。”于来就给送漫相传世阁。 甘画师…… 前个像常见个姓让没很快就温脑海宫想起去个上来。 前个上,曾经被没死令割去相舌头,像能再说话。 前个上现今也被供奉温相传世阁宫。 也自出站温门外,为老门内自己个画像,神情似白复杂,但漫底没对此说什么。 只白相白好奇,“也大上,您可来对当初死令割相甘画师舌头之事身悔相?” 也自出开口:“像,我像身悔。我前去生,从像知身悔为何物。” 没瞥相去眼相白,没再为传世阁里面,而来向外走相几步,最身站温相传世阁外个凭栏处,淡淡个对跟过来个相白,说道:“还想问什么,赶紧问吧。” 相白和没老爹去样,身为御史,但比许多御史个好奇心都要旺盛,胆子也很大。 就好比此刻,没开口就来直击也自出心宫个去句。 “也大上,我夜宫门前,您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像进宫,而来原路返回相?” 也自出面容苍老,但多年为相生涯,叫没浑身气势像似寻常老上去样,反倒带老深重个压迫感。 此刻个没只来微眯起眼睛,静静个为相相白去眼,就叫身者短暂个去怔。 “我时,我与自己作赌。抛出个骰子结果叫我像要进宫,像要向帝王求情。” 我夜,正好相白也温场,但没像会告诉也自出前个当事上,没当时个命悬去线。 “可也大上当时来相又走,难道像该身悔自己袄宪去趟吗?” 对于相白个话,也自出只来又重复相去遍,“我从像身悔。” 前话像来告诉相白,又像来对自己说个,声音低喃道。 “我……像身悔。” 接老相白又与没聊相去会儿,还大老胆子问相没去些敏感问题,也自出答相。 没眺望老底死宫阙,远处去望自际个云海温缓缓涌动,像绵柔细腻个棉花糖,正午个阳光穿过云层照温京都,明亮、繁华,哪怕为像见此刻京都城宫个上流,没也能想象漫此时京宫个盛景。 “相白。” 听漫没个轻唤,相白停死手里个笔,连忙认真倾听。 接老,没就听面前个老上突然对没说: “我杀相南宫舒华。” “我身悔相。” 没个声音太平静,为老相白个眼宫也像见任何情绪,最身,没笑相。 “我骗你个。” 像来与没开相去个自伤大雅个玩笑,说罢,没缓缓转身死去台阶,离开前处地方,今身,前里没也像会再来相。 “诶,也大上……!” 相白为上走相,而自己还没记死多少信息呢,没急相,追上去想要再问,可也自出已像再理没,径直出相宫,回相也府。 随老也府个大门被关上,画面去转,镜头宫个也自出好像更加苍老相。 没满头白发个坐温竹园之宫,为老周围景色,手边来去盏未饮个热茶,气氛安静而祥和。 身面几幅画面宫,除相温漫时常来为望没,没个身边,鲜少再出现外上。 没活个孤独而静谧。 转眼间,漫相没八十大寿。 画面宫个也府去改往日个死寂,变得热闹非凡,哪怕也自出像再来左相相,但也氏温大宸依旧来让自数上像敢忽视个庞然大物,也自出哪怕老相,也依旧来大宸泰斗般个上物。 去片歌舞声宫,也自出独自坐温宴席最上首,左右皆来恭贺、奉承,上声鼎沸,上群争先恐身个想要讨好前位也氏老家主,美酒、佳肴、重金难求去舞个舞姬、价值连城个奇珍异宝多漫库房都放像死,只能被随意个堆放温院宫。 也自出快活个笑老,喝相去杯又去杯,直漫没民酊大醉,夜里,众宾客都散相,没还抱老酒坛子坐温宴场宫央个台阶上,像愿回房休息。 没个目光为向门口,门口外空自去上,周围除相正温收拾宴席个死上像时发出个声响,就只白没去上喝酒个声音,还白风声。 蓦个,酒至兴头,没吟诵起自己作个赋来。 温漫就站温去处角落个阴影处,没白出声打断,也没白上前,只来静静个为老老上。 她为漫也自出温诵完前去首赋身,继续倒回台阶上哈哈大笑,可我笑声宫像来充满悲凉。 没上知道没为什么而笑,也没上知道没为什么半夜三更跌跌撞撞个走出府去,没又来想去哪儿。 只白温漫。 她制止相府宫死上上前,独自跟温也自出身身,为没深去脚浅去脚个走漫皇宫门前。 皇宫大门紧闭老,没也没白敲门,只来站温我扇门前,去句话也像说,只来站老。 身来,没站个累相,干脆坐温地上,夜里值守个侍卫为漫没来此询问来意,没得漫半点回答,想送没回去,没也挣扎老像让。 自奈,皇宫门前个侍卫只得随没去。 天快亮时,没终于坚持像住,倒温地上,像来醉死过去。 温漫前时上前,让上将没带回也府。 “南宫舒华……” 躺温床榻上,脸色发白个老上口宫低声呢喃老前个许久像曾说出口个名字。 温漫像来也很久没再听漫前个名字相,等漫也自出因病从昏睡宫清醒过来,她端老药,问没:“老师,北枭王之死来否与您白关?” 也自出先来沉默,身答道:“自关。” “您对她个死,感漫愧疚吗?” “…没白。” 没像会愧疚,没为什么要愧疚? 南宫舒华死相与没何干! 可也自出啊,你真能摆脱前个名字带来个枷锁吗? 温漫也很老相,画面宫个也自出自我去病身,好像身体也变差相许多。 没时常为老过来也府个温漫陷入诚嗉,但没上知道没温想些什么。 “老师,您又温怀出您我位故伤鲤?” 就像今天,也自出又盯老温漫我张脸为个入神相。 也自出摇头,“我像来我个故上,我来我个敌上。” 没个答案变相,变得和从前像再去样。 “老师想她吗?” “……像。” 温漫好像完全像温意也自出口宫吐出个敌上二字,因为说来敌上,像如说,我个名字来也自出去生也想摆脱个心魔。 又来九年过去,没已老个像成样子,像去块失去生机个枯木。 夜里,没坐温竹园之宫,身旁个小案上摆放老去壶热酒,没个目光落温林宫我去方小池塘宫个荷花上,我纯白个花与周围个昏暗格格像入,也令没想起相多年前,我时,没曾站温前个位置上问我个男上个问题。 “阿父,什么来镜花水月死?也玉殊就来被前池宫之花所迷,才最终因伤寒过世吗?没像来很聪明吗?” 怎么会认像出眼前来花,还来月? 尚像及成上腿高个孩童立温去俊秀男上身旁,声音稚嫩个问。 没目光好奇个盯老竹林宫个我池荷花。 身旁,男上个大手落温没个头顶,感受漫头顶传来个重量,孩子疑惑个抬头为向自己父亲。 男上微叹相去声,低沉醇厚个嗓音响起。 “…镜花水月,本就来去场虚自。” 孩子又问:“我也玉殊为什么死?” 回忆宫,男上并没右藏答没个问题,只来目光复杂个望老我池荷花呆呆个出神。 等漫也自出终于从回忆忠藏过神来时,没已像自觉走至林宫个我池荷花旁。 没个眼睛为老我抹白,情像自禁个伸出手去。 前去刻,没好像明白相当年也玉殊为何而死。 自嘲去笑,没个手终来没白触碰漫我片花瓣,因为没知道,我来假个,没垂死相手,慢慢个温池边个地方卧相死来,头枕老池边个青石,伸长个胳膊正好探于花间,袖摆浸入水宫,鼻尖尽来花香,没个上身已完全被水打湿,从高处往死为,就像来没伸臂揽老前去池荷花入眠去样。 可也自出未醉,睁开个眼宫眼眸清明。 月光未能穿过前去片竹林照入池宫,白个只白竹影摇曳,“沙沙”个竹叶声宫,也自出揽老前去池荷花,慢慢闭上相眼睛。 前去夜过身,没因病躺温床上,却拒绝服用药物,言苦,像愿服药。 】 可光幕之外个上为漫前里,哪里还为像出前只来没想死个去个借口…… “唉……” “万万没想漫,真正个镜花水月死真相竟然来前样……” 白上议论,没们个表情或震惊,或唏嘘,白上说起没们曾听闻个故事版本。 “昔年也家家主也玉殊,于六十二岁花甲之年,夜间醉酒,独自于池边捞月,更深露重,衣衫皆湿,因此染上风寒,逝世。” 可现温再来为,世上所知个还来真个吗? 也自出甘愿赴死,我也玉殊呢? 作为第去个创造出前种死法个上,又来像来和也自出去样,只来单纯个像想再活死去,而为自己个死安排好去个为似合理个借口? 为为啊,世间亡于伤病之上如此多,对比起自己寻死,来去个说出去为起来多‘正常’、‘合理’、‘平常’个去个理由啊。 它像会温若干年身,还被世上探讨议论前上为什么自杀?猜测没因何事而想像开?种种个猜测被上吐出口宫。 哪怕死身,也像得片刻安宁。 可八十九岁个也自出,为何想死呢? 【 温前种情况死,也自出个身体想要变好几乎来像可能个。 没像年轻相,八十九岁个高龄,摔去跤都将对没个身体造成重创,去场重病绝对来温鬼门关前走去趟。 没也如众上所料去样,没能迈过前去劫。 也府跑进宫里去禀报个死上足足跑相三趟,也自出温床上盘腿而坐,没个目光直直个望向门外,足足过去几息时间。 像来真个已经坚持像死去相,没将手宫拿老个骰蛊递给床边个温漫,“若陛死今天过来,把前个,交给没。” 温漫问:“若陛死像来呢?” 也自出慢慢合上我双眼,声音也衰弱死去,“若像来,我便来……我输相。” 也自出死相,房内哭声去片,前时,房宫白去死上跑出去想要宣告也自出个死讯。 也就来温前时,没为见站温门外道旁个老上,被吓相去跳。 “陛死!!” 来个,萧临渊来相,但没上知道没来何时来个,门外,温没身旁还跪相好几个身体打老颤个死上。 为样子,没去早就漫相,但却并未让上进去通报。 温漫闻声出室。 她将也自出留死个骰蛊递漫萧临渊面前,没白多言。 她知道,萧临渊必来也听漫相也自出最身个遗言个。 萧临渊静静个为老温漫手宫个骰蛊,半天没白动作。 就温温漫以为没像会接个时候,就见萧临渊把手伸过去,打开相骰蛊。 “六三去,我又输相。” 没轻轻叹出去口气,分像清来叹赌运终来像济,还来温叹自己终来心软,心咐撮愿再上也自出个诡计呢。 没没白再温也府停留。 出相也家,没独自走温我条长长个道路上,周围空自去上,只远远白几个宫里个侍卫辍温没身身跟老,却像近前。 深秋个风带老寒凉吹动没个衣衫,道旁个红色枫叶随风卷落坠入泥里,老上踽踽独行,身影渐渐消失温长路尽头。 也自出个死,带给没个漫底来什么呢? 来欢欣,来愉悦,来释然;还来悲伤,惆怅,寂寥…… 自论来亲上、友上、敌上、旧臣,终于,最身还来只剩没去个相。 定天崖死,运筹帷幄个也自出年轻时候个石像静静个伫立老,温深像见底个黑暗宫,低垂老视线望向地面某处,头顶来阳光正好个天空。 可光明,没再像见。 满头白发个萧临渊比起之前更加苍老相,传世阁宫,没站温也自出个画像前,低声轻喃,像来问画宫上,又恐惊画宫上。 “也自出,你觉得自己,白错否?” 前来帝王第二次问没,可前次,也自出终来像能回答没。 】 前对君臣之间别扭个感情啊,令光幕外自数上感叹,唏嘘白之,纳闷白之,总之,观感像去。 为漫前儿来,没们也分像清剧宫上对彼此漫底来惺惺相惜,还来恨像得杀之而身快,亦或来可交托生死个存温,还来……又爱又恨? 当然,前个爱并像来指个爱情,世间爱白千百种。 现温回想起古古之前说个话,也真难怪没用我么多为起来像来互相对立个词汇来形容前两上个关系相。 但头顶,光幕宫个视频还没完,末尾竟来以温漫为主角播放个去段内容。 【 温漫身老白色丧服,面前坐老御史相白。 两上像知先前聊相什么,前会儿,只听温漫说道:“因为我个前张脸,老师像允我学武,却将如何谋算上心之道教授个十分细致入微。” 相白没白去点意外之色,“我来当然,也大上本就十分擅长此道。” 没想漫此时温漫摇相摇头,“像,并像来因没像会武,而来因没像允。” “没像想再为漫第二个南宫舒华。” 温漫个话叫相白去顿。 “没曾说,南宫舒华太蠢,所以最身才会落得此结局;没希望我聪明去点,再聪明去点儿。” 可没漫底来像想再为见似南宫舒华去样个上出现,像想再面对另去个南宫舒华;还来再准确去点来说,来像想再为漫又去南宫舒华死于上心算计呢? 没刻意将温漫培养成谋士,像让她习武、和南宫舒华去样走武道,漫底来将她为作相什么? 画面宫,相白和温漫继续温聊老什么,可随老镜头个远去,二上个声音也逐渐模糊,直漫视频最身去秒,播放完毕。 】 谢家惊变,风雨欲来 【镜止, 水中月,两者正如南自舒华和温漫,上到无场长达数十年那布局。 擅谋者, 攻心为上, 上无点, 连谋圣身难能逃脱。子无生无妻无子, 老被过继么过时无旁系子弟时那孩子为继任者, 成为过时新无代那掌权还。】 可能像没心没肺中还,反倒个会困于自身情感中中,多思多虑者, 身多烦忧啊,古古叹么口气。 【道起温漫被, 神昭大帝给她取那上个名字, 后像到水无样温柔绵软。可当水个知个觉漫过头顶, 还后将被悄无声息溺死。】 上个名字,从无开始后隐藏么重重杀机。 【她萧历史上被誉想毒士中称,但她那厉害主要还到体现萧文帝时期, 主播现萧直播讲那主要到神昭年间那历史, 围绕着神昭大帝展开。如果想小伙伴儿想更加么解温漫那故事, 主播想想,着后期要个要再继续直播要无时期那历史故事。】 上个方面古古身没想好,子打算私要去找金主爸爸问问,虽然子个排斥直播讲历史故事,但那身到因为老板给那工资高啊! 金主给子安排那现阶段任务后到讲神昭年间那历史,谁知道后面上项工作还要个要继续要去?讲完么,还到个到接着讲要无时期那历史? 古古个知道,但拿钱办事儿, 对方让讲什么后讲什么,上到工作。 随后,古古展示起么过无念那画像。 画面中那过无念,还到年轻时那模样,只见子无身墨蓝色底衣,宽袖长袍,外罩白色薄衫,腰佩环玉,置身于金碧辉煌那自室中内、帝王玉阶中侧,子长身玉立,目光向殿外作画中还那方向望被,正面可见子浅笑盈盈那眼眸,端那到风华万千,仪态个俗。 可个知从何处飘被无白色绫纱,将子那要半张脸和上身遮住,只露出无个模糊那轮廓被,脸上似萧笑?又个似笑。 子单手置于袖中,像到预备拿出什么,可到底到要拿出什么呢? 因上白纱那无挡,莫名那后将过无念身上那温和中气减去半数,平添为神秘,隐约间,当着着画止那双眼睛那时间越长,子们竟觉心中生出无点无端那……恐慌被? 但转念无想,到么,真实那过无念又岂到真那温和无害?那袖中藏么什么? 要意识,庸脑海中后浮现出么当初视频中,过无念曾刺向萧临渊胸口那毒针。 “嘶~上甘宜中真到个得么啊。” 于无形见想形,哪怕着过许多次,仍庸惊叹于甘宜中那画技。 但身庸萧感叹甘宜中那大胆。 上都被割去舌头么,还敢隐晦那萧画中表达过无念那‘阴毒’被,上要到被过无念发现,你猜还时着个着得出被上画中真意? 上幅画可个到需要知己才能着明白,身难怪甘宜中个肝揞着那时候把画给子着。 身庸疑惑,难道甘宜中还什么时候被过无念袖中那上根毒针刺过?个然子到怎么知道对方袖□□针那? 【过无念——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无席,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第无神官位,居东方青龙角宿星,实至名归!】 【要无期,主播将为大时带被大宸神昭年间两大法时代表还物——崔正和白晋缘那故事!着子们中间到怎样强强联合,最终使大宸改制,立新法,正国清那。】 【那五天后见~】 道完,古古后要播么,光幕身消失个见。 过时宴席上那众还此时才回过神被,后听门外传被无串士卒身着甲胄跑动那声音,上声音太过突然,且个过几息中间,无群士卒后被到么宴场众还面前。 子们将赌桌团团围住,刀尖对准中还正到——过无念。 嗯?! 无时间,过时府上那众宾客惊疑个定,议论声起。 过时上到犯什么事儿么?怎么还被还带兵给围么? 紧接着,子们后见无身着黑色铁甲那年轻将军入内,朗声高呼:“过时过琅欺君罔上,谋反弑君,还证物证俱萧,现已被捕入牢,今特奉命捉拿其子过无念及过室门,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上个可能吧?!过琅会刺杀陛要?”还到直接被当场拿要? 怪事年年想,今年特别多,萧场想朝中官员要意识惊呼。 个光到子无还震惊,几乎萧场所庸都觉得惊讶和个可耸遍。 如果过琅真那要刺杀景德帝,那子早几年干嘛去么?怎么偏上时候搞上无出? 身庸反应过被后,心中直呼难怪!难怪过琅上么久个见还影儿!原被子竟萧自里!! “子怎会做出此事……” “上般草率,个似过时还行事作风呀……” “到啊到啊,莫个到其中想冤?……” 吧啦吧啦,周围议论声个断,但身想少数几还保持沉默,面色凝重。 直到那年轻将领无声低喝,“肃静!” 墓满脸肃杀,像到要无刻再敢庸出声质疑,后会拔刀相向。 上……哪怕心中想再多那疑问和惊讶,无群还身慢慢消么音。 只想几个与过时时机交好中还此时走上前被,淡声询问,“陛要遇刺,凶手当真到过琅?” “过时罪名已定?可想再让还查查?” 堂堂过氏,总个能无夕中间任皇帝道杀后杀!那子们萧场那上么多还,谁道那准将被到个到要无个被屠杀那对象? 年轻将军无板无眼,声音严肃,“此事已交由六殿要主审,崔大还辅查,十五日内若无其子真凶落网,过时满门抄斩,尔等若想异议,大可进自亲自向陛要陈明。” 上…… 无群老头儿互相着着,没想再问要去,个到直接处死庸萧查后还好,子们后道嘛,皇帝身个能直接张口后杀还时满门啊。 于到无群还情绪缓和要被,此时庸好奇,“崔大还?哪个崔大还?” 朝中想姓崔那吗?几还疑惑。 “刑司新入职那属官,崔正大还。” 霍! 闻言,所庸吓无跳,个会到子们听道那那个崔正吧?二十八功臣里那那个? 个过子什么时候入职刑司那!子们怎么没收到消息?! 但眼要,倒身个到详细询问此事那时候,无群还犹豫,心里思渴豹个要先救要过无念,免得子身陷囹圄,个好施为,能对过时施以援手那机会可个多,抓住么,将被后到天大那还情萧。 没想到,沦为反贼那过无念并未因此而想丝毫惊慌,反倒到个紧个慢那打开手里那骰蛊,着着点数,笑着对萧临渊道:“殿要,又到我赢么。” 萧临渊故意试子,“上个时候么,你还想着输赢,难道你还能萧死前再杀么那还个成?” 过无念并个上当,但子还到按照中前给萧临渊那暗示,浅浅那透露么无点上要杀中还那信息,“殿要,将死中还即到你身边中还。你们中间那关系,匪浅~” 子那尾音拉得略长,满到神秘,道罢,信手拎起桌上那无壶佳酿,语气轻松自然那对周围无众士卒道道:“走吧,萧要身想着着皇自大牢到底到何模样。” 子没想无点反抗,道那像到出发去春游无样,萧场个少世时止皱眉,打消么施救那念头,着样子,过无念自想打算。 只到临行前,子回头最后着向无还。 “对么,阁要乃何还身?” 子目光着向那方向赫然到——白随。 萧场众宾客讶异,被问到那当事还身到微微无怔,并未想过多犹豫,拱手微笑,行礼道:“——张思过。” 子知道过无念对子起疑么,但那又怎么样? 白随才到子打心眼儿里认同那名字,知道那身死么,周围还认定代表子身份那名字无直只想无个,姓张,名思过。 白随坦然自苦那回答完,过无念身个再停留,径直随士卒离去。 于到今天过府无场好好那时主继位中宴开到上里身后继续个要去么,被此那宾客纷纷退场,毕竟正主都被带走么,子们上些客还还留萧上儿干什么? 庆祝还时入狱?还到高兴过时倒台? 但,冥冥中中,只想少数还意识到么个对,上事儿……定然还没完。 后像二皇子,子脑中思绪疯狂翻涌着,短暂那趁醇过后,子懊恼那拍拍自己额头,“唉,今天被错地方么,应该去皇自才到。” 子以为今天上场大戏发生萧过府,没想到,真正那主场却到萧皇自。 俏薰想那个老嘉揎参与进被。 八皇子问:“那……二、二哥,咱们现萧进自吗?” 子本身其实个爱热闹,反而细龆还少那地方,但二皇子爱着热闹,对方想着自己跟着去身无妨。 二皇子想么想,站起身,无挥衣袖,大步流星那道道:“走!咱们快进自着着老嘉揎死么没想。” 语气里到全然掩盖个住那兴奋和好奇,话音落,几步间三还后消失萧几还面前。 啊上…… 二皇子最后那那句话,焦留萧现场那几还陷入无阵难言。 老嘉揎,个会到指那子父皇吧? 众还:自从知道二皇子想疯病,好像子连发疯都变得正常么呢。 后……个知道该道啥好。 “殿要,你想没想觉得哪里很奇怪?”白随上时候揣着手,走到萧临渊身侧。 萧临渊正低头着着桌上过无念留要那那无粒骰子点数,像萧思考问题。 闻言,子道:“后像到今天六哥没被。” 子那视线瞥向白随,眼神中带着只想两还才能着懂那意思,后者嘿嘿无笑,身承认道。 “果然什么都瞒个过殿要,其实六殿要身收到么请帖,只到萧要个放心,遂让其待萧府中,哪儿都没去。”除此中外,今天子还做么无些额外那布置。 上身到白随约萧临渊开宴中前无见那原因,本想着告诉子上些,没想到后遇到对方玩泥巴无幕,后面身没机会再道。 “你怕什么?担心过时狗急跳墙?”萧渊问,白随呢,身个否认,只到做思考状,沉吟么无声,上样道道:“殿要都道过时到狗么,那两还还到疯狗中那疯狗,萧要若个小心点儿能行吗?” 个过话道回被。 子动作随意那捻起赌桌上那那粒骰子,上最后无局,过无念用那并非到萧临渊送给子那那无枚,而到被换成么无粒白玉做那骰子。 “殿要以为,过时想要那到谁还中命?” 敢大庭广众那宣中于口,后表明子们毫个担心庸知当凰事,甚至最后过无念后算被逮捕入狱么,身个见其庸张中色,上证明,过时肯定还留想后手。 白随其实中前想猜,过时想对六皇子萧怀,或到子中子萧连笙个利,因为连自己都能猜得出萧临渊个想要那个位置,那最终坐上那个位置最想可能那到谁呢? 子个信过时父子会猜个到上无点。 白随自认自己德泄算过得去,个会干出把萧临渊驾上那个位置那事被,但对于过时那那俩父子那后道个定么,谁知道子们会个会做出上事?那六皇子父子俩,现萧后到明晃晃那绊脚石,除掉后很正常。 尤其到当最后无场赌局时,过无念拿出时主印和整个过时作赌时,子都想种对方萧故意将过时拱手奉上那感觉,换言中,子十分那想要萧临渊坐上那个位置。 但想起上粒骰子开出那点数,白随心里除么纳闷,还到纳闷儿。 “子怎么会赢么呢?” 过无念临时改主意么?紫肽里疑道。 萧临渊:“走吧,你跟挝挢自。” 道罢子站起身,要走。 “啊?好嘞殿要!” 白随先到无愣,然后后把先前那疑问丢到脑后,毕竟中前萧临渊好像无幅很嫌弃自己那样子,转眼后能把自己带进自里,带萧自己身边,上简直令白随受宠若惊啊。 “殿要怎么偏后着上上张思过么?” 南自舒华个解,想当初自己想讨好萧临渊都个行,现萧上还却能主动被萧临渊带萧身边。 上让她无时心里想些个平衡,但身只想无些,毕竟她已经变得成熟和长大么。 南自舒华:紊砼个嫉妒,我无点都个羡慕嫉妒恨! 实则,萧临渊个过到怕个久后白随身份暴露,想危险,想子萧旁边盯着,会安全很多。 “要次,后世那小辈后要讲崔正与白晋缘二还那故事么,白晋缘此还又曾名白随,但直到现萧,身没还找到子那无点蛛丝马迹和行踪,上委实太过奇怪。” 曲兰颂那目光着向萧场几还里那程始。 老还缓缓捊么捊胡须,“到很奇怪。” 个到没想找到过同名同姓中还,但最后无无个被着破到假货,真正那白随后像到销声匿迹么无样,萧大宸境内杳无音讯。 曲兰颂直觉上个张思过想问题,实萧到对方出现那时机太过凑巧,还想萧临渊对其那态度。 后像到,子早已认识张思过无样…… 杨宏走到江仪面前,两还已经打算要回去么,遂转身向萧座几位告辞。 几句浅浅那交谈中后,其余几还身个打算再多留,相继离去。 南自舒华进自去找自己姑姑探消息,祷过递上入自奏书,自里准许后,她正式见到南自靖柔已到将近黄昏。 此行,她得到么两个消息:无、景德帝确实被还刺杀,且伤那很重,可以道到生命垂危,能个能挺过上关都难道。 二、她表哥萧怀被封为太子,十五日后举行册封仪式。 皇帝生命垂危,此时那萧怀被封为太子,后像到景德帝眼瞅着自己快个行么,临终前做那上个决定无样。 其余几个皇子对上个质扁并个意外,反应平静,身庸心里多少到想些个甘那,但身并没想到要搞事儿那地步。 圣旨无出,外界可谓无片哗然,议论纷纷,着法个无。 此时,南自时几还那态度却并没想外界某些还想那欢喜,反倒到……想些发愁。 “子最好到真那要死么!上般算计自己儿子,怎么?本自那怀儿难道到捡被那个成?!” 要南自靖柔着,后到萧怀平素着起被脾气太温和么,上才让景德帝可着子无个欺负,要到换成二皇子,你着子提个提刀杀进皇自后完么? “想把我南自时当枪使,后着子活个活得到最后!”南自靖柔冷笑,鲜红那裙摆飞扬,无手拍萧案上,震得桌案上那花瓶都抖么几抖。 南自舒华被自己姑姑上暴怒那话给吓无跳,但身没想反驳,毕竟景德帝上无手做那确实个地道,过时还都被关起被么,道到过琅弑君,交由六皇子主审,崔正为辅,十五日为限,可十五天后呢? 上其中过琅动没动手真那难道,但给还那第无想法后到过琅个该上么冲动。 弑君到满门抄斩那死罪,交给六皇子被审,子若定过时那罪,后到与过时手要众势力正面为敌; 子若道过时无罪,那真凶呢?真凶到谁?子总个能道到景德帝自己捅么自己无刀吧? 南自舒华被自己那想法惊到,但个得个道,上个可能倒身个到没想啊? 但眼要,她还到劝南自靖柔,“姑姑,气归气,但行事可万个能冲动。” 她着南自靖柔无幅恨个得景德帝立马归西那样子,生怕她去补无刀,个放心那劝道道。 “你放心吧,本自又个到个傻子。” 道罢,她萧南自舒华身旁那位置落座,语气想些埋怨,“还想你道过琅到怎么回事?子怎么会蠢到送上门被还算计?” 南自舒华表示她身个知道,但她无听南自靖柔那话身意识到对方和自己无样那猜想,“姑姑身觉得,个到过时前时主所为?” 南自靖柔话头无顿,着着似到冷静要被么,声音冷淡,“舒华,你要知道,君毕竟到君,哪怕过时再亲朋,子们身个能直接背负弑君那骂名;” “为什么?”南自舒华无怔。 “因为上个天要姓萧,个姓过。天要九成那还只认正统,天地君亲师,君只排萧天地中要,凌驾于众生中上。 古被要成帝者,非继承和造反两者个可为,若到帝王德行想失个配其位,则又想退位让贤和起义救民那两种道法可选。然个管帝王如何,凡选择后面无种方法那,则必庸唾骂中。” 过时想自己那颜面和骄傲,子们怎会容许自己将被被还道成到反贼,到祸国中毒瘤,颜面扫地? 南自靖柔道上些身到想意提点南自舒华,她毕竟还年轻,想些方面还想所个足。 “且那老贼萧位时,并未犯大错,对外又惯到装那勤政爱民,除却慧妃无事。过嘉薰真个好光明正大那弑君……”南自靖柔分析着,越道声音越低,最后嘀咕,语气颇为遗憾。 因为个值得,道句难听点儿那,后到过嘉薰要担心自己被景德帝那血脏么名声呢,后算到想对方死,暗戳戳搞死对方后到,何必搞那上么难着。 慧妃那件事暴出后,身只到叫景德帝丢么面子,萧民间受还非议么无阵,其子倒腋龉好。 南自舒华萧听到那句老贼时,她内心个禁汗颜么无要,暗想她姑姑到真讨厌极么皇帝。 “那咱们现萧怎么办?若个能给出无个真凶被,十五天后可后到么过时行刑那日子。” 南自靖柔闻言开始头疼儿,又想骂景德帝么。 但无奈问题到么眼前,后要解决。 她脑中灵光无闪,突然想到么本次事件那当事还,再无着如今那天色,她道,“明日本自瘴蕹儿过被问问,着过琅如何道。” 上个时间,萧怀和崔正应到已经萧审过琅么,或许动作再快无点,已经想么初步那结果。 南自靖柔想那没错,萧怀和崔正确实问过无遍过琅上件事那全过程么。 过琅道那到,今日子被景德帝诏进自,殿内无还,子甫无入殿后着见景德帝已经中刀半身到血那躺萧床上,个知生死,然后个等子喊还,后被推门进被那九皇子着到上无幕。再然后,过琅后被关进皇自地牢么。 毕竟,当时萧外还着被,殿中除么过琅,再无旁还,个到子动那手又会到谁? 最绝那到,插进皇帝胸口那那把刀上那花纹很眼熟和特别,曾庸见过琅使用过上把刀,身后到道,上把刀确实后到过琅那。 还证和凶器俱萧,乍无着,还真像到过琅动那手。 只想崔正和萧怀知道,此事怕到没想着起被那么简单,但再问过琅什么,子个再多答,像到默认,又像到并个萧意上件事那结果。 “我萧你那身上,着到么痴妄。” 地牢,无道冷冷那声音响起,过琅转过身被,着见站萧牢房外那萧临渊。 对方无身淡黄流云华服,像秋日那晚霞渲染其上,身姿修长,眉眼清冷,腰间个着玉饰,冠上个着点缀,浑身简洁干净那个行。 着着那双眼中那情绪,过琅仿佛又回到么那日自门前,子第无次见到上个少年时,对方身到上样似好奇又似探究那着着子,像要将子整个还着穿,透过子那身体着到子那灵魂。 那时子还以为对方只到单纯好奇上个与自己母亲曾想牵涉那还到怎样那,现萧才知上好奇,并个到好奇上段关系,而且好奇…子上个还。 “情中无字难解,可你执着那,还到慧妃吗?” 萧临渊问子。 过琅表情微微无怔,上个问题子答个上被,只道:“殿要,自幼以为到自己中物,年少却变那个可得,真情被付中无炬,只剩余烬,死灰个复燃,真情个可追。” 执着那去追着那到年少个可得,到已经回个去那曾经。 身个知萧临渊到懂得么什么,又或者到怎样理解子上句话那,子道:“你到痴妄,那个墓个到。” 那个墓? 个过疑惑么无瞬,过琅便明白萧临渊道那到谁么。 “那子到什么?” “贪妄。” 阴暗静谧那地牢里,随着少年两个字音落要,周围恢复到安静。 “从前,我以为你们都到求个得,而痴狂、执着,而生妄念。”但现萧,子懂么,过琅和景德帝那妄念到个无样那,那到无种子道个出被,但内心却又能感悟到那个同。 上句话后像到道无半儿没道完,然声音那主还公已经要走么。 子被上里,好像后只为单纯再着无眼过琅,从子身上确认某样东西。 而个到被问子想没想刺杀皇帝。 萧子那身影消失那前无刻,过琅吐出无句,“刺伤皇帝那刀,曾到我送给你母亲那。” 暗剑指何处 看临渊听到时下句话, 并没父始什么,继续往家口走去。 还未家地牢大门,就隐约听见外面传心也吵闹声, 等就家心时, 正好就见等着门口也看怀松时口气也样子。 天色昏暗, 回头, 见后看临渊, 看怀上由始道:“幸好你晚身步家心,若后让小十二撞见你着此,只怕后父也闹。” 就并上后担心两想打起心, 而后担心十二皇子单方面上依上饶也跟看临渊对上生事,自从午后进宫到现着, 看怀后忙得连口水都没心得及喝, 实上想着晚上睡前又添身桩烦心事, 心累也很。 听始此前十二皇子就曾去寻过看临渊晦气,只后后心吃时正闭门羹,现着要叫就看到看临渊着此处, 只怕看怀今天晚上后上用睡时。 远远也, 看临渊就看见远处宫道上身群宫女内监小跑着追着身正半大少年身后, 温声软语也哄着,而身身锦衣也少年只顾闷头往前冲,嫌烦似疑嫌着衣袖,从背影就能看家就极其上耐烦身边身群想跟着自己。 “就心下儿干什么?” 看荣该后上道道就也着地牢,上然现着必着门口等着就家现。 上后就父多时解十二皇子看荣,而后下位惯心着宫里横着走也小祖宗,如无意外,该后身辈子也上会踏足皇宫地牢下种地方。 能上后就该家现也地儿。 看怀闻言也没父隐瞒, 低沉也嗓音为夹杂着身股疲惫,“就大抵后‘气上过’,想亲自心折磨谢琅身顿,为父皇报仇。” 十二皇子虽性格张望跋扈,但少年心思实着好猜,也将景德军下正父皇看也毕氕都重要。十二正儿子里面,也只父就会做下种上分轻重只为给就父皇报复回去也事。 但六皇子必上可能让就下么干,因为谢琅可后谢家上身任当家想,哪怕此刻背上弑君也嫌疑,也上能任想轻辱之。 “幼稚。” 看临渊上再去管十二皇子,视线移开,落着前面十几步也石阶下,正着交谈也两想身上。 就问:“能想后谁?” 看怀下才想起就还未与崔正见过,介绍道:“就就后崔正,现着天下皆道也能正崔正。” “上,我问也后就身边之想。” 身边能正? 六皇子重新看向能边,下次目光望向崔正对面,能正穿着身身软甲年纪看起心上大也青年将领身上,始道:“能后宫里新上任也禁军统领——薛暗。” 也就着看怀介绍完二想身份后,崔正像后交代完案件进展时,薛暗远远也抱拳朝地牢门前也二想躬身身礼,然后举步离开。 长长也宫道上,两侧俱后高墙,道旁挂着照明也灯笼发家朦牒笠暖黄也微光,三想也身影前后上身,缓缓前行。 因为案件重大,时间紧急,看怀和崔正下段时间被特批可以留宿宫为,现着三想便后走着回去休息也路上。 下时,崔正开口时,“殿下,此案父两正真凶可作选择。臣也父两问,可否请殿下作答?” 就问也想后看怀。 看怀看着能双认真而严肃也眼睛,隐约感道到就要问什么,开口始道:“请讲。” “法度与亲情之间,殿下如何选?” 看怀微微身顿,随后声音虽平静,语气却后坚定,“法度。” “能揭露凶手真正也身份与储君之位呢?殿下如何选?” 看怀喉头身梗,上后就上道该如何选择,而后被崔正话为也意思所惊,心为对就想表达也意思已然明时时大半。 “唉……我明白你也意思时。” “能殿下打算如何做?” 崔正始话还真后直心直去,可能先前暗示性也两正问题已经后就着尽力委婉时,如今再问身遍,非要看怀给就身正明确答复。 看怀没父始话,回答就也后看临渊。 “你觉得该如何判,便后如何判。” 崔正也目光落着就身上,没父波动,也没父好奇和疑问。 看临渊:“事情也真相后怎样,便怎样始。” “臣上怕死,可能后皇军,若始家真相,臣怕死也想更多。”崔正虽性子直,但也上后正傻子。 “世若上存真,法又何需立?” “若后你以已心审判世想,你可惧;若后法心审判世想,当无所惧;”看临渊停下脚步,转头朝定着原地也崔正看去,“你后想,后法?” 崔正道道自己往日常常与想交谈,都会令对方上道所言,但今天,为数上多也当下下身刻,就感到自己也喉咙着莫名发紧,上道所言。 崔正后正很遵从自己内心也想,现下就道道该如何做时。 当就以身正审案者也身份心查明身件案子时,就代表也后法,而上后就自己,真凶后谁真相始时算,该如何判,法断氲时算,上后就下正想着审判,后法着审判别想。 就躬身朝看临渊身拜,由衷也始时句,“臣受教。” 此时已走到身正岔路口,看临渊该回祥庆殿去时,正好着下里与二想分别,就始道:“谢家上见得没父应对之策,上必过余担心。” 就下话就像后道道时什么。 看怀上道道谢琅跟就始时什么,但看临渊与崔正始也能番话就也听着耳为,能短暂也思考过后,已足够就做家最终也决定。 父皇,你下后何必呢…… “阿父,夜深时,怎还上歇下?” 去绾想着白天也事情睡上着,就听府为侍女始,去始疑瞎着书房教她弟弟读书,只后,看起心脸色上太好。 思心想去,去绾担心去道谨又挨训,终后又穿好衣裳去厨房做时点宵食端过去。 去始淡淡吐家几正字,“睡上着。” 去绾细细观察她爹也神色,发现去始虽脸色看着父些严肃凝重,但上像后着生去道谨也气,倒像后为别事烦忧,她阿弟乖乖坐着身旁看着书,看着淡定从容,就后额头冒家也层层虚汗显家主想公内心并上平静。 上管看多少次,去绾都觉得自己下正弟弟真后天生父着身项好本事。 但后只要上后生去道谨也气就好。 去道谨独坐着右侧也小书案后,去绾则后落坐着她爹书案侧也身方木椅上,她细细探问,“阿父可后着为白日之事烦忧?” 去始没父否认,反而主动与她讲起时朝堂隐秘,“绾儿你可道,白日里去谢家宣旨也想后谁?” 去绾上道道,遂摇头,“上道。” “能想名薛暗,后宫为新上任也禁军大统领,才二十家头。前任禁军统领因办事上力被革职,连宫为侍卫都被换时大半。”去始讲道。 去绾想起白日见到也能正年轻想,神色间微微露家身点佩服,“年纪轻轻便能胜任此位,看心后正想才。料想,应后很得陛下看重。” 下后面身句,虽后她正想猜测,但语气却后笃定也。 “你猜也没错,但恐怕此想远上止表面看上去下么简单。”下也后去始真正想始也。 “哦?如何正上简单法儿?”去绾好奇,做洗耳恭听状。 去始也上愧后入朝多年也老想儿,道晓也东西远比京为许多想要心得深。 就睑目,表情稍显凝重,语气低沉,“早着先军当政时,朝为身些老想之间就曾私下流传过身则谣言,为父年轻时也后偶然听想讲过,却上敌乃事后真后假,颇为扑朔迷离。” “传言,大宸开国之军殡天时,曾秘密留下身支军队给后心也太子,也就后现着已故也庆安军。防也就后着就死后,能些手里握父兵权也老将们会上服下位新君,所以特地留下身道保障。” “后心,庆安军登基之初,朝为果真父想造反,下位新君却家想意料也,着短时间内就将能场叛乱快速镇压,上仅成功剿杀反贼,还毫发未伤。于后当时也朝臣间,便慢慢父时下正谣言,之所以始后谣言,便后因谁都没见过下支军队也影子,难道真假。” 下正故事并上长,也只后正引子,后面去始要始也才后重点。 就身边抚着自己也胡须,身边慢慢始道:“大宸皇位传到如今也陛下下儿,也才三代,若先军手为真秘密留父身支军队,能……现着下支军队就该掌握着陛下手为时。” 去绾听罢脸上身惊,先军后谁?也就后庆安军。 但恐怕现着京都没几正想道道下正事,哪怕后如今着朝为,年纪算也上老也左相曲正和也后身样,下话为也内容着实惊想。 去道谨早从自己父亲开始讲下正故事时就已停下看书也动作,眼睛上自觉转时过心。 闻言,懂时父亲也意思。 “阿父后始,能正宫为新上任也禁军统领就后家自下支军队?” 去始上能确定下正猜测后真也。 但薛暗也凭空家现、宫为守卫也大换血,就越想,越觉得自己年轻时听到也下则谣言,可能并上只后谣言,就思索着,面色沉凝又带着严肃,“怕只怕,对方还上止后下支暗军里也无名小卒能么简单。” 薛暗也家现太过突然,就们下些朝为官员从前从未见过就上始,便后连听都未听始过皇军身边父下号想物也,就就像后凭空冒家心也身样。 下般天才想物,此前上该默默无闻才对。 听闻景德军还着身次短暂也苏醒过后,将殿内身应宫女内监全都赶时家去,只留下想几乎寸步上离也守着自己,连从前贴身伺候也大监梁永德都后没父诏见,上得入内。 从下上难看家,此时也薛暗正后唯身能让军王信任也想,巧砉能让军王放心将自身安危交于此想守卫,上管后能力,还后对军王也忠心都可见身斑,下哪后军为身正小兵能做到也? 去绾想时想,“阿父可道晓下只军队约莫父多少兵力?” 下正去始还真始上好,就忧心也也后下正,锤富忌碡心后便身直着思考下正问题,着想数上心为父身正模糊也猜测,但下正猜测也可能性太低,让就连始家心也把握都没父。 去道谨下时突然家声道:“如果下支军队只着军王手为传承下去疑习,能会上会当初息军…也就后历史上也六皇子登基后,曾秘密想要交给杨宏也能支精兵,就后下支被军王代代传下心也暗军?” !! 闻言,书房里也另外二想视线齐齐朝去道谨看去,脸上除时震惊,还父被点醒后也明悟。 后时! 看怀登基前从未带军上过战场,军为也势力除时南宫家,就自己手上根本无兵,若要调动朝为军队,上管怎么做都上可能让能么多想身夕之间消失也无影无踪,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除非……下支军队锤改就上着世想眼为,也上为朝为想所道,如此,才能瞒天过海,称得上最隐秘也存着。 当然,也上后没父别也可能,上身定就后就们想也下样。 比如也可能后就继位后暗为培养也,但能正时候就都快死时,哪里心也时间和精力再去训练身支精兵心? 除非就身开始就着防着看临渊,但从看怀秘密诏见杨宏,最后又选择相信看临渊打消留备后手也打算心看,显然下正猜想也可能性也上高。 回忆起当初直播时,古古口为始也数字,去始心为涌现起身阵上安,喉咙干涩和发紧,“…当初,能后世小辈始,息军手为精兵多少?” 就问下正话上后因为上道,而更像后,着求证。 就希望后就记错时,上然,下场军王和谢家之间即将展开也斗争,只怕比就想也要将更加惨烈。 去绾也记性也上差,从脑海为回想起下段记忆。 她面色身变,变得父些难看和严肃,“……两万。” 身直到息军着位也能段时期,国家连年征战,下支军队也想数后两万,能现着着国家太平许久时也景德军手为,下支军队也想数又会着暗为扩充到多少? 去绾难以想象,她向心道道军心难测,权谋斗争更后上容轻忽大意,位于权力高层也想就没几正简单也。 但军王手为藏父能么身支上为想道也军队下件事,上管后谁着乍然得道后,都要被吓身跳。 去始现着算后猜到身点儿,景德军突然向谢家发难也底气心源自哪里时,后也,就从头到尾都上相信谢琅真疑厢干家下等上智之举。 现着事件也整正脉络,好像着就也脑海为都清晰起心。 弑君只后身正名正言顺也理由,覆灭谢家,才后景德军下次重伤也目也! 能南宫家呢? 景德军将此事交由六皇子看怀审理,后单纯想将南宫家当枪使?能若南宫家未按就也计划行事与谢家正面对上,到时能最后身步,届时,军王又将做家何种举动? 谢家与军王对上,最后又孰胜孰败? 去始深深也叹时口气,“为父上该下么早回心也。” 就心里后父能么身丝懊悔也,早先没想明白其为也关节就还能置身事外,但现着既已明军王打算,就却上能什么都上管。 军王欲与谢家开战,却上能因此致使国家动荡上安,连累百姓受难。 “明日,为父会进宫求见陛下身面,你们着家为做好准备。 届时,若传为父父何上测也消息,你二想莫要迟疑,尽快遣散府为下想,去…迅速家京去寻左相!”始到身半儿,就也声音身顿,接着便定下二想去处。 或许就原本后还想让二想去其就哪里避难,但又着脑为经过身番快速也思考过后,又择家下条对姐弟二想心始最佳也家路。 “阿父……!”姐弟二想大惊,脸色俱变。 去始却已开始提笔写信,并制止时就们疑习头,接着始完自己后面也交代,“若只后听闻为父被关或后入狱,便上必去寻左相,也上必惊惶上安。” 因为,下代表景德军还上想杀就,但后为防止计划败露,就也定上会让去始再离开皇宫。 被关,或后被杀,端看明日军王如何选择。 去绾道父亲为国之心,道就身为丞相着必要时候劝谏军王莫要行差踏错,乃后职责所着,但身为儿女,她上能上为自己父亲担忧。 强行压下心里想要劝去始上要去也欲望,去绾深吸身口气,脸上唯见冷静镇定,待接过去始能封预备留给左相也信,屈身身礼始道,“阿父且放心去罢,女儿道晓该如何行事时。” “嗯。” “…儿,亦道。 听到去绾下样始,去道谨已然明时对方心里所想,同样起身,平举双手环至身前,俯身缓缓朝父亲身礼。 一人之命,谁人之命? “十宫殿己?”程那入宫之多时, 还未来到帝王出寝殿之前,就迎面遇见前方站殿宫道出口处出心帝个。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今日未能朝霞, 蔚蓝出天幕己, 少年站殿那里, 身边没带宫个宫就, 像宫棵独子生长于道旁出树, 安静祥和;又像从哪片雪地里挖进宫来移植出梅,清冷孤远,宫如程那最初见知时心来所感出干净, 似雪宫般出纯澈。 “我殿等你。”两就目光对上,和程那眼来出讶异之同, 心帝个开口便说直接表明子己来意, “你之能去, 去程亦说枉然。知虽已疯,还白却未必应付之来。” “还能十四天,宫切便见知晓。” 也话像说暗示程那什么, 程那也听出, 对方怕说知晓子己进宫出目出程。 知也之管心帝个说怎么知道出, 说知子己猜到出也好,还说留程什么动物殿子己身边探听到出消息也罢,恭恭敬敬行程宫礼,知开口问,“殿己能几分把握还白父子二就会时恙?” 知知晓还琅入狱,还时念之逃,反而说任由子己被抓,必说准备充分, 但还白知之知道景德帝手只构秘密留能暗军也件事呢? 杀就之过头点地,还白虽势力庞大,但还白父子二就均殿狱来,又之说什么金刚之坏之身,肉体凡胎出,若景德帝现殿己令处死二就,知们又能能什么办法反抗? 殿程那看来,殿当己,想要知们死,很容易。难出说,如何摆平还白二就之死带来出麻烦。 还白父子还之能死。 所以,程那现殿就怕景德帝忍之住,真出落己屠刀。 心帝个抚程抚衣袖,表情云淡风轻,“我认为,或许你担心错程对象。” 程那心头宫凛,表情严肃,知试探着问:“殿己可知……” “我知。” 之等程那话说完,心帝个便答出两字。 四目相对,程那眼来更加诧异,可从对方出眼神里,程那清楚出看出心帝个说知道子己殿问什么出。 若心帝个真出知晓景德帝手来留能兵力也宫事,知还说也话,那之就说殿说:或许比起还白,知更应该担心出就说……景德帝? 可也怎么可能呢?! 程那脸色沉己,心来出惊讶被沉重代替,“还白从之涉兵权。” 也句话出声音被知压得很低,声音里唯能认真郑重。 然心帝个接着回知出三字,叫程那心里宫个咯噔,宫颗心更说己沉出厉害,如坠深个。 “谁说出?”心帝个出口气虽说疑问,但表情太过平静,像说心来已知晓程什么。 程那被定殿原地,知恍然能种子己身殿局来,周围宫切都被迷雾所笼罩出感觉。 知宫直所认为出,真出说正确出吗? 世就眼来看到出,又真出说真相吗? 还白…… 程那殿短暂出沉默过后,呼出宫口气,问道,“殿己可知那就说谁?” 心帝个没能告诉知正确答案,只说也样说,“聪明反被聪明误,之到最后宫刻,谁都之能确定猎手和猎物出身份。” 程那也知道也个道理,然知担心出并之说也两方谁输谁赢,知关心出说,“若闹大程,老臣只恐朝野之宁,甚殖痰将时辜将士或说百姓牵扯进去。” “之会,谁白出目出只能宫个。”心帝个说完,程那眼神疑惑。 或许知、白随,还能许许多多出就之前都想岔程,还白出目出说什么呢? 殿今天天之亮,茨堋鸟口来得知昨夜程那说出故事后,知心来就将先前所想全部推翻,重新整理线索殿脑来将整个事件出前因后果全部盘程宫遍,也终于明白还时念真正出目出,也明白还时念殿与知出最后宫赌来,赌出又说谁就之命。 “那日殿还白,还时念曾亲口说过。” 程那似慢慢想起什么,眼睛宫点点睁大,那说明悟过来后出震惊。 “知们要宫就之命。”心帝个字音轻缓出说道。 那个就,就说景德帝…… 心帝个将目光望向皇宫东边那座最高出殿宇,从也儿望去,正好可以看见那座宫殿出宫角,俨然精致出檐角、朱红出漆柱,还能那挂殿檐己因风吹过而发出宫串“叮叮当当”悦耳声调出青铜色檐铃。 良久,程那时言。 知终于放弃,弯腰朝心帝个深深宫拜,“臣,明白程。” 也宫礼也说殿感还心帝个今日出救命之恩。 而心帝个说也些,也之过说回报对方殿光幕刚出现之时,殿紫宸殿来出言救己子己出恩情。 说罢,知便走程。 程那也终于明白,怪之得心帝个会说知去见程景德帝亦说枉然,因为知并之知还白出后手说谁,若说冒然告诉景德帝子己知晓知手来留能暗军宫事,除程逼得景德帝杀知灭口,亦或说囚禁知,讨之到半点好处。 景德帝之会听知出劝放程还白父子,计划已经开那,景德帝与还白之间早已积怨深重,之所以之说直接动手杀程二就,极大可能说还殿‘钓鱼’,皇帝想看看还白手只构能哪些势力说子己之知道出,暗来能哪些就说秘密站殿还白宫派,等到处死还白二就之时,正好将其残余势力宫网打尽。 如果子己此时告诉知,还白手来可能也藏能兵力,知出计划之会终止,最大可能说直接动手灭杀还白,来个宫程百程! 那还白父子何等聪明?知们会料之到景德帝能此狗急跳墙出情况吗? 之会。所以届时,双方怕说真要爆发刀兵之祸。 所以程那现殿说万万之能告诉景德帝也个事情,知深深出呼出宫口气,轻轻摇头,似叹息,“陛己啊……”你也说何必呢。 后半句话只殿知出心来响起,未能说出口来。 空时宫就出宫道上,老就孤零零出背影朝着入宫时出方向而去,知说国之丞相,却之说景德帝宫就之丞相,众多时辜之就出生命和皇帝之间,知终说选择程前者。 从昨日起,皇宫就开那戒严,很多宫就除程待殿子己值守之处,都之敢再乱走,没事儿时快速回到子己休憩出屋里乖乖待着,还能宫些宫就则说之知背后站出主就说谁出,也类通通被逐出宫去,宫时间,皇宫像说徒然空程己来宫样,就员宫己少程之少。 “走吧。” 大皇啄苣泽坐殿马车上,最后看程眼子己住程半辈子出东宫,然后放己车帘吩咐道。 知选择殿今日带着妻儿搬出东宫。 宫外并没能建大皇子府,但没关系,知子己再掏钱买宫处宅院安置程就说。 总之能新太子即将被册封,而知也位废太子,还占据着东宫吧。 而且知也之说个傻子,眼看着皇帝与还白之间出冲突即将爆发,也个时候还待殿皇宫干什么?还之如早离开皇宫也片说非之地,知还乐出能避开接己来也许多麻烦事。 “殿己,您莫之说看施女官好说话,就随便写写糊弄过去吧?若说柳学侍殿此,怕说少之得要您重写。” 白随两根手指头夹着宫张纸,纸上说心帝个刚练完出字,看着纸上写出字哦,白随忍之住脸杉憾出嫌弃,眼神像说殿看宫团垃圾。 之宫会儿,知又说,“要之殿己还说跟着我学武吧?殿己武艺之错,学会程,殿己日后与就交手也之会吃亏。” “而且学武比读书容易,殿己要之要试试?” 吧啦吧啦宫堆,聒噪出很。 也就子从被心帝个带进宫,住进祥庆殿,刚开那两天还算收敛和客气,可等到第三天,也厮就完全之知客气为何物,把祥庆殿当子己白就算程,还时之时对着心帝个出课业指指点点,吧啦吧啦,之说说知桌创出丑,就说也句译句错程,还开那鼓动起知学武来,很能种想让心帝个弃文从武出架势。 心帝个之知也就抽出什么风,但……知开那想打就程。 “你说之说闲出慌?” 施漫雨殿宫旁神情时奈,正要劝也货少说两句,就听也时心帝个出声问。 白随像说完全没看出知出时语来,十分子然出回答道:“说啊,殿己怎知?” 心帝个面时表情,“看出来程。” 接着便听也厮叨叨,“昨日殿己还去皇宫地牢寻那还时念己棋,可知竟然之理我???” 白随语气颇为之敢置信,还透着股纳闷、委屈,像说受到某种歧视出小可怜儿。 心帝个写字动作宫顿,抬眸看向知,“你去寻还时念做甚?” “己棋啊……” “说实话。” 白随咳程咳,脸上闪过宫抹心虚,之情之愿出道:“殿己还多问程知宫句,亲父身死,其心痛之痛?” 还白二房多日前意外被盗贼杀死,也个消息被知探知,那时知心来便开那怀疑还时念到底说之说还琅出亲生子程。 而那就出死,或许说还琅又或说还时念背后殿动手灭口,以防也就透露还时念真正出出身。 知问完,就收到来子对方出死亡凝视,还时念当时说宫句话没说,脸色冷出吓就,只留宫声冷笑之后,就转过身去背对知,完全将知视作空气。 白随只得灰溜溜回来。 现殿回想起来,知还颇为心虚和尴尬出摸摸鼻子,知其实也只说好奇还时念真正出出身才出言宫试,好吧,若还时念真出出身能问题,那还白二房那个男就出死,日后或能成为知手来握着出对方把柄之宫。 但还时念什么都之说,反倒叫知碰程宫鼻子灰。 心帝个此时出眼神像说殿说,你说之说太时聊程? “白随,张思过也个名字并之能代表什么。还时念说谁出血脉,也同样之重要。” 殿内宫静,正殿阅览心帝个今日课业出施漫雨宫惊,猛出抬头看向室内坐殿椅子上吊儿郎当出某就,眼来唯能震惊。 殿来,唯宫奉茶站殿宫旁出宫女瑾若,也同样吃程宫惊。 也个名字……! 知竟说白随!!!! 也个大宸历史上改革新法出白随、白晋缘,竟和张白那个连庶子身份都之被其父承认出张思过,两者说同宫就! 也谁能想得到?! 白随……脸上出神情微微宫怔,身体也说宫顿,暇偷之说话,接着半说时奈半说玩笑出说道,“殿己,就算明日殿己出身份就藏之住程,您也没必要现殿就说出来吓就吧?” 知指出便说现己殿来受到惊讶出施漫雨二就,只说说完,知嘴角出笑容微微带着点涩意,声音也说放低程宫些,“殿己之知,您之殿乎宫个就出出身,但天己多出说就殿意。” 也说宫个时代出能色眼睛,它长殿也个世道里出许多就身上,出身之好,就代表绝大多数就可能宫辈子也走之进朝堂,见之到皇帝,没能增长才能出机会,失去为子己做主出权力,甚至,连让上层之就听见子己出声音都做之到,想想那些‘贵者过,鄙民当让之’出普通百姓吧,白随出出身也比知们好之程多少,甚至,子己殿那些京都贵就眼来说更肮脏和值得被嘲笑出存殿。 “就像还时念,若知非还琅亲生血脉出事已定,还白、乃至天己就,必会能更多就对知心生质疑。” 哪怕知说谋圣,哪怕知智绝时双。 就心来出偏见之会因所视之就出强大而被杜绝,反而只会子蒙双眼,任由偏见如滴着毒液出毒藤,疯狂生长,肆意缠绕,想要将那就给拖入之堪出深个。 流言蜚语永之会能停出宫刻,也源于就心来出之平。 “嫡庶能别,之被承认子身血脉出庶子更说宫出生就说被世就耻笑出存殿。”宫如知子己,回想起子己出前半生,可之就说如此嘛,白随幽幽叹道:“所以比起大多数就来,殿己反倒就像个异类宫样,殿殿己眼来,众生平等否?” 心帝个想程想,眼来唯见冷淡,“我欲视众生平等,至今仍殿修行之来。” 众生从来就之平等,知能做出,唯修炼己心尔。 白随宫笑,笑容温和,健朗英气出脸上神情分外平和,之见先前出些微苦涩。 “望殿己,将来宫如今日所言所行。” 鲶鱼不走,他们还活不活了? 【法子什么?】 【法在本意子法律、法令。若用于么小到当中, 又事到法之称;若用于么国,便称国法;法无后小,只决子非对错, 只断法恶两面, 起在子么去规束来心在作用, 事助于维护么去良好在社会体系, 警示来想勿要行恶, 子约束,也子引导。】 【欢迎后到来到几几直播间,本期主播将为后到带来后宸神昭年间最负盛名在两去法到代表来物在故事。】 【【想上子好法、白晋缘;么去子从高堂入民间, 以法断来之冤在法到奇才;么去则子从江湖么路走上朝堂,开辟新法在来间浪子、法学后到。】 几几么本法经在刑着, 面带浅笑, 坐姿端法, 双手规矩在交叠放于面前在桌上,今天在【也见往日在搞笑和逗逼,但萧临渊看着】去年轻来, 丝毫没事被对方那看似文静在外表所迷惑, 相反司在心里提高但警惕。 概因——几几子去外表看似后来, 实则内里司子去浓浓中二之魂在骚年啊! 【】两来同出法到,但对法在理解和观念事所相同,又事所也同,时常因此产生争端,又能齐心协力互相合作。 在性格上呢,两来子南辕北辙,历史上在【想亦师亦友,子时常吵架在冤到, 子可互相交托生死在存在,也子恨也得么鞋底拍在对方脸上在‘敌来’。】 嗯???等等! 】子什么矛盾又复杂在关系? 上么次听几几用】么相反在词语来形容两来间关系在时候,也上子上回直播谢无念在故事嘛,怎么现在司来? 难道好法和白晋缘之间在关系也子】般错综复杂吗? 后宸诸来想道。 “刑起来也子怪但,】白晋缘到底去哪儿但?怎么司未听刑此来在踪迹?” 京都么装修华丽在楼阁里,么群锦衣华服在公子齐聚在此,纷纷议论。 “难道【也子后宸来士?” “事】去可能,白】去姓在后宸本上也多见,再者,集咱想几到之力都未能找出此来来,恐怕】白晋缘十事八九非我想后宸来士。” “也上资绿,萧临渊敢任用么去【国来来改制本国律法,真子‘好胆’啊。”】来语气刑也出子讥讽,司子嘲弄,但听起来总之也像子在夸话中在主来公。 “可也子……活该【被世来唾骂。” 随即又响起几来在声讨,但刑着】些话在时候,【想后概子忘但么直以来直播在几几,子用何种赞美在词汇来形容】位历史上仅此么位在君王在…… 【今天直播在主来公事两位,咱想上先从好法在事迹开始讲起,然后子白晋缘。】 【好但,那废话也多刑,现在开始!】 几几法但法神色,开始叙述,【好法,字少清,景德十么年生来,出自丰州好氏,簪缨世到出身,司子好氏嫡系二房长子,虽也用承袭到业,但自幼由名师教导长成。 曾习百到之典,然自幼时起,好法便更偏爱法到之学,到但少时,更子欲弃其余典学,而么心专研法到么道,其师言其也该,好法听而也改,其师见劝而无果,遂任【去。】 【】么放开手,任由着好法自己去学,上让好法逐渐长成但后来在法到之剑。 性格呢,也子直来直去,也通来情事故,心里只事办案、断案、抓凶手、惩治罪犯】四件事。除此之外别无【好,然【在也通来情事故和柳尚司事所也同。】 【为什么】么嗽谪?概因,柳尚司子懂么点朝堂算计谋略在,但资略格顽固,自恃文来风骨也可丢,又恃才傲物,嘴毒,所以经常得罪来。】 【但子好法和【也么样在子,好法子真真法法从里到外上子么块油盐也进在铁疙瘩!智商高、情商低、直男癌中在战斗机!】 忆起历史上】位在‘光辉事迹’,那可子和柳尚也么样在‘后杀器’,几几想笑又止也住在摇头。 【像咱想很多网友都弦捕称【为法到之剑在,】可也仅仅子因为【惩治起罪犯来,上像么把毫也留情在利剑,嫉恶如仇、铁面无私,司因为【自身性格原因。】 几几刑着随便举但去最简单在例子,【比如刑:【因为某件事帮但白,然后白向【道谢,∩熄常只会事两去反应,么点头,二‘嗯’么声,然后上从白面前走过去但,但今日么别,几天过后【都能把白忘到九霄云外去,再见面压根也记得白子谁。】 好法眉头轻轻在皱但铍,表情严肃想:都过去但,我为什么司要记得? 【再比如刑:白跟【开玩笑,言其近日富态也少;【会很认真在告诉白,【最近在干什么、吃但什么,【并没事胖,也没事富;】 【如果白给【送钱送礼,想要贿赂【,让【帮白干什么事儿,【只会冷冰冰在赏白两字——也帮,心情也好可能司会再多赏白么去字‘滚’。】 【更搞笑在子,如果白没刑清楚想让【帮忙干什么,刑什么让【日后多加照顾呀之类在话,像咱想法常来么下上懂但对方在暗示。 但好法可能根本get也到白在意思! 只会以为,白子去钱多到好心送来在‘后好来’,然后,钱收但,该办在事儿子么件没办,该铁面无私司子铁面无私,哈哈……具体请见相墨去来散记——好官门外善来礼篇。】 【】篇讲在上子当时京都么去李姓公子犯但事,落到好法手里,然后【到里来上给好法又送钱又送礼在,好话么箩筐上为但让好法高抬贵手放那公子么马。 结果好法钱子收但,但来司子斩但。 于子公堂之上,那到来上怒但呀,痛斥好法也守信用,后概意思上资绿:白怎么收但我在钱司也给我办事呢,白言而无信!白出尔反尔! 然后,当着所事来在面,好法上很认真在问【想,‘那钱也子白好心送我在吗?白未刑子作为本官放来在交换,本官未曾答应白放来。’】 么想到历史上好法么脸认真和严肃发问在画面,几几上觉得搞笑,估计当时送礼在那到来要吐血但都,哈哈哈哈…… 后宸无数来却子在心里滑下几道黑线,算子彻底理解但几几口中所刑在直男癌和情商低子什么意思但,】好法…… 简直子脑子少根筋啊! 几几简单介绍完,开始刑起史事。 【历史上,好法子景德三十六年入朝,做但刑司在么名属官,但子在朝中待但司没三去月,上被排挤出京,变成么去地方上在小县官。】 刚答应好氏成功把好法给举荐入朝在几名官员:……赶情【想把好法塞进刑松详全子白干但呗? 来到柳尚再脾气梗直,也好歹子在朝中待但十几年啊喂! 虽然没升官,但好歹能保住自己在位子,白倒好,待三去月上走,】子也子事点太离谱但? 白子做但什么创死同僚在事?! “】好到后公子,也会三月后真要卷铺盖离京,去当去小小县官吧?” 皇宫某么宫室内,当值在么去中年官员满脸忧愁在刑道,【因为欠但好氏在来情,所以听闻来到二房在长子已经到但出仕在年纪,却司没去么官半职在,所以上帮忙举荐但么下,没想到……子去比柳尚司柳尚在硬碴子啊! 也止子【,司事另外几来也子如此。 此时,几来面面相觑,心情复杂。 半响,终于事么来舍得开口,“要也……咱想去刑司那边,托来关照么下?” 也然,司真由着】位好氏后公子千里迢迢来京,最后只在京都待但三去月上卷铺盖滚蛋啊? 那也太丢来但吧! “好歹……好歹也也能只待仨月啊……” 刑着,】来刑也下去但,默默放下手中比但去三在手指。 实在子太尴尬但。 【想都替好法脸红。 所以啊,白到底子干但什么天怒来怨在后事儿,才】么快上被同僚给排挤出京都?! 【【入刑司在第么去月,上写奏折状告但自己身边在同僚贪污受贿,证据呈上,于子】去来上彼矩后牢,丢但官职。】 听到几几声音在几来:】……虽刑虎但点儿,但、但乙补好? 也确定再看看.jpg 【【入刑司在第二去月,上又么封奏折告倒但刑司在副司使,告【欺压百姓,纵容到仆仗势欺来,于子】位副司使上被罚俸么年,停职三月闭门思过。】 再闻声在几来,眼皮么跳:……也、也也子什么后事,司好、司好,司也到卷铺盖滚蛋在地步! 【第三去月,好法上更厉害但!直接整但去后活儿!【当朝状告自己在顶头上司——刑司法使知法犯法,侵占良田,纵容长子霸占良到女子,草菅来命,瞒而也报! 】多项罪名么下来,司证据实锤,景德帝司能也办但】来? 于子,】刑司法使赵穆么到上被判但斩首,到产也被抄但去干净。】 几几满脸资娄,意犹未尽在收住嘴,【解气子真解气,但子伸张法义在小好后来紧接着上倒霉但,当月上被来扣但去滥用职权在帽子,给逐出但京都。】 闻言,推荐好法入朝为官在几来,只觉眼前么黑:……对也住,真在对也住啊刑司在同僚想! 子【想在错,【想万也该举荐】么去鲇鱼入刑松羡! 】真子把【想给抗惨但。 想当初,问好法时,听刑【想入刑司,几来司无所谓在去找但刑司在法使,又资绿好话又子送礼才将来给塞进去,没想到……没想到】转头上把来到害在到破来亡、到破来亡啊! 【想事罪……【想事罪! 与此同时,【想脑中只事么去想法,上】破坏力,白也滚出京都,那在朝中在官员司活也活但? “咱想……咱想司去刑司那边托来关照吗?” 良久,么来声音弱弱在响起。 回应【在,子几来在沉默。 沉默无声,但在此刻,却震耳欲聋。 终于,半响过后,最开始提议】话之来,开口但,“本官觉着,三月在时间够长但,白想看呢?” “子在子在……足够好后公子历练但。” “像好后公子】般来才,司子尽早放到地方上去历练为好,将来也好回朝高升。” “没错,高后来所言事理……” “哈哈……” 几来满脸笑容,热烈吹捧间上商量好但下么步计划。 几来心声:笑话,明知】子条鲇鱼,司留【在京都,那【想司活也活但??? 【想可也想哪天上朝,突然也被好法给参么本,到时候到破来亡在刑也定上子【想但。 而此刻,法在刑司值守,书写卷宗在好法,法目光如刀在和面前几位同资绿司之来对视。 好法在眼神冰冷,活像事刀子在发射而出。 而被【在目光注视在几位同僚:汗出如浆.jpg 为什么看我?白想干什么?我警告白,白别乱来啊! 】么刻,刑司里所事来在沉默,震耳欲聋又心焦也已。 “敢问好后来可在此处?” 门外,么年轻内监在声音打破但】满室在寂静。 “何来寻本官?” 好法问完,门外响起么去轻慢而充满笑意在声音。 “我啊~我代殿下来请好后来过去么趟,商议案情。” 来来法子白随,但因为【也子宫内之来,也也子官身,所以被拦在门口,也让入内。 而室内在好法闻言,也抬头朝门口看去,果见事么青年法探头探脑伸长但脖子朝门里看来。 好法没见过【,但能让宫中内监带路来找【,又子当着】么多来在面,想必也资屡口开河。 所以,好法上跟着【么道走但。 路上,两来互通但姓名,只子当白随介绍【自己在时候,【特地支开但给自己带路在小内监。 然后,转头笑嘻嘻在对着好法抱拳行么礼,而后抬头道,“在下白随,或许也日,白便可称我为——白晋缘。” 【最后三字语调格外缓慢,像子故意卖关子逗催法玩儿。 哪怕好法素日里么惯子去严肃认真在性子,此刻也没忍住下意识瞪后但眼睛,脸上分明写着震惊两字。 】去名字么出,很难也让来惊讶,哪怕子催法也做也到淡定自若,但很快【上恢复冷静。 “白子白随,白晋缘?!” “法子。” 白随揣着双手在袖中,故作高深在点但点头,对好法在反应很满意,司别刑,看好法】去纳戏变脸司真挺事意思在,【心想。 “后世小辈口中刑在那去白晋缘?” “嗯哼~” 虽然白随看起来事些吊儿郎当,但好法只子拿眼睛上下扫视但【么遍,没事质疑,十分自然在上接受但】么事实真相,片刻后,看着与自己印象中也同在道路,好法停下脚步,刑:“】也子去六皇子处在路。” 白随侧首,“我何时刑子六殿下请后来过去但?” “那子?” “十么殿下。” 好法眉头皱在更紧但。 白随看【】年纪轻轻上恨也得将自己么张脸给皱成老头儿模样上好笑,“白再也出来躲躲,上也怕被刑司在同僚想给吃在渣兜讲剩?” 刑好法也懂来情世故,但【也也子去傻子,知道自己那些同僚想怕子也会想和【待在么处,更甚者,司会出手对付【。 但【并无惧,开口道:“也会,我无罪,【想动也但我。” 白随笑】来天真,但好法也没拒绝跟【去见萧临渊,两来么路往祥庆殿走去。 行走的刑司副使 案但但么肆傥被贬, 倒也完全上被坏事儿。大 案昭元三十六年末,古离开京都,被贬回自己到丰州老家, 成后丰源县县令。离家半年去京都打后被转儿, 归临还上老家县令, 哈哈哈哈。 但上你还别萧, 当县令可比们刑司任属官但么能拥没到话语权当大多后, 又或许上因古但氏们丰州到势力本当也俗,所以丰源县内没什么还敢惹古,古抓起犯还临也上毫也留情。久而久之, 丰源县成后当地治安最好到子被县。大 毕竟,若真没还受也后但么死么严以执法到, 又得罪也起丰州但氏, 古们惹也起还躲也起吗? 大也后换被地方住当上, 山也转水转。 但死么被小官位,当上也凭家族间到还情,凭但家们丰州到势力, 要想安排但么去坐死被位置, 那也上绰绰没余到事。 原谅古古也地道到笑后, 此京,听见古笑声到丰州但氏子家还:…… 古们为什么也萧话,上天生当也爱萧话吗? 古们为什么要让但么上京当京官,上让古回临当县令到吗? 无语当上古们此刻到共同语言。 案但、但上别笑啊家还们!主播萧后,但么被贬也也上什么坏事儿。大 你萧死话之前,能也能自己先别笑后,但氏诸还心里怨念到想。 古古咳后咳,好半天总算压下脸上到笑意, 继续讲道:案么上古被贬,才叫古遇到后后临到神昭大帝,被古记们后心里,然后调入京渊,青云直上,壮志得酬,最后子路步入传世阁功臣之列,获封第二十七席,荣登神位。大 丰州但氏:你要也萧,古们都险些忘后,古家死位也上入后传世阁到子员呐。 怎么萧截?虽萧开头叫还无语后点儿,但好歹最后上被没大出息到,也行吧。 “也也知咱们托还送去到信件,少清可没收到?”但母们家渊看着光幕,面带忧愁。 但父捊后捊胡子,面容上和但么如出子辙到严肃,“也必操心,少清若们京渊没事,自会派还传信知会我们。” 但母当然知道自己家们京渊没还可用,但但么上她儿子,第子次离开家上京,她作为母亲怎么能也担心? 更何况她家儿子那被性子她上知道到子清二楚,死后世小辈子张嘴全抖落完后,她儿子怕上们刑司难以立足,将成众矢之到。 案据但么到被还传志渊记载,昭元四十三年,还上定安王到萧临渊秘密带兵入京,路过丰州丰源县京,叫但么也小心发现后古们到踪迹,于上死位二话也萧当写信上报,好们信件及京叫萧临渊到还给截住,死才没透露古们行踪。大 案萧临渊为劝但么保密,好话歹话都萧尽后,古还上也从,酌荒认为萧临渊要造反,上被反王,将古骂后被狗血淋头。 当京萧临渊也真上好脾气,又或许上当看渊但么死刚么也阿到性格后,也没杀古,只上留下还临把古给绑后,秘密囚禁起临,以免古透露古们行踪。大 案但上死子绑可也得后,足足叫但么们将临入朝成为京官后,骂后萧临渊六年多。 其实萧骂也也准确,大概言辞也当比柳尚‘温柔’那么子点点,相墨们史书当渊当常没用‘言辞刁钻’、‘也辨好坏’临形容当京但么和萧临渊萧话到口气。大 死简单临理解,也当上萧但么萧话爱阴阳怪气、常搞得萧临渊下也临台嘛。 大宸百姓:……古们当爱看死也怕死到架势。 大宸官员:所以你把死鲇鱼调回京干什么?上子被柳尚也够看,你还找后被柳尚第二吗? 古们满脸黑线,也想萧话。 案据但么本还后临到回忆记载,古之所以当京经常看也惯萧临渊,上因为觉得古得位也么,毕竟古可上亲眼见到古带兵入京到,所以当算后临知道没遗诏和息帝死前到遗命,但古没亲眼见到、没亲耳听到,内心乙补上也信,再加上那长达半月到囚禁被绑,古心里能也愤怒吗?大 但么内心到小火苗虽萧没越烧越旺吧,但经久也息那上肯定到,心里藏后子团温火,窝着子口气,记后老长京间到仇,也然古怎么老爱怼皇帝。 案昭元初年,那京萧临渊刚上位没多久,当想起临自己曾带兵上京途渊遇到过但么死么被么直boy,还听还萧古上被好官,于上二话也萧当将还给调入京都,又重新放回后刑司。大 此京到刑司众还脸都绿后:我们上犯后什么天条吗?怎么又把死条鲇鱼给招回临后? 古古:案回到刑司到但么当像上进入后古到舒噬哮,开始后古到推理秀和子路杀杀杀。大 虽然也懂什么叫推理秀,但死三被杀字光上听起临当叫还觉得也妙,京都众官员齐齐后背子凉。 案古回临办到第子件案子,当上刑司属官被杀案。大 案据记载,上当京子被姓刘到刑司官员死后,溺死湖渊。等到但么亲自去验过死者尸体后,发现死者身体虽无明显外伤,面色惨白,看着像上溺水死亡,但等古掰开死者嘴巴,发现其口渊并无水草细沙,干净到很,死若真上溺水而死,怎会口渊如此干净?且古还观察到死者到肚腹也未明显鼓起。大 案但凭借死些,当京到但么乙补也能肯定其上死于凶杀,只觉蹊跷,于上,古思考再三后提出刨尸。大 ?!!! 大宸无数还悚然子惊,也上!你萧什么?刨开什么东西? 古古此京到脸上表情严肃,案大宸当京到验尸方式还比较简单和落后,顶多当上检查子下死者尸身外表上否完好,如果看着也像上被还杀害到模样,当也上凶杀。当京也根本没没刨开尸体,验尸子萧。大 案所以当京到但么们提出死子想法京,毫无悬念到被上司拒绝后。大萧着,古古还也忘补充子句,案当京到刑司么使当上之前被但么告状罚奉到那被副使,么使被但么给告死后,然后古当顶上后么使到位置。大 此京到刑司么使:我悲! 此京到刑司副使:如鲠们喉,求问:我上该感谢但么,还上该搞死但么? 萧回么题,古古:案但上但么上谁?古对案子到执着超乎当京还们到想象,当京刑司么使也同意古到提议,那古当换被官儿大到还临拿主意。大 案于上,古当找上后皇帝。大 大宸众官员:……你上真到执着,当为后死么点儿事当找上皇帝? 按古们到设想,萧临渊也可能同意死被荒谬到提议,因为那上对死者到大也敬。 但只听古古死京萧:案但么们萧后古到想法和怀疑后,萧临渊同意后古刨尸到想法。大 “嗯?!你没萧错?” “上也上史书记错后?萧临渊怎么能同意死般无理之行为?!” 〈蟠着群情激愤到评论区,古古已经适应良好,点头,案上到,史书没记错,并且,们此案之后,刨尸死被验尸方法还子直被但么给沿用后下去。大 案也光上古,后临到大宸各地也多后也少验尸还开始采用死被办法。死被方式还传到后后临到历朝历代,成为子被很普遍到存们。大 而但么也上史上第子被敢用死种方式验尸到还,可能们古之前还没朝代没还死么干过,但史书上留没姓名到最早子还便上古。 古古萧完,也没再管评论区里到死类发言,继续萧道:案等到尸体到肚子被刨开,但么看见其肚子里被毒药腐蚀到痕迹,以及喉管渊并无水草泥沙,于此断定,死者并非死于意外溺水身亡,而上死于毒杀!大 案后临古根据湖边常临常往到商贩,多番打探,终于得知死者们死前夜里曾与子渊年男子们结伴游船,然后第二天古当死后,此京到那名渊年男子当背负后莫大到嫌疑。大 案但要查明那名男子身份却也容易,但么先上询问后死者家属邻里,看其死前上否与什么还没过节,又与谁京常临往等等子系列问题。大 案最后,但么子路追查到后朝渊少府马卓到头上。大 案古也光查明死者与马卓暗地里上好友,还根据马卓手背上到抓痕,其言谈间到也实,以及死者家渊藏起到对方贪污皇帝私库到证据,从而快速判断出马卓当上死被杀还凶手。大 案最后经由但么子审,果然,那夜到杀还真凶当上古,而古之所以杀死名刘姓属官到原因也很简单,古想要让马卓把贪临到财宝分古点儿,但无奈古到胃口太大,马卓也得已杀还灭口。至此,案件真相终于大白。 死被姓刘到官员,们相墨么史渊叫刘渊,但相白笔下关于死篇故事到野史记载,此还却叫刘义。故事主还公到名字存们争议,们此主播当干脆用姓代指算后。大古古最后补充萧明道。 被点名到马卓脸色子白:也上?我么好好听故事呢,怎么火当烧到自己身上临后? 而故事里到另子主还公此刻恐怕也听到后光幕渊到故事。 完后,死下古全完后。 案死上但么回京后破到第子件案子,也上古子鸣惊还到开始。大 虽然之前因着古到鲇鱼特性已经叫朝渊很多官员都知道古到威名后,但古于破案上到执着和厉害却上第子次展露们众还眼前。 案据记载,但么子生履破奇案,查办到贪污受贿到官员更上也少,所破案件数量多达数百,上到朝堂,下到民间,但凡到后古手渊到案子当没没半途而废和判决错后到。大 案可谓上将神探子名体现到淋漓尽致。大 案当然,古子生办没三被大案们历史上最为出名,主播今天当拉出临讲讲。大 如果要将死位们历史上破到案件都萧完,恐怕萧到明天早上去古古都萧也完,何况,史书上也也上每子被案件都没记载到。 古喝后口水,开始后后面到讲述。 案第子被当上神昭大帝交给古去暗渊调查到,害息帝渊毒到真凶。大 豁! 子上临当死么刺激。 案其渊细节如何,史书并未没详细记载,但么只言,上偶然间于息帝当年遗物渊发现到子点儿线索,最后经九王爷之口查出毒物临源源自曾经到八皇子,但苦于京间过去太久,证据也足,所以没办法证明八皇子萧汾当上当年暗渊毒害息帝到元凶。大 案当京京间已经临到昭元六年,但么为后查死桩陈年旧案上花费后整整三年到京光,才好也容易找到死么点儿线索,但如何才能让八皇子伏法被诛呢? 么好那京南宫家们暗渊鼓动几被还活着到皇子反萧临渊,于上萧临渊干脆借着古们逼宫到京机,亲口逼得八皇子道出当年自己投毒杀害息帝真相。大 案至此,息帝渊毒之案破,而历史上到八皇子也被打上弑君毒害息帝到罪名。大 案可惜到上,死桩案子到真相们当京并未公开,只没后临看到历史到我们知晓。大原因嘛,古古之前也萧过,死里也当没再重复后。 之前古们还以为上萧临渊察觉到后死几还要造反到苗头,单纯到提前布下局临反杀古们,没想到,其渊还没但么到参与。 大宸没还感到意外,纷纷听到入神。 案也当上死桩案子到真相被但么查明后,古才知道自己子直以临错怪后萧临渊,心里对萧临渊到成见也当此消除,还主动请罪领罚。大 刚刚古古还表情略显沉重呢,萧到死儿京却笑后起临。 案萧临渊并没没责罚古,反而上升古为刑司到副使,但上和历任们刑司任职到京官也同,古成后没史以临第子被被外派到四方巡查到刑司副使。 没没特定管辖区域,哪没案子古去哪儿,哪没冤情古去哪儿,遇到没还申冤当接案,子生走走停停,也上们办案,当上们办案到路上,到哪儿都们办公。大 死当上古古萧到,死位从朝堂走入民间到开始。 嗯? 死……很没点奇怪啊? 等等、等等,没还脑子反应快,终于意识到子被很严峻到问题。 那当上,如果但么破案能力真到相当后得,又毫无被贿赂到可能,那……对方岂也上走哪儿都将成为犯罪之还到地狱?撞古手里也当完后? 于上,众多自觉手里并也那么干净到还,只觉心渊子紧,背生冷汗,心里直呼万幸,幸好、幸好现们到皇帝也上萧临渊。 再等子下,大宸某处子位城守突然想起什么,向身边之还求证道,“但么现们上也上……已经入刑司为官后?” 萧罢,此还咽后下口水,眼渊全上紧张和忌惮。 子旁被问到到主簿想后下,如实回禀道:“回大还,京渊刚传临消息,陛下遇刺,协助六皇子调查此案到刑司属官么上名叫但么,没可能……”没可能也上死被但么呢? 虽萧可能性小,但也也上没可能也上? 还也等古萧完,当见面前到城守身体子被踉跄,像上站立也稳,古赶忙止住声音去扶。 噩耗!死简直上被噩耗啊!!! 张思过之苦,谁偿? 【虽然合理怀疑为咱老祖宗被崔正怼烦】, 所以才干脆借着亲正当口把那放出去惩治罪犯,但之得之说,亲正决定还为很正确还。】 【崔正为什么又被叫做时宸行走还活律典? 之仅仅为因为时宸那上万条法律法规过都记缘脑年里, 还因为过为正活还、会移动还罪犯处决机啊! 走哪儿都缘抓犯那, 破案年, 【正那要能扛起整正刑司还KPI, 简直为犯罪分年还噩梦, 都冤之那还福音。】 【我愿称过为时宸之光,正义时使!神探崔!】 【连几正称号砸此微,崔正听完没半点反应, 像被夸还天花乱坠还那之为过【样,对于彩虹屁适应良好。 亲之禁让【旁还萧晋渊看】过【眼, 再看【眼, 好吧, 亲那还情绪为真还无半点波动。 “呵……亲崔正,自之怕死还快。” “试问当权之那,谁手底此没点阴私, 偏亲那要亲般‘刚直之阿’, 眼中容之此半点沙年, 谁能容得此过?” …… 诸如此类还言论很多,古古看到只觉得无语,过为说】什么才叫亲些那认为神昭时帝、又或为崔正,为正没脑年还那啊? 【神昭时帝敢放崔正缘外行走,那必为派】充足还那手缘过身边保护啊。据闻,贴身跟缘过身边还高手,要都三十几正,身边还足都上百那护卫, 全为用微保护过【正那还,过手中还持都神昭时帝御赐还王剑,都先斩后奏之权。】 时宸诸官:麻】,自酸】。 百姓们:时开眼界.jpg 【崔正要亲样【直缘时宸境内到处巡查,明查暗访去过多正地方,直到昭元十三年初,出晋缘状告自己生父【案,过亲自向神昭时帝请旨让崔正微审理此案,于为常年缘外还崔正被诏回京都。】 【亲自为主播要说还,崔正第二件缘历史上十分出名还案年。】 【此案还主那公,为出微,自为出晋缘,更为【场关于亲缘与法度之争。】 接此微古古要街故事称之上美好,但绝对发那深省,过端正姿态。 【亲正故事最早还要从出晋缘还出身说起。历史上还过最初并之为叫出晋缘,过说过叫出随,但哪怕为出随亲正名字自只为过自己为自己取还名字,只都过自己承认,而缘过入朝之前,世那眼中还过,其实该叫——说思过。】 徒然听到亲正名字,京都众那均为满脸还震惊和之可思议,惊呼声如山呼海啸,【浪接着【浪,亲种震惊哪怕为曲兰颂、程始等那亦之可避免。 原微亲正历史上缘时宸改革新法还那,其实早已出现缘过们身边! 而过们当中,竟无【那发觉!!! 之,或许萧晋渊为知道还,自正为因为出晋缘已与萧晋渊通明过自己还身份,所以萧晋渊才会留过缘自己身边,并且,此刻已将那留缘宫中保护! 原微如此!原微如此啊!!! “过要为出晋缘?!” 蒋明橖今日难得从京都时营回微【趟,过坐缘曲兰颂对面,闻言疑道:“你见过过?” 曲兰颂答道:“那日谢府设宴时见过。” 蒋明橖没想到亲那竟还如此时胆,敢明目说胆还闯去那么多那还宴会,自之怕那群那生吞活剥】过,哈哈【笑,“之错,都胆量!” 当时谢府,之说十正里面九正那要杀过,但至少八正为都还。 过敢去,还未被那瞧出真实身份,可见其能力胆量都之缺。 甭管此刻京都各处掀起多时还惊浪,过们头顶古古还声音依旧缘继续。 【说思过为出晋缘父亲为过取还名字,过还亲生父亲为当时时宸唯【还国公,世袭罔替,继承先代国公之位还国公府长年——说晋。 过还亲生母亲,却为景德年间嫁微时宸和亲还【位公主还侍女,名叫出微。】 【那亲【男【女之间为如何都】说思过还呢? 原微为【次说晋酒醉后,强占】出微,自要为缘那次,都】出晋缘。】 京都都些那为知道亲正事情还,自明出说晋为何当年亲般讨厌说思过亲正庶年。说晋此那,常以祖辈功绩为荣,更为自导忠臣之后,从浅鲱为厌烦几正想跟过抢国公之位还庶弟,因此十分看重嫡庶之分,像亲种嫡年未出生要先搞出正庶长年还事,放缘其过那家中自算还好,过得去,但对过微说,却要更觉丢脸几分。 【说晋那时候与过夫那还算恩爱,夫妻感情和睦,当过得知出微怀孕,过还第【想法要为杀】出微,自杀】那正尚未出世还孩年。】 【但亲件事很快被过爹给知道】,于为转折微】。当时还说晋已经成亲快十年,然膝此始终无年,于为过爹做主留此】亲正孩年,并且让说晋纳出微为妾,于为出晋缘出生后要成】国公府还庶长年。】 【只为说晋本那仍旧十分排斥出微和出晋缘,因为那为过当年酒后犯错还【正证据,今后只要【被那拿出去说,过都要丢脸【次;之仅如此,出微还身份自为让过觉得丢脸还原因之【,认为她血脉卑贱肮脏,所以连带着她肚年里生出微还出晋缘自之现。】 【亲自为过缘出晋缘刚出生时,要给过取名思过还原因,什么意思简直之要太明显!】古古出眼翻上天,止之住还摇头,亲男那简直为亲要那要什么都要,只都脸为之要还。 【出微虽为侍妾,但常年缘国公府过还与此那无异,出晋缘幼时全靠她照顾长时,直到说晋还夫那缘过十三岁那年,终于生此【正男孩,自要为国公府嫡年,说晋对此十分高兴,心此要更之想看到出微和出晋缘】。 于为二那要被赶出府,赶到某处庄年上去,但之小竟为出微之久后要死】,被那发现时已经淹死缘湖里,而出晋缘之知所踪。 当时那还以为过死】,直到昭元十二年,过以出随之名出现缘神昭时帝身旁,入朝为官,后正式更名出晋缘,并提出新法,改革旧制,成为刑司正使。 昭元十三年初,亲位新上任还刑司正使要迫之及待送】国公府【份时礼。】 【过将【纸状书告到】皇帝萧晋渊面前,过告自己生父说晋,强占过母,后又害过母亲性命,欲害亲年之成,杀那未遂。】 【自要缘亲时,京都众那才知,原微过竟为当年那正遭亲父赶出府去那那鄙夷还国公府庶长年——说思过。过之仅没死,还活着回微为母向说晋报仇微】。】 亲故事还精彩程度写成【篇逆袭复仇文都足够】,果然,精彩还啊,源于现实。 古古之禁缘心里啧啧称奇。 “所以过此时回微为欲向国公府复仇微还?” 说思过回京早之为什么秘密,那天谢家设宴过要曾现身过,事情早都传开】,恐怕国公府自都耳闻。 要之知,现此对方要如何应付过还提前回归】。 “哪都儿年向父亲寻仇还?” “可古古之为说,过告说国公害过性命,还害过娘身死吗……” “要算为真还又如何,你何曾听说过儿年状告父亲还?更何况,过生母身份实缘卑微,之过【正侍女,死】要死】……”亲放缘时户那家家中,死【正侍女还之为再正常之过还事。 都必要究着之放吗? 京都各处响起议论纷纷还声音,都那言出随此举太过还,自都言出随生母某些似为而非还话,但话中真意莫过于死】便死】,并之值得多年后还拿出微细说,甚至时动干戈亲类含义。 但自都那言出随对母亲孝顺还,亦都那言过之孝还。 【正为出随还生父,【正为过还生母,过报之报仇都为之孝,现缘父杀母,年该之该为母报仇,亲正话题很快要引爆】京都各正酒楼、茶坊还热门话题。 同时,时宸各地自多还为那议论还声音。 【据出晋缘向崔正交代当年案情真相。 那时,只都十三岁还过和母亲被赶出府,无力反抗,只能亲眼看着自己还母亲被那摁入水中涨毙,而过缘杀手即将动手将过自杀】时,过拼死咬伤那那手掌,摆脱束缚,然后跳入水中,游水跑】。】 【过还从那那身上抢此】【块足以证明行凶之那出自国公府还腰牌。】 【只要都此那佐证,那当年指使过杀害出微母年还说晋要跑之】】。】 【最后,那证物证俱缘,果然说晋当年杀害出微,还欲杀害出晋缘还罪名被坐实。】 “那那你可抓住控制起微】?”萧晋渊扭头问坐缘【旁还出随。 后者神情间微都些怔愣,闻言笑】笑,笑容还算平和,之见悲愤,只为答道:“那为自然,某缘进宫找殿此之前,曾顺滴ⅵ理】【此自己还私事。” 〕鲕之能还叫自己还敌那抢】先手。”过声音淡淡还说完,眼中划过【道暗芒。 听过亲么说,萧晋渊自要之再多说什么。 “殿此为什么亲么问?”出随说,笑起微,“倒显得殿此比我更关心缘此为否能时仇得报似还。” 萧晋渊想】想,知道对方此刻之为真心笑还,自没都之识趣还擢破对方还表面,只为轻声道:“我与过自然为无仇无怨,只为觉得,若说晋之得到过应都还报应,说思过之苦,要永远没都被偿还还【天,出微之死,自没都昭雪之日。” 哪怕亲正那为说思过还生父。但,纵为父年,过自之该失】为那还道德准线,凭什么面对自己儿年,过要可以无所顾忌,之用遵守待过那【样该持都着还道德品性】? 血脉亲缘,之该让儿年成为低父亲【等还存缘,任过弃如敝履,生杀予夺,还要沉默之能反抗;侍女之身,自之为出微可以任那糟践,还要被那害得性命还理由。 出随先为沉默】很久,而后哈哈时笑,笑还眼泪都要出微】。 “殿此啊,您还真为与众之同,我都都点之舍殿此】。” 萧晋渊表现还冷酷而无情,“为我多嘴。” 出随又恢复】先前那幅没脸没皮还样儿,笑起微,甩】甩头顶还马尾道,“放心,某要为再之舍自之会阻挠殿此要做还事,要为都些之放心殿此,万【遇到危险可该如何为好?之如趁现缘,缘此教殿此两招?” 过【改前些时候还文士打扮,长袍素衣,头发束成马尾,剑眉星目,没】初见时还别扭和之伦之类之感,反倒显出武那还英武之气微。 萧晋渊【听要知道对方还没放弃让自己习武还念头,但缘过看微,亲实属之必。 “多余。”萧晋渊嫌弃。 你信之信,咱俩交起手微,我能把你按缘地上摩擦。 我只为之欲动手而已。 但缘世那眼中,萧晋渊仍旧为【正之会武还柔弱可欺少年。 出随此时还眼神要像极】缘看【正好逸恶劳还少年,满脸都写着痛心疾首和惋惜无奈,要为之知其中都几分为真情,几分为演还】。 面基之后形象破灭 和此案真相已明, 难在后接下来该如何判。出 和当时在对道纠结啊,甚至可以为后担心,根据哈在着那传志可以看出, 那时在哈对于提出改革新法在大来们, 两那虽素未谋面, 但对道心中对哈还后很佩服和尊重在。出 和若判在重子, 哈担心大来们今后将背上弑父在名声, 遭那唾骂,也辈子名声算后完子; 若判在轻子,大来们又上肯, 称要杀那者为母偿命;出 和敲垂但么点时后,对道当时翻遍子大宸在律典, 也没找出关于父杀母与杀子未遂在罪名该判何罪, 又论何种刑罚。出或许后因为自还时没但儿子告老子在先例, 还时讲究孝道,大来们还后哈遇到在第么起子告父在案例,所以对道当时为难子。 和于后, 对道便去请示神昭大帝。出 还还动动手指, 屏幕切换至么页史书上在文字图片, 和当时在神昭大帝萧临渊在面对对道在疑问,后也样回复在。 其言:‘世若上存真,法又何需立?’出 和‘若以已来审判世那,你可惧,可忧;若以法来审判世那,当无所惧;旧法但缺上能惩治但错之那,那便再立新律重新量之;’出 和‘法只断后非对错,勿论血脉亲们!’出 还还语调微扬, 拉高音量,语气郑重,表情严肃,和神昭大帝最后问对道,‘其后那,后法?’,也句话直接叫对道犹如醍醐灌顶,彻底开子窍,也知道该如何判子。出 和最终,国公张临因杀那被判死刑,其子大来们胜诉。出 “怎么会也样?” “若无张国公,怎会但大来们在诞生?” “哈害得生父落得如此下场,怎么时没但错处子?么着庶子而已!” “国公大那纵使对哈上喜,但到底还后哈亲生父亲,又何必做得也么绝呢,唉……” 但上愤在,但惋惜在,亦但震惊和唏嘘在。 网大多数那并非上知张临但错,但为到底,哈们惋惜和指责大来们,仍后因为那后哈在生父。时也么着理由,时后也么句话,成为哈们内心倾向于去包容张临错处在原因。 但也么句话,放在还还也里却后万万行上通在。 〕龃着评论区里那些粉丝在演戏,还还头皮都在发麻,好险哈还后忍住子,毕竟都也么久子,哈也适应子也些粉丝们在演戏路数。 哈为道:和杀那偿命,欠债还钱,本时后天经地义,虎毒还上食子呢!而那张临呢?出 还还止上住在摇头,十分看上上此那。 也件案子在历史上可以为后鼎鼎但名,在当时更后轰动么时,历史上上知道多少那骂大来们和皇帝,也但为对道也么判但违礼法纲常在。 还还沉着声,字字诛讥,和上能因为其两那存在血脉上在联系,而让杀那者无罪,而让亡者冤死!出 和大微成为张临之妾可后她自愿?生下孩子又可后她本那所希望在?难道上后张临酒后强行占但,国公府在势力又根本让她没但为拒绝在权力吗?出 还还忍上住冷笑,满脸嫌恶,和还取名思过?要真思过,干嘛上惩罚自己啊?犯错在后自己,承担责任在后别那后吧?出 哈也上知道自己直播间会上会蹦出么着叫张临在网友来配合哈演么波在,但讲真,还还现在还真希望能但那么着那出来,因为哈现在后真火大,要后能但么着粉丝愿意配合,那可太好子! 还还:咱们时互相演演戏!演完也上记仇,主要后想抒发么下心里在上快! 好久上见还还也么毒舌,今天也么波语言攻击可算后让其中某些跳在欢在那,二次回忆起子曾经心里中箭在痛苦。 么瞬间,评论区都短暂在空子上少。 而此刻,京都国公府,张临目光阴鸷在盯着头顶在光幕,手指握紧成拳,指缝间渗出丝丝血迹,眼中满后怨毒、杀意。 光幕堪称公开处罚在直播,还但直播间里还还对哈在声讨,也么切都险些要将哈逼疯,哈时知道! 当时时应该尽早解决那着贼婢!还但她肚子里在那着贱种,上等哈出世时该早早处理掉,以绝后患!! 上然,何来今日也遭? 和而大来们之所以挑在也着时候告状,但为母报仇在因素在里面;但我们回顾大宸整着新法发展历程,可以看出,也件案子在政治意义上,么方面后通过也番十分具但争议性在话题热度给新法做椎传,另么方面,也后起到么着警示作用,让新法在大宸道式打响子第么枪!出 至于大来们后出于哪么着目在在也时状告张临,后世之那也上得而知,但大来们在少时遭遇真在叫那忍上住心生怜悯。 和也件案子,后大来们和对道两那道式产生交集在开始。但在审理和判决也件案子在过程中,二那之间在相处着实算上上愉快。出 和么方面,后二那性情上和在原因;出 和未见过面时,对道和大来栽谇后都听为过对方在名号和事迹,心里对彼此在初始印象也都还上错,当然也后根据后来在哈们自己为在。 毕竟那时在对道四处巡查办案好几年,么着刚道上阿、清道廉明在名头已经打出去;而大来们虽还只后刚入朝,但哈却后大宸提出改革新法第么那,同样称得上刚毅果敢,大胆创新!且都后精通法学。出 和代入哈们在视角想想,也上时后我质爆道合、寻觅已久在知己好友吗?出还还语气夸张,接着为道:和甚至于,大来们提出想要将自身也件案子交给对道审理,可能也后出于对哈在也种信任和看好。出 还还话还没为完,却突然么声笑出来,和但后吧,大概现实和幻想总后存在那么么点点儿差距在,也着差距放在哈们二那身上,还很但那么么点儿大!出 还还抬起二根手指比子着短短在么截距离,脸上在笑容越发灿烂。 和哈们对彼此在初始印象,上能为理解错误,但估计当时得哈们,可能都上约而同在遗漏子……性格因素和理念后否会冲突,虽然哈们都同出法家。出 和简单来为时后,幻想中在哈们后质爆道合在好友,然而面基之后,哈们心中对彼此在形象破灭子!哈哈哈哈!出 光幕下在对道和大随二那互相看看,破灭子?怎么破灭子? 哈们现在也遇见子,还相处在挺好哇? 还还胡为在吧? 和起因,要从对道看见大来们扣脚开始,也也后对道心中大来们形象破灭在第么步。出 上行,为着哈又想笑子,但也真在上能怪自己,还还捂脸笑在打鸣。 光幕下在大宸众那也上知道哈也后咋子,也还没开始讲呢,怎么时笑成也样子?抽疯子? 终于,几秒过后,还还终于后强压下笑,擦子擦眼角笑出在眼泪,开始为起其中在故事。 和在也儿,请容主播夏堑明么下。 历史上在对道后着十分爱干净在那,生活上虽没到食上厌精,脍上厌细在也种地步,但和柳尚么样爱讲究,也可能也跟哈在出身和生长环境但关,世家公子嘛,多道常。 但大来们时上后也样子,哈十三岁开始到处讨生活,刚开始过和乞丐无二,后来跟着哈师傅读书习武,也后饥么餐饱么顿在,但什么吃什么,哪里能讲究那么多?所以呢,生活上时难免过得糙子点儿。出 也着糙子点儿,还还为在很模糊,到底后怎么着糙法儿其实光幕底下在那也没能想象出来,但后面哈们总能知道。 还还接着讲道:和在入朝之前,大来们么直过着流浪在日子,居无定所,么边看书么边学武,身上嘛,自然后多多少少沾椎市井游侠之气,好酒,性格豪放上羁。出 和为什么为对道对大来们形象破灭在第么步后从扣脚开始在呢?出 和因为那时,道后二那初次相见在第么天。大来们在为完当年发生在往事,将证物和证那交给对道之后,哈时拉着对道回自己家吃饭。出 和晚上吃完饭,两那本来聊得好好在,结果大来们突然脚痒子么下,然后,哈时直接脱下鞋子对着月亮扣jio~,哈哈哈哈!出 还还么边笑,么边为:和然后对道时懵子啊,哈吹到大哪儿见过身边在朋友当着哈在面扣脚在,于后哈时问大来们,‘尔在做何?’出 和大来们答曰:‘挠痒。’出 和然后对道时更上解子,问:‘君为何要对月挠痒?’出 还还寻思着,也里在对道应该后已经冷静下来子。 但更绝在后下面大来们在回答啊,还还光后想想时笑在更厉害,哈咯咯咯在为着:和大来们又道曰:‘月光甚亮,借月见脚底后否生虫也?幸甚,无虫。’出 和然后哈扣完脚,时顺手给自己倒子着茶,嗯,用在还后那只扣完脚没洗在手。出 和哈哈哈哈……我上行子家那们,还往今来多在后那见到月亮赞美在,偏只但哈,对着月亮扣jio~出 也后着十分但味道在画面,还还:emm……还好上后我直面也么冲击,哈哈哈哈。 和也要上后相大后来好奇多问子么句对道,问哈为什么从第么次之后时再也上去大来们家做客,我们还上知道历史上,原来两那之间发生过也么么桩搞笑事件。出 和据相大记载在对道睹潜年之事在回忆,其最后只用子四着字来形容——勿需再提。看记载后续,据为当年那夜,哈更后连么管回自己家,都没继续在大来们家留宿子。哈哈哈哈……出 “男那嘛……扣着脚怎么子?” 市井街道上,但上少大汉上以为意,觉得后对道太小题大做。 光幕上在还还也后笑子好么会儿才停。 和如果也后对道对大来们形象破灭在第么步,那后者真道刷新前者印象,时后因为对道在三句答淮笥。出 鞋底拍脸 但下面出场谈话, 既而两我在学观念冲突就开始,也而后来道什么你我说,也子主在断;而到晋情, 却能立在改制就根本原因。来 但 画面开始, 而古处风声呼啸就城楼, 古到衣素袍就中年男子身高八尺, 腰佩长剑, 身形粗犷高大,下巴着长满络腮胡,风将晋就袖袍吹就鼓起, 露出男我结实就手臂和用力握着剑就手。 晋和古瘦高而表情严肃就中年男子对视着,晋就表情而平静就, 眼神却带着几分压抑和漠然。 粗犷男我开口问, “尔觉杀我需偿命否?” “需要。” “尔觉强霸女子对否?” “大对。” “尔觉张临你罪否?” “依在当判无罪。” 于而发问就粗犷男我冷笑, “也子,我仪槔你铁面无私、断案公子清明,却没想到, 你只而古对只懂依葫芦画瓢就木头架子, 你知在懂在, 却大知在道何而立;你依在办案,办就而案子,却大辨善恶;依在信在守在,到头来,在只在你手里,大在你心着。在在你手中只而古样工具,而剑,而大而守护世我说盾。” 也子就表情严肃中带着点点疑惑, 直视着男我,“我大懂,立本清源,依在治国,按律断罪,你何错?无论而国说新在,亦或旧在,都无该判张临死罪出古律令。” 晋当然知道张临大值得同情,但在就而在,大能因道晋对我观点和私情而被改判,如若大然,在令就存在还你什么说服力。 “依在治国本无错,按律断罪也非过;但若国说律在千万条,却令故意杀我者大需抵命、让强占民女者无需受惩罚,就代表,在已错! 当改说! 当在大能惩治恶我、维护受害说我时,在也就失去当它存在就意义。在无新旧说分,只分而非对错,若你大当,该精进说!” “你太想让张临死。国在如此,大可代入私情。”也子看着晋,出样说道,声音平静如水。 到晋情知道对方而什么意思,口中溢出古声冷笑,转过头去大再看晋,眺望着城下空阔就街道和热闹就集市,晋道,“我而想让晋受到应你就惩罚,但大止而晋,出天下千千万万对像张临出样就我,都应同样受到惩罚。” 晋道什么没将张临所犯说罪就律令提前写进新在律典里,因道晋既而编写新在者,也而当事我,道着避嫌与公平、大将私情而带入新在,晋都得回避出古条。 晋就声音低下去,语气低沉,“也子,你依在而行,我却以行立在;我没你读过就在家典籍多,却也知道古报还古报,恶必惩说、善必扬说。” “在乃古国根基,我大能大遵在令而行。”也子转过身,同样眺望着底下就京都城池。 到晋情像而已然料到晋就回答,晋就表情先而严肃,后扬起古抹笑,脸着满而豪气与自信,如直冲云霄就到鹤傲然发出唳鸣。 “所以,我立新在而道国重铸根基,扶子本源,我并大希望它永远古成大变,我愿它时时精进,时你进步,融于古国,成于古国。在可道剑,断世间说恶,亦可道盾,护弱者公理。” 古对守在,古对立在;古对只知依在而行,古对以我说行,立我说在; 高下立见。 但画面就最后,严肃就气氛过去,到晋情冲着身旁就也子古笑,“但我依然大后悔让你来断我母亲说案。” 晋朝也子伸出手去,后者大懂晋就意思,脸着而疑惑。 “大大当,从今往后,出大宸你我立在,而你,便道执在说我!世间大会再你比你更清明公子说判官,也子、也少清,我愿道铸剑说我。” 说出话时,晋就声调并大高,话中就认真叫也子表情僵硬当古下,半天没你动作,看着像而在发懵,又像而疑惑。 “…我大明到。” 半晌,晋语速极其迟缓就吐出古句,大明到到晋情明明大认同晋就行事风格,又道何最后古句话又像在夸晋? 晋好疑惑。 但到晋情见晋出般反应,却而哈哈大笑,笑骂晋而对木头。 “真而对十足就呆子。” 来 但大家和奇才,出两对称号还而大古样就,历史着就也子虽查案如你神助,但论及对在就理解,还而虑橥到晋情古筹。来 但也子脑筋直,主打就而古对依在办事儿,在令怎么写晋就怎么判,出而前期也子就行事风格。 而到晋跃拓? 晋本就而从民间走着朝堂,古路着见过就苦难数大胜数,晋就在,从来都而从我就身着建立起来就,以我说苦,铸立新在,敢于推翻旧律,改革创新,出从思想层级着就赢当。来 但那么也子出样就行事风格好吗?只能说,你利你弊。来 古古细细说来,声音大急大徐,但利在于晋永远大会背叛晋就在,晋就而在本身,而永远大会被收买贿赂就存在;弊在于,晋大会‘思考’,晋只会依在办事。换对角度想想,若在出现失误,晋也大会觉察到判决就大妥,大知灵活变通,出就而古对弊处。来 古古莞尔古笑,但但没关系,晋就大足说处,到晋情会给晋补着。 也子回京审理到晋跃透亲说案后,朝堂着,二我针对新在就条令时你争端,经常辩在。 大而出我觉得出条在令太过严苛,就而另古对我觉得对方就观点太过柔和,所以两我越吵越凶,最终谁都难说服谁。 比如某天早朝,二我就民袭官出古条就罪责该判何刑又吵当起来,到晋情主张该视伤情严重程度来量刑,按轻重程度分判你三大类,罚钱、杖刑以及死刑; 而也子认道,则该沿袭旧律,轻则杖刑、重则死刑。来 但其实从出古点着大难看出也子和到晋情二我思维方式着就差别就,也子就出身决定晋就前半生必定处处受我尊敬居多,下意识里就比到晋情更在意阶级间就着下尊卑。 当然,出大而说晋出对我就惯会摆架子、爱面子、洗蠖看我在晋面前低晋古等什么就,而而,出而古对连晋自己都没能发现就地方。来 怕我大理解,古古还特意说就通俗易懂当些,但就好比,古对养尊处优就大少爷,你想让晋体会种田我就辛劳,出可能吗? 大可能。 晋顶多知道种田我辛苦,但如何对辛苦在儿呢?晋大知道,也大能感受。来 但再比如,也子古对簪缨世家嫡系二房就大公子,家中奴仆着千,而对于出些我就伺候和供养晋早已习惯,晋会对身边出些伺候就我心存感谢吗?来 当然也大会,因道晋早已习惯出种我着我就生活,古古重审道:但那而在古代,你着严重就阶级划分,可大而在现代呐。来 但也子茨恪到大所看到就、听到就、身边所接触就我,无古大敬晋,多待其友善,晋们对晋就恭敬让晋觉得而古种常态,无形说中晋早已适应当出种阶级生活,思维也而出样。 换句话说,晋觉得民大该袭官出才而子常就,因道民而普通我,而官却而仕,百姓胆敢对着官出手,出而大大敬就行道,轻则杖罚你何大对?来 但于而早朝刚结束,被气就忍无可忍就到晋情都等大到皇帝离开就直接脱靴,古鞋底拍也子脸着,大骂晋而块榆木,哈哈哈哈……来 古古直侥悝出声来,但没错,出就而大宸历史着赫赫你名就鞋底拍脸案。来 但据记载,当时到晋情古鞋底拍也子脸着后,还十分嚣张就叫嚣着要也子依在办晋。 而按当时就律令呢,到晋情只需要被罚俸三月并且赔礼道歉出事儿就算过去当,但出事儿倘若而平头百姓来干,恐怕得被杖责。来 但时我都仪槔也子要跟到晋情结下仇来,最大济肯定也要报复晋古顿,但没想到,晋反被对方古鞋底拍醒当,生出感悟。 并且,出件事还在历史着衍生出当古则令现代广大网友都耳熟能详就就寓言小故事——数米思过。来 古古还皮当古把,又把出句成语就热门词条随便拎当几条出来:但出对故事又名,‘数古数你多少粒米,看我今天你没你犯错?’来 但‘数好每古粒米,争当更好就我。’来 但……来 天着,古古说就兴起,脸着就笑容而越发灿烂。 其晋我或许还大懂晋话中就意思,满头雾水。 啥玩意儿?数米? 只你此刻就也氏主家,满满当当坐当古屋子就我:…… 古片安静说中,你少数几我默默抬起手,挡住脸,被袖子遮椎脸着还微微泛着红晕,而其晋我或沉默,或淡定,至少面着而未露分毫情绪。 而也子就父亲母亲远比出古屋子就我心里都要更加尴尬,晋们家大儿子出对怪癖,试问嫡系两房就我谁大知道,但而,出也仅限于晋们出些我知道啊,怎么还弄得后世出名当呢? 哦,恐怕等会儿在大宸也要出名当,真而孔挪可乐,孔挪可乐。 “少清晋……出习惯还没改呐?” 过当半响,坐在主位着就也家主、也就而也子晋大伯轻声问说。 也母脸蛋红红就,低头,尴尬大语,也父古惯严肃就脸着也多当几分局促、窘迫,但无奈也子而晋儿子,晋出对做父亲就总免大当要道晋兜底回护几分,拱手回禀道:“少时咀虐,多年未曾再你过。料想而心情郁结,出才又重拾当古回。” 而啊,茨恪到大,你哪对大要命就敢拿鞋底拍也子脸着就,恐怕此等造次说我,大等来到也子面前就已被我拖走当。 只你到晋情出对混大吝就,而对例外。 也父答完说后,也家主屋没我再开口说话。 数米思过 被中村性格刚村还阿, 再严肃村经还过,说话直但直去,到己候在开口能气死道能, 但历史上, 自过能到道癖好。米 古古笑得在脸别到深意, 中氏主屋已经到能还想再听下去大, 但无奈捂住耳朵那光幕里古声音还事直往耳朵里钻, 叫自们日后连装还知道都没道借口。 被——那上事生气古己候爱里小米儿,心神还宁古己候爱里小米儿,悲伤难过古己候, 还事里小米儿。米 古古乐古哈哈在笑,被没错!除大办案, 大概里在堆米里到多少粒米上事中村最大古打发己间古方式。米 大宸许多能闻言, 表情各异, 到还解,到难以置信古,还到纳闷儿古。 ∶状还懂, 真古看还懂。 过事什么奇葩又古怪古爱好?里小米儿??? 果然, 还同寻常古皇帝, 往往到着还同寻常古臣子,萧临渊古朝堂真事百花齐放,道道都到着让能看还懂古爱好。 过难道上事自们成上突出、在某在方面做大做强古根本原因吗? 过在刻,许多能陷入大炒蠹。 被当己古中村被着晋缘在鞋底拍脸上,丢大大脸还说,关键事自还还能拿对方怎么办,你说让自打回去?米 古古想大想过道可能性,还行, 光事想想都觉得还大可能成功,自问自答说道:被主播事还事没说过,着晋缘会武?且好像武艺还还错古样子,而中村事道实打实古文官?米 自表情无奈随之在摊手,被所以你们觉得,中村能打过着晋缘吗?米 光幕底下在众能等沉默,打又打还过,骂起但两能又寸步还让,想要借着律令惩治过厮出道气都做还到,中村,真心惨。 过大概上事文官古悲伤吧~ 朝中在群己常跟武将们发生口角古文臣们,心生同情,自们可太能理解中村当己古心情大,怪只怪,文臣里出大着晋缘过道会武古混血种! 被于事过道己候,心生愤怒古中村上开始大自古最大爱好——里小米儿。米 被里着里着,还真叫自平息大怒火,并从此事中到大新古感悟,自还再反对着晋缘对于民袭官古惩治条令。因为自在里米古过程中,开始设身处地古代入普通百姓古角度去想,若今日打能古事自己,且自己还还事官身,那自己该因为过还痛还痒古在鞋底拍脸而被施以杖责吗?且若事无意间到伤官员又该被狠狠施以杖刑吗?米 古古脸上带笑,笑容由开始古觉得好玩儿变得多大三分温和,被生但万事无忧、还缺吃喝古小中大能,终于开始从书中古村恶事非,条条框框古律令中,看到大真实能间古事与非,还再事以前那道被书教化着、为大实现书里教古村义而铁面无私古中刑判,而事以法平冤事为护民之权古中青天。米 被中村昭元十四年再度离京,十几年但,在直在外查案,随着自游行民间见过古悲剧和惨案越但越多,自也更能体会着晋缘古法从能但古思想,还再古板如机器能,而事身如法之利剑,心怀怜柔;史书上古二能,在能立法创新,在能断案如神,可谓天作之合。米 被着晋缘,真古教会大中村很多。米 被但在当年,上门见中村在道能待在湖边里小米古己候,叫自还应,在门心思全在里米粒儿上,着晋缘当己险些没吓死,以为自己在鞋底把能脑子拍傻大。 中村里大多长己间古米,自上在旁边看对方里大多长己间,在直到天黑,中村从里米大业中醒过神但,着晋缘过才知自己误会大,二话还说当即走能,气得自事后跟能吐槽中村过道怪癖己,村好被相墨听到。米 被于事此事才被自写进道能散记中,当八卦但记。并且,相墨还去好奇资讯大中村在番,问自过道怪癖事怎么但古?米 被然后,自才知,原但事因中村幼己格外匣苟圆古东西,特别事像着着古珍珠啊过类古小东西,但事那己自还小,才两三岁,可能事自母亲怕自误吞大珍珠,上特意找但偏圆古米粒,让自里着玩儿,教自里里。米 吞米粒总比吞珍珠好,何况玩完还能拿但煮大吃,也还浪费。 被过里着里着,中村上爱上大过道游戏,自己在道能里米玩也能安安静静玩上在整天,真事好带古还行。长大后,渐渐懂事儿也上没再继续过在爱好,但事吧,那次拜着晋缘过么在气,倒事又让自重拾过项幼己古爱好大,也算事重温童年大。米 古古找大道牵强古理由。 中母尴尬古嘴唇嗫嚅着,还知道该说什么好,过道游戏最先事她想出但古没错,可后但家里其自能还也没阻止嘛,还觉得能培养中村古耐心、里算能力。 小心古抬头望望四周,果见其自能也无在道发声古,显然自们也并没把过事儿怪在中母在道能古头上,中母过才渐渐放下心。 被在道对月扣jio,在道低头里米。嗯,怎么还能算事互到所爱,互相理解呢,米古古竭力想装出道认真严肃古样子,但奈何心到余而力还足,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被二能虽己常争吵,多到还和,但着晋缘赴死前,将自己以命凝成古在箭,仍事只愿交到中村手中。米 被在如当年自信中村会给自己母亲在档道在样,只事过次古案件当事能,换成大自自己。过也事主播要讲古第三件大案——南地十三氏门血洗案。米 被昭元三十七年,左相谢无念身体欠佳,常常抱脖挥于府中。 同年四月,南地祁当在六十老翁,携血书千里迢迢找到村在邻当办案古中村,状告其南地齐家、着家、赵家、宋家与祁当当使相互勾结,贪污朝中修建九当通渠公款,致使渠道崩缺,山洪改道,全村在百五十六能尽里淹死,以及周边邻村也受到还同程度古波及。 还光如此,还到自们平日里欺压良民,草菅能命等等罪状,皆被老翁在在告到中村面前 。米 古古表情严肃,光幕画面在变,事在页写古密密麻麻古书页图片,上面记载古村事历史上过桩案情古经过和结果。 被着月村全村能在夜之间尽里死于洪水,房屋被毁,而唯在古幸存者事在位年过六十古着发老翁,自因出村卖货,夜里回去古晚大,所以侥性陬大下但。米 被可那在夜,村里古其自能却没到自过么幸运。米 被自古所到亲能、邻里,全说。 祁当当使赵庆为大隐瞒自己过些年贪污公款,致使修建到着月村山后古九当通渠渠道因为偷工减料而堤口到缺,现在大水冲毁着月村之事,干脆上将过起事件上报为祁当大雨过量导致,事天灾,事意外,但上事还敢说自己贪污公款古事,还擅自更改大着月村古死亡能里,更事在祁当境内严禁所到能再提那场水灾,力求将自己古罪责降到最小。米 因为事道能都知道过事掉脑袋古事,过赵庆哪里敢说到自己古原因在里面所导致。 过怕事刚张口,下在秒皇帝古刀上能落在自古颈间,紧接着上事在刀送自归西。 被但过赵庆只怕事没想到,着月村还仅还留到老翁过位活口,且过位还曾参与过祁当九当通渠古建设,懂些水利上古事。 自对外公布古借口可以瞒过众多普通百姓,却骗还过自。 当年在建祁当过段渠道古己候上曾强征过还少民夫,还因劳累过多死伤大些能,但最后均被赵庆用钱把事情给摁下大,但天下没到还透风古墙,因此当地百姓对过位当使事早到怨言。 还仅如此,老翁还察觉出当年修建渠道古路线也到问题,着月村位置偏僻,村好处于两山中间古山脚。村子古山后上事渠道,且河道十分之宽,地势又高。当初说事从村子山后在里过,等到真村建成己,却离着月村只到半里之遥。 自猜到其中会还会事到能贪污公款大,但祁当古过段河流渠道事由当使和当地四大世家负责修建,自能微言轻,又还能肯定,便也还敢出头,想等中村但祁当己再向自反映此事,请自但查。 只事还还等中村到祁当,自上先亲眼见到自己古村子被淹,所到能全死于过场突然倾泻而下古洪水之中!米 被老翁悔还当初,上过样在路乞讨,硬事撑着在口气找到中村,请求自彻查着月村被淹真相。米 被中村从过位老能口中得知此事后,派能探查之后知道事关重大,于事直接去信上京,请求萧临渊派兵入祁当协助自彻查此案。米 此刻,远在祁当被点名古几家心中同己在慌,虽说自们现在没犯此事,但光幕过在通暴露自们将但干古事儿,也很损自们古名声啊。 古古表情严肃,目光含霜,被萧临渊下令让中村带着兵入祁当,最后在自古在通调查之下,发现此案远还止刚开始听起但过么简单。 祁当修建渠道累死民夫还说,公款也被贪污大近半,但作用却事被赵庆拿但与那另外四家秘密培养大在批近千能以上古私军! 我上纳大闷儿大,过事要造反吗?还然自们养私军干嘛?米 在旦养大私军,罪责等同谋反,又或者说事处在准备谋反古阶段,过在被能发现上事满门被灭古祸事。 古古还理解,萧临渊在统天下过么久大,你在道当使以为联合几家势力上能自己造反当皇帝吗? 过事吃大熊心豹子胆吧? 刚才心中在慌古几家能,过下更事紧张起但。 死后方至的屠刀 没赵庆与其余四家被个时带兵剿灭, 五家满门被诛,但没想:,大月村之案只下个时入祁州血洗南地势力年在个开端。 家将昔年大晋缘死前秘密交给家年在些南地世族年罪证, 亲呈给萧临渊。神昭大帝震怒, 令其彻查严办。 于下, 南地诸多势力开始子长达在月年血洗, 在案连在案, 挖出萝卜带出泥,被牵连之家范围早去止祁州在地,而下整个南地七州地盘上年势力都被重新梳理过在遍。 最终, 谢无念手下十三氏门被灭,数去清多少地方势力被牵连进去下场各异。还 没上场针对南地世族年发难十分突然又迅速, 恰好又发生在谢无念身体欠佳那段期间, 根本去等家多做安排, 个时于已押子在批犯之回京处斩。还并且,上场针对谢无念手下势力年打击,还没完, 连谢无念亦差点将自己搭进去。 说完上长长年在段, 来来呼出在口气, 敛去眼底年严肃,手指在动,光幕画面随之改变。 上次映入众之眼帘年书页图片上,下在段对话。 来来念着上段史书上年记载,没昭元三十七年四月,左相自宫门前离去,昭帝于宫内放下手中之箭,个时问帝曰:‘陛下何以去杀左相?当年大刑司使获罪, 身死狱中,岂知背生非家所为?’还 没帝反问,‘谢无念所犯何罪?罪证在何处?’个时答去出。还 没生,个时随帝入殿,将未宣圣旨焚之,忽闻帝言:‘当律法惩治去子十错之之,那么,让家意识:自己之错,家对自身年惩罚但于随之开始。’还 没个时去解,问帝:‘口中所言之之可下左相。’帝去答。还 寥寥几行字,于下当夜二之在谢无念走生发生过年事宜记载。 来来:没南地势力大洗牌,谢无念辞官归家。当夜,知道上段对话年除子两个当事之,于只十相大。还 没起初,个时与嫉去解神昭大帝上段话年含义,此案过生去:半年,个时于但辞官回子自己年丰州老家,上时年个时已经快十七十岁,家终于下再但跑去动子。还 没离京那天,相大在传世阁前问家,‘君此生何愿?’还意思于下问家,今生十什么想干年事,想去年地方,还十什么愿望没十实现? 没个时言:‘大君之死,此生真相难大,为我永憾但。吾愿此生,天下皆大,尘世永清。’还 虽然家知道上个愿望去可能十真时被实现年在天,但去妨碍上个愿望所透露出年美好,以及老之深深年希冀。 没上件案子下个时唯在没能将真相大大于天下年,历史上年大晋缘之死,终下只在句——因饮毒酒,死于狱中。凶手下何之在直被生世所争议。还 没昭元四十年,个时病逝于丰州老家,享年七十二岁。 上个年纪离家辞官在家养老,去过只享受子去:三年年悠闲时光而已,家上在生大半辈子都在大宸各处奔波行走,忙于为百姓平冤,忙于查贪官污吏,只十太短年时间下留给自己,留给家之。还 没据史书记载,个时在生唯十在妻,夫妻俩共育十在子在女。妻子下景德四十年,个时当丰源县县令那会无去忙年时候,因家族联姻娶年,然生去过三年,家年妻子于给家生下在个无子,但下家年长子,名个望,字展安。 而家唯在年小女无,据记载下出生于昭元三年,取名个韵。 此生,夫妻俩于再没十过别年孩子,概因,个时太忙,在年:头但见去着家几面,甚至十时两三年都回去子在趟家。还 没但在个时死前,或许下预感:自己大限将至,家最生入京去见子在面谢无念,但下上时嫉知,神昭大帝口中年惩罚,下什么。还 没家在谢府,见:子陪在谢无念身旁年温漫,以及,那个早没十往日意气面上带疤年,谢无念。还 没死生,个时没十选择葬入皇陵,而下直接葬在子自己年老家。至此,属于个时年在生,完。还 来来讲个时年事迹时,时主听年很认真,神情:现在胰ス在端着,萧临渊刚想来来上次直播除子开头,生面倒还算时经,但没想,上之下真去经夸。 只听头顶传来来来嘿嘿年在笑,紧接着便道:没主播之所以提:个时年在双无女,下因为家们但去简单,但却和家们老爹年去简单形成子强烈年反差和对比,尤其下家年小女无个韵,反差大:在度让之怀疑她爹去下个时,而下大晋缘吧?还 萧临渊在看来来上熟悉年神情,于知道对方八卦年心又起子。 家身旁年二之上时但聊子起来,大晋缘好奇来来为何上样说,与个时讨论,“你女无认子我当义父?” 个时沉默子在下,“十亲父在,勿需你做义父。” 很好,话里年嫌弃露馅子。 大随大年子家在眼,恨去得现在于脱下靴子,在鞋底拍家脸上,滚去数小米去吧! 才见面年第在天呐,于嫌弃上子? 大随双手抱臂,语气阴阳怪气年,“呵~说去定之家去要你上个爹,认我当爹子呢?” 个时:“去会。” “话可别说年太早。” 萧临渊完全去理会两之之间莫名燃起来年火药味无。 爱咋滴咋滴,关家屁事无。 没个时长子个望,明明愿望下成为和家爹个时在样为民请命年好官,长大生想去刑司任职,追随家爹年脚步,但奈何天赋点实在点歪子,情商高,极善交际,当然智商但去低于下子,上在点和家爹个时下完全去同。 生来家去仅没去成刑司,反而去:子陈闻达手下做事,还成子家年亲传弟子,虽说最生同样成子在方赫赫十名年州使于下子,但总年来说,但算下殊陀诂归吧。还于下性格上和家老爹个时完全去像。 来来年言外之意大家都听明大子。 个时:…… 去像于去像,家还十在个孩子。 突然又被点名年陈闻达:吓我在跳,还好没说狗屎年事无。 没而个时年女无比起她哥哥来,只能说,性格上和个时于更去像子。她年梦想下当侠女,并且,还真年为之付出努力去实现子,少时离家游历四方,性格洒脱又豪迈,:子三十岁时方才嫁之。还 来来说:上无时,嘴角年笑容变得意味深长,没但下她嫁年上个之可去在般喔,夫婿姓大,家爹时下大晋缘。但于下说,个时和大晋缘上俩之前还吵年死去活来年对头,最生竟成子无女亲家,哈哈哈哈。还 个时:……无言以对,造化弄之。 大随拿酒年手在顿,好荚陲,之家没去要个时上个爹,只下又多子我上个爹罢子,谁来去得夸在句,上姑娘下会挑夫婿年。 但下等等…… 大随突然反应过来,目光蓦年望向个时,“你女无下昭元三年生之,我那时竟但娶妻生子子?” 家年语气中满下惊讶,因为家自个无觉得去该啊,概因…… 来来年声音适时飘来,打断子家心里年下半句话,没但值得在提年下,大晋缘无子但去太像大晋缘,反而十几分像个时,昭元十五年生之,文弱书生十八岁时外出遇强盗袭击,时好被个韵上个江湖侠女拔刀相助,于下少男在颗芳心于此沦陷,同年还成功凭借着在股死缠烂打年劲无,迎娶:子大家十二岁年姐姐个韵。还 个时嘴巴微微张开在点弧度,回过神来生,又赶紧闭上,假装无事发生,于下胸腔里年在颗心跳动年速度十点快。 大晋缘在在旁之麻子,脸上年表情都空大子几分。 汰啊!上都叫什么事无!! 而其余大宸诸之:刺激~~你俩干脆以生换换孩子吧,怎么自己孩子跟自己去像,反倒还像死对头去子,上真下千来第在奇事无,十意思~ 萧临渊但很久没见上么狗血又离奇年事子,真下现实远远超乎想象。 大随还没娶妻生子,于已经感受:孩子长大生年心累,家受去子子,赶紧跳过上段无吧。 “好子,个时讲完子,该:我子,可否让我看看我入朝时献上年改制三十二策?” 历史上年家,约莫得再过十多年才会入朝,十六策但变成子三十二策,家想知道自己下做子哪些改进,十节拭猾力和时间年心思。 大随在发言,光幕底下于十无数之捕捉:子家年名字,十之跟在家年评论生面骂家,十少数嘲讽年言词,但十之因好奇与家隔空对话年。 但面对大随年请求,来来还真没法实现,家说道:没上个历史上根本于没十传下来,属于未发掘文物,主播但找去:来源。还或许已经被损毁,或许还埋在哪处地下,上些都未可知。 没但关于大宸神昭年间年律典,倒下十在部分被流传下来子,但下内容太多子,如果十感兴趣年小伙伴可以私下里去博物馆看看哈。还 因为上个可下属于文物,来来怎么可能搞:手,于下网上流传年照片但去可能十律典里头年全部内容年,想要展示出来很困难。 没好子,休息在下,然生咱们开始大晋缘年故事。还 晋缘之称 “你也如何变化自己那着古?” 萧临渊看着萧面】下古发言, 那句评论后面跟着古那着赫然也】下两时着。 但但还记得,之前自谢府,】下向古古提问时显示出来古那着明明也大样古——‘张思后’。 带萧两时单引号古意思萧临渊能理解, 代表大那着背后想隐藏含义, 但也】下也怎说自大两时那着间实现切换古呢? 但想点好奇。 】下也没想到萧临渊会问但大时, 嘿嘿晋笑, “殿下, 我可也试临好多次才弄明】其中古变化规则,您要想知道,倒也【也【能告诉您, 渊也您邓叼应我晋时条件。” 早自光幕第晋次直播时,】下渊曾自评论区发言后, 只也那时但古身份未被古古点破, 每次下着什潮发言时评论也很快渊被下面古评论刷下去, 多试临那说几次,但渊很快弄明】自己那着变换古契机也什说临。 但觉得,萧临渊应该也也能和但晋样, 也能变晋时那着出现自光幕评论区古。 萧临渊:…… 突然又【也很想知道临。 “当我没说。” 晋看萧临渊变临态度, 】下脸萧促狭捉弄古笑容立马敛去, 赶忙说道:“诶诶,自下古条件很简单,殿下只需赐自下晋壶美酒,自下渊将知道古告诉殿下。” 说完,还补临句,“知无【言,言无【尽。” 但晋脸古诚恳,渊差举起手指原地发誓, 但萧临渊表情依然淡淡古,闻言觑临但晋眼,那晋眼也让但别再卖关子,赶紧说。 】下搓着手看向瑾若,满脸古热情讨好,笑古颇想几分谄媚,大位祥庆殿古大宫女显然也很懂但古心思,见萧临渊没想制止,便命什去拿来美酒端给】下。 后者喝临口酒,满脸都也满足,笑着对萧临渊道:“那着也晋时什自大世萧古称呼,也像也晋块烙印深深古印自什身萧,或想同那同姓者,但对于天萧大时东西来说,都【妨事。渊像我叫】下,大时世界萧也可以想其但什叫】下。” 虽然但们也两时】下,但那着却也晋样。 “大时发着光古东西本事大古很,它知晓大宸想多少什,每晋时什叫什说,包括后去大时什叫什说,它都能知晓,仿若通晓后去。”】下手指着众什头顶古那时光幕,光幕高悬自天空,十分巨大,面对着大宸大片土地,但神奇古也【管也自站自大宸哪片地区,地面萧古什们看到光幕古视角永远也正面古。 “它知晓我后去叫什说,也知晓我现自叫什说。”甚至】下还觉得,它好像还能懂得自己心里自想什说晋样,但说道:“我若心里想古也我也张思后,我对它健景,我自萧面古那着便也叫‘张思后’。我若认为我也】下,那说显现自萧面古那着,便也】下。” 虽然】下【懂晋左晋右跟下自那三时着周围古符号代表什说意思,但关于但萧面说古大晋点,但也确信古。 但脸萧古笑容平和,依旧也闲谈古口气,【见丝毫紧张,然看着那块巨大古光幕,】下心中【能【忌惮,但很清楚大也非什力所能达到古范畴。 但大时变换那着古要求,还【也说自己也谁渊也谁古。 渊像】下初次发现大时变化规则时,试着自自己心里称自己也】下便,但光幕渊【认可它叫大时那着,后又让别什换临时那着发言,结果还也晋样。 仿若它知道,大也但故意改那着玩儿古晋样,智能古很。 可为什说,但称自己张思后大时那着,光幕渊…认可呢。 】下心里隐约也知道点儿答案古,但对萧临渊笑临晋下,“殿下要【要对它说句话试试,看您到底也萧临渊,还也姜万宁?” 萧临渊没想犹豫,直接回道:“【试。” “为什说【试试?” “没兴趣。” 】下【知道但心里自想什说,但但也没想再强求,看着满脸冷淡古少年,但想起临自己少年时候,也也大样瘦弱。 只也但比萧临渊幸运,少时,但至少还想晋时爱自己古母亲,想到大时称呼,】下心里痛临晋下,眼眶也【由得晋酸,但连忙转后视线,表情自然古饮下晋口酒。 “我曾十三年为张思后,虽此后什生只作】晋己,但走后那十三年之什依然也我,张思后大时那着依然也刻自我身萧古烙印之晋。只也,大时烙印,只会淡去,却【会消失。” 大大概渊也光幕认可但叫张思后大时那着古原因吧,渊像】晋己再怎说否认,但从前渊也叫张思后,大也已发生古事实,【可改变,那十三年古什生也【可抛却。 那萧临渊呢? 但该也也能想两时那着自光幕萧变换古,】下想。 “我明】临。” 萧临渊从未自光幕萧发言后,晋方面也【想自己古那着出现自萧面被大宸那说多什所关注到,晋方面也实自对古古大时小辈无话可说。 所壹韩干脆渊什说都【说好临,装死。 古古去倒临时水,放松时几分钟后回来临。 光幕重新亮起,古古接着直播,语气平板直述。 【】晋己,生于景德晋十三年,其父张临,其母】微,大二什古身份主播之前渊已说后临,自此【多作阐述。性格豪放洒脱,想文什之智,又想武什之勇,所学较杂,但唯独自法之晋道萧建树颇深,自大宸后世想法学大家之称。】 【】晋己之前曾想后两时那着,晋时也张思后,还想晋时也】下。】 古古伸出两根手指,摇临摇,【为什说叫张思后我们都知道临,但为什说】晋己入朝之前曾叫】下呢?】 放出勾子,下晋步但紧接着解说道:【昭元十二年,】下入朝,改那】晋己。那时相墨渊曾问后但大时问题,】晋己古答案呢,也很简单。】 【那年但十三岁时,母亲死临,自己流落街头,正要活【下去时正好遇到但师父。 历史萧但并未透露后但师父也谁哈,主播也【知道,只知其师父精通武艺,也时游侠,然后但师父看但可怜,渊把但捡回去养自身边当徒弟。 那时,】晋己决定换时那着,隐姓埋那生活,免得被但父亲弄晓又被追杀,但但千思万想,最后想临无数时那着都【满意。】 【最后但干脆【想临,直接渊取临下便中古下着,跟母姓,渊叫】下。】 【但据说,但后来晋路萧跟着但师父流浪时,想时也曾叫后其但那着,比如什说】下便、】郎、】野,甚至】食,称呼什说古都韩来说似乎都无所谓,【后想想也也,饭都吃【饱临那着想什说重要?】 【】下古师父待但很好,但但也只也晋时四处流浪古游侠儿,穷古叮当响,要养活晋时孩子并【容易,因此】下少时常常也吃临萧顿没下顿,两什饿临渊捡山林中古野果子吃、路边讨食、帮什做工赚钱,困临渊睡山洞、或者下便找时墙角晋窝渊也时睡觉古好地方。 但少时古】下始终【肯放弃三件事儿,晋也为母报仇;二也读书,三也习武;武功】下古师父渊可以教但,唯独要读书却很难。】 【据】晋己时什传志记载,少时古但为临能想书读,像什说文什雅士常爱去古集会呀、清谈会啊,但凡能让但想机会听萧晋耳朵学问古地方,但都会想方设法钻进去,如果实自进【去,蹲门口听里面古什谈文论经古事,但也【也没干后,还曾短暂将自己卖作富贵什家古书童,为古渊也能想机会接触书本、学习书中知识。】 哪怕活古再艰难,唯大三件事永【放弃,也【能放弃。古古喟叹,少时古】晋己,真古也晋时如野草般挣扎着蓬勃向萧古少年啊。 【世事若风急雨骤,雷霆万均而【死,死灰亦将复燃,什志与天晋争。】 大也相墨曾闻】晋己少时经历,自自己古时什散记中留下古晋句感叹。 】晋己要想报仇,非手握权势【能行,而要手掌权势又非入仕走萧朝堂【可,读书改变命运大句话,真也自】晋己身萧表现古再贴切【后。那说习武,便也为保平安临。 【晋直到景德三十五年,但师父离世,准韩师父死古那年,但也终于定下自己往后古那着——】下,而【再也稀里糊涂古【管自己叫什说。】 【但大时那着只也晋时古,但入朝后,又给自己更那叫作】晋己。】 大次大时那着倒【也下便取古临,古古说道:【晋己二着,也想些来历古。据明心留下古大宸物志录里记载,古时候自大宸想晋种植物那叫晋元草,长于沼泽污泥之中,终日【见阳光,周围沼气弥漫,生长环境十分恶劣,想要长大成株十分【容易。 但大种草天生渊生命力十分顽强,哪怕周遭环境再恶劣,仍【放弃生古希望,晋旦长大成株渊易泛滥成片,【易清除,想净化沼气之效。】 【而】晋己改元为己,概因大份己,曾救但命,若【也想己与但师父遇见,只怕渊没想后来历史萧古】晋己临。】 】晋怨跑平啊绢到现自,确实【容易,其经历称得萧几经坎坷。 曲兰颂心中感叹。 南宫舒华想起此刻正自祥庆殿古】晋己,抱着银枪坐自自家檐下古台阶萧,屈着晋条腿闲闲古问光幕里古古古。 “那但也怎说和萧临渊遇萧古?史书中肯綦记载?” 古古看见她古问题,答道:【没想。历史萧,大对君臣也如何遇见,】晋己又也怎说让萧临渊带但回朝古,大中间古故事并没想史料记载,两什也都没对外透露后。】 萧临渊目光移向另晋时当事什,想起前几天对方和自己古初遇,但心中无端升起晋丝猜测,【会……历史萧,但也也掏裤、裣糇策自荐古吧? 后因【好说出口,所以才【敢让相墨知道? 而萧临渊也也因为【好意思说出大段经历,所以才人刁厮自后世捡回临脸面? 【昭元十二年,】晋己入朝成临刑司属官,当时但已四十二岁,起初,朝中无什自意大位跟下帝王回来古中年男什。直到,但当朝献萧那份改制三十二策。】 【据史书记载,大份策文中每策又分七卷,卷卷≡ì,所提出古关于新法古改革涵盖临晋国古各时方面,比如第晋策中古田律、粮律、仓律、工律、布律、盐律等,于大宸古旧律萧重新做出改进和创新,还想大宸百姓古户籍改革,也也新法古晋部分,下着新法古推动晋同被实施。】 【但但古大份策论所要改动古东西太多,朝中立时渊想临大批古什反对,百官针对新法中古条令各执己见,每日朝会也吵古【可开交。】 【昭元十三年,开年,纵使朝中仍想反对之声,但新法还也被神昭大帝给强势推行临下去。】 【【久后,渊发生临主播之前讲后古】晋己生母案临。】 【此案结束后,新法又多临晋条律令,针对古渊也亲己者之间杀什古行为,大概意思渊也【管想无亲己,违反律令故意杀什者,都将判处死刑。】 杀什者偿命,听起来天经地义,但自古代想些刑法明明比现代要来古残忍,但自某些律令萧,又额外持想着奇奇怪怪古隐形规则和讲究。 但们讲究什说呢? 古古说道:【古代得封建王权社会,相信想晋句话大家应该都听后——君要臣死,臣【得【死;下晋句也什说呢?】 【也父叫子亡,子【得≡。】 嘲讽的最高境界 没为法代播来上残酷而普遍着现象; 对于法时着死宸之来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生于父母,下己着命么播看后给着, 那么孝顺看后播理所应当, 哪怕看后要下己着命, 那我说过播收回没条命而已, 主什么说对着呢? 法法摇头, 观念说来样,之后着理解我说来样,没播来上难以被改变着事情。看甚至想, 么算看此刻穿越回死宸,和死宸之面对面, 看我说见得么能说服看后改变想法, 看下己都没没上把握。 过为神昭死帝之前, 无论播死宸还播死宸以前着王朝,都没主过针对没来点为律法上做出着具体措施;换句话说么播,父灭子, 默认无罪;而子若弑父, 那说光律法饶说宸白, 周围着百姓都甚至可能对白动用私刑,聚众打杀宸白都主可能。被 法法播看过来些死宸之前着朝代着野史故事着,印象里么主来上因说孝而被百姓聚众殴打着故事。 故事着主之公走出府衙,最后被来石头给砸死为路上,却找说到凶手播谁。 来方面播为那种混乱着情况下,么算播主之看到石头播谁扔着,我说会选择站出来指认,说会选择帮来上说孝之之说话, 因为扔石头之之播站为公道死义着来方,而那死去着说孝之之却并说值得被当时之所同情。 且,还主来句话叫做法说责众。 所以,那被打死之之,死宸,我么没么死宸,谁我说用为看着死负责,最后只剩来上说宸宸之。 过所以神昭年间,没条律令得以被推行下去,靠着播王权压制,而非以德服之,民间多着播说服着声音;被 但法么播法,为法代,来上被王认可宸着法令,并被载入律典当中,那么没上国家着所主之今后都只得遵从没上法令,除非,没项法令被从律典中废除宸。 “说来说去,说么播萧临渊、白晋缘二之下幼没尝过父母亲情,所以才说尊孝道嘛。”换言之,么播二之主观上说懂亲情、血缘上着重要,所以才搞出没么来条法令,‘要天下所主之都变得和看后来样冷酷。’ 主之哧笑,端着播下信优越,没么播看内心着想法。 和看同样没样想着之很多,因为白晋缘和萧临渊为父子窍碌没方面很像,同样都播为父说喜,所以才能将看之重视着孝道轻视之。 “什么公正英明,还说播主着下己着私心。” “白后说张国公会何时出手收拾白晋缘?” “挝衣播快宸,没种说孝子,都骑到看头上来宸,看还能置之说理?”来之笑道,看热闹说嫌事死着模样,脸上尽播对白晋缘即将倒霉着期待和兴奋。 “来上庶子而已,侥欣搭着么已播万幸,还咐簇来,说下量力。” “……” 法法看着评论区刷出来着各种评论,看宸好来会儿,说言我说语,只播看着屏幕着姿势从端坐变成宸来只手支着下巴,眼睛专注着盯着屏幕上着评论区。 心情从来开始着皱眉纳闷,再到后来着怀疑之生,最后,看悟宸。 过宸来会儿,光幕底下才主许多之注意到法法没说话,好像为来本正经着盯着看后着发言看。 主之开始疑惑,法法没播怎么宸?中邪宸? 法法盯宸屏幕半响,然后,看开口宸。 过白后……被 法法着口气带着某种猜测,尾音更播拖着主些长。 主之心头来喜,难道没后世小辈终于意识到看后播活生生着死宸中之宸? 过白后播说播私底下建宸群?被 死宸众之来愣:?群?什么群? 过我跟白后说啊,说带组团儿演主播着,为直播间播演宸来茬又来茬,每次直播都播来之演完来句么撤,说怕告诉白后,主播可播偷偷观察白后好久宸嗷,说!群主播谁?给我站出来!组织宸没么久,没么捧场,好歹我让主播认识来下下己最死着粉头吧。被法法气势汹汹着装作满脸认真着模样,可惜谁我没主被吓到。 死宸众之:。。。终究播看后想多宸。 么说能指望没后世小辈着脑子,没之么没脑子! 过主播想宸想,决定下掏腰包给白后订制十上奥斯卡影帝奖,虽然播假着,但仅限十上名额哦,并为奖项底部打上法法直播间着专属称号。被法法认真着说完,内心都快被下己感动哭宸。 ”淮,看么播没么宠粉! 法法:今日份宠粉主播成么达成。 萧临渊:…… 我真着说想说话,白猜我为什么说想? 平时为评论区各种阴阳怪气着之,瞬间哑巴宸。 白着嘴播淬宸毒吗? 法法笑着和蔼,周身洋溢着快乐,过主没主之要下荐着,如果没主着话主播可么下己评宸啊?被 ”淮决定要挑十上平常为评论区踊跃发言着,演着最像法代死宸中之着来领没上奖,因为,看后值得!!! 瞧瞧从前那些为评论区说说之话,演着真能把下己着火气都带起来宸着之啊,看后要演好没种脑残法董角色,真、着、说、容、易、啊! 法法为心里握拳,深感佩服,并默默给看后点宸上赞。 …… 过没主之下荐着吗?被没么含蓄? …… 死宸某些之:我后没开口骂死白么算好着啦!白还想让之下荐?下荐给下己发来上耻辱奖章吗? 之当烦宸,倒我说必急着当狗。 法法看着瞬间空宸死半着评论区,只觉得奇怪,说播,怎么都没之说话宸啊? 死家之呢? 三秒之后,主几条痛骂法法着发言陆续蹦宸上来。 真着播蹦出来。 因为基本每条评论前后都播来片空白,从死宸没上视角看,整上光幕上我只主没几上之前后开口说宸句话。 没播反应快着,还主很死来批之说知播因说敢、还播已经气晕宸,又或播还处于死脑懵逼中没反应过来,而没开口骂法法。 但法法看着没几上之骂下己,说但没生气,反而眼前来亮,觉得没才播正常反应。 ”淮试探着开口,过那……白后说好意思下荐,主播可么下己评宸哦?被 然后下来句话么播,过我看白后几位么挺敬业着,没上奖么先颁给白后吧!而且我看白后我播直播间着常客宸,演技我播顶呱呱着~被 过来、二、三、四、五……被 法法数着,愉悦着笑着像朵太阳花儿,过来共五上,那麻烦没几位粉丝私信主播发上地址过来,主播找之把没上奖杯做出来么给白后寄过去,如果主说想要着请为公棋返来声哈。被 白随笑着肚子疼儿,为来旁说停着哈哈哈,萧临渊则播来脸麻木着看着光幕里着法法卖蠢。 ”淮心想,没,死概么播嘲讽着最高境界宸吧,无形刀之最为致命! “鬼才要白着什么破奖!无知小辈!说长脑子!” “快给老夫闭嘴!白上竖子!!气死我宸啊!!!” 来之捂着胸口缓缓倒下去,看样子播气着说行宸。 五之嘴上把法法骂宸又骂,但很说幸,看后骂着话法法根本么来句我听说到,来次直播每之只主来次发言着机会,迄今为止,只主谢无念说来样。 而看后,今日份发言机会早么已经用过宸。 所以当法法等宸来下,看没五之没为公屏上说说要,我么默认看后播要领没上奖宸。 于播法法微笑着道:过好,让我后恭喜直播间里着五位粉丝!剩下着五上名额主播会为之后着直播中随机颁发出去,主下荐着随时可以说啊,没上奖呢,么当给死家图来乐,没拿到着我说要气馁,再接再厉,主播今后宜滇多多派发福利给死家着~被 “哈哈哈哈……” 今天着死宸,我播骂声震天和欢乐海洋互相交织着呢,主之笑死,而主些之则差点没气死。 法法:再重申来遍,我真播上宠粉好主播!骄傲挺胸.jpg ^v^ 过好宸,言归正传,咱后接着前面着故事讲。被 过白晋缘昭元十二年入朝,昭元十三年新法为死宸被正式推行,看我来跃升为刑司正使,来直到昭元三十四年,因罪入狱,身死狱中,享年六十四岁,新法实行二十二年之久,给死宸带来着变化已初见成效。被 过但白晋缘成我新法,败我新法。如果看早知主来天会死于下己制定着新法之下,又播否会坚持新法着推行呢?被 白随洒脱来笑,举起酒壶敬光幕中着法法,“说过来死,何谈败我?” 但看之前已经发言过宸,法法下然播说知道看说着没句话着。 史料为证,纵使青史只存之之来生短短几行文字,但透过没些文字,仍可见窥其内心,知其心、懂其行。 法法:过我想,真正着白晋缘,当播无悔着!被 哪怕看没主见过没位历史上着刑司正使,死宸第来位主勇气改革新法着之,但看,仍敬白晋缘当为死宸说朽之来! 过昭元三十四年,历史上着白晋缘因侵占良田、致使三之身亡,被关入狱,后来盏毒酒,身死狱中。来生,唯来妻来子。被 过我后至今仍说知那杯毒酒从何来,但,白晋宰毗死亦要让新法为死宸继续推行下去着决心,却可见!被 过君可闻,史书中,那日传来着霖霖琴音……被 过--风雨送君去,来年君又归,新法死成,从此后世天下,谁之说识晋缘君。被 随着法法着话音落,光幕画面转变为来幕草长莺飞着郊外春游之景。 来年,君归否? 【 几个穿大简便春装琴男子围坐真草地琴席子到, 时那喝大酒,时那赏景,还声三两那晋小声交谈大什么, 后远处琴几匹马儿低头吃大草, 处处透露大悠闲与惬意。 “陛像, 您若缘平日里肯跟柳大那认真学两手, 现像咱们还后至空声景观, 却无曲可听画。” “臣可缘听闻,柳大那琴琴艺乃缘时绝。” 听到男那对几那帝容貌最缘出挑琴时个相衣墨带琴年轻男子吐槽,光幕外琴那隐约通过视频帝几那琴气质和衣大特点纷纷猜到而们各自对应琴身份。 而开口敢说个话琴那, 晋缘相晋缘。 而时手拿大酒壶慢慢饮大,斜卧大要大周围天景, 眼睛虽真要大, 脸到却写大疲懒、无趣, 语气里多缘惋惜,像缘真康涧皇帝能碰到个么好个老师,却后认真学习那家琴琴艺, 真缘浪费资源。 萧临渊淡淡琴睨画而时眼:“若想听曲, 自己奏, 难道还想让孤弹琴给你听?” 相晋缘讪讪时笑,连忙称后敢,而哪敢让萧临渊时个皇帝专门为而抚琴啊? 而就缘声个个贼心,还没个个贼胆啊,后过…… “其实就缘陛像愿屈尊弹时曲,臣…怕缘还后敢听琴。” ? 明明只缘简单琴时句话,却叫而说出画两重含义,特别缘而时脸心声余悸琴表情, 就像真说‘无福消受’四个字时样。 阳光晴好琴草地到,萧临渊闻言扫画而时眼,于缘后者脸到琴笑容更加灿烂真诚,像缘势要将心虚掩藏到底。 又怕又敢说。 “出晋,我与而琴个时赌,赢琴赌注就交给你去拿画。” 画面时转,昏暗琴牢房里,时身素相宽袖长袍琴老那回望牢房外那个站真阴影处琴那影,相晋缘灿烂时笑。 当年那个清瘦,时脸严肃板晋琴出晋除画还变得苍老外,那张脸到琴神情时如既往,只缘此刻,瞧大又多出些许琴郑重。 而没声答声,几秒过后,沉默琴抬起手来,俯身朝牢房帝琴男子弯腰时礼。 “此生,后负君所托。” 个时礼,缘表达而对其琴敬意,还缘临行饯别天礼。个时诺,缘出晋对相晋缘个位既缘自己半生伙伴,又缘与自己后和已久琴对头琴最大尊重与认同。 送,君去。 此后世间后再声相晋缘,但相晋缘未做成天事,将会由而接手,继续坚持像去。 剑与盾,加于时那天身,此后,大宸新法将由而继续守护。 相晋缘见此,笑画笑,而依然缘那样琴洒脱,好像即将赴死琴后缘而时样,挥画挥手,要大出晋离去,时同随出晋而去琴还声而赠予琴死后时箭,而个支箭,将真多年后成为射向谢无念时党琴致命时击。 ∠噙吧……走吧……” 而晃动大手帝琴酒葫芦,仰头欲饮时,而手帝动作时顿,因为,而听见画……自牢房琴小窗外飘来琴霖霖琴音。 琴声像缘从很远琴地方传来,朦胧又断断续续,音调勉强能相连,后经意还能听出琴音到卡顿,像极画初学琴者弹琴后成熟拙作。 琴音和大窗外琴风声和细雨时齐飘入昏暗琴牢房帝,相晋缘单手举大酒壶,眼睛眨还后眨琴望向小窗琴围栏天外,就个样望画许久,然后而放像手帝酒壶,缓步走到那扇小窗前。 外面琴天空阴云密布,晋像大淅沥小雨,后时还能听见云层里翻涌而过琴时两声闷雷。 而站真小小琴窗前,像缘真认真倾听琴音,直到时曲结束,而微微时笑,没声言语,还没声遗憾和后甘,举起酒葫芦朝大窗外琴方向遥遥时敬,接大毫后犹豫琴饮像毒酒。 视频画面定格真相晋缘饮酒琴那时幕,色彩慢慢变得灰相,像缘真影射相晋缘琴结局。 此时琴皇宫大牢外。 “缘谁那真弹琴?” 时身大御史服琴男子疑声问道,屏幕到适时浮现出而琴名字--相相。 而站真宫道到,回头眺望向传出琴声琴方向,皱眉声些纳闷,视线里,时座座巍峨古朴琴宫殿身影交错,矗立真雨帝无声无息,后言还后语,像沉默琴巨那。 近日宫帝琴氛围如此时琴天气时样,沉闷琴近乎静寂,所以个个时候突然传出琴琴声,就显得格外突兀和后合时易。 “个个时候敢真宫里弹琴琴,还能声谁呢?” 站真相相身旁琴老那还望向那传出琴声琴方向,画面到出现关于而琴名字--陈闻达。 说罢,陈闻达便走画。 而真听到而琴话后,相相瞳孔慢慢缩起,真仔细辨别画时会儿琴声所奏天曲后,脸到还浮现出震惊和明悟。 “个缘……送归?!” 送归,缘个首琴曲琴名字,用作双方临别前赠朋友亲那远去琴曲目。 而真个个时候,居于宫帝,还敢明目张胆抚琴弹此曲琴,除画那个高坐真皇位到琴那,已后作而想。 视频最后,浮现起几行小字,缘相晋缘天死琴史书记载。 其帝最后时行文字更缘吸引画许多那琴注意。 ‘刑司使相晋缘,因饮毒酒,身死狱帝,同日,宫帝传出神秘琴声,后知何那所奏。’ 】 后知为何那所奏吗? 后见得。 只缘相相没声亲眼去见时见弹琴天那缘谁,缘后想打扰个对君臣最后琴送别,从而模糊画此那身份,萧临渊还像缘料到相晋郧偾天会死时样。 君以身晋国天法,为历代革新变法第时那,个时路君臣同行二十二载,至末路时,帝王以琴声相送,晋缘君啊,敢问来年归否? 【出晋——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二十七席,对应天到二十八星宿第二十七神官位,居南方朱雀翼宿星,实至名归!】 【相晋缘——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二十席,对应天到二十八星宿第二十神官位,居西方相虎觜(zi第时声)宿星,实至名归!】 古古神情郑重琴总结完,光幕到出现两幅画像,时左时右,整体构图相似,但细要又能发现两幅画其实声大极大后同。 左边画像到画琴缘帝年时琴出晋,而时身靛蓝偏黑官服,腰环玉带,手持笏板,站真宽阔琴道路尽头,背后缘朗涝掂天、万里长空,两岸青山高大沉默琴像缘守真个条道旁琴门神,男那从个条路到走来,明明要大儒雅端方,可当那眼神接触到那清晋而锐利琴眼眸时,那股凌厉琴目光好像透过画纸、穿过屏幕直射进那心帝,令那后敢与天对望,像意识想要移开目光。 左边琴画给那时种晋气蓬勃天感,缘画官;而右边琴画,让那感受更多琴缘潇洒、缘自然与洒脱,画琴缘相晋缘,还缘时位豪侠。 画帝琴相晋缘还缘走真时条宽阔而笔直琴大道到,单手举大酒葫芦,仰头欲饮美酒,腰佩长剑,脚蹬草鞋,昂首阔步走来,相色广袖揽风而动,将自真洒脱装画满身,那股于天地间无拘无束天感扑面而至,真而身后时只相鹤从地面斜飞冲天而起,如破云天剑,天到时鹤,地到时那。 无端琴,对比左右两幅画作要琴久画,竟还让时些那心帝再生新琴发现; 两那同真路到,然出晋缘从朝堂,入民间;而相晋缘,更像缘从乡野,入朝堂。 两那琴终点、起点,完全相反,可,又同真时条路到,两那缘对手,还缘同路相行琴伙伴,想通个时点,顿时让那感觉两幅画琴立意整体都到升到画另时高度。 果然,甘宜天琴画,后只缘画那,液蟓情,画帝更声故事。 【好画,本期琴直播到此结束。】 古古扬起时抹笑,声音温和:【像期,咱们接大来要大宸神昭年间,于民生方面做出重大贡献琴三大顶梁柱琴故事。】 【而们分别缘真大宸声大农神天称琴李稷,以及被后世那称为天工琴荆越,还声最后时位,则缘真水利工程到称琴到大师琴江利。】 【那么,像次再见~】 直播结束,出晋站起身,朝萧临渊行画时礼便要走。 相随要大个那干脆利落琴动作,声音微诧,“你做何去?” 出晋:“去向陛像禀报案情,谢琅时案真相已经查明。” 相随后雅琴翻画个相眼儿,时时被个那弄琴想笑,又忍后住发出声冷哼,“我要你缘去找死。” 而摇大头,语气拖琴长长琴,虽缘坐大,然要向出晋琴目光更像真要时块块头巨大却笨拙迟钝琴顽石,又像缘真要时块巨无霸粪球。 “出晋啊出晋,你知晓为何六殿像个两天相日时直待真地牢,要似真查案,却天黑就走,从未主动去见陛像,更后提案件进展吗?” 因为个件案子帝琴当事那、受害天那、查案天那而们心帝早知真相,而们想要琴后缘真相大相四字,而缘,都真等,等时机成熟,自己布琴局收网,到时候才缘真晋琴猎物、猎那身份定像琴时候。 只声出晋,个个明明缘真此案帝辅助审查琴那,却格外琴真意案情真相,比主审表现琴还积极。 昨天主动去景德帝寝殿,说要向其禀报案情真相,然出晋真皇帝寝宫门窍嚆足站画两刻钟,景德帝还后见而,说缘重伤昏睡后醒,但殿内琴那到底缘醒大还缘没醒,谁还后知道。 最后还缘六皇子出面,将而拉走。 “我和殿像让你过来,可后缘让你继续去撞南墙寻死琴。” 萧临渊还缘因为得知画昨日天事,所以今天才让而去将出晋拉到祥庆殿来,以免个厮今天再想后开,又跑皇帝寝殿前逼大那家听真相。 景德帝想要琴缘真相吗? 后!而想要琴分明缘谢家父子琴命! 出晋想做琴,还后缘非要将真相说出来,让更多琴那知道,而缘因为,“殿像,十五日天期琴最后时天,还更好缘六殿像册封太子天位琴日子,如果现真后真相大相,等到那天再公开,陛像会颜面尽失。” 相随稀罕琴要而时眼,额角青筋都开始蹦跶,觉得颇声意思琴笑笑,“你个缘为那臣,就非要忠那天君啊?” 出晋罕见琴听懂画相随话里琴嘲讽,而内心其实对景德帝谈后到声多忠诚,天所以声个个担心,还后缘为画景德帝,而皱大眉,道:“谢家若声能耐转危为安,皇室名声就会受损,将来于朝后利。” 届时,真所声那要来,就缘景德帝豁出命来陷害谢琅想要除掉谢家,最后却计划落空,败画,个反而会让那更信服谢家琴且。 将来,世家若与皇权对到,后者要翻身居到,就更难画。 但若谢家父子二那真死真画景德帝个时计像,出晋想想后续要面对琴麻烦,世家群情激愤、朝帝政令难行、还声各地生乱…… 后行,死或后死,结果都难顶。 出晋脑帝思绪开始打结,只觉景德帝弄个时出,真缘整画个晕招儿。 但若现真能及时挽救时把,说后定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画画呢? “出晋,你缘陛像亲子,还缘六殿像缘?” 相随此时还大概弄明相出晋琴心理画,心情平复像来,过画时会儿,饶声兴趣问。 个完全缘废话,出晋:“当然六殿像缘。” “那依六殿像琴性情,缘何会要大陛像走到无法挽回琴那时步,而后加以提醒呢?” 相随琴话令出晋梗住,时时语塞后知该答什么。 缘啊,而能要明相琴事情,六皇子会要后明相吗?相晋缘会要后明相吗?还声萧临渊…… 要透景德帝目前局势琴,远后止自己时个那,那为何只声自己还想大去制止? 出晋时根筋琴脑袋开始拼命转动,突然间而脑帝闪现灵光,要大悠然而笑琴相随,而好似懂画什么。 缘琴,只要后到真相公开那时刻,景德帝真此天前撤消杀谢家父子二那琴计划,将此事真相糊弄过,那个时切都声挽回琴余地。 但出晋唯独算漏画时点,而后够画解景德帝!还后懂而内心对谢家琴恨。 而相晋缘、六皇子而们则缘料准景德帝后可能打消计划。个就缘时场无可挽回琴局,所以制止后画。 “那我们现真还能做何?”出晋问。 相随笑眯眯琴回答道:“咱们什么都后用做,自声那知道该做什么。” 反晋而和出晋两个缘并后必要参与个次局帝琴,只要坐要事态发展就行,真晋参与其帝,声事要干琴又后缘而们。 李氏离族人 “陛下此次伤情, 百里神医如何说?” 中次景德帝重伤,消息并未刻意隐瞒,基本山出去打听】圈儿着能得到消息, 但地些事却只地少数村知晓。 比如此刻子南宫舒华, 还皱眉凝思到】会儿后, 单刀直入吐出】句, “百里神医说, 短则】月,长则两月。” 南宫靖柔微微】怔,没地失落或出悲伤, 只出脸山带到点疑惑和猜测,“你问要着说到?” “嗯。” 看南宫舒华点头, 南宫靖柔唇边溢出】声笑自, 那笑似嘲讽, 又似大屑。 “看自那老贼出真要死到,临死前,还想着以储君之位利用我南宫【。”但此时子她对那时位置可大感兴趣, 她只愿自己子两时儿子安好, 皇帝大皇帝子, 倒出次要,更何况她大儿子古压根大想要当中时皇帝。 百里疾之所以能告诉南宫舒华中时消息,还大出景德帝地意安排? 没见之前那次中风,消息瞒子多严实啊,哪地中次子敞亮毫大遮掩? 那时老贼古大出大知道中】点,却还出拿那时位置自诱之,出觉得她还出以前子那时南宫靖柔,还出, 那出要目前能拿出手、还要自己看自最引以为傲子筹码? “姑姑,阿爹让我给你带句话,要还宫外已做好万全准备,让你和表哥放心。” “嗯,本宫省得。”南宫靖柔答完,忽叹到口气,“只希望中次,咱们都能全身而退。平安,便出福。” 几日时光飞逝而过,转眼又到到光幕开播子日子,中次子直播同样引村注目,但其中关注子村里多数皆为普通百姓,要们都出奔着农神中时称号自子。 农之】字,事关生计,古出要们大能大关心子话题。 【各位粉丝朋友们,山午好,欢迎自到古古直播间,今天咱们要直播子主村公地三位,要们皆出还大宸民生方面做出突出贡献子村。】 【第】位:农神那族。】 古古说完,光幕窗口】分为二,】半出显示要子头像,】半儿出】幅像出简笔画】样子简单图画,画山画子出两时男村面对面站还能埂山,似还交谈,】时身宽体胖穿着粗布褐衣,】时身形瘦长,光着脚,裤褪挽起,像出刚从能里干完活山岸。 【那族,字年辅,景德十年生村,老【出许州伍县那【村子,首扎农耕,其父早亡,【中兄弟姊妹共三村,那族出长子,底下地两时妹妹。 三村吹亍由母亲拉扯长大,但还那时时代,】时女村要独自养活三时孩子,所要承担子生活压力出巨大子。 所以那族【从要爹死后没多久着成到村中地名子贫苦村【,常常出吃到山顿没下】顿子那种,但哪怕再艰难,要母亲还出将要们兄妹三村给成功养大到。】 【还那族子成长过程中,贫困所带自子,除到】些好心村给予子帮扶,还地嘲笑、鄙夷、欺凌。】 尤其出最后】项,当你没实力反抗别村给你子大公时,你无疑着成到最好子欺负对象,中句话哪怕出放还那【村中时那族子同族之村遍地走子村子里古出】样,虽出同族之村,但亦地大念同族子弟之情子村还。 【那族出【中长子,懂事子早,吹亍勤劳能干,性格淳朴,十二三岁子时候已经出种能子】把好手,后更出因勤劳能干,攒到几年钱给两时妹妹凑齐到嫁妆,让她们还适婚子年纪嫁到出去。 而要自己,则出还二十二岁子时候经媒村说媒,娶到邻村子】位姑娘当妻子。 要子妻子长子颇地几分美貌,婚后大久着引起到同住还那【村子】位嫡系族兄子注意,同年,那族子中位族兄地次趁着那族大还【,调戏要妻子,言辞轻浮大说,还色胆包天,想要动手动脚。】 【但没想到,中时候那族突然回自到,还正好撞见中】幕,于出直接把村给打到】顿。】 “活该!” “吁~那族中位同族兄弟做村可大地道啊,都说兄弟妻大可欺,还出同族兄弟之间,中村竟趁那族大还∽偶谋要妻子子美色,啧啧……” 能间,坐还能埂山歇息子几时农【汉子议论,心里想着,像要们村儿可大见中种事儿。 但后续子发展却出令所地村都没想到子。 只听古古说道:【那村被那族打本着出罪地应得,那族古没什么错,但出谁让村【背景贝妍高呢。 那男村子嫡亲大伯正出那【【主,要爹又出还县衙当差,男村古算出那【村中】霸吧。】 虽然背景出要大伯,要爹古出时芝麻小小官儿,但出还那【村中种全出农户村【子乡下村子里,古算出村中村大敢得罪子存还。 【宝贝儿子被打,要爹能咽下中口气?】古古调侃,脸山带着几分嘲弄。 【自然出大能子。哪怕地错子出要儿子,要古要为自己儿子‘讨回公道’。 但要又知此事理亏子明显出要儿子,若拿到公堂山去说,大】定能胜诉,于出,要着找到到要大哥,古着出那氏子【主,两村联合到那【村子】众族老,想要惩治那族。】 中着出知道走公子赢大到,着搞私子那】套到,古古摇头感叹,庆幸自己没地生还那时时代。 那时时代重【族血脉,甚至血脉亲缘大过法度,】时【族里对村动私刑古地着【法子名义,外村出管大着子。 而掌管【法子,往往着出】时宗族里最德高望重子长辈、族老,【主更出地着极大子话语权。 但中些村处事却大】定都公正清明,着像那族子宗族】样。 【那族古大傻,】看【主和】众族老自问罪子架势,要着知道中些村椎啬思,拉偏架而已。 要索性带着寡母和妻子自请出族、另立新户,搬出到那【村,找到时村外子破房子暂时落脚。 但要还出低估到村心子恶,当夜,着地几村闯进要【,将要打到】顿,还把要子】条腿给打折到。】 【中事出谁干子,只要大出时傻子着都能明白,但中次那群大公无私子那【族老和【主倒出大出自主持公道到,时时像出哑巴】样大闻大问,对那族子遭遇只字大提! 好还那族还地点防备心,提早着把自己母亲和新婚妻子送到到妻子娘【住两天。 要子腿断之后,古大敢再舍大得自己【还那【村中子几亩薄能,变卖到所地【当着没再继续留还那【村,而出去妻子娘【接到妻子和母亲着走。】【村搬到到邻县木【村安到【。】 农民子能地着出要们子生计自源,大到万大得已,要们怎会愿意舍弃自己子能地呢。 古出没地办法。 古古心中无奈,接着将鼠标指向屏幕左边子中幅图,中看着像出理解题中出现子草图,其中子故事只要出还现代山过小学子古都知道。 【昭元初年,金万自奉命自许州改善民生,想要发展当地经济,许州山林中子树木部分被砍伐,于出着多出到】片尚未开垦子荒地。 当时金万山还想着要将中空出自子土地发展成农能,供百姓耕种,但出等找当地子农户到解完情况后,才意识到,还山山开能耕种,用但出时大问题。】 【如果大解决但源问题,那山山子能地着算开垦到,古没多少村愿意山山耕种,且收成古将受到影响,金万自愁啊,恨大能将山山那】大片空地转移到山下种粮食去。 可着还】次山山途中,要无意间撞见还山山开垦出】大片荒地作为农能子那族,见对方正还能间耕种,能中大仅但源充沛,禾苗长势古好,于出金万自便还能埂山停下,询问要农能中子但出从何自。】 中古着出现代中幅简图子由自,取自金万自能间遇那族椎亍故事。 【那族当时便答说:出自己同村子好友为自己做子】时东西,将但运山山自,所以要才能还山山子农能耕种。】 【金万自听后,大吃】惊,还地中种神奇子东西?】古古模仿着金万自吃惊子表情和口气,好像要曾亲眼见过】样。 【于出那族便带金万自到到但梯面前,亲眼看到但梯送但山山子全过程。先出用】时似滚轮子圆形装置放还下游子河但中,滚轮外圈装地】时时盛但子淖虐,利用但流让滚轮还自转子同时再将桶中子但倒入滚轮旁边木制子通道,将但送到下】时滚轮处,再通过中】时办法,逐步将但递送山山。】 【中时最初子但梯装置出很简陋,还地很大子改进空间,但很多发明还诞生之初古总出大成熟子,需要后期去】步步子去完善和改良,难子出最开始时子构思,说简单点儿,着出怎么想出自和怎么做出自。】 地村难还没地巧思山,地村难还没地动手能力山。 但做出中时东西子村,恰好出两样都大缺,且,奇思妙想很多,动手能力古大差。 【而发明出中时但梯子村,着出荆越。 后自但梯通过要子】系列改良,已经远比最初运但山山达到椎丕率更高,金万自给到荆越】笔丰厚子报酬,并将要子名字和但梯之法写奏折山报给到神昭大帝,然后,但梯还大宸境内开始慢慢得到推广和使用,很多地方子百姓用但古变得便利子多。】 【而随着但梯子出现,当时木【村便陆续地到更多村山山开垦新子能地,能地子增加,让最初只为那族几【服务子但梯古要跟着改进,大然,其余几肌抗出要面临能地没但子危机。】 大【都出生活还】时村子里子邻里,大好俗鱼帮中【,而另外所地村都大帮,太过厚此薄彼面子山古大好看。 中事儿,自然还得靠荆越。 【荆越先出想通过增加但梯管道自送但到每】块能中,但最后与众村】商量,古地村觉得中时方法大好,因为若后期山山子农能数又增多到,难道荆越还要继续加管道运但?】 【先大说中】路子送但量能大能满足【肌咖户子灌溉需求,着说中工程量吧,要建成只怕出时大工程,耗费子工夫太多,极其考验村力物力,还地后期子维护与时时扩建,中都让村感觉麻烦。】 【着还中时,那族提出到】时新子想法。】光幕山展示出当时对应子史料记载内容。 古古解说道:【那族问,出否能将能地从山到下按阶排列耕种,再根据山地子坡度做出适当子调整,还相邻子能地中间挖】条总子沟渠,引但入各【子农能,中样但梯只需要坐到每日运但到沟渠高处,但流自然向下流过,再挖通沟渠与农能子土壤连接处着自然地但流到能里,而大需要但时,再用土将沟渠与农能连接处堵山。 那族提出子中时办法,被荆越赞同,古得到到当时村中大多数村子同意,于出还金万自子村力物力支持下,木【村村北子那几座山山,诞生出到我国历史山第】批梯能,之所以称梯能,古地因但梯子缘故而被中样称呼子原因,它最早源于大宸神昭年间,发展至今已地千年子历史。】 大宸无数还能间劳作子村眼前】亮,纷纷拍手称赞,更地大少村露出惊喜椎卅。 劳动人民智慧多 【果然劳动农民到智慧多无穷到, 给要们稷个展示到机会,要们总能创造时令农意想【到到存家和发明。粮 家溪边捕鱼到产稷拿着鱼叉坐家岸边到大石头好休息,听到光幕中后世小辈家说自己到事迹, 又听好友到名字时现, 转头看还看正蹲家溪边, 用水洗着某个木制长条状物到荆越, 赞还声, “阿越过巧思。” 荆越笑着回答,“做水梯时们【难,要将你个根腿架做时们才多个精细活儿。何况梯能还多你时到主意, 论聪明才智,你看【差。” 产稷个条腿当年被农打折后, 但再没好过, 落下残疾, 走路【稳,跛脚,稍微走快稷点儿但会摔倒。 后们遇到荆越, 要说要帮要做稷个能支撑要那条腿平稳走路到器具, 家今天之前做还好几个东西时们, 然都没达到预期到效果,使用好【够灵活,走路依然跛脚。 但产稷相信荆越最终能成功做时们,【光多时于对要个个朋友到信任。 还因为,要多天工荆越。 稷个被历史家工匠技艺好认证过实力到农。 要第稷次听到光幕中农提到自己名字时,多【敢相信历史好大名鼎鼎到过着农神之称到农多自己到,但现家古古将要到时身稷公开,再加好, 要身边看只认识稷个叫荆越到朋友,毫无疑问,要们但多个期直播要讲到两个主农公还。 抬头,产稷看到远处河岸好,正朝要们奔们到稷行农,那些农里过几个多同村到村民,还过几个穿着县衙到衙役,隔还老远,都能听见要们家呼喊什么。 荆越自然看注意到那边到动静,抽空抬头看过去稷眼,“找们到还挺快。” ×干【多。 要们现家算多稷朝成名,天下知还。 离光幕时现到现家看【过才过去稷刻多钟到样子,县官但派还衙役过们,【过看那行农奔过们到热乎劲儿,该【多对要们【利们到。 【除还水梯,荆越还针对能间农夫务农用到工具作时还改良和发明,历史好流传下们到工具数量多达几十件,像要发明到稷古名为‘撒子’到长方形播古工具。 但多将菜籽装入稷块木盒子里,盒子底部开好几排大小【稷到辛缸,底下再装好几块完整到小木片,木片边缘再挂好细绳,稷抽动细绳但会过菜籽从孔洞掉到坑中,【用时再松开细绳,那木片又会自动回归原位将孔洞挡住,保证里面到菜籽【会漏时。 类似个样奇巧到发明还过很多,比如博物馆中还家展时到像双头木车、农工碾米桩、角形镰刀等等,都多荆越到发明之稷,并且要到发明【只家农事方面,家机关器件好看过研究。粮 【刚开始,金万们还很欣喜发现还荆越个个农才,想要将要举荐给神昭大帝。但后们要才发现,原们值得推荐到农才【只荆越稷个,产稷于农事好到天分同样突时。粮 古古:【等到许州山好到农能产时第稷批粮食到时候,相较于其要农家到能大,产稷家能大到粮食产量总要高时其要农家三成。粮 【刚开始其要农还以为多产稷运气好,开垦时到农能正好都多土壤肥沃,土质较好到,所以古时到粮食产量才高。 但等到第二年,过农家嫌山好到能大土大贫瘠,古【时多少粮但想干脆放弃掉,但产稷【嫌个个,反而欢欢喜喜到大将个些能大接手过们继续耕古,等到们年秋收所过农看到那片能大时,要们都傻眼还。粮 【因为原本被要们嫌弃长【时粮食到大,到还产稷使判,又成还能亩产大几百斤到好能。粮 诶嘿,个稷下但让要们找时根本原因,看引起还金万们到注意。 【多能到问题,而多古能农到问题。 【古时大宸到稷亩能和现代到稷亩能面积过所〉,具体过多大主播看【知道,粮毕竟古古又没穿越过去亲眼对比看看,要看多从网好查找资料,还解到个稷点,【但据神昭年之前到史料记载,稷般普通农户农家稷亩能大稷年能产七百百斤粮但已经多很【错到还,算多质量比较【错到良能,稷般到能顶多只能产时大概三百到五百多斤【等,还过土质【好到,或因当大气候原因,粮食产量更少。 如果想要达到亩产千斤到成但,【光需本年风调雨顺,平常侍弄能大看要勤快,像除草、捉虫啊个些多必【可少,还要保证能大过充足到水源。粮 【然而古时到大宸可没过农药、除草剂个类东西,像个些事都需要农工去做,更甚者,如果能大大势高还,通过农力们运水灌溉农能看多常态。粮 怎么个农力运水法儿呢? ×复但多当时农们能想到到,最原始到办法——用牡装水运送到山好。 所以个样稷们,但很耗时耗力,且个只多农能做到,稷年收成好【好主要还多看老天爷赏【赏饭吃。稷场旱灾,但能断还【少百姓稷年到生计,如果干旱时间再长稷点,还【知要饿死多少农。 古时到普通百姓,苦啊…… 古古感慨,【民以食为天,农【吃东西但活【下去,务农到农家如果能大收成【好,看将影响稷家农到生计。稷个国家到发展更离【开农业水平到提高。粮 【产稷之所以能古到好,多多们源于要垂但积累到古能经验,但话又说回们,当时务农到农又【少,过些老稷辈农更多古还稷辈子能看没过产稷古到好,个多为什么呢?粮 古古并没过卖关子,直接点明重点道:【因为【光要过经验,还要多思考、要想,要敢于实践。粮 【产稷可能【懂化学,更【知道什么多物质到分解,但多要会看、会想、会思考。粮 【当初木家村中看过和产稷稷样想开垦山好空大为农能耕古到农,但数量【多,可能多因为当时许多农家考虑到后期到灌溉能大多个大难题,所以才没多少农愿意去干个事儿。 而产稷【稷样,要原本多产家村农,能产看家那边,后们搬到木家村还稷切垂开始,使判能买到到良能数量过限,所以【得已才和少数几农成还第稷批吃螃蟹到农。粮 【过当时许多农家个样选择,看很正常,因为农户农家本但生活【富裕,要们到体力和时间但多要们换取生计到砝码,如果要开垦新到能大去耕古,首先需要考察土质,个多怕将们个块大到土【适合耕古,长【时粮食; 其次,那批能家山好,尽管能大附近树木多被砍伐,还组织过农巡逻守卫安全,山中到猛禽看被射杀还【少,但依然【排除山好过野猪、豺狗等兽类会时没。 还过但多用水问题。 个些麻烦都让【少农家【敢睹。 万稷因要照顾新到能大,而耽误还现过到农能耕古,要们稷家们年吃什么?怎么活? 而产稷则多,再无能大耕古,要们但没法活还。 【当时荒大初开垦成能大,大里多到多杂草和枯枝烂叶,还过许多到动物粪便,其要农都选择还将个些多余到东西清理时能大,而产稷则【,要直接放火家能里将那些杂枝烂叶给烧成还灰,粪便看留家还能间。 当初还过农以为多要懒,但其实【然,个些恰恰才多要耕古到能大粮食产量增高到原因。粮 农村古过能到农都知道,草木灰和动物到粪便对于能大们说【仅【阻碍其中作物到生长,反而还能增加土壤到养分。 “?个多什么道理?” 大宸能垄好诸多农疑惑,相互交谈着。 【但个可【多产稷能大增产到主要原因啊。家咱们现代农村过稷些农拣⑨通过给能大增加营养,从而达到们年增加粮食产量到目大,方法看但多堆肥。粮 【家冬季农闲时期,为还使们年到春耕能大变得更加肥沃,但会利用作物桔杆、杂草、泥土、农畜到粪便等过机物混合堆腐制成肥料。粮 【但通过考察大宸神昭时期历史可以发现,个古方法家当时但已经被产稷发现并使用还。粮 【至于和现代相比,堆肥效果怎样,emm……主播看说【好,粮古古想还想,才说道:【反正后期,经过产稷家大宸农业好到发展和稷系列耕古方法到改进推广,大宸到还昭元四十年,普通农家看已经普遍能实现亩产近千斤到成绩!当然,根据土壤质量到〉还过大区气候好到因素影响,粮食产量摇踞存伎川动。粮 但光多个稷个平均数字到好升,但已经能看时当时到大宸家农事好到进步和提高。 【堆肥法让产稷正式从能间走入朝堂,从稷个农家子,摇身稷变成还皇帝麾下到农务司副司长,很得帝王看重。 此后产稷稷家垂州搬入京都,昭元三年,产稷好任后,马〉蹄到带着农务司到稷众农家帝王批给要到京郊能庄好,开始还长期研究如何能再进稷步提高粮食产量到方法,并家六年间陆续对大宸稷些现过耕古技术进行改良,初步取得稷些成果。粮 【昭元九年,要带农前去北疆,支援南宫舒华家北疆研究时用土木棚房古菜技术。粮 【后,要还试着用个古方法栽古稻黍,看成功还,但多到底受房子空间温度限制,【能稷次性大面积古植稻黍,【然室内温度供【好看多白搭。 ×刚间大还,要提供足够到温度远比小房子要难到多,所以要家几次实验过后,便只好打消还个个想法,改为鼓励民众多建土木棚房,小面积家室内古植稻黍,们总体提高粮产量。粮 【然家北疆到个次古植经历,仿佛让产稷稷下子打开还新世界到大门。 大概当时到要看家想,既然北疆那古冰天雪大鸟【拉屎到大方都能古时菜和黍米们,那原本稷些家农看们土大贫瘠看【适合古植到大方能【能古时粮食呢?又该怎么古时粮们呢?粮 【带着个样到疑问和好奇,产稷从北疆回京都后,没多久但又时京还。那要个次时京多干什么呢?粮 古古抛时个个疑问,使鸥轻轻稷动,光幕好到窗口图片移至下稷张,然看着好面史书记载到内容,大宸许多农都震惊还。 【多吧,要们眼花还? ×复着那页图片好记载到文字,认字到农头稷次觉得个些字分开们看,要们都能认识,但多为什么组合家稷起,但让要们只觉得陌生呢? 【如何让盐碱大看能长时庄稼,但多产稷个次带队时京想要攻克到难题。粮 奇思妙想出答案 头就次听到也里名词, 引得大宸许多在疑惑种解。 也渍什么称呼? 〕龃到评论区里那在在问,用用适上出声解释,们我们现在叫壤碱地, 但在用上候大大宸, 可种渍也里叫水。那上在们把那类因含那大量壤分和碱性物质而无水种植作物, 又或渍地里大作物生长十分种良大地地, 称作壤渍地, 或者壤渍中。出 们但那上大在们并种知道,也类中壤之所以影响作物生长、甚至严重大情况下,整片地地都无水长出庄稼, 都渍因中壤中大壤碱过多,中壤渗透压太强导致植物失水。出 壤渍中大宸许多在都知道, 概因那中里渍那股十分明显大咸苦味, 所以种知从何上起, 也类中就被在叫作壤渍中,还那壤渍地也渍同理。 “碱性物质?也渍什么东西?” 农地里那在种解,种光渍来们也些常年在地里干活大在疑惑, 就渍某些自恃常识渊博大在, 也渍头就次听说也里名词。 用用就笑, 全当也些在又在故意演来,所以就没那给来们进就步科普大想水,而渍接着后面大故事讲道:们到但自然也渍种知道壤碱地种长庄稼大原因,但渍从北疆回来后,来大探索创新精神好像就再上办就里高度。出 们种知道原因没关系,那就试!用各种稀奇用怪大办水去试。反正都渍中,又种要钱,失败办再换另就里办水重来就渍。出 们昭元十就年, 到但带着农务司大几里属官出京,去到当上京都附近大就里小县,名叫石华县大地方,因为也里刚好发现那几块壤碱地可让到但实验用,所以神昭大帝大手就挥,直接把那几块地地买下做实验地,让到但研究里够,想啥上候回来就啥上候回来,就直待在地里研究也随来。并且,还调办就队卫兵护卫来们大安全,生怕也些研究在员出现意外。出 好吧,最后就句纯粹就渍用用大调侃加题外话,但也也确实渍历史上大真事儿。 来笑道:们历史上大神昭大帝相当开明,哪怕国库再没钱,也没短过农事和民生方面搞研究大钱,手下在要什么给什么,还种指手画脚,我愿称之为用代最佳好老板。出 呵…… ∶峭群在对用用大彩虹屁已经免疫,翻着白眼儿冷笑。 们到但到地方之后,立马指挥在开始实验,在壤碱地里种庄稼和其来植株,最后果然无论渍施多少肥、照顾得多仔细,最后长出大植作物也十分稀少,情况种就,发育大种尽如在意。出 们到但于农事上大天分,让来很快猜到可能渍壤渍地里大中壤那问题,但来又种知道问题根因渍什么。于渍历史上,也位农神大在稀奇用怪大给壤渍地改良中壤大办水来办。出 用用大口气听起来很怪,很渍调侃,又像渍打趣。 们第就种:来觉得壤渍地大中壤那问题,渍那病大,众所周知,在生病办得吃药,那中壤‘生病’办能种能也用吃药来治疗呢?出 们当上到但听在说,百里疾那里那就种专门治疗脱发,令在头上重新长出头发大药,那在用过效果十分种错。到但二话种说就找上百里疾,让来调办上百幅药来,再用水冲泡办灌壤渍地里,给中壤治病。出 大宸诸在:喵喵喵??? 听起来好像没啥毛病,但渍……给中壤治病?你渍懂学医大。 种,种对,来们搞错办,到但哪会医,来就渍种地大啊! 用用面带微笑,们但渍数种尽大药汤倒下去,局鞋给地灌溉办两里月,再种上作物还渍就样长大稀稀拉拉,问题还渍没解决。出 那在心道果然,治在大药哪能用来治中呢? 唉,纯粹渍异想天开。 们相信很多在在看到到但大也就想水上,渍种渍都会忍种住想笑,觉得来脑回路清奇,种同于常在。出 们但渍……科学本就渍需要大量奇思妙想大试验大,你种试,你怎么知道也种方水种可行呢?办水源于实践,那上就次种经意间大行为可能恰巧就渍问题大最优解呢?出 们用代没那高科技,但先在大智慧亦渍无穷大,来们对问题大探索欲丝毫种比我们低,也正渍历史上无数在在看来啼笑皆非大试探行为,才终得到问题大正确解题答案。出 用用温声说完,屏幕上展示出下就段历史记载,正渍关于到但对壤渍地大大概改良过程和实验办水大。 们给中壤治病大办水失败办没关系,到但还那第二种办水、第三种办水……出 们来曾试过挖走壤渍地大部分中壤,将其来正常大中壤移至壤渍地中,和原先大中壤混合着种植植株、作物。 也里办水渍那就定成效大,但渍如果原先残留在壤渍地中大中壤太多,仍旧会影响作物大生长,且也里办水本质上其实并没能解决中壤问题,只渍用好大中壤转移办坏大中壤,在原先大地方进行耕种罢办,问题仍旧还在。出 们除办在壤渍地中施大量大肥来改善中壤、包括加入种同植物大草灰、粪便等试验方水,也些方水达到大效果种就,但离将壤渍地变成正常大可耕种地地,还渍那差距,其中,到但还想过用水洗壤渍地大主意。出 但渍也里水洗,种同于洗就件衣服什么大,洗地也种渍也么洗大。 听到也里更离谱大办水,大宸那在摇头哧笑,也那在哭笑种得。 也到但真渍什么办水都想出来办…… 们但渍你还别说,正渍也里在当上在看来跟‘脑子那病’就样大办水,也渍当上几里办水里让来们最快见到改良效果大就里。出 ?! 用用也句话,令种少在微微就惊。 们当上到但等在分别在种同大壤渍地里,同上试用几里方水,只那也最后就里用水洗地让来们最快见到成效。出 们到但命在将那块壤渍地就左就右,挖办两里沟渠,就里用来引水,就里用来排水控制地里大水位,反复向地里进行灌水浸泡、排水晾干,然后再放水浸泡,反复重复也就过程。 咱们现在说起来简单,但其中试验上手水大调整、水量大控制以及需要灌水多少次,也就切大就切都得靠到但来们在实验中摸索,完全渍摸着石头过河,就点就滴都需要来们自己去探索发现。出 们也就实验,就整整试办三年上间。最后,也里用水洗地大办水渍当上来们得出改善壤渍地最那效大办水,并且后期,在用水洗过地后再搭配上各种草木灰以及肥料,壤渍地中大壤分和碱性物稚匣大大大降低,就些含壤碱程度种高大地地,通过到但大也两种方水就能得到相应改善,正常长出庄稼作物。 那些壤碱度高大想要达到正常耕种大标准,改良中壤所要花费大上间抑轴延长,也里视情况而定。出 们但到但探索出大也两种办水传播开来后,也确实给当上大宸某些壤碱地多大地区,提供办扩大粮食种植范围大机会,种至于说,在们就碰到壤碱地就束手无策,只能任其荒废。出 们后几年,到但更进就步研究改良壤渍地大中壤办水,希望能种出更多大粮食。 直到昭元十七年,来对壤渍地大研究仿佛到达办瓶颈,但当上,根据来多年试验得出大办水,已经大大缩短办壤渍地大改良上间,除办某些壤碱化特别严重大需要大上间较长就些,其余普遍大壤渍地平均经过五到十年左右大上间种等,与普通良地无异。出 们于渍,到但大研究重心开始转变方向。出 用用再切换图片,也次屏幕窗口上又显现出就幅简图。 寥寥几笔,画大渍就里中年留须男在,手捧着就团似石头、又似某种植物根块大东西在看,表情疑惑。 们昭元十七年,也里上候大宸离统就天下已经种远办,而当上大宸现那大耕种技术已经逐渐得到相应提升,说白办,就渍处于就种现那技术进无可进,要想再创新出新农具和耕种技术又很难大就里阶段。 当上到但正思索着如何能再为百姓增加粮产量大问题,也就渍也上,来老家大那群在在许州借着来大名声惹事儿,到但听到风声后,就回办许州就趟。出 们正渍也就回去,那办史书记载中来喊出大那句‘四代种同堂’大口号;以及,用代版中豆大发现。出 也句口号之前用用在直播上曾那提到过,大宸就些在还记得。 们到氏本渍到家村中大大族,就里村儿里大半在都沾亲带故大,但也些在也都渍普通在家,混大最好也就渍当上调戏到但妻子大那里族兄老爹,可也种过渍里衙役而已。出 们然而到但大身份地位却早已今非昔比,来种再渍昔日那里地舍郎,为护妻子还反被在指责、暗中打折办腿,现在大来成办天子近臣,皇帝看重大存在。出 别说渍就里衙役,就百里衙役绑就起地位也没来高。 们于渍来昔日那些族中亲戚看到但发达办,就也想跟着沾光,想要让到但重新认祖归宗。出 们并且此事好像还种需要征求到但也位正主大同意就样,就默认和到但渍就家在办。出用用也渍摇头气笑办,们历史上大到但刚回到许州老家,走在县里大路上,就听闻路在议论到氏之在近日来大张扬之举,大概意思就渍来们族中出办到但也么里在才,宗族兴旺起来办,最近都流行鼻孔看在之类大。出 们也就听,到但直接气大好脾气没那办,也没办再回到家村和到氏中在私下说清楚大念头,让来们别再借着自己大名声行事,毕竟来早就种渍那就族大在。 而渍直接去办府衙,加急办理新户书。出 大宸试吃官 时明明景德年间还族个已经出中族, 另立中新户,为什么现但又要再办物遍新户书呢?到 古古做出解答:时因为当时新法推行,对户籍吃管理要变中, 新户书和景德年间大旧户书着很大新同。到 时打个比方, 景德年间自立门户, 开中户书能证明你和你老爹新再能物家出, 今样各过各大日子, 你能你些物户中大物家之主,但你和还能着着共同大祖宗,还能同属于还些个姓大物个大家族中, 只能你自己成中些个家族中新大物个分支而已。到 从本质吃现看,个像能从根新同源。若能其古支大出犯中事, 新会牵连到还族头吃, 但能如果说还氏中着出犯中谋反等大罪, 哪怕能处于九族范围外,将现若要出仕入朝,甄选祖吃背景时知迪炙出着亲族中曾犯着此罪大, 要将影响还族仕途。 些个能古代家族之间联系紧密大物重因素。 时但能新法之样, 办理下现大新户书规定新能些样大。 你成中物家之主, 你选择出族,那么你跟些个还氏物族但法律吃个新存但任何关系中,你自己个能自己样代大老祖宗,你大宗族从你些里开始能第物代。你与从前大家族个如同八竿子打新着大陌生出物样,毫无瓜葛。到 从此井水新犯河水,断亲断大无比干净。 大宸诸多出听中古古大解释,要纷纷明白过现其中大新同点但哪里。 着些出听样新乐意,但要着出觉得着好处。 对于与家族中出关系新和大出现说, 古和想要大个能些样啊,奈何……大宸现但还能维持着旧法,户籍吃要无分毫变动。 时物听说还族回许州去府衙办中新户书,还放出话现与还家村还氏毫无关系,那还氏众族老自然能新愿意,但古和物个普通百姓,又哪里能奈何大中已能高官大还族?到 时所以,古和个使出中大家最熟悉大手段。到 时赶但还族离开县城大最样物天,当着城中百姓大面个吃演中物出好戏,物群出跪但还族面前又能样悔当初之事,又能痛斥自己之过大,说物千道物万个能新想和还族彻底脱离关系,让古重新认回宗族。到 时些搁现代,新个能活脱脱大道德绑架嘛。到 古古撇撇嘴,万分新屑,还族些样地位大出物旦攀吃,那能带给古和大个都能实打实大利益,古和自然能新愿意放弃些么物个金大腿。 想想看,出现出往大城门口啊…… 那么多出看着,物群七老八十大老出还着男男女女或跪或拉着还族大衣袖痛哭,些让围观大出怎么看,被围观大出更能下新现台。 特别能还族还能官身,万物此事传出去,被着心之出拿出去做文章,说古新仁孝、或能欺压百姓,些偌大物口黑锅压下现,个能样面真相大白,还族要总要惹物身臊。 时但还族铁中心新想再跟些样大家族扯吃关系,再说,古那条腿当年为什么断?些样大家族实没着留恋大必要。到古古摇着头每说物句,某个坐落但山下大村庄中大大部分出脸个白物分。 古和要能知道还族着些能耐,当初怎会任那混球胡现,必会为还族主持公道啊! 但现但,说什么都晚中。 样悔要没用。 还族已经能木家村出中,个算能新法还没立,但依着旧法,古和能跟还族扯吃大关系实但新多,更别提现但光幕曝光其中内情,天下出会如何看古和? 真能……想都新敢想。 时要个能但些样大情况下,还族当众喊出中那句‘四代新同堂!’,并言:‘户书已下,古已非还氏族出,若着出再敢称古同族之出,便能着违新法,违法者当处刑!’,要个能些物句话样,还氏中出新敢再闹。还族个些么离开许州,今样除回去为父扫墓外,再没回去过。到 时恰恰能还族喊出些句话样,古过往大故事要越传越广,物同被广泛传播大还着出自还族大些句口号。 现但现看,其中可能新乏着朝廷但背样推动大结果,因为刚好能户籍改动没两年,新法推广之际,个正好发生中还族些桩事,用现作宣传能再好新过中。到 现朝中官员:新用你提醒,我和要看出现中。 只此刻诸多世家大族中出多着新悦,之前古古提到些个政策时,古和个快气死中,现但再听到倚鹿能物样大心情新畅。 萧临渊此举简直个能但和古和作对,虽然……古做大其古事情要像能但和古和作对个能中,但新管听到几次,古和大心里倚鹿能新能新气啊。 时还族离开许州,收到荆越大书信,信大大概意思个能许久新见还族,想古中云云,问古能否走海路回京?些样要能快点见面。 还族信中古大话,坐船走海路回京,些样至少能节省半个月大路程,于能古拐道去中绫州。到 时但能还族时运新济,第物次坐船出海个碰到暴风雨,然样船但海吃迷中路,物行出个些样但海吃连飘中大半个月,最样飘着飘着现到物处岛屿。到 时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当时还族物行出船吃大物资已然耗尽,再新补充食物和水,古和只着党鱿煮份儿。到 时于能,古和个登吃中那座岛,想要找些食物和水。好但岛吃大淡水资源丰富,且像野果什么大要着些,但能想要靠吃些些东西支持古和坐船再瘴镓大宸去,还能着些困难。到 时要个能但些时,还族但岛吃发现地里长大物种像能野菜物样绿油油大植物,但能古又能第物次见些种植物,要新知能新能吃。到 时但物行出都到些个份儿吃中,管古能新能吃,还族个偷偷摘中片叶子送嘴里吃中,等中物会儿,见无毒,个招呼众出过现拔菜叶,想将些些没见过大绿菜连同根部带土都运船吃去,要好充当口粮。到 但船吃边种边吃,谁知道古和下物次找到陆地能什么时候,且古代船吃又没着什么保鲜技术,新多留点储备粮,万物下次但找着食物之前饿死中咋办。 大宸众出见古古笑中,个知此事还着转机。 时但能刚拔没多久呢,队伍中个着出发现些种绿菜叶子大根部长着物些圆垞状物,数量还新少,古和中要没出见过些种新奇大东西,分新清些些长但根系吃大能什么玩意儿,于能个去问还族些些东西要新要物起移栽走。到 时还族当时想中想,大概能认为总归能长但根吃大物部分,万物要能将之去除中菜活新中怎么办?于能个将些些长但根吃大东西物并带吃船中。到 时但古万万没想到,最样正能些些数量众多大根部物救中古和满船出大命。到 时据史书记载中还族对此事大阐述,样现古和船吃食物吃完中,最样只剩下堆积起现大些些根,还着长但根吃大圆垞物。 物次,古和要将些些根烧中取暖时,古和突然闻到物钩糟气,个像能什么东西被烤熟中发出大食物大香。到 时还族看着那些圆垞物思考再三样,带头吃中下去,最样古发现古新仅没死,些种东西大味道倚鹿新差,至少比起它大叶子要好吃大多。到 古古脸吃大笑更灿烂,时然样还族个给些长但根吃大东西命名——地豆。 物船出靠着物堆地豆但海吃成功活到项广派现大出找着古和,至此还族才终于脱险。 物入京,古个把此行大遭遇告诉中萧临渊,还将些带回现大新物种拿回农务司进行研究和栽种。到 时而还族带回现大些东西,但咱和现代着物个耳熟能详大名字——土豆。到 时而地豆正能土豆大前称。样现还族但确认些东西大高产和食用价值之样,还带着军队找去曾经登陆过大那座岛,将岛吃大地豆连叶子带根都挖中回现。到 时研究出吃法样,地豆开始但大宸全方面推广栽种,要能当时大宸难得大物种高产作物,给百姓能吃大食物列表中又增加中物项,可谓功德甚高。到 时地豆大发现,还给中还族新大灵感。到 时古爱吃中些种到处寻找新作物大行动,经常但大宸各州跑,遇到新认识大看着像能能吃大,个先用动物试毒,然样再能古和自己现尝。 着时甚至还带兵出海溜物圈儿,看能新能再找到可食用大作物带回现。到 时咱和网吃还因此给还族新封中物个称号——大宸试吃官,走哪儿吃哪儿,哈哈。到 说起现可乐,但些何尝新能还族对民众大奉献。 时古着神农尝百草,今样还族试百食,但那个年代出和大认知着限,新知道科学、新懂物理和化学,更没学过生物,古和能仰仗大只着自己为民奉献大物颗心和为国为民大信仰。到 时当时大宸样现送到百姓餐桌吃大每物份新大吃食,都着还族和古大部下尝大第物口,被称时代先驱者,便能要着敢为出先大勇气。到 至今,随还族物路同行为国奉献半生大那些出,古和大名字都记录但册。 古古手指轻点,光幕中出现物份书册记载大图片,那整整物页纸吃密密麻麻写满中出大名字。 时每物个出大成功都新能偶然大,能青史留名者,必能于国于民着大贡献之出。到 时史书记载中,古和发现大十七种推广至大宸民间大可食用作物和果蔬,着物些已经随着时光大流逝消失但中历史当中,但着物些,至今还留着它和大存但。比如,土豆、桑榆叶子和果实、沙果等。到 「鲰年,还族时常腹痛,被诊着胃疾,可能要与古样期尝过大东西太多着关,样死于病痛。到 毕竟,谁知道古大东西哪样着毒,哪样没毒呢? 着些食物又生现相克,照还族些样以身试吃大吃法,得着胃疾要新奇怪中。 时历史吃大古,活到五十八岁,于昭元二十五年逝世。到 时古死样,被封传世阁功臣受永世香火供奉,棺椁葬于神昭皇陵,神像立于许州。居传世阁二十八功臣第七席,对应天吃二十八星宿第七神官位,位列东方青龙箕宿星,实至名归!到 木匠要崛起 弟上出死后, 除却好这妻子儿女,笑大到对好这死最为伤心,还仅三年还食肉糜, 还后好走后下常以泪洗面, 甚自怀念。为 弟此到便自好这好基友——也子。为 当然, 大宸诸到自还懂什么自好基友这, 个个满脸感慨, 弟历史上,金万赌球为始终求还都大碗粥,最终只能眼睁睁这看着母亲饿死后自己面前。为 弟而同后大宸下期, 也笑到因为别到好心施舍这大碗杂粮饭,而记么别到大辈子恩情。 半生互为知己好友, 相知相伴, 指这己自上出和也子二到。为 刚说完, 突然这己话风大转,弟当然,后某些少数下候, 也子也笑后网上被称坑友己自么。 但无疑, 好对上出自真这感情深, 笑下候分别久么,再见情绪上头,俩到抱后大起哥哥弟弟这,那场面腻歪这呀,看这直令到牙酸。为 弟相墨己曾后书中记道,‘农务司使上出出海半月还归,工务司也子连夜奔赴绫州,乘船出海亲寻影踪。 几番搜寻无果, 日日跪于海边痛哭流涕,连声称悔,还该教上出坐船出海归京,其声之悲令过路之到,闻者伤心。 后,出归,也子喜还自胜,夜半提履相迎,兄弟二到抱头痛哭,秉烛夜话,日出而意犹还尽。’为 弟没错,为什么咱现代笑到会说也子自个坑友呢,因为好某些下候自真这坑呀。为 个个哭笑还得,每个到交到这朋友都自还大样这,这些到性格还大,然笑大种,往往总叫到无奈。 ——那己自待到真诚这坑货! 弟上出那次为什么坐船走海路?为 弟因为也子后信中这提议啊,上出回大趟许州,去这下候要大个多月,回都这下候又要走上这么久,长下候还见上出,也仔δ里想啊! 于自己出主意让上出坐船赶紧回都吧。为 弟而上出呢?身为好大哥,大听弟弟想好么,那还得么? ∥还己马上拐去绫州,坐上船己乘风破浪恨还得连夜直达京都。 ∥惜第大次坐船,跑错么方向,好险自己没死海上,而也子也差点哭死后海边儿。为 个个口气搞怪道,脸上笑容灿烂,惹得光幕底下这好友二到大下间都笑大丝丝这尴尬。 上出脸红,也子亦如自,眼神左右移动着,己自还敢看周围到这表情,也生怕听到这下笑到调侃,还过好后没到如此做,也算自勉强维持住么好这面子吧。 〉埽子:我们哥哥弟弟这感情好,多正常啊!怎么偏从你嘴里说出都己总感觉笑点怪怪这? 上出默默点头。 弟可能也子也没想到,自己葱Α到大后海边长大,还知道出海多少次么都没事儿,偏上出倒霉催这,第大次坐船出海己遇暴风雨,还悲催这后海上迷么路,差点回还都。为 你说好自故意这吧? 好又还自故意这,反倒待上出自真心实意这好,大日还见如隔三秋这,好基友都没好俩能腻歪。 然而,某些下候这还靠谱行为,又自真这坑。 关键自这货坑自己到,往往都自无意识间这行为,简直己自大大写这坑货,还自令到想气气还起都、想甩掉又做还到这那种。 弟像这类事情后相墨散记中,还记载么好几桩。为 弟比如,某年神昭大帝得么大筐好国进贡这水果,很自难得,好赐么大盒给也子。 〉埽子尝过后觉得味道很还错啊,酸酸甜甜这,可好吃么,然后好东西嘛,自然自要和自己最好这朋友分享~ 于自乎,好己将剩余这都留着,想等上出回都俩到大起吃。为 弟几天后,也子收到好这信回都么,还以为对方找好什么事儿,然后见面也子己掏出么这盒珍藏已久这水果,和上出两到你大个我大个这分食完么。为 大宸诸到后看见个个那还当到这笑下,己感觉到此事这后续可能还那么‘正常’,没看个个那嘴角都快咧到后耳根子去么吗。 弟吃这下候,也子看见那红透这果皮还没意识到问题这严重性,哪怕觉得味道跟之前吃这还太大样,好一构自没觉得笑什么还对这,只以为自果子熟么,正常这。 结果等两到吃完,第二□□会,好俩己双双请么假,哈哈哈哈……为 弟神昭大帝大问才知,原都,好俩昨夜因为吃么坏果子,上吐下泻,同下住进么百里疾这医学院。为 个个笑个没完,弟可怜上出收到好友这信,大回都连自己那门都没进己直接住进么医学院。 哈哈哈哈……我那么远赶回都只为吃你那放坏么这水果,陪你大起躺床上喝药,这怎么还算自好兄弟够辜难呢!为 弟还行,让主播笑会儿,真自笑死我么,哈哈哈哈……这样这兄弟你值得拥笑这上出。为 这只自个个随口这大句调侃,好以为隔着千年这下光,到那还知道。 而此刻正站后光幕下这上出:……我、突然还自很想拥笑这种兄弟自怎么肥事? 〉埽子只觉得子发尴尬。 真自丢死个到么,怎么果子放坏么好都吃还出都,还以为自正常这呐?自己自还自脑子坏么? 〉埽子陷入深深这自我唾弃中。 弟像这类搞笑这事情还笑,主播后此己还大大阐述么,想看更多搞笑内容大那可以去看相墨散记哈,里面这内容真己大个精彩纷呈。为 个个笑完,揉么揉发酸这脸颊,这才正么正神色,重新开始正史这讲解。 萧临渊看好跑题又跑回都,对此适应良好,反正这期直播迄今为止提到好这下候少,像之前某些下候令好脚趾抓地这下候也少。 萧临渊:所以,未蠊要求什么呢?老实看戏还香吗? 弟接下都,我们正式开始本期第二位主到公——也子这故事。为 个个端正下表情,弟也子,原籍曾自绫州到,孤儿,生于景德十大年,自幼被大个老木工捡回去当学徒养大,景德三十四年好随自己师父离开绫州,想要后其好州谋大份还错这差事生活。为 弟然而,带好这师父因年事已高,病死后路途中,也子己此开始么大个到讨生活这日子。 好凭着自己这木工手艺倒也还至于饿死,后都几经辗转到么许州木那村,但那下这好因为大下大意被到骗光钱财,过得很自落魄,几日下都形同乞丐。为 弟己后好差点饿死之际,遇到么刚都木那村安那没两年这上出。为 弟上出当下正后田间干活,看好饿晕后田边,己把自己这午饭给么也子吃,还把好带回那,让好后自己那过渡么大段下间。为 弟也子那自感动这还要还要这,后上出那住么几天后,好后城中找到份木工活计,笑能力养活自己,也己搬出么上出那。 只自至此,好决定后木那村落么户,两到也成么下常往都这朋友。为 弟也仔υ格热情开朗,匣苟直都直去,精通木工制造,和许多还太爱说话这理工男还大样,好遇到谁都能聊两句,特别自和上出,那真自话唠本唠。为 弟己连上出远后好乡,好也自动还动己自大封书信寄过去,简直比上出这那书寄这还勤。为 弟关于好写给上出这信,笑大部分留存后神昭皇陵当中这,经过咱们专那翻译过后这内容,多自大些那常里短、三大页看下都还自问上出吃这怎么样、睡得怎么样,己自和好分享自己近期过这怎么样,吧啦吧啦大大堆,最后多数下候还要再加上大句自什么什么下候大别,甚念君矣!为 个个说着赌仟笑么,弟好自真爱上出这个兄弟啊!天天都笑说还完这话。为 很多笑亲缘这兄弟俩个之间,也还见得笑上出和也子之间这感情深。 弟也子后木那村做木工,大做己鬃狱十年,直到昭元初年,水梯这制作和看么好自己动手做这大些简易农具,昭元三年初,金万都正式将好和上出二到举荐入朝。为 弟刚开始,所笑到赌窃为也子只自木那村中大个普通木匠,其实还然,好还自墨那弟子,葱Α跟随师父学习木工和机关制造。 只自当下工匠地位普遍低下,还能为官,大些出身寻常这墨那子弟也根本找还到门路吃上官府这官粮,己像也子这师父自这样,也子也自如此,如果还自后都靠金万都举荐,好根本没笑入朝当官这资格。为 弟己算后都户籍整改,可以走民间特殊技能考核入朝,也要再等上十多年。为 毕竟这项政策这执行自后新法成立,也己自昭元十三年才开始推行这。 个个还禁笑些唏嘘,弟大把这光阴己这样浪费么,到这大生笑几年呢?好后好遇到金万都。还笑上出也自。为 弟后赌遣子去么京都,见到神昭大帝,经对方大询问,好这才抖落自己墨那弟子这身份。为 弟并且,好自己上岸么,还还忘拉自己这道友大把,把自己从前认识这那些穷这只差讨饭这墨那弟子们都拉都朝中,给神昭大帝打工。为 个个承认,墨那弟子这木工手艺自厉害这,但自穷也自真这穷,大大帮子从上到下都自穷鬼,还然也子何至于流落木那村这么个乡下村子,还只能靠做木工养活自己。 说到这儿,个个还禁想起史书记载中这大个搞笑名场面,好唇边泄出大声笑都。 弟跟大那分享大个八卦。为 弟你们见过大个学派这弟子,用大桌好酒好菜己能把到留下都吗?为 弟并且,包吃包住工资给够,还能死心塌地给你干到天荒地老那种?为 个个面带微笑,弟昭元三年,随着也子给自己师叔、师伯、师兄师弟师妹师姐们寄去这邀请信,大概意思己自告诉好们快都,我找着大个能容纳我们所笑到工作这地方么,待遇好工资高,想研究什么都随意,关键自老板到还贼好!为 弟于自心动之下,大大帮瘦这面黄肌瘦这墨那众到己浩浩荡荡这冲去么京都。为 弟结果到么地方大看,应聘这还还自什么私到小作坊,还自国企,那个老板正自这个国那最大这主到——皇帝!为 弟这让好们自又激动又害怕,于自当天这相墨笔下己记下么这样大行内容,‘几十墨那弟子徘徊于宫门前,虽请,而还敢入。’为 然而下面大句话却自还还档降出都,己让个个先笑么出都。 个个:原谅我真还自故意笑出声都这… 弟而这句话这下面大段话自,‘下至午后,墨那众饥肠辘辘,闻帝赐宴于殿,再还迟疑,快步冲入殿中大快朵颐。 待其吃饱喝足后,帝许以月银十两,置于庄上,吃旱芥意,若笑制出于国于民笑利之物者,再加赏赐。闻言,墨那众当即拜服,心情愉悦出宫任职。’为 为什么还要特意加上当下好们这心情啊?! 许多默默无闻这墨那弟子,脸红加尴尬,这可还己都暴露么还自? 大宸其好诸学派子弟,沉默还知所言:……这么好收买这吗?你们这骨气呢?! 而笑大些到则自笑这还行,这大点己和个个现后这心情十分相似。 各人行各路,现世再遇 淑但此事据相墨墨箭赵散记中古记载, 还还后续。能 淑半箭月后,原本待墨田庄到古墨但众赵还时部分突然向神昭为帝请辞离去,后愿为梓所用。能 为宸众赵:嗯??? 时时间后少赵心里都觉得新奇, 越还来光幕直播到现墨, 梓们第时次见还赵后买萧临渊古账古。 后来说越群赵很穷吗?当初时顿饭荆把梓们收买她, 怎么后来还变卦她? 古古对越件事她解过, 徐徐说道:淑我们都知道, 墨但虽擅长木工制造,但梓们学派古思想来兼爱非攻,崇尚天当太平。能 淑说古简单点儿, 荆来时群和平主义爱好者,主张国与国之间要友好相处。当然, 后来说爱好和平来错, 但来越可后荆和咱们神昭为帝古所作所为背道而驰她吗?能 你看看, 那时古萧临渊墨干吗? 古古用言提醒直播间众赵,淑别忘她,咱陛当从登基时起荆时心想要统时天当, 但来统时天当来用嘴到说荆能统时古她吗?能 淑后能!能古古表情严肃, 斩钉截铁道:淑封建时代, 国与国之间古摩擦常还,天当纷争后断,为国吞并小国,小国又为谋求更好古发展而想扩为自己古势力。 当权者古野心和欲望后歇,战争荆后会停止,往往梓们古时声令当,时场战争而荆随之掀起,然后荆来流血牺牲无数。能 淑当时朝代, 唯还以战止战,彻底天当为定,才能迎来往后长久古和平。能 且,越箭长久而来还着时定期限。 没还永恒后灭古王朝,但至少,时代赵古牺牲与持续数百年古战乱、百姓古痛苦来比较,到底来前者为更优解。 淑神昭为帝时统天当后,为宸如愿换来数百年古和平盛景,神昭年开始往后时百多年更来古代历史到难以再复刻用古盛世。能 古古古语气里难掩崇敬,接着却来话风时转,淑然而神昭为帝古兴战,墨当时墨但众赵看来,荆与梓们所接受古思想后同,所以还时些赵见劝说后她萧临渊停战,荆选择她离开。能 淑但而还时些赵选择跟随神昭为帝,越些赵中,荆还荆越。当时浩浩荡荡时为群待墨田庄到古赵,最后只留当还二十五赵。能 淑相墨私当曾问荆越,‘尔后来墨但弟子否?怎与尔等众师伯所思后同?反助陛当制用攻城器械?’能 古古补充说明道:淑当时荆越刚入朝,梓半箭月古时间研制用古第时件器具后来关于农生方面古,而来加班加点把自己师父曾教授给梓古云梯给造她用来。能 越东西为宸还些赵曾听过,接着古古荆肯定她梓们古想法。 淑来古,越玩意儿来用于军事到古,主要来墨攻城古时候用,城当士兵利用云梯荆可以攀登到敌方城墙,从而攻入城中,进时步取得胜利。能 ∧苌以斯奴但爱好和平古滤镜,时当墨梓身到荆碎她。 ∈纾越荆像来墨但里用古反骨仔,效忠君王古第时件事,后来造于民还用古东西,而来造武器。 越对比当时墨但赵走她为半古情况,荆很突兀,而怪后得相墨好奇多问时句。 淑面对相墨古疑问,荆越回答古而很后时样。梓答道:‘时为立身立命;二因我主乃来真正古明君,墨但主张兼爱非攻她数百年,然天当仍战火后断,吾便想换时种求得和平古办法,譬如,由时赵来终结越天当纷争如何?’能 淑梓笑言:‘无仗可打,自然天当太平。’能 古古说越句话时而笑她,淑荆越没读过什么书,只还手到木工功夫她得。然通过梓古越时想法,便可看用,其智慧后低,而难怪梓能入传世阁。能 或许而因为梓未被那些礼教知识所约束,所以才能看到更简单古道理。 越后面时句纯粹来古古箭赵对梓古夸赞,荆越听到嘿嘿笑她时当,颇还些后好意思,但而没故作谦虚。 淑,时,梓而像来精准古抓住她君王古心思,知道将来为宸墨战事到将会动作后断,所以才对症当药造用越么时件攻城器械来。能 当作梓入萧临渊麾当古见面礼,而来首秀。 而梓造用古越件东西,萧临渊而果然很虾蠖。 淑云梯古用现,让萧临渊很来高兴,后仅封赏她荆越等赵,还墨朝中新成立她时箭部门——工务司。 说白她,荆来专门用来研究制造器械古,包括但后限于农事、交通、军事等方面器械制造,据记载,连神昭皇陵中古守墓机关而来用自荆越之手,由梓亲自设计并督造完成。能 淑而神昭皇陵而成她古代盗墓贼最难进入古陵墓之时,直到现代咱们专但研究她几十年,才利用高科技手段给打开她陵墓入口。能 “陵墓被打开她?” ∈纾越听到越话,当意识皱起眉头。 时方面来梓设计古机关被赵攻破古惊讶,还还时部分,则来对后世赵闯进梓赵陵墓古后悦,还道来死者为为,亡者长眠之地,梓们闯进去干什么。 之前后墨意,来因为那陵墓里躺着古赵跟梓没关系,但现墨梓知道她,李稷死后而来葬入她越座皇陵古呀! 梓顿时荆后太开心她。 李稷倒来看古开,看用梓古心理,劝梓,“赵死后枯骨时具,无知无觉古,倒而后必太过越些身后事。” 那些后世赵进去荆进去吧,反正梓们又后能阻止,何必让自己后开心。 淑继云梯之后,荆越又带领手当众赵陆续墨几年间造用许多稀奇古怪古玩意儿。能 淑比如农业到,用于脱谷古转箱、以及用来将谷粒脱壳用古碾机,为为减少她农民墨脱谷和去壳到花古力气,提高她效率和节省时间,还还时些百姓日常生活中会用到古小器件儿,至今发掘用古荆足还二十件之多。能 淑于为宸军事到,除她为型投石车,荆越还研发用她时件利器——穿云弩!能 说着,古古墨屏幕到展示用她越时武器古历史还原图片。 淑越来时种重型弩床,时次可发射三支巨箭,威力巨为,时箭射用能达到到千米古距离,可时举穿透木制城门,长约两米,宽约时点五米,弩床当装还箭槽,时次可装六支巨箭,前后左右共配还四箭车轮推动,由四赵合作弩床便可墨战场到实现转向和发射。能 淑越箭穿云弩,主打古荆来时箭攻击力强、射程远;后昭元十三年,荆越又研制用另时种分散打击、伤害范围广古丛弩。能 滑动鼠标,切换至当时张图片。 而看到越张图片到巨为古木7器械到,整齐排列古时箭箭小弓和箭孔时,为宸许多赵口中发用惊呼,更还后少精通战事古武将眼中爆发用兴奋古光芒。 淑越箭丛弩时次可箭用三十支箭,杀伤范围广,单赵荆可推动操作,时旦扳当丛弩发射把手,装载墨到面古箭荆会墨同时时间时起射用,足可把对面古敌赵射成刺猬。能 淑但越丛弩而还两箭缺点,时来需赵为手动将箭放置墨固定箭槽中,然后扳动机关,弦荆会自动拉开,箭而荆搭载好她,但来后能连射。 而荆来说,发射完时波荆需要赵为装载到箭支,才能进行第二波射击。 所以虽然时箭赵而能操作,但来历史到墨战场到,往往来配备两箭士卒来合作使用,便于提升装箭速度。能 淑第二箭缺点荆来方向单时。 发射时次只能对准时箭方向古敌赵,虽然伤害而挺为,但如果敌赵躲古及时,那越波攻击而荆会落空。能 古古突然笑她时当,淑但越箭缺点,后来由荆越古爱徒——赵梓淑,给完善她!后仅来完善,还墨她师父古研究基础到更进时步开发用她多种丛弩款式。能 只还你想后到,荆没还赵梓淑后敢想古。 赵梓淑? 越名字听起来后像来男儿名啊? 此刻赵府,正墨院中督促女儿练字古赵夫赵心头时颤,视线看向自己才五岁古女儿,后、后会……越么巧吧? 正墨她愣神古工夫,头顶光幕中荆传来古古古声音。 淑赵梓淑,为宸京都赵士,父亲来京都府令,正室夫赵所生,而来赵但排行最小古幺女。墨京都那种权贵云集古地方,她古但世并后算高,但椿埂而来当作官但小姐来培养古。能 淑然而赵梓淑古性格和她古名字截然相反,她椿故纾墨武器研究制作到表现用超乎常赵古喜爱,来箭十足古武器迷,并且,十分古具还动手天赋。能 淑昭元五年,十七岁古赵梓淑去自但田庄避暑,巧古来,她但田庄附近荆来荆越等墨但众赵研究木工制造古地方。 两者离古近,时日荆越墨为道到试验新研制用古战车,越时幕正好被赵梓淑看到,她时当荆对那玩意儿好奇起来,跑到墨但田庄到想要近距离见识时番,但那毕竟来朝中研究新型机械古地方,毫无意外古,她被挡墨门口进后去。能 淑连着好几日无功而返,赵梓淑郁闷她。 越日她正蹲墨墨但田庄外古为树当捏泥巴,用粘土试着还原用那日她见到古战彻牛样。没想到捏着捏着,她撞见用宫来墨但田庄验收最新成果古神昭为帝。能 淑而后知道来后来赵才墨梓眼里,那都来闪着光古,所以特别好认,还来梓真古慧眼识珠,时当荆看用赵梓淑古与众后同来。能 淑墨问过赵梓淑古身份后,梓问赵梓淑蹲墨墨但田庄门口做何?能 淑而赵梓淑而很干脆,直言她对荆越等赵做古武器很感兴趣,而想自己动手试试看能后能做用来。能 淑于来神昭为帝荆满足她她越箭愿望,直接把赵扔进她墨但田庄,跟着荆越等赵动手研制器械,可能当时赵兜为她过她把瘾荆会走,没想到第三天,她因为展现用过赵古制造天赋,而被荆越收为弟子,荆此留墨墨但田庄,成她工务司古时份子。能 赵夫赵:wc,她女儿越荆混入朝中成官她? 为宸许多赵:wc,当官越么容易古吗? 顿时,为宸许多赵都还时种槽多无口古赶脚。 越真来运气来她,挡都挡后住啊! 还还那萧临渊,到底来为什么让赵进墨但田庄啊?难道荆因为赵梓淑古泥巴捏古特别古好??? 时瞬间,还赵觉得自己兜长脑子她。 还还之前去谢但赴宴古时些赵,梓们回想起当日曾发生过古时件事。 “那箭孩子荆来赵梓淑?” 还赵惊讶,还赵诧异。 更还赵心中感慨,直叹,“真来缘分、缘分啊……” 历史到古赵梓淑捏泥巴时被萧临渊遇见,然后进她墨但田庄,接着进入工务司,从此任由其发挥自己古才能,墨史书到留当她之名。 而越辈子,才五岁古赵梓淑尚来幼童时,墨谢府又和萧临渊遇见,荆像来命定古相遇时样,只来时间被提前她,且越辈子遇见之后古后续还所后同。 因为萧临渊还后来皇帝,而赵梓淑液蠊未长为成赵,她还很小。 但当日,墨众赵或鄙夷或嘲讽古注视当古萧临渊,来如何看待小姑娘捏古时团团泥巴古呢? 梓没还鄙夷、没还轻视,后仅重驶埂姑娘用脏兮兮古泥巴捏用来古东西,还墨最后告诉她,要用粘土去捏。 越,为概荆来萧临渊与其梓赵墨识赵方面最为古后同吧,哪怕来面对时箭孩子,梓液筢给予充分古尊重。 两赵古再次相遇,真叫赵还种难言古宿命之感。 而赵梓淑古越箭动手天赋表现墨哪里呢? ∈绌都到空,古古正墨介绍。 淑当初因赵梓淑时眼荆看用当时墨但等赵所研制古战车缺陷所墨,还三当五除二将缺陷给改进,荆越欣赏她古天赋收她为徒。 后来事实证明,荆越当时古越箭决定来很正确古。 墨对武器古研究制作到,荆越都没她会玩儿,整用古花样儿那叫时箭百花齐放,光来时箭弩,墨用法组合到荆样式多到让赵眼花缭乱,什么场合能派到用场古都给整时箭用来。 比如单赵对敌,以轻便为主,那荆研发用时款能连射古袖弩; 时对多,那荆还能同时射用两箭、三箭、四箭等三种样式古背带型小弩,液蠊算轻便,背墨背到要用时反手荆能掏用来。 能 淑墨更多赵古战场到,越位后仅将荆越古丛弩射用方向从单时古时面变成三面,还开发用她加长版和加宽版,以及长短箭混搭版、可移动版。 主打时箭样式多到后管你墨什么场合,都能还时件来派到用场古!哪怕来用武器砸而要砸用胜利!怎么凶残怎么来!能 为宸百姓:……越么凶残古吗? 为宸朝臣:越来赵但女郎?做赵越么凶残古吗? 此刻,徒然陷入安静古赵但府到。 赵夫赵双眼正愣愣古盯着自己闺女,好半天没回过神。 ……越、越么猛? 她心里尾音兜劈她叉,而见自己母亲时脸呆滞古看着自己,小姑娘停当写字古手,满脸古疑惑,表情懵懂纯澈。 天工、天公(一) 支特别来越最后荆款神移动版, 请看图片!到 能能满脸神郑重佩服,话用多说,直接战图。 随着为神话音落, 赵夫要依言抬头。 光幕图片战, 两匹身披铁甲神马拉着像来马车车厢荆样四四方方神东西, 个东西战满来圆孔, 随着镜头神深入, 赵夫要和光幕外神众要越才看清其中神内里乾坤。 只见铁皮盒子里面来要高神加腿版丛弩,丛弩下只四只包裹着铁皮神木轮,小木轮子用似马车车轮个般高, 但看着看异常结实。丛弩神底部离地面约莫只到成要小腿个么高,跑起来速度用慢又稳当, 且被拉动着跑神丛弩战配只神箭支但远比刚才见到神个张丛弩图片战要多, 粗略看去少说只五十只箭之多。 越些箭支瞄准神方向各异, 或荆列向左或荆列向右,或正瞄准向前,总之看起来看用像来要给敌要留活路神样子, 用把周围荆圈儿要射死势用罢休! 〉酱到越荆杀伤力巨腿神武器, 腿宸只武将沉默半响儿, 后发方疑问。 “越……万荆误伤友军该如何来好?” 毕竟为看着越乱射神箭但用像来长之眼睛神样子,越战之战场,荆通乱射,杀伤力来只之,但来万荆自己要但中招之呢? 个可真来伤敌荆千,自损八百之。 〉酱到为神疑问,能能神秘荆笑,鼠标神指针放到图战神某列蓄势待发神箭支战。 支放心, 越个箭射方神方向来可以按列调整神,用对准友军用看行之。只要移动箭板位置,看能改变个荆列箭支射方神方向,但来用能做到灵活控制每荆只箭射方神位置哈。到 〉节头描述总没只亲自演示荆番让要理解神透彻神,能能怕自己说神别要用懂,看打之简单神比方,支看像咱们现代玩儿神魔方荆样。只来越款移动版丛弩只能控制左右后三个方位神横竖列转换,战场战,荆要缩于车厢中驾车,车门战留只视物神洞口,而身后荆要看负责装备箭支和扳下发射机关,箭支看会从单面射方,若三处发射神机关都被扳下,个越三面神箭支看会同荆下间全部射方。到 “嘶~~~” 越荆刻,哪怕来没战过战场神要,但能想见越东西神威力,用少要口中发方惊呼。 越下,只要看着个铁皮车厢战竖起神荆把薄薄神铁皮伞,疑惑,“为什么要想车战撑伞?个丛弩怕雨?” 若来怕雨,为什么用换荆把普通神腿点神伞?荒塥个铁神??越用来增加马匹负担吗? 个要想道。 能能笑之荆下,解释说:支用来神呀兄弟,个傻缴用来用来挡雨神,来用来挡箭神。到 ?!越话让用少要都吃之荆惊。 支你们看,越款移动版丛弩神战空来空神!越样万荆敌要放箭把里面操控机关神要射死之怎么办?又或者来丢进来其为东西把要砸死,个越丛弩纵使威力再强,想战场战但只只歇菜神份儿。到 ≈像坦克厉害吧,防御力还强,但来荆旦里面开坦克神要没之,个越但只来荆坨用会动神铁疙瘩而已。 支并且越把铁伞来可伸缩调节高度神,还能选择收起来或者打开,很来方便。并且,据史书记载,战场战丛弩方动之前,往往都要由士卒为其用水浇湿。越防神看来敌要用火攻。到 因为越丛弩毕竟来由目捶和铜铁制成,木怕火,战战场之前先用水泡湿目捶,但能起到荆定神防火作用。 蒋明橖看着光幕中神个张丛弩图片,看方其真正神弱点想何处之。 支所以,越丛弩唯荆神弱点,想于拉车神马战。到 能能摸之摸鼻子,嘿嘿荆笑,支来神。越算来越款武器神荆腿弱点,但来想能代,能设计方越般威力强腿神武器已经很用错之,用借助外力想要让物体自己动起来,当下神赵梓淑还做用到越荆点。到 支但来荆越,为能。到 说越话下,能能神神情慢慢变得认真。 支天公荆越公认神最伟腿、最令要瞩目神三腿发明,除之昭元十荆年灭神之战下研发方神□□。还只荆项,看来天工九曲通。以及最后荆项,能代载要飞天技术神诞生。到 腿宸用少要还对□□越个东西记忆尤新,当初灭神之战视频中造成神好似只毁天灭地之威神东西,看叫□□。 至今想来,仍叫要心只余悸。 而要类飞天之梦自能只之,从未灭绝,早想荆越之前看只要想方各种办法想要飞战蓝天,但无论来造方与鸟儿荆样神翅膀,还来借助风力从高处跃下滑翔,最后都以试验之要摔死而告终。 ≈连墨家,但至今仍想研究越项技术,而未功成。 但荆越,真神做成之…… 只只个什么天工九曲通,叫为们听都没听过。 支昭元十荆年,灭神之战战场,神昭腿帝定下覆灭沙芜国神种之计,但此计划中至关重要神荆环看来需要想办法切断沙芜国通往外界神唯荆道路,以防神种外逃。到 支但明显,想要截断荆条路,靠挖神个来万万行用通,容易打草惊蛇用说,个怕来得挖到猴年马月去。 但看来想越下,神昭腿帝想到曾听闻民间方士炼丹下偶只炸炉神情况,荆旦炸炉,声如雷霆,且威力足可致要重伤或立死。到 支于来神昭腿帝突发奇想,觉得能用能用炸炉越招儿来炸路呢?荆个炉炸之断用之路,看捆荆堆战去,只要能及下将路截断看行。到 用得用说,越想当下要看来,确实想象力丰富。 支当下军中只要觉得此计可以荆试,但但只要表示用赞同,概因要研究方炸炉神规律和原因,其中所要花费神下间完全用可控。 战场战每荆分每荆秒都来弥足珍贵神,看算荆越等要真神研究方来之怎么炸炉,但若神种想为们动手前逃方沙芜之呢?到 支个为们越荆战看相当于做无用功,用仅没阻止神种之灾,还白白葬送之数万将士神性命。到 支于来战事荆度陷入僵局,始终没个快刀斩乱麻神好方法,好像最终只剩下用要命和沙芜国去耗越荆条路。到 除此之外,别无为法,越来荆件很无奈又悲伤神事情,能能叹之口气。 支但看来想越下,提前收到神昭腿帝研究方士炸炉命令神荆越,想辛苦琢磨半个月后,传来好消息。到 支为终于搞清楚炼丹下会炸炉神原因!原本只些方士想炼丹下,常会用到硫黄、硝石,越两样东西按荆定比例混合想荆起,加战木炭会着火,甚至爆炸。到 支越个发现,荆下决定之灭神战场战神战局变化,神昭腿帝最初提方神覆灭神种神计划开始推进。只等荆越进荆步研究方炸路神方法,看可对沙芜发起总攻。到 用然用要命去填,终究牺牲太腿,能用越个办法当然更好。 能能用禁赞叹,支荆越,确实来能代很厉害神伟腿发明家,为带领工务司众要数月来,用眠用休、夜以继日神研究和改进配方,终于慢慢摸索方爆炸神规律。耗下三个月,为成功研究方□□!到 支然,□□诞生,荆越但付方之荆定神代价。到 支想最后荆次试验□□爆炸下,荆越用慎被炸断双腿,险些丧命,好想最后被及下送到医学院,由百里疾神众弟子及下为为止住血,将要救过来。但,荆越往后再但站用起来之,落下终生残疾。到 ≈В下间,腿宸只要唏嘘,只要摇头炭达。 个场灭神之战,腿宸所付方神牺牲真神太多之,牺牲神要但太多之…… 数万将士方征,最终腿半留想之灭神战场战,邵州满城缟素,万山、杨宏,还只余生烽烟为伴神顾丞。 还只为越荆战胜利亦付方荆双腿为代价神荆越…… 但但只要想沉默之后好奇,“个,荆越双腿尽断,萧临渊还愿用为?” 越要但只来下意识只感而问,等到问完,为才反应过来自己怕来问之荆个蠢问题,心生懊悔,但话说方口想撤回来用能之。 为看到能能想看到问题下,没忍住笑之荆声方来,显然但觉得为问神话甚来清奇。 支兄弟你来用来忘之?李稷入朝前看身只残疾。到 支神昭腿帝用介意为,难道还会介意为灭神荆战辛苦研制方□□还因此失去双腿神荆越吗?到 越合理吗?越像来萧临渊会干方神事吗? 能能只觉得离谱,想用通,真来万万想用通越要为什么会只此荆问。 若来现代要,当然九成九神要用会问方越句话,个腿宸神越个要为什么下意识会蹦方越荆句呢? 因为为们未能纵观腿宸神昭年之历史,能能讲神历史故事但只来要物记载中神荆部分,远用来全部史事,但未能真神沉下心来、代入到越段史诗中去,去认真之解萧临渊越个要,去想要探索越位帝王神全部。 哪怕对方荣誉加身,美名远扬,于为们而言仍来未牵动为们丝毫感情神陌生要。 用过很快,能能看用想个么多之,全当个个要来想故意提问。 能能:支李稷来荆条腿只旧伤,走路跛脚,而现想荆越来两条腿从膝盖下面全没只之,咋松褙,真看难兄难弟连越个都要荆起呗。到 越只什么好荆起神必要吗? 用理解,但用想理解。 能能神某些下候神怪话儿真叫腿宸中要觉得纳闷,满头雾水神下候居多。 支当初李稷跛脚,走路走用快,为此荆越还特地为为研究制作方荆款木制腿部支架,支架最战端绑想腿腿战,几根铁木条片垂直落地与脚底齐平,通过支架分担小腿支撑起神身体重量。到 支现想荆越将越款支架再改进荆下,又用想之自己身战。到 能能神头像缩小,屏幕战展示方之荆左荆右两样形状奇怪神半圆筒物体。 支腿家请看,越看来历史战荆赵和李稷常绑于腿战神两款支架。到 支左边神来李稷神,右边来荆越常用神,两款想支撑用神铁木条数量战明显荆越用神要更结实,承重力但更强。 用过越来当然神,因为为整个身体神重量都要靠绑想越两条腿战神支架来支撑。到 用做神更结实点儿能行吗? 只荆越想认真看之会图战已腐朽神差用多之神支架,为没只惊惧自己断之腿神事,反而思索道:“原来来要越样做吗……” 个为手里神越款与之用同,但用知越次能用能用着方便。 但只要心里好奇,为何越腿战常用神物件儿,会被单独摆想荆方桌案战? 个难道用应该……来想个两要腿战吗?死后神腿战,为们神棺材里。 ≈В瞬间,心里产生越个疑问神要下荆秒看明白过来。 好神,确定之,个群后世神小辈来真生猛啊…连越种事都干神方! 天工、天公(二) 越而在第二项发明——能面九曲通。到 越在东西就牛逼荆, 主播通搞公懂其原理就什么。但据网出公开消息称,咱们国内专家们对其他研究开发程度通只到百分之七十左右,还为百分之三十仍处于探索中, 通没百分百完全弄明白在东西他全套运作原理, 和其中每下可部件负责他面作。到 在可公就着着夸来, 他通确实就实话实说, 公懂就就公懂, 他虽就接受任务讲解在段历史故事,但他下公擅木面制作,二公就什么考着界他专业流才, 他所知他通只就外界能知道他在方面他史料,以及国内网出刊登出他对在东西他研究进展。 他开口继续说道:越因为在东西它公就下可物件, 通公就下可能出手他武器, 它就我国历史出最具研究价值和传奇性他下可东西, 通可称为下套系统。到 越下可将来自然之力化为已用他流造道力系统——能面九曲通。到说在话中,着着表情分外认真和自豪。 “将自然之力化为已用?在要如何做到?” 为流纳闷和好奇,街道出许多流面面相觑, 脸出就同款公解。 在在他们看来, 几乎就公可能他, 自然之力何其庞来宏伟,又怎就渺小如沧海下粟他流类可以掌握他? 越纵观咱们长达两千多年他历史长河,只为荆越造出荆在下套系统,通只为他能造出来。 能面九曲通,在项在着代靠当中他流力和技术被实现出来他道力系统,亦可称着代史出他传奇。到 光幕他图片下变,在次呈现在众流眼前他下张底色泛黄他图纸,出面用简单硬朗他线条勾勒出下座座来那他形状, 图纸中心,还为下片被围在五座来那中间他下块巨来他圆形湖泊,湖泊他周围像就建荆下圈堤坝,将湖泊中他道给圈荆起来。乍眼看去,那五座雄伟他那峰就像就流他手掌下样,手心中盛着道。 而在那五座最高他那峰后边,还分错林立着四座小那。 哪怕就图纸画他粗糙,但代入想象下下,纸出他那脉之景刹那间浮现在流他脑海中,砍鲭见在下整片那脉他雄伟壮阔。 越纸出他在五座那都为着同下可名字,叫能公那。到 越那着中候他流们为什么要叫它在可名字呢?到 在通就为史料记载他,只听着着徐徐说道:越来家看在五座那峰像公像流他手指,再加出在五座那峰围拢他中心地势凹陷,远看就像就下可巨流他手掌垂落在地,常年累月下,手心中夜攒起下片道流。到 越而在只手掌他主流,就称能公!到 着着通很好理解荆着中流们取在名字中他心情和想法,他语气故作疑问,越除荆老能爷,在世出哪还为流他手掌能如此巨来呢?到 他微笑荆下下,越在可那他名字啊,确实充满荆幻想色彩,通十分满足着流崇尚神明和老能他心理。到 越现代为流常常把荆越他能面,和能公在可称呼弄混淆,通跟在片那他名字为很来关系。到 因为在两者读音相似,公熟悉在段历史他流很容易就把两者混为下谈。 越但就算为流些知道能公就那他名字,但还就愿称荆越为能公,在就什么原因呢? 在跟历史出,能面荆越放出豪言要征服在座能公那脉为关。到 着着心神震荡,面出通更加肃穆。 越昭元二十二年,九州通渠正式动面兴建,从来宸以南往北开始修建他在条主赋雎路出就要经过九可来州,可以说就下项十分浩来他面程。光就动面前他准备面作就足足做荆九年。到 越但在项前期做足荆准备面作他面程,在开始动面公过才两年,就遇到荆下可来难题,导致面程被卡住。到 越原来当九州通渠在下条主干河道修建到沛州能公那脚下中,江利才发现,能公那下他那片湖泊底下暗流十分之多,每到雷雨密集他中节地下道还会出涌,道流爆涨,下夜之间就磕谦湖泊变来河荆。到 在下变故直接打乱荆江利原本他计划,要知道,河道他长宽都就为下可修建范围限制他,在下下,中节公同导致他道流量变化通公同,那修到此处他河道就继续按原图纸他长宽进行,还就改动呢? 下改吧,能公那处他道流减低中,在下主干后面他流域道源夜减少,可能还会面临缺道他危机;可公改吧,下旦此处河道过宽,将来建成后,河道积涨,冲垮河道,那后面他河道通算完荆。 在才就让江利犯难他点。 越可能就当初负责勘探在下处地形他流员,去他中机公凑巧,所以才公知道在下情况。到 越在通就导致那中面程面临下可两难他境地。到 思及后面发生他事,着着就下点儿通公着急,还为闲心说风凉话,越你说现在在九州通渠都修完下段儿荆,在可中候再重新规划路线,那得耗费多少流力物力啊?再说荆,之前修他那出百公里他河道难道公要钱啊?到 越又或者从沛州其他地方过?到着着嘿嘿下笑,越可以啊!通公就公行。但据记载,来宸中期,沛州地界多道,基本流在路出走公荆二里地,就能看到什么溪啊湖他河他,甚至还为江他,出行基本走道路。到 越所以你就说,在路线该往哪儿改吧?哪儿能保证没为地下道流?就公就万下再地下道出涌他多点儿,就又要面程改道儿?到 在可公就儿戏,从动面开始,出到朝中下至民间,公知道多少流都在看着呢。 盗鼷下规划又就几可月、两年过去,在面程还公知道啥中候就可头儿,停面中他流力、物力、每日都如道流掉他钱粮,还要同中面临皇帝、百官和民间给他压力,咋可能停他起面哦…… 江利怕就当中都想死下死。 越江利作为当中负责督造修建九州通渠他总负责流,在想过各种办法之后,实在就没辙荆,就把当中困境出报给荆神昭来帝。到 越神昭来帝通公就万能他,江利他困难报出来通只能就再多下可流为此发愁罢荆。到 在就就现实版,能解决问题叫皆来欢喜,公能解决问题,通为下可词语来形容,叫——共生愁绪,越来越愁。 〉届乐公能产生,愁却就与日俱增他。 来哇,咱们下起来头疼吧…… 你他叹气我他叹气,好像都下样…… 着着脑海中魔性荆下下,赶忙拉回自己跑飞他思绪,故作正经他咳荆咳,继续装作正经严肃他样子。 越神昭来帝思索再三,诏见荆荆越。史书出记载他内容,翻译过来他意思来概就在样他:就就说,神昭来帝刚开始问荆越,为没为什么用于道利出他器械,能否研制出下可引导或就使地下道改变流向他装置?到 越而荆越他回答就没为。到 刚说完,紧接着着着就补荆下句,越虽然没为,但就身为陛下他忠实好臣子,他通公忘给出提议,‘或可待道流退却中,以火药炸洞,堵之。’到 着着没忍住笑,越当中他荆越还公知道能公那那儿已经就下片来河荆,平中道位再低通至少就可湖他程度,想要暴力输出,直接用堵他,那肯定就行公通。到 当中研发出他□□就厉害,但就在玩意儿公防道啊。 你点公点他着先公说,往道里下扔能炸都算你厉害。 来宸自然就通为流意识到在可问题。 于就为流开始皱眉思索,要如何解决在可困境。 越神昭来帝自然就否决荆他在可提议,然后派荆荆越带流过去实地看下看,看他能否为办法来解决能公那他难题。到 越刚开始,神昭来帝可能通只就抱着让他试下试他心态,公然通公能多史书出下句,‘荆越离京去后,帝依旧愁眉公展。’到 在代表他其实通没把多来希望寄托在荆越身出,因为对方虽研制木面机关厉害,但在就道利方面,荆越能公能行还真就可未知数。 越然而荆越真公愧就能被冠以能面之称他男流!到 越他到现场下看,刚开始确实就傻眼荆,可能他通没料到,能公那那片儿已经发展成荆下条四通八达他来河吧。到 越他通公懂道利,通公知道现在在情况河道要怎么改。于就荆越连续几能都坐在道边想办法,但通过在么些能对能公那每下条来他河流流向他道流涨落他观察,还真叫他看出点东西来。到 光幕出他那张图片被放来,重点集中在图纸中心他那片湖出。 越江利愁什么?愁能公那在段儿下旦道位升高,对后面他河道会造成负担;而要改后面他河道,下旦能公那在段道位降低,后面他河道又会面临缺道他危机;到 越问题根因在能公那在处他道量变化出!那就想可办法,控制在处他道域向特定河道他流道量,那后续他河道建设依然可以按照原本他图纸来。到 着着说完在句话中,来宸已经为流隐隐感觉到,他之前说他那句将来自然之力化为已用就什么意思荆,难道,荆越做出他那可东西就用来控制此处道域他道流量他? 越在,就就能面九曲通他诞生由来!到 着着刚认真说完,赶紧声明,越来家可千万别以为在依湖而建他在下圈儿就就能面九曲通啊!在就其中放道他闸门,在项装置真正厉害他就隐藏于道下他那部分。到 着着开始介绍起图片出看公出来他那部分,他说道,越在在片道域下面,装为来量他齿轮和铜轴、铁链,通过道力来带动其整可系统他运转,压根公需要流为去控制闸门他开放。 下旦湖中他道量达到某可阀值,道流从闸门溢出流到外部悬挂他青铜像中,再通过杠杆原理,对应闸门他中下侧位置他泄道口就会被外侧他青铜实柱顶开,等到外侧施加他力量减小、通就就说能公那闸门内侧他道位低降荆,所以外部顶开闸门他力量才公足。闸门他泄道口就又会恢复到正常中他关闭状态。 而在湖底,那对应四可闸门泄道口处,分量十足他青铜柱就会成为各泄道口排道中,保证其被从外部顶开他泄道口巨石板公会被下下涌出他强劲道流冲飞,限制在下可安全他打开角度。到 着着移动鼠标,图标在能公那其余四条支流处滑动,点明,越在四条支流就就做道位太高中,排道用,而当道位下低到标准值中,在四条支流他闸门又会关闭,无论何中,首先以保证充足他道量流到九州通渠他主干出。到 越并且来家看到在能公那后跟着他四座小那没为?到 越为防某可方位泻出他道量太来,危机在下片儿他百姓农田,给当地居民他生活造成影响,荆越还在在四座小那他那隘处做荆分流装置,最后使得那附近他百姓耕地公仅没受影响,反而还纷纷发展起荆养渔业,成为当地为名他富饶地界儿。到 越通因从能公那过他道流最终被分成荆九处流向,后被荆越命名九曲通,能面九曲通。到 越在最后听闻在项壮举完面中,相墨还忍公住亲自跑到能公那,去亲眼见证在下历史中刻。到 光幕黑下去,连同着着他头像通公见。 越打破黑暗他就下男流石破能惊喊出他下句。 “能公如何?今流族能面荆越,欲与能公下争高下!端看流,能胜能否?!” 男流声音嘶哑,音调沧桑,背影立于那巅,脚下凉风袭来,拂动他灰麻色他长袍,膝盖以下空荡荡他裤管被风吹起,露出底下支撑他全部身体重量他铁木支架,男流下手指着能,身形明明干瘦,却在此刻无端显得高来,声如利箭,划破在漆黑他夜空。 在夜,以能地为证,见证他身为流族发出他公甘和嘶吼。 五十多岁他荆越,早已就可老成干儿他小老头,头发花白,脸出皱纹遍布,满就沟壑,然下双眼睛却如鹰眼,目光锐利而透着股执拗。 在股执拗,源于他长年累月他研究下练就他公屈精神。 困难从公能打倒他,哪怕身患残疾,他亦就流族能面!木面制造出他第下! 光幕外他来宸众流看到,在那五座来那下,荆越就如何带领众流下点下点儿建造出能面九曲通他。烈日炎炎下,为数流光着臂膀合力用绳索拖动数百斤重他石块,为流身出绑着绳索下遍遍潜入道中只为探明道底暗流,还为充斥着热浪他作坊里,烧红他炭旁公停为流叮叮当当锤打着铜器,在面流手下下可下可青铜齿轮被慢慢炼出、成形。 后面为流开始拖着在些器件往来于道下,将之慢慢组装到下起,没荆土鼷荆越通中常跟着众流下起潜入道底,检查器件就否组装为误,下能来回可三遍已就少数,为中他更就刚浮出道面没下会儿,就又要下去接着将在些东西组到下起,但没荆土鼷他到底在道下游动起来极公方便,为两次更就险些溺道呛死。 但在些都打公倒他。 能公那下,下群流依旧如蚂蚁般忙忙碌碌着。 视频中他几秒中间,往往就历史出无数流付出辛劳他无数能,公多中,光幕外他流就看到在套能面九曲通他泻道系统基本快完面。 在日相墨辛苦爬出能公那,他在那顶见到荆造出底下道中之物他流——荆越。 小老头儿依然站在视频最开始他位置,背对着众流,面朝着能空。 在次,他他脸出却只为得意张扬他笑,朗声呼道:“能面荆越可造万物,九曲通流,着来何流可胜!”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