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慈魏泽如今天也摸鱼》 第1章 躲避 “前面的站住,别跑,说你呢——” 不跑?凭什么听你的。 贝慈卯足了劲儿一路左躲右闪,狼狈地穿插在人群中,任后面的人喊叫,头也不敢回地向前冲。 她唯一的想法便是,绝对不能被抓到。 身形灵活的贝慈很快没了人影…… “诶?跑哪去了,小的刚才明明看见那姑娘了。”小厮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跑的也太快了,准是发现他们了。 西侧,贝慈抱着两包药紧紧贴着墙壁而站,屏气敛息,生怕露出一丁点儿马脚被不远处的几人发现。 匆匆跟来的几位公子哥满是不悦,随手在小厮头上敲了一记,“你说看见人了,人呢?” 看见自家小爵爷生气了,小厮连忙弓腰赔罪:“主子,奴才蠢笨,让人给跑了。” 身穿天青色锦衣华服的玉面男子又给了他一下,斥骂道:“废物,让你追个人都办不好。” “是是是,小的是废物,主子您息怒,下次,小的一定给人摁住了!” 连着两次没抓到人,长平伯小爵爷心气不爽,敢躲着他跑,下次将人抓住一定有她好瞧的。 “走,去春满堂散散心。” 说话声渐渐消失,贝慈仍然站在原地不敢冒头查探,轻轻吸着气,任由额角细密的汗珠顺流而下。 不是她怂,是她真的惹不起。 刚刚追她的那位是京城有名的纨绔——长平伯府小爵爷贺天骄,长了一张俊美容颜,可惜啊,全拿智商换的,草包一个。 仗着伯爵府的势力成天招猫逗狗,但凡被他瞧上的姑娘基本逃不脱,他的后院没有三十小妾,也有二十了。 就这,还整天在花坊酒楼流连忘返…… 长平伯府虽是个挂名伯爵,没有实权,可也不是她这种将军府的小丫鬟能惹得起的。 犹记得上次出府买东西被这小爵爷撞到,男人眼里的淫邪之光让她一个激灵,好在她反应快给糊弄过去了。 没成想今日出府帮人买药,又撞见了。 大概是她长得让人记忆犹新,小爵爷身边那个小厮看她第一眼就将自己认出来了,死命地追她。 好在她的危机意识很强,第一时间便跑了。 想到这,贝慈长长叹了一口气…… 十岁穿来,七年过去,她早看透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王朝,曾经也有一腔热血,可现实让她清醒。 她就一普通人,来到这,还是个签了死契的小丫鬟,生活在底层的人,没有靠山、没有厉害的金手指,又是个女儿身,想在这里做出点成绩,难如登天。 虽说没能力在这里大展拳脚,可也不想跟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凭着这张脸也许会让小爵爷宠幸一时,但那复杂的后院她估计活不下去,早晚饿死! 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吃饱穿暖,好好活下去,不枉重活一次的机缘。 * 贝慈抱着两包药伸头四处观察,确定没那几个人的影子后,疾步离开。 边走边感叹自己对于危机意识的敏感,以后少出府,出府也要装扮好,省的惹麻烦。 “噗~” “诶呦!”贝慈猛地抬起头,赫然发现咫尺之遥怼上了一张马脸,眼睛蓦地瞪圆了,差点儿被踢到! 马匹原地踢踏了几下,有点儿躁动。 贝慈连忙后退,生怕被踢了! “夜鹰,安静。” 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出声喝止,马匹瞬间安静下来,眨巴着一双灯泡似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贝慈瞧。 贝慈这时才将注意力放在马背上的人,一双大脚踩着脚踏,顺着黑靴往上看去隐隐约约透着肌肉虬结状的大腿,苍劲有力的腰腹,直至宽厚挺拔的肩颈,这一身的盔甲她不陌生。 将眼神往上移了移,果然,是昭勇将军府的将军,魏泽如,她的主子之一。 贝慈忽地低头,恭敬道:“将军恕罪,奴婢没注意前方的路,惊扰了将军。” 魏泽如将她刚才的惊惶看在眼里,没有为难她,缓缓出声:“无碍。” 贝慈心里一松,真如院里的下人们说的那样,将军不是个喜欢计较的人。 虽说她没有近前伺候过,可对这位主子的事她知道不少。 只因这座将军府里,他是唯二的主子之一,也是府里的顶梁柱,府里如今的荣耀全是这位高大挺拔的男子带来的。 下人们的小心思总是围绕着两位主子,她想不知道都难。 下人不能走正门,贝慈告罪后,迈着轻盈的步子朝角门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魏泽如收回眼神,翻身下马,将马鞭随手扔给了看门的小厮。 魏林是魏泽如的心腹,眼睛一转,道:“刚才那个丫鬟是府里厨房的。” “你如何知道?” 魏林跟在将军身侧,自然道:“上次您夜里用糕点,是属下亲自去后厨拿的,正巧看见贝慈在做。” “你说她叫贝慈?” “是啊。”魏林点头,随即有点疑惑:“您知道她?” 知道,至于怎么知道的,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魏泽如没再出声,阔步朝书房走去。 另一边贝慈进了角门,抬手拍了拍胸口,这一天惊吓两次,她这小心脏啊,噗噗直跳! 下次出门看看黄历。 左拐右绕,贝慈来到丫鬟们住的偏房,轻手轻脚推门进入,“青兰,我回来了。” 床铺上侧卧的人影动了动,闷声回应:“多谢你替我跑一趟。” “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说着,贝慈将两包药放到桌子上,开始洗手,“等下我去给你熬药,郎中说两剂药喝下去你的热伤风就好了。” 大热天的热伤风,也是蛮遭罪的。 青兰也不跟贝慈见外了,病怏怏地应了声,便又睡过去了。 贝慈换下自己的衣服,重新套上丫鬟服饰,拎着两包药去后厨。 在将军府生活七年,闭着眼也能摸到地方,贝慈走着走着垫了两下脚步,明显心情不错。 连遇到堵路的人,也不那么讨厌了。 “你要干嘛?”贝慈挑眉。 青依双臂交叠在胸前,微扬着下巴,语气不善:“你很开心?” 平时经常能接触到,青依什么人,贝慈心里有数,她可不相信这人专门关心自己心情好不好。 第2章 心思浮动 贝慈捏了捏手里的药包,不明其意,淡淡道:“还不错。” “你都知道了?”青依心里一紧,连忙问道。 贝慈歪头,有些不解:“知道什么?” 难道她不知道?青依眯了眯眼睛,细细打量着贝慈,发现她面容镇定,满目疑惑,才稍稍放下心来。 “没什么。”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知道好了。 怕贝慈继续问下去,青依赶忙转移话题,“你拿的什么东西?” 贝慈掂掂手里的药包,“给青兰抓的药。” “你对她倒是挺好的。” 不知怎的,贝慈从话里听出丝丝酸味儿来,还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她没回应,静静凝视着青依那清秀的脸蛋,还有事? 许是她的眼神太直白,青依清了清嗓子警告了一声:“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安分守己才是你应该做的。” “我一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劳姐姐费心了。” 青依攥紧了帕子,有点拿她没办法,平时有些小摩擦也知道贝慈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 她还是老夫人跟前得宠的,只因贝慈有着一手做糕点的好手艺。 日常没少为了讨老夫人的欢心,研究外面少有的糕点。 再加上那张漂亮的耀眼的脸蛋,自然颇得老夫人欢心。青依心中恨了恨,这脸越看越刺眼,要是长在自己的脸上多好! 两人静静对峙了一瞬,贝慈以为她没话了,便绕过她,顶着那灼热的眼神拐入墙角。 青兰还在床上等着她的药,没时间浪费在这儿。 而身后的青依定定站在原地,眼里闪过复杂的光芒,忌惮、嫉妒……又或者是不安。 将军才二十一岁,年纪轻轻官拜正三品昭勇将军,相貌堂堂,又洁身自好,后院干净,至今未曾议亲,京城很多世家贵女们青睐自家将军。 如今将军出征在即,老夫人露出了要给将军选通房的意思,这其中的深意不得不细细揣摩,临到这个节骨眼选通房,怕是要为将军孕育子嗣的。 如此好的机会她不愿错过。 在她看来,这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丫鬟们,只有贝慈对她威胁最大,必须要想办法让贝慈不对她产生阻碍才行。 青依呆愣在原地好久,半晌后,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什么,急忙转身离开。 * 药炉旁贝慈正专注地搅合药锅里的药材,一张润白圆圆的脸蛋在闷热的天气和柴火的双重加持下,透出些许粉红,显得整个人娇俏可爱。 厨房的管事嬷嬷盯着贝慈看出了神,连手里端着的水洒了,也未曾发现。 “嬷嬷,您有事?” 贝慈一抬头便看见怔愣在那的嬷嬷,出声询问,“我脸上蹭上黑灰了?” 管事嬷嬷猛然回神,有点羞窘,真是的,岁数这么大了还盯着人家小姑娘发呆,忙摆手,“没有没有,干净着呢。” “青兰怎么样了?” “正睡着呢,喝两副药就没事了。” “这大热天居然热伤风了,也是遭罪。” 贝慈点头:“青兰小脸蜡黄,确实不太好受。” 管事嬷嬷眼睛不断往贝慈那边瞟,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丫头今年十七了吧。” “嗯。” “没想过嫁人的事吗?” 贝慈闷头熬药,好似不知道管事嬷嬷话里有话似的,道:“嗐,没想那么多。” “十七正是嫁人的好年龄,你也该考虑考虑了,为自己的将来作打算。凭着你在老夫人面前这么受宠,老夫人定会给你恩典的。” 管事嬷嬷晓得贝慈签的是死契,这么说也没错,老夫人挺喜欢她,死契改活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贝慈小心地将药倒进碗里,闻言微微勾起唇角:“一切但凭老夫人做主。” 这一听便是敷衍。 管事嬷嬷也拿不准贝慈的意思,又试探道:“要不要嬷嬷给你相看相看?”她家侄子管着府里的粮食铺子,是个小掌柜,正是说亲的年纪,对于贝慈她挺喜欢的,人机灵,长得也好。 尤其是那腰身,丰满的臀部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正适合她作为独生子的侄子。 “这事不急,我先把药端给青兰,嬷嬷您先忙。”贝慈不给管事嬷嬷机会,话音落下,抬脚便走。 徒留嬷嬷在她身后半伸着手,还想说些什么。 出了厨房周围的地界,贝慈才微微叹了口气,这些人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说来也巧,前些日子她去给老夫人送新做的糕点,不小心做了回爬墙角的,听见老夫人跟近身伺候的秀芝嬷嬷正在讨论给将军选通房的事。 她在外面故意加重了脚步,里面的人大概是听到来人了,才歇了议论声。 不知道这等事从哪传出来的,才短短几日,这府里上上下下人心浮动。 先是青依来警告,后有管事嬷嬷试探,她只能装傻充愣。 一路进了偏房,贝慈摇醒青兰:“起来把药喝了。” 蔫哒哒的青兰半倚在她身上,闷头将药灌了进去,道:“大热天的,辛苦了。”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快躺下吧,我以前生病你不也一样照顾我么。” “对了,刚才青依来了。” 进来了?贝慈转过脸,疑惑道:“她来做什么,她不是一向不待见我们么。” 青兰摇头,“不清楚,她进来看我躺在床上,什么也没说,莫名其妙地看了我几眼,又转身走了。” 难不成她是想看自己有没有撒谎?贝慈纳闷。 “管她呢,有事她自会说。“ 贝慈将空碗端起来,临走前叮嘱道:“我要去做事了,要是太难受你记得叫我。” 青兰趴在床上,轻轻挥手:“知道啦,快去吧,不然嬷嬷该说你了。” 将军府人口简单,就俩主子,一向主张不铺张浪费,是以厨房做的餐食都很简单。 贝慈擅长的糕点也只需要经常供应老夫人,偶尔兼顾回府的将军便好。 她回到厨房的时候,里面正忙的热火朝天。 这古代的厨房夏季做饭没有空调,着实是件折磨人的事,贝慈按揉着面团,生怕一个不小心将脑门上的汗滴到面里,不断地用帕子擦拭。 等她的糕点出锅,主子们用剩的餐食已经撤了下来。 第3章 敲定 这边管事嬷嬷看着伺候的丫鬟传来的话,那边指挥贝慈:“贝慈,快给老夫人将糕点送过去吧。” 贝慈蹭了蹭脸颊的汗,抬头:“老夫人刚吃完饭,这就吃糕点了?” 管事嬷嬷忙挥挥手,“老夫人没有胃口,没看餐食剩下来了。” 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不知什么原因居然没将糕点端走,没办法,贝慈只能亲自去送。 “老夫人。”贝慈端着一盘糕点,轻轻出声,“奴婢来给您送糕点了。” 正被老嬷嬷按揉太阳穴的老夫人闻声睁开了眼睛,慈爱地看着鲜嫩的小丫头,笑了笑:“你这小丫头有心了,又琢磨出什么好东西了。” “抹茶如意山药糕。”贝慈矮下腰身,将托盘上的糕点呈给老夫人看,“您瞧瞧。” 半绿半白的如意锁扣形状上点缀着点点桂花,配色清亮,香味儿袅袅,老夫人展颜一笑:“你这丫头巧思。”说着,她挥手让老嬷嬷别按了,随手拿起一块儿糕点小口品尝了一下,点点头,“好吃,有绿茶的香气,味甜湿润,不干口腻人。” 贝慈乖巧一笑,脸颊两侧的梨涡深深陷进去,溢满了愉悦:“老夫人喜欢就好。 十岁进府那年她就知道这是她的大腿,必须抱实了。 老夫人甚是喜爱这个机灵乖巧的丫头,吩咐老嬷嬷:“给丫头看赏。” 贝慈没有推拒,欣然接受:“谢老夫人。”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贝慈了解这位老夫人不喜欢假客气,便大大方方接下,反正这赏赐也不是一次两次,她已经习惯了。火山文学 老夫人就喜欢她不扭捏的样子,眼神更柔和了,不住地打量着眼前的丫头。 体态丰满,纤腰丰乳肥臀,瞧着便是好生养的。一张肉肉的圆脸上挂着一双灵动的棕色猫瞳,大而明亮,透着丝丝狡黠,性格也乖巧可人,怎么看怎么喜人。 简直与十年前那哭天抢地的干瘦黑丫头判若两人。 当初也是日行一善,谁成想一年年养下来,倒给她添了不少乐趣,老夫人暗自点头,这丫头是个纯善的。 贝慈任老夫人打量一会儿,接了赏赐便退下。 直到轻巧的身影消失,老夫人才呷了口茶,慢悠悠道:“秀芝,你瞧着这丫头如何。” 秀嬷嬷知道老夫人是何意,这必是十分满意贝慈给将军做通房。 她也觉得这丫头不错,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点头:“老奴觉得这丫头是个心思纯善乖巧的,定能讨将军欢心,她身子瞧着也是个康健的,必能为咱们将军开枝散叶。” 老夫人深以为然,她的鬓边已爬满白发,看人不会出错。 “最近府里热闹,我也不是不知道,端看她们闹腾,才发现这其中谁能沉得住气。” 他们魏家虽不是什么百年世家,出身乡野,可好歹出了两个武将,看过不少府宅纷乱,人情冷暖。 她一把年纪只想家宅安稳,绝不会允许心思轻浅的人搅乱这一份安宁。 秀嬷嬷在府里伺候快二十年,自是跟老夫人一个想法,“这些小丫鬟们心思浮动,还是不够稳重。” 不说老夫人,就是她,这几日下来,好多小丫鬟时不时来讨巧卖好,直白的心思不言而喻。 连一向木讷的外院洒扫丫鬟都不住地献殷勤,那副谄媚的嘴脸着实令人不适。 将军府上下不说十成,九成九的丫鬟都时不时来老夫人的院子附近晃荡,露露脸,唯独贝慈与青兰往常一样伺候,没有表示做通房的意愿。 不过青兰过于纤瘦,老夫人不中意。 这让本就喜爱贝慈的一主一仆更加对她另眼相看了。 看着手里的糕点老夫人感慨一声:“此次出征凶险异常,不早做打算我心里不踏实,眼看着他到了弱冠之年,终身大事毫无着落,我这心呐……” 秀嬷嬷在一旁安慰:“老夫人莫烦忧,将军年少英才,此番出征定能像以前一样平安归来。” “是啊,祖母不必担心,孙儿会平安归来。”魏泽如自外面进来便听到祖母的唉声叹气,忙出声安抚。 老夫人一看见孙儿,眉眼的愁绪都消散了些许,挂着慈爱的笑容关心道:“公事处理完了?” “嗯,听说祖母今日用餐甚少。” “天气热,没甚胃口,不碍事。”老夫人给秀嬷嬷使了个眼色。 秀嬷嬷会意默默退出去,将空间留给祖孙两人,她知道接下来老夫人又要跟将军说给他选通房的事。 “孙儿只求祖母身体康健,若有不舒服的地方定要叫郎中来看看,大意不得。” 魏泽如看着华发横生的祖母心里不忍,该是含饴弄孙的年纪却整天因他的事,跟着提心吊胆,是他不孝。 老夫人却知他是个孝顺的,“我老了,大概也没几年可活。” “祖母,不可这么说!”魏泽如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祖父、父母相继离世,他只剩一个祖母奉养,听不得生死离别的话。 老夫人抬手按了按,“听我说。” “我们魏家出身草莽,一路走来全靠生死拼杀才能得到如今的地位。祖母不懂朝堂那些弯弯绕绕,自不会干涉你娶妻的问题,只是你今年二十一了,我心里一直不踏实,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父亲早已成婚,有了你。” “你出征在即,选通房的事必需定下来了。前些年选通房你一直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但这次去往边关,我自知凶险异常,为了魏家的传宗接代,你必须做出选择。” 老夫人看着孙儿眉眼松动,继续说:“我知你不喜麻烦,贝慈是个乖巧的,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有她在,祖母也好有个盼头。” 说起这个,魏泽如的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张润白灵动的脸蛋,和那粗布衣衫也掩盖不住的动人身姿。 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 “我近段时间一直做梦,梦到你祖父,他埋怨我没给你说亲。”老夫人又补了一句,“可见你祖父在地下也不安稳。” 这话他上次也听过了,魏泽如有点淡淡的无奈,只好道:“孙儿听祖母的便是。” 听见魏泽如松口了,老夫人喜不自胜,仿佛看见了重孙正朝她奔来! 第4章 解围 “小慈,你别不理我呀。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保准你喜欢。”王全将手里的银簪子递给贝慈看,一脸的讨好。 “快拿着。” 雕梁廊下,两人相对而立,贝慈垂下眼睫看着递到面前的簪子,温声回应:“我有簪子,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王全有些急,将手里的簪子又向前递了递:“我是专门给你买的。” “多谢你的好意,我真的不需要。” 王全是府里管家的儿子,在前院做事,贝慈看在管家的面子上不想与他交恶,毕竟她日常还需要跟管家打交道。 她身如浮萍,怕被人穿小鞋。 “你……” 王全想伸手拉贝慈,后者忙退了一步,端着手里的食盒,道:“嬷嬷还有事找我,先走了。” 说着贝慈就要绕过挡在面前的王全。 哪知王全跟着向左移了移,“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王全喜欢贝慈许久,好不容易撞见了,哪能轻易放人走,他微微张开胳膊,挡住了去路,恳切道:“小慈,你知道我的心意,只要你点头,我立即让我爹跟老夫人要恩典,娶你过门。” “请慎言。”贝慈抬起寒凉的眸子,语气淡淡:“你我交情甚浅,谈不上嫁娶之事,我也无意嫁与你。” 怎么会,他可是将军府管家的儿子,嫁给他不比嫁给别人强。 望着这张娇俏的脸蛋,丰韵有姿的身子,王全心动不已:“你嫁给我,我必不叫你吃苦,再不用做这种伺候人的活计。” “不需要。” “你们做什么呢?” 魏林跟在将军身后远远就看见廊下面对面站着的两人,丫鬟一直半垂着头试图躲避小厮的纠缠。 而魏泽如认得贝慈那身衣服,和瞩目的身姿,本想出府的脚步转而朝这边走来。 静静对峙的两人乍一听见声音,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王全,余光看见魏林身前将军那高大威猛的身躯时,心中登时一紧,手里的簪子直往袖子里缩,生怕被人看见,垂着脑袋战战兢兢道:“回魏护卫,无事,小的想跟贝慈讨要糕点方子。” 贝慈制作糕点的精湛手艺在将军府人尽皆知,王全找这个借口也算无错。 魏林瞥见王全微微颤抖的袖子,便知他在撒谎,但也不打算在将军面前揭穿,给贝慈解围道:“问完了快去忙吧。” 怎么说他也吃过贝慈做的糕点,帮她避免一下骚扰也不算什么。 魏泽如健硕的体长八尺有余(185c 王全原地转了两圈,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我岂能不知。” 实在不行,只能求助他爹了。刚才他瞧着,贝慈对他有些抗拒,若是他爹出面,贝慈也许会松口应下。 女子又给了他出了个主意:“烈女怕郎缠,你多献献殷勤也许她就看到你的诚意了。” “能行吗?”王全不确定,不会弄巧成拙吧。 “说媒还要登门好几次呢,你不会以为你问一次,贝慈就答应你了吧。” 也是,王全挠挠头,“我知道了。” 可能今日选的簪子她不喜欢,下次换个别的试试。 王全自觉个人形象还不错,亲爹又在将军府做事,不亏贝慈。 怕后院人多眼杂被人看见,王全也不与她多说,揣着簪子赶紧跑走。 徒留隐蔽角落里,青依搅着帕子想着事。 她早知道王全对贝慈有想法,之前在贝慈那儿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她便将主意打到了王全的头上,进行一番游说。 只要王全能将贝慈拿下,那将军的通房之位她就没了对手! 只是光这样还不够,她得去将军面前多晃晃,让他看上自己,这样就算老夫人不同意,也不会驳了将军的意。 但……将军威猛冷硬,青依打心底惧怕他,还需想想办法。 青依犯了难,心里又很焦急,想到贝慈那张粉嫩娇颜更是恨恨跺脚,干嘛长成那样! 前几年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哪知这两年她居然长开了,竟成了这般令人目不转睛的好颜色。 定是她在厨房偷吃,才将她自己养得珠圆玉润! 哼,通房之位她势在必得,能不能摆脱贱籍,享受荣华富贵就看这一次了。 怀揣着隐秘的心思,青依脸上带了些兴奋,好似这一切都是囊中之物。 第5章 回忆过往 贝慈拎着食盒刚回到厨房便被围住了。 “小慈这么高兴,老夫人定是又赏你了吧。” 揣着一把银瓜子的贝慈甜甜一笑,“嗯。“ 对于别人的窥探她一向坦荡,至于会引起旁人什么情绪,她不在意,也左右不了。 知道老夫人宠她,多少也会让别有用心的人多忌惮一点儿。 管事嬷嬷倒是不意外,“就知道。”殷切的眼神牢牢停留在贝慈身上,讨人喜的厨艺,滑腻白皙的皮肤,圆润的臀……兀自点头,她的眼光果然没错。 “你这丫头是个聪慧的,时常能想出些新花样,老夫人不疼你疼谁。” 贝慈端起剩下的糕点边角料,调笑道:“嬷嬷惯会夸我。” 管事嬷嬷伸手接过一块儿贝慈递过来的糕点,摆摆手:“实话实说罢了。” “是啊,贝慈的手艺确实没得说。” “就是,我也不是第一次尝了,这回也不例外,依旧好吃。” 其他人接过贝慈递过来的糕点纷纷出声附和,他们跟贝慈关系处的融洽,这府里就俩主子,没什么太大的矛盾,下人自然不需要站队,也就没有太多勾心斗角。 何况贝慈人长得娇美灵动,脸蛋白嫩圆润,一双梨涡时常陷进去甜的腻人,见人三分笑,不争不抢,很难与人交恶。 对于漂亮的人,大家总会多几分喜爱。 管事嬷嬷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贝慈聊着,很多时候欲言又止,贝慈只当没看见。 “孙嬷嬷,角门有人找。” 角门看门的小厮站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嗓子,管事嬷嬷顾不上跟贝慈闲磕牙,诶了一声,拍拍手上的糕点碎屑,连声回应:“来了来了。” “小慈,等我回来再与你说。” “诶,嬷嬷先去忙吧,咱们回头再说。”贝慈随意摆摆手,嘴里的糕点没停下咀嚼。 最好是忘了,别再问她了,问也是不行,何必将关系搞得尴尬呢。 用了晚饭,贝慈端了点吃食回偏房,照顾青兰那个病号。 临睡前贝慈洗漱完擦着半干的头发,拿起巴掌大的铜镜细细描摹自己的眉眼。 二八年华,正是青春灿烂的时期,看着这张与前世已经一模一样的脸蛋,时常会让贝慈恍惚,好似她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未曾有前世。 放下手里的巾帕,抬起手腕内侧,脉搏上那一抹桃花形状的粉色胎记真真切切告诉她,前世是存在的。 因为前世也有这个胎记,只是装饰用,到了这里的第一天她就发现,桃花状的胎记会浸出一滴津液,经过多年验证,这津液每日浸出一滴,具有强身健体、美容养颜、解毒保命之效。 这不大不小的金手指清楚的让她知道一切都是真实的。 穿越是真,回不去也是真的。 不过,好歹她在这里也有了保命根本,不会得场风寒就要了命。 经过七年的滋养,她的身体已然如小牛犊般健康,不枉她自进了府就拼命的吃,补充营养。 捏了捏脸蛋、胸、屁股上的肉肉,贝慈欣慰,这可是她竭心尽力吃出来的,可不能没了。 吃饱穿暖是她的人生第一等大事。 照完镜子,贝慈又掏了掏自己的小匣子,里面的荷包里装了五十两的银票,三十两碎银和些许铜板,并着几样首饰,这些是她这七年攒的全部家当。 大齐朝贱籍人不能经商,贝慈又常年不便出府,没什么营收,将军府的主子和管事没有克扣她的工钱,靠着月银和打赏,能有这些存款已然很多了。 只是……这些还不够。 *** 静谧的佛堂,香炉烟气袅袅,老夫人跪坐在蒲团上轻轻捻着佛珠,嘴唇蠕动着念念有词。 秀嬷嬷将贝慈引进来,伸手一指,示意她安静站在一边。 贝慈微微颔首,自动站过去,微垂着脑袋,不知想些什么。 秀嬷嬷慢慢退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停下捻动的手指,睁开眼睛拜了拜佛祖,幽幽问道:“丫头来府里多少年了?” “回老夫人,七年。” “时间过的真快呀,转眼间你已经长大了,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娘子了。” “是老夫人和将军对奴婢好,将奴婢细心养大。” 十岁进府,前两年是没有月钱的,只管她吃住,府里的主子和下人都不曾苛待她,让她挺过了那段难熬的时光。 老夫人又道:“十七了?” “是。” “还记得当年是怎么进府的吗?” 脑中的回忆立刻闪现,贝慈缓缓道来:“七年前青州大旱,家里的田地颗粒无收,一家子活不下去只能跟随乡亲们北上逃荒,路上粮食逐渐消耗殆尽,途径慈安寺时,奴婢父母想将剩一口气的奴婢卖给牙婆,是老夫人心善,将奴婢买下带回府中。” 回想当初穿来时的境况,贝慈自心底一阵阵发冷,原主是直接饿死在草地上,她穿来身体极度虚弱,弥留之际听见附近有人想分食她,拼着求生的本能,她睁开了眼睛,求救。 原主的家庭四儿三女,极度重男轻女,根本不会管她死活。 当时的牙婆也根本不想要快死了的她,怕砸手里。 挣扎间她发现手腕处的津液,吸进嘴里感觉身体滑过一阵暖流,才晓得这是金手指,也就让她有了那么点儿力气挣扎着爬起来,朝出了寺庙下山来的老夫人扑去。 许是她凄厉的哭声让老夫人动了恻隐之心,花二两银子将她买进了将军府。 回忆一幕幕闪过,贝慈永远忘不了那种饥饿濒死的滋味儿,所以她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吃饱穿暖,不受颠沛流离之苦。 也幸好有这个金手指在,她才能健健康康站在这里,否则她即便是吃了饭,也会因为幼时亏了身子早早离世! 老夫人听着贝慈说,也想起当初的情景,黑黄的干瘦丫头顶着一脑袋的黄毛冲出来吓她一跳,哭号的样子因为长时间未进滴水,愣是没流出一滴泪,但她能从声音中听出这丫头强烈的求生欲。 她也就鬼使神差的将人买下。 如今看看,她当初做的决定没错。 府里请平安脉的郎中说过贝慈这丫头身体康健的很,是个能生养的。 第6章 摊牌 无论如何,贝慈是非常感激当年老夫人出手将她买下,即便是贱籍,也救了她一命。 若非她苟在将军府的后院,只怕这张脸和身子在津液的滋养下日渐瞩目,会惹来不少祸端。 老夫人收敛心神,又问:“你可知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自然知晓,但她不能说,贝慈顶着一张懵懂的脸,摇摇头:“奴婢不知。” 老夫人没遮掩,直接道:“此次将军出征凶险异常,将军府却只有他一根独苗苗,至今未曾成亲,所以我想在他启程之前要为将军府留下子嗣。” “你长于将军府,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的为人有所了解,想来想去,通房的人选还是你最合适,你可否愿意?” 清润的猫瞳眨了眨,贝慈依然谦卑:“能得老夫人赏识是奴婢之幸,将军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能为将军开枝散叶奴婢甚是欣喜,只是……” 贝慈没有惺惺作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老夫人最喜欢她这般坦荡,慈爱道:“有什么顾虑,你直接说,我听着。” “恕奴婢多嘴,将军作为京城翘楚,更是诸多女子心之向往,若是未娶妻之前有了孩儿,恐怕会为将军将来娶妻增添许多不确定性。” 她没有瞎说,高门大户讲究多,正妻未进门,有了庶子,恐怕于婚事上多有阻碍。 世家贵女可能会因为介意这一点,将魏泽如这个选项划掉。 老夫人缓缓笑起来,暗自点头,这丫头她没选错,还能替伯卿想着以后,是个纯善的。 她摆摆手,叫贝慈上前,握着细软白嫩的手拍了拍,“老身没看错你,这些你不必多想,你们将军已经同意了,他的婚事他自己想办法,我只管在他出征前留下子嗣。” 儿子和孙儿拼死挣来的将军府,不能断送在她手里,必须有继承人。 至于婚事,她是个乡下妇人,不懂朝堂派系,这个能娶,那个不能娶的,她只想有个重孙子,其他头疼的事都由主意很正的孙儿做主。 要不是看他整日在军营晃荡,对成亲之事毫不在意,她也不会出手管他纳不纳通房的事。 等他开窍了,恐怕她已经埋了黄土! 贝慈听老夫人这么说,心里一松,面上带了些羞赧,这就好,省的将来娶正妻被人家嫌弃的时候,反过来后悔先纳了通房有了庶子。 老夫人看着这张福气满满的圆脸,亮晶晶的水眸,笑得合不拢嘴。又想起孙儿那威猛颀长的身姿,浓眉大眼的刚毅脸庞,对即将到来的小重孙期待满满~ 那该是多么漂亮的孩子啊~ 两人在小佛堂说了好一会儿,最后贝慈在老夫人的要求下,今日便搬到魏泽如的院子去。 贝慈虽说有心理准备,但临到这个关头依然很紧张。 一想到将军那身板,她怕……怕承受不起啊…… 两人达成一致,贝慈出了小佛堂回北院偏房收拾东西,而老夫人则在蒲团上重新跪好,再次点燃一炷香:“佛祖保佑我那孙儿平安归来。” 这时秀嬷嬷进来,出声安慰:“老夫人不必忧虑,咱们将军吉人天相,必能平安得胜归来。” 但愿如此,老夫人低着头念念有词,她没说的是近段时间一直梦到过世的老头子和公公婆婆,心里一直不安稳,不然也不会急着给孙儿安排通房。 *** 贝慈成为通房的事传的很快,她前脚出了老夫人院子,刚回到偏房开始整理东西,没过半个时辰,便有不速之客来了。 青兰已经痊愈,出去做活了,只剩下贝慈一个人。 “哐啷”一声,偏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使得不甚结实的木门摇摇欲坠。 贝慈捂着被吓得噗噗直跳的心脏,面色冷然,朝着来人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是不是当了将军的通房?” 来人正是青依,她刚得到消息便急匆匆跑来求证,这会儿整个人惊惶不安,生怕贝慈一个点头确认了…… “是又如何。” 完了。 青依心头大震,怎么可以?“你怎么能当通房?” 贝慈正身面对着青依,挺直了脊背:“凭什么不能。” “凭…凭……”青依说不出来理由,因为她想当将军的通房,这是她能享受荣华富贵生活的唯一机会,偏偏被贝慈截了胡,一时间青依恨的眼睛发红,好似跟贝慈有什么深仇大恨般。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青依嘶声诘问。 “什么是属于我的?”贝慈斜了她一眼,“什么又是不属于我的?你说来听听。” 过了那阵惊吓,她镇定下来,重新坐下开始叠她的衣服。 “当然是将军,将军岂是你能肖想的!你不配!” “我不配?怎么,你配?” 青依叉着腰,“我自小在将军院子里伺候,熟悉将军饮食起居,自然是我更合适。” 贝慈扫了她一眼,手上叠衣服的动作没停,嗤了一声,当她不知道呢,在将军院子又如何,也近不了身。 魏林才是伺候将军的贴身随从,照顾将军的饮食起居。 她……顶多是个打扫卫生的。 “你觉得自己合适就去找老夫人,这件事也不是由我做主,再不济,你可以去找将军表达情意,或许将军能看上你也未可知。” 就是老夫人没松口,将军那边她还没想到别的办法,才要来找这个半路截胡的人!青依被她堵的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你不会开口拒绝老夫人!” “拒绝?将军相貌堂堂,为人正派,前途无量,我为什么要拒绝,如此好的男人我自是心悦之。”贝慈直抒心意,说的大大方方。 “你…你不知羞耻。” “我说这话若是不知羞耻,那么你上门来逼迫又是什么。” “我、我与你不同!”青依扬起下巴,怒视着贝慈。 后者看也没看,轻飘飘道:“你比我多长一只眼睛,还是多一张嘴,难道你我不都是双眼一鼻一嘴的平常人么。” “还是你……”她眼睛向下扫描,瞟了一眼青依的隐秘部位,幽幽道:“你有什么特长。” 第7章 争执 青依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停顿在某个位置,面色爆红,伸手指着贝慈,尖叫:“你不要脸!” 贝慈满不在乎:“把我的脸给你,凑成二皮脸,挺好。” 叠好最后一件衣服,贝慈开始收拾那几件首饰。 青依看不得贝慈这么淡定,一怒之下冲过去,将贝慈叠好的衣服全部摔在地上,目露得意。 看你能如何。 贝慈看了眼地上散落的衣衫,眸中寒光乍起,冷硬道:“捡起来。” 青依梗着脖子,抬起下巴,我不。 攥了下手心,贝慈走向青依,沉声喝道:“我让你捡起来。” 这下声音扬起来,吓了青依一跳,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贝慈,眸色森冷幽深,好像下一步便能扑上来撕碎她。 心脏一抖,青依有点害怕,悄悄后退半步,但为了面子还是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我来我来。” 不知什么时候偏房外围满了人,青兰站在门口眼见情况不好,上前劝和,“来来来,我捡起来了。” 可不能打架,被主子们和管事知道了定要处罚的。 青兰不仅将衣服捡起来了,还将青依拽出了贝慈的房间,推着她往前走,“快回去吧,我听说有人找你呢。” 青依刚才吓到了,面色发白,在青兰给台阶的时候顺着下来,自动往外走。 一场闹剧就此打住。 青兰将人推出去后,又回身将贝慈掉在地上的衣衫抖了抖,拍打上面的土,宽慰道:“别气别气,她就是嫉妒你。” 贝慈成为通房的消息她也知道了,心里话,她也是羡慕的,从丫鬟摇身一变,变成了半个主子。 羡慕归羡慕,青兰知道自己没什么姿色,也不奢望什么,只不过平常一起玩乐做活的小姐妹突然变成了半个主子,她有点儿不适应。 贝慈将衣服重新叠上,缓和了神色,“没事。” 刚才她确实想动手来着,不过她没打过架,顶多扇巴掌、扯头发,真闹起来确实不好看。 青兰也算是帮了她一把,万一传到老夫人耳朵里还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想呢。 “还没恭喜你呢。”青兰悄咪咪给贝慈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贝慈嗔她一眼,笑了笑。 青兰有些沮丧:“你这一走,就没人陪我了。” “乖,我们都住在一个府里,总有机会见的。” “那你可别忘了我。” “当然不会。”贝慈允诺,她又不是那种势利眼的人,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哪能忘了。 围在偏房外的人还没散去,得了贝慈变成将军通房的消息纷纷上前恭喜,贝慈耐着性子一一道谢,丝毫没有得意张狂的样子。 这让周围的丫鬟小厮们更觉得她人好了。 待贝慈收拾好去了趟厨房将事情告知管事嬷嬷,后者又纠结又恭喜,脸上的神色纠成一团,贝慈看着好笑,再次感谢她这么多年的爱护,回身离开。 管事嬷嬷在后面直叹气,她还没行动呢,这怎么就成了通房呢。 她侄子还在家等着她消息呢,真是可惜了。 罢了,有缘无份。 无独有偶,走了青依来了王全,他也是得到青依传的消息匆匆赶来。 手上还拿着新给贝慈买的簪花,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敢靠贝慈太近。 隔了五步远的距离将贝慈拦下,目露不舍,“我听说你成了将军的通房。” “是。” “那…那恭……”唉,王全张不开嘴说出恭喜的话,他心里好难受,差一点儿,他再关心关心贝慈,也许她就答应嫁给自己了。 老夫人动作怎么那么快呢…… 这才几天呐……王全想哭。 贝慈看他耷拉着眉眼,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顿觉好笑,但她忍住了,缓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的身份已然转变,不能跟府里的小厮站在一起太久,否则遭人闲话。 王全呢,眼睁睁看着贝慈走了,心里失落极了,手里攥着的簪花仿佛都蔫吧了。 …… “老夫人,贝慈已经搬到将军院里去了。” “可还顺利?” 秀嬷嬷没有隐瞒,将贝慈与青依之间的龃龉都说了,连带着下人们的动态。 老夫人斜倚在罗汉床上掀起眼皮,露出笑意,贝慈很有分寸。 “将军回来了吗?” “回老夫人,还没有。” “罢了,人已经给他安排过去了,剩下的事情让他自己办吧。”老夫人揉了揉额头,不再操心那边的事情,只安心等待好消息。 “对了,敲打一下青依。若她不听劝,就将人调走。” 秀嬷嬷应下。 天色逐渐暗下来,贝慈坐在将军院子里的偏房内兀自忐忑。 魏泽如,年轻有为,在战乱不断的世道官拜正三品武将,照此下去,前途不可限量。 而他本人一心扑在军营里,私生活干净,人品正直,样貌上乘,除了时常不在府,可以说没有什么缺点。 这样,他将来就算纳别的妾室,也注定不会让后院太乱。 而贝慈作为一个除了样貌,方方面面都普通的人,能攀上魏泽如,是她的最佳选择。 这昭勇将军府也能护住她,不被人骚扰、强抢。 下次外出再遇到长平伯府里的纨绔,也许她就不用那么害怕了。 活着不易,需要摒弃一些东西,才能让自己轻松自在的活下去。 什么正室、妾室……她不在意。 捋了捋鬓角的碎发,贝慈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甜甜一笑,加油~ 笃笃笃~ 伴随着敲门声响起,一道声音传来:“将军回来了。” “来了。” 贝慈现在不仅是将军的通房,还要照顾他的日常起居,代替魏林做的一些事情。 整理好心情,贝慈随着院里的小厮来到将军卧房门外。 魏林站在门口看见贝慈,眼里闪过狡黠,自是早得到了消息,道:“将军在里面等你,进去吧。” 不会吧,这么快?贝慈有点儿懵,刚回来就那啥? 许是她的神情太过惊讶,逗笑了魏林,他抬手掩唇干咳了几下,强忍着笑意道:“将军还未用饭。” 贝慈脸一下爬上了红晕,臊的,她想太多,居然被人看出来了…… 苍天呀,来个雷给她劈死吧…… 好丢人——— 第8章 自愿 干净整洁的室内没有太多器具摆设,昭示着主人的性格利落,不喜繁琐。 软底布鞋踩在青砖上没有声音,贝慈按照魏林指的方向很快找到了男人所在的位置。 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正伏在案前处理书信,贝慈悄然站在了不远处,轻声道:“将军。” 闻声,魏泽如抬头将视线转移到对面的女子身上,自上而下打量了她片刻,询问她:“老夫人跟你说的事情可是你自愿?” 他虽不相信祖母会逼迫对方,可还是要询问一番才放心。 贝慈微抬起头对上魏泽如晶亮清正的黑眸,灼灼道:“奴婢是自愿的。” 魏泽如是没想到她突然抬头,又被她眼中那闪烁着爱慕的光芒刺的心口一滞,眼神有些闪躲,胡乱向下瞟,又瞄到了她胸前那鼓鼓囊囊的饱满,心脏重重一跳,喉结上下滚了滚,蓦地转过脸抵唇干咳,闷声道:“是自愿就好,没事了,去忙吧。” “魏护卫说您还未用晚饭,奴婢给您弄些吃食去。” “行。” 待人走了好一会儿,案前的人才动了动。 重回厨房的贝慈又接受了一遍众人的恭维,她依旧笑笑好意接下。 管事嬷嬷这时凑过来,好奇不已:“你怎么来厨房了?”不应该待在将军院子里等着将军的召唤吗? 贝慈正在和面,大热天的准备做个鸡丝凉面,头也不抬道:“将军还未用晚饭,我给他弄点吃食。” “诶呦,你放着我来做吧。” “没事,很快就做好了。” 贝慈手下动作快,面和完放在一边醒着,着手做配料,期间时不时跟厨房里做事的丫鬟、嬷嬷们搭话。 没让魏泽如久等,不到半个时辰,贝慈端了两大碗鸡丝凉面,一些酱肉和小菜回到院子。 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院内点上了烛火。 临到魏林附近时,贝慈递给他一个食盒,“你也没吃饭吧,这里是刚做好的凉面,填填肚子。” 魏林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他没想到还有自己的那一份呢,刚才还想着,过会儿等将军歇下了,他去厨房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他赶忙伸手接过食盒,笑着连声道谢。 心中觉得贝慈人美心善,更适合将军了。 顺手的事儿,她只是多扯了几两面,不费事儿。 进了屋内,贝慈将碗筷摆好,轻手轻脚走到案前,温声细语:“将军用饭吧。” “嗯。” 魏泽如没拒绝,忙活到现在腹中饥饿,屋里又有个陌生人,他没心思再继续处理公事。 安静的屋内只能听见男人吃面的咀嚼声,两人一坐一站,周身的氛围莫名有些微妙,隐隐尴尬。 魏泽如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闷头吃面。 别说,她厨艺真好,面条筋道爽口,酱肉醇香味浓,小菜咸淡适中,以前怎么没发现。 不知不觉,他将饭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贝慈都不用多此一举问他合不合胃口,看着空盘就知道她的手艺没退步。 不过,这男人是真能吃啊,她装面的碗是那种大海碗,居然吃了个干净,还将其他菜也吃干净了。 这食量,不愧能长成如今这小山一般的魁梧身躯! 本着职业习惯,她还是问了一句:“将军可需要糕点?” 吃饱没,没吃饱再给你整点别的。 “不用了。” 后知后觉的魏泽如望着面前的空碗有些不好意思,他中午因为有急事没吃饭,到了晚上已然饥饿难耐了。 掩下尴尬,他让魏林弄些水来,他要沐浴。 在军营时他一般都用桶装着凉水从头浇到脚,许是想到今夜特殊,他命人准备了硕大的浴桶。 整个人浸在水里。 “将澡豆拿给我。” 门口,魏林将澡豆塞进贝慈的手里,撅嘴示意,你去。 贝慈握着手里发烫的澡豆,咽了咽口水,做好心理建设,推门而入。 听到细微的摩擦声,魏泽如以为魏林进来了,直接站起来,转身朝来人道:“你怎么这么磨蹭。” 纯白的亵裤遇水湿透,紧紧贴在腿上,将肉体上的肌理轮廓毫无阻隔的展露出来。 贝慈没想到能看见这番景象,脑袋一空,瞪着一双大大的猫眼愣愣盯着男人健硕的胸肌,延着排列整齐的腹肌向下,猛地看见一团黑黢黢的秘密森林,和未抬头的伟岸,整个人如电击般麻爪在当场。 若是在冬天,这会儿她的脑袋一定在冒热气…… 随着火烛芯突兀的炸裂声响起,两人像启动了什么程序般,一个迅速缩回水里,一个刹那转身。 徒留一阵哗啦啦的水声飘荡在热腾腾的空气中…… 在贝慈看不见的地方,魏泽如那张古铜色的脸突然爆红,与本人风格相悖的羞赧席卷周身,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男人粗长浓黑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懊恼不已,怎么没听出来不是魏林的脚步声! 贝慈背着他一个劲儿用手给自己扇风,这什么天呐,也太热了,感觉点把火,她能直接燃烧起来了。 前世她上学时忙着学习、旅游,大学毕业之后又开了个甜品店,整日忙着自己的小事业,根本没时间谈男朋友。 虽说在网上她时常冲帅哥斯哈、发癫,可从没实践过,见过真的呀。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给她整懵了,这可怎么办,她该说点什么?才不显得自己刚才猥琐? 贝慈暗暗跺脚,刚才怎么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跟个流氓似的…… 她没流口水吧? 抬手擦了擦嘴角,干的,那就好,面子还在! 强压下蹦蹦乱跳的心脏,贝慈深吸一口气,罢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上吧,别怂! 她倏地转身朝浴桶那边走去,挽起袖子,来到魏泽如身边,将手里的澡豆抹在男人结实的臂膀、后背上,还念念有词:“后背您够不着,我来帮您。”火山文学 明明洗澡用的是温水,可魏泽如这一身火这么也降不下去,尤其是一双柔软的小手在他背上划拉来划拉去,简直在考验他的意志力! 这回不仅脸,连耳朵和脖颈也跟着爆红,将脊背挺的笔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紧张。 第9章 成事 手下是蜜色紧实的皮肤,借着澡豆的滑腻,贝慈在魏泽如的后背摸了个遍,每当触到肌肉时,她都要感叹一声,真强壮啊~ 杂志上的猛男,如今在她手下变成了真的,手感真好啊~ 贝慈越摸越自在,可苦了闷不吭声的魏泽如,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跟哪个女子这么亲近,她的小手每到一处,都能让他的肌肉紧绷。 实在是某人没了紧张,有些不自觉,高大的男人受不了了,粗声粗气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真是要命,从未这么难受过…… 贝慈瞅着他倔倔的后脑,拿开自己的手,将澡豆放进他宽大的手心里,“等下我再来。” 终于走了…… 趁贝慈出去之际,魏泽如迅速在身上擦洗,生怕她又回头。 不多时,屋里传出声音:“把水倒了吧。” 这回不需要贝慈,魏林直接进去将水一趟一趟倒干净。 贝慈也在偏房洗了个香香的澡,披着已经干爽的头发进了主屋。 魏林瞥了眼关严的门,识趣地离开,眼里透着窃笑。 微微昏黄烛火下,魏泽如收敛了有些凶煞的气息,略微局促的任贝慈给他绞干头发,“不用弄的那么干,没事。” “枕着湿头发睡觉会生病,左右也就费点功夫,不碍事。” 细软的手指一下一下穿过发缝,轻柔地动作让男人一阵心痒,他总算能明白军中同僚说的那些浑话。 馨香、柔软,这些在男子身上都见不到。 两人贴得近,清新的澡豆味儿混杂着淡淡的花香,暧昧缠绕。 不知不觉贝慈绕到了魏泽如的面前,一坐一站,男人的鼻尖正对着她的饱满挺拔,她低头便瞧见一双灼灼有神的虎目。 浓眉大眼,薄厚适中的唇瓣,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的下颌角,整张脸端的是刚毅、正气、俊朗。 这是贝慈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这位爷,她的眼光没错,处处和心意。 瞧着这张脸,她脑子里不断盘旋着,“我的长期饭票”,这句话。 如此,看着他更顺眼了。 头回被异性近距离如此注视的魏泽如呼吸逐渐粗重起来,眼里跳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苗,他该如何,怎么办,没经验。 时间有片刻的凝滞…… 还是理论经验丰富的贝慈温柔地捧住他的俊脸,慢慢低头,壮着胆子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 好软…… 还想要。 贝慈好似听到他的心声一样,又贴上去,试探着啄吻。 一个愣头青被这么刺激,不亚于天雷勾地火,彗星撞地球,颤抖着的大手一把搂住柔软的身躯压向自己,嘴下用力给予回应,恨不得将贝慈撕吧吃了。 坐着过于被动,起身后,见她实在仰头有些艰难,魏泽如一把将人托起朝卧榻走去。 路过微弱的烛火,一道掌风将其熄灭,只余朦胧月光下榻上两道纠缠、交叠的身影。 …… 苍天啊,大地啊,睡到半晌午才醒过来的贝慈捂着老腰差点没哭了。 这糙汉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跟那个瞎眼的老牛似的,闷头就是往前“趟”…… 大齐朝以瘦为美,别人都是仙姿窈窕,弱柳扶风的,她将自己养得丰满有致、珠圆玉润,比旁人大一个号还多的身板儿也没经得住他这么折腾! 这全身上下的软肉让他嘬了个遍。 胸前摩擦着布料阵阵刺痛,腿间酸麻胀痛,若不是她昨晚被折腾得扛不住了,忿忿给了他脑门一巴掌,今早还不定睡到什么时候! 为了缓解疼痛,贝慈抬起手腕将花瓣胎记上的津液抿入嘴中,不大一会儿,她才觉得浑身舒畅。 没有这金手指,她可怎么活呐~ 昨晚这院子里的动静传遍了整座将军府,一早上老夫人跪坐在蒲团上上香,秀嬷嬷悄咪咪走进来在她耳边轻声道:“成了。” 老夫人霎时笑开,成了好,她的乖乖重孙快快来。 秀嬷嬷也跟着笑,像偷了油的老鼠,附耳又说:“叫了四次水。”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她的孙儿没毛病,反而很康健。 这院里有人喜就有人悲,爱慕魏泽如的小丫鬟们不在少数,听说昨晚成事了,各个没精打采的。 这其中以青依最甚,她可是哭了一晚上,翌日醒来顶着一双红桃似的眼睛,没少被人笑话。 “笑什么,再笑撕烂你们的嘴!” 被人窃窃私语的青依羞恼不已,发了一通邪火,心里舒坦点儿,扭身朝另外的方向走去,带起了地上干涩的尘土。 她彻底没机会了…… 在将军府多年,她深知将军是个不近女色的人,老夫人也不喜欢府里乌烟瘴气,所以对下人们的约束比较严格。 从前老夫人以为将军能早早成亲,哪成想将军根本没想法,今时今日特殊情况给他安排了一个通房,最多也就这么一个了。 不可能还有下一个,她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好不甘心,青依晃晃悠悠走到将军院门口,瞅见抻腰的贝慈,忿忿上前,“你别得意,将军早晚娶亲!” 正在做早操的贝慈动作一顿,瞟了她一眼,淡淡应声:“哦。” 哦? 青依眼冒问号,她怎么不生气,不着急? “你就装吧,谁着急谁知道。” “哦。” “等将军正妻进门,定瞧你不顺眼,整治你。” “哦。” “一时的宠爱代表不了什么。” “哦。” “你!你是不是只会哦?” “哦。” 贝慈懒得理她,转身以屁股对着她,弯身下腰用手勾脚尖。 岂有此理,居然不理她,青依气坏了,低头看到贝慈撅着衣裙下圆润有型的屁股,抖着手指她:“你、你不雅!” 贝慈对此充耳不闻,专注做她的广播体操。 等她一套动作做完,发现青依还站在那看,一脸不解:“你怎么还在这站着,不用当值吗?” 哎呀!她给忘了,光顾着生气了。 秀嬷嬷还找她呢,青依焦急地拎起裙摆朝老夫人院子跑去。 待傍晚贝慈再次见到青依时,后者只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便闪身躲进自己的房间里。 大概是被老夫人身边的秀嬷嬷敲打过了,不然她哪能这么老实。 也只这一瞬的事儿,很快贝慈没时间想别人了,只因将军就要归家了。 她还是想想今晚怎么应付那个莽汉吧…… 第10章 惦记 京郊大营。 从魏泽如进了议事厅,里面的几位将领便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眼里明晃晃写着,有情况。 纷纷将目光投向站在魏泽如身后的亲随,怎么回事。 魏林一早见自家主子不同往常的状态,对这些武将们的敏锐不显诧异,微微勾起唇角。 众人了然。 有一人眼神好,看到了魏泽如脖颈一侧的两道划痕,向身边的人递眼色。 大家对了下目光,纷纷感到震惊。 对于这位年轻有为的昭勇将军的作风他们早已知晓,至今未说亲,且后院干净,他本人也不在意女色一事,乍然开荤,真真好奇不已。 但想到这位同僚那如同锯了葫芦的嘴,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便也作罢。 带兵打仗需要敏锐度,魏泽如不傻,自然知晓众人调侃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心里多少有些赧然,但为了保持自己威武严肃的形象,刻意板着脸装作不知。 “主子,今夜回府里吗?”会议散去,魏林上前询问。 往常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个月将军才回一次府,现在有了特殊情况,他还是问问才好。火山文学 魏泽如眼前闪过那个哼哼唧唧发脾气,眼含清泪又挠他的小姑娘,耳根慢慢染上了红晕,粗粗“嗯”了一声。 魏林心道,果然。 终归是不同了。 回府也好,府里吃的比军营好。 时间一点点走过,魏泽如翻动文书的动作越来越快,也不知道看没看完。 从外面进来站了一会儿的魏林看不下去:“主子,咱回吧。” 再不回去,那文书都翻烂了,还是别看了,放过那可怜的纸张吧。 身在曹营心在汉,还不如早点回去。 “嗯。” 男人的大手一下将文书合上,从善如流地站起身,阔步迈出营帐。 不装了?走得这么快。 魏林还头一回看主子这样,闷头在他身后偷摸撇嘴。 两人骑马一路进了城,街边的摊贩还未撤摊,正是食物飘香的时候。 路过一家糕点铺子时,魏泽如突然勒了下缰绳,马匹顺势停下。 魏林跟在后头不明所以,“主子,这是要做什么?” 男人给了他一个眼色,“去买点龙须酥。” 啊?“您不是不吃这东西嘛。” 跟了将军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吃这东西啊。 魏泽如没吭声,一双黝黑的瞳仁就那么定定瞅着魏林,须臾间,后者的智商突然上线,猛然想起院子里那位。 呦呦呦~ 魏林动作敏捷地翻身下马,内心腹诽不已,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从前未看出来啊,将军还这么……嗯…殷勤~ 贝慈有两把刷子啊,他有点期待以后了。 …… 金瓜子。 还差一点点就勾到了,贝慈撅着屁股塌着腰跪在地上朝柜底伸手,眼睛瞄准了方位,五指奋力屈伸。 魏泽如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进门的第一眼便瞧见一个圆润的屁股,毫无顾忌地撅着。 根据衣衫,他认出地上的人是谁,默默站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幕,眸光晦暗不明。 这个姿势…… 当事人还不知道后面有头狼,一下摸到了心心念念的金瓜子,当即乐了,“嘿,拿到了。” 手指捏紧了金瓜子从地上爬起来,没顾得上拍打灰尘,便高兴地举着金瓜子傻乐,“我的眼神果然没错,真的是金子,嘿嘿~”发财了~ 可惜只有一粒,没事,苍蝇腿儿也是肉,她不嫌弃。 贝慈开心地转了一圈,裙摆飘起,还没来得及收起咧开的牙花子,便对上了一双幽深灼灼的眸子,“我……” 因着刚才贴着地面,贝慈白嫩圆润的脸蛋上还蹭着灰痕,加上一双无措震惊的猫瞳,略显滑稽。 “我、我捡的。” 过于震惊的贝慈,忘了称呼,直接自称“我”了。 魏泽如也不在意,眼里闪烁着笑意,没成想她还有点财迷,只一个金瓜子就乐成这样。 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反感,反倒认为她有点儿可爱。 男人不吭声,贝慈有点儿拿不准他什么意思,攥在手心里的金瓜子松了松,不舍地往他面前一递:“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在衣柜下面发现的,就给捡出来了,给你吧。” 反正也是在人家的房间里捡的,物归原主也对。 若不是看见她眼里明晃晃的不舍,魏泽如还以为她真想还给自己呢。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伸手捏起她掌心的金瓜子,眼睛一直打量着她的神情。 果然,这爱财的小女人眼睛猛眨两下,脸上布满了心痛。 魏泽如捏着金瓜子瞧了瞧,余光瞥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手指,顿觉好笑,不再逗弄她,将金瓜子又还了回去,“你捡的便是你的,拿着吧。” 又回来了~ 贝慈眼睛一亮,双颊的梨涡时隐时现,语气轻快:“那就谢谢将军啦~” 谁还嫌钱多啊~ 许是有了意外收获让她开心,贝慈一直笑眯眯的,“将军您用饭了吗?” “未曾。” “那我这就去给您拿,稍等一下。” 得了魏泽如的允许,贝慈抬脚便走,谁知刚出门的人又半路折回,“奴婢还是先伺候您洗漱吧。” 现在她管着将军的衣食住行,可不能给忘了。 魏泽如没拒绝,张开双臂等她给自己更衣。 昨日夜里两人没注意,此刻面对面站立,才发现身高相差很大,贝慈的脑门刚到男人锁骨的位置。 平常珠圆玉润的身材也在魏泽如魁梧有型的身躯映衬下,显得纤瘦窈窕。 贝慈低头拆解男人的腰带,被他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压的呼吸都轻了下来。 慢慢的,脸上晕染了红晕,显然是想到了昨夜种种。 孔武有力的腰身、粗重绵长的呼吸、铁钳般的大掌…… 越想越深,回忆翻江倒海,贝慈咬了下红津津的嘴唇,暗自告诫自己别想了! 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脸,清醒点。 一双手在男人腰身附近来回摩擦,让魏泽如颇为不自在,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想歪了。 只是…… 那萦绕在鼻尖的馨香怎么也散不去,着实折磨人…… 直到拿着脏衣服走出门口的贝慈,总算松了一口气,差点儿失态,深深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放松~ 第11章 龙须酥 换下常服的魏泽如坐在太师椅上也不好受,脑海里全是她昨夜的哭闹,和刚才趴地勾东西的姿势。 不多时,贝慈将食盒拎回来,他才从回忆中将自己拉出来,暗自唾弃自己,登徒子。 饭菜一如往常的超大份儿。 又是一餐饱饭,魏泽如放下碗筷瞥见孤零零躺在桌角的油纸包,一抬下巴:“把那个拿走。” “拿哪去?” 近距离的贝慈动了动鼻子,除了有饭菜香味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好吃的? 魏泽如伸手将油纸包往前推了推,“我不吃,给你吧。” 说的好像不要的东西给人家一样,魏林刚一只脚踏进来就听见这话,在那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咧了下嘴。 明明就是刻意给人家买的,偏偏一张嘴不会好好说。 对于吃的,贝慈一向是不拒绝的,她喜欢甜食,不然也不会在前世吃遍了国内外,最后自己开个甜品店了。 贝慈将油纸包拿起来,甜甜地道了声谢谢。 男人的眼神有些飘,余光瞧见魏林,忙道:“你有事?” 有,魏林上前准备汇报,贝慈一看这架势,熟练地将碗筷撤下,把空间留给两人谈公事。 忙活了一晚上,坐在花坛沿吃了一口甜甜的龙须酥,感觉甜到了心里,两只脚晃啊晃,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这个世界没有甜食不行,会致郁。 “干嘛呢你。” 青兰蹭地从后面跳出来,朝贝慈的肩膀拍了一巴掌。 好家伙,贝慈手里的龙须酥在空中跳转了两圈,好险被她重新抓住,一张嘴龙须酥渣子掉满地,“你要吓死我呀你!” 她是真吓到了,瞳孔还在震颤。 青兰嘻嘻笑了一会儿,伸手抱了抱她:“不怕不怕,是我,青兰呐。” 贝慈伸手拍了青兰一巴掌,恨恨瞪着她:“这么晚跑出来吓唬人,不怕我反应过激伤到你。” “你不会。”青兰很笃定,她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根本没见过贝慈打人。 “哼~” 青兰一把抓住贝慈的手,委屈巴巴:“没有你在身边,我睡觉都不踏实了,自己回屋里也显得很空旷。” 她们睡在一个屋里好多年,乍然剩下她一个人,真是不习惯。 哪知贝慈嘿嘿一笑,调侃道:“你想我啦?” “想!” 青兰没扭捏,狠狠点头,她真的好想自己的小姐妹。 “非常想!” “想我你就来找我呀,咱俩还在一个府里,又不是隔着千山万水。”贝慈拉着青兰坐下,“来,给你吃龙须酥。” 两人经常一起分食,青兰自然接过贝慈的投喂,眯着眼睛直点头,“好甜~” 两块儿龙须酥下肚,青兰悄悄观察着贝慈。 眉目灵动,红润润的脸蛋圆鼓鼓,周身荡漾着美好自在的气息,看样子没受欺负。 她将头轻轻靠在贝慈的肩上,轻声询问:“在这里还习惯吗?” 贝慈偏头蹭蹭青兰的脑袋,对于她的关心爱护心里暖洋洋的,翘起唇角柔柔道:“我挺好的,将军院子里也比较简单,没人欺负我。” 唯一一个看她不顺眼的,已经被秀嬷嬷敲打过,再没跑到她面前张牙舞爪。 “那……”青兰有些欲言又止。 “什么,你说。” “将军有欺负你吗?”青兰一口气将问题问出来,心里一松。 欺负?贝慈歪着脑袋想起那个糙汉将自己按在他身下,酱酱酿酿,不让她跑,算是欺负吗? 摸摸脸上蔓延开来的热意,贝慈晃晃头:“将军也挺好的,你看,他还把龙须酥给我了。” 虽然是不要的,也算是份心意。 青兰比贝慈大几个月,一直以姐姐自居,听她这么说,心里踏实了,“那就好。” 将军要是欺负人,她们这样的丫鬟也没什么办法,还好将军不是坏人。 提到将军,她又想到贝慈现在的身份,将脑袋抬起来,小眼神直勾勾瞄着贝慈的腹部,凑到她耳根子边,悄咪咪道:“有情况了没?” “啥情况?” 青兰摸了把贝慈的肚子,眼里冒着八卦的光芒,“这个情况。” 贝慈把手放在自己软乎乎的肚子上,捏了捏,一肚子软肉,懵了一瞬,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青兰是什么意思。 一巴掌拍在青兰捏自己肚子的手上,翻了个大白眼,“你以为坐火箭呢,说来就来!” 青兰不知道火箭是什么东西,但她知道自己被嫌弃了,收起自己的爪子不好意思笑笑。 两人坐在花坛边谈天谈地,差点儿忘了正事,直到魏林找来,轻咳一声,一下将黏黏糊糊的两人分开。 瞅了眼暗下来的天色,贝慈将嘴角的渣子擦掉,顺手将剩下的龙须酥塞进青兰的手里,忙道:“快回去吧,有时间再来看我。” 虽说在一个府里做事,但也不能不守规矩到处乱窜。 青兰有点儿怕跟在将军身边的魏林,低低应了声,抱紧了油纸包,讷讷跑走。 须臾间,花坛附近只剩下魏林一个人挠头,他做什么了吗?怎么那个小丫鬟见他跟见了鬼一样,低头跑了…… *** 翌日晨起,魏泽如准备上朝。 贝慈听见他翻身起床的动静,不好闭眼装睡,揉了揉眼睛,爬起来伺候他洗漱,穿补服。 往常都是魏泽如自己穿衣服,让她伺候几回,居然适应了。 不过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有些不忍,“不用你,接着睡吧。” “没关系,等下奴婢再睡个回笼觉。” 主子都起床了,她不好赖着。 昨日晨起是特殊情况,她累瘫了。昨夜在她再三讨饶下,两人胡闹了两回便歇下了。 不甚清醒的贝慈机械摆动着胳膊,将人收拾妥当,又让人将早饭摆好,“您还是先吃些垫垫胃,一早上空腹上朝太难受。” 高大的男人眸色软下来,“好。” 在他记忆中,除了母亲和祖母,还是第一次有个人这么对他。 魏林是男子,虽然伺候他日常饮食起居,可没这么贴心和温柔。 忙忙叨叨了一会儿,待人走了,站在门口的贝慈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又掉头回床榻上,睡回笼觉。 将军的床比她的舒服,还是睡在这好了。 第12章 金瓜子 一连四五日魏泽如每日准时准点回到将军府,无一例外,夜里都要拽着贝慈搞生命大和谐。 差点没把她搞疯了。 就算她身体常年靠津液滋养已然壮如牛,可也架不住那头蛮牛往死里刨地! 就那么大一块儿地,整日刨,早晚刨烂了…… 摸着自己不甚纤细的老腰,贝慈暗啐一口,若不是靠津液持续滋养,她非瘫巴了不可! 贝慈侧躺在床榻上,悄咪咪睁开一只眼,望着不远处背对着她的男人。 虎背蜂腰,真真切切体会过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 怪不得那么能吃,感情都将能量转化到那个地方去了…… 照她看,那么好的腰子……适合嘎掉! 说不准能卖好些钱呢~ 许是知道自己折腾的过分了,魏泽如披上外衣,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罐。 巴掌大一个瓷罐晃动起来,里面竟发出沙沙的声音,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 眼看着人转过来了,贝慈突然闭上眼睛,装睡。 可魏泽如是谁,他哪能不知道小姑娘在装睡,也不拆穿她,伸出粗长的食指在那圆鼓鼓的脸蛋上刮了刮,滑溜溜的~ 不免想到她一身白腻的皮子,又开始心猿意马。 活了二十一年,他从未知晓自己还有这么意志薄弱的时候,真是温柔乡,英雄冢,看见这个小姑娘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心…… 也不知道她给他下什么蛊了,明明知道自己不该沦陷,可上朝时晃神也会情不自禁想到她。 薄被下露出的肩头上还保留着他留下的痕迹,魏泽如摩挲了两下,将薄被往上拉了拉。 浓密黝黑的长发铺散在方枕周围,一张脸粉嘟嘟的,那红津津的小嘴惹人垂涎。 魏泽如发现贝慈的长睫动了动,愣是不睁开眼睛。 他刻意俯下身叼住红唇,细细含吮着。 怕了怕了……贝慈猛地睁开眼,两手抱住魏泽如的脑袋往后推,嘴里还叭叭:“我没刷牙呢。” 今日魏泽如休沐,两人难得起得晚了些,还未洗漱。 贝慈有点儿嫌弃,嫌弃他,也嫌弃自己。 “你嫌弃我?”魏泽如虎着脸看她,有点儿逼问的意思。 “哪有。”贝慈才不会承认,更是撅了撅嘴,“惯会吓唬人。” 真是冤枉,魏泽如都想喊冤了,他什么时候吓唬过她!每次见了她都收敛了周身冷硬的气息,说话更是从未大小声! 也是这几日相处下来,贝慈发现这位将军情绪稳定,也不斤斤计较,她才放开胆子调侃。 感情总是要培养的,一直将自己放在奴才的位置不往前一步,畏畏缩缩,两人的感情无法跨越一大步。 而且留给她培养感情的时间又不长,总得大胆点儿,毕竟她也是他第一个女人,感情多少有些不一样。 魏泽如也不跟她辩驳,将瓷罐递过去,“给你的。” 贝慈耳朵一动,躲在被窝里伸出小手拿下来,打开盖子瞄了一眼。 只一眼,某人伴随着尖叫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甚至已经忘了薄被下自己未着寸缕,一双鼓鼓囊囊的丰盈就这么毫无遮挡地在空气中跳了跳。 魏泽如未料到她反应这么大,还有如此惊喜呈现,当即眼皮跟着丰盈一起跳了几下,喉结上下滚动。 “你……” 好在室内就他们两个人,没有外人瞧见这美景。 下一秒贝慈直接虎扑,双臂紧紧箍住男人的脖子,整个人贴了上去,欣喜地哈哈笑,“谢谢将军~” 发财了,这一小瓷罐里放的全是金瓜子,这重量掂掂起码有十两重了! 怀里的人激动不已,柔软的身子一直摩擦着他的胸膛,实在叫人上火不已。 “快停下。” 再不停下,他就要不客气了。 贝慈完全没注意到男人已经变的火热的眸子,光顾着开心,更没发现自己还光不出溜的~ “将军真是个大好人~” 给钱就是好人,她的小金库又鼓了点儿~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要的。” 什么?贝慈不明所以。 魏泽如侧头吻上去,铁掌扣紧她细滑的腰身,将人压到身下。 “唔——洒…洒了!” 瓷罐的盖子还没盖上,又被摁倒了,贝慈想耍赖,奈何不是这莽汉的对手。 外头晴好湿润,室内风雨飘摇。 这顿“早食”魏泽如吃的异常满足,连带着身上被小姑娘多挠了几下也不在意,低头给人上药。 小姑娘还要踹人,被人一把攥住脚丫子,投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立刻蔫了…… 贝慈:好女不跟汉斗。 等你落我手里滴! 又按着人欺负了一回的后果就是小姑娘一整天都拿后脑勺对着他。 魏泽如摸摸鼻子,有些尴尬,他一时冲动…… 好在有那一罐金瓜子打底儿,贝慈才没对他翻白眼。 大概今日是个好日子,不仅魏泽如给了好处,连老夫人那里也送来了好些礼物。 养身子的补品、几匹绢布,还有几样金银发钗,简直非常和贝慈的心意。 为表谢意,贝慈扭身冲魏泽如轻哼一声,去厨房给老夫人做好吃的去了。 徒留魏林一脸姨母笑~ 看将军变成这样还怪有意思滴,往常他经常看将军黑脸,现在终于有人给他甩脸了,真棒~ “咳,那什么,我有事,先出去一趟。”魏泽如随后离开。 他也该去看看祖母了,这几日太忙,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少之又少。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魏林日常窃笑。 不出意外,两人又在老夫人院子碰头,贝慈给了他一个眼锋,提着食盒到老夫人跟前献殷勤去。 “老夫人,您瞧,我又研究出一个新花样,特来给您尝尝。” 老夫人笑得一脸褶子,摸着贝慈的脑袋,“好孩子还想着老身呢,真乖。” 这几日将军院子里的情况她都知道了,欣喜孙子开窍了,还乐见两人的感情变好。 没看常年拉着脸的大孙子,眉眼间都有了笑意嘛,这个丫头选的好! 眼睛顺着这张讨喜的脸蛋瞄向了腹部,心中更加期待。 “来来来,老身尝尝丫头的手艺。” “嗯~一如往常的好吃,你这丫头在做糕点上的确有些天赋。” 研究那么多新品,没一个难吃的。 贝慈:感谢各大甜品师们的馈赠。 第13章 相依为命 贝慈捧着老夫人再次给她的赏赐,笑得合不拢嘴,脚步轻快地找小姐妹分享去了。 屋内,老夫人细细呷了口茶水,慢悠悠道:“可还称心?” 魏泽如知道祖母说的是什么意思,绷着一张脸低低“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八尺有余的威武汉子,常年混迹军营,不懂儿女情长,居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了。 要是他脸再黑点,兴许老夫人就看不见他脸颊的薄红了。 再者她老人家能这么问,怕是这几日的动静传到这边来了。 魏泽如头垂的更低了,仿佛耳边还有小姑娘那娇娇俏俏的咒骂和哼唧声。 老夫人瞧着他这样,可真是新鲜,捂着嘴怕自己笑出声,忙冲他挥挥手,“快走快走。” 闷葫芦一样的孙子,能挤出什么来。 魏泽如很敬重自己的祖母,没想到能被这么嫌弃,开天辟地头一遭…… 走在路上的男人有点郁闷。 感觉祖母变了,又好像没变。 待到门口的时候,遥遥看见倚在门边冲他招手傻笑的贝慈,心里那股气突然散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将军~” 贝慈得了好多赏赐,喊起人来小声音含糖量4个加号++++~ 男人脚步不停,大步迈出,来到小姑娘的面前,居高临下道:“怎么?” 抱了那个大腿,这个饭票怎么能忘。 贝慈伸手扯过魏泽如,拉他进屋,“我给你做了不太甜的甜点,你试试。” 贝慈个头不高,魏泽如一低头能看见她圆圆的头顶,这么娇小。 餐桌前,魏泽如看了眼坐在自己腿上的贝慈,心中纳罕,她越来越狂放了。 大白天还敢坐他腿上,“不知羞。” “哼,有本事你别亲我。” 魏泽如:…… 撅完他,贝慈用自制的小叉子切了块甜点放他嘴边,“真的不那么甜,保证你喜欢。” 魏泽如张口吃下,嘴里抿了抿,确实不那么甜,有那么点微苦,品下来干香干香。 瞧着他不勉强,贝慈接二连三的投喂。 到后来也不管魏泽如愿不愿意吃了,直接往里怼,直到空盘,贝慈心道,果然爱吃。 她的手艺真不赖~ 魏泽如一手搂着她,一手端着茶盏,一张英俊的脸满是无奈,那么大一块吃下去也腻的慌…… 但是她一张粉嫩嫩的肉脸蛋挂满了高兴,随她吧。 放下小叉子,贝慈贴心地用帕子给魏泽如擦了擦嘴,而后抱着他的脖子在颈间蹭了蹭,如同猫儿般撒娇。 男人甚是受用,大手轻抚她的后背,“可是累了?” “有点儿。” “往后不必做这些,这些活自有丫鬟去干。”魏泽如抓起她肉肉软软的手看了看,还好,没有老茧。 一是她的兴趣爱好,二是她的拿手好菜,哪能放弃。 至少不用整天在厨房待着了,现在的日子比过去好太多。 手指勾着他的喉结,闷闷晃头,“我想做给你和老夫人吃。” 这么贴心。 魏泽如将她抱紧,“那便少做几次。” 一身的软肉,哪能做那么多粗活。 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跟了他自然不需要做那些粗活。 他的俸禄和赏赐足够养活她了。 “给你拨个丫鬟伺候吧。” 这几日是他疏忽了,什么事情都让她自己来做。 贝慈欣然应允,“好。”傻子才会拒绝有人伺候自己。 真乖,魏泽如将她往上揽了揽,低头吻住,手也顺着内禁探了进去。 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揉起来,使得贝慈敏感的身子不断震颤,这莽汉又来? 不行。 嘴被叼住,骂不出声,只能奋力推拒。 谁知这莽汉又发了疯,死死将人箍在怀里,半点儿都反抗不得。 没事吃这么大块头干什么?! 打一下都手疼! *** 清早起床,贝慈又没看到那莽汉的身影,打了个哈欠挣扎着爬起来,与笑眯眯的青兰对个正着。 “青兰,你怎么在这?” 这是将军的卧室,一般不许旁人进来。 青兰捏捏她的圆脸,手感真好,“当然是将军允许的啊。” 将军昨夜派魏林来通知她翌日开始搬去伺候贝慈,她乐意之至。 两人又可以凑一起胡侃了~ 贝慈眨巴眨巴眼睛,不确定道:“将军不会是让你来伺候我吧?” 青兰又揉了一把她的脸蛋,笑着点头:“当然是喽。” 这不好吧? 贝慈有些迟疑,试问平日里处得像闺蜜一样的人,突然变成一主一仆,这差距……青兰心里能接受吗? 别把她们之间的感情破坏了…… 好像青兰听见了她的心声似的,抓着她的手,缓缓道:“自从你离开咱们那边的偏房,我每日都觉得很孤独,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现在有个机会能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伺候你,不比伺候那些老姑婆好?” 青兰想的很开,贝慈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她们又是熟识,自己比她大几个月,早把自己当成她姐姐了,在这个府里说句逾矩的话,大概是相依为命了。 贝慈当上通房也没有瞧不起她,反而得了好东西还与她分享,这样的感情太难得。 以后她的路子还长着,自己能看顾一二也是好的。 贝慈还是不放心,拉着青兰的手摇摇晃晃:“那你是自愿的吗?将军没逼你吧?” 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青兰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生怕人家露出勉强的神态。 “当然没有,魏林让我来之前问我愿不愿意,我心甘情愿应了的。” “那就好。” 不愧是她选的男人,就是这么尊重人。 旋即,小姑娘高兴地扑上去抱住了青兰,“有了你,我也不孤单了。” 将军院里的丫鬟小厮无趣地很,根本不跟她搭话。 本来还指望青依跟她拌嘴,哪知就一次,秀嬷嬷只敲打了一次,她就蔫了。 多年熟识,知道青依是个嘴欠手软的,没想到这么软…… 那一丝趣味也无了,无聊的要命。 不多时,两个女人抱在一起,晃啊晃,然后两个圆滚滚的脑袋凑在一起嘿嘿嘿窃笑,不知谁的风流韵事又被搬出来解闷了。 第14章 青云寺 “你在做什么?” 贝慈抱着魏泽如新做的衣服回来,便瞧见将军书房窗外有个人影在晃动,当即出声询问。 女子晃动的身影一顿,施施然转过身,冲贝慈微微点头:“老夫人让我来通知你明日一早随老夫人去寺里进香。” 待人一转过来,好眼力的贝慈一下子认出此人正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芳菲,为人稳重、内敛,一向在府里存在感很低,今儿个亲自来传话,她倒是没想到。 念此,她不由向前快走几步,温声应下:“我晓得了。” 话带到,芳菲也不多留,绕过贝慈径直离去。 随着来人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贝慈才缓缓收回放在芳菲身上的视线,转而扫了眼芳菲刚才站着的位置,她不会也爱慕将军吧?传个话也要亲自来。 不过可以理解,谁让魏泽如是京城有名的香饽饽呢,一般人都想啃上一口。 只不过她来的不凑巧,魏泽如还未归家,这会儿八成在军营。 抱着新衣服的贝慈耸耸肩,那就是一工作狂,想白日里在府中见到人,除非休沐,否则很难。 将新做的衣服给他归置好,贝慈迫不及待回到自己居住的西厢房,屋内的青兰正在给她缝制新衣服。 老夫人赏了柔软的正绢布,目的就是让贝慈多做几身衣服穿,她也没辜负她老人家的好意,立刻让手工好的青兰帮她量体裁衣。 会做吃的贝慈不会做衣服,能拿出手的也就是简单的缝补,再进一步她是白费。 *** 翌日晨光大亮,京郊密林官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慢行进。 后面一辆的马车内,贝慈垫着软枕,半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显然还未休息好便早早出门。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官道上逐渐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青兰掀开车帘望了望,怕是要到了,随即轻轻拍了拍贝慈,“小慈,小慈,醒醒。” 脸颊粉红的女人闭着眼哼了两声,似是嫌烦,愣是没睁开眼。 青兰又捅了贝慈几下,还是没反应,那就不怪她了。 为什么贝慈如此昏睡不醒,青兰自是知晓内情,小眼睛叽里咕噜一转,贴着她的耳边,朗声道:“将军,您来了。” 什么?谁?睡梦中的女人耳朵一动,倏地奋力睁大眼睛,直挺挺坐起身,张口就问:“将军?将军在哪?在哪?”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傻瓜…哈哈哈哈~” 被贝慈一惊一乍的状态逗得笑个不停地青兰,捂着肚子直拍车板,这得多害怕将军呐~ 呆呆愣愣的贝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被人耍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将军,身子一软,倒向了柔软的靠背,不对,下一秒她又蹭地坐起。 双手抓住青兰,挠她痒痒肉,“让你吓唬我,坏人!” 这几日她对魏泽如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般的敏感,那莽汉连续折腾,就是不虚。 昨夜贝慈打算豁出去一次将那莽汉掏干净,让他老实几天,别整天想那事儿,故而行为颇为豪放、主动,谁知这莽汉肾囊忒好,经久不衰,倒是叫她哭天抢地,差点儿没给人磕头求放过…… 每每想到自己那点儿不够看的手段,贝慈都懊悔不已,甚至浑身发热,太吓人了,谁家好人干那事跟家常便饭似的,说吃就吃…… “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青兰讨饶。 “快整理一下,马车已经到了寺庙附近,今儿个有庙会。” 庙会?什么样子的?贝慈松开她,直接趴到车窗前,掀帘望去,一条路两旁热热闹闹的商贩摊子,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看来这间寺庙香火鼎盛。 贝慈看得稀奇,自从来到这大齐朝,出府不便,还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 好似回到了前世的集市或夜市。 “等老夫人上完香,我们也来逛逛吧。”贝慈两眼放光。 “我倒是没问题,得争得老夫人的同意呀,不过,老夫人那么疼你,定会同意哒。”青兰上手将车帘重新放下,“等下车了我们再看也不迟。” 两辆马车周围都有府里护送的家丁,如此行径被看到了不好。 说着,青兰上手将贝慈睡歪的发髻重新整理了一番,细细见过后,确认衣衫没有不整,她才坐回原处。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将车停稳,才回头道:“青云寺到了。” 掀开车帘,贝慈握上青兰递过来的手,踩着马扎下车,一落地便闻到了浓重的焚香味儿。 两人没做停留,快步来到了老夫人的马车前,等人下来。 在老夫人掀帘出现的一瞬间,贝慈的双眼便将里面的陈设瞧个一清二楚,锦缎衾褥、冰盆、黄花木雕小桌,以及上面摆放的瓜果糕点,车厢内宽敞明亮,实乃长途跋涉必备之佳品。 真好,她得努努力,以后也坐这样的车,舒舒服服的~ “来,丫头,到我身边来。” 老夫人见她寻常装扮,没有一丝得意、骄纵,顿觉贝慈那张圆脸越瞧越舒心,摆手让她跟着自己。 比丫鬟们的穿戴好一些,区别开身份,却不过分招摇,是贝慈低调的准则。 省的被人当了眼中钉,肉中刺,得罪了人不自知。 她在将军府的地位低下,还未走进两位主子的心里,万一惹了什么大人物,直接被舍了,那可得不偿失。 登上通往寺庙的云梯,贝慈主动伸手搀扶着老夫人,得了一旁跟来的芳菲一个关注。 贝慈回以微笑,眼含歉意,抱歉,抢了你的活。 没办法,谁让她得抱紧这个大腿。 芳菲怔了一下,随即半垂下头,默默守在老夫人左后方。 为表诚意,老夫人没让家丁抬轿上去,决定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可终归是年岁大了,一行人走走停停,将近两刻钟才在青云寺的庙门停下。 贝慈半弯着腰身看老夫人不停地喘息着,关心道:“您还好吗?” 这高门大户里的女子少运动,老夫人又年岁不小,常年养尊处优,乍一爬了这么多的台阶,身体有些吃不消。 老夫人捏捏她搀扶着自己的手,“不碍事,老喽,再过几年怕是爬不动了。” 贝慈细心替她擦拭额间的细汗,听见这话,莞尔一笑:“您还年轻着呢,哪儿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