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侯爷》 第一章 再世为人 李策一睁眼,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人趴在床边正紧张地盯着他,他稍一辨认,原来是个姑娘。 只是这姑娘却穿着一身花沙衣,玉簪轻挽着发髻,俨然一个古代女子。她神情有些憔悴,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模样倒是俊俏的很,杨柳细腰,凝脂般的肌肤,红唇贝齿,挺翘的鼻子,尤其是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分外惹人怜爱。要不是李策现在动弹不得,这厮真想上去摸一把。 “醒了!醒了!醒过来了!”少女见李策睁开眼,立刻高兴得大声喊道。 李策狐疑地看着少女,心道这姑娘是谁呀?自己好像并不认识她,他正努力思索着,这姑娘却低声呜咽起来,这古装美女一边掩面擦拭,一边半哭半笑地对李策说道:“你……你终于醒了,奴家这两天片刻不离地在这守着你,天可怜见,你终于醒过来了。” 古装美女还在继续说着,李策却懵了,他眼睛瞪得老大,这又是怎么回事啊!?刚才的胖子,现在的美女…… 事情回到一天前…… 五月的天气,正是阳光最为明媚的时候,没有了料峭春寒,也没到炎炎烈日,真是最适合出游的时候。 李策大学毕业已经两年了,从毕业那天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好好玩过,就想趁着周末出去游玩一番,没想到这次玩大发了…… 他去的是崂山,此山号称海上第一名山,俗语说: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一部崂山道士更是让此山的名头传遍了天下。 因为大学期间坚持健身,李策有着不错的体魄,也因此对自己的体力比较自信,所以他选择了和一般人不一样的上山路线,别人从正面走,他从背面走,当然了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就是——逃票……这90元的门票令李策极为肉疼,他纳闷祖国的山山水水,自己人看看怎么还得花钱?嗯,就不能惯他们这熊毛病,我就偏偏不买。 待他费尽万苦,一路披荆斩棘终于登上崂山的主峰——巨峰顶,这厮俯瞰着大地的动人景色,心里想着省了九十大洋,正得意的很,却不想,突然脚下一滑,悲剧了…… 李策在滑倒的瞬间就吓呆了,他心脏狂跳,只感觉自己在飞速下坠,耳畔狂风呼啸,刮在脸上就如刀割一般,根本睁不开眼。 也不知这样坠落了多久,他本已开始麻木,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却突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他下意识地猛吸一口气,口鼻中竟突然涌进水来,呛得他一阵剧烈咳嗽。 李策手忙脚乱地一阵挣扎,心下蓦地一惊!咦?怎么感觉不对?凉凉的,还有些冰冷!他猛地一睁眼,但是怎么看到的这世界却如此混浊不清? 这是在哪里?稍一发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在水中,而且竟然在下沉!他顾不上多想,急忙手脚并用迅速往上窜去,幸亏自己会游泳啊,要不然说不准又得再死一次,靠! 浮出水面后,李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正庆幸自己大难不死,耳畔突然传来一个炸雷般的声音:“李策,你撑住,我就来救你!” 李策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岸上一个极为肥胖的少年正焦急得搓着手不断朝这张望着,而且看这架势他是要下水啊,李策忙大喊:“不要……” 就听“砰”得一声巨响!胖子落水就如一块巨石砸进了水中,水面瞬间掀起滔天般的巨浪,水花溅在李策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后面的话还没喊出口,就被涌进的河水灌了满口。 李策正吐着河水,突然感到自己的脚踝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吓得他差点晕死过去!早就听说一些湖里有水怪,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妈的,什么倒霉的事都让自己遇上了,真是流年不利! 他顾不得多想,赶紧用另一只脚使劲踹去,但是那大手抓得牢牢的,根本就踹不开,这还不要紧,那手竟拽着他衣服爬了上来。李策吓得要死,完了,完了,想不到自己竟然要被水怪给吃了…… 庞然大物露出水面,李策一愣,旋即大怒,哪里有什么水怪,分明是刚才跳下来的少年!少年一露出水面,就剧烈咳嗽起来,脸色通红,双手死死抓着李策,李策厌恶地使劲推开那张大脸…… “你谁呀?我靠你这什么打扮?!”李策一看这胖子居然穿着戏服,还留着大长辫子,真是不伦不类。 “李策,你,你没事吧?咳咳……”胖子开口涨红着脸问道。 “你快松手,要不然我就有事了!”李策顾不得想这胖子怎会认识自己,现在最要紧得是先摆脱这死胖子。 “我不会游泳。”胖子咳嗽着说道。 “什么!不会游泳?!那你下来干什么!我靠,你不是来整我的吧?!”李策现在只想骂娘,这死胖子到底是哪冒出来的! 他使劲想要把胖子推开,无奈胖子双手环住他的腰,抱得死死的,李策挣扎了片刻,呛了好几口水,终于明白是挣脱不开了…… 天呐,刚刚大难不死,死里逃生,难道却要被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胖子再害死一次吗? “胖子,你别动,别乱扑通了好不好?咳……咳……我被你呛着了……”李策想尽力安抚住胖子,先上岸再说。 “我,咳……喘不动气了。”胖子又呛了口水,抱得李策更紧了。 “妈的,你别动,再折腾,咱俩都得玩完!”李策大吼一声,他这一吼,又呛了口水。 也许是李策一声大吼,胖子镇定了些,他抱住李策稍稍安静了些,李策深吸一口气,使劲往上仰着头,用力往岸边划去…… 李策往前划两步,就会被胖子拉下去一次,呛几口水,再上来继续前进,这样折腾了好久,终于攀到了岸边,他用力把胖子顶上去后,这才慢慢爬上来,上岸后,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四肢酸软了。 再后来就是刚才李策醒过来的剧情了…… 第二章 小娘子 怎么又整这一出,老天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玩我?!这难道是……孟婆?奈何桥边的孟婆?可她也太年轻了吧……不对,刚才她说“奴家”,奴家?莫非这姑娘把我当成了她相公?乱了,乱了,彻底乱了…… 李策现在的思维一片混乱,根本理不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二十四个小时,实在是太他妈震撼了,真的快要崩溃了!他现在的大脑基本已经处于短路状态了,根本不能进行任何有效的思考。 “唔,嗯……那个……”李策支支吾吾迟疑着,最起码得弄明白自己这是在哪里吧,他想问可又不知怎么开口。 “你是不是饿了?噢,我倒忘了,你都昏迷了一整天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粥去。”那姑娘温柔的看着李策,脆声说道。 美女这么一说,李策感觉肚子还真饿了。他望着少女曼妙的背影,心道:哪里冒出的美女呢?难道是……艳遇? 少女离去后,李策开始打量起眼前的事物来,古色古朴的家具,那桌子椅子就跟古装电视中的一样,床头还挂着一件青色长袍,就连窗户都是纸糊的,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方?怎的这个时代还会有这样的摆设?他使了使劲想要爬起来,却发觉浑身无力,根本就起不了身。 这会的功夫,先前走的古装美女,就端着一碗粥进来了。她发现李策正欠着身子想要起来后,忙放下手中的碗,快步走到床前扶住他,一边又责怪道:“你这大病初愈,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怎么这就想起来呢,快躺下将养着。”说着不由分说把李策摁了下来。 她抱住李策弯腰放下的瞬间,李策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心中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美女一弯腰,露出半边酥胸,这厮瞥见美女粉色的褒衣和她牛奶般嫩滑的肌肤,眼睛一直,竟不自觉地有了反应! 美女本打算扶李策躺在床上,可有美人抱着,这厮如何肯在躺床上。 “哎呀,躺得久了,脊背都麻了,若是能半躺一会就好了……”李策自言自语道,说完还偷偷瞧了那姑娘一眼。 “哦,那就靠在奴家身上吧。”美女丝毫没注意到这货狡黠的眼神。 她让李策靠在自己怀里,随即又端来粥,一勺一勺地喂他。 李策心内一阵窃喜,就索性依偎在人姑娘的怀中,头就那么靠在姑娘的胸上,右脸颊贴处一阵软软的弹性传来,这货明显感觉下面的裤子高了起来…… 美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货的变化,她仍旧一勺一勺地喂着他,可李策自己很快就装不下去了,因为下面小帐篷越来越高,再不制止可就要被人发现了! “那个小姐……我自己来就行,我……我一个大男人,你一姑娘……” “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小姐?!你这遭天杀的,到现在还念念不忘那青楼的狐狸精,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少女突然变色,转身把把手里的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一脸愤怒地瞪着李策。 李策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他被少女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刚才还是一腔柔情的,怎的突然就暴走了?这还不算,女子似乎极为气恼,她怒瞪着李策,突然伸手在他后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李策直感到后腰传来一阵钻心的痛疼,他猛地“啊”了一声,刚才喝到口里的稀饭还没咽下一下子全喷了出来,少女猝不及防,刚好全喷在她脸上…… 这画面怎的如此熟悉,粉红的脸蛋,乳白的稀饭…… “哎呀,你!”少女大怒,她手忙脚乱地擦完脸,一张俏脸早已憋得通红。 李策眼疾,他见这母老虎又伸出手来,慌忙大喊道:“姑娘饶命,我不是故意的!” “姑娘?现在你叫姑娘了?刚才你叫我什么?” “……美女?” “呸,不要脸!不是!” “那……小姐?” “你这遭天杀的,在青楼那等龌龊地方呆久了吧,竟喊我做那等下流的称谓,你……你!”少女说着说着越说越气,忍不住又狠狠拧了李策一把。 李策一边痛得直流汗,一边嘴里不停地解释是误会,误会。 怎的难道这古代“小姐”的意思也有多重? 其实李策不知,这“小姐”一词在宋代乃是贱称,通常就是指乐户或者青楼女子,正常的大家闺秀,良家女子都叫小娘子……是不是更暧昧了?可是大宋那会儿就是这样。 待女子断断续续怒骂一番,李策终于大体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禁暗呼倒霉,怎就遇上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女人,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是不错。 “那,那我应该唤你什么?”李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你怎么了呀?怎么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吗?落一次水,就糊涂成这样了?”那女子埋怨道,她看到李策小心翼翼的神情后,心中一阵好笑,气也消了大半。 “我,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脑袋被磕了一下然后,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李策怕穿帮了,忙想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少女半信半疑地看着李策,眼神里全是担忧,但不经意间却又闪过一丝喜色。她犹豫了一会,神情倒扭捏起来,瞬间又从暴走状态中转换过来,红着脸小声道:“奴家,奴家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从前唤我仙儿的……”说完她低头双手搓着衣角,竟是有些害羞。 李策眼睛瞪得老大,讷讷道:“啥?未过门的……妻子?” “嗯!”少女高兴得嗡了一声。 天呐,我怎么有这么个暴力媳妇,李策只想仰天长叹!他呆愣愣得发了一会傻,慢慢又看向那姑娘。 嗯,不过模样倒是挺中看的,嘿嘿……只是身材还干扁了些,看这年龄应该还没有完全发育好,倒是个美人胚子…… 既然这姑娘说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李策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少女不经意间瞥见李策那灼灼的目光,害羞地把头深深埋在胸前。 嗯?你刚才有胆子“谋杀亲夫”,这会为夫看看你,你倒害羞了?李策心道。不过这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敢说出来。他现在还没摸透这小妞的脾气,自己现如今又这么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是经不住那小妞的折腾,保险期间还是少说话的好,言多必失啊,刚才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啊,现在后腰处还隐隐作痛呢。 不过李策虽然没说话,可眼神却还还在少女的身上逡巡,小姑娘被他看得脸色已经通红通红了,就如那熟透的桃子,双手都快要把衣襟绞烂了,可李策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少女心里有些窃喜又有些害怕,她犹豫了一会,站起身来。“哎呀,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我该走了,要不爹爹该骂我了。”说完她便红着脸低头跑出门去。 李策看着她那俊俏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突然反应过来大喊道:“怎的不是该为为夫侍寝吗?” 第三章 那一手惊世骇俗的字 这厮等了好大一会儿,始终没见仙儿再回来,终于死了心…… 也许是喝了些粥,感觉恢复了些力气,李策慢慢起来下了床。他再次认真打量起这个房间来,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四方桌子,上面摆了几个茶碗,靠窗的地方好像是张书桌,上面堆着笔墨纸砚,角落里一个盆架,还是青铜的脸盆呢。 先洗把脸提提神,于是他慢慢踱到脸盆那,俯下身子用手捧了水冲了冲脸,冲完习惯性地找毛巾,一抬头看见铜镜里的人愣住了,怪了,这是怎么回事?只见镜中那人,神情憔悴,脸色苍白,头上一只竹簪束着发髻,五官倒也分明,只是眼睛里满是疲惫,显出一种病态。 李策迟疑的用手摸摸脸,镜中那人也用手去摸脸,“啪”李策手一落打在铜盆边上,他眼神麻木地看这镜中人,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这下搞大了,瞧这情形,自己如果不是在做梦的话,就是不慎跌入时空隧道,穿越到古代了,天呐,为了省九十块钱,这下子亏大了…… 这样过了有半月,期间仙儿隔三差五地来看李策,每次来都会给他带点好吃的,有时候是鸡汤,有时候是些甜点,在这些东西的滋补下李策身子恢复的很快,现在基本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这几天李策从仙儿口中也中也断断续续的了解了些“自己”,真是巧合得难以置信,现在自己名字居然还是叫李策!十九岁的年纪,是个读书人,至于模样,李策私下曾认真对着镜子端详过,倒也是个俊秀青年,只是太过文弱,缺少一点男人气概。 起初李策还小心翼翼地遮遮掩掩,害怕一不小心就穿帮了,可后来渐渐发现对于自己失忆一事,仙儿好像并不怎么关心,甚至感觉还有那么一点点窃喜,这让李策有些纳闷。 同时他也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朝代乃是大宋,正值明道年间,公元1031年…… 这半个多月,李策没事就坐在门口发愣,怎么就到了这里,一切跟做梦一样…… 这厮本就是个乐观豁达之人,想想自己在前世的生活,似乎混得也不咋样,反正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那混不是混呢,咱这二十一实际的有为青年,还能在这混不下去? 一想通了,这厮就想到以前电视上的古装美女,啧啧,那身段、那模样,关键还会服侍人……喏,刚才不就看见了一个吗,就那模样绝对是校花级别的啊,嘿嘿……弄不好还会有桃花运呢! 大宋,我来了! 李策身体恢复得很快,不过最近他发现一个问题,一连两天仙儿都没有来,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人啊一旦习惯了,就容易依赖,这两天没有仙儿送食物来,李策就像是饿了许久的耗子,家里能吃的东西都已经翻遍了,仅剩的一点粟米也已经吃完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今日早饭就没有吃,这眼看又要晌午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看来不能干坐着等啊,万一仙儿十天半月的不来,自己岂不是得饿死?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哪能指着一个女子养活呢?李策啊李策亏你还自诩是21世纪的杰出青年,现在居然混到连饭也吃不上的地步,你羞也不羞?李策内心把自己一顿鄙视,决定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可以谋生的,先解决温饱再说。 简单一收拾正打算出门,家里却来了客人,是一个老汉,灰白的发须,看样子有六十多岁了,老汉进门道:“李秀才准备出门呢?” “哦,没什么事准备出去转转,转转,呵呵……怎么老伯有事?”这还是除了那个叫仙儿的姑娘,李策接触的第一个宋朝人。 “我儿好些时日没有消息了,老汉想请秀才公再帮忙代写一封家书。”老头颤颤巍巍道。 “哦,这个事啊,好说,好说”李策笑道,写个信嘛,容易。 “嗯,每次都要麻烦你,老汉心里真是过意不去,等我儿回来啊,一定让他好好谢谢你……”老汉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好话。 他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李策却狡黠一笑,突然有了主意。他忙打断老汉道:“哎呀,老伯你看你客气什么呢?举手之劳而已嘛,不过您既然内心过意不去的话,我也不好意思老让您难受,对吧?要不这样,我今天还没吃饭呢,要不待会写完了,咱俩下馆子去?” 老汉愕然,半响不说话…… “额……那个……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开始写吧。”李策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他忙不迭催促道。 老汉仿佛花了好长时间才理解过李策的话来,他忙摇头道:“秀才公说笑了,老汉哪有钱请你去饭馆啊,要不这样,你要不嫌弃的话,老汉家里尚有些余粮,不如就去老汉家凑合一顿吧。” 李策算计算计,唉,也罢,虽然吃不了饭馆了,瞧老汉这打扮,估计家里也不会有什么山珍海味,顶多也就饼子咸菜的,可总比饿肚子强啊,没想到这老头还挺会讲价…… 老汉姓张,与李策家仅一街之隔,他有一个小儿子在外忙碌,名叫张铁柱,取此名的含义即为命硬似铁,好养活。张老汉目不识丁,与儿子的书信往来,都是靠李策代笔和诵读,哦,当然了,这个李策是之前的李策。 之前李策替他写书信是从不要回报的,因张老汉每次都夸李策字写的漂亮,文人嘛都有些爱慕些虚名,再加上李策确实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秀才,去年乡试更是拔得头筹,他整日在家苦读圣贤书,也难得有这么一个忠实粉丝,所以老汉来求他写书信,他也从不拒绝。 张老汉其实精明的很,他在刚才发愣的瞬间其实便算明白了,街上的测字算命先生也给代写书信,不过却是要钱的,他前前后后找李策已写过不下十封信了,算下来一顿饭也值了,何况以后还要继续指望他呢,所以权衡利弊他很快就想通了,自己稳赚,所以很快便答应下来,只不过档次一下子降低了,从饭馆变成了家常便饭。 张老汉口里念,李策代笔,没想到李策刚一下笔,就被张老汉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嗯?李大秀才啊,今日你这字迹不对啊?老汉我虽不识字,可今日你这字写的也忒难看了点,咋我瞅着跟八九岁孩童刚学写字似的啊?” 李策一听大为汗颜,这古人写字自然是用毛笔了,自己就上小学的时候学过几天毛笔字,充其量也就知道怎么拿笔,至于这字体和美观嘛……想想自己写了二十多年的钢笔字就那副熊样,就更甭提这难度最大的毛笔字了。 “额……张老伯,你真不识字?”李策突然有些怀疑。 “老汉要是识字还能老麻烦秀才公啊?”张老汉叹口气。 “嗯,这就对了嘛,你说妮压根就不识字,哪里有什么鉴赏能力,你咋就看出我的字难看了?”李策大嘴一撇道。 “我……”张老伯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你先别说话,我还没说完呢,好吧,本来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可既然你问起了,那我就跟你说说吧。其实这字体是我新创的,甭说你了,就是一般的读书人也是欣赏不了的,额……大儒,对,大儒你懂吧?” 张老汉迷茫地摇摇头。 “哦,我就知道你不懂,没关系我给你解释一下,大儒就是非常有学问的人,比如说状元、大学士,状元你总知道吧?嗯,只有这个层次的人才能欣赏得了。”李策语重心长得解释道。 “好了,好了,别一副痴呆样了,还写不写了,麻利的,你管他好看不好看呢,你儿子能看懂不就行了嘛。”李策见张老汉依旧一副痴呆样,只感觉自己刚才是对牛弹琴了。 张老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读书人就是厉害啊,俺老汉最后悔的就是小时候家里穷,没念过书……” “好了,好了,别在那自怨自艾了,写完了还得吃饭呢”李策见他又开始絮叨,忙打断他。 “哎,秀才公啊,怎么今日这字不光难看,哦,不是,你新创的写法,怎么字也给变了呢?老汉我虽不识字,可我儿的名字“张铁柱”这仨字,老汉我还是识得的,你这写的明显不对啊。”张老汉一脸疑问的看着李策。 李策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倒忘了这古代是写繁体字的,自己写的这是简体字啊,这简体字在这个时代那就是错别字啊。想到这不禁又有些汗颜,唉,一个目不识丁的老汉都能笑话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张老汉,你说实话,你真不识字?”李策脸上堆满笑容笑眯眯问道。 “啊呀,真不识字,秀才公,你今日是怎么了?”张老汉有些焦急。 “哎,我本不想跟你说的……” “哦,我知道了秀才公,这也是你独创的字体吧?” “咦?你知道啊?不过严格说来也不算我创的,其实早就有,只是你们不识字的人不认识罢了。”李策只感到后背有些冷汗,糊弄宋朝的一个无知老头都要费这么多唇舌,得亏今日是个不识字的老汉,要不可就穿帮了……看来古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啊。 第四章 花楼比试(一) 又一日清晨,李策摸摸已经饿扁的肚子,咂咂嘴,回想起昨天在张老汉家吃的饭,虽然都是粗饭,倒也能填饱肚子,临走时想起张老汉那肉疼的表情,李策估计一年半载张老汉是不会再找自己替笔了…… 翻遍了家中,仅剩的一点粟米早已经吃没了,不过却也不是一无所获,刚才一阵翻箱倒柜,李策在一个衣柜里找到一个荷包,里面竟还有一点散碎银子,这也算是意外之财吧,这货乐得只想放声大笑,终于可以吃一顿饱的了。 唉,真不知道这家伙以前是靠什么过活的……李策一边出门,一边心内诽谤道。 在大宋朝,即使是平民百姓也经常下馆子吃饭,这时候餐馆的菜价并不高,一般百姓倒也都能吃得起。 真定府的中央大街叫做永安街,太宗在位时,一次北伐,路过这真定城时命人修建的,寓意就是希望这大宋的边陲能够太平永安。 他正闲逛着,瞧见前面有一家餐馆挂着“醉风搂”的招牌,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好,就是这里了。 李策举步迈入,一进门却发现,这餐馆里面的布置得倒是别有一番天地,看起来甚是华丽,正中一个戏台,上面几个浓妆艳抹的角儿正唱着戏,台下一大片看客喝着茶嗑着瓜子。 李策对这戏曲丝毫不感兴趣,便沿着木梯径直上了二楼。 顺着楼梯往上走的时候,这才发现,二楼竟然站着几个姑娘,真够艳丽的,浓妆艳抹风情万种,这货不由多瞧了两眼。恰好其中一个姑娘也往这看来,两人一下子对上了眼,姑娘瞧见他一副寒酸的模样,尤其是这厮的那件长袍,洗的都发白了。她先是很不屑得白了李策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跟旁边的女伴小声嘀咕起来,一边还暗暗对李策指指点点。李策虽听不听她们在说些什么,但瞧见她们那肆无忌惮的动作神情,分明是在嘲笑自己无疑。 “呸!真是狗眼看人低,小爷现在是龙困浅滩,也罢,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瞧你们那鬼画脸,就算白让小爷上,小爷还不肯哩。”这厮心内狠狠意淫了一番,心满意足得上楼去了。 整个二楼倒是空旷得很,人不多,只是在不远处的几张桌旁,聚了一群年轻的书生。 李策见靠窗的一个位置视野很是不错,便在此坐了下来。不过倒是奇怪得很,竟没有小二过来招呼,印象中该有小二过来伺候才对呀,后世的古装戏中不都是这么演的嘛。 可能是小二比较忙吧,这家酒店生意确实也挺不错的,李策这样想着,先吃点东西垫垫吧。桌上简单摆了一碟花生米,一碟蚕豆,还有一壶酒。好久没喝酒了,不知这古代的酒是什么味道。 咦?这酒……靠,真是奸商!这酒明显掺水了嘛,太过分了,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造假,李策心内一阵气愤,待会喝完不给钱,这厮心内打定主意。嗯,不过口感嘛倒还凑合,还挺顺滑。 李策自顾自地斟着眼前的酒,不时饮上一口,这时又一阵喧闹的笑声传来,他侧头一瞥,是那群聚会的书生,不过奇怪的是中间居然还有一个女子,被一群书生挡着,李策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依稀轮廓能辨别出应该是颇有几分姿色的。 可能是酒精的刺激,几杯酒下肚,李策不由得想起这几天的生活,感叹来大宋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从开始的陌生和好奇,到现在的渐渐习惯,往后的路应该怎么走,总不能就这么得过且过得一天天混日子啊。 自己前世的所学在这完全排不上用场,而大宋的生存本领自己又无比的欠缺,这让他有一种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施展的憋屈之感,妈的,怎么才能在这使自己活的舒服一些呢? 他有些发愁,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片混乱,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好不容易,来大宋走这一遭,难道就这般碌碌无为? 不行,我一定要闯出个名堂!所谓英雄不管在什么样的恶劣环境中都能突围而出,绽放光芒,我就是要做那样的人! 想到这他端起手中的瓷杯,一仰而尽,然后重重的扣在桌上,瓷杯与桌子相碰发出“砰”的一声,这响声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恰好打断了那边的热烈气氛,众书生们不约而同的扭过头来,待看清确认这声响是李策制造的后,不禁对他怒目而视,这小子怎么这么大煞风景。 其中一个白面书生尤为恼怒,因为他正对着那女子及一众书生吹嘘自己的风流韵事,没想到正在兴头上,被李策给打断了。 白面书生手摇折扇,故作风流地走到李策桌前,他刷得一下收起张开的折扇,用扇头点着桌子阴阳怪气道:“哟,我当是谁呢?这还坐着一位大才子呢,怎么这酒菜不够了?喏,今日由本公子付钱,你尽管吃喝,不够可以再要嘛。”白面书生一副施舍者的姿态,盛气凌人地戏谑道。 此人姓马,乃是城中大户马员外的独子,名为马文成,仗着家中有点钱财,身旁聚了一些整日无所事事的人,在真定城中是飞扬跋扈。 马文成刚说完,身后的一众书生也哄堂大笑起来,一个长相贼头鼠目,面色发黑的书生不阴不阳地说道:“也不看看这醉风楼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这种人能来的,既然来了,也就在一楼寻个角落得了,竟还巴巴地上二楼来了,怎么你觉得这醉风楼的花行首还能看上你?” “行首”?李策暗暗吃惊,这行首不是宋代青楼里头牌姑娘的称谓吗,通俗地说也叫花魁,怎么,难道自己进的竟是青楼?完了,完了,来到大宋第出门,居然就是逛青楼?说出去丢死人了…… 这醉风楼原来不仅仅是吃饭的地方,还是喝花酒的地方,方才这黑面书生提到的花行首便是这醉风楼的花魁——花若奴。 黑脸书生说着还回头讨好的看了后面的姑娘一眼,此人就是花若奴,但见她依旧是面带微笑,脸上并没露出什么表情。 这黑脸书生方一说完,那马文成瞥了一眼李策,见他似乎不为所动,奸笑说道:“丁兄此言差矣,莫要忘了,咱这李大才子那可是为了花小姐连那太平河都敢跳的,我瞧这李大才子呀,是在这选地方准备在这楼外的真定湖再跳一回呢,哈哈……” 马文成这话说完又引来众人一通大笑。 这时那女子说话了,只听一个温柔娇媚的声音道:“好了,朱公子、丁公子不如给奴家几分薄面,大家不要取笑李公子了,说来也有奴家的不是,累得李公子他……说到这她头稍一抬,眼神越过众人落在李公子身上,脸上竟还有几分愧色,本就皓如凝脂的脸上此时平添了几分娇羞之色,越发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众书生此刻看得已经如痴如醉,眼神片刻舍不得离开花若奴的脸庞,那马文成一见花若奴对李策这等神色,不由得更是醋意顿起,心头更是恼怒,心里对李策的嫉恨又添了几分。 李策抬头正好与花若奴的眼神相遇,那含情凝睇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不免大生怜惜之情,李策心道:果有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 再稍一细看花若奴的身段长相,只见她杨柳细腰,一袭淡绿色长裙及地,身披白色华衣,长长的秀发挽成一个漂亮的美人髻,发髻中横插着一根金黄色的发簪,发簪两端饰以金线玉坠,肤若凝脂,双瞳剪水,玉颈如白藕粉琢,胸前裹着淡绿色的抹胸,一双滑如凝脂的双手,再配上那如空谷幽兰般的气质,好一个倾国倾城的角色女子,李策心想难怪众人对她如此神魂颠倒,这样的姿色就是放在后世,也丝毫不比那当红女明星逊色。 李策稍一定神,正不知如何应对时,花若奴莞尔一笑说道:“不如李公子也过来坐呀,大家一起讨论诗词歌赋,也是一番幸事。” 李策不禁内心汗颜,自己哪会什么诗词歌赋啊,大学自己学的是国际经济学,风马牛不相及啊,再说就瞧方才这几人的德行,自己实在不愿与他们同桌。 李策正考虑如何开口拒绝,马文成身边的另一书生道:“花小姐今日设宴,邀请的乃是这真定府的青年俊彦,更是答应从中选一人泛舟游湖,这李策家里一穷二白,又无甚才,如何能参与这等风流韵事,不妥不妥。”一边说完还直直摇头。 马文成一听接口嘲讽道:“你就是叫他来,他也不敢来呀,就他那点文采,别在这丢人了,退一万步,就算他被选中那游船岂是他能雇的起的?嘿嘿……穷鬼一个!” 李策听后心里不禁一阵恼怒,真是狗眼看人低,今日自己第一次出门,便被人无缘无故一再地鄙视羞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叫马文成的狗屁公子,一再地嘲笑自己,虽然自己不想惹事,可若自己若再不反击,就显得太过懦弱了,不蒸馒头争口气,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输给他。 想到这李策站起身来,冷哼一声道:“有何不敢?” 新书刚发求各位收藏,方便诸位,也是对作者的一种支持,谢谢啦。 第五章 花楼比试(二) 马文成见李策这番举动不怒反喜,好,既然这小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就狠狠打击打击他,也好借此在花若奴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风采。 “好,李兄即有此大才,那咱们在座的诸位,今天就公平的比试一番,大家各为花小姐做一诗词,赢者可与花若奴小姐共游湖,如何?”马文成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花若奴闻言,稍一蹙眉,心中有些不快。 李策心内狂喜,若是比别的,老子还真没底,但你好死不死的非要跟我比诗词?这不是自找难堪吗,小爷我随便背一首诗词出来就能吓死你!想到这李策心下大定,脸上更是显出自信的神色来。 “比试可以,但不要拿花姑娘做赌注,彩头我们另作商定。”李策一本正经道,刚才花若奴的一丝不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以前做银行经理嘛,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花若奴闻言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她却不知其实这厮心里真正想的却是把彩头换成银子,最好是赢他个百八十两,那样自己就可以瞬间脱贫了。 “不行,今天大家来,就是奔着和……就是仰慕花姑娘而来的,我看就这么着,大家意下如何?”那个黑面的丁公子忙附和马文成说道,其余众人无不轰然叫好。 俗话说文人相轻,这今天来的才子书生们,论家室都不如那马文成,本以为今天来只是一睹花魁芳容,并不曾奢想能与花魁共处一天,因为花魁肯定会选那马文成,不成想现在有机会可以比试一番,这文采嘛,众才子都自负的很,见此无不拍手叫好,表示赞成。 花若奴见此情景,已经无法反对,只好黯然不语。 李策见事已至此,便道:“那就让花小姐做这品评者。” 花若奴朝李策微一点头,立马就有书生挺身而出朗诵自己的大作: 粉晕桃腮死伉俪, 春回笑脸花含媚; 两朵桃花上脸来, 媚眼施开金色相。 李策虽听得不甚明了,但也听出这书生想赞美花若奴的美貌,只是用词太过庸俗,果然花若奴听后紧皱眉头似有不快,书生见状颓然落座,接下来众人连连上场,听得花若奴是秀眉颦蹙、频频摇头。 最后仅剩马文成和李策二人了,马文成嘲讽道:“李大才子,你先还是我先?” 李策手一伸手做一个请的姿势,这是后世常用的一个很绅士的动作,他这一番动作,惹得花若奴身后的小丫鬟一阵窃笑,花若奴佯装生气的拍了她一下,小丫鬟伸伸舌头,捂住了嘴,看来平日里很是得花若奴的宠。 马文成得意地看一眼众人,大踏步走到场中央,略一拱手,昂着头胸有成竹得朗声道: 风日晴和漫出游, 偶从帘下识娇羞, 只因临去秋波转, 惹起春心不自由。 说得竟是假想和花若奴出游的情景,看来是自信今天自己能胜出了,花若奴听后开始先是莞尔一笑,这一笑又是惹得众人一阵骚动,有人已经开始讨好马文成,恭喜他抱得美人归了。 马文成自己也是洋洋得意,斜眼很不屑得瞥了一眼李策,满脸得意得朝四周拱手。 花若奴听他前两句说得虽有些唐突倒也工整押韵,但听到后两句时,就惹有些不快了,后两句之意说自己与他游玩这一天后,竟春心躁动,临别时舍不得离他而去!这马文成是有些家势力,有些文采,有些女子确实被他吸引,可他也太过于自负了,我花若奴岂是那一般庸俗女子,花若奴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舒服,这马文成明显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歌妓,一个玩物而已。 想着想着她竟不禁自怜自哀起来,做她们这一行,尽管整日里笑脸迎人,可实际的酸楚又有谁能知晓?即便自己是花魁,明面上光彩照人,可背后又有多少人指责她们,看不起她们!这些她们心里其实也是很清楚…… 花若奴一直洁身自好,她虽不知自己能保持多久,但她内心是希望能像普通姑娘那样嫁人、那样相夫教子的,所以花若奴更多的愿意和这些青年才俊接触,也不排除她内心有从良的念头,只是这太过虚无飘渺,太过困难。 花若奴感到自己有些失神,稍一收拢思绪,强自微笑道:“马公子倒是自负的紧。” 马文成闻言哈哈一笑道:“过奖过奖。”不过神态间却是抑制不住的自得,哪里有半点谦虚的模样。 花若奴见此人如此狂傲,心中更是百般不愿,可今天这事看来是这马文成胜定了,虽由自己作裁定,可众人也得听着,俱为见证,中间稍有几人感觉没那么讨厌的,可作出的诗词又太差劲,唉…… 花若奴正自黯然惆怅,李策咳嗽了两声道:“马公子,看来是认为自己赢定了啊。” “哟,忘了,咱们李大才子的佳作还没展示呢,来、来、来,让咱们一睹李大才子的大作!”马文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夸张地大叫道。 李策闻言并没生气,他起身朝花若奴微一点头,转身缓缓踱步到他之前临窗的位置,眼睛望着窗外的真定湖,略一踌躇,开口道: 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念完这两句,他稍一停顿,转过身来,朝花若奴微微一笑继续吟道: 欲把若奴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 念完最后这两句,李策站在那饶有兴趣的看着花若奴,花若奴待听他念到“欲把若奴比西子”时,心中砰然一动,他竟然把自己的名字嵌进了诗里,而且还叫的这般暧昧……他还把自己和西施相提并论…… 惶惶然花若奴有些心颤,待又听他念到“淡妆浓抹总相宜”时,不禁心中大石落下,又惊又喜,却又有些不知所措,脸上不禁泛起红潮,更带几分娇羞,口中不自觉重复地吟道最后两句“欲把若奴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他叫我若奴,花若奴内心一阵悸动,想不到这李家大郎倒有如此文采,先前倒真是小觑了他。 见李策能作出如此清丽脱俗的诗,花若奴对李策的感官改变了几分,从这诗看来,这李策也没有那么迂腐嘛,怎么先前竟会信杨妈妈之言,去投太平河呢? 在这花若奴思索之时,其余众人也被李策的文采所震撼,那马文成听后不禁也是一愣,平心而论,这确实是极为难得的好诗,更难得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 众人开始窃窃交谈,不住地点头,在座的诸位都是懂诗词的,一听便知此诗确是难得一见的好诗,当下高下立判!大家看向李策的目光也开始改变,先前取笑他的那几个书生也已经闭口不说,其实很多事情就是如此,你若是比众人略微高那么一点点,就会引起众人的嫉妒,但是若是高出一大截的话,那众人对你的嫉妒就会变成仰慕、敬佩。 马文成下意识地去看李策,这厮此时正装逼地面带微笑看着花若奴,马文成不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花若奴有些娇羞又有些窃喜的表情后,当下知道今天自己是输了,可见到花若奴默念李策诗句的那等神情,不由得又嫉恨到了极点,这番神情本该都是为我马文成的!马文成心下既是嫉妒愤怒到了极点。 此时花若奴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想诸位对今天的比试结果也早已有了判断,李公子的诗词更合奴家的心意。” 众人听了,有的摇头叹息,有的羡慕地望向李策。李策这时也回到了座位,听后一摆手刚要继续装逼再客气几句,这时“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上二楼,来势颇为凶猛,好像整个二楼都在跟着震动。 伴随着脚步声一个含混不清急促的声音喊道:“李策、李策!” 老三新书,请诸君收藏,略表支持啊。 第六章 花楼比试(三) 李策听这声音只觉好像在哪听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待来人出现在二楼楼梯口时,他一惊,来人竟是那天的胖子,对了好像是叫二牛。 胖子气喘吁吁地,一见李策就开口道:“你果然在这,快走,快走。”一边说着,也顾不上歇息,过来强拉着李策就要走。 李策自然是百般不愿,极力推扯,没想到二牛蛮力发作,用右手拦腰挎着李策夹在腋下,也不管他伸胳膊蹬腿地挣扎,咚咚咚下楼去了…… 李策捂着脸,想死的心都有了,刚才苦心营造出的风流才子的形象,一瞬间让这胖子给糟蹋尽了,没脸见人了……这死胖子为什么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准时出现,为什么! 二牛这突然风风火火的一番上场下场,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以至于他已经走了,众人却还愣愣得没有反应过来,这胖子干嘛来了…… 良久,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不过马文成却是高兴地很,这胖子虽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但无疑是帮了他的大忙,狠狠得毁了李策的形象,真是峰回路转啊,哈哈…… 马文成望着李策的背影冷笑道:“就算这小子侥幸赢了,他也雇不起那游船,到时还不是……嘿嘿。”说到这他又转过身朝花若奴作揖道:“不如就由在下陪花行首游那真定湖,如何?” 花若奴闻言笑道:“就不劳马公子费心了,奴家倒也还有几分积蓄,想来游湖的船资还是付得起的。”花若奴不拒绝了他,而且言下之意,竟是:即便李策真的没钱,那么自己垫付船资也要与他游湖。 马文成碰了软钉子,面上有些挂不住,干笑一声道:“即是如此,那我就祝花小姐玩得尽兴,在下还有些事情就不奉陪了。”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其余众人见马文成已经走了,也都施施然与花若奴告别,陆续离去,花若奴待众人走后,忙吩咐丫鬟小翠去取了纸笔,然后把李策刚诵读的诗句记录下来,小声絮念了几遍,嫣然一笑这才小心翼翼的收起。 李策被二牛这么连抱带夹的拖拽着出了醉风楼。 “死胖子,你得给我一个解释,要不小爷定不饶你!我正……李策本来非常恼怒,可说到后来声音却渐渐小了下来,以致几不可闻。 “说呀,为什么不说了?你正干嘛呢?嗯?”不知何时于仙儿竟出现在这里,此刻她正双手叉腰,杏眼圆睁得盯着李策。 李策正满腔怒火地骂着二牛,一抬头猛然发现于仙儿正一脸杀气得盯着自己呢,那满腔怒火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什么时候来的?直觉告诉李策,自己有麻烦了…… 二牛一副无辜的表情,“李策,那醉风楼的姑娘有什么好?你怎就不停劝,刚捡回条命来,又跑来折腾,要我说于家妹子比那什么醉风楼的姑娘俊多了,你却偏偏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你要再听她挑唆去投河,我可再不救你!” 二牛说得义愤填膺,大义凛然,仿佛李策刚就被他捉奸在床似的。 李策张了张口,有些无语,这胖子脸皮忒厚,上次落水差点被他害死,现在到他嘴里却成了他救的自己了。 李策见二牛张张嘴好像还没说完,忙一边朝他挤眼,一边小声骂道:“闭嘴!不说话,能憋死你啊。” 二牛眨眨眼不解的问道:“李策你眼睛怎么了,怎么老眨眼?” 卧槽!也不知他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戏弄自己,他现在只想掐死这死胖子!他小心翼翼地瞅一下于仙儿,却不巧正好与她目光相接,李策忙心虚得移开,于仙儿则是继续冷冷地看着李策,也不说话。 唉,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再说了自己不也没干啥嘛,自己心虚什么啊,李策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 “仙儿,我若说……我是去吃饭,你信吗?”李策讪讪道。 “哈哈,李策你这借口也……”二牛又是一阵大笑,随即他发现李策正杀气腾腾地盯着自己,二牛的笑声戛然而止,硬生生把后半句憋了回去,看那样子真是憋得好不痛苦…… “我真是去吃饭,在这之前我真不知道那是青楼,我……”说到后来,李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为什么呢?这话说出来,真没人信,白纸上坟,你糊弄鬼呢?你李策原来天天往这跑,甚至还去跳河,现在居然睁眼说瞎话,说你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怕遭雷劈! 李策自己是有苦自知,可又解释不清,瞧着仙儿那愈加发怒的脸色,再加上二牛唯恐天下不乱的在一旁煽风点火,李策可以感觉到于仙儿就要爆发了。 “嗷!”一声凄厉的嚎叫。 “疼、疼,仙儿,仙儿,有话好好说,哎呦……”李策用手捂着腰,身子弯曲得像一个大虾,于仙儿则咬牙切齿得用力拧着,即便这样还觉不解气又拧着转了两下,更是疼得李策龇牙咧嘴。 “放手,放手,仙儿,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还知道顾忌别人的看法呀,那你去逛青楼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了呢?!”于仙儿说着没好气得伸腿狠狠踢了他一脚。 “仙儿,你也知道我自从上次大病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你又这么多天不来,我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李策委屈得说道。 李策说完,明显感觉于仙儿手劲松了许多,于仙儿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她没好气说道:“那你这两天怎么吃饭的?” “家里能吃的都吃尽了,今日无奈只好出来了。”于仙儿已经松手了,李策一边揉着刚才被拧的部位,一边委屈地说着,这厮向来演技精深。 “真是这样?”于仙儿有些吃惊。 “那你以为呢?”这次换成李策没好气了。 于仙儿搓搓一角,低着头小声说道:“那奴家听二牛说你又去醉风楼了,奴家以为,以为……” 妈的,又是这死胖子出卖我!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二牛现在已经被杀过很多次了。 二牛瞧见李策杀人般的目光,忙假装没看见,一歪头看向了别处,这货看着傻愣愣的,其实鬼着呢。 “唉,罢了,他也是一片好意。”李策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这厮心里却在想:你这死胖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我问你们,我……先前真的就是为刚才那姑娘投河自杀?”李策其实早就想问了,难道以前那厮真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为情自杀?这也太他妈扯淡了吧。 二牛一听,没好气得翻个白眼道:“可不是么?人家哄骗你说要你表明心迹,你就当真去跳河了,真不知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嗯,我猜也是脑子被门夹了。”李策无语道。 “咦?李策你想通了?”二牛一脸的惊喜。 “废话,我不是说了么,先前是因为脑子被门夹了,才做出那等傻事,我今天真是去吃饭的。”李策大声辩解道。 “你看,我菜还没吃完,就被你胡乱拉出来了,现在还没吃饱呢”李策没好气得白了二牛一眼。 “啊,真是这样啊,对不起啊李策。”二牛挠挠头,他为人老实,觉得自己误会了李策,有些不好意思。 于仙儿自然不信李策这番说辞,她气鼓鼓地瞪着李策,李策见她眼神依旧犀利,嘴角不由抽动了两下,暗中防备她再次下手。 “对了,李策,这醉风楼菜价可是贵的吓人啊,你咋有钱来这吃饭呀?”二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思路天马行空,这不一会又想到饭菜价格上去了。 “哦,怎么这地方吃一顿饭花钱挺多吗?”李策接口问道,他见于仙儿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也是尴尬得很,巴不得二牛与自己多说几句话。 “对啊,我听人说,一顿饭就得好几两银子呢。”二牛认真地说道。 李策突然迅速回头瞥了一眼醉风楼的大招牌,压低声音催促道:“快走,快走。” “咋的了?”二牛一愣问道。 “靠,刚才没结账……” 老三新书,求各位收藏,予以支持,这也是对老三的一种鼓励,新书期间,这个收藏很重要啊,谢谢啦! 第七章 钓叟(一) 李策现在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几天就这么有一顿没一顿得凑合,却也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得想个法子谋生才好,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话,还谈什么娇妻美妾、王图霸业。 他沿着真定府大街慢悠悠走着,一边四处打量着街边的小贩,倒是卖什么的都有,可自己压根就没东西可卖呀,就自己家那家徒四壁的模样,连耗子都不愿光顾。 看了一圈,还是没什么头绪,就在他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家时,无意中听到几人在谈论:今日捕的鱼真是肥大,定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李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对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可以去城外的河里钓鱼嘛,还能开荤,真是一举两得! 李策的人生哲学就是想到什么立刻就去做,事不宜迟,他一路狂奔回家,仿佛瞬间就恢复了力气,一想到那肥嫩的糖酥鲤鱼、油泼鲤鱼、清蒸鲤鱼……他就禁不住得流口水。哎,没办法,饿得久了,肚子已经好久没有沾沾荤腥了,俗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这都眼看就要吃不上饭了,那还有心情顾忌什么形象,再说了,在这个破地方哪有人认识自己啊,所以这厮狂奔了一路,哈喇子也跟着流了一路…… 李策比着后世钓竿的样子,很快用竹竿、丝线、绣花针制出了简易钓具,待他兴冲冲来到城外河边准备下杆的时候,蓦地想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鱼饵在哪? 这厮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内心一阵抽搐,居然穷到了这种地步,连鱼饵都没有…… 李策正唉声叹气地打算找根树枝掘蚯蚓去,眼睛一撇却看见不远处的岸边,一个老头正带着斗笠也在垂钓,这厮一阵奸笑,看来鱼饵有着落了。 李策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又一次堆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前世银行的工作经历,最擅长的就是搞定各种难缠的大爷大妈,这等神技今日终于又有用武之地了,看来真的是技多不压身呀。 “哟,老伯,也钓鱼呢?”这货此时笑得已经找不到眼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厮这样有礼貌,老汉虽然不认识他,却也也不好意思生硬拒绝,于是便便随口客气了一下,说完又目不转睛得盯着水面上的鱼漂。 老头的态度甚是冷淡,李策讨了个没趣,却并不气馁,他很自觉地在旁边蹲下了,这一蹲下发现老头的鱼篓里已经有了两尾不大不小的鲤鱼。 这时老头发现鱼漂颤动了,猛地一起杆,李策凭经验判定——起的早了,果然鱼钩露出水面,上面空空如也。 李策一见老汉的鱼钩的底线,咧嘴一笑突然有了主意,他继续腆着个脸笑道:“老伯可知这不同的鱼生活习性不同,有的鱼生活在水上层,有的在中层,似你钓的这鲤鱼吧,它就喜欢在下层,我观这水面,估计此处水深顶多也就两米,额……大约也就五尺吧(古代三尺为一米)。” “噢,还有这等事?老夫还是第一次听说呢,倒是有趣得紧。”老头明显来了兴趣,他微微一笑转向李策。 李策一看有戏,接着说道:“这还与季节有关,现在是夏季,这鲤鱼生活的水域呢,就稍微往上浮动了些,所以你的鱼竿底线虽短,却也能钓上几条小点的鱼,你若是把底线放长一些,定能引来大鱼。” 这厮说得眉飞色舞,一边说还一边比划,把个老头忽悠地晕晕乎乎,老头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可。他见李策说得煞有其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决定采纳他的建议试试。 不多久鱼儿咬钩了,也不知是李策建议果然有效,还是老头运气好,竟真的让他钓上一条大鱼,鱼儿在水中力气大得很,老头费了好大劲,加上李策在一旁帮忙,这才把它拉上来,好家伙,略一估摸约有五六斤重。 看得出老头很是高兴,他哈哈大笑道:“老夫从钓鱼一来,还是第一次钓到如此大的鱼哩,你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摘下斗笠,扇着风,刚才一顿折腾都出汗了。 老头摘下斗笠,李策这才看清他的模样。其实他也不老,只是那一身青衣看起来有些显老,这汉子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略微有些灰白,脸色有些苍白,双目却极为有神,鄂下蓄着长须,一身青色长袍,身形有些削瘦,可却给人一种不可小觑的感觉。 “我们家乡啊,有一种说法,叫做见面分一半……”这货终于步入正题,又开始忽悠了。 “嗯?你家乡?你家乡不是这真定城吗?”那老者疑惑道。 “咳咳……哦,那个我原先不是这的,我方才说得是小时候的家乡,嗯说了你也不知道。”李策打马虎眼道。 “噢?这大宋还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想当年我追随太祖……”老头说到这突然打住,改口道“你且说说看”。 李策心下盘算:看来这老头见过世面啊,可我对这大宋又不熟,万一胡诌一个地名他真知道再继续追问我可怎么办?对了,我这样说。 李策沉吟一声道:“好吧,我小时候生活在海外,大海你知道吧?我的家乡在大海的另一面。” 李策说完,老头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一脸惊讶的表情,甚至李策说完了,他还在愣着。 “我就说嘛,说了你也不知道。”李策小声嘀咕道。 “嗯,老夫今日算是见识了,果然是天外有天啊。”老头感叹道。 “嗯,咱们不要纠结于我的家乡的问题,问题的关键是我家乡的说法,这个……”李策见话题有些扯远了,忙厚着脸皮再次说道。 “哦,这个好说,就按你家乡的习俗来,不过你家乡的习俗还真是奇怪呢。”老头很是大方。 “老爷子真敞亮!”李策见目的达到,高兴地给老头送上一个马屁。 “只是这怎么分呢?若是切开了,等拿回家鱼已经死了,岂不是不鲜美了吗?”老头皱着眉头有些为难。 “这倒也是……”李策沉吟道。他一边想着解决办法,一边不住地盘算着怎么多分一点。 只一会,这厮眼中一闪,就想到一法。 老三新书,诸君觉得还行的话,就请随手收藏一下吧,谢谢啦。 第八章 钓叟(二) “咱们何不就地取材,现场烹饪呢?”李策眼中闪着光彩,咧嘴说道。 “就地做?哪里有锅,哪里有柴米油盐?”那人随即反驳道,并给了李策一个白眼,那样子就好像李策在痴人说梦话一样。 李策倒不急,他拉长声音一副教导的语气说道:“这烹饪的方法有千万种,不一定非得用锅用柴米油盐的……烧烤也是可以的嘛。” “烧烤?老夫吃过烤肉、烤鸡,还不曾吃过烤鱼。”那人很老实得回答。 “嗯,今日正好让你开开眼。”李策心道你活了大半辈子居然没吃过烤鱼,真够可怜的。 这厮其实有他自己的小算盘:这么大一条鱼,瞧这大叔的身板估计也吃不了多少,这大半条鱼还不都是自己的?这样算来比“见面分一半”还要“实惠”的多呀。 “老夫看你这衣着打扮,应该也是个读书人,你还会这烹饪之道?岂不闻君子远庖厨吗?”男子捻须问道。 “君子远庖厨?谁说的?好像是孔老二吧?”李策挠挠头。 男子嘴角一抽搐…… “你果真是读书人?怎的连《孟子》都没读过?”中年男子有些激动地斥道。 “这个……甭管谁说的了,反正我又不是君子,他老人家管不着我。” “你,呵呵……你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这番言论若是传出去,恐怕以后士林无你立足之地,天下读书人都会对你群起而攻之。”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我不跟那群书呆子一般见识。”这厮笑得有些近乎无耻。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哈哈……小子够狂!只是不知你这狂妄的资本从何处来?凭什么就敢如此藐视天下士子,可别是只会夸夸其谈,自不量力而已。”中年男子说到后来冷哼一声,目光灼灼得盯着李策。 李策被男子盯得好不自在,此人的目光好不锐利,本来昏昏沉沉的一个人,蓦然间一开眼,眼中精光一闪,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变动,那突然间迸发的气势,令李策感到有些压抑,此人绝不简单! 李策本想再糊弄糊弄瞒混过去,一见男子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只得打消此念头,他硬着头皮答道:“本来就是嘛,这劳动不分贵贱,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哼!一派胡言,天下皆知士农工商的等级界定,岂不闻:“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你这小子真是无知狂妄的很!” 李策刚开口,便被男子当头打断,再加上他袖袍一甩,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样子,令李策也有些着恼,这大叔好大的脾气,不就是烤个鱼吗,至于这么无限拔高上纲上线吗? “就知道死读书,读死书,看看现如今的大宋,这边关,为何屡屡被辽国入侵?这群书呆子就会读书,牙尖嘴利一个顶俩,怎么不用嘴去说服辽军乖乖回草原放羊牧马呢?尤其是那满朝的朱紫贵们,整天就知道内讧争斗,说到真正抵御辽军,有几个能说出个子丑演卯来的?偏偏还自以为是,外行领导内行,在朝廷坐着对边关的战事指手画脚、横加干预,边关的将领被束手束脚,不得发挥。战场上讯息瞬间千变,必须要根据战机及时调整战略,如此才能克敌制胜,若是按他们的那些想法,打一百年也赢不了。”李策怒气冲冲的一顿数落。 中年男子没想到眼前这小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这小子胆大包天,骂起整个朝廷来,竟是毫无惧色,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混小子!这朝廷的事,岂是你想得那般简单!”男子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吃惊,这少年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见地,这些可不是书本上能够学到的,老夫混迹大半生,许多事情是切身体会,这才看得透彻,瞧这后生的年纪,断不曾经历过,可却一阵见血的指出了问题的所在,虽然他说的还有些片面,但对于他这样的年纪,已经是极为了不起了。好一个青年俊彦!男子心里暗赞一句。 李策发觉自己有些激动,可莫要惹恼了这人,那样烤鱼可就泡汤了,那今日就又要饿肚子了。他眨眨眼睛,咧嘴道:“好好好,算你说得对,咱们先不说这个了,总之烤鱼这等非君子所为的活就由我来干吧,反正我不是君子。” 说完生怕男子再做纠缠,一溜烟去找柴禾去了…… 前一世,李策小时候野惯了,放暑假时整天跟小伙伴们摸鱼捉鸟,所以烤鱼这活做起来是轻车熟路,不一会一条大鱼就烤熟了,散发出诱人的肉香味,男子闻了也是不禁食指大动。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闲扯。 “嗯,没想到,这鲤鱼烤着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你小子手艺也还凑合。”男子明显吃得有些高兴,小小夸赞了李策一句。 “那是自然。”李策洋洋得意道。 “老夫观你亦是聪慧之人,为何不去用心读书,参加科举考试,为国效力呢?” “考不上”这厮回答得很是干脆,说完又急忙撕了一块鱼肉塞到嘴里,囫囵咽下,生怕一说话就耽误了吃鱼。 “你!”男子又一次被李策噎得无话可说。“竖子不可与某!烂泥扶不上墙!”中年男子愤愤然冷哼道。 李策心道:“这大叔哪儿这么多心事呀,放着鲜美的鱼肉不吃,还谈什么为国效力?你才是朽木不可雕也。” 男子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他望着远处,轻轻皱起了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策瞥了一眼,匆忙又低下头继续大快朵颐,趁此良机赶快多吃点…… 半响男子轻叹一声,一低头这才发现一条鱼已被李策吃得只剩鱼骨头了,他洒然一笑道,“你这小子倒会钻空子,趁着老夫失神的片刻,把这么大一条鱼给独吞了。” 李策此时也已经吃饱了,他不好意思得抹抹嘴尴尬得笑笑,毕竟吃了人家这么大一条鱼,占了老大的便宜,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小子倒是挺有趣,不如我们约好明日此时在此处继续烤鱼如何?”男子发出邀请。 “我哪有你那般悠闲啊,我还得为生计忙活呢,喏,这烤鱼怎么做你也看到了,想吃就自己做吧。”李策咂咂嘴说着,心里却在盘算:谁知道明日你还能不能钓到这么大的鱼啊,还不如我自己去钓呢。 男子有些愕然,没想到这小子竟这么直截了当得拒绝自己,一时有些不适应,可旋即他又笑道:“哦,这样啊,我本还想明日带只烤鹅,打上两壶好酒,答谢你的烤鱼,这样看来是不必了。” “嗯?”这厮瞬间眼睛一亮,忙改口道:“一言为定,明日此时,还是这里,不见不散,额……再带点酱牛肉,嘿嘿……” 男子又一次石化…… “你小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难道你就不知道本朝保护耕牛,严禁宰杀耕牛,违者可是要论罪的!你却要吃那酱牛肉?”男子此时有些近乎咆哮,这个神秘的少年人屡屡挑战他的底线、侮辱他的智商,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来也不能全信电视剧啊,那后世大侠好汉们点菜的经典桥段:两斤熟牛肉,上等女儿红。现在看来明显就是大漏洞,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额……这样啊,那就算了吧,那就带两只烤鹅。”李策无耻地一笑,冲老头摆了一个剪刀手的造型…… 男子鄙视得看看李策,摇摇头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老三新书,求各位看官点一下收藏。 第九章 情急救人 这老头好大的脾气呀,李策望着他瘦削的背影小声嘀咕道。 酒足饭饱了,这厮感觉浑身也有力气了,便拍拍屁股起身,沿着河堤慢悠悠往城内走去,嘴里还叼着一根茅草。 不多时,进了城门,前面就是真定湖,李策想到这湖畔常有才子佳人在此约会,不知今日能否遇见一两个美女养养眼呢,真是饱暖思**啊,这货内心对自己一顿鄙视,脚下却不做丝毫停留,坚定地朝着真定湖走去…… 来到湖畔,不远处一棵柳树下聚拢了不少人,看来有热闹看了。李策见状加快脚步朝那走去,热闹嘛,谁不喜欢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人还真多,里三层外三层的,这厮丝毫不顾及读书人的斯文,双手用力分开众人,硬是挤了进去。 他好不容易挤进来,还没喘口气,却一愣,正中央居然躺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由于衣衫浸湿,更凸显出女子娇俏玲珑的诱人曲线来…… 李策不由顺着身子往上一看,这一看瞬间震惊!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突然被人猛攥了一下,痛得他竟有些窒息。那躺在地上的女子竟然是于仙儿! 此刻她双目紧闭,嘴唇紧咬,脸色苍白,头发也已湿透了,散乱无序地贴在脸上,但那绝美的容颜依旧让人心动。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如此漂亮的一个姑娘就这样溺水身亡了,真是太可惜了,唉。” “可不是么,真是作孽呀,听说这女子是被逼的跳湖的。” “啊?还有这种事?” 李策反应过来后,怒目圆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猛地扑上前去,把于仙儿抱了起来,伸出食指一探她的鼻息,这一探更是心惊,此刻于仙儿已是气若游丝,快要感觉不到呼吸了! 李策想起她平日里的音容笑貌,再对比她现在的样子,一阵痛痛彻心扉的感觉袭来!他有些慌乱,就这么无力得看着于仙儿发白的脸色,明明知道不能就这么愣着,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李策突然想起前世所学的溺水抢救措施,当下也不管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吧! 想到此处,李策马上把于仙儿躺着的身体扳平,紧接着他把双手垫在一起,按在于仙儿的小腹处,一下一下有规律得按压起来。 李策这么一做,瞬间就使围观的百姓炸了锅,本来朝向于仙儿的指指点点瞬间指向了李策,人群中呵斥怒骂声不绝于耳。马上就有人站出来指责他,诸如:不知廉耻,对死者不敬,亵渎侮辱,枉读圣贤书云云。 李策并不答话,他现在哪有功夫来给他们解释这些急救常识,而且他现在紧张得要命,也没心情去多做解释。 这样持续按了四五下,于仙儿“噗”得一声吐出一口水来,李策大喜忙继续按压起来,接连又吐了几口后,于仙儿面色明显回复了些红润,看起来已经不似先前那般苍白得吓人。 李策又把按压的双手移到于仙儿的胸部,他要做“心肺复苏”运动,通过外力帮助于仙儿呼吸。 这一次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马上就有人一边呵斥一边动身来拉他,李策不禁大怒,这帮人不帮忙就算了,还阻碍自己救人,现在多耽搁一分,仙儿就多一分危险! 李策气极猛地往后一甩衣袖,甩开伸手拉扯自己的人,紧接着回头吼道:“滚开!” 见李策如此表现人群更是沸腾了,现在围观的百姓已经群情激愤了,几个读书人站出身来,嘴里引经据典得不停斥责李策的无耻。 当然也有人羡慕李策的艳福,有几个猥琐的人正艳羡得盯着李策的双手和于仙儿上下起伏的胸部,脸上满是羡慕和淫笑。 周围的人群闹哄哄,李策却是专心的很,丝毫没把扰乱的声音放在心上。看着于仙儿虽然苍白但依旧绝美的面庞,李策禁不住痛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面庞 李策伸手把她脸上的湿发捋到一边,接着又脱下自己的长衫胡乱一叠,垫在于仙儿的头下,他稍一迟疑,接着深吸一口气,左手捏住于仙儿的鼻子,然后猛地低头俯身,与她两唇相对,把自己口中的气渡给于仙儿,见于仙儿胸部略有起伏,便松手再吸一口气,重复做下一次。 李策的这般表现,使得本来喧哗的围观百姓突然一阵寂静,然后就是“轰”得一声!围观的百姓沸腾得不能再沸腾了! 大宋的百姓几时见过这等情景,有老人频频摇头叹道:江河日下、江河日下啊…… 更有实在看不下去转身离开的,就连刚才羡慕李策艳福的几人此刻也是目瞪口呆得立在当场,吾辈中的典范啊,就人家这等境界,我等就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本来滔滔不绝批判李策的几个书生此时也不说话了,几人正目瞪口呆得看着李策。这厮刚才大胆的举动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可理解范围,在熟读儒家经典的他们看来,这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怎会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如此没有节操……人不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李策专心给于仙儿做着人工呼吸,实际上也真不是他故意要做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作,实在是救人所需,迫于无奈。 人群中有不少义愤填膺者,有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放浪书生实在是太不像话,太过分了! 这次是三个人一齐来拉李策,李策没有防备,猛地一仰被人拽到了一边,然后就是迎来众人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 李策不由得怒火中烧,他此刻就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使出浑身力气挣脱开拉扯自己的人,紧接着他猛地跨出一步,转过身来着指着拉扯自己的三人和周围的斥责的百姓,狂吼道:“老子救自己的媳妇儿,干你们屁事!?都他妈给老子一边呆着去,谁再敢碰老子一下试试?我他妈不废了你!” 李策发疯般得吼出这么几句话,一时间众人皆被他震住了,不知是因为他唬人的气势还是石破天惊的言辞,总之,众人愣住了。 有人小声讨论道:“原来这落水女子是人家的媳妇儿啊……” 也有明白人曾见过于仙儿:“这分明就城东于员外家的闺女,怎就成了他的夫人了?你还不知道吧?这小娘子可是号称咱们真定府第一美人呢?这小子啊真是恬不知耻,下流至极……” 李策骂完,快步回到于仙儿身边,刚要蹲下身来,突然眼睛一亮,因为他好像看到于仙儿的手指好像动了动。 李策大喜,忙用手轻轻把于仙儿的头抬起,让她垫着衣服枕在自己的胳臂上,于仙儿的眼睫毛跳动了几下,这次李策看得真切,天可怜见,仙儿没死,她还活着! 新书,求各位收藏,这个收藏对新书很重要的,谢谢诸位啦。 第十章 仙儿落水 李策当下大喜,急忙扶起于仙儿,关切得问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么?” 于仙儿一睁眼,眼神先是一阵恍惚,待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李策后,突然眼圈一红,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李策忙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细声安慰。他见于仙儿醒过来了,心下大定,只要能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于仙儿哭了一阵,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还在不停地抽泣。李策也并不着急问她,只是这样轻抚着她。 围观的众人见于仙儿竟然醒了过来,不由大为惊奇,众人也不似先前那般义愤填膺得指责李策了,开始有人说李策还真有一手,但也有人说纵是救人亦不该如此云云…… 于仙儿在李策怀中缓了一会,略微恢复了点精神,她略一环顾发现李策抱着自己,旁边还围了这么多人,当下脸色有些发红,可此刻自己实在是浑身无力,只能任由他抱着。 李策见她眼睛里有了光彩,大为高兴,忙又问道:“可感觉好些了么?” 于仙儿嘤嘤答道:“嗯,可是李郎救的奴家?” 于仙儿只是以为是李策把她从水中救出,却并不知李策刚才救人的过程。 李策只是呵呵笑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一只手把刚才于仙儿枕着的衣衫拾起来披在她身上,扶着她慢慢站起来。 于仙儿在李策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来,她看看围观的众人,想到刚才李策这样抱着自己,此刻自己还依偎在李策身上,脸色又红起来,赶紧低下头来,想推开李策,可身子又一点力气都没有,使了使劲也抬不起手,心中既是紧张又有一点点窃喜。 李策瞧见她副神情,暗道:“这小妮子娇羞时的神态竟是这般诱人,与平素里蛮横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李策搂着她,感觉到于仙儿的身子依旧在秫秫发抖,知道她虽捡回一条命,但此刻身子是虚弱到了极点,必须赶快寻求郎中调理。 于仙儿刚好一抬头,两人目光一交接,于仙儿就像触了电般一下子又低下了头,李策盯着她嘿嘿一笑,于仙儿听他笑得古怪,不禁好奇得又一抬头。 这时李策一弯腰,右手扶住于仙儿的双肩,左手抄起她的双腿,猛地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大踏步向前走去。 于仙儿当即大惊,使劲抬起双手想要挣脱,可双臂无力,最终还是无力垂下,她脸红得嗔道:“你快放下我、放下我。” 李策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便不听她呵斥,也不搭话,只是笑嘻嘻地继续往前走,这次围观的众人竟是很自觉得让出了一条路。 于仙儿见李策丝毫不为所动,有些着急,便又换成了一副央求的语气道:“李郎你快快放下奴家,奴家……奴家自己能走。” 李策见她着急的样子极为可爱,便笑嘻嘻说道:“怕什么,抱一下而已嘛,又不会怀孕……怎么又脸红啦?哎呀,刚才比这更厉害得都敢做,还在乎抱着你走这一趟?哈哈……” 于仙儿听他这么一说面露惊恐,当即闭口不言,慌乱间只是感到李策胸膛转来阵阵的温暖,竟是极为舒服,不由又有些失神。 犹豫了一会,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开口道:“你刚才所说……” 于仙儿想问李策刚才说的更厉害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可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李策明知她想问什么,却装作不知,“啊?仙儿想说什么?”他故意作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于仙儿咬咬嘴唇轻声道:“奴家想问,你刚才说的……” “啊?说什么?你大点声我没听清。”李策故意脸一板,一本正经道。 “你!”于仙儿不由一阵气结,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策瞧见于仙儿似嗔还怒的样子,再加上她气结的神情,竟是别有一番风韵,他心里偷偷一阵好笑,原来美人就连发怒的样子也是极好看的。 于仙儿见他一直佯作不知,而且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在内心偷笑。她本不想再问,可又实在担心,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知他到底做了什么,毕竟刚才那么多人看着…… 于是她一咬牙再次问道“李郎就别再戏耍奴家了,奴家想问你刚所说的更厉害的事是什么。” 李策见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心想原来还是个执拗的主儿啊,看来今天不说清楚她是誓不罢休了。 李策刚要开口回答,话到嘴边猛地一愣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不知该怎么说,确实要自己怎么说嘛,难不成告诉她,我刚才摸你胸了,还跟你亲嘴了? 李策开始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一边顾左右而言他,想引开话题,一边又做贼心虚得偷偷低眼瞥一眼于仙儿,这一看发现于仙儿正瞪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一动不动得盯着自己,不由得大为头痛。 李策见逃不掉,只好喃喃说道:“好吧,这事……这事其实也没什么。”说完就心虚得两眼看向别处,一副打死也不再说的表情挂在脸上 李策这么一说,于仙儿就更为疑惑了,她知道李策这次大难不死后,就转了性子,从来就不循规蹈矩,经常做出些常人不敢或不屑的事情,也算是个敢作敢为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怎的一再得回避? 李策正内心忐忑的担心于仙儿再次询问该怎么应答,却发现怎么好一会儿于仙儿没动静了,他试探着低头看看,却蓦地发现于仙儿紧咬着嘴唇在流泪。 这一下李策可慌了,他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见不得女人流泪,尤其还是美女…… “你,你莫要哭,我告诉你就是了……”李策结结巴巴说着,只是说到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刚才见你生死不明,一时情急,只为了救人,就采取了些非常措施,比如嘴对嘴……给你渡气……”他越说越是心虚,越是心里没底,哎,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可怎么就是没有底气呢,我发誓刚才真没别的想法啊。 “啊?”于仙儿大惊失色,瞪着有些红肿的美目呆呆地望着李策,那样子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我……我,那个……”李策见于仙儿这么直愣愣得看着自己,也很是尴尬,他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该怎么岔开话题,结巴了好一阵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于仙儿反应过来后,这一次脸红得就像是熟透了的桃子,她把头深深埋在胸前,微不可闻的声音瓮声道:“那么说刚才大家都看见了?” 李策一咬牙道:“嗯。” “哎呀!”于仙儿挥舞着一双粉拳使劲捶打着李策的胸膛。 李策咳嗽两声,他见于仙儿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生气的,怎么还有一点点窃喜的成分呢?禁不住大喜,是我看花眼了吗? “怎么打疼你了吗?”于仙儿仰头问道。 “嘻嘻,没有,一点都不疼。”李策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 “其实,方才奴家不是生你的气,是生自己的气……”于仙儿突然神情有落寞起来,而且看这神情似乎又要开哭的样子。 李策猜想应该是与今天她的落水有关,本来他就有一肚子的疑问,这么多天不见她的踪影,今日一见差点就是永别,不过见她刚醒过来,精神也不太好,所以也一直没问。 “嗯,没事,没事,不管什么事,有我呢。”李策安慰道,她知道女孩子这个时候是最脆弱的。 谁知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于仙儿怔怔地看看他,眼圈一红,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这妮子,怎么说哭就哭呢…… “奴家,奴家今日落水是被逼的,我与那马家少爷游湖……”于仙儿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说着。 “嗯?”李策眼睛一瞪,不对呀,你俩一块儿游湖? “李郎莫要多想,奴家也是迫不得已,家父生意出现危机,急需钱财周转,家父向世交马员外求助,那马员外的公子满口答应,不过却要奴家陪他游湖吟诗,奴家为了家父只好委屈答应。可是没想到那马文成竟是个衣冠禽兽,他在游船上欲对奴家不轨,奴家誓死不从,被逼无奈,为保清白,只得跳湖自尽,却不曾想又被李郎救起……”于仙儿说完小心得抬头看看李策。 李策越听越是心惊,他想到于仙儿当时的处境心里就一阵后怕,妈的!又是你马文成,真是该死,老子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于仙儿见李策阴沉着脸,心里一阵失望,神情也瞬间萎顿了下来,身子的力气仿佛一下子也被抽空了……他一定是嫌弃自己了,于仙儿啊,于仙儿,你早该想到的,为什么要答应那马文成呢,这本来就对不起他了,现下又出了这事,很快就会满城皆知了,他不要你也是正常!于仙儿自己越想越是神伤,凄凄然竟有种宁愿刚才没有醒来的感觉。 李策心想那时她肯定特别绝望,他心里一痛叹口气轻声道:“原来竟是这样,你一个姑娘家的,让你受苦了。” “你放下我吧,莫要弄脏了你。”于仙儿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眼泪流出,悲痛地说道,她已经不敢再去看李策了。 李策又是一惊,接着意识到她肯定是误会自己了,以为自己怪她嫌弃她了。 李策无奈一笑,爱怜得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发际,温柔笑道:“小仙儿,想什么呢?这事不能怪你,纯粹是那该死的马文成,为夫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可不要多想。”他想打破这尴尬得氛围,故意说得有些油腔滑调,就是想引开她的注意力。 于仙儿本已悲痛欲绝,听到他如此一说眼神一亮,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度,她此刻内心既高兴也又有些忐忑,顾不得计较他说话的油腔滑调,忙又小心问道:“那若是别人说起……” “别人说就让别人说去,那有什么,我李策还怕别人说三道四了?笑话,那些人算什么,我还能因为这就不要我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了?”说着这厮一低头就想去亲一下于仙儿,但瞧见于仙儿感激的目光,这厮终究良心发作,转而与她的额头碰了一下。 于仙儿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只感觉此刻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这一刻的感觉真好,只可惜李策不合时宜地嘟囔了一句…… “仙儿,你该减肥了,我实在是抱不动了……” 新书,求收藏,收藏数对一部新作品很重要的,谢谢诸位了。 第十一章 北宋经历的第一次战争 李策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把于仙儿哄好了,想送她回家,可于仙儿却死活不肯,李策无奈于是只好雇了辆马车把她送回去。 他一个人回了家,却满脑子依然都是于仙儿的音容笑貌,不得不说美女的诱惑力还是极大的,李策想起于仙儿的绵弱娇躯,不由怔怔看着自己的左手有些出神。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来,今天忙碌了一天还真有点累了,也不觉甚饿,就想躺下睡觉。 古时候既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电脑,天一黑真是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这厮心道怪不得古人子女众多,这天一黑就睡觉,能不多么…… 孤家寡人一个,也没有人说话聊天,书桌上那些之乎者也、艰涩难懂的古文,他也没兴趣去,所以早早便上了床。 时至临夏,寂静的夜里,窗外不时传来阵阵虫鸣声,他躺在床上,不由得想起今天经历的种种,想到好笑处也不由失声笑出,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李策渐渐迷糊起来。 半夜突然一声震天的号角声传来,号角呜呜低沉,还伴随着各种吵杂声,李策猛地被惊醒,一睁眼就见窗外远处天际一片火红。似是那城门方向,他一骨碌爬起来,匆匆穿上衣服跑出门去。 这时街上已聚集了很多人,大家竞相出门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街上人声吵杂,大家对着远处火红的天际,指指点点,李策一连问了几人也没问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个老人突然明白过来,大惊失色地喊道:“不好了,是契丹狗贼入侵了!” 这一声喊出,街上顿时炸开了锅,人群旋即慌乱起来,许多人已经开始回家收拾细软准备逃跑,但凡经历过契丹入城的人都知道契丹人的血腥残暴,所以一听契丹入侵了,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逃走,李策怔怔的看着街上的人散去了大半,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其实这时,契丹已经改国号为辽了,只是宋人还是习惯如此称呼。 这时,街道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武将骑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吼道:“契丹入侵,守城人手不够,陈帅有令,征调壮年男丁前去守城!” 街上余下的众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瞬间散走了大半,照这情形看来,城门就要守不住了,将军发布军令抽调壮丁去守城,可谁想这个时候去送死呢? 马上的将领,见百姓如此表现,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起来。此人身上的战袍已经破碎不堪,左肩上还插着半截羽箭,羽箭周围的战袍被鲜血浸染紧贴在皮肤之上,看着分外怵目。他头发散乱,脸上鲜血和汗水交织在一块往下流着,也看不出到底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这时他正挥舞着手里的马鞭,勒住马不住得在原地盘旋怒骂。 李策见此情景不由得有些热血上头,此人如此悍勇,外族入侵正是我辈保家卫国的时候,此时不上更待何时?随即他便大吼一声:“我去!” 马上军官闻言猛地扭头看来,待看清李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后,不禁有些失望,他摇摇头道:“你个文弱书生,手不能提的,去了干甚?别兀自给将士们添乱,给老子一边呆着去!” 李策见这军官如此藐视自己,不由得也有些生气,他朗声道:“大丈夫死则死耳,何所惧兮?大不了马革裹尸还尔!战场可在那城门楼处?” 马上军官看着他,不置可否得略一点头。 街上还有几人没有散去的,都是些热血之人,这些人多是猎户出身,多少有些本领,有几个大胆的见李策带头,也纷纷应诺前往,马上军官待给他们说明路线后,就继续骑马朝前飞奔而去,他还要去下一处传达信息。 几个猎户迅速回家取了弓箭,然后大家便结伴往城门方向赶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四处逃散的百姓,仿佛即将就要破城,李策越发感觉到事情的紧急,他数了数跟随自己而来的几个猎户,加上自己一共是九人。 九人一路狂奔,待到城门楼时他们发现城墙有多处已经破败不堪,城楼上宋兵中还夹杂着一些布衣百姓,看来已有一些勇敢的百姓加入了战斗。 李策和其余八人赶紧顺着石梯登上城楼,这才发现城外的辽兵正蜂拥而至的攻城,城墙下已经满是尸体,有宋兵的也有辽兵的。而辽兵的攻城武器很简单也很野蛮——就是长长的木梯,完全靠人力硬拼。 李策想看看城外辽军的情况,刚一露头,“嗖”得一声,一支羽箭紧贴着他的头皮飞过,惊得他一身冷汗,妈的,差点被流箭射死! 城墙下满满的都是辽兵,有的在拼死撞击城门,有的在沿着木梯往城墙上爬,辽军大批的弓箭手正在与城墙上的宋军对射,好掩护己方的步兵攻城。最后面是骑兵和辽军将领,一排排黑压压的,黑夜里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这些骑兵只待城门一开,就迅速冲进城去烧杀抢掠。 李策看得出辽军步兵的伤亡很大,完全是不惜代价的猛攻! 再一观察宋军的情况,第一眼就感觉守城人员严重不足,不知是因为原本宋军人数就少还是因为阵亡太多。而且城墙上残存的守军很多都已负了伤,有几处甚至已有辽兵顺着木梯爬上,双方已经开始肉战,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似乎城破就在一瞬间了! 中间一名身穿铠甲的将领挥舞着宝剑,正在声嘶力竭的指挥宋兵御敌。 李策不再犹豫,从地上捡起一副弓箭,瞅准一处危急的城墙,这个地方眼看辽兵就要爬上来了,他带领几名猎户赶紧跑过去支援,几人弯弓搭箭,这一小股新生力量的介入使得此处辽兵的攻势稍微一缓。李策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毕竟是第一次拿弓箭射人,但一看到周围牺牲的将士,再一想历史上记录辽兵入城的惨状,不由硬起心来,狠心射去。 虽然此时辽兵的攻势已经不似先前的那般猛烈,但李策很快就发现了新的问题,那就是城中可用的弓箭和滚木滚石已经不多,这可怎么办? 在古代的战争守城所依仗的主要武器就是弓箭,一旦弓箭用尽,就再没有有效武器可以阻挡辽兵攻城了,而那时必然将城破人亡! 李策自发现这个问题后,冷汗直流。居中指挥的将军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住的嘶吼要求将士们省着射箭,不要浪费。 新书求收藏 第十二章 力挽狂澜 李策正苦思对策,这时他发现了宋军一个极大的弱点,那就是弓箭手射箭之时并没有统一的指挥,大家都是见辽兵就是一通猛射,射完弯弓搭箭再射第二支,毫无章法。辽兵往往就利用宋兵这一波箭射完,下一轮还没开始的间隙开始加快攻势,这样几个回合下来,辽兵就渐渐逼近了。 李策发现这个大漏洞后,赶紧对身边的宋兵和几个猎户喊道:大家后面听我指挥,我们这十多人分成三组,四五人一组,站成三排,这样一排、二排、三排,轮流射箭,一排设完迅速后撤,准备下一轮,二排迅速上前继续射,随后三排,依此循环。 李策刚一说完,随即就有宋兵反对,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脸将领吼骂道:“哪里冒出来的穷酸?小屁孩一个你懂什么打仗,这大家一齐上阵都应付不过来,这样再分成三部,不是扯淡吗?!”说着扬起手,看那架势就要扇过来了。 李策忙做一个招架的姿势,一边大声喊道:“有用的,有用的,一试便知!”说着组织这几名猎户分成两排,众猎户一直由李策带头对李策倒是信任,李策交待众人听自己号令放箭。 众猎户弯弓搭箭,蓄势待发,眼看辽兵已至城下,开始上爬,众人无不着急,可李策就是不下令放箭,看得黑脸将领终于忍不住骂道:“小子,瞎闹!”说完就要招呼士兵上前放箭抵挡,这时李策手一挥吼道:“放!” 第一排的四个猎户随即松手射箭,只有四只箭而已,辽兵的攻势依旧很猛。 然后李策让刚射完箭的几人迅速后撤为下一次做准备,紧接着是第二排人上前射箭阻挡,随即又是第一排,八人这样循环往复配合。辽兵可能看出此时压力顿减,攻势愈加猛烈起来,眼看就要爬上来了。 战况甚是危急,黑脸将领再次破口大骂,甚至就要上来踹李策了,李策摆摆手示意他往下看,黑脸将领瞧了一会,终于看得出辽兵攻势渐渐缓和了些,再过几轮,竟堪堪抵住了城下辽兵的攻势,辽兵就差那么半丈的距离就要攀上城墙了,可这半丈却似无法逾越的鸿沟,硬生生让辽兵止住了脚步。 辽兵本来突然发现此处宋兵防守力量减弱,这才拼着伤亡不顾,想奋力冲破此处防御,想不到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有成功。 黑脸将军的脸色也渐渐好看起来,他一见有这等奇效,不由既惊且喜,当下不再迟疑,他迅速组织起身边得宋兵,统一交由李策调遣。 很快李策这种从后世战争片中借鉴的阵列之法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加上十多名宋军的补充,这样简单有序的射击,已经使得此处城下的辽军伤亡无数,而且辽军的攻势却再不似先前的那般猛烈,几轮下来,辽兵的攻势基本已被压制。 李策这边的神奇转变很快就被中间指挥的将领注意到,不知何时他已悄然来到了此处,就站在李策身后。 待看明是怎么回事后,指挥的将领,伸手拍拍李策道:“年轻人。” 李策发觉有人在叫自己,一回头。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道。 “哈哈,没想到是你小子,唔,不错,真是英雄出少年。”刚才指挥的将领哈哈大笑道。 李策回头的瞬间也很诧异,这不是河边钓鱼的大叔吗,原来竟然是个将军,而且看起来官还不小。 “你叫什么名字?” “哎呀,是你啊,我,我叫李策。”李策讪讪笑笑。 “好!好小子!”那将领他猛地转身对身边几名将领吩咐道:“去,你们几个听李策的调遣,迅速把这种方法传达到每一处,速去!” “是!”中年将领身后的四五个将领轰然领命而去。 随即中年将领又对李策说道:“好,李策,你就带领这几位将军去布阵,待这战后,本官给你上表请功!” 李策倒是没想什么立功不立功的,但见这中年将领如此信任自己,再加上之前的接触和刚才看他指挥的情景,李策判定此人应是个不错的将领,便欣然领命而去。 果然,待李策率领众将领将这阵列之法布置下去之后,城墙上宋军的伤亡便极大的降低了,而辽兵的攻势也渐渐减缓下来,基本上已很少有辽兵能攻上城墙了。 这时,天际已经开始隐约发亮了,李策大体估摸了一下,大概已经五更天了,天就要亮了。 此次辽军,领兵前来的主将是耶律乌叱,他此时极为纳闷,这眼看真定城就要攻破了,怎么就突然受阻了呢?眼看天就要亮了,距离宋军狼烟预警已经有些时候了,再待下去,怕是宋军援军到来,自己可就被包抄了,到时候宋兵里外夹击,自己就危险了! 可是己方已经付出了如此大的伤亡,而且提前得了情报,真定府宋军的主力不在城中,这样出其不意竟还没有拿下此城,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权衡再三,耶律乌叱终于还是决定下令撤兵,他不敢冒这个险。 城上宋军见辽军终于撤军,一片欢呼,本来众人早已做好殉城的准备,此时见辽军退兵,不由极为欢喜,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李策见辽军撤了,不由得也送了口气,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想歇息一下,这才发觉两个臂膀此时早已累得如同虚脱一般。刚才战况如此紧张,他一直在弯弓射箭和奔走协调,这时歇息下来,才发觉浑身的力气已经用尽,就算坐着都感觉累。 他索性仰面躺了下来,李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嘴角微微一笑,这种久违的乏力感觉,好像在前世的一千米赛跑中也体会过…… 躺在地上,李策感叹自己身子还是太弱,在此地一切都得靠体力,没有后世发达的各种交通工具和机器的帮助,要想在突发的危险中生存下去,就必须要锻炼自己的体魄!只有身体强壮了,才能增加自己的生存几率,以前一位伟人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此话果然不错,看来回去还得继续锻炼自己的身体啊。”身体上的疲乏阵阵袭来,迷迷糊糊中李策竟躺着睡着了…… 后来他是被冻醒的,这一激灵醒来才发现已经是黎明时分了,天已经亮了,城墙内外到处都是打扫战场的宋兵,李策现在困得要死,只想赶快回家大睡一场。 新书求收藏 第十三章 大街斗殴(一) 回到家后,李策顾不上洗漱,倒头就睡,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 没想到昨日钓鱼的大叔居然还是个将军,经过昨晚的大战,恐怕他今日不会去钓鱼了。辽兵总算是退了,出去看看现在怎么样了吧。 李策走在大街上,一路走走瞧瞧,没想到昨夜辽人差点破城,今日这真定府还是如此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百姓们依旧说说笑笑,李策不禁感叹,大宋子民心理素质是真好啊…… 正闲逛着,前面熙熙嚷嚷一阵吵杂声,李策抬头一看,原来是几个书生笑闹着的朝这走来,几人不知在谈论什么,不过笑得很是夸张。 李策心道:这个时代的才子们不是应该很斯文的吗……他正想着,只听一个声音大叫道:“哟,这不是李大才子嘛!这是哪去啊?哈哈……” 原来是马文成那一帮子人,真是晦气!李策眉头一皱暗骂了一声。他眼睛一眯,目光锁定在马文成身上,这孙子竟敢打自己媳妇儿的主意,岂能饶他!可理智又告诉他眼下还不是时候,否则只会给自己和仙儿徒增祸事,自己是无所谓,却不能连累了仙儿那丫头。 李策也不接腔,转身便走,却不想那姓丁的竟差人跑在前面拦住了李策的去路。 李策一阵恼怒,这帮人就跟苍蝇似的,躲都躲不掉,他只好停住脚步,这时后面马文成几人也到了。 马文成故作风流地摇着折扇,他身穿一身紫色长袍,腰间缀着玉石,倒真有几分风流才子的味道,这马文成家境殷实,父亲是经商的,从小便不缺吃穿,众人一块吃喝玩乐,都是马文成付钱,故总有一帮人愿意跟着他。 李策被他们拦住后就知道这帮人又打算为难自己,果然那个黑脸姓丁的先开了口,这姓丁的真是马文成的一号走狗,每次都是积极扮演走狗的角色。 此人名叫丁成,这丁成说道:“李公子啊,不知那天你与那花行首游玩得如何?嘿嘿……怎么样,美人的滋味如何呢?”说完一脸的**,李策看着他那张猥琐的黑脸,就觉甚是恶心,不愿跟他说话于是并不搭理他。 “哈哈……”丁成见李策不说话,心里认定了他害怕自己,一阵大笑后又说道:“定是受了气了,不好意思说,说不定那天人家根本就没去,哈哈……” 马文成也一边摇着折扇,一边笑着看丁成奚落李策。 李策实在是忍不住了,回口道:“我说丁什么?哦,丁不成是吧?我去没去干你屁事啊?!” 李策知道这人姓丁名成,他故意装作不知,给他改成“丁不成”。这厮演技精神,装的就跟真的一样,他一说完,其他人就忍不住偷笑起来。 那丁成一阵恼怒,脸变得通红,本来脸色就黑,这时更是涨的又黑又红难看至极,李策这小子一向软弱,今日突然如此强横,倒有些让他反应不过来。 李策瞧见丁成气成那样,心里一阵爽快:小样儿,跟我玩嘴皮子,他妈老子玩死你!他这一句“干你屁事!”连讽带刺,把丁成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确实不干他屁事。他没想到一向迂腐的李策也能爆这样的粗口,一时有些呆愣。 李策继续说道:“有事没事?没事让开,我没这么多闲工夫跟你耗。”说着推开前面的书生就走。 那马文成和丁成一见李策要走,他们还一点便宜没占到,岂会如此轻易让他离开,马文成忙一使眼色,丁成会意暗示两人脚下使绊摔倒李策。 李策推开俩人后抬腿就走,突然他脚下一绊,身子一个趔趄,踉跄着往前撞去,他心中一急,忙往收脚,想要稳住身体,却不想就在这时,不知谁从后背谁推了他一把,力气也不大,可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推,再次使他失去了平衡,李策终于没收住脚,一头撞在旁边一个卖瓷器的摊桌上,“哐当”几声脆响,几个瓷瓶掉在地上摔碎了。 李策趴在那里直觉右额头一阵痛疼,伸手一摸竟磕出了血,这下他更是怒火中烧!他爬起来,顺手抄起一个大瓷瓶,转过身来,指着丁成那帮人吼道:“是谁刚才绊的老子?!有种站出来跟老子当面放对!” 众人只是笑哈哈地地看着他,并没有人承认。 丁成操着不阴不阳的声音道:“李公子走路可要小心呐,怎么自己不小心赖别人啊?你也太不讲理了吧,大家都是读过圣人书的,你这样满嘴温言秽语的实在是有辱斯文,唉……”说完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李策看了更是火气大盛,大踏步上前右手拎着花瓶,左手就要去揪那丁成,丁成一见李策这一副拼命的架势,也有些害怕,慌忙往后缩去。 李策想要继续逼近,这时马文成身边两个做家奴打扮的人上来拦住李策,马文成道:“李公子,你无凭无据的,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要想伤人,也太目无王法了吧?” 李策气极,你们真会反咬一口啊,他冷笑一声道:“倒成了我目无王法?是你们挑事在先,李某被迫自保,倒成了作奸犯科了?笑话,你让开,没你什么事。” 李策心知这事马文成肯定也有参与,但对方今天人多,自己就一人,不能把战火烧的太大,否则自己一点便宜也讨不到,故他在这并不打算牵涉上马文成,今天只想揍那丁成一人。 马文成是这些人的头,这些人以马文成马首是瞻,马文成知道这时候自己得护短,否则以后谁还会跟随自己,这马文成不傻。 “看来今天马文成你是要替这丁成出头了。”李策眼神一冷,冷冷地说道,他此时火气正盛,也没心思继续叫他丁不成了。 丁成一听原来李策知道他的名字,刚才是故意奚落他,更是恼怒。 马文成继续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一手缓慢地摇着折扇,脸上挂着微笑略微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大街上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纷纷指指点点,显然有很多人是看清了李策是怎样被人暗算了的。 “好!好!”李策气极反笑,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就走…… 围观的众人见他要走,都觉得他是畏惧马文成的势力,心里害怕了所以就此作罢,却没人看到他紧紧攥起的右拳! 新书求大家收藏,这个收藏就算是大家对老三的支持吧,拜托了。 第十四章 大街斗殴(二) 丁成等人得意地哈哈大笑,看他刚才血红的双眼,加上额角流下的鲜血,那副拼命的架势,还真有几分狰狞,没想到最终还是怂了,哈哈……马文成也认为他是不敢得罪自己,心里更是看不起他。 就在这时李策突然一个迅猛转身,他大吼一声,右手拎着一只巨大的花瓶当头就朝马文成的头砸去! 马文成一惊只见一个巨物袭来,他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花瓶被砸得稀烂!一股剧痛从头顶传来!眼前片片碎片落下,马文成刚要伸手去捂着头顶,突觉小腹一痛,自己飞了起来,好像是被人踹了一脚…… 李策趁马文成不备,砸完他后紧接着又补上一脚,用力把他踹了出去,这一砸和一踹他都卯足了劲,马文成当场就被打得爬不起来了。 其他人完全愣住了,事发太过突然,大家都没想到李策竟然敢出手打人,而且还这么狠!他们哪里知道李策昨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人他都敢杀,何况是打个架流点血了! 马文成差点害死他的仙儿,李策早就想揍他了!前世斗殴的经验告诉他,对方人多,既然要打,就要出其不意,而且就按住带头的那人打,如若不然,自己定要吃亏。 还是马文成的两个家奴最先反应过来,俩人一见自家少爷被打,瞬间大急,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少爷伤的不轻,老爷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平日里跟祖宗似的供着,这番出了大乱子,回去后老爷还不打死他俩!两人反应过来后已经晚了,若能替少爷报仇,把李策再抓回去,说不定老爷还能放过他们。 李策可不会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他身边能用的物事都用上了,与那两个家奴厮打作一团。 其余书生完全就呆住了,让他们玩嘴皮子行,他们何曾见识过这等阵仗,更别说让他们参与殴斗了,所以几个以丁成为首的书生在一边只是大声呵斥李策,却无人敢加入战斗。 这两个家奴虽不会功夫,但李策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更何况他昨夜还经历过一场大战,此时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于是渐渐他就有些体力不支。 中间不小心身上挨了几下后,李策就连抵挡也渐渐吃力起来,丁成眼见李策已经抵挡不住,料定他已无还手之力,也从旁边拿了根扫帚加入围殴李策的队伍里。李策不禁暗暗叫苦,妈的,刚才砸完马文成就该转身跑的,靠!现在想跑也跑不掉了。 李策手里舞着一根棍子,已经退到墙角没有地方可退了,得亏是他前世学过一些格斗技巧,知道怎么躲闪,否则早就支撑不住了,饶是这样钢材他一不小心,左臂上挨了一棍,现在正火辣辣的痛呢。 街上看热闹人有的试图出言劝阻,很快就被以丁成为首的书生连讥带讽地骂回去了。 李策血红着双眼,盯着丁成,当下打定主意:看来今天自己是走不了了,待会自己力竭肯定会被他们捉住,凭马文成丁成的性格,到时自己是死是活就说不准了,待会拼着两个家奴的棍棒不顾,也要揍这丁成一番。 李策刚打定主意,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诸位不要打了,放过李公子吧,奴家愿意替李公子赔偿各位”。 李策一愣,他抬手擦去眼角处流下的血,看清来人竟是花若奴!身边还跟着她的丫鬟小翠。 李策正纳闷她怎么会来呢?原来李策在这街上与马文成等人发生争执,街上吸引了很多人围观,小翠正上街给花若奴买东西,见一群人在围观不由得好奇也挤了进来,想看看热闹。这一瞧才发现原来是李策和马文成等人起了冲突,她知道自家小姐对这李策颇是青睐,也顾不上买东西了忙跑回去跟花若奴说了此事,花若奴一听也急了,忙由小翠带路赶了过来,想替双方调解,不成想待到赶过来时事情竟已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花若奴看到李策样子大吃一惊,有些花容失色。 李策朝花若奴微微一笑,花若奴心道,这人真是……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笑,不禁为李策担心起来。 这时马文成被两人扶着也醒转了过来,只是李策那一下砸的实在是太重,马文成虽醒过来了脑袋却还是嗡嗡作响。 花若奴一见马文成满脸的鲜血,更是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向风流潇洒的马文成怎成了这副模样?看他样子伤的比李策还重,再看众书生这架势,莫非马文成这伤……是李策打的?花若奴吃惊地以手掩嘴,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得严重。 丁成见花若奴来了,放下手中的扫帚,走到花若奴身边说道:“花行首,你不必劝解,今日之事也可说是因你而起。” “嗯?我?”花若奴让丁成给说迷惑了,她秀眉一簇,露出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问道。 “对,你道今日我等为何发生争执?就是因为我们询问李公子那日你们出游的情况,不曾想李策二话不说就对我们动手,我想必是李策那日你失约没去,这李策感觉受辱……” 李策听他如此无耻,刚要对他破口大骂,花若奴倒先打断了丁成的话道:“丁公子,你错了,那日奴家按约定赴约,并且那一日奴家与李公子过得很是愉悦,奴家……”花若奴犹如天籁的声音还没说完,围观的众人“哄”的一声炸开了锅…… 什么?这醉风楼的花魁竟然单独与这个叫李策的相处了一日,更有甚者抓住花若奴话中的“过得很是愉悦”开始延伸遐想,大家也纷纷开始猜测这李策到底是何人,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花若奴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说出,竟掀起如此滔天巨浪,人群现在都在对她和李策指指点点,花若奴不禁脸变得通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策听花若奴这样替自己解围,也有些感动,再看到花若奴被众人指指点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很想上前安慰花若奴带她离开,可无奈自己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 嗯?她的小丫头呢?这时李策才发现花若奴身边的小丫鬟怎么不见了,此时只剩花若奴自己一人站在那,显得非常无助。 新书求收藏,这个对新书作者很重要的,谢谢。 第十五章 大街斗殴(三) 丁成见花若奴不但没救成李策,反而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也是一阵好笑,女人啊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他对着花若奴嘲笑道:“噢,原来是这样啊,嘿嘿……” 花若奴听后红着脸小声说道:“是这样的,不如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赔偿多少由你说了算。” 丁成暗笑这花若奴还真是天真,闹成这样怎会就此作罢?今天他们非扒李策一层皮不可!不过旋即他脑子一转,又想到一计。只见他黑脸一笑说道:“花姑娘,若想了却今日之事,其实却也不难……咱们还是要从这根头上想法子。你看今日之事,就是因那日你们出游而起的,不如这样,你呢,也陪我们出游一次,这样不就扯平了嘛,他李策也可以询问我们出游的事,可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像他这样恼怒,有辱斯文”。 “这……”花若奴没想到最后的解决方法竟是这样,她不禁开始犹豫起来,她清楚今日之事绝不是这么简单而起,可这丁成说得有板有眼,他也说只要自己答应,今日之事便可就此作罢,大不了自己便陪他们游一次真定湖,到时候自己还可以借口不舒服,早点结束游玩嘛。 想到这她刚要答应,只听李策在墙角处吼道:“好你个丁不成,真会颠倒黑白,信口雌黄!花姑娘千万不要答应他,这姓丁的没安好心,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豺狼!” 李策这最后一句“披着人皮的豺狼”在大宋这个时代第一次说出,讽刺的是极为到位,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挖苦讽刺人的,纷纷朝丁成看来,丁成在一边气得感觉肺都要炸了,这个李策真是恼人,每次一两句话就能使自己出尽洋相,他盯着李策冷笑道:“好,我让你逞口舌之利,给我打!”说着又捞起身边的扫帚招呼两个家奴围殴起李策来。 三人刚要继续动手,这时一声犹如炸雷的声音吼道:“都他妈反了吗!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斗殴!都给我抓回去!”这时几个身穿褐色衙役服饰的官差,分开围观的众人走来,领头一个衙役人高马大的,他右手指着李策四人,左手按着腰刀,一边骂着,一边大马金刀地走了过来。 李策见花若奴身边的小丫鬟又出现在了花若奴的身边,便明白过来。原来花若奴一见今日的事闹得这么大,李策又是一个人,若被他们拿去,定是九死一生,不如赶紧报官,先阻止他们带走李策再说。于是她一边暗暗差小翠去报了官,一边在这拖延时间,小翠刚才不见了就是去官府通知去了。 李策见官差来了,也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今天死不了了,想到这他心情一阵大好,朝花若奴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他扔下手中的木棍,朝为首的官差拱手道:“大人明示,小可是家住城南的秀才,适才是逼于无奈出手自保,望大人还小民公正。” 李策这一句点出:自己是秀才身份,这大宋朝对读书人极是礼遇,太祖之时就曾颁布法律,刑不上大夫,读书人不管犯什么罪都不能用刑。再者,李策前世看影视作品就知道,警察来了,斗殴的双方往往马上就扔掉武器,一者是怕被抓证据在手,二者也是表明态度,服从警察管教嘛。 果然李策这一手做的极为漂亮,为首的官差见李策一个秀才,对自己也是恭敬有加,再加上他的表现,看来这秀才是个知道进退识时务的人,不禁对他有了些许好感。 为首的官差朝李策略一点头,随即眼神犀利的扫过丁成和两个家奴,丁成一见,冷笑一声昂着头,很随意得把手中的扫帚扔到了一边,然后自顾自得拍着衣襟上的尘土,却并不正眼瞧那些衙役一眼,样子真是傲慢至极。 丁成这么做也是有依仗的,因为自己有秀才的身份,一个衙役还没有资格审讯自己,最起码也得是县令。 两个家奴一见官差来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边是自己少主被人打了还没报仇,一边是官差要拿人,正犹豫着,只听那个为首的官差又一声吼:“来人,给我绑了!” 为首的官差方才被丁成气得一顿子火,正愁没处撒,见两个家奴不长眼,便毫不犹豫得绑了,毕竟邻里街坊这么多百姓看着呢,自己怎么要也要树立点威信。 两个家奴不敢抵抗,很快被反剪双手,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都跟我回一趟县衙吧,此事县令会有公断,散了,都散了吧!”为首衙役挥挥手不耐烦得说道。 围观的众人这才轰然散去,官差押了两个家奴,其余众书生因为有秀才的身份,衙役们也不敢过于逼迫,只是在后面看着他们,让他们去县衙。 李策趁此机会赶紧走到花若奴身边,小声道:“今日真是多亏了姑娘,姑娘的恩德在下没齿难忘,他日姑娘但有所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学着前世影视剧中的套路说了这一套说辞,惹得花若奴一阵发笑。 花若奴嗔道:“刚才还那么一副拼命地架势,现在又这般文绉绉的,你这个人呐……”她正说着看到李策额头流出的血,忙取出自己的锦帕,刚要给他擦拭,只是刚一伸手又觉有些不妥,就把手帕递给他道:“你快擦一擦吧,瞧你,流了这么多血,好不吓人。” 李策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额角有些发疼,就接过手帕擦拭起来。 花若奴看着他蛮不在乎的样子,心道:这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能作出那等清新脱俗的诗词,本该是个文质彬彬的风雅公子,却偏偏…… 这时官差又催促了,李策见状忙对花若奴道:“今日我欠姑娘一个人情,他日再去登门拜谢。” 花若奴轻轻点了点头,拽着翠儿退到了一旁。 李策、丁成等人跟随衙役来到了县衙,一些围观的百姓也跟着来了,这些人都是想来看看热闹。 李策来到大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县衙,只见这县衙高峨巍立、庄重肃穆,与后世影视剧中的样貌一般无二,正门上一块匾额上书“真定县衙”,门口两个石狮子,旁边是一面大鼓。 看到这李策不禁想起,影视剧中经常可以看到的百姓鸣鼓伸冤的情景,只是好像影视剧作品中县官的形象没有几个是正面的…… 请大家收藏一下此书,支持一下老三。 第十六章 对薄公堂 进了门,来到公堂,里面的布置也与印象中的也一般无二,冲着门口最里面的台阶上一张八仙桌,正上方悬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大堂中站着两排衙役,一侧一张小书桌,后坐一人,看来是师爷了,此人约莫四十岁左右年纪,头戴一顶黑色庄子巾,面相清瘦,颌下蓄着长须,身穿一淡黄色长袍,外面套着一个深褐色的无袖夹衣,静静的坐在那,如老僧入定。 “堂下何人?”县令发话了,这个县令姓郭,名为权耀,但百姓背地里多叫他“我全要”,就是讽刺他为官不仁,贪得无厌。 这个郭县令三十多岁的年纪,长的是肥头大耳,一副脑满肠肥的肉球样,本来极为宽大的青色官服,被他穿在身上竟还显得有些短小。 堂下李策、丁成等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大致的经过叙说了一遍,当然丁成是不会承认自己指使人出手在先的,双方均咬定是对方先动的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把个郭县令搞的头都大了,他不禁在心里暗骂:“这帮穷酸秀才,真是恼人!” 可案子还得判,郭县令不由得习惯性的往师爷那看去,这师爷姓何,是个落魄秀才,因参加科举考试,屡屡不中,最后终于绝了这念头,来到这县衙做了师爷,此人做这真定县的师爷已经有些年头,中间换过几任县令,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县令,唯独他这师爷的位置,一直没有人替代,由此可见此人手段的厉害。 何师爷知道郭县令此时肯定要求助自己了,他了解这郭县令,靠钱捐了个官,此人不学无术,胸中没有一点墨水,又好吃懒做,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何师爷假装轻咳两声,拿扇子遮着嘴小声对县令说道:“大人何不命双方出示相关人证?” 郭县令一听,脸色一喜,连连点头,忙对着堂下说道:“你们双方可都有人证物证啊?有的就呈上来,没有的嘛……那就是诬告!” 李策一听这话,当即说道:“大人,小生有人证,先前丁成暗算于我,街上许多百姓都瞧得真切,众人皆可作证。” 李策刚说完,衙门外围观的百姓中有好事的已经开始吆喝了,说看到了李策被人暗算。 丁成一慌,冷汗就顺着后背流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想赖也赖不掉。 郭县令见李策很快拿出了证据,而丁成却开始慌乱,断定是丁成的错,便洋洋自得地说道:“嗯,本官已有公断,丁成你等目无王法,偷袭李策在先,还诬告李策,嗯……这个着实是恼人的很啊,本官就判你们一个诬蔑之罪,收监三日!来人,拿下!” 郭县令刚判完,很快就有衙役上来拘拿丁成几人,李策见郭县令很是公正,不由得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可惜郭县令压根就没看他。 李策心道:看来凡事不能太过听信谣言,都说人郭县令昏庸无能,眼下看来,却是很明事理嘛。 堂下丁成一伙见众衙役要来拘捕自己,也不管管不管用,忙慌大喊起冤枉来,而李策笑笑则朝县令拱手作揖道:“谢郭大人明断,还小生公道。” 郭县令故作大度得摆摆手,他正待说两句客气话谦虚谦虚,这时,一个小衙役从一侧快步跑到案后,低头附在郭县令耳处,小声耳语一番,郭县令听后,先是眼睛一瞪眉头一皱,后又是一喜,很快招招手让小衙役退下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郭县令抬起头发现大家都在看他,有些尴尬咳嗽两声道:“嗯,这个……此案还有众多疑点,我看还是等本官考察清楚,明日再做宣判,暂且将他们都收押吧。” 说完这话,郭县令不顾堂外百姓的喧哗,快步起来绕过屏风往后堂走去。 李策不由得纳闷起来,刚才明明已经审理的很清楚了,怎么突然就峰回路转改成明日再审理了呢?就这么一件再清楚不过的事,有必要拖到明日审理吗。 但郭县令已经走了,李策无奈只好跟随衙役去了班房。 原来就在刚才,小衙役跟郭县令说,后堂有人带着不少银钱来拜访他,粗略估计至少有百两,说是要他暂且把这案子压住,郭县令一听有百两银子,自然是喜得合不拢嘴,忙记下案子,赶到后堂查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马文成的爹——马福财,当马文成满脸是血得被送到家时,马福财一见,先是吓了半死,随后便火冒三丈起来,立时扬言就要宰了李策报仇,在听说李策等人被带到了县衙后,便忙从家中去了银子,赶来县衙拜会县令,想借县令之手惩戒李策。 郭县令在听这马员外说明来意后,笑道:“好说好说,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得劳马员外亲自跑一趟,呵呵……小事一桩,小事一桩,明日我便判那李策监禁三日,以示惩罚。” 马福财闻言郭县令只是打算把李策监禁三日,不禁有些着急,他的目的可不是仅仅吓唬一下李策,自己儿子的伤可是实实在在的,儿子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么大的苦,从小自己都舍不得打一下,现如今,不明就里的被人揍成这样,他怎咽得下这口气,于是他赶紧对郭县令说道:县令大人,犬子确实受伤颇重,就这样放过李策是不是太过宽松了? 郭县令稍一迟疑道:“那依员外之意,要如何?” 马福财听县令这么问他,一咬牙,右手一比划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郭县令一惊,变了脸色忙道:“不可,那李策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岂可这样就判他斩首,万万不可。”说着忙摇着他那胖手一副拒绝的样子。 马福财一见郭县令不同意,也知道就要这样杀李策的头,郭县令肯定不干,毕竟他也是要背上干系的,但马福财经商多年,与形形色色的人物打过交道,很善于把握人的心理,他瞧郭县令的诸般作为料定此人是个贪财之人,那么请这种人办事,只要价钱到位,一切就不是问题。 “我也知道县令大人的难处,可那李策实在是欺人太甚,我那可怜的儿至今仍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大夫说能否醒来实属未知。”马福财说着作势用衣袖去擦拭眼角。 马福财故意夸大了马文成的伤势,其实马文成早就醒过来了,此时他正在家跳脚大骂李策。 “如若县令大人肯施以援手,还小儿一个公道,小民自有重礼答谢。” 马福财说完见郭县令并不言语,稍一犹豫继续说道:“这一百两白银,只是小民的一点敬意,稍后还有五百两奉上,只要县令大人肯为小儿主持公道!” 这马福财也是下了血本了,前后六百两白银,那是多大的数目,要知道在这大宋朝,一个普通百姓一年的生活也就五六两银子,稍微宽裕的一年十两银子,那就是小康生活了,这马福财是豁了老本,也要致李策于死地。 果然,马县令在听到五百两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闻言一激动,茶水进入气管,呛得他禁不住咳嗽起来,略略缓了一阵,感觉能说话了,他便着急地问道:“马员外方才不是开玩笑吧?”那一双小眼都眯成了一条缝,贪婪的神色溢于言表 马福财连忙答道:“小民怎敢拿大人开玩笑,还望大人施以援手。” 郭县令听到马福财这样说,心里不禁一乐:李策啊李策,你的命还真值钱啊,本县令一年的俸禄也就百十两银子,没想到有人出六百两银子买你的命,本官这官也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那也是花了大价钱的,哼哼……你可就怪不得本官了。 马福财见到郭县令的样子,知道这事基本就可以搞定了,就试探性地问了句:“郭县令?” 郭全耀收回遐想正色道:“想不到在本官的辖内居然发生这样无法无天的事,嗯,既然马员外这么说,那本官就为你主持一次公道。” 马福财见郭县令亲口答应下来,忙喜道:“大人明朝秋毫,草民谢过大人!” 郭县令很是受用得笑着摇摇手,一边又故作谦虚得自谦道:“哪里,哪里……”这郭全耀明明胸无点墨却偏偏喜欢附庸风雅。 马福财继续说道:“如此,小民就不打扰了,这就回去准备准备,晚上便给大人送到府上,小民这就告退。” “嗯,那我就不送员外了。”郭县令努力站起肥胖的身子。 二更,请大家支持一下老三,收藏一下本书,谢谢啦。 第十七章 下狱 李策正蹲在靠后墙的一堆稻草上发呆,这时一个狱卒走过来喊道:“李策,有人来看你了。” “哎”李策答了一声,心道:谁会来看自己? 极目望去,长长的走廊里,一个窈窕的身影在晃动,随着来人渐渐走近,李策逐渐看清,来人竟是于仙儿。 于仙儿一脸的焦急,不住地左右张望,李策见状忙喊道:“这呢,仙儿,这儿!” 李策头顶着牢门的柱子,两手攀着栅栏往外眺望,不经意间低头看到自己抓着牢门的动作,不由一阵苦笑,自己现在的情形怎么看都像后世关在动物园里的猴子…… 于仙儿听到李策的回应,循着声音找来,待见到李策受了伤的额角后,掩口大惊,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瞪得老大,不一会儿竟似有泪水在里面滚动。 “你怎么样啊?伤的重不重?可还磕着哪了?”一连串的问句抛出,根本就不给李策回答的时间,李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于仙儿掏出手帕准备给他擦拭额头,李策见她手帕洁白,便从衣襟中掏出自己的道:“不用、不用,我有,别再把你的弄脏了。” “嗯?”于仙儿眼神一变,盯着他手里的锦帕。 “卧槽,为什么要多嘴!”李策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后只想抽自己大嘴巴子!这手帕是花若奴送的! “说!哪里来的?”于仙儿一把夺过李策手里的手帕,脸一板问道。 怎么办、怎么办……李策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努力想着怎么才能糊弄过去。 “我平时擦汗……” “砰!”李策还没说完,就被于仙儿一把揪了过来。 “你还想骗我,且不说这手帕上的香粉味这么重,就你平日里那邋遢样,会有这么干净的手帕?”于仙儿俏脸微寒挖苦道。 “其实是刚才卖胭脂水粉的王大姐,见我可怜拿了一块手帕给我,我就是怕你误会,才不敢跟你说。”这厮很快想到了借口。 “哪个王大姐?你又想骗我!”于仙儿自然是不信。 “就大街上靠着卖豆腐的那个王大姐,不信你拿这手帕去问。”李策故意有些生气地大声说道。他知道于仙儿不可能厚着脸皮去问,所以才故意这么说激她。 于仙儿秀目盯着他,想要从他眼神中看看他是否心虚,李策这厮撒谎惯了,有时说得谎连自己都能骗住,怎么可能那么轻易露馅。 于仙儿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下一软。“好吧,我暂且信你一次,喏,不准用这块了,换这块。”于仙儿把李策那块手帕一扔,转而拿着自己的替他擦拭起额头来。 李策暗松了口气,惊险啊…… 于仙儿生完气,给他擦拭的时候见他额角竟磕了那么大一个口子,不由忍不住心疼起来,她一边埋怨着李策冒失,一边小心翼翼地替他拂拭着。 李策这厮虽然没有节操,可刚才毕竟骗了她,心下有些愧疚,他伸手握住于仙儿的手道:“仙儿,不用擦了,早就已经干了,不疼,我不疼,你不用担心我,真的。” “怎么能不疼呢?瞧你都伤成什么样了,上次大病初愈你的身子就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这次又与人打架斗殴,伤成这样,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你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我怎会不心疼?”于仙儿埋怨道。 李策听她这么说,只好说道:“哎呀,我知道了,保证没有下次了,放心吧,明日县令便放我回家了,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事,天也快黑了,快回家吧啊,别让你爹娘担心了。” 李策并不想告诉他,今日他揍的乃是马文成,这样一来仙儿会内疚的…… 于仙儿叹气道:“你呀,总是不让人省心,听说你被关进了大牢,我都急坏了,临走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还是路上想起,给你带了点吃的,你晚饭还没吃吧,快吃吧。” 说着拿出一个包袱,里面用草纸包了几个炊饼,另一个草纸包了一只烧鹅,李策闻到烧鹅的香味,本来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此时越发感觉饿得受不了了,忙接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还是仙儿疼我,这还带了烧鹅来,往日里在家都舍不得买,这到了大牢里反而吃上了,哈哈……” 于仙儿听李策这么说,也被他逗得一笑,她瞧见李策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摇头笑道:“好了,你快吃吧,家中还有事,娘亲见我许久未归,该着急了,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再来接你。” “嗯,走吧,走吧,路上小心”。 望着于仙儿的背影走了,李策端着烧鹅和炊饼转过身来。这一转身,吓了他一跳,刚才还在地上如死狗一般的四个人,此时都已爬了起来,几人半坐在那,眼睛盯着李策手里的东西,那眸子李策看了都瘆的慌,就跟饿狼似的,隐隐还发着绿光…… 这四人是被折腾的久了,自从进了这牢房就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饱饭,更别说这烧鹅和炊饼了,此时闻见烤肉的香味,四人就如同打了鸡血般活过来了。 李策看他们那样,不由一阵好笑,他端着食物小心翼翼地又回到先前蹲坐的地方,一打开包纸,四人迅速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竟然已经开始流哈喇子了,李策瞧他们饿急那样,还真怕四人一拥而上全抢了去,到时自己可就啥都捞不着了,再说李策本身也是个厚道之人,尤其心软,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同情心泛滥,要他自己守着一群恶鬼吃独食,他还真咽不下去。 李策见众人这般姿态,笑笑道:“罢了,罢了,今日我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所谓见者有份嘛,大家一块分食了吧。” 说完,他撕下一条鹅腿,拿了一个炊饼,把余下的食物往外一推。四人见李策当真是分给他们,忙一拥而上瓜分起来,李策慢慢嚼着鹅腿和炊饼,看到他们竟然连烧鹅的骨头都想咬碎了咽下,不禁心道这得是多久没见过荤腥了,才能饿成这幅德行! 于仙儿常说自己吃饭不注意仪表,可跟眼下几位比起来,自己那是小巫见大巫了,眼前四位的吃相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众人风卷残云般很快就吃完了仅有的食物,可能觉得平白吃了李策的东西,有些过意不去,其中一人一边舔着手指头,一边说道:“我看小兄弟也非大奸大恶之人,看这般打扮,应该还是个读书人,怎也沦落至此?”他这么一问,余下三人也都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李策、 李策叹口气摇头道:“唉,真是飞来横祸,走在街上平白无故被狗咬了,一时气愤不过,把狗揍了一顿,后来……后来嘛,就这样了。” 众人露出一副吃惊地样子,怎么第一次听说,跟狗打架还要下牢狱的,均不相信。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十八章 狱中所闻 还是一人脑子转得快,这个人也是长发遮面的,身形比较瘦小,满脸污垢,倒是一双小眼滴溜溜的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精明劲,这人说道:“我看是小哥被那仗势欺人的恶狗咬了吧?然后那恶狗还恶人先告状,这才使你受了官司,被关到了这里。” 李策点点头说道:“这位兄台说得是,不过县令大人明日便会审理此案,到时一切水落石出,我就可以出去了。” 李策说完这话,众人并没有任何羡慕,按理说,他们被关了这么久,应该是很向往外面的自由世界的,李策明天就可以出狱了,他们该羡慕才是,可四人的神情分明是一副可怜同情他的样子,李策感觉四人的眼神就像在看神经病一样,不由得大惑不解,怎么他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那个瘦小的汉子,闻言只是摇头嘿嘿冷笑,自顾自得咂着一块已经没有肉的骨头。 另外一人说道:“我说小兄弟,你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啊,进了这牢里,哪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出去了?我们刚进来那会儿也似你这般,总以为待个三五日的就可以出去了,没想到这……唉,老汉现在也不知已经过了几个春秋,只知道这牢外的大槐树是谢了又开,开了又谢,已有十多次了吧……”说到这他长叹一口气,神情也萎靡下来。 “啊!”李策听老汉这么一说,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自己的处境好像并没有想象得那么乐观,于是忙问道:“那老丈,你当初是为何事而被判入狱呢?” “唉,这事说来话长,原先我家祖传有三亩良田,小老儿勤于耕种,日子虽清贫,倒也吃得饱饭。可后来那天杀的张员外看上了我家的良田,非要买去建他的园庄,他给的价钱只够买三亩山田,小老儿一家全依仗这点土地养活,怎能答应,张员外三番五次差人来说,我一直没答应,不成想这张员外竟勾结这县令,污蔑小老儿借他的钱不还,那县令得了他的好处,自然是与他一个鼻子出气,就把我家仅有的三亩良田抵给张员外,说以此还债,我自然是抵死不从,张员外带人去收地时,我气不过,拿起锄头打伤了一人,那张员外就以此为借口,说小老儿故意伤人,那县令就把我抓来这牢里,一直关到现在,也不知我那老婆子和小儿现在还在不在人世……”说完李策发现此人浑浊的眼里,分明已经噙满了泪珠。 李策听这老汉叙说了这么个故事,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事情竟是这个样子。 在这大宋边城,不管事情的真相原本如何,是黑是白全凭县令一人的好恶判断,他说对那就是对,他说错那就是错,即便是对的那也是错的。 李策印象中的大宋是一个风流儒雅的时代,怎么竟会有如此黑暗龌龊的交易。想到这他不禁气愤难平道:“真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他们简直是视人命为草芥!这么做难道不怕有朝一日,事情暴露了罪责难逃吗?!” “哼哼,小子先别为别人抱不平,先看好你自个儿吧……”那个瘦小的汉子,见李策气愤难平,嘲讽地对李策说道。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明日就可出狱,在这就待一晚上,也算是体验生活了。”李策自嘲地笑笑。 没想到李策这么一说更引来那人的一阵大笑,他嘿嘿笑了几声后对李策说道:“我说,你还真真稳的住啊,也罢,看在烧鹅的份上,我就给你捋一捋。” “嗯……与你白日里打架的为何人?” 李策答道:“叫马文成,一个纨绔子弟。” “嗯,好,那这人家中可有权势?”那人继续问道。 “这我不清楚,只知道此人家中倒是颇为富足。” “嗯,这就够了,小子看来我们要长久作伴了,哈哈……那就通一下姓名吧,某姓余,外人都叫我余三哥。” 李策听他说得这么信誓旦旦,有些吃惊忙问道:“三哥,此话怎讲?” “你还不明白?似你这等案件何需等到明日?那县令为何要等明日过堂?不就是想利用这一晚的时间收受贿赂吗?我观你家亦非什么大富大贵,听你说来那马氏家中倒是颇有余财,你道那马氏能似你这般耐心等待吗?这郭县令又是一个极为贪财之人,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明日作何宣判,难道你还猜不出么?” 李策心内一惊,听余三分析得头头是道,难道真是那么回事?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万一真是这样,拿自己可就危险了,想到这他直感觉心里一阵忐忑和压抑。 李策啊,李策枉你还领先了人家上千年的思维,居然连自己身在险境都不自知,他心里一阵感叹,有些经验是书本无法给你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的很对! 此人看得这样透彻,分析得也是头头是道,应该是见过不少世面的,眼下也没什么事,不如就聊一聊。 “三哥,以前是做什么的?”李策问道。 那人只是嘿嘿笑道:“不足为外人道也,九流十家中亦有我等一地。” “三教九流?那可多了去了,瞧您这……可是做生意的?嗯,定是如此,走南闯北的见过不少世面。” “错矣,错矣,嘿嘿……不过也可以这么说,这不过三哥做得那是无本生意。”余三颇为自得说道。 “啊?你是响马劫匪?”李策大吃一惊,不由后退了一步。 “放屁!那等杀人放火的勾当,三哥怎会去做?”余三气得脸色一变,恨声说道。 “那……你说的无本生意,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嘛。”李策咂咂嘴辩解道。 “你懂个屁,吾等奉盗跖为祖师,我们盗亦有道,与那抢劫伤人的野匪不是一路!”余三愤愤然咆哮道。 “啥?小偷啊?哈哈……”还盗亦有道,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李策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偷?!”余三好似受了天大的侮辱,“只要三哥我看在眼里的东西,就没有拿不来的!” 李策嘴一咧,笑意盈盈地瞅瞅余三没有说话。 见李策一副不信的样子,兼之李策那鄙视的眼神,脸上分明写着“此人吹牛”四个大字,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这大大刺痛了余三的自尊心,他大声喊道:“你别不信,就是这破牢房也根本困不住我,只要我想走随时可以离开。” 李策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不离开?” “我……我,唉,你不懂,我是为了避难……”余三瞬间泄了气。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十九章 神偷 “噢,第一次听说避难,避到监牢里来的,这可真是千古奇闻哟。”李策一副戏谑的神态笑道。 “小子,莫要欺人太甚,你说要怎样你才肯相信?”余三开始急了,面红耳赤的朝李策说道。 李策见这人急了,就不想再与他争论下去了,就敷衍道:“好好好,我信,我信啦”。 没想到李策这么一说,更加令余三着恼了,他见李策这分明是在敷衍自己,不由得大怒说道:“好,我这就让你心服口服!你说你身上什么最值钱?!” 李策说道:“我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身上就那么点碎银子,哎,你在这牢中要银子作甚?就是有钱你也没处花呀?” “呸!谁要你的破钱,就你那点钱,三爷我能看在眼里?小子,看好喽!”余三说道,李策不由纳闷,此人说话怎么不着边际的,一会东一会西的,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咦?”那人发出咦的一声往李策身后看去,李策心想身后有人?不由得也回头一望,发现并没有人,回过头来发现这余三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那蓬头乌面的咧嘴一笑,甚是令人恶心,李策正腹内诽谤,这余三是不是有点神经不正常。 这时余三说道:“小子摸摸你身上的银子还在吗?”说着伸出右手作势往上轻轻一抛,手里颠着两块小碎银子。 李策一惊,这两块银子不正是自己的那两块吗,忙伸手去里面衣服里掏,这一掏才发觉银子竟然不见了。 余三见李策吃惊地样子,不由得一阵畅快,哈哈大笑起来。 李策仔细回想,刚刚自己回头的时候好像左侧腰际被碰了一下,不特别留意还真察觉不出来,不由得对这余三的手段大为钦佩起来。 看来此人是个神偷,没想到传说中的神偷,被自己给遇上了,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只是这神偷长得确实也太过猥琐…… 李策见他露了这么一手,也相信他刚才说的话多半是真的了,他也是个豁达之人,当即抱拳说道:“三哥神技,小弟佩服得紧,刚才多有得罪,小子在这给你道歉。” “哈哈,无妨,无妨,雕虫小技而已,喏,银子还你。”说着把两块碎银子又扔还给李策。 余三听李策这么奉承他,气也笑了,还故意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只是实在是演技太过拙劣,一点没有高人的风范,李策看了只觉甚是好笑。 经过刚才的接触,李策和余三很快拉近了距离,两人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外人看来还以为两人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呢。 两人促膝长谈得兴高采烈,余三说得唾沫横飞,说到兴奋处,连比划带舞的,恨不能重演一下当日的情景,而李策多数只是扮演了听众的角色,余三在监狱里憋得久了,很久没有向人这么痛痛快快地吹过牛了,更难得的是有李策这么一个好的听众。 李策听得出余三说的事虽有些夸大的成分,例如他说自己去过辽人的军营,偷看过辽国皇后出浴,还到过西南边陲、出过海等等,这一听就是扯淡。可也看得出,这个余三确实是到过不少的地方,有着极广的见识。 李策正好也想深入地了解一下北宋各地的风土人情,所以也没有戳穿他,而是听得饶有兴趣,不时也插上那么一两句。这厮极会把握余三话中的爽点,往往就是插的这么一两句,让余三眉飞色舞,兴奋异常,因为这说明李策对他说得事情很感兴趣,这就是一个说者的最大成功。 两人就这样天南地北得聊着,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监狱的走廊里点起了油灯。 这时送饭的狱卒提着木桶来送饭了,由于先前已经吃过李策分的食物了,所以今天这几人倒没有像往常那样一拥而上。李策看了看狱卒提供的吃食,哪里是人吃的东西,一个大碗,里面盛了些不知是什么的黑不溜秋的菜,闻着就一股子馊味,然后狱卒扔进几个窝窝头,也是黑不溜秋的,看着就没有胃口,即便是这样,那几人也还是很快上前捡起窝窝头,就着馊菜吃起来。 李猜正看着发愣,这时狱卒一指他招呼道:“喏,你的,县令大人特意关照的,吃吧。” “我?”李策指着自己疑惑道。 “嗯,你,你不是秀才么?县令大人念你是读书人特意照顾的。”说完狱卒也不管李策答应不答应,转身提着木桶走了。 李策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过去,端起那个给他准备的饭碗,呵,还真丰盛,一大碗盛得满满的,下面是白花花的米饭,上面有菜有肉,好像还有鸡汤,闻着倍儿香! 李策心想,在大宋这读书人的身份就是好使啊,就连坐牢也有特殊照顾,真不赖。 李策刚想尝尝味道怎么样,一打眼看见其余几人可怜巴巴的眼神,又是一阵好笑,他笑道:“好了,好了,都说了见者有份嘛,瞧馋的那样,哎……” 几人一听,李策又要分给他们吃,极为高兴,忙上前围拢着李策坐下,李策放下手中的碗,正打算分给他们,这时余三低声喝道:“慢着!” “这不正常,三爷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没听说秀才坐牢还有特殊照顾的,我观那郭县令也非什么附庸风雅之人,就他那贪得无厌的作风,怎会作出此等举动,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余三皱眉盯着那一碗白饭说道。 “额……余三哥想多了吧,一顿饭而已嘛。”李策笑笑说道。 众人则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纷纷望着李策和余三。 “唉,兄弟,信哥哥的话,你就别吃,我猜想这饭里……”说到这,余三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可能有毒!” “什么?!”其余几人一听惊讶地喊道,忙不迭得纷纷后退,离那碗“美食”远远的。 李策听余三说得这么郑重其事,不由得心里也犯了嘀咕,当下犹豫起来,毕竟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啊。 余三见李策还拿不定主意,坐在李策身边继续小声说道:“兄弟,哥哥与你一见如故,这才出言警示,不就是一碗饭么,少吃一顿又饿不死,你若是信哥哥就听我的劝。”说完目光灼灼得看着李策。 李策听余三已经这么说了,莫说是不确定饭里有没有毒,即便是没有毒,自己也不能吃了,余三对自己这么推心置腹,可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于是他当下笑笑说道:“三哥说得是,我听你的,咱不吃了。” “对嘛,来,哥分你半个窝头,咱吃这个。”余三见李策听自己的劝高兴地说道。 “好”李策接过余三递过的半个窝头,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起来,这窝头用粗粮制成,里面还混杂着野菜,极难下咽,可是碍于余三的一片真情,李策只好强忍着难吃,慢慢吃完这半个窝头。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二十章 下毒 那碗看起来极为丰盛的大餐,此时已经无人敢吃,李策悄悄把它倒在了墙根的角落。然后回到稻草那侧躺下,静静地想着来到北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李策现在的心情有些惆怅,经过刚才余三点出饭菜有毒一事,他更确信了余三此前的推断,只是毕竟还没有证实,一切都是余三的推测而已,所以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可能人都是这样吧,都相信眼见为实。 李策正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这时余三挪过来,用手指捅捅李策,扬头示意他往墙角看,李策顺着余三的目光看去,昏暗的牢房里光线不是特别好,看不甚清,隐约看到好像是几只老鼠在吃李策刚倒掉的“丰盛大餐”,李策心里一动忙轻声坐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墙角看起来。 这两只大老鼠正吃得津津有味,丝毫没留意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盯着它们。老鼠们吃得很快,那一碗饭很快就吃没了,李策见两只老鼠好像也并无异样,心想难道这饭菜里并没有毒? 就在这时,两只老鼠吃完可能准备回窝里去了,李策看出问题了,只见两只老鼠好像突然中风了般,刚跑两步,突然栽倒,四脚朝天抽搐起来,还伴随着“吱吱”的叫声,声音极为凄惨,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两只老鼠停止了抽搐,李策和余三上前一看,两只大老鼠眼耳口鼻都冒出了血,已经死去了。 李策看得毛骨悚然,倒吸一口冷气,只觉脊背发凉,心里一阵后怕,余三所料果然不错,这饭菜里果然有毒。 余三看着老鼠冷笑一声,拍拍大惊失色地李策笑道:“怎样?哥哥没有骗你吧?” 李策此时已经惊呆了,他想不到这郭县令竟然真的如此黑心,视人命为儿戏,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差一点就这么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地死了,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策看着余三的目光不禁有些感激,人家可是实实在在地救了自己一命。他擦擦额头的汗感激得说道:“三哥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只要我出得了这个牢笼,以后定当报答!”这时看着余三也不似先前那般猥琐了,只觉甚是亲切。 李策说得郑重其事,余三则笑笑摇摇手道:“哈哈,不用,不用,你我一见如故,是你慷慨在先,我这才搭救与你,你不欠我什么。” 李策笑道:“哎呀,倒是我用一块烧鹅肉救了自己一命,哈哈。” 两人一阵客套,说完余三拉着李策到一角说道:“兄弟,你也看出来了,这摆明了是有人要至你于死地啊,不如这样,我今晚就带你越狱,这监牢守卫虽严,嘿嘿……却也困不住我!” 李策闻言一惊,看他神情不似开玩笑,难道他真能越狱?可他转念一想,即便逃了又能怎样,天下虽大,可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地,自己若是走了,仙儿怎么办?马文成会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李策摇摇头,叹口气道:”没这么简单,三哥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却有太多牵挂,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而且倘若我走了,仙儿她一个弱女子,马文成必不会放过她,到时候……不妥,不妥。” 余三听他拒绝,神情也暗淡下来,两人均默不作声。过了一会,余三再次打破沉默道:“事到临头了,莫要考虑太多,大丈夫行事,岂可畏首畏尾,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最晚黎明之际,我等你答复”。 李策麻木地点点头,无论是谁面临死亡的威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何况这货从不认为自己能做到视死如归。 天慢慢变亮,自己也将离死亡越来越近,该怎么办?!李策把所有可能的措施想了一遍均一一否定,唯一可行的似乎就是余三说的越狱了,可自己绝不能自私得一走了之! 李策想得头都大了,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他烦恼地地用双手狠狠揪着头发,直到头皮发痛这才停手。 这时又一个狱卒领着一人来到牢前,跟在狱卒后的好像是个孩子,年纪不大,披着一个黑色的大斗篷,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狱卒不耐烦得喊道:“李策,有人看你。妈的,一个穷酸秀才,坐个牢还这么多姑娘来探望,这什么世道!”狱卒骂骂咧咧得边走边骂。 李策心下正烦着,抬头一看竟是花若奴身边的小丫鬟翠儿,翠儿也看见了李策,欢喜得说道:“李公子,李公子,是我,翠儿。” “哦,翠儿,你来做什么?”李策无精打采地说道,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搭理她。 “是我家小姐差我来的,小姐她不方便来,只好由我代替了,这是小姐给你准备的饭菜。”说着小丫头把食盒打开,麻利地把一盘盘食物隔着木头栅栏的牢门递进来。 李策一愣,花若奴送来的?要说今日大街上,她可能是凑巧碰见了,就顺手帮了自己一把,可现在都大半夜了,又派人来送吃的,莫非……这小妞看上我了?这厮忍不住心内一阵意淫,可他旋即想到现在身处囹圄,县令已经想置自己于死地了,活泛的心思一下子就低沉了下来。 “喔,这是断头饭呐,哈哈……也罢,就算死也要做个饿死鬼。”李策自嘲道。 “李公子你说什么呢?小姐说李公子明日就可以回家了,怎么还断头饭啊?呸呸呸,真不吉利,把它收回去”小姑娘努着嘴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李策摇摇头苦笑,并不答话。他蹲下身来,把饭菜一样样端过来,不得不说花若奴给他准备的饭菜几多,有酱肉,有炒菜,还有甜点,喔,还有一小壶酒。 李策招呼众人一块过来分食,众人忙又围拢过来,只是这次没有人先吃了,李策见状笑笑,自顾自得拿起一块酱肉填到嘴里嚼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放心吧,这是我外面的一个好友送的,定然是没毒的。” 除了余三,其余三人见李策吃了,忙下手抢起来。 翠儿耳朵却好使,问李策道:“什么有毒没毒啊?李公子说什么呢?” “哦,没什么,有劳翠儿了,回去转告你家小姐,就说李策谢过了。嗯,监狱里阴寒,你快回去吧。” “嗯,我知道了,我家小姐说,等公子出狱了,她为公子接风洗尘,嘻嘻……”小丫头捂着嘴笑道。 “唉,怕是要辜负你家小姐的一番心意了,算了,你回吧。”李策叹口气说道。他心想:妈的,要不是身处绝境,有美人如此示好,小爷我一向自诩风流,岂会如此不解风情,真是浪费啊! 翠儿见李策神情有些萎靡,还以为他是因为今日大街之事闹得心力交瘁,当下便说道:“那我就回去了,李公子好好歇息吧。” 李策坐在那木然得点点头,也不去看翠儿转身离开。他倒了杯酒递给余三,自己拿着小酒瓶道:“来,三哥,我敬你一杯。” 余三紧皱着眉头,慢慢接过酒杯,道:“兄弟,你既然不肯随哥哥走,难道就果无他法了吗?你就没有认识的贵人能搭救与你?” 余三其实只是出于安慰,随口就这么一说,没想到李策听后眼睛突然一亮,他猛地一抬头,突然想到一个人,他忙爬起来,手紧紧抓着栅栏大声喊道:“翠儿!翠儿……” 李策心里一阵紧张,暗暗祈祷翠儿还没走远,可他喊了一阵翠儿没来,狱卒倒是骂骂咧咧得过来了。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二十一章 求救 “吼什么,吼什么!活够了啊,大半夜的你瞎喊什么?!”狱卒指着他鼻子骂道。 “哎,这位差爷,刚才进来的小丫头呢?”李策急声问道。 “走了!” “应该还没走远,差爷麻烦你能不能叫回她来,我有事找她。” “娘的,你当爷是你奴仆啊,你说叫我就去叫,没空!好好待着吧你!”说完狱卒转身就走。 “慢着,慢着,来来差爷,你看!”李策忙拿出身上仅有的几块碎银子摊在手里。 “咦?想不到你还有这稀罕物事,嘿嘿……不错,不错。”这狱卒一见李策手里的银子,顿时心花怒放伸手过来就拿。 李策却一下子把手缩了起来,他一笑道:“现在还不能全给你,喏,先给你一块,你把那小丫头叫回来,再给你另一块。” “你个迂腐秀才,你一下子都给爷,爷这就给你去叫。”狱卒贪婪说道。 李策摇摇头,只递过一块银子,那狱卒伸手接过,掂了掂,道:“也罢,你暂且替爷保管着另一块,爷随后就来取。”说着转身急匆匆朝外跑去。 李策望着狱卒出去,心里一阵忐忑,祈祷道:“翠儿啊翠儿,你可千万慢点走啊。” 余三看着李策问道:“怎么?有法子了?” 李策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若是消息传到的话,应该有希望的。” 刚才余三这么一说,李策突地想起钓鱼的老者来,也就是那个将军,辽人入侵那晚,自己帮了他大忙,看得出他对自己印象不错,或许此人可以救自己。 “对了,三哥可知道这真定府的守将为何人吗?” “嗯,镇守此地的是乃是河北西路经略使陈尧佐,怎么你认识他?”余三诧异得说道。 “此人什么模样?”李策忙问道,他估计那个钓鱼的老者应该就是当地最大的将领——陈尧佐。 “我也没有见过他,只听说此人约莫四五十岁,噢,是个文官,他不是武将出身。”余三道。 李策听余三这么一说已经基本可以断定那人便是陈尧佐无疑。他此时的心情称得上是度日如年,短短几分钟的等待时间,对他来说却好像过了几个小时。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狱卒回来了,李策忙探头望去,果然狱卒的身后跟着一个披着披风的小丫头,李策忙喊道:“翠儿,这呢,这!” “嗯,李公子,翠儿听到了。”翠儿答道。 待到翠儿到李策跟前,李策刚要开**代翠儿,发觉狱卒还在这看着,忙取出省下的银子,交给狱卒道:“劳烦差爷了。” 狱卒拿了银子,嘿嘿一笑,哼着小曲心满意足得走了。 李策见狱卒走远了,忙拉近翠儿低声说道“:翠儿,我有要紧事交代你,你别惊讶,也别询问,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你按我说的做就行。” 小丫头似懂非懂得点点头,李策大喜道:“现在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只有一人能救我,就是镇守此地的守将,应该就是陈尧佐大人,你回去禀告你家小姐后,要她务必想办法,赶紧通知陈大人,就说李策被人陷害,明日即将斩首,求他搭救。听明白了吗?记下了吗?” 小丫头惊恐得瞪大眼睛,问道:“公子……” “好了,不要问为什么,按我说的做,这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翠儿记下我说的了吗?”李策期盼地望着她道。 “嗯,翠儿记下了。”小丫头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好,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吧!”李策嘱咐道。 “嗯,公子,放心,我一定把消息带到。”小丫头一脸的坚毅。 “嗯,等我出去了,定会好好答谢小翠儿,快去吧。”李策哄道。 “嗯,公子你自己也多加小心,我这就走了”说完翠儿转身一溜小跑往外跑去。 李策望着翠儿的身影消失不见,喃喃自语道:翠儿啊,你可一定把消息带到啊。 一夜无眠,李策一直盼望有人来救自己,所以这一夜他不时起身张望,不得不说这种煎熬的滋味极为难受,尤其是当你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自己完全无能为力的时候,这种无助感就越发强烈。 眼看已是后半夜,可直到现在还是没人来接自己,李策心渐渐沉了下来……期间余三几次要求带他越狱逃走,均被李策拒绝了,余三见状也不再强求,叹口气,躺回墙边不再过问。 东方发白,天渐渐亮了,阳光透过牢房走廊折射进来——已经是清晨时分了。狱卒过来提李策过堂审案,这大宋的官员倒是勤快,天一亮就开始办公。 眼看事到临头,李策倒不似先前那样焦灼不安了,既然不见救星来,那就只能靠自己了,此时自己一定不能慌乱,李策暗暗给自己打气。我就不信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那县令一个人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再说还有这么多百姓为自己作证,自己绝不会就这样甘心就戮! 来到公堂上李策愣住了,旋即他明白为什么这么早提他过堂了!因为此时天刚刚亮,根本就没有百姓来围观,县令完全可以凭自己的个人意志断案!他根本不给百姓议论的机会! 堂上除了衙门的人,就是李策和丁成几人了,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地主员外打扮,看他那趾高气昂的架势,尤其是看自己的狠毒眼神,李策猜测此人很可能就是马文成的父亲马福财! 郭县令见众人上堂后,“啪”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犯人李策,你可知罪!” 县令与昨日仿佛判若两人,今早这一审案,还没问直接就认定李策有罪。 尽管内心气恼,可李策还是忍住气道:“小生不知。” 郭县令好像料到李策会这么说,嘿嘿笑道:“你不知?好,你不用嘴硬,本官自会让你心服口服。” 李策看着郭全耀那丑恶的嘴脸,只感到一阵恶心,此人心子之黑、脸皮之厚,只怕那后世的“变色龙”也比不上他。 郭县令说完瞥头对堂下站着的中年人笑眯眯说道:“马员外,你……可有人证呀?” “回大人,草民人证物证都有,这就请大人过目。”堂下之人果然是马福财。马福财狠狠瞥了李策一眼,那眼神恨不能活剥了李策。 “好,传证人上堂!” 这时一个年逾花甲的老汉手里拿着一个破包袱,颤悠悠地走上堂来。老汉畏畏缩缩走到堂上,头也不敢抬就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颤声道:“草民……刘老汉,见过……见过大人。” “嗯,刘老汉,本官问你,昨日你可见那李策当街行凶,殴打马文成致死?” “什么,马文成死了?!”李策猛地一惊。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二十二章 斩立决 这怎么可能!自己就打了他那么两下,而且都是皮外伤,怎会致死?当时马文成只是被砸晕了而已,而且后来他已经醒了,这是自己亲眼看见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呢?一定是他们想以故意杀人的罪名置自己于死地! 李策当即大声说道:“大人,我只打了马文成那么几下,马文成绝不是被我打死的,况且那马文成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呢?定是他故意说谎,栽赃与我,想替他儿子报仇!”说着,李策一指站在一旁的马福财。 试想倘若马文成当真死了,马福财怎么可能还如此淡定得站在此处,看他现在的模样哪有中年丧子的惨状,所以定是他想加重李策的罪名,才编造马文成被打死的谎话。 “大胆,公堂之上岂能容你这般放肆!还读书人呢,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郭县令阴着脸吼道。 “你!”李策一阵气结,这郭县令分明是偏袒马氏父子,甚至都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 “刘老汉,郭大人问你话,你听见了没有?”马福财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刘老汉不阴不阳得说道。 “我……我,我只见李策拿着我的花瓶砸在马文成的头上,我……”刘老汉哆哆嗦嗦得说道。 “回大人,您听见了,刘老汉说是他亲眼所见!”马福财冲郭县令作揖道。 “大人,刘老汉只是说看见我用花瓶打马文成,可是却没有看见马文成当场死亡,这怎么能说就是我打死的呢?难道说我今天踢这老东西一脚,他当时没事,但一年后突然死了,能说是因为我一年前踢了他一脚,把他踢死的吗?”李策又一指马福财,大声说道。 “你,你个小杂碎,竟敢这么咒我!”马福财一听大怒,气恼得指着李策骂道。 “笑话,就只许你污蔑我,还不准我反驳了?”李策翻个白眼嘲笑道。 “我儿一向身强体健,平日里又无病无灾,一看就是福禄绵长之人,分明就是你这恶贼痛下杀手,还敢狡辩!”马福财厉声道。 “马员外那你说这老头能活多少岁?”李策突然问道。 马福财一愣,恨恨道:“这我怎么知道。” “那你怎么就知道你儿是长寿之人呢?”李策反问道。 马福财一呆:“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本官自有公断。”郭县令见马福财词穷,出手制止道:“刘老汉,你也听见了,本官再问你,你亲眼所见马文成被李策打死了是不是?” “大人,我不曾……”刘老汉哆嗦得刚说到这,马福财咳嗽一声小声道:“刘老头,说话可得小心啊。” 李策隔得近,马福财声音虽小,李策也听清了。 果然刘老汗听了马福财的暗示,一哆嗦,改口道:“是,草民看见了,看见了……” 李策眼见他看得真切,这刘老汉先前分明是想说他不曾看见,可马福财暗示了一下后,他就改口了,分明是提前就串通好了,合起伙来阴自己! “回大人,刘老汉这还保存着,当时李策打死小儿的证物,唉!想我那可怜的儿从小知书达理、不曾招惹是非,今日竟落得这般下场,大人你要替小民做主啊!”马福财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大声喊道。 “好,马员外稍安勿躁,本官自会秉公处理,来人,把证物呈上来。”郭县令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两人的这般做作说辞看得李策一阵恶心,这两人配合得这么默契,看来提前排练得不错,就是两人演技太差劲了,一下子让人看出来了。 下面一个衙役,走出班列,打开刘老汉带来的包袱,霎时一股冲天的血腥味在公堂上弥漫开来。 李策眉头一皱,侧头一看,我靠! 那一堆瓷器碎片全部一片暗红色,刚才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这特娘也太假了,这一堆瓷片,都染了血,而且因为时间长了,血液已经凝固结痂,变成了暗红褐色,这么一堆瓷片都染上血少说也得有一大碗血才够,但马文成只是头上蹭破了点皮而已,是出了点血,可也不至于这样啊,这假的也太厉害了!就是马文成头里的血都流出来那也不够啊,况且怎么可能呢,这一堆瓷片一块不落得全染遍了血,分明是有人特意为之。 李策看到处处都是破绽漏洞,可马县令却偏偏视若不见。 “大胆李策,你还敢狡辩,如今人证物证聚在,岂容你这般胡搅蛮缠,来人,给我拿下!”郭全耀用力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道。 “大人,你不能就这么武断!只听他们说,你要听我辩解。”李策大为着急,使劲挣扎得喊道。 “还解释什么,如今事实已经确凿,你不要枉费力气了。本官依律判你秋后处决,勿再纠缠!”郭县令不耐烦得打了个哈欠说道,今天起得这么早,他还想判完案回去再睡一觉呢。 一班衙役押着李策就要拉下堂去,李策从上堂开始就被不公平的对待,甚至一直被压制着没有说话的机会,他本一再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一直在保持理智。 可没想到这群人居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个死胖子收了马家钱财,一句话就想定了我的生死,你还想叫我不再纠缠?我操你大爷!”李策此时有些狰狞,他已经不管不顾了,命都要没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所以当即把二十一世纪的语言也骂了出来,也不管这郭胖子能不能听懂了。 “你!你!你!你敢这么骂我,小兔崽子,我杀了你!”郭权耀脸色通红,尖着嗓子骂道。他从没有被人这么骂过,尤其是他一向附庸风雅,特别忌讳别人叫他郭胖子,闻听李策这么骂他,当即怒不可遏。 “来人,给我押下去狠狠地打!”郭全耀大声嘶吼着脸憋得通红。 “你个死胖子,长得这么恶心,还不许别人说?哈哈……”李策看出来了今日这审案,结果是早就预定好了的,而且这郭县令已经判了自己死刑,既然这样那就豁出去了,没有必要再隐忍了,索性骂他个痛快! “你个小畜生!你……好,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衙役!给我拉去菜市口刑场,本官亲自督斩,斩立决!!我看你小子再嘴硬。”郭权耀现在已经被李策骂得怒火攻心了,全然不顾律法不律法了。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二十三章 刑场 这时坐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何师爷站起来快步走上前去,他小声对郭权耀劝阻道:“大人,不可,这李策虽恼人,但是按大宋律法,却不能就这样马上把他处决,要报备朝廷,等到秋后才能处决。” 郭全耀一愣,也开始有些迟疑,李策所犯之事不算大奸大恶,本已经强栽给他罪名,再这样当即处决,很容易引起注意,若是日后上官问起,毕竟不好答复。 马福财一听李策居然被判了斩立决,正内心狂喜,可这判决却被何师爷阻止了,看样子郭县令就要放弃了,忙开口说道:“大人,李策这样公然辱骂朝廷命官,大人若是就这样饶过他,那以后大人官威何在?尊严何在?大人以后在这真定府……”马福财说到这故意小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看郭县令。 “哼!他这样辱骂本官,我岂能容他,我不管什么律法不律法,他一个刁民,本官杀他就如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升斗小民也敢和我做对,他是活得不耐烦了,何师爷你不必多言,本官已有判决,即刻行刑!”郭县令涨红着脸狠狠地说道。 马福财朝着何师爷微微一笑,何师爷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马福成,摇头暗暗叹一口气,心道:郭县令真是够昏庸,自己胡乱取人性命不说,偏竟还不许别人辱骂他,真是自私无耻至极啊。他一向蛮横惯了,这边关离着京城十万八千里,他杀死一个小秀才,事后再胡乱给他安个罪名,自然不会有人知道。自己与这小秀才非亲非故也没必要去触郭胖子的霉头,自己毕竟是在郭县令手下混饭的,于是便闭嘴不再说话了。 李策一面不停地大骂着郭胖子,一面被衙役硬架出去了。 马福财在一侧暗暗阴笑,他心想:小子骂吧,你使劲骂,骂得越厉害,死得越早,让你不识好歹,竟敢对我的宝贝儿子下手,老子出了血本才说动这郭胖子判你秋后处决,没想到你自寻思路,当堂辱骂县令,直接被判斩立决,哈哈,真是痛快!一面他又陪着笑脸安抚郭县令道:“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辱骂大人您,似这等刁民,就应该杀一儆百。” 郭权耀此时还阴沉着脸,在衙门这一亩三分地,他已经作威作福惯了,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忤逆他了,尤其是还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辱骂他。他冷哼了一声道:“这是自己找死!” 马福财陪着笑脸连连说道:“是,大人英明,大人秉公执法,小人甚是佩服,不如这样,等监斩完那小畜生,就由小民在家中摆下宴席,感谢大人为犬子伸冤,到时候,自有重礼答谢大人,嘿嘿……” 郭全耀闻言阴沉的脸色很快便缓和下来,堆笑道:“好好,如此就打搅了,本官一定到,一定到,哈哈……” 李策被衙役硬生生从公堂架了出去,口中还在不停地骂着,一个年老的衙役叹口气道:“你还骂个啥,县令早就听不到了,省点力气留着上路吧。” 李策憋着一肚子气,被押回了牢房,不过这次是把他单独关在一间牢房,老衙役给他拿来了纸笔,告诉他说如果有什么遗言就赶紧写下来吧,待会就没时间了。 真真切切得离死亡这么近,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到了这封建社会却是毫无用武之地!好不容易来一次大宋,还没好好体验大宋的生活,这就要完了吗? 这里法制尚不健全,完全就是县官一人说了算,无权无势就是无处伸冤,李策第一次感触到无权无势的悲哀,这个时侯他迫切地想要变强,不只是肉体上,还要有权势! 看着眼前的纸笔,李策想写些什么,可又不知该写什么,该对谁说,心中全是愤懑。自己怎能就这么窝窝囊囊、不明不白得让人给害了,我不甘心! 良久他提起笔来,写到: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倘若今日大难不死,日后自己定会回来报这仇! 快到中午的时候,李策被押到了刑场,闻讯而来的百姓把个刑场围得水泄不通,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确实很久没有见过这等场面了,尤其是听说今日被砍头的还是个秀才。 人群中指指点点,有人说:“听说这个小秀才是得罪了县令大人啊。” 有人说:“才不是呢,我听说啊,是得罪了马员外,他把马家大公子打得半死哟。” “哟,看不出这一个文弱秀才,下手还挺狠呢?”人群中不时有所谓的明白人在发表自己的小道消息。 “你想想,那马家大少爷平时蛮横惯了,定是欺负这小秀才来着,人家肯定是忍无可忍了,这一还手就招来马家的报复,唉……可怜啊”。 人群中到处都是议论和猜测,李策听了不禁苦笑,此时自己被反手绑着跪在邢台上,一名刽子手虎视眈眈得在一边站着,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这时却听一声悲戚的哭喊声传来:“李策!李策……” 李策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忙使劲抬头朝远处望去,果然是于仙儿来了,还有二牛,于仙儿一路跌跌撞撞,哭喊着往这跑着,二牛也是一脸焦急得跟在后面。 李策想站起身来,可是刚想起身便被身后立着的刽子手狠狠摁了下来。 于仙儿与二牛,挤到邢台前方,于仙儿想要攀上邢台,被衙役阻止了,见到于仙儿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和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哭,李策的心也就像针扎般痛疼,他使劲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仙儿,你别哭了,你这样会哭坏身子的,回去吧,回去吧……”李策此时也不知到底该说什么。 “你……怎么会这样呢?”于仙儿一边哭着,一边隔着衙役的阻拦,冲李策喊道。 “仙儿,你莫要问了,回去吧。”李策只能强忍着眼泪一个劲催促仙儿回去,尽管他知道仙儿不可能回去。 于仙儿嚎啕得有些伤心过度,身子一歪,好像晕过去了,二牛迅速扶住了她,二牛悲痛得问道:“李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呢?昨天仙儿还说今天你就回家了呢,怎么……怎么就!” 李策深吸一口气,他牙齿颤抖了几下,终究没有开口,与他们说了能有什么用呢,只能是连累了他们。 这个时候,郭权耀在一众衙役和马福财的的簇拥下来到了刑场,他轻蔑地看了李策一眼,冷笑道:“让你小子侮辱本官,跟本官作对这就是下场!” 郭权耀好整以暇得抬头看看太阳,慢声道:“嗯,时候差不多了,行刑吧。”说完抽出一支令牌往地下扔去。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没办法,收藏数量上不去,只好厚着脸皮求票了…… 第二十四章 陡变突生 “大人!李策所犯何罪?!你要杀他。”二牛见都要行刑了,大吼一声喊道,他不似于仙儿那般哭得不省人事,男人在大场面上,先天就比女人稳重。 “所犯何事?哼!杀人越货、咆哮公堂!哪一件都足以治他死罪!”郭权耀恶狠狠说道。 郭县令这么在台上一说,台下围观的百姓纷纷开始议论开来。 “原来这小秀才当真杀了人啊,真看不出……” “你也别光听郭胖子瞎说,他什么样的官品,你不知道吗?我看呀,事情多半不是这么简单……” 二牛大吃一惊,忙问道:“他杀谁了?” “大胆,你敢质疑本官审案,休要扰乱法场!否则置你同罪!”郭权耀知道自己理亏,不想跟这个壮汉继续理论下去,就拿出官威来恫吓他。 “大人,人命岂能如此草率,这样不明不白地判案,我们不服!”二牛大声喊道,他也不傻,他了解李策,杀人怎么可能?他一个书生,杀只鸡都不敢! 二牛带头一喊,身边几个平素要好的猎户,也跟着大喊起来,一些百姓也开始议论着指指点点,人群渐渐沸腾起来。 郭权耀见此情景也有些不知所措,这万一激起百姓哗变那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时站在台下的马福财快步走到郭县令身边,耳语道:“大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些百姓只是跟着起哄而已,您赶紧斩了李策,百姓们看完热闹自然也就散了,莫要耽误咱们吃酒啊,嘿嘿……” “对对,你说得有理。”郭权耀阴笑着小声说道。他清清嗓子,一拍惊堂木道:“肃静!法场之上不得喧哗!此案本官已有公判,现在时辰已到,即刻行刑!” 郭权耀说完,一使眼色,那名站在一边的刽子手,手拿大刀,便走上前来。 李策听到刽子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内大急,心跳也开始急速加剧,那种压迫感让他感觉有些喘不动气,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难道我这就要死了吗?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死亡的气息有多么恐怖!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死得这么窝囊! “不行!”二牛再次带头喊道,百姓中有胆大的也跟着喊了起来。 仙儿此时也悠悠醒转了过来,她看到刽子手已经手持大刀走到了李策背后,一张俏脸吓得面无血色,一双秀目噙满泪水惊恐得看着这一幕。她绝望地看着李策,眼神中满是决然,他死,自己也绝不独活! 刽子手可不管众人的呼喊,他站在李策背后,转了转脖子,又活动了一下臂膀,站定脚跟后,接着就抡起了大刀…… 李策看了于仙儿最后一眼,眼睛一闭,终于一股清泪流了下来…… 刽子手的大刀就要抡下来了,突然一个炸雷般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刀下留人!” 刽子手一愣,刀止在半空,李策也睁开了眼睛,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觉此时身上已经汗流浃背,眼前天旋地旋,就连精神也有些恍惚。 围观的百姓纷纷转过头望去,只见几人骑着骏马朝这飞驰而来,领头一人身穿黑色盔甲,他俯身在马上,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握着一根铜棍,后边跟着的几人也是如此打扮,刚才的呼喊声正是领头的将领发出的。 郭权耀也是吃了一惊,怎么边关的禁军来了,他下意识得感到不妙,忙使了个眼色暗示刽子手赶紧斩了李策,刽子手会意,手起刀落就要斩下! 二牛在下边也听见了,本来听到有人大喊“刀下留人”,刽子手也停止了行刑,他还心一宽,但当看到郭胖子暗示刽子手后,猛地一惊,就要跃上台来阻止,可是发觉时有些晚了,眼看刀已经要落下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嗖”地一声锐利的破空声袭来,紧接着“当”的一声金属交击的巨响,李策只感觉一件利器贴着自己头皮飞过去了,劲风刮得他头皮有些发麻,身后一声闷响传来,好像是刽子手摔倒了! 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刽子手捂着右手趴在地上,右手虎口处鲜血直流,刚才握在手里的大刀此时竟然断为两截,掉在地上!更为恐怖的是一根手臂粗、一丈长的熟铜棍斜插在邢台的木板上,而且已经没进了一大截。 刚才就是这根棍子贴着自己的头皮飞过去了?李策一阵后怕,感到后背冷汗直流,人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原来就在刽子手的大刀将要砍下来的时候,骑马飞驰而来的将领,见情况危急,卯足力气竟把手中的铜棍当标枪掷了过去!他意在救人,就瞄准了刽子手的大刀扔过去,真是艺高人胆大,只要他算的稍微有点偏差,刀可就落在了李策的脖子上,或者掷得稍微偏一点,那李策可就不是被刀砍头了,而是被飞掷而来的铜棍活活打死了。 来将力大无穷,这铜棍少说也有二十斤重,他这么卯足了劲掷出,再加上飞出的惯性,这么一下子撞在刽子手手中的大刀上,那大刀当场便断为两截了,刽子手握刀的右手也被震得虎口破裂,鲜血直流,整条右臂膀的筋都被震伤了,而且这右手就算是伤好了,也等同于废了,已经不能再用力了。 就这么一秒的时间,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众人都是始料未及的,陡变突起,百姓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原本熙熙攘攘的刑场竟然变得安静下来。 这时骑马而来的几个宋军也到了眼前,领头的将领一个翻身下马,此人一张黑脸,身子极为魁梧,犹如一座铁塔。 李策只觉得甚是眼熟,好像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这黑脸将领大踏步走上台来,先是伸手扶起李策,接着就为他解开绳索,李策此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有点发愣,黑脸将领爽朗得哈哈笑道:“怎么,不记得某家了?那夜辽人入侵,某家还与你并肩作战过!”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夜城楼的将领!”李策惊喜得说道,他知道应该是陈经略使派人来救自己了,看来自己死不了了。 “哈哈,李先生还记得俺呀,我奉陈大人之令前来接先生前往军营一叙。”黑脸将领见李策认出了自己,显然极为高兴。 “哦,敢问将军大名啊?”李策笑着问道。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我只是个校尉,你叫俺老宋就行了。”黑脸将领笑道。 此人名叫宋金刚,是陈尧佐麾下的一个都指挥使,作战极为骁勇,实为一员难得的猛将。 “多谢宋校尉救命之恩啊,今日真是多亏了宋校尉神兵天降,要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没了。”李策说着想向宋金刚施礼,却被宋金刚一把拉住了。 于仙儿见李策没被砍头,瞧这情景应该是有贵人搭救,眼泪又止不住得流了下来,她柔声念道:“李郎……” 李策心中一颤,忙朝于仙儿走去,仙儿此时也不顾不得众人的目光,猛地一把抱住李策,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又有欢喜,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无一明表,只是眼泪抑制不住得哒哒落下……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没办法,收藏数量上不去,只好厚着脸皮求票了…… 第二十五章 峰转路回 (今日四更) “仙儿,你别哭了,我不是说过了么,叫你别哭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李策鼻子一酸,怀中的女人刺痛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何况还是个大美女。可他是个男人,他使劲眨了眨眼,把泪水又送了回去。 “嗯,嗯,奴家不哭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仙儿破涕为笑柔声说道。 “二牛,我已经没事了,仙儿身体不好,你先陪仙儿回去吧,陈经略使想让我去一趟军营,你们先回家吧,我没事的。”李策对二牛说道。 “陈经略使?就是咱这真定府最大的官?”二牛吃惊地问道。 “嗯,应该就是他了”李策看着他瞪大的牛眼,笑笑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认识他?” “此事说来话长,等我回家再详细跟你说,简言之,我帮过他的忙,所以我此去他定不会为难我,你们就先回吧,这边风大,我怕仙儿大惊大喜之下身体会扛不住。” “嗯,好吧,那你自己小心,奴家回家等你。”于仙儿摸摸李策的脸,爱惜得说道。 这时宋金刚也走过来说道:“你们莫要担心,陈大人是要我来接李先生前去喝酒叙旧的,放心吧,现在已经没事了。” “多谢将军搭救,今日多亏将军了,奴家这里谢过了”。于仙儿满脸感激说着,一边矮身施礼。 “哈哈,无妨,无妨,真正说起来,该是我们谢李先生才是啊,若是没有你相公,咱们真定城早就破了,说不定我们今日都成了辽人的刀下亡魂了呢。”宋金刚一脸敬佩得看着李策说道。 于仙儿脸一红,偷偷看看李策,李策只是笑笑,也没有解释什么,于仙儿瞧了满心的欢喜。 几人倒客气起来了,似乎忘记了这是在刑场,坐在桌后的郭县令,此时气得肺都要炸了,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劫法场,这还不算,劫完了竟还目中无人得在这聊起了家常,是可忍孰不可忍! 郭权耀阴沉着脸,几人对他的视若无睹,令他极为着恼,他气急败坏地猛拍桌子喊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扰乱法场!不要命了吗?众衙役给我拿下!” 郭权耀自己气急败坏地在那跳脚大骂,一众衙役互相看看,推攘着却无人敢上前拿人。刚才宋金刚露了一手飞铜棍的绝技,众衙役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刽子手手中的钢刀尚不能抵挡一下,自己的头若是挨上那么一下那还有命吗? 郭权耀一看衙役们吓得那熊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再一看围观百姓对自己指指点点,不由暴跳如雷地嘶吼道:“谁不上,回头老子立马就罢免了他!俸禄也甭想了!都给我滚蛋回家!” 众衙役们一听,再不上前饭碗就不保了,这才凑成一堆试探着往前围拢。 宋金刚一见,左脚横跨一步,猛地一震盔甲,双手负在背后,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那样子就好像看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一样,众衙役一看宋金刚这幅样子,面面相觑,这黑厮是怎么了,难道是突然抽风了? “某家征战沙场多年,手中伏魔杖毙敌无数,辽军听到某家大名无不闻风丧胆,望风而逃!今日些许跳梁小丑居然也敢来拿某家?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有这个本事!”宋金刚说完,上前一步,伸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铜棍,他横握铜棍中央,跨步而立,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铿然迸发,好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宋金刚带来的兵士见状也迅速从马上下来,整齐得在宋金刚身后站住,加上宋金刚一共有七人,但这七人站在这竟有一种山岳般的气势,任你千军万马在这跟前也只能止步,这是边军长期杀伐、刀口舔血所磨练出的一种煞气。 众衙役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要他们平时狐假虎威吓唬吓唬平头百姓还行,真要碰上硬茬谁也不敢出头,所以他们推推嚷嚷、畏畏缩缩,不仅没有前进,反而在慢慢倒退。 宋金刚挑衅得望着郭权耀,把郭权耀气得手指着宋金刚道:“你……你!好你们边军竟然扰乱当地制法,也不知是谁放你们这群疯狗出来的,本官这就向陈经略使参报!” “喔,你还知道某家是边军啊,哎呦,不过忘了告诉你了,某家今日就是奉陈帅之令前来接人的,你要去他老人家那告我,嗯?哈哈……” 郭权耀一听懵了,陈尧佐派人来的?陈尧佐怎么会认识李策这小子?哎呦,自己刚才岂不是连他也给骂了?完了,完了,今日这么多人在场,可都听到了,万一传到他耳朵里,这可如何是好?而且陈尧佐本来看自己就不顺眼。 郭权耀脑子转的很快,他现在已经不关心李策的事了,他担心的是自己头顶的乌沙,他不明白这等小事怎的就会惊动陈尧佐。 听这黑厮的语气,似乎李策与陈尧佐大有关联,坏了!自己这样冤枉他,他要在陈尧佐面前告自己一状,以陈尧佐的性子,他岂会轻饶了自己?想到这,郭权耀就浑身冷汗,怎么就得罪了这么个活阎罗…… 郭权耀正心中反复思量,宋金刚却没心思在这跟他耗下去,他打个哈哈道:“郭大人,某家还有事,这就告辞,有问题你可以直接找陈大人。” 郭权耀此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忙拱拱手脸上堆笑道:“哪里,哪里,下官没有任何问题,下官先前不知,误会,误会,大人别往心里去,大人不必着急,一路劳顿,不如就由下官摆宴为大人洗尘如何?”说着还挤眉弄眼得做着暗示。 宋金刚却不待他说完便挥手打断他:“某家没这么多闲工夫在这陪你吃饭。” 说完又转身对李策说道:“李先生,陈大人还在等着,事不宜迟,不如我们这就走吧。” 李策冷眼瞥了一下郭权耀,郭权耀正好与他目光相对,他想解释些什么,又有些无语,只好堆出一个恶心的笑容。 李策冷冷说道:“郭县令今日对我的好,李某都记下了。” 郭权耀脸颊一抽搐,以今日的接触来看,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今日算是惹下了一个祸害!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没办法,收藏数量上不去,只好厚着脸皮求票了…… 第二十六章 初至军营(二更) 李策随宋金刚等人来到真定边军大营。 在北宋真定府是河北西路的首府,是整个河北西路的政治中心,真定府领九县分别是:真定、藁城、栾城、元氏、井陉、获鹿、平山、行唐和灵寿。 因为真定府的在最北边,属于宋辽交界处,故整个河北西路的边军主要就是驻扎在真定府,与真定府相对峙的便是辽国的陪都——西京大同府。 此时北宋的禁军约有六十万,其中有三十万守卫京师,其余分散驻扎各地,真定府约有两万禁军,其余皆是当地所招募的乡勇,北宋称为厢军。整个河北西路的禁军、厢军数目约为五万,也是分散驻扎河北西路各地。 真定府的宋军军营位于真定府的东北边,紧挨着北城门。李策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军营,只觉甚是雄伟,一眼望不到边的围墙,围墙后非常醒目地是四个连在一起,用结实圆木搭建而成的瞭望塔,竟有城墙那般高,木塔上站着七八个巡逻兵。 军营大门前是一排交叉的木头栅栏,有一排宋兵在把守。守门的宋兵见到宋金刚,忙恭敬地拱手道:“宋都使回来了。” 宋金刚道:“陈帅可还在军营?” 守门的兵士忙答道:“不曾见到大帅外出。” 宋金刚转身对李策说道:“大人还在等着呢,咱们这就去吧。”说完带着李策穿门而过。” 李策这一路到处打量,眼里看到一切事物都感觉甚是新鲜,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景象,没想到现在竟然置身其中,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他心想,刚才听守门官兵的称呼,唤宋金刚叫都使,只是不知这都使在北宋的军队中是个什么样的官,而宋金刚自己又自称校尉。 其实这校尉也是分级别的,在北宋校尉最高的称为“昭武校尉”为正五品,最下为陪戎校尉,为正九品,这没个校尉又分正副,官阶也就对应正几品和从几品,不过这个只是虚职,也就是说仅仅相当于一个荣誉。 宋金刚的散官官职是宣节校尉,实职是都指挥使,为正六品。 李策一路走马观花地看着,正在暗自感叹,宋金刚道:“李先生,到了。” 李策转回头来,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帅府,宋金刚对门外值守的宋兵说道:“去通报一下陈大人,就说李策带到了。” 值守的宋兵应了一声,进门通报去了,不一会此人返回说道:“宋都使、李先生,将军已在前堂等候了,二位这就去吧。” 宋金刚引着李策很快来到前堂,李策发现正对门的座椅上一位年近半百的男子端坐在那,此人一身白色长袍,国字脸,肤色白净,鄂下蓄着长须,正自拿着一本书在看,果然就是那天的渔翁! 陈尧佐见宋金刚与李策在门外,忙起身往外走,一边还招呼道:“哎呀,李先生到了,快,有请有请。” 李策不禁汗颜,旁人似宋金刚这样的莽夫称呼自己为先生也就罢了,像陈尧佐这等朝廷大员称呼自己为先生就有些过了,李策前世也是在国企混过的,他是个知道进退的人,闻言忙说道:“不敢,不敢,大人称呼我李策即可,先生是万万不敢当的。” 陈尧佐摆手道:“当得,当得,你与危难之时力挽狂澜,使满城百姓免于灾难,这是大德。而且我观你对用兵之道颇有研究,那日守城之战,你那分批攒射之法,令我印象深刻,回来后我曾认真思考推演过,此法甚妙,若得此法推行军中,日后辽贼来犯,诸边城可依此法对敌,定可一挫辽人锐气! 陈尧佐说道此处满脸豪气顿生,他接着说道:“每次辽人来犯,总因兵士或者箭矢不足,往往导致战事失利,有次良法相助,亦可大大减少我部兵士的伤亡,此乃大功!” 陈尧佐正说得激动,这边李策心里正想,这陈尧佐还真是个将才,一个小小的阵列之法,他在发现它的作用后,很快就想到了如何发挥它的最大价值,历史对此人评价颇高,刚正不阿,不畏权贵,有勇有谋,临事明敏,看来此人确实名不虚传。 一边又想真是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啊,二十世纪之时电影桥段里一个很普通的阵列之法,拿到古代竟能发挥如此大的作用,看来俗话说今非昔比是有道理的。 陈尧佐见李策低头不说话,略一沉思,皱眉道:“怎么,莫非先生不愿献出此法?” 李策一听知道陈尧佐误会自己了,忙说道:“怎么会呢?这又不是我发明独创的,再说利国利民的事,为什么不做呢?” 寇光佐一听,当下大喜道:“先生高风亮节,希元甚为佩服。”希元是陈尧佐的表字,他以此来与李策称呼,表示他放下将军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读书人的身份平等地与李策交流。 李策倒没想这么多,这古时文人的那些弯弯绕,他也想不过来。只是听陈尧佐老这样先生、先生的称呼自己,实在是别扭,就说道:“大人,这个……这个……”李策开口却又不知该怎么说,陈尧佐见李策犹豫不决就说道:“有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李策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忙说道:“好,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大人别再称呼我先生,我听了实在是……额……别扭。” 陈尧佐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才止住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李策你这个人啊,还真是有意思。嗯,那你表字如何称呼?” “额……还没有表字。”李策汗颜道,自己哪知道表字啊。 “咦,你这小秀才居然还没有表字?真是奇哉怪哉。”陈尧佐听闻李策还没有表字,有些惊讶。 “噢,你今年多大”陈尧佐问道。 “一十九岁”李策疑惑答道,这陈尧佐问自己年纪干嘛。 “噢,难怪,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你尚未到双十嘛,自然是没有表字的。”陈尧佐笑笑道,“那我就直呼你名字喽?” 唔,还有这么多讲究,李策暗道。 这古代男子成年后,便不再直呼其名,而是称呼他的表字,以免显得不恭,名字一般只供长辈和自己称呼。方才陈尧佐见李策不让称呼他为先生,陈尧佐便想询问称呼他的表字,不曾想李策还没有表字,其实以陈尧佐的身份地位,直呼李策姓名也是无妨的。 第二十七章 卫国公后人(三更) 宋金刚见两人交谈甚欢,就拱手道:“大人,没什么事,卑职就下去了。” 陈尧佐是文人出身,北宋重文轻武,陈尧佐更喜欢手下的人称自己为大人而非将军。 宋金刚刚走到门口,陈尧佐又说道:“慢着,去吩咐一下,晚宴款待李策,丰盛一点,去吧。” 宋金刚诺一声,领命离去。 宋金刚走后,陈尧佐招呼李策坐下,下人端上茶水,陈尧佐开始打听起李策的家世来,李策直言相告,并无什么家世。 陈尧佐疑惑地说以李策的才华本事,应是出自大户世家才对,凭自己读书领悟实难达到这步境地。 无论李策如何解释,陈尧佐都是不信,李策被逼无法总不能说自己是从一千多年后穿越而来的吧,估计以后还会有无数的人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无奈李策想出一招。 这初开国功臣里不是有个叫李靖的么,此人是唐初军功最盛的一人,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号称唐朝的军神,此人一生未曾一败,他也是姓李,没办法只好拿来救急了。 反正李靖也是唐初时候的人了,现在都是宋朝了,都过了几百年了,估计就算是他的真正子孙也早就找不到了,而且他这李姓可是名副其实的大世家,唐太宗封他做卫国公,估计顶着这没落世家的名衔以后多少也能方便一些,最起码能唬唬人嘛。 再加上李策对历史上陈尧佐的了解,知道这陈尧佐是难得一见的好官,既然是好官嘛,那就好说了……想到这他装出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正色地道:“既然大人问起,晚辈也不敢再作隐瞒,晚辈先祖乃是前朝开国功勋李卫公。” 果然不出李策所料,在李策爆出如此猛料的时候,陈尧佐当场就惊呆了,他猛地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确实是一下子蹦了起来,完全不见了方才的淡定与从容,他瞪着大眼一动不动得盯着李策。 李策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正想着自己这牛皮是不是吹得有点大了,别吓着了人家。他干咳两声,脸红得小声道:“不过这都过去几百年了,族人也早就散去了,我也是听父亲以前提起过……” 李策正想着如何打圆场,陈尧佐此时已经缓过神来了,他自言自语道:“难怪,难怪,想不到你竟是卫国公之后,卫国公一生军功无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也是我平生最为敬佩的人。嗯,那你这兵法就是从祖传的的兵书里学到的了?” 李策听陈尧佐这样问起,就犯愁了,万一自己说是,他要自己拿来一看,自己上哪给他找去,可要说不是,又该怎么圆谎呢? 左右为难,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哦,我也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幼时读书家里并没有多余的钱来买书,就从家中古籍中找书来翻看,也不记得是哪本书中记载了,反正那会也不理解,就是随便看看,后来,觉得这些书也无甚大用处,就让父亲当做柴禾都给烧了。” “什么?烧了!就这么烧了?”没想到这次陈尧佐反应更为激烈,他再一次猛地从椅子上窜起来,手指乱颤地指着李策,脸憋得通红,那样子恨不能打死他。 李策挠挠头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烧了,渣都没剩……” 半响陈尧佐颓然坐下,好半天才又回过神来,这个少年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想想自己一直注重养气,怎的今天一再地失态,他忙收拢收拢情绪呵呵一笑道:“呵呵,老夫失态了,倒让后生笑话了,唉,听到如此宝物毁于一旦,不禁心中急迫,才一时失控,惭愧、惭愧。” 李策心道:你才五十来岁,就自称老夫了,还倚老卖老,称呼我为后生,真是无语。不过心里虽这么想,他嘴上却呵呵笑道:“没事,没事,我后来想起时也是懊恼的要命。” 两人继续闲聊着,李策也渐渐了解了陈尧佐这个人,他是这河北西路的经略安抚使,这个官职就是总揽整个河北西路的军政大权,就好比后世的省长,不过他不仅管军事,也管地方的政治、财税,从官阶上来说是正二品,却是个实权的职位。通过交谈,李策感到此人并没有官架,倒是随和的很,完全就像是一个长辈在和晚辈叙家常。 两人从宋辽的关系,聊到大宋的民情、军制,李策偶尔的一句话,经常能一语中的,点到点子上,喜得陈尧佐是连连夸赞李策后生可畏。其实这倒并非是李策见识超凡,实在是很多东西都是后世总结,教科书上就是这么说的,他只是照本宣科而已。 以前上学时那些历史简答题,这些都是背得滚瓜烂熟的嘛。那些教科书可都是专家们绞尽脑汁多方修订才确定下来的,自然是句句经典,章章精华了。 不知不觉,这茶水换了又换,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其实这大多数时候都是陈尧佐在说,李策在听,陈尧佐极为善谈,而李策又有后世诸般常识的基础,而且初中高中又学过这么多年历史,虽然记得已不是很清楚,但是思维见识还是非普通古代一般读书人可比的,故陈尧佐虽说得庞杂,但李策基本也都能接上那么一两句。 陈尧佐见李策学识如此庞博,并且极为难得的是每一样都见识不凡,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完全不同于那些只知道死读书,只会满口之乎者也的书生,对他是越来越喜欢,再看李策还如此谦虚,并没有恃才傲物,不禁动了收徒的念头。 这边陈尧佐谈兴正浓,李策却是有苦难言,今日一直到现在他还米粒未进,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于是他就拼命喝水,可是光喝水也不顶用啊,本想着陈尧佐先前吩咐宋金刚准备晚宴,自己能大吃一顿,可谁想到一直到天黑,陈尧佐还没有动身吃饭的意思,在这样下去自己非得饿晕了不行。 怎么在大宋吃顿饭就这么难……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没办法,收藏数量上不去,只好厚着脸皮求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