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外室?我入东宫转嫁病弱太子》 第1章 你看得上 沈若惜重生了。 重生的第一件事,是将传言中最冷漠不羁的病秧子九王爷慕容珩。 堵在了茶楼的雅间。 沈若惜伸手,将身后的门关上,抬眸看向雅间内俊美无双的男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翎王,好久不见。” 对面的慕容珩端坐在雕花梨木椅上,身穿墨色织金蟒袍,玉冠束发,五官精致。 白得过分的肌肤,让男人矜贵的气质平添几分阴郁。 此刻,他薄唇微勾,溢出一丝探究的笑意。 “沈大小姐,这是干什么?” 沈若惜提起裙摆,缓缓朝着他走近。 而后,一弯腰,坐在了他的怀里。 慕容珩目光有一瞬的顿住。 但是很快恢复如常。 苍白阴郁的脸上,不见丝毫情绪起伏。 只是凉凉的目光紧紧落在她的脸上。 放在以前,沈若惜是怕他的。 但是她重生了。 上一世,她的魂魄悬在半空,亲眼看见在她死后,这个男人血染皇室,将负了她的慕容羽万箭穿心,割下他的头颅扔在她的坟前。 他猩红的眼中布满绝望与悲伤,跪地诉说他的情意。 那一刻,她才知道,慕容珩对她爱入骨髓。 想到此,沈若惜伸手,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守宫砂。 看见那一点朱红,慕容珩目光越发的幽深。 随即玩味的勾起唇。 “原来齐王兄,不行?” “不过沈大小姐要是寂寞了,可以找别人,怎么想起来找我这个病秧子?” 沈若惜靠在他的怀里:“慕容珩,我想离开慕容羽,你帮帮我好不好?” 慕容珩嗤笑。 “所有人都知道你倾心齐王兄多年,如今得偿所望嫁给他了,怎么在我这里演起这一套?” “我后悔了,我不想要慕容羽,我想要……你。” 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的时候,她仰头,闭眼。 在他削薄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矜贵冰冷的男人,眼中情绪终于裂开。 他一把捏住她小巧的下巴。 眼中邪气凛然。 “我以为沈大小姐对慕容羽一片痴心,原来这么不矜持?你觉得,本王会看上你这样的女子?” 沈若惜睁着眼,黑漆漆的大眼睛紧紧看着他。 而后,蓦的一笑。 “你看得上。” 慕容珩手指一松,眸色彻底幽深。 他掰着怀中人的下巴,使她朱唇微张,吻了上去。 纠缠中,他的声音冰冷暗哑。 “沈若惜,你最好不是在耍我。” …… 从茶楼出来,桃叶立刻迎上来。 “小姐,咱们快回去吧,齐王正将您禁足呢,要是知道您出了府,回来一定会跟你发怒的。” 沈若惜却似是没听到一般。 “我听说京都最好的成衣铺新到了很多锦缎,过去看看,裁几身新衣服。” 桃叶一愣。 总觉得今天小姐醒来后,就有些不一样了。 带着疑惑,桃叶扶着她上了轿。 坐在轿中,沈若惜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情绪。 她堂堂大将军府的嫡女,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引人的事。 而且勾引的对象,还是大衍国最不好惹的病秧子翎王。 若是放在以前,无论如何她也不敢。 但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又有什么豁不出去? 摸着脖颈隐隐的疼痛,沈若惜脸色有些不自在。 慕容珩是个病秧子,但是没想到他吻起人来,却如此强势,她完全招架不住。 去成衣铺裁了几身衣服后,沈若惜又买了一些珠钗首饰。 这才打道回府。 刚歇一会,就有人来通报。 “王妃,齐王回来了!让您去兰苑,说是有事要跟您商量!” 沈若惜表情淡淡。 “我知道了。”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转头。 “桃叶,你先替我梳妆吧。” 桃叶立刻上前,替沈若惜将歪掉的鬓发重新梳理。 朱钗落下,三千青丝如上好的锦缎,垂至柔软的腰际。 白净的脸庞未施粉黛,但是依旧风华万千。 桃叶一边梳理,一边忍不住嘀咕。 “小姐,奴婢刚刚经过兰苑,看见宁兰雪跟在齐王身边,面色红润极了,哪有半分生病的样子,我看她就是故意装病,让您被王爷责罚。” 沈若惜没吭声。 她重生的这个时间,是她刚嫁给齐王慕容羽的第一年。 半个月前,她与宁兰雪发生了争执。 宁兰雪捂着胸口泪水涟涟的跟慕容羽告状,说自己胸口疼,气出了病。 为此慕容羽大怒,将她禁足。 自己则带着宁兰雪去郊外的避暑山庄,说让宁兰雪散心养身体。 沈若惜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她堂堂齐王妃,大将军府的嫡女,居然被一个勾栏出身的贱婢压在了头顶,当真是窝囊。 但是上辈子,她又岂止在这一件事上窝囊? 上一世,她也是这样,对慕容羽一往情深,不顾父兄的反对,也不管慕容羽在外有个多年的红颜知己宁兰雪,一意孤行嫁给了他。 进了王府后,她一再降低身段讨他欢心,对他嘘寒问暖事无巨细。 可是慕容羽一直对她不闻不问,不仅没碰过她,甚至接回了自己的红颜知己宁兰雪,将她养在府中。 二人整日里郎情妾意,让她一个齐王妃沦为笑话。 沈若惜也闹过,换来的却是他更加无情的漠视。 最终她妥协了。 为了慕容羽那一点可怜的柔情蜜意,她不惜放下身段,让出正妃的位置,甘愿为妾,甚至被慕容羽哄着去跪求自己的父兄,让他们支持他夺嫡。 在沈家的全力支持下,慕容羽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最后成功登基为帝。 但是他大业成就的那一刻,不仅没有给她允诺的皇后之位,反而一道圣旨将她打入了冷宫,任人羞辱虐待。 之后慕容羽害怕沈家功高盖主,又以莫须有的罪名屠了沈家全族。 被屠满门的那一天,正是立冬。 大雪纷纷扬扬。 她赤着脚冲出冷宫,跪在銮殿前磕破脑袋,哭求着慕容羽放过沈家。 而不远处,慕容羽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身侧揽着雍容华贵的宁兰雪,看着她的眼神,仿佛看着什么脏东西。 他冷漠开口,吩咐侍卫将她乱棍打死。 那一刻,万念俱灰。 她倒在雪地,眼中只有大肆的白和鲜艳的红。 冷意浸透肌肤渗入血液,化作了浓浓的恨意和后悔。 她死不瞑目…… “小姐?” 桃叶一声呼唤,让沈若惜从回忆中抽出神。 她才察觉自己眼眶微热,有泪在眼角。 桃叶以为她是因为慕容羽而伤心。 “小姐,您别哭,说不定王爷对那个宁兰雪只是一时新鲜,时间久了会知道您的好的……” “桃叶,这身打扮太素了,今天新买了衣服首饰,给我用上。” 沈若惜淡淡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桃叶立刻去拿,最后在选了一件浅色的织花烟罗裙。 外面罩了一件水蓝色的锦缎,上面用金丝秀了一些花纹。 端庄之余又显贵气。 桃叶赞叹。 “小姐不愧为京都第一美人,稍稍打扮一下就让人移不开眼了……小姐,奴婢大胆说一句,您以前穿得太素了,都掩盖了您的美貌。” “以前我确实是脑子进了水。” 沈若惜语气自嘲。 以前宁兰雪嫉妒她美貌,慕容羽便让她穿得朴素,她乖乖照做了。 站在花枝招展的宁兰雪旁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宁兰雪的丫鬟。 “走吧,倒是好奇,慕容羽有什么事找我。” 沈若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走了出去。 …… 兰苑。 慕容羽正拥着宁兰雪,站在拱桥上投喂鱼食。 宁兰雪不时的回头,跟他说点悄悄话。 看着好不亲密。 沈若惜眸光冰冷,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狗男女。 宁兰雪率先看到她,低声说了一句。 “若惜姐姐来了。” 慕容羽一转头,看见沈若惜,立刻沉下脸。 “我听说你今日出府了?本王说过将你禁足在王府,你敢擅自出门?” 沈若惜神色平静。 “听雅轩的掌柜派人捎来口信,说有我最爱的春茶来了,王爷也知道,我父亲与听雅轩的掌柜私交甚好,王爷应该不想让我父亲知道,我在被你禁足吧?” 闻言,慕容羽没吭声。 他以后得依靠将军府,的确不能让沈天荣知道,自己苛待他女儿。 宁兰雪靠在慕容羽的身侧,突然道。 “若惜姐姐今日穿得好漂亮,首饰衣服是新买的么?让我好羡慕。” 慕容羽听着宁兰雪有些失落的语气,伸手揽着她的腰,瞥了沈若惜一眼。 “若惜,本王不喜欢你穿得这么张扬,回去换件朴素的衣服过来。” 他知道,宁兰雪一直在意自己的身份,不想看见沈若惜摆齐王妃的架子。 因而他在吃穿用度上,一直让沈若惜有多低调就多低调。 他心疼宁兰雪,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跟沈若惜身份悬殊。 “王爷不喜欢不打紧。” 沈若惜伸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臣妾自己喜欢就行。” 慕容羽拧眉。 有些意外她的反应。 半个月不见,沈若惜怎么对他冷落了许多? 沈若惜掀起眸子:“王爷喊我过来,不是有事要说吗?” 闻言,慕容羽想到了正事。 他轻咳一声,意外的缓了语气。 “这次本王带着兰雪去避暑山庄待了一阵子,冷静下来后,也觉得对你有些冷落了,便赶了回来。” “若惜,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心中终究还是有你的。” 闻言,沈若惜面色不动分毫。 只是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仿佛有洞悉一切的力量。 慕容羽蓦的被她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 他继续开口。 “你也知道,兰雪跟着本王多年了,若不是身份低微,现在理应……”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沈若惜生生打断他的话。 慕容羽便直言道。 “兰雪想嫁作本王的王妃,若惜,正妃的位置,你能让给她吗?” 第2章 软硬兼施 话一出口,慕容羽身后的宁兰雪微微挑眉,等着看沈若惜崩溃大哭的狼狈场面。 然而,什么都没有。 沈若惜不仅没有震惊和悲愤,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 反而是勾出了一抹讥笑。 “王爷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若惜,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有点大,但是我与兰雪两情相悦,是你横插一脚,这正妃的位置,是你抢过去的。” 闻言,沈若惜只觉得一阵恶心。 上一世,她被慕容羽一直洗脑,也觉得是自己插足了他和宁兰雪之间的爱情,心中有愧,处处忍让。 然而宁兰雪一个勾栏出身的女子,皇家根本不可能让她做王妃,否则慕容羽早就八抬大轿将人抬进府中了。 当初,她沈若惜作为将军府的嫡女,一直爱慕慕容羽,当今圣上跟她父亲沈天荣私交甚好,她便吵着要父亲入宫,请圣上赐婚。 父亲被她闹得没有办法,只好跟圣上提了这件事。 圣上一来想成全沈天荣的爱女之心,二来也想断了慕容羽娶宁兰雪的念想,便同意了。 赐婚之前,圣上亲自在御书房问过慕容羽,愿不愿意娶她。 是慕容羽亲口答应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沈家军功赫赫,慕容羽想在夺嫡纷争中,得到沈家的支持。 可成婚后,慕容羽却摆出一副被强迫不甘的模样,将一切的不满归咎到她的头上。 又想得到沈家的权势支持,一边又想成全自己所谓的真爱。 慕容羽,当真是虚伪至极的小人! 沈若惜看向面前的男人,觉得自己以前确实眼瞎得厉害。 “宁兰雪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婢,能进王府都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她做齐王妃?她也配?” 话音一落,宁兰雪脸一垮。 随即咬着唇,做出一副清高的姿态。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我与王爷情投意合,是姐姐利用自己的身份抢了这份殊荣,如果姐姐能将王妃位置心平气和的让出来,咱们以后姐妹相称,我定不会为难姐姐。” 沈若惜差点气笑。 “宁兰雪,你真是好大的脸,你以为没有我,你就能成为正妃?你外出那么久,脑子里怕是被人灌了水吧!你摇摇脑袋将水倒出来,照照自己的样子,想做王妃,你也配!?” 宁兰雪跟慕容羽的事,圣上一直不同意。 不是她沈若惜成为齐王妃,还会有其他人嫁进齐王府。 但是绝对不会是她宁兰雪。 “还有,我是将军府的嫡女,别一口一个‘姐姐’的喊我,我可没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妹妹!” 沈若惜一番话,让宁兰雪脸色煞白。 “够了!” 慕容羽厉声呵斥:“沈若惜,你疯了不成?短短半个月不见,你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我看疯的不是我。” 沈若惜神色平静:“王爷居然想让一个青楼女子做王妃,才是真的疯了,我看,不如让下人备些提神醒脑的凉茶,让王爷好好冷静一下,臣妾暂时就不奉陪了。” 说罢,沈若惜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慕容羽眼中又惊又怒。 沈若惜…… 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身侧,宁兰雪眼眶发红。 “王爷,看样子,沈若惜是不愿让出正妃之位了,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难道就继续这样不清不楚的跟王爷待在王府吗?” 慕容羽俊眉敛了敛。 刚刚被沈若惜一骂,他虽然愤怒,但是脑子也清楚了点。 宁兰雪做正妃…… 确实有难度。 “兰雪,要不……本王纳你做侧妃?你放心,你的待遇,一定不会比沈若惜的差。” “王爷当我什么人了?我一个清白之身给了你,当初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允诺的我正妃,怎么能让我做妾?若是这样,我不如去死!” 说着,宁兰雪就要朝着旁边的湖里跳。 慕容羽赶紧将人揽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哄着。 他满眼愧疚。 “兰雪,怪我,我身为王爷,居然不能选择自己心爱的人……我回头就去找沈若惜继续说这事,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宁兰雪依偎在他怀里,乖乖点头。 * 翎王府。 一袭黑影掠上墙头,径直到了后院的书房前,落了下来。 冷夜推门而入。 “主子,我回来了。” 书房内,药香弥漫。 慕容珩端坐在雕花梨花木椅上,手里捧着一本闲书,有些漫不经心。 听见响声,他微微抬头。 一张俊美的脸庞如同天边皎月,肤色苍白如雪,泛着一股虚弱的病态,却因一双狭长疏离的眸子,染上了几分邪肆,让人不敢直视。 他开口。 “说。” “主子,齐王越来越离谱,今天他居然要让沈若惜让出王妃的位置,给那个青楼女子!” 冷夜拧眉,语气中不自觉的染上一抹怒意。 慕容珩的眸色更是幽深。 冷夜又道。 “但是沈若惜没同意,不仅没同意,还没闹,反而是骂了一番齐王和那个宁兰雪,实在让我意外,难不成,她脑子里的水倒出来了?” 慕容珩冷冷瞥了他一眼。 冷夜立刻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也是事实啊…… 沈若惜看起来就是一个恋爱脑,还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也不知道自家王爷到底看中她哪点了。 “下去吧。” 慕容珩淡淡开口。 跟了他多年,冷夜知道,自家主子现在心情不错。 哎。 其实说起来,他家王爷何尝不是一个恋爱脑? “下去领十军棍,以后话想好了再说。” 冷夜:…… “是。” 委屈巴巴的退下去了。 房间内,慕容珩修长如玉的手指紧紧捏着书本,眸中冷意渐深。 随即,唇角微勾。 沈若惜,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 “小姐,您今天可真是威风,我都快不认识您了!” 桃叶跟着沈若惜回到书房,脸上满是愉悦。 一想到宁兰雪吃瘪的脸,更加开心。 “那个宁兰雪算是个什么东西,整日里就知道装柔弱挑拨离间!不过小姐您今日态度这么坚决,估计以后齐王不会再提这事了!” “你想多了,那对狗男女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若惜抬手:“桃叶,拿笔墨来。” “狗,狗男女?” 桃叶满脸震惊。 自家小姐居然骂人了,骂得还是心心念念的齐王! 好惊讶。 不过,又莫名觉得畅快是怎么回事? 桃叶将笔墨拿来,忍不住发问:“小姐,您要写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沈若惜提笔开始写,桃叶在一旁研磨。 写好之后,不多时候,外面果然传来通报,慕容羽来了。 他一进来,意外的语气柔和。 “若惜,你是不是还因为之前我给你禁足的事不满?这件事确实是我有点偏心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待你,别生气了,好吗?” 沈若惜没吭声,静静看着他拙劣的表演。 上一世也是这样,慕容羽对她软硬兼施,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这一世,他狗嘴里说出的话,一个字她都不会信! 第3章 和离 “王爷既然知道自己偏心了,那不如去斥责宁兰雪一番,然后给她禁足十天半个月的,不就公平了?” 慕容羽一愣,没想到她居然还不肯让步。 当下也有些不悦。 “兰雪身体虚弱,不能禁足。” “王爷倒是说说,她哪里虚?府里大夫说她没事,臣妾也给她把过脉,身体康健,别说禁足,跪个三天三夜都没事。” 沈若惜母亲极其擅长医毒之术,当年也是因为她母亲妙手回春救下了受重伤的圣上,才使得圣上对将军府愈加器重信任。 而她完美的继承了她娘的天赋。 宁兰雪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天天捂着胸口在那装。 而慕容羽就惯着那朵白莲花。 听到这话,慕容羽脸色愈加难看。 “沈若惜,你今天怎么这么放肆?正妃的位置,我一定是要给兰雪的,你不让也得让,你要是再这么自私,我此生都不会再踏进你的别院!” 闻言,沈若惜面露不屑。 她压根就不稀罕他进别院,现在看见他,她就跟看见苍蝇一样恶心! 不过,她想要的,不是跟他此生不复相见。 她想要他得到报应,死无全尸! 沈若惜捧起一碗茶,悠悠抿了一口。 “正妃之位,岂是说让就让?王爷倒是说说,我怎么让?” 大衍国明文律令。 除非正妻过世,休妻,或者和离。 否则不能续位他人。 见她这么说,慕容羽以为她是松口了。 立刻道。 “我打算先休妻,之后迎娶兰雪,不过你放心,我会再迎你做妾的,绝不会弃你不顾,若惜,不过就是一个名分,你不会这么狭隘吧?” 话一出口,旁边的桃叶都忍不了。 她开口道。 “我家小姐又没犯七出之条,王爷用什么理由休妻?” 慕容羽看着沈若惜。 “我已经想好了,就说你没有办法为本王生下子嗣,降你为侧妃,不过……父皇和将军府那边,有点不好交代,所以我希望,若惜,你能去帮忙说说。” 说完之后,慕容羽叹了口气。 “若惜,我知道这件事属实委屈你了,只要你答应这件事,我发誓,我以后会加倍对你好,假以时日,我若是真的能登基帝位,你就是后宫之主!” 沈若惜翘着玉白的手指,眼神愈加泛冷。 这种荒谬的事,慕容羽还真敢提,但是,前世的自己,还真的信了他的话。 当真是蠢到了极点。 这一世,他想都不要想。 休妻? 若是她被休了,日后只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她自己丢尽脸面不说,还会影响将军府的名声和族中女子的婚嫁。 慕容羽,当真是恶毒又恶心! “慕容羽,你的无耻,今日可算是让我开了眼界。” 话一出口,慕容羽一怔。 随即面色阴沉。 “沈若惜,你说什么!” “王爷要娶那个贱婢,我不拦着,而且,已经为王爷想好了出路!” 沈若惜站起身,走到书桌前。 将之前写好的和离书,摔到慕容羽的脸上。 “慕容羽,你只要签了这和离书,从此以后,你我婚嫁各不相干!别说你要娶宁兰雪一个青楼贱婢,你就是将整个青楼搬到王府,都是你的自由!” 慕容羽看着手里的和离书,面色一白。 随即怒声道。 “你疯了不成!本王不会与你和离!” “你不是一直觉得是我阻拦了你追寻真爱?现如今我与你和离,放你跟宁兰雪恩恩爱爱,你怎么又不愿意了,慕容羽,你不觉得可笑吗?” 慕容羽脸色发虚。 他当然不会跟沈若惜彻底分开,他只是想让她做妾。 他需要将军府。 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要是没有偌大的将军府支持,想要登基帝位,简直是痴人说梦! 况且,休妻的话,所有过错是沈若惜一人承担。 和离就不一样了,说不定外人还以为是他宠着外室苛待正妃,才导致二人和离,对他的名誉可是极大的诋毁! 慕容羽喝了一口凉茶,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如此作践沈若惜,是因为算准了沈若惜对他一往情深,爱得毫无尊严,无论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她都不会离开。 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沈若惜,你现在脑子不清楚,本王不跟你计较,你自己冷静冷静!” 沈若惜冷笑。 “既然你不想和离,那就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了,慢走不送!” 这是在赶他走!? 慕容羽又惊又怒。 但是今天沈若惜的举动着实让他看不懂,此刻他心里很乱。 慕容羽一拂袖,几乎有些狼狈的转身离开了。 * 次日,天光微亮,沈若惜就被桃叶喊醒。 “小姐,该起床了,今天是您跟齐王进宫给方妃请安的日子。” 沈若惜眯着眼。 “时辰不是还早吗?” “是还早……不过您不是要起来,给王爷做早膳吗?” 嫁进王府的大半年,沈若惜每日起得极早。 都是为了亲手给慕容羽做早膳。 不仅做饭,甚至亲手给他缝衣,研磨,沏茶等等。 想到以前的事,沈若惜差点想掐死自己。 沈若惜躺着没动。 “府里下人都死光了吗?这种事有下人做就行了,以后不要喊我。” “是,小姐!” 桃叶很开心。 如果说昨天还在犹豫沈若惜是不是在欲擒故纵,现在她可以肯定,自家小姐是真的对齐王改变态度了! 哼。 其实她心里也不喜欢慕容羽,觉得他虚伪又眼瞎,放着自家小姐这么好的美人不要,天天惯着宁兰雪那朵白莲花。 早该这样对他了! 沈若惜在床上又躺了半个时辰,才悠悠起身。 今日是去宫里请安,要起早点。 虽然她铁了心要跟慕容羽和离,但是眼下她还是齐王妃,该做的礼节还是要到。 沈若惜洗漱打扮好之后,让桃叶将早膳端到自己房间,单独吃了。 她不想看见慕容羽那张脸,怕恶心的吃不下饭。 吃完之后,二人出门。 却被告知,宁兰雪说是头疼,慕容羽正在她房中哄她。 门口是慕容羽的随身小厮井六。 他懒洋洋的道。 “王妃,王爷怕是还有一会再来,让您等着。” 齐王一向看不上这位王妃,他自然也是没什么好态度。 沈若惜道。 “慕容羽既然脱不开身,我看我也没必要等他了,我自己去宫里吧。” 井六明显惊到了,立刻道。 “不行,王妃,您一个人去,怕是于礼不合。” “那慕容羽因为一个外室耽误进宫请安,就合乎礼节了?” 闻言,井六一愣,有些支吾。 “现在时辰还早,王爷说不定一会就出来了……您就等一会又怎么了……” 桃叶生气。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王妃说话!” 井六没吭声,面上不以为然。 都窝囊了大半年了,这会突然摆出王妃的架子。 吓唬谁呢! 沈若惜淡淡道。 “桃叶,不用理会他,扶我上马车。” 说罢,她一转头,忽然道:“不过这马车太高了,脚凳踩着不舒服,井六,你趴下来,让本王妃踩着上马车。” 第4章 请安 “什么?!这,这不合适吧?!” 井六睁大眼。 桃叶走到旁边,一脚将他踹趴下了。 “让你趴着就趴着,哪那么多废话!” 桃叶自小跟着她长大,机灵勤快,还有点功夫底子。 井六当下就被踹倒在地。 沈若惜一只手搭着桃叶,抬脚踩着井六,上了马车。 上去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脑袋,疼得他大叫。 沈若惜坐进车厢内,扬长而去。 井六龇牙咧嘴的爬起来,立刻跑进王府,去跟慕容羽告状了。 慕容羽正在宁兰雪这边,等着沈若惜给他端早膳。 结果没等到沈若惜,等来了井六。 听到井六的汇报,慕容羽心中又震惊又愤怒。 还带着点不安。 昨天沈若惜惹他生气,他原本是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准备今早在早膳上为难她。 可是没想到,她压根就没给自己准备早膳! 不仅如此,现在还独自进宫了。 难不成,昨天说要让宁兰雪做王妃这事,对她刺激太大,她真准备跟他一刀两断了? 一想到此,慕容羽有些坐不住了。 他立刻吩咐井六,也要进宫。 他回头看着宁兰雪。 “兰雪,我若是不跟沈若惜一起进宫,传出去怕是不好,我先走一步,就不陪你用早膳了。” “王爷慢走。” 宁兰雪面上体贴,心里却十分不悦。 沈若惜那个蠢货,现在倒是学聪明了。 不死缠烂打,改换欲擒故纵了? * 到宫中后,沈若惜被桃叶扶着下来,刚好见一辆六驾马车驶进皇城。 马车四面都是昂贵精美的丝绸装裹,窗牖镶金嵌玉,华贵无比。 桃叶低声道。 “这是谁啊?好大的排场。” “是翎王。” 沈若惜声音淡淡。 桃叶转头:“小姐,您怎么知道?” “几个皇子中,除了他,谁还能有这种待遇,敢这么张狂?” 当今圣上慕容霆,称为仁景帝。 这位帝王只有四个儿子,成年之后,都封王离宫了。 分别是大皇子慕容修,四皇子慕容羽,十一皇子慕容曜和九皇子慕容珩。 其中,当属慕容珩比较特殊。 仁景帝后宫之中,原本只有一位皇后苏婉儿,二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帝后感情虽好,但是苏婉儿多年来,一直没有怀孕。 为了江山后继有人,仁景帝便往后宫中纳了几位妃嫔。 之后,陆陆续续有了几位皇子和公主。 但是没想到,皇后苏婉儿在二十七岁时,突然怀孕,为此仁景帝龙颜大悦,还大赦天下。 十月怀胎,不料苏婉儿在生产时遇上难产,拼死生下慕容珩之后,便香消玉殒了。 而慕容珩生下来就体弱多病,随着年岁渐长,宫中所有太医都断言,不仅寿命不长,还难有子嗣。 仁景帝十分悲痛。 原本是准备立嫡子慕容珩为储君,眼下这种情况,只能搁置。 这些年,慕容珩虽然体弱,但是才能却是万人之上。 外能排兵布阵,运筹帷幄,内能治国安邦,郎才独绝。 仁景帝十分疼他,虽然没有立储,但是吃穿用度,处处却都跟储君无异,常住东宫,甚至默许他私自养兵。 为此当时不少大臣都谏言过,然而仁景帝却始终不为所动。 后来众人想开。 慕容珩终归命不久矣,即使养兵,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威胁。 便也没再提了。 圣上宠他,加上这位翎王本身就张扬肆意,手腕雷霆。 这些年间,慕容珩的名头,响彻京都。 绣着金色爪纹的车帘被轻轻掀起,在日光下,慕容珩半张侧脸露了出来。 桃叶低声道。。 “小姐,翎王居然长得这般好看?” 人人都说九王爷是个病秧子,她还以为骨瘦如柴一脸病气呢。 似是察觉到什么,慕容珩突然转头,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一下对上了沈若惜的目光。 他看了她一会,而后缓缓放下了车帘。 沈若惜蓦的想起了之前在茶楼的事。 跟眼前冰冷高贵的男子,联系不到一起。 桃叶眼中是未散去的惊艳。 “都说齐王慕容羽温润英俊,跟小姐般配,我看其实论长相,翎王才是与您更配。” “桃叶,别乱说话。” 桃叶吐了吐舌头。 她说得本来就是实话嘛。 齐王慕容羽那个伪君子,都是虚名! …… 后宫内,皇后苏柳儿正带着几位妃嫔,正准备带众人看自己新种植的昙花。 方蕙跟在后面。 就在此时,她宫里的人突然过来通报,说是齐王妃沈若惜来请安了。 苏柳儿瞥见,便随口问了一句。 “方妃,是有什么事吗?” “禀皇后,是齐王和齐王妃今日要过来请安,臣妾恐怕要先行回去了。” 闻言,苏柳儿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意。 “我听说齐王妃沈若惜被称为京都第一美人,一直没仔细见过,不如也让她过来,让本宫看看。” 闻言,方蕙只能答应。 一旁的贵妃秦海棠哼了一声。 “京都第一美人?恐怕也只是空有其表没有内涵,据说缠了齐王很多年,好歹是将军府的嫡女,没有一点矜持可言!” 她是公侯嫡女,武将之后。 对于沈若惜的行为,她也略听说过一些,内心很是瞧不上。 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纯纯的恋爱脑。 蠢死了! 一旁方妃脸上有点挂不住。 她虽然也不怎么在乎沈若惜,但是秦海棠的这番话,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 “贵妃,羽儿与若惜青梅竹马,二人的感情从小就很好,成亲后也是伉俪情深,他们二人,是情投意合。” 秦海棠笑。 明显没理会她。 慕容羽跟一个青楼女子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凡事不会空穴来风,肯定是有点什么。 现在在这圆什么呢。 方妃话音落下不久,就见宫人领着沈若惜过来了。 比起往日的朴素,今天沈若惜明显精心打扮过。 端庄大方,明艳动人。 一来,就给一众人行了礼节。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 仁景帝后宫人数稀少,主要的妃嫔她都认识。 皇后苏柳儿,贵妃秦海棠,她的婆母方妃方蕙,兰嫔聂玉兰。 还有几个美人,是新面孔。 她一来,皇后就忍不住夸赞。 “都说齐王妃倾国倾城,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沈若惜躬身。 “皇后娘娘谬赞了,娘娘才是风华天下。” 苏柳儿是先皇后苏婉儿的亲妹妹,宽厚仁慈,是慕容珩的姨母。 慕容珩没有母亲,一直在她膝下长大的。 沈若惜爱屋及乌,也对苏柳儿尊敬了几分。 这番话,说得苏柳儿很是开怀。 又称赞了沈若惜几句。 秦海棠冷不丁道。 “齐王前段时间不是去避暑山庄了么?本宫的女儿明华公主前段时间无聊,也去了避暑山庄游玩,无意中看到了齐王,他身边还跟了一个女子。” 秦海棠转头:“沈若惜,听明华说,齐王身边的人,不是你?” 闻言,方蕙神色微僵。 秦海棠仗着娘家显赫,在宫中一直目中无人。 而且一直瞧不上她,跟她关系很差。 要是知道他儿子又是带了宁兰雪去避暑山庄,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她。 想到此,方蕙立刻看向沈若惜。 “若惜,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 她知道,沈若惜对她儿子一片痴心。 肯定会维护慕容羽的声誉。 沈若惜立刻开口…… 第5章 发难 沈若惜立刻开口。 “齐王的确去了避暑山庄,我不曾跟去,因为宁姑娘说自己心疾发作,齐王便带着她去了那。” 话一出口,方蕙脸色率先白了。 她厉声道。 “若惜,你说什么呢!” 她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慕容羽带着宁兰雪去避暑山庄? 这不是坐实了那些流言! 秦海棠挑眉。 “宁姑娘?难不成就是传言中,那个迷得齐王魂不守舍的青楼妓子?” 方蕙抢着开口。 “贵妃娘娘误会了,宁兰雪不是青楼妓子……” “宁姑娘不是青楼妓子。” 沈若惜打断方蕙的话。 闻言,方蕙松了口气。 因为宁兰雪出身实在上不了台面,慕容羽将她从青楼赎了出来。 之后对外宣称,宁兰雪是沈若惜的远房表妹。 这事沈若惜虽然不愿意,但是她一颗心吊在慕容羽身上,最后也松口了。 现在由她亲口解释,是最好不过了。 沈若惜道。 “贵妃娘娘,宁姑娘不是青楼妓子,她虽然出身青楼,但是也是卖艺不卖身的,跟着齐王的时候,也是清白之身。” 秦海棠嗤笑。 “还真是青楼来的下贱坯子,简直是有辱皇家脸面!” 说罢,她一抬眸,看向旁边的方蕙。 “方妃,要是我生出了这种不识大体的儿子,直接乱棍打死算了!齐王这样胡闹,你这个做母妃的,也是失职得很!” 方蕙手指一紧,掐住了掌心肉。 沈若惜今天疯了不成。 居然当众这么胡说八道! 但是方蕙在宫中这么多年,大风大浪也见多了。 此刻表情掩饰得很好。 “贵妃娘娘,羽儿是看那姑娘身世可怜,就帮了她一把,留她在府里做丫鬟,结果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不可信的。” 说着,她朝着沈若惜使了个眼色。 沈若惜眨巴着眼,似是丝毫没有领会她的意思。 还冲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意。 方蕙脸上的神情差点没崩住。 秦海棠不依不饶。 “那女人有心疾,大夫看不就得了,用得着齐王亲自带去避暑山庄?哪个丫鬟有这样的待遇啊,方妃,这话你骗骗自己也就算了,就别拿出来说了,丢人现眼!” 沈若惜站在一旁,没吭声。 她听说过,秦贵妃性子高傲,不好相处。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而且看起来她似乎还与方蕙不对付。 有趣了。 秦海棠这么一骂,四周的嫔妃看方蕙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了。 大多数是不明内情的,眼中写满了好奇。 方蕙脸上有些挂不住,更担心流言被散播开。 她便看向苏柳儿。 “皇后娘娘,羽儿一向心善,这您也是知道的,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苏柳儿对这事也捏不准,不过她不想见二人一直争执下去。 便开口道。 “流言可畏,齐王和若惜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比常人,本宫也是知道的,秦贵妃,此事关乎皇家声誉,慎言。” 方蕙立刻福身。 “皇后娘娘明鉴。” 说着,她朝着沈若惜开口道。 “若惜,你一个人过来,羽儿在外面怕是等得着急了,你要不先出去找他吧。” 她是想打发沈若惜走。 谁知沈若惜睁着自己漆黑的眼睛。 “母妃,不要紧的,今日齐王殿下没有跟我一同进宫,我率先来的。” 话一出口,众人的神色立刻不对劲了。 连进宫请安都不一起。 堂堂齐王,居然这么冷落正妃。 还说什么伉俪情深,看样子传言怕是真的。 苏柳儿也蹙了眉。 “方妃,慕容羽虽然是你儿子,但是他也称我一声母后,你这个做母妃的要是舍不得说,我这个做母后的,倒是想说几句。” 她看向沈若惜。 “沈将军嫡女出身世家,又这么貌美无双,让他多珍惜眼前人。” 方蕙低着头。 “是,臣妾谨遵教诲。” 苏柳儿没再多言,带着一众人继续赏花。 不多时候,就有宫人来报,说齐王来了,被圣上喊去了御书房。 方蕙便带着沈若惜,离开了苏柳儿的长秋宫。 准备回到自己的怡月殿。 二人刚出来,方蕙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你今日是疯了不成!” 沈若惜露出一抹不解的神情。 “母妃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她还敢问? 方蕙刚准备发难,突然瞥见一个穿着绛紫色衣裙的女子带着两个婢女,也从长秋宫出来了。 是进宫不久的贵人,魏珍珍。 方蕙神色立刻一转,露出一个春风和煦般的笑意。 “若惜,母妃特地让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糕点,现在咱们就回怡月殿。” 变脸的极快。 沈若惜心中讽刺,面上不露分毫。 “好。” 魏珍珍走过来,路过方蕙的时候,弯腰行礼。 她脚步匆匆,脸色有点发白。 行礼的时候,突然脚一软。 沈若惜在旁边,下意识的伸手抚了一把。 无意摸到魏珍珍的手腕,她一惊。 不等她细探,魏珍珍已经踉跄着起身。 “方妃娘娘恕罪,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 “无妨,既然不适,就回去歇着吧。” 方蕙笑得一脸温和。 在外,她一直是这样不争不抢温温柔柔的模样。 沈若惜开口道。 “魏贵人,身体是大事,不舒服的话,最好传太医看看。” 魏珍珍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声。 “谢齐王妃关心了。” 之后便走了。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她的话。 看着她的背影,沈若惜目光微闪。 刚刚她粗略的探了一下魏珍珍的脉象。 居然是喜脉。 但是脉象却有些异常,有中毒的迹象。 沈若惜心中有些复杂。 后宫风云涌动,她与魏珍珍又素昧相识,不能直言,只能让她自己发觉了。 若是方蕙真的宅心仁厚,她倒是可以与她说。 然而事实上,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你看什么?跟我过来。” 等魏珍珍一走,方蕙立刻又沉了脸。 沈若惜没吭声,跟在了她的身后。 一到怡月殿,方蕙便彻底动了怒。 “跪下!” 沈若惜站在原地,缓缓道。 “母妃是在与我说话吗?” “不然呢?” 方蕙目光阴沉的看着她,哪有之前半分温婉的样子。 沈若惜却不为所动。 “母妃为何要我跪?” “你今天当着皇后和诸位嫔妃的面,又是说羽儿带着宁兰雪去避暑山庄,又是说自己没有跟他一起进宫,说得那叫什么混账话,这还没错吗?跪下!” 沈若惜依旧目光淡淡:“要带宁兰雪去避暑山庄的,是王爷,不与我一同出门请安的,也是王爷,臣妾只是说了实话。” “臣妾说了实话,就错了,那王爷做了这些事,岂不是错得更加厉害?要跪,貌似也应该是王爷跪,母妃觉得呢?” 方蕙被她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随后有些疑惑。 沈若惜对她儿子爱得连尊严都没有了,这会子居然让她的羽儿跪下?! 今天抽的什么风! 方蕙拧眉。 “羽儿毕竟是王爷,你是他的王妃,在外理应要顾及他的名声,今天当众这么说,你不是打他的脸么!” “我这个王妃,恐怕也做不长久了。” 沈若惜叹气:“王爷说了,让我将正妃的位置让出来,给宁兰雪。” “什么?!” 方蕙也愣住了。 她震惊道:“羽儿当真是这样说?” 沈若惜神色淡淡。 “王爷等会就来了,是不是真的,母妃一问便知。” 第6章 儿臣也想去 此刻,御书房内,气氛也并不怎么好。 慕容羽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脸上表情有些慌乱。 “父皇,儿臣并未垂涎美色,儿臣……儿臣只是带兰雪去养病。” “齐王。” 仁景帝身穿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身后的龙椅上,目光瞥向地上的慕容羽。 眼中泛过一丝冷意。 “朕不想再从你的口中,再听见那个女人的名字。” 慕容羽惶恐。 立刻叩首。 “儿臣知错!” 今天原本是进宫给他母妃请安的,结果一入宫,却被仁景帝召见。 他刚进御书房,仁景帝就发了火。 说今早有好几封折子,都是参奏他沉迷女色,不堪重用。 甚至说他独宠外室而灭正妻。 这是重罪。 让他当下慌了神。 仁景帝捏着眉心。 “你应该知道,当初要不是沈若惜亲自来找朕,为你说好话,朕是不会同意你将那个宁兰雪带进府中的。” “你当时也保证过,说让宁兰雪进王府,你会知道分寸,事事以若惜为先,结果却出了这档子事,实在让朕失望!” 慕容羽着急道。 “父皇,这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儿臣与若惜关系很好,您亲自问她就知道了。” “哼。” 仁景帝冷哼一声。 他知道,他就算去问沈若惜,她肯定会为慕容羽说话。 问了也是白问。 仁景帝捏着眉心:“后院之事,你都处理不当,依朕看,冀南那边的水灾,你就不用负责了。” “父皇?!” 慕容羽震惊,立刻道:“儿臣一心想要为国分忧,为父皇分忧,已经做好了去往冀南的准备,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 水灾往年都有。 仁景帝治国有道,朝中又有不少能臣。 每次治理灾情,都是万无一失。 这事不仅是个肥差,而且能博得一个好名声,赢得民心。 因而每次朝中重臣还有他几个兄弟,都争来争去。 想要获得这差事。 今年冀南水灾,也一样。 然而今年这事,居然落到了他一个不受宠的王爷头上。 他心中知道,仁景帝因为看他是沈天荣的女婿,想要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但是现在…… 慕容羽心中很慌。 他跪在地上。 “父皇,这次水灾的前后事宜,儿臣都已经打点好了,此刻换人,交接恐怕很是费时间,要是耽误了灾情,不知道多少百姓受苦,父皇,就让儿臣去吧。” 闻言,仁景帝稍稍迟疑了一下。 确实。 如果此刻将老四换了,再换人,又要耗时间。 百姓们耽误不起。 “儿臣也想去。”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慕容羽一转头,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墨色织金蟒袍,玉冠束发。 即使肤色冷白,泛着一股子羸弱之态,依旧掩不住容姿绝色。 是慕容珩。 慕容羽愣了一下。 “九王弟怎么也来了?” 慕容珩径直走进来,朝着仁景帝行礼。 “儿臣也想替父皇分忧,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这次冀南水灾,儿臣愿意为父皇出一份力。” “珩儿,你要去?” 仁景帝眼中是掩不住的惊讶,随后担忧道:“你身体羸弱,冀南路途遥远,身子怕是受不住。” 他这个小儿子是他与先皇后唯一的嫡子,他最是宠爱。 但是身体却不好,又被太医们预言短命。 因而往年水灾的事,他从未考虑过他。 慕容珩聪慧敏锐,明白他的心意。 也就没提过。 但是今天…… 怎么突然就自请了? 慕容珩道。 “儿臣身体不碍事,真正费心力的活,都是底下人在做,儿臣不过是费点口舌罢了。” 话毕,他伸手握拳,在唇边咳嗽了几声。 仁景帝立刻示意旁边的大太监:“王德福,赐座。” 王公公立刻将旁边的一把椅子搬了过来,让慕容珩坐了上去。 然后端上了一碗热茶。 慕容珩拿着杯盖悠悠的拨着水面的浮叶,琉璃般的眸子一转,似是刚刚看到慕容羽一般。 “齐王兄怎么跪着?” 慕容羽脸上一阵青白。 总觉得慕容珩是故意的。 慕容珩突然道。 “难不成,是因为齐王兄独宠外室的事情被人参奏了?” 慕容羽惊讶。 “九王弟……如何得知?” 难不成是他授意? 毕竟朝中不少大臣,都被慕容珩笼络。 但是他跟慕容珩无冤无仇。 他没理由要这么做。 他正疑惑,却听慕容珩轻笑。 “听说的。” 听说? 听谁说的,难不成现在他跟宁兰雪的事被有心人捏造传出去了? 慕容羽目光闪烁。 仁景帝看向慕容珩。 “珩儿,离出发冀南不过两日时间了,你此时接手的话,怕是有些匆忙。” 慕容羽也立刻道。 “九王弟,这种事费心劳神,王兄怕你身体吃不消,更何况此刻换人的话,两日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一日足矣。” 慕容珩目光淡淡:“齐王兄是怀疑我的能力吗?” 慕容羽一怔。 满朝文武,怕是没有一人会对慕容珩的能力有疑。 若不是他短命,现在早就已经是储君了。 见慕容珩意思坚决,仁景帝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意。 “珩儿,既然你如此积极,此事就交由你负责,朕会让太医院首席太医一同前去,要是有什么不适,不要勉强。” 慕容珩从椅子上起身。 “儿臣领命。” 仁景帝一转头,看向地上面色难看的慕容羽。 “齐王,之后的相关事宜,你与珩儿交接一下,一定要事无巨细。” 仁景帝已经开了口,慕容羽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了。 只能心不甘的应下。 慕容珩突然道。 “不过这事一直宣称是齐王兄在负责,如今交到我手上,总得有个说辞,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齐王兄能力不足,不堪重任。” 仁景帝微微沉思。 之后道。 “齐王,你就对外称病吧,这段时间,不要出王府了。” 慕容羽脸色一变。 这意思,就相当于是给他禁足了?! 慕容羽心头极其不悦。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对上仁景帝冷淡的目光,又将话咽了下去。 多说无益。 出了御书房的门,慕容羽喊住了慕容珩。 “九王弟!” 慕容珩却没回头,踩着脚凳,径直上了马车。 六驾马车浩浩荡荡,朝着东宫的方向驶去。 慕容羽只得站住脚步。 身侧,井六凑过来。 小心翼翼的道。 “王爷,您脸色怎么这么差?” 慕容羽一咬牙。 “去怡月殿。” …… 慕容羽一到怡月殿,就见方蕙阴沉着脸坐在软榻上。 而沈若惜则是站在一旁。 她今日穿了一件桃粉色的衣裙,头上还罕见的插了珠花。 端庄又显贵气。 他一去就注意到了她。 听见声音,沈若惜转头。 原本就绝色的脸,略施了些粉黛,更显得惊艳动人。 慕容羽的目光稍稍顿了一下。 沈若惜缓缓道。 “既然王爷来了,那就与母妃好好叙叙吧,臣妾不打扰了。” 说罢,一福身。 带着桃叶出去了。 慕容羽有些不习惯她的冷漠。 刚想唤住她,却听见方蕙的声音。 “羽儿,你过来。” 慕容羽只能作罢。 方蕙让左右都退下,只留下了她和慕容羽两人。 慕容羽有些疑惑。 “母妃,怎么了?” “你当真要让宁兰雪做正妃?” 方蕙猛然开口。 慕容羽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是沈若惜跟您说什么了?” 那个贱人! 现在胆子越发的大了! 第7章 嘴真甜 方蕙更生气。 “你还真有这个想法?羽儿,你糊涂啊!” “宁兰雪是个什么东西,她也能当齐王妃?沈若惜再怎么不济,那也是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嫡女,宁兰雪给她提鞋都不配!” 慕容羽脸色难看。 “母妃,你说得太言重了,儿臣当初一直不得父皇喜爱,郁郁不得志,都是兰雪在旁边开导陪伴儿臣,没有她,儿臣怕是早就浑浑噩噩,不成个人样了。” “再说了……” 慕容羽缓了缓:“母妃您当初出身也不好,也能坐到今日的位置上,兰雪又有何不可。” 方蕙脸上有些不自在。 她当年是给仁景帝擦脚的婢女。 有次仁景帝喝多了酒,她便大着胆子爬了龙床。 仁景帝醒来之后勃然大怒,要将她处死,是先皇后苏婉儿说了情,免除了她的罪,并将她纳入后宫,封了个答应。 熬了二十年,才到了妃位。 但是因为她上位的手段不光彩,仁景帝一直不待见她,连带着慕容羽都不受宠爱。 方蕙道。 “那是母妃吉人自有天相,才求得了这富贵,她宁兰雪有这么好的福分?” 话音一转,她压低声音。 “羽儿,你如今最重要的事,是要赢得你父皇的重视,为你的夺嫡之路做准备,你想想,只要你继承大统,你要宁兰雪进后宫,谁敢说话?” 慕容羽眼神一亮。 随即又黯淡下去。 “可是父皇今日已经免去了我去冀南救灾的差事,让翎王去了。” “什么?!” 方蕙脸色一白,随即咬牙切齿。 “慕容珩那个短命鬼,当初苏婉儿难产的时候,怎么不带着他一起去,一尸两命多好,就清静了!” 慕容羽低声道。 “母妃慎言。” 方蕙整理了下表情:“慕容珩反正是个短命的,而且不能人道不会有子嗣,纵使有泼天的才能也继承不了大业,剩下的两位皇子中,端王慕容修不务正事,睿王慕容曜单纯没有心机。” “羽儿,几人中,唯有你德才兼备,有勇有谋,才是储君最合适的人选,听母妃的,别让一个女人绊住了脚步,那个宁兰雪,最近让她消停点。” “是,母妃。” 见慕容羽应下,方蕙终于放下心来,又叮嘱他,让他抓牢了沈若惜,虽然沈若惜不重要,但是她身后的将军府重要。 慕容羽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母妃,其实……若惜昨日要与我和离。” “她最近发什么疯?” 方蕙神色不耐。 她揉了揉眉心。 “估计是想耍些小性子,引起你的注意吧,你这几日稍微跟她说两句好话就行了,真是麻烦。” 方蕙不以为然。 她看透了沈若惜对她儿子一往情深,早就没了脑子。 和离? 不可能。 …… 日光和煦,照在宫殿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沈若惜带着桃叶,走出了怡月殿外。 二人到一处游廊边时,旁边突然出现一个年轻的婢女,打扮利落,不是寻常宫女的打扮。 “沈大小姐,我们家主子有请。” 沈若惜疑惑:“你家主子是?” “您跟我过来便知。” 沈若惜打量了她一会,而后点头。 “好,带路吧。” 身侧桃叶也跟着。 却被那婢女拦了下来。 “主子说,只见沈大小姐一人。” 桃叶不放心。 “那怎么行,我必须要跟着我家小姐!” “桃叶,没事,你在这等我。” 沈若惜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之后跟着那婢女,转过回廊,到了一处阁楼。 “请吧,主子在里面等您。” 沈若惜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阁楼内,放着各种瓷器和书卷,看起来价值不菲。 四周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显得清雅静谧。 房间中央,慕容珩斜斜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摆弄着一根玉箫。 看见沈若惜,他抬头。 俊美天成的脸上,眸色染着一抹淡淡的疏离。 “还真过来了,你倒是胆大。” “我知道是你。” “哦?” “我猜的。” 沈若惜嘴角上扬,笑得有一丝得意。 她今日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衣裙,这一笑,比三月桃花还要娇艳。 慕容珩心神一动。 “过来。” 沈若惜迈步,缓缓朝着他靠近。 刚走近,她的手腕突然被他一抓。 一拽。 沈若惜猛地朝前扑去。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了慕容珩的怀里。 男人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还有他独特的冷冽气息。 慕容珩抵着她的额头。 “说说,怎么猜对的?” 沈若惜目光清澈。 “刚刚那个婢女应该叫我‘齐王妃’才对,可是却称呼我‘沈大小姐’,我就猜到应该是你的人。” 她缓缓道。 “你应该不喜欢别人喊我‘齐王妃’吧,连你自己,都从未称呼我一声王嫂。” 因为心中有情,才不愿意接受她嫁人的事实。 上一世,沈若惜也发现了他对自己称呼不同。 不过她以为是慕容珩随性恣意惯了,没有多想。 这一世才发现,他爱她,原来早有痕迹。 “我确实不喜欢那样称呼你。” 慕容珩勾着她的下巴。 那双淡淡的眸子,变得邪肆幽深。 “不过也看情况。” 他突然俯身,微凉的唇贴在了她的脖颈。 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细碎的呼吸落在她的雪肌上,带着丝丝痒意。 沈若惜不自觉的抓住他的蟒袍,有些紧张。 男人的手掌摩挲她的细腰。 “齐王嫂。” 沈若惜身子一僵。 “你不是不喜欢这么唤我?” “但是此刻,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沈若惜没吭声。 原来这家伙骨子里,还隐藏着变态属性。 她想了想,开口道。 “其实我一直想问一句,我身为齐王妃,对你这样投怀送抱,翎王心里,不会觉得我不守妇道,令人唾弃吗?” 慕容珩轻笑。 “世人总觉得女子应该从一而终,即使夫君死了也要守活寡过完一生,才是贞洁烈女,可是男人却可以三妻四妾,桃花不断,实在讽刺。 如今是齐王负你在先,独宠一个外室冷落正妃,你不过是还他点颜色,这才公平。” 沈若惜有些惊讶。 慕容珩这番话,有些惊世骇俗。 但是她居然觉得有点道理。 沈若惜稳了稳心神,说道。 “我有东西给你。” 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放到他的掌心。 紫色的香包,上面用金线绣了一朵牡丹。 “我上次在茶楼见你,感觉你脉象虚浮,应该经常失眠,这香囊里是我自己调制的一些草药,有安神助眠的效果。” 慕容珩眸色逐渐幽深。 “上次那种情境,你还有空看病,看样子是我不够努力了。” 沈若惜微微咳嗽一声。 “那个……翎王已经很努力了,发挥出乎我的意料。” 对于他一个不能人道的病弱之人,确实已经很厉害了。 虽然没到最后一步,但是也勾得她差点失去理智。 如果他真有行房能力,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珩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 只当她是夸他。 他看着手中的香囊。 “上面绣了牡丹,有什么寓意吗?” “没什么,就觉得牡丹富贵大气,国色天香,很适合王爷。” 沈若惜看着面前这张妖孽魅惑的脸,真心的道。 慕容珩唇边笑意更深。 他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嘴真甜。” 沈若惜心跳快了一下。 这个妖孽。 第8章 小产 给了东西,沈若惜便离开了。 这里是宫中,虽然慕容珩做事缜密,不会有人发现他们见面。 但是也还是要小心。 离开的时候,之前带着她过来的婢女,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行礼。 “沈大小姐,奴婢叫冷霜,是翎王的暗卫之一,奉命保护您,之后我就是您的人,任凭您差遣。” 沈若惜有点惊讶。 王府的暗卫,应该是慕容珩最信任的下属,慕容珩居然给她了。 她点头。 “好,冷霜,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别人问起来,就说你是将军府的人。” “是。” 二人转身,出了这院子。 准备回到游廊找到了桃叶。 一见她,桃叶立刻迎上来。 “小姐,究竟是谁找您啊,可急死我了!” “没什么。” 沈若惜示意了一眼旁边的冷霜。 “桃叶,这是冷霜,之后跟你一起服侍我,也是将军府的人。” 沈若惜没跟她说真相。 怕桃叶知道她跟翎王有一腿,会当场吓死。 “啊,不对啊小姐,我在府里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这个叫冷霜的啊?” 冷霜:“新来的。” 沈若惜:“无需多问,以后姐妹相称就是。” 桃叶:…… 二人一唱一和,明显是有事瞒着她。 桃叶心底流下两行苦泪。 嘤嘤嘤。 小姐有新人了,她不是最受宠的丫鬟了~ 几人正准备回府,突然听见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 “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沈若惜脚步一顿,带着桃叶和冷霜,绕过旁边假山。 看见魏珍珍正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她旁边的两个婢女扶着她,正在惊慌失措的求救。 “来人!快来人救救我家贵人啊!” 沈若惜迟疑了片刻,之后上前,蹲在魏珍珍的身前。 “魏贵人。” “齐,齐王妃……好疼……” 魏珍珍神色痛苦,一伸手,死死攥住了她的袖子。 沈若惜一伸手,把了下她的脉象。 随即拧了拧眉。 情况…… 不太好。 “何事在这里大声喧闹,成何体统!” 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几人转身,只见秦海棠带着宫人,被人拥簇而来。 而她的身边,正站着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仁景帝。 众人立刻跪下行礼。 大呼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看见倒在地上的魏珍珍,仁景帝神色凝重。 “怎么回事?” 魏珍珍的一个婢女莲香立刻回话。 “回皇上,我家贵人说身体不适,想要回宫,结果走得好好地,贵人突然就说肚子疼,就这样了……” 秦海棠立刻眼露不耐。 “之前在长秋宫那不是还好好的么?眼下怎么说疼就疼,魏贵人,我看你是没事找事吧!” 一直以来,皇上对她这个贵妃都是最宠爱的。 半年前魏珍珍入宫,仗着一副好嗓子,唱得仁景帝龙颜大悦,又惯会装柔弱,缠得仁景帝这些天都留宿在她那。 今日皇上从御书房出来,好不容易被她逮到了,正准备去她的福阳宫。 结果就看见魏珍珍来了这么一出。 她合理怀疑这狐媚子在装病! 魏珍珍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腹,漂亮的脸蛋因为痛苦拧成一团。 “皇上,有人要害我……皇上……” 话毕,她的身下,突然涌出一阵鲜红。 浸透了身下的衣裙。 众人神色大变。 仁景帝厉喝。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魏贵人送到瑶光殿,传太医!” 一众人神色惶恐。 赶紧处理。 仁景帝正准备走,目光落在沈若惜身上。 “齐王妃,你怎么也在这?” “回父皇,臣妾过来给母妃请完安,路过此处。” “魏贵人怎么回事?当真好好地就突然倒地不起了?” “魏贵人她……” 沈若惜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她是小产了。” 她不说,太医看了也会知道的 秦海棠惊讶道。 “小产?她什么时候有的身孕!” “行了!” 仁景帝转头瞪了她一眼,有些不悦。 刚刚秦海棠的发难,他都看在眼里。 不问青红皂白就断定魏珍珍装病,属实过分。 “贵妃,你跟我过来。” 仁景帝朝着秦海棠说了一声,而后,突然又看向面前的沈若惜。 “你也跟过来吧。” 沈若惜:“是。” * 瑶光殿内。 除了仁景帝,其他妃嫔小主也都赶到了。 皇后苏柳儿惊讶道。 “魏贵人这是怎么了,之前在我长秋宫还好好的。” 太医给魏珍珍把完脉之后,回了话。 “启禀皇上,魏贵人……是小产了。” “小产?!” 苏柳儿十分疑惑。 仁景帝神色没什么变化。 这事他从沈若惜嘴里,已经知道了。 “她什么时候怀的孕?” “从脉象看,已经一月有余。” “一个多月,你们太医院居然都不知道!?” 仁景帝大怒。 太医赶紧跪地。 “皇上,实在是这个月给魏贵人请平安脉的时候,她死活不肯,还说要去承乾宫给您唱曲,说耽误了时辰,要奴才的脑袋,微臣也是没办法啊!” 仁景帝看向床上的魏珍珍。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魏珍珍哭哭啼啼。 “嫔妾确实是有身孕了,半个月前,嫔妾的姨母来看嫔妾,她学过医术,探出嫔妾有孕……” 仁景帝:“那你为什么瞒着?” “嫔妾……”魏珍珍眼泪流得更凶,“嫔妾听说前几个月胎像不稳,就想着等胎像稳了再说,可是谁知道……” 看着魏珍珍的样子,沈若惜眸色微动。 她应该是怕被人知道怀孕了,会遭到毒害,所以一直瞒着。 但是千防万防,还是被人下手了。 魏珍珍咬着唇,不甘心的道。 “太医,我之前明明好好的,为何今日会这样?” 太医迟疑了一下。 “这个……” 仁景帝催促。 “有话直说!” “我探魏贵人的脉象,确实是有中毒的迹象,是中了半天莲。” “但是这种药草毒性很低,一般情况下只会导致对方气血亏损,日积月累,才会导致身体出状况,魏贵人中的量很小,应该是不会小产的。” 闻言,魏珍珍悲愤交加。 “果然!果然是有人要害我!皇上,您听见了,有人要害嫔妾……” 秦海棠拧眉。 “你先闭嘴,没听见太医的话吗?” 说罢,她转头看向太医。 “你确定,魏贵人中的量,不足以滑胎?” “微臣确定。” 秦海棠叹气。 “这样说来,魏贵人,你滑胎一事,怕是另有原因。” 闻言,苏柳儿脸上露出自责。 “皇上,怪臣妾,是臣妾疏忽,身为后宫之主,没能发现魏贵人早就有孕,又一早就邀后宫诸位过来赏花,魏贵人如今身子娇贵,走这么多的路,怕是累坏了。” 仁景帝挥手。 “这事怪不到你头上,魏贵人自己有孕不报,也有责任。” “但是她中了半天莲的事,也得查下去,后宫不允许有这种居心叵测之人!” 苏柳儿立刻福身。 “臣妾领命。” 魏珍珍心中不甘。 “皇上,这不是意外……嫔妾不相信这是意外……” 仁景帝开口。 “你先好好休息,养好身子。” “不,皇上……” “父皇。” 沈若惜突然走出来。 仁景帝看向她。 “齐王妃,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回父皇,魏贵人落胎,确实是因为中毒。” 闻言,一旁的方蕙率先开口。 “若惜,太医都说了毒性不至于落胎,不要胡闹!” 第9章 下毒 沈若惜只当她狗叫。 她继续道。 “半天莲的毒性虽然不至于让魏贵人落胎,但是父皇有所不知,有种叫闷头草的植物,要是遇上半天莲,却能立刻生效,迅速滑胎。” 仁景帝:“闷头草?” 一旁的太医也说道。 “皇上,微臣确实听说过,这两种药草在一起,会有落胎的效果。” 仁景帝目光幽幽。 宫里主子们的膳食每日都是严格查验的,被下药的可能性很低。 除非是嫔妃们送来的东西…… 他问道。 “最近,除了宫里遇上的膳食,魏贵人可还吃过别的东西?” 婢女莲香立刻跪下。 “回皇上,前日,皇……皇后娘娘派人送过一些糕点过来。” 闻言,四周一片躁动。 “除了皇后,还有其他人吗?” “回皇上,没了。” 苏柳儿立刻起身,朝着仁景帝福了福身子。 “皇上,前日是臣妾自己做了一些糕点,给后宫每位妹妹,都送了一些。” “做糕点的时候,可经过其他人的手?” 苏柳儿艰难的摇头。 “不曾,都是臣妾一人经手的。” “那这么说,你的嫌疑最大了?” 话音落下,魏贵人的另一个婢女荷花突然走出来。 “皇上,除了皇后娘娘,同住瑶光殿的兰嫔,也给过吃食!” “兰嫔?” “是的,皇上,昨日贵人在院子里,遇上兰嫔带着明月小公主散步,小公主便给了贵人一颗梅干,贵人吃了。” 似是想起什么,荷花大声道。 “贵人昨天晚上就有些不舒服了,说头晕乏力,没什么精神,然后今天一早就……” 仁景帝环顾四周,没见到聂玉兰的身影。 “兰嫔呢?去唤她过来。” 宫人立刻去了。 不多时候,聂玉兰就匆匆赶了过来。 她长相十分柔美,纤腰盈盈一握,目光水色潋滟。 一看就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她十四岁就入宫,如今已经二十岁,身边有一个五岁女儿,明月公主。 聂玉兰有些紧张。 她暗中绞着手指,担心是不是自己的“那件事”被发现了。 越想脸色越白。 直到仁景帝开口,说了魏珍珍的事,她才松了口气。 聂玉兰立刻跪下。 “皇上,嫔妾是冤枉的,给魏贵人的梅干,小公主也吃了,嫔妾就算是再糊涂,也不会拿自己女儿的生命开玩笑!” 苏柳儿看着她目光坚定的样子,也说道。 “皇上,兰嫔一向守规矩,这么多年,一直低调安分,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秦海棠翘着兰花指。 “这可不一定,凡事讲证据,搜一遍就知道了。” 仁景帝看着聂玉兰泫然欲泣的样子,有些头疼。 他看向太医。 “于太医,你确定魏贵人被下了闷头草?” “这……微臣不确定。” 闻言,方蕙说道。 “那就是了,皇上,魏贵人这事,怕多是意外。” 仁景帝没理她,而是看向沈若惜。 “齐王妃,你觉得呢?” “我确定,贵人是被人下了闷头草。” 三个字落下来,气氛刹时不对劲。 面对众人复杂的眼光,沈若惜目光沉静。 她的嗅觉异于常人,靠近魏珍珍的时候,敏锐的闻到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闷头草味道。 仁景帝:“但是现在并无证据证明,有人在魏贵人的饮食中下了毒。” 沈若惜沉思了片刻,而后道。 “其实并非一定要吃下去,请贵人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用什么特殊的香料,或者是沐浴更衣时候,有没有被人动了手脚。” “没有,知道有孕后,我处处小心,并没有涂抹香粉了,而且……等会!” 魏贵人突然想到什么。 第10章 指使 她睁大眼。 “我这些天感觉有些失眠,我的婢女莲香说,让我用热水泡脚,有安眠的效果,所以这两天,我一直都在泡脚。” “贵人有觉得不对劲吗?” “泡脚的时候,我确实闻到一股独特的味道,但是莲香说是我闻错了,是她点了安神的熏香。” 问到这,沈若惜心里已经有底了。 她朝着仁景帝道。 “父皇,如果真用了闷头草泡脚,那么药渣肯定是要处理的,时间这么紧,估计也没法处理得很干净,应该还在瑶光殿内。” “可以派人搜查一下,尤其要注意,外面哪处的土松了,可能就被人埋了药渣。” 仁景帝点头。 “准。” 一声令下,宫里的老嬷嬷便带着人,开始在瑶光殿搜索。 不多时候,就见老嬷嬷将一包东西,带了过来。 “皇上,这是奴婢在外面的花坛处搜到的!” 仁景帝示意了一下。 沈若惜和于太医立刻上前,将包袱打开。 看见里面黑乎乎的药渣,于太医闻了闻,之后拱手道。 “皇上,这药中原之地很少见,微臣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闷头草,可以让太医院其他人过来看看。” 沈若惜说道。 “父皇,这是闷头草。” 于太医有些惊讶。 “齐王妃,闷头草并不常见,您怎么这么笃定?” “我娘以前懂医术,后来将她的医术传授给我了。” 沈若惜没说的是,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十二岁的时候,医术就已经比她娘强了。 原本是想要在这块深耕的,可是后来一心扑在慕容羽那个渣男身上。 什么都耽误了。 “不必找人鉴定了,朕当年的命就是她娘救的,朕相信若惜的医术。” 仁景帝开口。 而后一双精目扫向莲香。 “大胆贱婢!” 莲香脸瞬间煞白,立刻跪下。 “不,皇上,不是奴婢,奴婢没有害贵人,奴婢从小跟着贵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魏珍珍挣扎着要起身。 “荷叶,把那药渣拿过来!” 荷叶赶紧将地上的药渣拿到了魏珍珍的面前。 只闻了一下,魏珍珍就神色大变。 她一伸手,将旁边的枕头朝着莲香狠狠砸了过去。 “是这个味道,我当时闻的,就是这个味道……莲香,你这个贱人,枉我对你这么好,这么多年将你带在身边,你居然害我!” 她踉跄着就要下床。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这个贱人!” “贵人当心!” 旁边的宫女赶紧上前,将魏珍珍给扶上床,安慰她不要激动。 苏柳儿看着魏珍珍,眼神同情。 “魏贵人,当务之急,是要将处置这个贱婢,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没胆量做这样的事,背后肯定是有人指使。” 聂玉兰也点头。 “是啊,魏贵人,你刚刚小产,不能动怒,皇上和皇后都在这里,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听到这话,魏珍珍终于消停了下来。 但是眼神一直死死落在莲香的身上,恨不得剐了她。 苏柳儿转头看向莲香,厉声道。 “莲香,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你好好说出来,说不定可以留你一命,要是不说,那谁也保不了你了!” 莲香咬着唇。 事到如今,她再装傻也没用了。 “是……是奴婢自己做的,没人指使。” “你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我也想成为主子,我不想做奴才了!” 莲香看着仁景帝:“我一直想要得到皇上的青睐,可是贵人一直不给我机会,每次皇上来就打发我走,我不甘心,所以就,就怀恨在心,想报复她!” 秦海棠冷笑一声。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也敢肖想皇上?不过你这个借口太拙劣,怕是没人相信,编也编个像样的点的。” 仁景帝也神色不耐。 “拖下去,让她松口!” 话毕,立刻走上两个太监,拽住莲香的胳膊,就要将她拖走。 一旦带走,就是去慎刑司审问。 少说也要脱层皮。 莲香一下慌了。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太监放开她。 莲香跌到地上,神色惊惶。 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句完整的话。 苏柳儿愤怒的拍了下旁边的桌子。 “快说,是谁指使你的!” “是……” 莲香颤抖着伸出手:“是秦贵妃,是贵妃娘娘指使我的!” 秦海棠正在喝茶。 听到这话,怒不可遏,当下就将茶盏扔了出去。 “贱婢!敢攀咬本宫!?” 莲香被砸得脑袋一偏,一抹鲜血顺着额头留下来。 她跪在地上,朝着秦海棠爬过去。 “娘娘,贵妃娘娘,当初是您说过,您会保奴婢安然无事的,娘娘,您不能食言啊娘娘!” 秦海棠怒不可遏。 “来人啊,把这胡言乱语的贱婢给我拖出去,用刑,直到她说出真相!” 苏柳儿拧眉。 “秦贵妃,此事自有皇上定夺,什么时候轮到你擅自做主了?” “皇后娘娘真是说笑,本宫这样被人诬陷,我没直接杀了这贱婢就不错了!” 床上,魏珍珍再次激动起来。 “是你……秦海棠,果然是你!难怪今日你看我倒地不起,上来就是冷嘲热讽,原来你早就想要我死了!” 她颤抖的指着莲香。 “贱人!快说,她是怎么指使你的!” 莲香哆哆嗦嗦。 “秦贵妃身边的婢女翠珠找到我,说是让我将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弄掉,只要我做到了,就可以让我爬上龙床,成为主子……我一时鬼迷心窍,请贵人恕罪!” 话音落下,秦海棠率先忍不住了。 “住口!你血口喷人!” 她一转身,朝着仁景帝跪下。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纵使骄纵跋扈了些,但是绝对做不出这种心狠手辣之事!” 见状,方蕙缓缓开口。 “秦贵妃确实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但是莲香一个小丫头,背后要是没人,怕是也做不出这事,真是费解……” “方妃,你给本宫闭嘴!” 秦海棠杏眼瞪大,冲她怒吼。 这个贱人,就是趁机落井下石! 方蕙露出一个委屈的神色。 “臣妾也是随口一说,毕竟事实摆在这里。” 沈若惜突然开口。 “这事,跟贵妃应该没关系。” 第11章 撞死 话音落下,众人目光立刻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沈若惜道。 “这闷头草,乃是长在苗域一带的毒药,中原这边比较稀有,尤其是宫里,基本不会用到,这点于太医应该清楚,否则凭于太医德高望重,这闷头草不会不怎么认识。” 于太医点头。 “确实如此。” “所以说,寻常人并不认识这闷头草,更不会知道它的用处,秦贵妃出身公侯之家,不会知道这种毒药,所以,臣妾觉得,此事另有其人。” 话音落下,场上安静了几秒。 而后秦海棠一转头。 “方妃,我记得你祖籍就是苗域那边的,你自己以前也略懂点医药?” 方蕙立刻否认。 “臣妾虽然是苗域的,但是自小就到了中原,哪里知道什么闷头草,贵妃岂不可乱说!” “呵,我乱说?本宫只有明华公主一个女儿,以后公主又不会继承大统,我犯不着去害她,而你就不一样了,你有儿子,你才会忌惮魏贵人生出皇子,你说是么?” 闻言,方蕙也跪下。 她目光定定的看着仁景帝。 “皇上,臣妾多年来一直恪守本分,绝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臣妾发誓,若是臣妾做的,一定不得善终!” 她说得极其诚恳。 仁景帝盯着她看了会,而后目光重新落在莲香身上。 “看样子,不动点手段,你怕是不会说了。” 说罢,挥挥手。 示意拉下去。 就在此时,莲香突然一咬牙,看向秦海棠。 “秦贵妃,你竟然骗我!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突然猛地起身,朝着一旁的桌子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 脑袋撞在桌角,鲜血飞溅。 “啊!” 有胆子小的嫔妃,吓得立刻尖叫起来。 于太医过去,探了探莲香的鼻息,而后摇了摇头。 已经死了。 秦海棠明艳的脸上,带着怒意。 “这贱婢不知道受了什么人指使,一心要攀咬臣妾,皇上,您一定要查出幕后之人!” 魏珍珍哭得伤心。 “你还在演戏,莲香已经说了,是你指使的!是你,秦海棠,是你害我!” 说着,突然从床上跌落下来,跪在地上,对着仁景帝使劲磕头。 “皇上,您一定要为嫔妾做主!秦海棠是凶手,是她杀了嫔妾肚子里的孩子,皇上!” 一声一声,撕心裂肺。 让人动容。 仁景帝起身,过去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在魏珍珍绝望又含着期待的眼神中,他缓缓道。 “这段时间,朕会让皇后对你多加照拂,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 末了,他拍了拍魏珍珍的手:“不过,秦贵妃绝对不是害你的人。” 魏珍珍眼里的光,瞬间熄灭。 摇晃一下,差点摔倒。 说完之后,仁景帝转身,看向苏柳儿。 “皇后,这里就交由你处理吧,若惜,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着,朝着殿外走去。 沈若惜立刻跟上。 仁景帝一走,其他人也开始告辞了。 魏珍珍脸色煞白的被人扶到了床上,跟丢了魂魄一样。 只是眼神始终落在秦海棠身上,恨意汹涌。 秦海棠看都没看她。 她缓缓起身。 “本宫乏了,也该回去了。” 说着,给苏柳儿福了福身,转身准备离去。 经过方蕙的时候,秦海棠脚步一顿。 忽然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啊!” 方蕙被打得措手不及,差点摔倒。 她捂着脸,又惊又怒。 “你!” “今日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后想要对本宫耍小心机,就不是一耳光这么简单了!” 苏柳儿厉声呵斥了一声。 “秦贵妃!” 秦海棠抚了下华服,转身离开。 方蕙捂着脸,不甘的看着苏柳儿。 “皇后娘娘,她……” 苏柳儿叹气:“秦贵妃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何故招惹她,以后慎言,下去吧,” 方蕙只能红着眼退下了。 一出瑶光殿,见四处没人,方蕙立刻变了脸色。 “贱人!再怎么嚣张有什么用,膝下只有一个公主,以后等我羽儿成了皇上,一定让她不得好死!” “还有苏柳儿那个怂货,这么多年了,一直在后宫不温不火的,天天就知道礼佛种花,白瞎了皇后的位置,既然没有能力管理后宫,不如趁早让位算了!” 她身边的贴身宫女竹心道。 “娘娘莫要生气,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何必在乎这一时。” “本宫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她就是气得不行,要发泄发泄。 “娘娘,您说魏贵人小产这事,究竟怎么回事?” “本宫也疑惑,但是今日莲香一口咬死秦海棠,不是她也得惹一身骚。” 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方蕙眼里露出一丝冷意。 “今天沈若惜那个蠢货,突然提什么闷头草是苗域的,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下次过来,本宫非得好好罚罚她!” 带着一股子怨气,方蕙满脸阴沉的回去了。 而瑶光殿内。 魏珍珍如提线木偶一般靠在床上,只有眼泪在无声的流。 苏柳儿走过去。 “魏贵人,本宫那里还有一些上好的补药,稍后会送过来,这些日子,你就不用去我那里请安了,养好了身体再说。” “皇后娘娘。” 魏珍珍一伸手,死死攥住了她的袖子。 她眼神灼灼。 “是秦贵妃害了我的孩子,皇上他一定会为我讨回公道的,他会觉得秦贵妃心狠手辣,是个不能容人的毒妇,是不是?” 苏柳儿端庄清丽的脸上,神色怜悯。 “就连本宫都看出,这事并非秦贵妃做的,皇上又如何看不出呢?” 魏珍珍一愣。 随即手一松。 整个人似是灵魂出窍了一般,脸色苍白如纸。 苏柳儿见状,叹息一声。 吩咐了魏珍珍身边的宫女好生照顾她,又交代了膳房这几日对魏珍珍的饮食多加注意,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踏出房门的时候,听见魏珍珍突然爆发出一阵痛哭。 似是悲愤,又似是绝望。 苏柳儿攥着手里佛珠,摇了摇头。 “她这又是何苦。” 大宫女玉芝扶着她的胳膊。 低声问道。 “皇后娘娘,魏贵人为什么一定要给秦海棠泼脏水?” “恐怕,是因为前朝的事吧。” 她听说,秦贵妃的父亲在负责清剿叛贼余孽的时候,发现魏珍珍的父亲从中有勾结,便追查下去,找到证据,灭了魏家满门。 仁景帝心慈,不仅没有迁怒魏珍珍,最近还经常去她那里留宿,怜悯魏家只剩下她一个孤女。 不曾想,魏珍珍得到圣眷,却没有好好珍惜。 有了身孕不说,还利用肚子里的孩子,想要报复秦家,将秦海棠拉下水。 如今不仅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也失了恩宠。 当真是愚蠢之极。 “可怜了莲香那丫头,跟错了主子。” 玉芝有些不明白。 “莲香她不是背叛了魏珍珍吗?” 苏柳儿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 走出殿外,她似是想起什么。 “最近珩儿没怎么过来我这里了。” 玉芝笑。 “还不是因为娘娘一直催婚翎王,如今翎王都躲着您了。” “躲也不行,他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了。” 苏柳儿想了想:“听说他自请去冀南治理水灾了,等他回来,我与皇上说一声,给他提一门亲事吧。” 第12章 狗奴才 仁景帝带着沈若惜出来后,与她说了几句,夸她心思缜密医术高超。 之后隐晦的提及在齐王府过得怎么样。 沈若惜露出一个笑意。 “挺好的。” 说完之后,微微移开目光,看着远处斑驳的光点,眼神落寞。 见状,仁景帝蹙了眉。 放在以前,沈若惜都是神情自然,说自己没受委屈,让他不要听一些子虚乌有的流言。 还会为慕容羽多说好话。 今日却这样失神。 看样子她在齐王府,恐怕比他想得还要难。 仁景帝问道。 “齐王最近,与你相处怎么样?” 他话音落下,旁边的桃叶抢先道。 “皇上,齐王最近说让宁兰雪……” “桃叶!” 沈若惜呵斥她。 之后朝着仁景帝福身。 “父皇,齐王挺好的,府里的下人也对我很尊敬。” 说话之后,她声音突然有些发紧。 一滴泪猝不及防落了下来。 她赶紧轻轻擦了擦。 见状,仁景帝眉头蹙得更深。 同时心里也有些窝火。 看样子,不仅齐王,就连府里的下人都敢欺负到她头上。 沈天荣虽然与他是君臣,但是也是挚友。 眼下他女儿在齐王府过得这样委屈,他都没脸见沈天荣! 仁景帝沉声道。 “若惜,你是齐王府的王妃,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说到朕的面前,朕也只会帮理不帮亲,绝不偏袒。” 这句话,就是为她撑腰的意思了。 沈若惜点头。 “谢父皇。” 仁景帝让人扶起她,之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才转身离开。 等仁景帝一走,沈若惜的眼泪立刻收住。 明艳绝色的脸上,神色淡漠平静。 不就是装白莲花么? 她也会。 …… 沈若惜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在宫里吃午膳,提前回去了。 她带着桃叶和冷霜上了马车。 没有和慕容羽知会一声,直接就调头回齐王府。 马车内,桃叶撇着嘴。 “小姐,您干嘛不让我跟皇上告状,说齐王要休了你让宁兰雪那个贱婢做正妃?” “说了又怎么样?” “说了皇上肯定会为您出头,阻止齐王的啊!” “所以我才不说。” 沈若惜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既然慕容羽那么爱宁兰雪,那我就成全他们。” “我还真怕被父皇一骂,他脑子里的水倒出来了,不肯了。” 桃叶睁大眼。 “小姐您当真想要跟齐王和离?” “比珍珠还真。” 闻言,桃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是很快又担忧。 “可是,和离后……您以后怎么办?” 和离之后的女子,基本都是青灯古佛,独自过完一生了。 没人会娶这样的女子的。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冷霜突然道。 “小姐倾国倾城,德才兼备,和离后,自然会有比齐王好一万倍的男子,过来迎娶小姐的。” 桃叶大惊。 这个新来的,好会拍马屁! 她也不能输! 桃叶立刻道。 “对对对,齐王算什么,给咱们小姐洗脚都不配,咱们小姐一定会嫁得更好的!” 说完之后,桃叶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小姐,今日瑶光殿内的事,你怎么看?” 她歪着脑袋。 “害魏贵人的凶手,会不会是方妃?” “不会。” 沈若惜说道:“魏贵人怀孕之事,瞒得很紧,连皇后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况且就算她想害魏贵人,也不会专挑苗域才会有的闷头草,万一发现了,第一个怀疑的就会是她。” 桃叶问:“那难道真的是秦贵妃?” “也不是,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只有一个公主,即使魏贵人生下了皇子,与她也没太大的影响。” “那会是谁呢……” “莲香的供词和反应,都很反常,其实,我心里是有一个猜想。” “什么猜想?” 沈若惜长睫眨了眨。 “莲香,可能是魏贵人授意的。” “啊?” 桃叶一惊:“小姐你的意思是……魏贵人自导自演?” 沈若惜缓缓点头。 “不过我也不确定,毕竟没听说过魏贵人和秦贵妃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她不惜牺牲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和一起长大的丫鬟。” 冷霜突然说道。 “是前朝的事。” 是么? 那就难怪了。 沈若惜若有所思。 “后宫虽然不如前朝风云诡谲,但是也是波涛汹涌,动一发牵全身,人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冷霜靠近她,低声道。 “小姐放心,主子以后只会有您一人,不会让您有这些糟心事的。” 沈若惜神色有些不自在。 她不过是感慨一下,怎么说到她身上了呢? * 几人到了王府,已经到了午时。 桃叶去到厨房,吩咐下人给沈若惜准备午膳,沈若惜则跟冷霜简单说了下齐王府如今的状况。 不一会儿,桃叶苦着脸回来了。 “一群狗奴才!” 沈若惜问道。 “怎么了?” “奴婢说让厨房准备您的吃食,结果他们说以为您今日在宫里用膳,就没准备您的份,要让您等了。” “等一会而已,怎么这么大的气?” “您不知道,他们已经做好了膳食!我说这不是有刚做好的饭菜么,结果他们说这不是给您的!” 桃叶气呼呼。 “整个王府除了齐王,还有比您更大的么?居然让您等着,您说他们是不是狗奴才!” 沈若惜漂亮的桃花眼敛了敛。 “走,出去看看。” 冷霜和桃叶立刻跟上。 几人刚出门,就见一群下人端着菜,一个接一个,都是朝着兰苑的方向。 桃叶立刻将人拦住了。 “你们给我站住!” 一群人被拦下,都有些莫名。 “这不是桃叶姑娘么?拦着我们做什么,没事的话,赶紧让开吧,饭菜冷了就不好了。” “我们王妃说肚子饿了,这些饭菜,都送往禹香苑吧!” “这……”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迟疑。 此时,王府的管家丁乐贤快步跑过来。 一见这阵仗,立刻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王妃,今日您怎么回来了?是不是这些下人冲撞了您?我这就替您骂骂他们!” 说罢一转头,看向身边的一个下人。 “你怎么回事?走个路也能冲撞了咱们王妃,还不快滚,碍眼的东西!” 一边说,一边示意众人赶紧离开。 下人们垂着头,连连对着沈若惜道歉。 之后端着饭菜就要走。 第13章 你说要休了谁? 然而刚走几步,就被冷霜拦下了。 她伸出胳膊,拦在众人面前,眼中冷意凌厉。 众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丁乐贤。 见状,丁乐贤神色僵了僵。 他看向沈若惜。 “王妃,您这是?” “这些膳食,送到我的禹香苑。” “这……恐怕有些不妥。” 丁乐贤说道:“王妃,这些饭菜,都是给宁姑娘的,您要吃什么,我马上让厨房安排,您看怎么样?” 桃叶大骂。 “呸!她宁兰雪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我们王妃等?!” 丁乐贤装没听到。 他脸上还是笑眯眯的:“王妃,要是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把饭菜送过去了。” 沈若惜笑了笑。 而后开口道。 “桃叶,给我掌他的嘴。” “是!” 桃叶一下来劲了。 她冲过来,还没等丁乐贤反应过来,扬起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 打得丁乐贤退了一步。 他一愣,刚准备说话。 桃叶又是一巴掌,扇在了他另一边脸上。 丁乐贤捂着被扇麻的脸,震惊不已。 “王,王妃,您这是干什么?!” 沈若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看你似乎还没睡醒,给你醒醒脑,现在听清我的话了吗?” 丁乐贤眼中迸出一丝怒火。 他沉着脸,挥了挥手。 “去,把饭菜送往禹香苑!” 一群下人赶紧掉了个头,端着膳食朝着禹香苑的方向走去。 沈若惜收回目光。 “桃叶,冷霜,咱们回去。” 她刚转身。 身后,丁乐贤低声道。 “王妃,别怪奴才没提醒您,宁姑娘是王爷放在心尖上的人,要是他回来了,知道王妃的做法,估计会大发雷霆的。” 沈若惜回头。 “你在威胁我?” “奴才可不敢。” 丁乐贤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桃叶气得要上前跟他争吵,被沈若惜拦住了。 她示意了一眼冷霜。 冷霜点点头。 她走到丁乐贤身后,猛然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丁乐贤痛呼一下,双膝跪地。 冷霜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掰开他了的嘴。 沈若惜朝着他嘴里扔了一颗药。 丁乐贤捏着喉咙。 “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以前不知道,丁总管说话如此没规矩。” 沈若惜语气温柔。 说出的话却让丁乐贤变了脸色 “给你喂的这毒药,不会伤及性命,但是会令喉咙又痛又痒说不出话,实在难忍,丁总管可一定要忍住,不能喝水吃东西,更不能挠,否则这辈子可都要成了哑巴。” 丁乐贤眼神震惊,刚想说话,下一秒,突然感觉喉咙一阵疼痛袭来。 慢慢的,越来越严重。 似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噬自己的喉咙。 极其难忍! “王……王妃……” 他想求饶。 然而沈若惜只是淡淡一笑。 “丁总管放心,十二个时辰一过,自然好了。” 十,十二个时辰!? 不如杀了他算了! 丁乐贤疼得一张胖脸都变了色,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朝着沈若惜磕头。 沈若惜看也没看他一眼,带着桃叶和冷霜回去了。 临走时候,桃叶转头,冲着丁乐贤冷哼一声。 “以后睁大你的狗眼,认清谁才是王府的主子!” …… 到了禹香苑,饭菜已经摆好了。 满满一桌,琳琅满目。 桃叶忍不住道。 “一群狗奴才,还真把宁兰雪当主子了!” 沈若惜没吭声。 下人们都是看菜下碟。 这么捧着宁兰雪,终归到底,还是因为慕容羽。 她坐下来。 “桃叶,冷霜,你们也饿了吧,一起吃吧,反正这么多也吃不完。” “是。” “是,小姐!” 二人坐在下方,也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 用完膳后,沈若惜让桃叶将账本拿来。 桃叶有些纳闷。 “怎么了,小姐,您不是要跟齐王和离么?怎么还为王府管账?” “正是因为想要走,才要清点清楚我的嫁妆。” 沈若惜翻着账页。 “该属于我的东西,一件都不能留下。” 看着账本,沈若惜眉头越蹙越深。 上辈子,她一直穿着朴素,做低伏小,一颗心都放在慕容羽身上,从来没打扮过自己,也没在意过自己的嫁妆去哪了。 她是家中唯一的嫡女,上面只有两个哥哥。 出嫁的时候,沈家给的嫁妆格外丰厚。 今天一看,发现一小部分,居然都在兰苑! 她才刚嫁进王府不到一年啊! 沈若惜手指一紧。 才这么点时间,她的嫁妆就被占了这么多,那么上辈子,她所有的东西,肯定都被宁兰雪霸占了! 抢了她的正妃之位,还霸占了她的嫁妆! 沈若惜怒极反笑。 “这些人,还真是让我一刻都没法消停。” “桃叶,冷霜,去兰苑走一遭。” * 宁兰雪住的厢房,在东边的院落。 是慕容羽亲自给取的名——兰苑。 其实沈若惜上辈子,从未来过兰苑。 估计是怕她找宁兰雪的不快,当初一接回宁兰雪,慕容羽就命令她,不准踏进兰苑一步。 她还真乖乖听了。 如今,慕容羽说得话,她都只当是狗叫! 几人刚靠近兰苑,就见外面一群婢女在打理花草。 偌大的院子清幽整洁,梁上雕花,假山奇花,样样俱全。 就连空气中,都泛着淡淡的清香。 比她的禹香苑不知强了多少倍。 外面有婢女看见她,愣了一下。 随即立刻过来。 “王妃,您怎么来了,奴婢马上去禀告宁姑娘。” “不必了。” 沈若惜迈步,朝着宁兰雪的厢房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一阵说话的声音。 “姑娘别生气,不过是一顿午膳,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沈若惜就是仗着齐王不在欺负您,等齐王回来了,有她好看的!” “昨日吵着要和离,今日又抢了我的午膳,也不知道沈若惜是疯了还是怎么了!” “奴婢看她就是嫉妒姑娘得到王爷的宠爱,心里不平衡罢了,找地发泄呢,她沈若惜顶着王妃的头衔,有什么用呢,这府里谁不知道姑娘您才是主子~” “话虽这么说,但是眼下她毕竟占着王妃的位置,实在心烦。” “放心吧姑娘,王爷迟早会休了她的!” 二人笑出了声。 沈若惜眼神一冷,提起裙摆就走了进去。 “你说要休了谁?” 第14章 连个妾都不如 屋内,宁兰雪正靠在软榻上,她身边的婢女彩蝶一边给她剥橘子,一边与她说话。 见沈若惜突然过来,二人都是一惊。 彩蝶放下橘子,过去行礼。 “奴婢见过王妃!” 沈若惜低头,扫了她一眼。 “许久不曾过来,竟然不知道兰苑的下人这么没有规矩,冷霜,带下去,给我绞了她的舌头。” 彩蝶一愣。 没想到一向软弱的沈若惜,今日一来居然就这么发难! 她原本还当是沈若惜吓唬人。 直到冷霜将她拎起来,拖着她就要走。 彩蝶慌了。 “姑娘!宁姑娘救命啊!” “住手!” 宁兰雪从软榻上下来,一把将彩蝶拦了下来。 她柔弱漂亮的脸上,满是怒色。 “沈若惜,你这是干什么!中午抢了我的膳食,现在又要处置我的丫鬟,你简直太过分了!” “你的膳食?” 沈若惜微微一笑。 她本就长相明艳,之前一直收着不打扮都美,如今盛装过来,更是显得华贵大气,绝色风华。 看得宁兰雪一阵火大。 “宁兰雪,你吃穿用度,一针一线,都是齐王府的,怎么就叫你的膳食了?原本见你死皮赖脸的不走,本王妃就当是打发了叫花子,可谁知你却这般不识规矩!” 宁兰雪扬起脸。 “叫花子?沈若惜,我可是王爷亲自接回府里的,是王爷让我住在这里的!” “所以呢?” 沈若惜眸光轻蔑:“你是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外室?宁兰雪,你连个妾都不如,还敢对我大呼小叫?桃叶,教教她规矩!” “是!” 桃叶跳起来,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宁兰雪身上。 直接将宁兰雪打得摔倒在了软榻上。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满眼不可置信。 “你一个贱婢,居然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你算是什么玩意,不能打吗?” 桃叶拍了拍手掌,语气不屑。 今天接连打了两个狗东西。 心情特别好! 沈若惜没再关心宁兰雪,她扫了一眼宁兰雪屋内的装饰,眉头微蹙。 “去外面将王府的家丁们喊过来。” 桃叶点点头,跑出去了。 不多时候,便来了十几个家丁。 沈若惜伸手,拿出嫁妆清单,放到桃叶手里,之后朝着家丁们说道。 “这上面的东西,但凡桃叶念到的,你们就给我搬到禹香苑,谁要不想搬,现在就可以结了工钱滚出王府,有异议吗?” 闻言,家丁们面面相觑。 随即纷纷摇头。 “奴才们都听王妃的!” 今日丁乐贤的事,都在府里传遍了。 大家如今都对这位王妃有些犯怵。 沈若惜点头,随即坐在旁边的藤椅上,单手支着脑袋,目光淡淡的看着众人。 “开始吧。” 桃叶开口。 “梨木雕花椅,珊瑚炕桌,金丝楠木四方桌,百宝嵌柜,紫檀木美人榻,沉香木雕花大床,凤雕玉盒,白玉高足杯,红木银丝百寿紫玉如意,点翠风钿全分,万寿满簪钿全分,白玉长簪成对……” 她念一个,下人们就搬一件。 不一会儿,房间内就已经空了一半。 宁兰雪坐在软榻上,看着从她屋中搬出去的物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怒声道。 “沈若惜,这些都是王爷给我的!这齐王府是王爷的,不是你沈若惜的,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那慕容羽给你的时候,没提这些东西是我的嫁妆吗?” 闻言,宁兰雪眼神闪烁。 她当然知道。 不仅知道,而且这些东西,是她特地跟慕容羽要的! 见宁兰雪这样,沈若惜心底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嗤笑一声,厉声道。 “桃叶,继续!” 很快,宁兰雪房间的东西,全被搬空了。 就连她坐着的软塌,都被人给抬走了。 整个房间跟被洗劫了一样。 空空如也。 宁兰雪站在在一旁,嘴唇都被咬出血了。 这里的哪一件物件,不是价值不菲? 如今全部被搬走。 简直就是放她的血! 她都要过来了大半年,也没见沈若惜出个声。 如今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敢当众这样侮辱她! 等慕容羽回来,她一定要这个贱人好看! 桃叶将清单收起来。 “小姐,都差不多了。” “嗯。” 沈若惜淡淡的应了一声,刚准备走,突然目光一转,落在宁兰雪的脸上。 宁兰雪一愣。 随即沉下脸。 “你看什么?沈若惜,东西都被你全拿走了,你还要怎么样!” “是么?好像,还差一件。” 沈若惜朝着她走近一步。 忽然伸手,一把拽住了宁兰雪头上的一根凤簪。 一用力,拔了下来。 顺带扯下了她几根头发。 “啊!” 宁兰雪痛呼出声。 之后伸手就要抢。 “还给我!这是王爷送给我的,不是你的嫁妆!” 沈若惜拿着凤簪,在宁兰雪扑上来的瞬间,一个冷冽的眼神扫了过去。 对上她的目光,宁兰雪一下子站住了脚步。 该死! 怎么觉得今天沈若惜格外不对劲! 沈若惜拿着凤簪,在手中捻了捻。 “这是我大婚时候,皇上赏的,不是什么肮脏东西都能戴的,你,不配。” 她将凤簪扔给桃叶,绝美的脸上,神色轻蔑。 宁兰雪脸都差点气歪了。 沈若惜一转身,刚准备回去,突然想到什么。 一转头,看着跪在地上,面色煞白的彩蝶。 “差点忘了你。” 她看向冷霜:“我不是说了么,绞了她的舌头,还放她在这碍眼干什么?” “是。” 冷霜走过来,将彩蝶拽了起来。 彩蝶涕泪横流,吓得大叫。 “姑娘,救命啊!救救我!” “沈若惜,你给我放手!彩蝶是我带来的丫头,不是齐王府的下人,你没资格处置她!” 宁兰雪冲上去,一把抓住冷霜的手,要将她扯开,但是却纹丝不动。 “救命!我错了!我错了齐王妃!你要是处置了我,齐王回来一定会动怒的!” 彩蝶被拖到门口,大声嚷嚷。 沈若惜道。 “冷霜,放开她。” 闻言,冷霜手一松。 彩蝶如蒙大赦,立刻跑到宁兰雪身后,又惊又怕。 但是眼底却闪出一丝恶毒。 果然,沈若惜还是不敢对她怎么样,毕竟她是宁兰雪的人。 等齐王回来,一定要让宁兰雪对齐王告状,休了沈若惜这个贱人! “宁兰雪,你说得对,彩蝶不是齐王府的人,我这样处罚她,确实不是很妥当。” 宁兰雪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这个贱人,别以为这样说,她就会原谅她! 第15章 牡丹国色天香,适合本王 沈若惜:“彩蝶从哪来的,就回哪去吧,我们齐王府有你一个吃白饭的就算了,容不下第二个。” 桃叶站出来。 “小姐,彩蝶是从迎春院里出来的。” “既然如此,就让她回到那里去吧,记得亲手交到鸨母手里,让她好好教教她规矩。” 闻言,彩蝶脸上全无血色。 沈若惜这意思,是让她回到勾栏院,而且还是做那种最低级的妓子?! 她是从那里跟着宁兰雪出来的,自然知道,底层妓子的处境。 不行! 她不要回去! 她好不容易跟着宁兰雪过上了好日子,以后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成为齐王的妾室,她才不要去那种地狱! “不,我不去,我不去!” 彩蝶叫得撕心裂肺。 冷霜嫌她烦,直接打晕了她,带了出去。 看着这一切,宁兰雪面无血色。 她眼神恨恨的看着沈若惜,但是却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沈若惜宽大的袖摆一甩。 “咱们回去!” 桃叶和一群家丁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朝着禹香苑的方向走去。 * 慕容羽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午膳之后,他和慕容珩被留下来。 仁景帝让他将水灾的各项筹备事宜,跟慕容珩对接。 他原本还怀着一丝期待,希望慕容珩不能胜任这份差事,他能继续去冀南救灾。 然而慕容珩过目不忘,智商异于常人。 大半日下来,所有的事交接得七七八八了。 出宫的时候,慕容羽看见慕容珩也出来了。 他有些诧异。 “九王弟不是在东宫居住么,怎么也出宫了?” “出来,想见个故人。” “什么故人?” 慕容珩却没出声。 他俊美的侧脸掩在夜色中,长睫微扇,神色忧郁而冷淡。 风吹过,他一缕墨发贴在玉白的脸颊,让他原本矜冷的气质,平添了几分柔和。 慕容珩突然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囊。 “齐王兄觉得,这香囊怎么样?” 慕容羽有些不明觉厉。 不过还是看了一眼,瞥见上面大气的牡丹,点了点头。 “绣工算的上一等。” 慕容珩突然笑了。 “本王也觉得,牡丹国色天香,适合本王。” 说罢,他将香囊收好,重新放回怀中。 然后准备上马车。 慕容羽喊住了他。 “九王弟留步。” 慕容珩转身。 却见慕容羽欲言又止。 “九王弟,我有些好奇……你以往对治理水灾一事,并不热衷,今日怎么突然一定要去冀南,跟我抢这个差事?莫不是王兄平日里有哪里不周到,惹你生气了?” “王兄多虑了,你并未惹我不快。” 慕容珩转头,眸色淡淡。 “我只是单纯觉得,齐王兄不足以胜任此事。” 慕容羽脸当下绿了。 但是却不敢发作。 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容珩上了华贵的马车,悠悠离去。 他站在原地,半晌,低声咒骂了一句。 “一个短命的病秧子,我倒是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 天色渐暗,晚月挂上枝头。 慕容羽刚回到王府,就听到一阵痛哭声。 他正心烦意乱,被这声音一吵,瞬间怒声道。 “谁在哭丧!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府死了人呢!” 旁边跑过来一个下人。 “回王爷,是宁姑娘!” 闻言,慕容羽气消了大半。 “兰雪怎么了?” “是……是王妃,今日去了兰苑……” 下人支支吾吾,将今日沈若惜处罚丁乐贤,还有搬空兰苑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慕容羽又惊又怒。 “沈若惜人呢?” “王妃用过晚膳,现在正在禹香苑歇息。” 慕容羽拧着眉,想了想,率先去了兰苑。 刚走进院子,就见宁兰雪拿着条白绫悬在院中的柳树上,正在寻死觅活。 下面两个丫鬟抱着她,不让她寻死。 慕容羽快步走过来。 “兰雪,你这是做什么?” “王爷……” 宁兰雪一转头,两个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 她扔下白绫,扑进了慕容羽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边哭,一边添油加醋的将沈若惜今日来兰苑的事情,跟慕容羽说了。 她咬着唇。 “虽然我没有名分,但是我与王爷情投意合在先,是她沈若惜横刀夺爱,如今不仅占了王妃的位置,还这般侮辱我! 今日她将彩蝶卖去迎春院,明日是不是就能将我随意打发了?王爷,我这般窝囊的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慕容羽听得一阵火大。 他搂着怀中的人儿,又心疼又愤怒。 “兰雪,你放心,你是本王的人,没人可以随意打发你,她沈若惜算什么!我马上就去找她,让那个贱人给你下跪道歉!” 宁兰雪声音哽咽, “可是她终归是你的正妃,虽然只是个名分,但是顶着这个头衔,她就始终压我一头,王爷,你什么时候休了她?” 闻言,慕容羽身子一僵。 想起今日在御书房的事,他眼神闪烁。 “这件事……兰雪,得从长计议。” 宁兰雪眉头微微蹙了蹙。 但是很快,她便将眼里的不悦压了下去:“没事,我相信王爷,我可以等,即使没有名分受到外人的流言蜚语,我也不在乎,只要王爷心里有我就行。” 听到这话,慕容羽更加愧疚了。 他将宁兰雪扶起来。 “你今日都没怎么吃饭吧?我马上让下人给你准备晚膳,你先吃晚膳,我去禹香苑那边,将沈若惜那个贱人带过来!” “我听王爷的。” 安顿好了宁兰雪,慕容羽立刻转身出了兰苑。 直奔着禹香苑的方向去。 刚走到门口,却见王府大门被打开。 王德福拿着拂尘走在最前面,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行宫人。 “圣旨到!” 慕容羽一愣,随即立刻迎上去。 “王公公,夜深了,怎么还劳烦您亲自过来宣旨?” 王德福笑道。 “这是皇上的意思,今日齐王妃有功,皇上特地让我过来给王妃行赏呢,王妃呢?” —— 第16章 赏赐 居然是给沈若惜的?! 慕容羽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差人去禹香苑喊人。 很快,沈若惜便带着冷霜和桃叶过来了。 一众人跪在了院中。 王德福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齐王妃沈氏德才兼备,蕙质兰心,深得朕心,今特赐沉香木镶玉如意一对,蜀锦三十匹……” 念完之后,沈若惜伸出双手,接过了圣旨。 王德福将她扶起来,温和道。 “齐王妃有福气,圣上回去后,一直跟老奴念叨,说你这个儿媳妇好。” 说罢,他看向一旁的慕容羽。 “齐王殿下,皇上还有口信,要老奴转达给您。” “公公请说。” “齐王,这齐王府,是你的王府,但是也是沈若惜的王府,她是府里的正妃,府里上下事宜,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若是管不好后院,朕替你管管!” 王德福神色一缓。 笑道。 “这便是陛下的口信了,齐王可听明白了?” 慕容羽神色有些难看。 仁景帝这意思,十分明显了。 就是来给沈若惜撑腰,让他日后不能薄待了她。 他点头。 “本王明白。” 王德福点点头,宣完旨意,将赏赐的东西放下后,便带着人回去了。 等人一走,慕容羽的神色便沉了下来。 他看向沈若惜。 却见她正吩咐下人,将赏赐抬到自己的禹香苑。 吩咐完之后,径直转身回去。 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慕容羽对她这种忽视,十分不习惯。 他开口。 “沈若惜!” 听见声音,沈若惜缓缓转头。 “王爷有事?” 她穿着大红色的牡丹锦绣罗裙,乌云般的鬓发中,缀着珍珠玉簪,衬得原本就绝色的脸庞,更加端庄明艳。 在夜色中,显出一种不可逼视的风华。 慕容羽眼中光芒微闪,被惊艳了一下。 原本想要为宁兰雪对她兴师问罪,可眼下,他突然气消了许多。 他想了想,说道。 “若惜,本王今日有些疲惫,你准备一些药膳,伺候本王沐浴吧。” 说完之后,他负手而立。 眼神直直落在沈若惜的身上,等着她回应。 却见沈若惜没吭声。 他想,自己突然对她这般亲切,怕是她惊喜得说不出话了吧? 也是。 放在以前,每次她上赶着过来,给他炖药膳给他泡脚。 他都嫌弃她烦。 今天自己这么主动,还大发慈悲让她伺候自己沐浴,她肯定有些不敢相信。 想到此,慕容羽勾出一抹自负的笑意。 “没听到本王的话吗,还傻站着干什么?” 沈若惜终于开口。 “你要沐浴,找下人就是,找我做什么?” 这番不客气的话,瞬间给慕容羽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沈若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王是给你机会,你别不识抬举。” “给我做丫鬟的机会?”沈若惜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这我可是消受不起。 我累了,王爷要是想沐浴,就找府里的下人,谁伺候不好,我明天就让谁滚,毕竟父皇刚传来口信,说我可以做王府的主。” 话毕,她转身就走。 留下慕容羽站在院中,刚下去的怒火,又燃了起来。 “给脸不要脸!” 井六低声道。 “王爷,那……您还沐浴吗?” “怎么,没了她,本王连个澡都没法洗了?” “可是您之前解乏的药包,只有王妃那里有。” “那就不要了!” 慕容羽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下人们很快就准备好了木桶和热水。 慕容羽解了衣服,坐进桶内。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惹得他心烦意乱,异常疲惫。 他靠在桶边,闭目养神。 鬼使神差的,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沈若惜的面容。 夜色中,她的容颜倾城遗世,带着道不明的蛊惑。 慕容羽只觉得喉头有些发紧。 就在此时,肩上一阵温软的触感,拉回了他的思绪。 慕容羽一转头,看见一只柔夷小手。 正在轻轻捏着他的肩头。 动作挑逗,暧昧十足。 他一怔。 随即勾起唇角。 “过来了?” 他就说。 他主动给沈若惜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原来刚刚是跟他闹别扭,欲拒还迎呢。 他一把握住肩膀上的那只手,猛地朝前一拉。 噗通! 桶内溅起巨大的水花。 宁兰雪撇着嘴,笑吟吟的勾住他的脖颈。 “王爷~” 看见怀中的人,慕容羽眼神一顿。 怎么是她!? “怎么了,王爷?” 宁兰雪发现了他眼中的错愕,不禁问了一句。 “没什么。” 慕容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说圣旨到了,说是皇上给了沈若惜许多赏赐。”宁兰雪眼眶一红,“王爷,我好恨,凭什么沈若惜仗着身份比我好,就能得到许多殊荣。” “没有,你很好,不同妄自菲薄。” 慕容羽心不在焉的安慰着她。 “幸好,王爷的心在我这里。” 宁兰雪将脸贴在他的脖颈上,轻轻蹭着。 环着他的手也伸入水中,顺着他赤裸的腰腹,一路往下。 水下的动作让慕容羽气息不稳。 他一把攥住宁兰雪的腰身,让她贴着自己,另一只手飞快的扯去了她身上的衣物。 扶着她的腰,使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宁兰雪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脸上浮现两抹淡淡的红。 “王爷,今日怎么这么心急?” 慕容羽没有说话,只是攥着她腰的手更紧。 平静的水面,瞬间荡起了阵阵涟漪。 慕容羽中途又叫了一次水。 半个时辰后,二人才起身穿好衣服。 他拥着宁兰雪,出了房门。 一出去,就看见沈若惜带着婢女出现在门口。 正好碰上了。 慕容羽手一僵。 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解释。 回过神来,又觉得莫名。 他是王爷,他想宠幸谁就宠幸谁,用得着在乎她沈若惜的心情? 再说了,是她不识抬举。 就当是给她的教训了。 第17章 偷听 “沈若惜,你怎么过来了?” 宁兰雪靠在慕容羽身边,娇滴滴的开口。 眉眼间,挑衅十足。 她以为会看到沈若惜气急败坏。 可谁知她却异常冷静。 “我来是想跟王爷要东西的。” “我嫁过来的时候,嫁妆里有一把七弦琴,在王爷的房里,现在,请王爷物归原主。” 闻言,慕容羽拧眉。 “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不然呢?” 沈若惜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七弦琴是我嫁过来的时候带来的,王爷不会想占着不给吧?” 当初这把琴,还是她特地去找知名的琴师做的。 因为知道慕容羽爱好抚琴,就当做嫁妆,一起带过来了。 慕容羽果然拿过去了。 但是却依旧对她不理不睬,并未换来他的任何好感。 和离之前,她想将这些物件给处理了。 免得日后想起来就恶心。 见她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慕容羽心头一把无名火。 “不过一把琴,本王有什么稀罕的,你要是想要,拿去就是了!” “王爷爽快,那就好办了。” 沈若惜示意了一下冷霜。 冷霜立刻上前,走到慕容羽的房间内,将七弦琴给取了出来。 慕容羽瞥见冷霜,有些疑惑。 “你是谁?以前怎么没在王府见过你?” “冷霜是将军府的婢女,我特地让她过来,与桃叶一起服侍我,王爷有什么意见吗?” “王府这么多婢女,不够你使唤的吗?” 沈若惜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王府的婢女多吗?我还以为都死光了呢。” 扔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 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二人。 看着她冷漠反常的模样,慕容羽心底突然有点不安。 沈若惜这几日…… 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怎么回事? “王爷,沈若惜好嚣张啊,你不是说让她跪在我面前道歉么?” 身侧,宁兰雪有些不满的揪着他的衣襟。 慕容羽没吭声, 突然道。 “你兰苑,有多少婢女。” “十几个吧,怎么了?” “削减一半吧,今日父皇传来口信,是来敲打我,目前我不能对你和沈若惜态度区别太过,否则父皇对我会更加不满。” 宁兰雪心一沉,心中十分不悦。 她生气道。 “王爷只想着沈若惜,那我的委屈就白受了么?沈若惜抢了我的东西,打了我,还卖了我的丫鬟……” 宁兰雪越说越委屈,又哭了起来。 慕容羽拍着她的肩膀。 “明日我让人在兰苑添一套东西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 闻言,宁兰雪心中更慌。 以往看到她这个样子,慕容羽都是大发雷霆,去找沈若惜算账的。 如今反应却这么平淡。 宁云雪咬了咬唇,眸中暗芒闪烁。 她得赶紧加把劲,让慕容羽尽快休了沈若惜! …… “小姐,这琴怎么办?” 回到禹香苑,冷霜拿着七弦琴,问沈若惜。 “拿下去,劈了烧了。” “是,小姐。” 这琴是她为慕容羽求的,看着就想起自己当初蠢到极点的恋爱脑。 心烦。 桃叶给她端来一碗热茶。 “小姐,今日皇上赏得蜀锦我看了,料子都是极好的,应该是贡品,平日里都买不到呢!” “我看看。” 沈若惜走过去,查看了一番后,挑选了几匹料子。 “这几匹布料,给我留下,其他的跟我的嫁妆一起存放起来,放到库房,钥匙收好了,别让任何人动。” “是。” 桃叶点头,之后道:“不过这两匹料子的花色,感觉适合给男人做衣裳的啊,不太适合小姐。” “不是我穿,我准备给别人做的。” “给别人做的?小姐亲自动手么,那奴婢这就帮您把料子铺好!” 主仆二人正闲聊,没注意门外,慕容羽正站在墙边。 将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将宁兰雪送回去后,越想沈若惜的态度,越觉得不对劲。 正准备来问问她哪根筋搭错了,却听到了这番对话。 慕容羽唇角微勾。 呵。 还纳闷沈若惜怎么态度说变就变了。 搞半天,都是做戏。 还不是回来,默默给他做衣裳了。 之后等她将衣服送来,跟他示好,他也就不计较她这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了,让她上了他的床榻吧。 毕竟她确实有几分姿色。 放着一直不碰,着实浪费。 慕容羽心情大好的走了。 他刚走出禹香苑,冷霜便从屋檐跳了下来。 她走进房间。 “小姐,刚刚慕容羽过来了。” 沈若惜头也没抬。 “他来做什么?” “不知,他在房间外站了一会,然后走了,走得时候,还笑得贱兮兮的。” “不用管他。” 沈若惜拿着尺,量着布料。 “明日我准备回去将军府,好久不曾见父亲了,我想亲手给他做一件衣裳。” “小姐怎么突然要回去了?” “和离这么大的事,我得要跟父亲说一声,况且……我确实想他了。” 上辈子,她害得沈家满门抄斩。 临死前都没见到父兄一面。 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亲人。 * 次日,天微微亮,沈若惜就起床了。 梳妆打扮好,便乘着马车,一路疾驰,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门口,一个下人正在扫着门前的落叶。 沈若惜看着大红的门头,心头一瞬间百感交集。 她开口道。 “刘武。” 扫地的下人一抬头,看见面前的沈若惜,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大小姐?!” “是我。” “大小姐您回来怎么也没提前报个信?将军上朝去了,还没回来呢,快,快进来!” 刘武引着沈若惜进门。 沈若惜说道。 “我自己去后院等就是,你先忙你的吧。” 说罢,她带着桃叶和冷霜,轻车熟路的绕过回廊,去了后院。 刚过去,就听见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小贱蹄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娘顶嘴?夫人的遗物?我呸!将军夫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现在后院当家做主的是我何蓉!” 雪萍跪在地上,声音哽咽,但是腰板依旧挺得笔直。 “小姐走的时候说了,让奴婢打扫好夫人的屋子,夫人虽然不在了,但是里面的物件一件都不能少!” “哪里来的小姐?沈若惜早就已经出嫁了,现在府里我女儿陈双双才是小姐!” 何蓉尖着嗓门,一边骂,一边用手指戳着雪萍的脑门。 “贱丫头,再敢放肆我打烂你的嘴!” —— 第18章 无耻 沈若惜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她迈步走过去。 “表姑真是好大的架子。” 听见声音,何蓉猛地抬头。 看见沈若惜,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哎哟,若惜啊,怎么突然回来了,这都大半年没见了,表姑真是想死你了!” “想我表姑怎么不去齐王府看我?” 何蓉脸上一僵,随即笑道。 “这不是怕打扰了你和齐王小夫妻俩么,新婚燕尔的,我去了岂不是扫兴?” 沈若惜也笑。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她十二岁时,何蓉带着陈双双从城外跑过来,说是家里人都死光了,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过来投奔亲戚。 沈天荣将二人带进府里,问了半天,才知道是远房的一门旁支,硬要往祖上扯三代,才沾亲带故。 何蓉抹着泪,大声哭嚎。 “大将军你当初去乡下的时候,不小心误食了毒野果,是我娘给你灌了马尿,才让你吐出来解了毒,您现在不能仗着是人上人了,就不认这门亲了啊!” 沈天荣为人重情义,又看她们母女可怜,就收留了下来。 前两年,何蓉还算安分。 可后来何蓉看沈天荣没了夫人,后院无人,他又是个大老粗,除了宝贝沈若惜,后院其他事一概不管,何蓉就来了心思。 她将沈若惜哄好,让沈若惜去沈天荣面前说好话,将后院的管理权交给了她。 自此,母女二人开始了颐指气使的日子。 沈若惜目光落在何蓉的脸上,有些凉意。 上辈子,慕容羽给将军府安了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屠了沈家满族,而所谓谋反的证据,就是何蓉和她女儿陈双双塞进将军府的。 二人一心贪慕权贵。 真以为卖了将军府,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却没想到慕容羽一道圣旨下来,她们二人也跟着上了刑场。 当真是又蠢又坏的白眼狼。 何蓉问道。 “若惜,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姑爷呢?” “沈若惜没理她,而是让桃叶将雪萍扶了起来。 “这大清早的,雪萍,你犯了什么大错,让表姑这样罚你?” 雪萍跟桃叶一样,也是从小服侍她的丫头。 后来嫁给了府里吴管家的儿子吴才,才没有陪嫁到齐王府。 “小姐……” 雪萍十分委屈:“是何夫人看中了夫人的遗物,说什么也要抢了过去,奴婢谨遵小姐临走时的吩咐,不让她拿,何夫人就罚奴婢!”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若惜娘走得早,我在将军府这么多年,又与若惜情同母女,将军夫人的遗物,我戴着也无可厚非啊!” 何蓉一边说,一边扯着沈若惜的袖子。 “若惜,你说可对?” 沈若惜瞥到她手上的玉镯。 正是她母亲的遗物。 她眼神当下冷了下来。 “我出嫁不过大半年,表姑还真把将军府当自己的家了?说好听点,你是暂住在这,说难听点,你们是寄人篱下,时间久了你还真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 “欸?你怎么说话的!我好歹也是你长辈,这些年你娘不在,我为将军府操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戴个镯子也是应该的!” 沈若惜懒得再跟她废话。 “把她的镯子给我拿下来。” “是,小姐!” 桃叶和雪萍立刻爬起来,按住何蓉就开始抢她手里的镯子。 何蓉又喊又嚎。 拼了命的不肯撒手。 但是耐不住桃叶手劲大,硬生生从她手腕上将镯子给取了下来。 何蓉一拍大腿,当场就坐在了地上,开始嚎起来。 “哎哟!沈若惜你这个强盗!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还有脸回来管府里的事啊!我一把年纪了还受这种欺负,我去你齐王府前吊死算了!” 何蓉声音大,不一会儿,府里就不少下人出来了。 但是大家都只是远远的看着。 平日里何蓉在府里跳上跳下,他们早就受够了她的窝囊气。 如今见沈若惜回来发难她,都只觉得畅快。 沈若惜瞥了她一眼。 “看样子表姑觉得在我将军府委屈了,既然这样,那我今日就跟爹说一声,让他放你和陈双双回去。” 闻言,何蓉立刻不嚎了。 “……若惜,都是亲戚,就这点小事,你至于赶表姑走么,我镯子不是还给你了吗?”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母女两还有没有擅自动将军府里的东西?” “没有,绝对没有,我可以发誓!” 何蓉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声不悦的声音。 “娘,大清早的你在这嚎什么呢,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惹了你,你罚了她就是,吵得我觉都没睡好!” 陈双双穿着紫色的绸缎,有些不满的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 头上插满了朱钗首饰,又俗又闪。 看见沈若惜,她也愣住了。 “你怎么回来了?!” 沈若惜目光一沉。 “你身上的衣服,不是我的吗?” “小姐!您一走,双双小姐就去您房间,将您以前的首饰衣物占为己有了,一开始的时候还偷偷摸摸,后来直接光明长大的拿了!” 雪萍立刻控诉。 沈若惜:“我爹呢,他不知道吗?” “老爷质问过她们,但是何夫人和双双小姐说是经过您同意了,老爷信以为真。” 雪萍垂着头:“奴婢也拿不准,就没多做阻止了,毕竟小姐您跟她们的关系……之前确实还不错。” 沈若惜扶额。 她之前跟何蓉还有陈双双走得近,是因为她一心要嫁给慕容羽,父亲和两个哥哥却都不同意,觉得慕容羽并非良配。 只有何蓉与陈双双支持她。 她当时脑子里水多,觉得只有她们二人理解自己,便与她们亲近起来。 后来才清楚,她们只是想要自己早点嫁出去,好方便她们在将军府后院作威作福。 毕竟自己的将军爹除了会打仗,其他事一概不通,也不感兴趣。 而两个哥哥。 大哥沈樾如今接手父亲的兵权,是名扬天下的大将军,正在边疆作战。 二哥沈澈才学过人,今年殿试刚过,是新任状元郎,皇上亲自赏了一座府邸,她出嫁后,二哥很少回将军府。 如今这后院,成了何蓉母女的天下。 第19章 有事跟你说 沈若惜心中百感交集。 看向陈双双的目光也愈加冰冷。 “你是自己还回来,还是要我动手?” “你说什么呢?” 陈双双十分不满。 “表姐,你人都走了,这些衣服首饰留着府里也是可惜了,我都不嫌弃你用过的旧东西,你反而要我还给你,你做人不要太过分了!” 果然是母女,一样的死皮赖脸。 沈若惜开口道。 “给我扒了她!” 桃叶和雪萍立刻来劲,冲着陈双双就跑了过去。 早就想动手了,今天可算是逮住了! “啊!你们两个贱婢想干什么!?” 陈双双怒声大叫。 然而没用。 很快,她身上的华服首饰就被扒了个光,只剩一件单衣,可怜兮兮的裹在身上。 坐在院中,披头散发,跟个疯子一样。 何蓉抱着陈双双,又开始了泼妇骂街的那一招。 “哎哟!作孽啊!我们母女怎么这么命苦啊,千里迢迢来投亲,结果被人这么欺负,双双啊,娘对不起你啊!大家都来看啊!沈若惜仗势欺人啊!” 沈若惜理都没理她。 “看看她们还拿了哪些不该拿的东西,去给我搜罗出来。” “是!” 一群下人涌进二人的房间。 看着从里面抱出的珠宝和瓷器,何蓉捶胸顿足,在地上来回翻滚。 陈双双亦是怒声控诉。 “沈若惜,你当初要嫁齐王府,所有人都反对,只有我和我娘支持你,你如今嫁的这么好,多亏了我们!你不感谢就算了,居然这么狼心狗肺!” 沈若惜一笑。 “既然你觉得我嫁的这么好,回头我让齐王收了你做侧妃,分你点福气,你要不要?” 陈双双瞬间一噎。 “我才不去齐王府!” 沈若惜看着她,突然想起来。 上辈子,陈双双一心想嫁给慕容珩。 只是因为在街上无意间瞥到了慕容珩一眼,被他的盛世美颜折服,天天在府里吵着要做翎王妃。 不得不说,上一世,陈双双的眼光比她好。 “吵吵闹闹的,出什么事了!” 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斥责声。 众人转头,只见沈天荣蹙着眉,快步朝着后院走了过来。 他身材高大,因为常年领兵作战,皮肤偏黑,脸上布满风霜的痕迹。 但是步伐矫健,双目炯炯,自带一股将领的威严。 “爹!” 沈若惜眼眶一热,提起裙摆就迎了上去。 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沈天荣脸色瞬间转晴。 “若惜,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你了,就回来看看,给你一个惊喜。” 沈若惜笑得眉眼弯弯。 在沈天荣面前,她不由自主的撒起了娇,一副娇憨的模样。 沈若惜拉着沈天荣,还想多说几句,突然瞥见不远处的回廊边,站着一个玄色的身影。 颀长矜贵,姿容俊美。 是慕容珩。 “翎王也来了?” “是啊。” 沈天荣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翎王突然说有事要与我谈谈,跟着我回了将军府。” 谁不知道翎王面善心狠,远不如面上看得那么好相处。 况且他跟翎王向来没什么交集。 沈天荣一路上想破了头,也想不清楚这尊大佛为什么找上自己。 一旁,何蓉尖利的声音插进来。 “哎哟大表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看看沈若惜都把我们母女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大表哥,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当初你吃了毒野果,是我娘给你灌了马尿,你才……” “好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没看见我有客人在么!” 沈天荣怒喝一声,打断了何蓉的话。 真是。 好端端在翎王面前,提什么他喝马尿。 他堂堂大将军不要面子的吗? 沈天荣这一骂,众人才发现不远处的慕容珩。 纷纷跪下行礼。 慕容珩神色淡淡。 “大将军既然有事要处理,那本王先去客厅等候。” “下官跟翎王一起!” 沈天荣哪敢让他等。 他不舍的松开沈若惜的手,跟了上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沈若惜漂亮的桃花眼敛了敛。 慕容珩突然过来…… 莫不是知道她回将军府了,特地过来看她的? 一想到此,她心底居然有些小窃喜。 沈若惜在后院等了一会。 期间她发落了何蓉母女,让她们安分待在自己的厢房,并剥夺了何蓉打理后院的资格。 交由雪萍暂时管理。 何蓉本来还有异议,直到沈天荣回来,听到沈若惜的安排,想都没想,直接拍板。 “都按若惜说的做!不论她有没有嫁人,她永远是我将军府的嫡女!” 何蓉硬生生咽下一口浊气。 这个女儿奴! 沈天荣没管何蓉,他拉着沈若惜的手,二人去了前厅。 陈双双揪着何蓉的袖子,气得大哭。 “娘,都怪你,好端端的你非要招惹沈若惜那个疯女人干嘛,刚刚翎王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定毁了!” “毁了就毁了!你还惦记着翎王呢?都知道他是个短命的,你嫁过去了那也是要守寡的,有什么用?!” “那我也愿意!就算守寡,那也是泼天的富贵!” 何蓉一噎,突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而且要是陈双双嫁给翎王了,那她就不用看沈天荣和沈若惜的脸色了! …… 沈若惜跟在沈天荣身侧,绕过院子,去了前厅。 她四下看了看,忍不住问了一句。 “翎王走了吗?” “走了,与我说了些边境战况的话题,就离开了。” 还真走了? 沈若惜拧眉。 狗男人,究竟搞什么? 到了书房,沈若惜让桃叶将自己亲手做的衣裳拿出来。 “爹,之前皇上赏了我一些上好的蜀锦,我就亲手给您缝制了件衣服,您看看可合身。” “给我做的?!” 沈天荣眼睛都亮了:“合身!我女儿做的衣服,肯定合身!” “老爷,这可是小姐连夜赶制的,昨天晚上小姐都没睡好呢。” 桃叶插进话。 沈天荣瞬间眼露心疼。 “傻丫头,这么累干什么,我又不是没衣服穿……这次你回来,我见你都瘦了,慕容羽那个混账,是不是对你不好?” 他也找人去打听过齐王府的事,听到过一些不好的闲言碎语。 但是期间问过沈若惜几次,她都笑着说市井之言,不足为信,她过得很好。 沈天荣见她一心想着慕容羽,套不出话,也只能干着急。 “爹,您别生气。” 沈若惜将热茶朝着他推了推:“我有事要跟您说。” —— 第20章 我想和离 “什么事啊?” 沈天荣沉着脸,抿着茶水。 心里盘算着,不会又是过来替慕容羽求什么事吧。 哎,他就知道,突然回来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准备与齐王和离。” “噗~” 沈天荣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 他呛得咳嗽起来。 “若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爹,之前是我不懂事,您和哥哥们阻止我嫁给慕容羽的时候,我还觉得你们阻拦我追寻真爱,如今我已经看清了慕容羽的真面目。 他娶我,不过是看中我背后的沈家,想在夺嫡中,得到父兄们的帮助而已,他是在利用我,不是爱我。” 沈天荣大怒。 “他果真是这么想的!?所以……王府的流言也都是真的?他在府里养着一个青楼妓子,让她欺负到你头上,处处作践你!?” 沈若惜饮了一口茶。 “你放心吧,爹,她以后作践不到我头上,您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沈若惜娇俏一笑。 她这么一说,沈天荣才注意到,她穿着华贵,气质端庄,就连脸上的气色都好了几分。 与之前几次见面的时候,好了许多。 沈天荣汹涌的怒意,刹时消散了一些。 但是依旧心疼得不得了。 “明天我就去面见圣上,让他给你做主!管他什么齐王不齐王的,欺负了我的宝贝女儿,拼了这身老骨头,我也得给你讨回公道!” “爹,这事暂时不用圣上出面,我自己能解决,我今日来,就是想跟您说一声,毕竟这是大事。” 沈若惜叹息一声:“和离对女子来说,声誉有损,我日后可能再也嫁不出去,一直留在府里,爹,您同意我和离吗?” “嫁不出去,我将军府养你一辈子!” 沈天荣一拍桌子,声音坚定。 “再说了,什么嫁不出去?在爹的眼中,世间还没有哪个男子能配的上我的宝贝女儿呢!” 沈若惜眼眶微热。 这就是她的至亲。 疼她护她。 即使是她做了错误的选择,依旧会为她的错误承担后果。 她说道。 “爹,您放心,女儿会处理好自己的事的,在此之前,您安心等着我的消息就是。” 沈天荣一愣。 他看着眼前的沈若惜,总觉得今日女儿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仿佛…… 更令人放心了。 沈天荣点了点头。 “好,爹相信你。” …… 沈若惜在家用了午膳,陪着沈天荣说了些体己话之后,才打道回府。 上马车的时候,冷霜凑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 “听雅轩。” 沈若惜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她点点头,让车夫转了方向,去了听雅轩。 下车后,桃叶准备跟上去,却被沈若惜制止了。 “你和冷霜就在这里等吧。” 桃叶一愣,随即有些纳闷的点了点头。 看着沈若惜的背影,她忍不住道。 “小姐是不是要见什么人?” 冷霜:“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近日小姐状态不太对,好像是……” 桃叶纠结了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来。 总觉得…… 好像是怀春了。 冷霜转头:“好像是怎么了?” “算啦,跟你说你也不清楚,是关于感情方面的,瞧你冷冰冰的样子,一看就不懂情爱方面的事。” “我有良人。” 桃叶:?!? “你居然……有喜欢的人?!” 冷霜面无表情的点头。 桃叶震惊了。 随即郁闷了。 她拿出小镜子,苦巴巴的对着自己的小圆脸。 她明明这么可爱亲和力又这么强,却是母胎单身狗。 究竟输哪里了? 楼上。 沈若惜到了楼上天字一号的雅间。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推开门。 偌大清雅的房间内,慕容珩坐在梨花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个白玉棋盘。 他修长的手指执一颗白子,正落在棋盘之上。 一缕日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落在他身后的墨发之上,镀上一层柔柔的光晕。 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上神。 沈若惜被惊艳。 随即感慨,上天果然公平。 给了他盛世美颜,却又让他少了男人的尊严。 眼神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同情。 “怎么了?” 慕容珩转头,对上她的目光,有一丝疑惑。 沈若惜走近,叹息一声。 “今天你去将军府,我还以为你是特地去看我的。” “确实是。” “那后来怎么走了?” “你们父女很久没见,我估计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单独聊聊。” 沈若惜托着腮,笑了。 “原来翎王这么贴心?” 慕容珩也笑。 “我一直很贴心,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淡淡,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但是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一挑,却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邪肆。 让沈若惜不由得朝着不该想的方向,多想了一些。 慕容珩突然道。 “会下棋吗?” “会。” “陪我下一局。” 沈若惜心里犯嘀咕。 约她过来,就是做这么雅致的事? 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二人执子,开始对弈。 沈若惜原本以为他会让着自己。 谁知慕容珩步步紧逼,毫不手软,不过一刻钟,就将自己杀得片甲不留。 这个男人,还真是不怜香惜玉。 沈若惜心里有些赌气,手一推。 “我认输了。” “生气了?” “没有。”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在面对慕容珩的时候,她莫名的会有一些小女儿的姿态。 慕容珩薄唇微微扬起,似是被她的反应取悦了。 他起身走到沈若惜的面前。 伸手,勾起她的下巴。 使她仰头,露出柔嫩的脖颈。 微凉的手指触及沈若惜滑腻的肌肤,让她有一瞬的僵住。 随后觉得很正常。 这才像是慕容珩会做的事。 无拘礼节,蛮横强势。 而不是下什么破棋。 他突然开口。 “我明日会启程去冀南救灾,半月之后可能才会回来。” “救灾?你身体能扛得住吗?” “本王没那么孱弱,倒是你。” 他缓缓道:“半个月,你能安然离开齐王府吗?” “能。” “那就好。” 慕容珩露出笑意。 他面色冷白,眸光淡淡,是极其高冷贵气的长相,但是眉梢间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邪肆。 笑起来,让人摸不透情绪。 “若是半月后,慕容羽不放你走,也无妨,本王让人杀了他。” 他眼中闪过一丝森然。 稍纵即逝。 沈若惜原本应该是应该怕的,可是如今,心头却泛起一丝道不明的复杂。 她想起了上一世。 他提着慕容羽的头颅,跪在她的坟前。 深情悲戚的模样,她两辈子都忘不了。 谁都可以怕她。 她不会。 第21章 恼怒 沈若惜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歪着脑袋看着他。 “要是半月后,我已不是齐王妃了呢?” “那给你换个身份。” 慕容珩手指摩挲着她凝脂般的脸庞,声音磁性好听:“你说过的,你想要我,还记得吗?” 顿了顿,他说道。 “我给你。” 沈若惜心脏一瞬跳得快了一些。 她长睫微扇。 他是怎么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么暧昧的话的? 沈若惜微微咳嗽一声,稳了稳心神。 “翎王放心,我与慕容羽和离一事,不必你插手, 这点小事我若都解决不了,日后怎么能与你共度余生?” “余生吗……” 慕容珩摩挲着她的手指,呢喃出声。 眼底却不着痕迹的划过一丝淡淡的沉郁。 他的余生。 还剩多久? * 一个时辰后。 沈若惜从听雅轩走了出来。 坐在马车内,桃叶忍不住问道。 “小姐,您见什么人啊?” “一个故人。” 沈若惜随意应了一声。 之后看向冷霜,低声问道。 “你家主子身体虽然虚弱,但是不至于病入膏肓,为何都说他命短?” 刚刚在雅间,她把了慕容珩的脉。 脉象虽然不好,但是没有什么大的危险。 思来想去觉得不解。 “小姐有所不知,主子并非表面这么平和,他有隐疾,一发作起来,痛苦万分,而且每发作一次,于身体就是巨大的耗损。” “什么隐疾?” “这……奴婢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宫里太医都看过了,都是这样断言。” 沈若惜点头。 皇家秘辛,向来都是不能外传。 冷霜不清楚也正常。 看样子,只能下次见面,仔细问问慕容珩了。 …… 一行人在街上又转了一圈,才回到齐王府。 沈若惜今日见了父亲,又见了慕容珩,心情不错。 她面带笑意的走进齐王府,却见一个下人跑过来。 “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王爷已经等您好久了!” 沈若惜的笑意立刻消失了。 “他等我做什么?” “这小的哪里知道,王爷在您的禹香苑呢,王妃,您赶紧过去吧。” 沈若惜拧了拧眉。 居然去了她的住处。 晦气。 沈若惜迈步,朝着禹香苑的方向走去。 刚到屋内,就见慕容羽坐在桌旁的红木椅上,一双眸子冷冰冰的扫过来。 “你今日去哪了?” 沈若惜走进来,缓缓道:“回家了一趟。” “你离开王府,不跟我通报一声?” “王爷是要跟我一起回将军府吗?我没记错的话,王爷好像是对外称病,不能外出。” 闻言,慕容羽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沈若惜句句冷淡,跟之前那个满眼是他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有些坐不住了。 就算是欲擒故纵,也玩得过头了! “你去将军府干什么了?” “见见我父亲,给他送了一件新做的衣裳。” 听到这话,慕容羽突然转头。 “送衣裳?什么衣裳?” 沈若惜捧着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没搭理他。 旁边的桃叶俏生生的开口。 “回王爷,昨天皇上不是赏赐了不少的蜀锦么?我们小姐挑了花色,给大将军连夜做了件衣裳,小姐一片孝心,大将军可感动了!” 慕容羽脸上露出一丝震惊。 “所以你那件衣裳,是给你父亲做的?” 难道不是给他的么!!? “不然呢?” 沈若惜淡淡开口,一双桃花眼冷冷淡淡的撇过去,带着一丝理所应当。 她忽然笑道。 “王爷不会以为,我是连夜给你做衣裳吧?” 脸可是真够大的! 沈若惜神色带着讥讽。 仿佛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了慕容羽的脸上。 他脸色一阵青白。 慕容羽怒从心中起,忽然一伸手,将手中的杯子给砸在了地上。 “放肆!你是本王的王妃,日后要是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能踏出王府半步!” “王爷好大的威风啊。” 沈若惜看着地上的瓷片,神色也冷了下来:“昨日父皇才过来宣旨,要府里上下尊我敬我,今日你就给我禁足,看样子下次去宫里请安,我得好好与父皇说道说道了。” “你威胁我?” 慕容羽咬牙切齿:“你装出这幅冰冷委屈的样子给谁看?本王不抬举你,你不高兴,本王给你脸,你又不要,你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我已经跟你说了,和离。” 沈若惜伸手,桃叶从旁拿出和离书。 她接过,而后扔在慕容羽的面前:“王爷签了,一了百了。” 又提这事! 慕容羽脸色彻底绷不住了。 “和离?你妄想!” 看着灯火下,那张明艳而冷漠的脸庞,慕容羽只觉得心头的怒意越来越盛。 最终烧毁了理智。 “沈若惜,本王不仅不会与你和离,而且要你今晚就侍寝!” 第22章 传话 说罢,他猛地起身,想要抓住沈若惜的手腕。 却被一道身影挡在了前面。 冷霜面色如冰。 “滚开!”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本王无礼!” 慕容羽拔出腰间的短刀,朝着冷霜就刺了过去。 一道寒光闪过。 慕容羽的脖子上,横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 贴着他的肌肤,让他一惊。 心里生出一股惧意。 这个婢女出手好快!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出招的! “沈若惜,你这婢女疯了不成?让她滚开!” 沈若惜转头。 “王爷现在,还想要我侍寝吗?” 慕容羽握紧拳头。 指节发白。 他愤怒至极。 但是对上冷霜毫无温度的眸子,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有预感,这婢女是真的敢对他动手! 沈天荣居然派了个这么厉害的婢女到沈若惜身边,难不成是真的觉得沈若惜在齐王府委屈了,意在给他施压警告? 他权衡了一下,最终放缓语气。 “你若不愿,本王不会强求你。” 沈若惜吹了口茶。 半晌,才出声道:“冷霜,退下吧。” 冷霜冷冷瞥了慕容羽一眼,之后缓缓走到一边站定。 慕容羽摸着脖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一个奴婢,也敢威胁他? 不料沈若惜突然开口。 “王爷还是不要对冷霜动什么心思,她并不是完全听命于我,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之后怕是会惹来麻烦。” 慕容珩估计会直接掀了齐王府吧。 听到这话,慕容羽眸光闪了闪。 想偏了。 他想,难不成冷霜不仅仅是沈天荣授意过来的,还是他父皇的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复杂了。 慕容羽一时拿不准,但是也确实不敢动她了。 他凉凉道。 “沈若惜,你可想好了,今日你若是拒绝了,日后本王可能再也不会踏进你的禹香苑了!” 沈若惜抿着茶水。 “请便。” 慕容羽愤怒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冷霜拧着眉头。 “小姐,怎么办?” “无妨,他会和离的。” 沈若惜眸光冷静。 她认识了慕容羽两辈子,太了解他的为人。 虚伪,自私,内心深处非常自卑,但是某些时候却又显出莫名的自负。 他很矛盾,面子里子都想要。 如果在合适的时机激他一把,他定会与她和离。 而且…… 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宁兰雪那边,出了件大事。 …… 此时,兰苑。 宁兰雪坐在软塌上,听到下人的汇报,她惊得瞪大了眼珠。 “王爷当真那么说?” “回姑娘,奴才亲耳听见的,王爷在禹香苑等了一个时辰,之后要王妃侍寝,但是王妃似是不愿,王爷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宁兰雪一阵气血翻涌。 “贱人!也不知道从哪学的花招!以往王爷压根不会看她一眼,如今倒是着了她的道!” 她将手边的瓷杯狠狠砸在地上。 原本清丽温婉的脸庞,此刻也狰狞无比。 旁边的丫鬟荷香立刻上前,跪在地上收拾狼藉。 宁兰雪蹙眉。 “你说,比起沈若惜那个贱人,王爷他是不是对我要宠爱得多?” 荷香一愣。 随即惶恐摇头。 “奴婢不知,奴婢是新来的……” “没用的蠢货,滚出去!” 宁兰雪气得不轻。 她想起了之前的彩蝶。 彩蝶机灵嘴甜,会说话哄她开心,可是却被沈若惜打发到了迎春院。 沈若惜那个贱人,就是见不得她好! 宁兰雪满腔怨气。 一晚上都没睡好。 * 次日清晨,下了点小雨。 齐王府院中的桂花被打落一地,落在小道上斑斑点点。 甚是好看。 沈若惜懒懒起身,梳洗完毕后,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鬓发。 之后起身,到窗前打开窗户。 一阵微风袭来。 空气中裹挟着泥土的腥味,与花香交织在一起,格外怡人。 “天转凉了。” “是啊,小姐,入秋了。” 桃叶走到旁边,给她批了一件削薄的披风。 沈若惜目光微闪。 今日是慕容珩去冀南的日子吧。 路途遥远,天气又凉了。 不知道他身体会不会有影响。 此时,外面突然匆匆过来一个下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下人拱手,说是宫里来人了,方妃身边的大宫女竹心来传话。 闻言,桃叶蹙眉。 “小姐,方妃找您一定没什么好事。” “我知道。” 沈若惜面色淡淡:“让她过来吧。” 她倒是要看看,方蕙又要作什么幺蛾子。 下人应下,转身走了。 不多时候,竹心就跟着人来到了禹香苑。 她神色很是不悦。 一直以来,沈若惜这个做儿媳的,对方妃向来言听计从,尊重有礼,顺带着对她们这些宫女也很客气。 今日居然不出来见她,还让她跑到内院来传话。 到了禹香苑,只见沈若惜坐在桌边,正在用早膳。 看见她,只轻轻瞥了一眼。 “有什么事吗?” 竹心憋着气。 “方妃娘娘传话,说是今日想请齐王妃入宫,陪她一起用午膳!” “知道了。” 沈若惜冷淡应了一声。 之后继续吃饭。 压根没再看门口的竹心。 倒是竹心忍不住了。 “齐王妃没听到奴婢的话吗?” 沈若惜筷子一顿,眯了眯眼。 “你在跟本王妃说话?” “方妃娘娘说了,让王妃入宫陪她用午膳,王妃还在这耽误什么?” 沈若惜倒是笑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午膳?现在时辰还早,何来耽误一说?” 竹心仿佛没听见。 “还请王妃立刻动身,惹怒了方妃娘娘就不好了!” 桃叶叉腰上前。 “你怎么说话的?咱们王妃是主子,你一个奴才,怎么敢这般无礼?” 竹心扫了桃叶一眼,有些不屑。 “我是跟齐王妃说话,闲杂人等退开!” 第23章 关心 竹心扫了桃叶一眼,有些不屑。 “我是跟齐王妃说话,闲杂人等退开!” “你!” 桃叶还想与她争吵,被沈若惜制止。 “桃叶,退下。” 桃叶气呼呼的站到一旁。 竹心露出一个笑意。 “还是齐王妃识大体,不像一些没有眼力的贱婢,主子说话也敢插嘴!” 啪的一声。 沈若惜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 她一双桃花眼朝着竹心扫去,冰冰冷冷。 衬着那身华贵的行头。 倒是真有几分气势。 竹心被看得心里一虚。 而后,只见沈若惜厉声道。 “宫里规矩森严,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尊卑的贱骨头?既然母妃管教不好你,那本王妃就代她好好管教管教!” 说罢,她一挥手。 “来人,给我掌掴十个耳光,扔出王府!” 竹心大惊。 没想到一向鹌鹑似的沈若惜,居然当众发难! 她后退一步,朝着旁边的下人一瞪眼。 “我看谁敢!我可是方妃娘娘身边的人,轮不到你们做主!要是娘娘发火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旁边的下人们还真怵了一下。 沈若惜厉声道。 “冷霜。” “是!” 冷霜一声应下,而后飞身而出,掠到了竹心面前。 竹心吓得后退一步。 “你敢……” 啪啪啪啪啪! 冷霜面无表情的接连甩了她十几个耳光。 习武之人,手劲很大。 竹心很快被扇得头晕目眩,脸颊肿成了馒头。 鼻子下面流下两道鼻血,疼得她脸色都变了。 “你……” 竹心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颤抖的指着冷霜。 话还未说完,却见冷霜飞起一脚,直接将她踹飞过去,直接踹到了禹香苑外。 “啊!” 竹心惨叫出声,重重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最后还是同行来的宫女将她扶起来,一行人惶恐的出了齐王府的门。 沈若惜重新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将早膳吃完后,才让桃叶随便备了点礼,准备去宫里。 几人刚出禹香苑,却见几个婢女和下人匆匆的从兰苑跑出来。 撞见沈若惜,连忙跪下来行礼。 桃叶道。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 “王妃,是……是宁姑娘……” 婢女艰难道:“宁姑娘她,她说头疼不舒服,说要王爷过去看看她……” 闻言,桃叶咬牙。 “这个狐媚子,又在装病骗王爷过去,能不能换个花招……” 婢女的头埋得更低了。 原本以为沈若惜会生气。 谁知她开口道。 “既然宁云雪身体不好,那就赶紧去找王爷吧,不过我看光是王爷不够,记得要让府里的大夫也过去,可得仔细给她诊诊脉。” 婢女一脸惊讶。 赶紧应下。 “是,奴婢立刻让人去找大夫!” 沈若惜点了点头,转身出了王府。 出来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桃叶不解。 “小姐,您干嘛关心宁云雪的死活?” “她一心想做齐王妃,我当然得帮她一把。” 沈若惜脸上笑意更甚。 * 宫中。 方蕙看着被抬回来的竹心,听着她哭哭啼啼吐字不清的告状,一个头两个大。 昨天夜里她就收到慕容羽的信,说沈若惜又提及要与他和离,想让她探探沈若惜的口风。 她便差人去齐王府传话。 可谁知居然横着出来了。 方蕙扶着额头,仔细想了一下。 “看样子是羽儿一直以来对她冷淡,天长日久,积怨在心了。” 她身边的宫女春然说道。 “娘娘,那等会王妃来,您要发落她吗?” “当然!” 方蕙拧眉。 “就算是羽儿宠着别的女人冷落她又怎么样?她一心扑在羽儿身上,娶了她对她而言都是莫大的恩赐了,如今还敢有脾气?” 说罢,她一挥手。 “等会齐王妃来了,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让她在外候着!” 她定要挫挫沈若惜的锐气,让她知道,耍脾气是不会让慕容羽回心转意的,只会引来她与慕容羽更大的厌恶。 安安分分做她的齐王妃去! …… 半个时辰后,沈若惜到了方蕙的怡月殿。 她刚到,却见一个宫女走过来,厉声道。 “齐王妃,方妃娘娘今日头疼,还在休息,您在这候着吧。” 明显是在刁难。 沈若惜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后果。 不过她也没打算惯着方蕙。 “本王妃略懂医术,母妃要是头疼,正好我进去给她看看,说不定能治了她的头疾。” 说着,迈步就要进殿。 却被宫女拦住了。 “齐王妃尽管等着就是了,方妃娘娘如今不舒服,不方便打扰,齐王妃执意要进去,是何居心?” “我一心担忧母妃,想进去给母妃看病,你却再三阻拦我,我倒是要问问你是何居心?” 沈若惜目光凌厉。 “我看母妃就是被你这种没规矩的贱婢给气出了头疾,既然你不让开,那好,我立刻去禀明皇后娘娘,让她看看这后宫,如今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话音落下,她一甩袖就要走。 方蕙忍不住了。 她从刚刚开始,就在内殿偷听。 原本想看到沈若惜吃瘪的模样,结果却见她来了这么一出。 要是闹大了,于她没好处。 “慢着。” 方蕙扶着宫女的手,缓缓走出去。 “吵什么呢,本宫在殿内就听见你们在争执,吵得本宫的头更疼了。” 第24章 诊脉 她扫了一眼沈若惜。 “你进来吧。” “是,母妃。” 沈若惜跟在她的身后,眼中露出一丝讥讽。 装不下去了? 一进去,沈若惜就问道。 “母妃怎么突然头疼了,我给您把把脉吧。” “不必了。” “身体为重,母妃还是让我看看吧。” “我说了不必就是不必。” “母妃怎么一直不肯让我把脉,难不成母妃是没病,故意刁难我?” 方蕙一愣,正要发火,却见沈若惜粲然一笑。 “我说笑的,都知道母妃温婉善良,怎么会做这种无耻的事情,母妃说是不是?” 方蕙:…… 她伸出自己的左手。 “既然你一片孝心,那就给本宫诊诊脉吧。” 反正就算是沈若惜诊断出她没毛病,她一口咬定自己头疼,沈若惜也拿她没办法。 沈若惜伸手,搭上方蕙的手腕。 而后,神色突然沉了下来。 “母妃,你这……” 方蕙原本漫不经心,突然见沈若惜脸色这么凝重,一下子也紧张起来了。 “怎么了?” “母妃脉象看似平稳,但是却似是有虚寒之灶,母妃以前是不是受过严重的冻伤?” “是有……” 方蕙眼神闪了闪。 她做仁景帝宫女的时候,曾因为犯错被罚过。 大冬天的跪在雪地里两个时辰,膝盖落下了旧疾。 但是这些年养尊处优,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太医也诊过,说这旧疾没什么大碍。” “哎,目前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老了可就不一定了,可能还会半身不遂……母妃若是不信我,我也就不便多言了。” “那你说,本宫该怎么办?” 迟疑了下,方蕙还是开了口。 毕竟上次魏珍珍的事,太医都没看出来,却被沈若惜诊出了中毒。 可见她医术确实好。 “重在调理,等会我会给母妃开个药方,母妃照着抓药吃就行,不过母妃需要忌口,荤腥一年都不能沾,否则会伤脾胃的。” “一年不沾荤腥?这不是让我做尼姑么!” “母妃若是不愿,那就不吃,反正也不是说绝对会瘫痪,只是有一半的概率。” “一半的概率?!” 方蕙惊得声音都变了调。 她紧紧蹙着眉,半晌,极其不愿的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你开个方子吧!” 一年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沈若惜温柔的应了一声,之后拿过纸笔,开始写药方。 她就是故意的。 方蕙确实有虚寒之灶,但是问题不大。 不过她这药方,太医也挑不出毛病。 一年吃斋,就当是方蕙是为自己积点德了。 方蕙扶着额。 “但是本宫的头疾,怎么办?” “刚刚我诊断母妃的脉象,无碍。” “但是我就是头疼得厉害。”方蕙叹气,“听说你最近与齐王闹了别扭,还说什么要和离,本宫听说后一夜没睡好,犯了头疾。 我知道,因为齐王对那个宁兰雪宠爱有加,冷落了你,导致你心里不满才这般无理取闹,但是你得学会知足,如今你已经是齐王妃了,你有什么不满的? 再说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现在只有她宁兰雪一个人,等以后后院莺莺燕燕多了起来,你岂不是得闹翻天,成何体统?” 沈若惜将笔放下。 “母妃这意思,齐王要宁兰雪做王妃,我不该生气,应该乖乖被他休掉,然后成为妾?” 方蕙抿了抿唇。 果然,沈若惜是因为这事憋着气。 还在闹呢! 她得好好挫挫她的脾性! 方蕙话锋一转。 “我这头疼,请了积云寺的大师算过,说是心病导致,需要有人吃斋念佛三日,抄一百遍的佛经,才能治了我的头疼,若惜,这事就交由你吧。” 沈若惜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母妃,近日王府事情众多,我怕是不能为您分忧了,而且我刚刚给您诊过脉,您的头疾很快就会好的,不必我抄佛经。” “你拒绝为我抄经!?” “母妃不相信我的医术?” “我自然相信,但是抄佛经更显心诚,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沈若惜心底冷笑。 是啊,反正对她自己是没害。 费得是她的时间和精力。 “母妃若是执意要抄佛经,可找闲人过来,我觉得宁兰雪就合适,而且她又是齐王的心尖宠,说不定哪天怀上了齐王的骨肉,与您亲上加亲,由她来再合适不过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方蕙大怒。 且不说宁兰雪那种低贱的出身,压根就不配给她抄佛经。 怀齐王的骨肉?! 不能! 至少现在万万不能! “母妃身体不舒服,想必也没什么胃口吃午膳了,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若惜仿佛没看见她怒火一般,福了福身。 转身就要走。 “站住!” 方蕙一拍桌子,怒声喝止。 这下她是真的气得头晕了。 “沈若惜,你如今可是越发的没规矩的了!这佛经今天不抄也得抄,来人啊,将她给我压住,关到后面的小佛堂,没抄完佛经不准放出来!” 闻言,立刻围上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 几人撩着袖子,凶神恶煞的朝着沈若惜走来。 第25章 热闹 沈若惜冷冰冰的瞥了几人一眼。 正准备让冷霜动手,突然听见一声悦耳的声音。 “方妃娘娘这里好热闹啊~” 众人转头。 只见一行人拥簇着一个明艳的女子,正朝着怡月殿走来。 为首的女子穿着大红色百花罗裙,墨发散在身后,头上插着几根带着流珠的金簪,白嫩的耳垂坠着硕大的珍珠。 那张漂亮的小脸在日光下,显得秾丽动人。 宫人们纷纷行礼。 “参见明华公主!” 沈若惜眸光微闪。 原来是秦贵妃的女儿,明华公主。 明华公主如今双八年华,比她小上两岁。 她眉宇间与秦贵妃有些像,但是没有贵妃美得那么有攻击性,一双剪眸盈盈水水,看起来更加清纯动人。 方蕙有些惊讶。 “明华公主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的怡月殿了?” “我是特地来见齐王妃的。” 方蕙蹙眉。 “明华公主什么时候与齐王妃,如此交好了?” 以前沈天荣与仁景帝关系好,沈若惜小时候,经常来宫里玩。 自小就见过几位皇子与公主。 但是熟悉的就那么几位,其中慕容羽她最是上心,从来没听说过她与明华公主有什么深厚的交情。 明华公主笑道。 “方妃娘娘,上次魏贵人的事,我母妃说甚是感谢齐王妃,今日听到齐王妃来了,特地让我过来,有请齐王妃去福阳宫一叙。” 方蕙面上讪讪。 她自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沈若惜。 但是上次秦海棠的一巴掌,扇得她脸肿了两天。 到现在她还记得。 惹恼了那个贱人,她没什么好果子吃。 方蕙不悦道。 “既然秦贵妃邀请,若惜,你就去一趟吧,不过叙完之后,还是得回来,我交待你的事还没完。” 沈若惜敛眉,刚准备开口,自己手心一暖。 只见明华公主牵着她,朝着方蕙福了福身。 “方妃娘娘,那我们走了。” 说罢,她拉着沈若惜,一起出了殿门。 出去之后,明华公主拉着她走了一阵,才松开她的手掌。 她盯着沈若惜,突然睁大双眼。 “沈若惜,这么多年没见,你竟然长得如此好看了,真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说罢,她一蹙眉。 “怎么就便宜了齐王?” 沈若惜:…… 这态度,变得是不是有点快? “公主以前见过我?” “你忘记了?我五岁那边摔坏了翎王兄的砚台,还砸肿了自己的脚,是你给我消肿的膏药,还帮我顶下了过错,说砚台是你不小心摔的。” 闻言,沈若惜隐约有了点记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明华公主吐了吐舌头。 “本公主谁都不怕,偏偏怕翎王兄,你看他那病恹恹的样子,但是那双眼睛却似是能杀人一样,谁见了谁怂。” “也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吧。” 沈若惜回忆了起来。 当时她忐忑的跟慕容珩说,是她摔坏了他的砚台。 慕容珩不仅没有责怪她,看见她衣服上沾了墨汁,还让人给她换了新的衣裳。 “所以,公主是念及旧情,特意为我解围的了?”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明华公主收起笑意:“实不相瞒,齐王妃,我今日找你,是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公主请说。” 闻言,明华公主转身,让身边宫人避开,之后拉着沈若惜,到一旁的凉亭中。 “齐王妃,我是为我表兄,武定侯世子秦承宣来找你的。” 她低声道:“我表兄一年前剿匪的时候,从山崖摔下,双腿受伤严重,一直瘫卧在床,我之前听母妃说起魏贵人的事,觉得齐王妃医术不凡,说不定能治好表兄的腿。” 沈若惜微微点头。 这件事,她也听说过。 秦承宣原本也是天之骄子,父亲是堂堂武定侯,姑姑是后宫贵妃,而他自己是唯一的嫡长子。 不仅俊美非凡,还文武双全。 曾经也是京都无数贵女想嫁的郎君。 但是天不遂人愿。 跌下山崖后,秦承宣双腿伤得极重,听说连宫里的太医都去了许多,但是效果甚微。 这位天之骄子,之后便沉寂了。 “既然公主亲自开了口,那我便去看看吧。” “真的?” 明华公主眼露惊喜:“那多谢齐王妃了,我看我与齐王妃投缘,以后没有外人时候,你就喊我明华吧。” “那公主也可直呼我名讳。” “好的,若惜。” 慕容明华十分自来熟。 她娇俏的杏眼挑了挑。 齐王妃什么的,她也不乐意唤。 慕容羽那个虚伪的小人,配不上这么绝世的美人。 …… 在福阳宫用过午膳后,慕容明华找了个宫女,去方蕙那边回了个话。 之后便带着沈若惜出了宫。 桃叶有些担心。 “小姐,咱们就这样走了,之后方妃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慕容明华接过话。 “没事,我会跟我母妃说,让她好好警醒方妃,别让她找若惜的麻烦,我母妃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是打压人可是一等一的气势。” 沈若惜忍俊不禁。 “那我提前先谢过秦贵妃了。” 第26章 世子 二人一路畅谈,马车终于到了武定侯府。 沈若惜为了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进府的时候,蒙了一层面纱。 扶着桃叶的手,走下马车。 穿过气势恢宏的武定侯府门头,绕过前院,之后到了后院。 估计是慕容明华早早让人传了口信,此刻武定侯秦眶和武定侯夫人陆琼已经在等候。 明华公主开口。 “舅舅,舅母,大夫来了。” 武定侯夫妇一转头,看见她身侧的女子,愣了一下。 “这是大夫?” 面前的女子身姿曼妙,端庄贵气。 即使戴着面纱都能感觉到不俗的气质,不像是大夫,倒像是谁家的贵女。 “明华,这……就是你口中的神医?” 沈若惜将面纱取下,柔声道。 “侯爷,夫人,大夫正是我。” 二人看见沈若惜,吃了一惊。 虽然见面不多,但是沈大将军的嫡女,他们还是认得的。 “见过齐王妃。” 沈若惜扶起二人。 “侯爷与夫人不必多礼,世子的情况,我已经听说了,若是二位相信我,我愿意一试。” 秦眶和陆琼面面相觑,之后犹疑着点了点头。 沈若惜的医术他们不了解,但是她有个厉害的娘。 况且秦承宣的腿太医们都没办法,眼下不会有更坏的情况出现了。 武定侯秦眶示意。 “齐王妃,请跟我过来。” 沈若惜跟着二人,到了后院的一处偌大的厢房。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伴随着一阵怒骂。 “都滚出去,别碰我!” 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丫鬟拿着碎掉的花瓶,惶恐的跑出来。 秦承宣的乳母李氏跟在后面,脸上满是无奈。 见到一行人,李氏赶紧行礼。 陆琼问。 “承宣又发火了?” “哎,今日天气好,我本想劝劝世子出门晒晒太阳的,但是他却不肯起身……” 秦眶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他叹气道。 “承宣自从瘫痪在床后,脾气变得越来越差,整个人也越来越颓废,我实在不忍心见他这样,齐王妃,若是你真的能治好承宣,你就是我武定侯府的大恩人!” “侯爷放心,我自当尽力。” 沈若惜伸手,推开了厢房的门。 地上杯盏摔了一地。 隔着帘子,隐约看见一个男人侧躺在床上,背影削瘦单薄。 听见动静,秦承宣的声音冷冷传来。 “不是说了给我滚,还进来干什么!” 慕容明华开口道。 “表兄,是我,我给你找了位神医过来!” 听到慕容明华的声音,他语气缓和了许多。 “明华,你不必再为我费心力了,太医们都没有办法,又有谁能够治好我?” 秦眶开口。 “天下神医多着呢,之前的那些看不好你,不代表其他的大夫也看不好!” 陆琼也道。 “承宣,你就再试试吧,只要人活着,就不能放弃希望。” “我这般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秦承宣的声音满是寂寥与悲戚。 “父亲,母亲,你们带人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二人准备再劝,沈若惜忽然开口。 “原本以为武定侯世子,一定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郎,不想居然是个自甘堕落的懦夫,实在让我失望。” 她声线悦耳,但是说出的话却极其刺耳。 秦眶和陆琼惊讶的看向沈若惜。 刚准备开口,却听见秦承宣的声音冷冷传来。 “你是谁?” “我是过来给你治腿的大夫。”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承受着多大的痛苦?每一日,我都想一死了之……你身为大夫,居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你配做大夫吗?!” “世子是真不想活了?” “你什么意思?” “世子若是真觉得人生绝望,有一百种求死的方式,但是世子依旧坚持到今日,说明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沈若惜声音顿了顿。 “或许,我就是世子的希望呢?” 她声音柔和。 但是却带着一种莫名坚定的力量。 秦承宣眸光微闪,突然觉得早已沉寂的胸腔,突然跳动了一下。 半晌,他开口。 “好。” 这是答应了。 沈若惜迈步,朝着床边走去。 她伸手,将床边的帘子给掀起,挂了起来。 只见床上侧躺着一个男人。 身材修长,但是却十分削瘦。 墨发散在枕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阵颓然的气息。 秦承宣用手撑着床,缓缓转过身,露出了那张过分苍白的脸庞。 他虽然满脸病态,目光沉郁。 但是精致的五官却还是让人眼前一亮,可见往日俊朗。 看见面前的沈若惜,秦承宣目光一怔。 他没有想到,这次的大夫,居然会是这般绝世风华的女子。 比他见过的那些贵女们,都不知要端庄明艳多少倍。 但是想起她刚刚说得话,秦承宣的目光又顿了顿。 她貌似不似外表柔和。 沈若惜开口。 “世子请躺好,我为你检查一下双腿。” 说着,伸手去卷他的衣物。 秦承宣道。 “你这样,于礼不合吧?” 他注意到她梳起了鬓发。 说明已经嫁人了。 与他这样陌生的男子接触,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怕是对她的名誉有损。 第27章 毒医 沈若惜淡淡道。 “我是大夫,世子放心,所有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没有性别之分。” 闻言,秦承宣缓缓松开了手。 沈若惜卷起他的裤腿,用手按着他腿上的不同位置。 按一下,就问一声。 “能动吗?” “不能。” “这里呢?” “也不能。” …… 秦承宣双腿虽然瘫痪不能动,但是有感知能力,看着那只柔夷小手在他的腿上捏着,带着丝丝痒意,他一时耳朵有点发红。 他第一次与女子这般接触,还是一个这样美的女子。 觉得有些不自在。 仔细检查之后,沈若惜有了判断。 “世子这腿,不仅伤了骨头,还伤了神经,确实难治。” 秦眶眸光微亮。 “难治的意思,就是能治?” “必须用非常之法。” 沈若惜说道:“其实我娘的行医之道,跟别人都不一样,与其说我们是用药,其实我们更擅长用毒,称毒医更加恰当。 世子的腿部神经早就已经没有了反应,所以我想用毒先激活他的双腿,而后再用药进行调理,风险有,但是比较小,愿不愿意赌,就看侯爷和世子怎么想了。” “我愿意。” 不等秦眶开口,秦承宣率先应下。 他勾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我实在不愿这么窝囊的过完下半辈子,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要赌一赌。” 秦承宣狭长的眸子晃了晃。 或许,就如她说的。 她是他的希望…… 见秦承宣这么说,秦眶和陆琼也没有再多言。 沈若惜开口,之后坐在桌边,写了一个药方,让下人去抓药去了。 之后备上银针。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人。 “接下来,我要给世子针灸,桃叶和侯爷留下,其他人可以出去。” 闻言,几人立刻动身离开。 沈若惜留下桃叶,是因为她跟在自己身后,也懂一些基本的医药知识,打下手比较方便。 而留下秦眶,则是让他安心。 虽然武定侯夫妇同意了让她治秦承宣,但是内心肯定还是存疑,秦眶在这,也能打消他们的疑虑。 沈若惜将银针铺开。 “世子,等会我会在桶里放置毒药,给你泡澡,但是毒性不能蔓延上来,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我用银针扎在你丹田位置,将毒素控制在下身。” 说着,她伸手,将秦承宣的单衣解开。 他的上半身,露在了她的面前。 秦承宣一时有些尴尬。 男女授受不亲,他还是第一次这样面对一个陌生女子。 他抬头。 却见沈若惜目光清明,凝神专注。 白皙的侧脸镀上一层柔柔的光晕,像是不染烟火的圣女。 毫无杂念。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狭隘了。 沈若惜伸手按着他的腹部,在他的丹田位置飞快的扎了一圈针。 秦承宣立刻觉得下腹发紧,使不上劲。 “世子不必惊慌,刚开始会有发麻的症状,一会就缓解了。” 她声音轻柔,但是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秦承宣点头。 沈若惜又让人将准备好的药草拿来,她拿出匕首,用火烤消毒。 “接下来,我会划破你的双腿,敷上毒药,我不会用麻药,会影响效果,这毒很疼,世子要忍住。” “好。” 他话音刚落,立刻感觉腿上传来一阵疼痛。 沈若惜手起刀落,划开了他腿上的肌肤。 之后用绷带,紧紧将他的双腿缠上了。 绷带上有毒。 顺着他划破的肌肤,立刻渗入了血液。 剧烈的疼痛来得又凶又猛,秦承宣一瞬间差点咬碎牙齿。 他闷哼一声,之后立刻拿出一块布塞在嘴里。 额上瞬间渗上一层汗。 沈若惜瞥了他一眼。 她只是简单的说了下会疼,但是实际上,这毒药深入骨髓,痛得要人命。 没想到他居然连喊都没有喊一声。 倒是个硬汉子,与他温润俊美的长相不太符。 秦眶有些担忧。 “这……还有多久?”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若不是极致的疼痛,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沈若惜声音淡淡。 “半刻钟就好,侯爷放心,虽然疼,但是不会有副作用的。” …… 此时,门外。 陆琼亦是心绪不宁。 “里面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好没好。” 慕容明华拉住她的手。 “舅母,舅舅在里面呢,你还担心若惜吃了表兄不成?” “我倒不是怀疑齐王妃,就是……失望过太多次了,原本已经想着,承宣下半辈子就这样了,突然又给了我希望,我怕再次落空。” 陆琼神色复杂。 就在此时,她突然见一个黛青色的身影,在院外徘徊。 陆琼神色一凉。 “谁在那里?躲躲藏藏的,出来!” 闻言,徐凌妙脚步一顿,缓缓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见过夫人。” “你来干什么?” 陆琼神色冷漠。 徐凌妙以前是她的陪嫁丫头,她待她不错。 但是徐凌妙却趁其不备,勾引了秦眶。 秦眶一时糊涂,上了她的床。 陆琼也是世家贵女,脾气刚烈。 当下就要与秦眶和离,是秦眶下跪求她原谅,才留住了她。 原本秦眶是要打发了徐凌妙去青山寺的,但是她却怀孕了,老太太说秦家的骨血不能流落在外,便将徐凌妙留在了府里。 对外就称徐凌妙是远房的旁系亲戚,家里遭难无处可去,过来侍奉老夫人。 而她的儿子,则是以秦家旁系亲属的身份,留在了府里。 这事除了老夫人,武定侯夫妇和秦承宣。 谁也不知道。 徐凌妙垂着眸,低声道。 “我……我也担心世子。” 她抿了抿唇:“大夫人,您也知道,我以前学过一点医术,刚刚我看到了大夫给世子开的药方,那……那都是毒药!” 徐凌妙跪下:“我是怕有人想害世子,就大着胆子过来告知夫人一声。” 闻言,陆琼表情淡淡。 “这事不用你操心,你对外将嘴巴闭紧了就行。” “可……” “这大夫是我找回来的,表小姐要是怀疑这大夫,那就是怀疑本公主,知道吗?” 慕容明华插进话。 她虽然笑眯眯的,但是眼神却带着警告。 徐凌妙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还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是……我知道了。” 她拉着手边的少年。 “文言,走吧。” 秦文言点点头。 刚走几步,想了想,又转头,对着陆琼拱了拱手。 “大夫人,世子若是心情好点了,能让我见见他么?世子许久没有与我见面了,我……我很担心他。” 他清秀的脸上,带着点忐忑。 陆琼点头。 “他要是好了,我会转达的。” 秦承宣以前对徐凌妙虽然态度冷淡,但是却比较关心秦文言。 可能真是因为流着一样的血。 秦文言与他关系很是融洽,秦承宣腿伤了之后,秦文言多次想要过来看看。 但是都被拒之门外。 “多谢大夫人!” 听到陆琼应下,秦文言立刻道谢。 眼中是掩不住的开心。 他转身,跟着徐凌妙回去了。 不多时候,厢房的门,终于被打开。 沈若惜带着桃叶,走了出来。 慕容明华问道。 “若惜,怎么样?” “这次比我想象中的好,世子腿没那么快恢复,多治疗几次,站起来应该没问题。” 沈若惜说道:“等会我会再开一条方子,是给他祛毒养身子的,用量用法都会仔细告知。” 秦承宣比她想象中的更坚强,是条真汉子。 而且异常信任她。 倒是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齐王妃!” 陆琼一把握住她的手,眸中闪着激动的光。 她居然说秦承宣可以站起来! 这简直是奇迹! “齐王妃乃是我武定侯府的大恩人,请移居雅堂,我与夫君等会过去。” “夫人先去看世子吧。” “好!” 陆琼转身进了厢房。 “承宣……” 陆琼声音带着颤音。 她一走进来,便看见秦承宣靠在床边,身边秦眶正在给他喂着温水。 秦承宣抬头。 虽然面无血色,但是那双眼却有了神采。 再也不是以往死寂的模样。 “母亲,我的腿,有反应了……” 秦眶也开口道。 “是真的,我看到了,承宣的腿动了,真的动了!” “那就好,那就好……” 陆琼眼眶泛红。 秦承宣微微垂眸,心头情绪万千。 在治完之后,沈若惜敲了下他膝盖的穴位。 正常人是会有膝跳反应的。 他没什么感觉,但是能看到自己的腿,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虽然反应极小。 但是却让久在深渊的他,看到了光亮。 仿佛得到了救赎。 原来,她真的是他的希望。 他问道。 “父亲,这位神医是明华从哪请来的高人?” “倒不是什么高人,算得上是熟人。” 秦眶说道:“她就是将军府的嫡女沈若惜,如今是齐王妃。” “是她?” 秦承宣淡淡呢喃。 关于沈若惜的事,他以前也略有耳闻。 都知道她痴心齐王慕荣羽,爱得没有尊严。 他对这种女子是没什么兴趣的,便从未注意过这位沈大小姐。 然而没想到…… 居然是这般的风华万千秀外慧中。 跟他想象中的,全然不一样。 可惜了。 他心底叹息一声。 连带着一丝自己都摸不清的遗憾。 …… 秦眶和陆琼到雅堂之后,对着沈若惜千恩万谢,执意要送上重礼。 但是被沈若惜谢绝了。 她与慕容明华一起出了侯府,路上又说了写体己话,越说二人越觉得相逢恨晚。 半路的时候,分道扬镳。 慕容明华回宫,她则回齐王府。 在路上,桃叶忍不住开口道。 “小姐,武定侯世子,长得好生俊朗啊!就算是瘫痪了那么久,还是气质卓然,难怪那么多的贵女喜欢他。” 冷霜突然转头。 “那与翎王比呢?” “这……各有千秋吧。” 桃叶不好说。 翎王她只远远看过一张侧脸,压根没看清真面目。 不过远远一瞥,已经够惊为天人了,她猜测应该会比世子更为俊美。 但是有啥用呢。 没法人道的。 哎。 “那小姐觉得呢?” 冷霜突然又将话题扔给了沈若惜。 第28章 有孕 原本以为她可能不会回答。 谁知沈若惜毫不犹豫。 “翎王风姿,无人能及。” 冷霜笑了。 要是自家主子听到了这话,怕是得开心坏了吧。 桃叶惊了。 “啊这,不是应该拿世子与齐王相比么?” 毕竟小姐的夫君,是齐王。 “他拿什么比?一滩烂泥罢了。” 沈若惜语气冷了几分:“我猜,现在齐王府,应该很是热闹。” * 兰苑。 慕容羽扶着头,踏进了宁兰雪的厢房。 “兰雪,怎么了?” 他昨天被沈若惜气得不轻,心情很差,便喝了些酒,宿醉到了现在才醒。 刚收拾好,就被急急喊来兰苑,说宁兰雪有事跟他说。 宁兰雪面色娇羞。 “王爷,今日大夫过来给我把脉了。” “怎么,你身体不适吗?” 一旁,大夫上前。 “王爷,宁姑娘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倒是这脉象……是喜脉!恭喜王爷!” “什么?!” 慕容羽一瞬间清醒。 反应了几秒后,他挥了挥手。 “这事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管住自己的嘴,别透露半个字。” “是。” 大夫匆匆下去了。 宁兰雪抓住慕容羽的手,眼中光芒闪动。 “王爷,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慕容羽怔怔盯着她的肚子。 有些发懵。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了沈若惜。 她要是知道了宁兰雪怀了他的孩子。 会是什么表情? “王爷,你不高兴吗?” 察觉到慕容羽表情不对,宁兰雪心中有些紧张。 “我,我是太惊喜了,都忘记说话了。” 慕容羽挤出一个笑意。 他心中有些乱。 这孩子来得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宁兰雪靠在他的胸口。 “王爷,我好开心,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孩子,以后孩子生出来了,王爷教他读书舞剑,将他培育成一个跟王爷一般优秀的男子,可好?” 慕容羽顺着她的话,忍不住遐想了一下。 又想起以前自己对宁兰雪的承诺,不禁心中有愧。 “兰雪,你既然怀了本王的骨肉,那本王……封你做侧妃可好?” “不用了。” “但是正妃之位,本王现在……” “没事的,一个名分而已,我不在乎。” 宁兰雪伸手封住他的唇,清丽柔弱的小脸上,温柔肆意。 “我现在也想通了,我这种身份想要嫁给王爷,确实是高攀了,即使是成为侧妃,也会引得圣上不高兴,从而对王爷有意见。 现在我只希望,能够留在王爷身边就行了,其他的,都不奢求。” 慕容羽心中一阵感动。 他一把将宁兰雪揽在怀里。 “兰雪,委屈你了,你放心,今后,我一定会给你个名分的。” “只要王爷心在我这里就行了。” 二人又缠绵的说了一些话,之后慕容羽才走。 他一离开兰苑,宁兰雪脸上的娇羞和温柔瞬间消散。 她了解慕容羽,吃软不吃硬。 只要她不断示弱,表现出温柔体贴的一面,对比沈若惜的无理取闹,慕容羽就会对她越来越上心,而对沈若惜愈加反感。 毕竟她之前一直是这么做的,屡试不爽。 侧妃? 呵。 她可看不上。 她要得是正妃的位置。 宁兰雪斜斜靠在软榻上,随后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沈若惜回来了吗?” “回姑娘,王妃刚回府。” “你去外面散个消息,让沈若惜知道,我怀孕了。” “啊?” 荷香有些迟疑。 刚刚王爷才吩咐说消息不要泄露,现在宁云雪就要她去走漏风声。 宁兰雪一瞪她。 “聋了吗?快滚出去传话!” “是。” 荷香惶恐出去了。 …… 夜色渐深。 沈若惜穿着一身素衣坐在灯火下,绸缎般的墨发散在身后,娴静得如同一幅画。 冷霜从窗户进来,递给她一封信。 沈若惜有些疑惑。 打开。 上面的字体遒劲有力,却又隽秀天成。 一眼就能猜出,信的主人是谁。 【冀南如今正值木槿花开,大片红云,却又幽静淡雅,甚是好看,若你在,定会喜欢。】 沈若惜手指一顿。 没想到慕容珩居然会写这种缠绵的话。 更没想到,自己看到这番话,会心潮涌动,欣喜得很。 “小姐。” 冷霜凑过来,一向冷冰冰的脸上,难得带了点好奇:“主子写了些什么?” “没什么。” 沈若惜眸光闪动,将信收在袖中。 冷霜提醒道。 “小姐要不要回封信?” 沈若惜想了想,点了点头。 她坐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行字,递了过去。 冷霜接过后,翻窗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刚走,桃叶便推开门,脸色焦急的走了进来。 “小姐,我刚刚听到了一个大秘密!” “怎么了?” “就是宁兰雪……”桃叶凑近她,压低声音道,“她怀孕了!” 沈若惜神色冷静。 “知道了。” “小姐你不惊讶,不生气?” 桃叶十分意外她的反应:“齐王今晚还留宿她那里了,看样子十分宠她,府里都在偷偷的传,说宁兰雪要成为王府的主子!” 沈若惜打了个哈欠。 “宁兰雪费尽心思传话让我知道她有孕的事,不就是想膈应我?我要是生气就着了她的道了。” “桃叶,我要歇息了,你也去睡吧,没必要为了那对渣男贱女费心思。” 桃叶点点头。 也是,都要和离了,还管她怀孕不怀孕的。 一胎八宝都不关她家小姐的事。 洗洗睡了。 第29章 发疯 沈若惜这一觉睡得很香。 醒来的时候,下人过来通报,说是宁兰雪邀请她去兰苑品茶。 沈若惜一口答应了。 她眼中冷意乍现。 宁兰雪到底是按捺不住了。 桃叶嘀咕道:“小姐,宁兰雪肯定是想要跟您示威呢。” “示威就示威,我怕了她不成?” 沈若惜语气淡淡。 宁兰雪想示威? 无妨,她会发疯。 吃过早膳,沈若惜便去了兰苑。 刚踏进院子,便看见宁兰雪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旁边两个丫鬟。 一个给她端茶,一个给她捶腿。 跟个祖宗一样。 见到沈若惜,宁兰雪柳叶眉微微一挑,带着几分挑衅。 “你还真来了,让我受宠若惊呢,不过抱歉了,我现在身子有些不方便,不能给你行礼了。” 沈若惜瞥了她一眼。 “怎么,你病入膏肓要死了?” 宁兰雪脸色一僵。 忍住怒意道。 “这倒不是,就是我身子,现在有些特殊……” 她故意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等着沈若惜发问。 却见沈若惜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神情冷淡,丝毫没有要深问的意思。 宁兰雪纳闷了。 让莲香放出她怀孕的消息,难不成没传出去,沈若惜还不知道? “找我来做什么?有话赶紧说,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吃闲饭,我很忙。” “我邀你过来,自然是有事说。” 宁兰雪压着不悦:“荷香,上茶!” 沈若惜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吗? 说话这么冲。 简直能气死人。 等荷香将茶拿过来,沈若惜却没接。 宁兰雪有些得意的道。 “沈若惜,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听说是贡茶,府里一共就得了一点,王爷都给我了,你尝尝吧。” “我不尝,看见你我恶心,喝不下去。” “你别不识好歹!” 宁兰雪彻底绷不住了。 她抿了抿唇,而后得意一笑。 “我怀孕了。” “哦?” “怀了齐王的孩子。” “这样啊……” 沈若惜眉头微微拧了拧。 没有宁兰雪想象中的勃然大怒。 她白皙的手指轻轻点着手下的石桌,一时倒是有些看不透现在心情。 宁兰雪正想再激一激她,突然瞥见一抹墨色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她眼眶一红,当即就从软榻上起了身。 跪在了沈若惜的面前。 “我与王爷情投意合,我知道我有孕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是我真的不是肖想王妃之位,我只想留在王爷身边……” 宁兰雪泪流满面,衬着那张柔弱的小脸,惹人心碎。 沈若惜眯了眯眼。 不用回头,她都猜到,慕容羽肯定在不远处。 以前宁兰雪就总是这样,惺惺作态的陷害她,让她被慕容羽越来越厌恶。 今天又来这一招。 行。 她就成全她。 沈若惜猛地一拍桌子。 “贱婢,你也知道你配不上齐王?就知道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果然是勾栏院里出来的!” 宁兰雪心中窃喜。 还以为最近沈若惜能藏住心事了。 没想到还和以前一样没脑子! 她伸手,想要拽沈若惜的袖子。 “你听我说……” 啪! 沈若惜突然一抬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宁兰雪震惊的抬起眸子。 “你……” “勾引齐王,下贱!” 啪! 又是一巴掌,直接将宁云雪扇出了鼻血。 “沈若惜!” 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沈若惜微微转头,看见慕容羽快步朝着这边走过来,脸上带着滔天的怒意。 “你在干什么!” 慕容羽冲到她的面前,厉声道。 “你疯了不成!居然敢打兰雪,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以前要是听到这句话,沈若惜肯定心碎不已,哭着跟他辩解。 而现在,她冷冷一笑。 忽然一抬手,一个耳光直接扇在了慕容羽的脸上。 啪! 响亮而清脆。 慕容羽英俊的脸庞,瞬间起了五个指印。 给他扇懵了。 “你也下贱!慕容羽,你堂堂一个王爷,独宠一个勾栏来的贱婢而灭妻,简直是眼瞎!” “沈若惜!!” 慕容羽怒吼出声,差点想动手掐死他。 谁知“哗啦”一声。 沈若惜直接掀了桌上的茶盏。 飞溅的碎片砸在地上,宁兰雪尖叫一声。 “叫什么叫,再叫砸你头上!” 沈若惜一个眼神瞪过去,吓得宁兰雪当即噤声。 发完了疯,沈若惜猛地一伸手,指着面前的慕容羽和宁兰雪。 “你们简直是让我恶心!慕容羽,我看错你了,从今日起,有她宁兰雪在王府的一天,你就别踏入我禹香苑!” 说罢,一转身,愤怒离去。 全然没给慕容羽反应的时间。 一离开兰苑,她眉梢间的怒意就消散了。 转而挂上一抹悠然。 别说,发疯的感觉不错。 果然心中无男人,下手自然神。 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回到禹香苑后,沈若惜倚在贵妃榻上,吩咐道。 “桃叶,传出去,说我这几日心情不好,怒火攻心气出了病,不方便起身,谁也不见。” “小姐,那要是齐王一定要过来呢?” “拦住。” “啊?可是齐王会功夫,我拦不住的。” “拦不住就让冷霜拦,他要是硬闯就让冷霜打爆他的狗头,对他说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一起去死。” 桃叶:…… “是,奴婢马上去办!” 妈呀! 小姐自从要和离后,是越来越放飞自己了! 第30章 当归 而兰苑内。 看着满地的狼藉,慕容羽扶起宁兰雪。 愤怒的同时,也放下了心。 原本还以为沈若惜是不是真的狠下心,要与他和离。 现在看她反应这么大,果然还是放不下他。 呵。 搞半天,欲擒故纵罢了。 * 千里之外的冀南。 夜凉如水。 高楼之上,慕容珩披着一件深色的披风,站在栏杆处,打开了手中的信封。 上面清秀端庄的字体,一如信的主人。 【听闻冀南多潮湿阴冷,翎王身体欠佳,血气不足,应多食益气补血之物,其中首选当归。】 他长睫凝露,淡淡的眸中,露出一丝柔和的光芒。 当归。 他确实应当趁早归去。 “看什么呢?”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想要抢过慕容珩手里的信。 慕容珩身子一侧,轻飘飘避过来人。 修长的手指一捻,将信叠起,放入自己怀中。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慕容修。 “端王兄这么晚不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实在无聊得慌,就上来看看,不想却见你在这看着信发呆,谁的啊?” 慕容珩没回答,而是问道。 “你近日找的美人,不合胃口?” 慕容修是所有皇子中,最为年长的,生母早就过世,十几岁的时候就养在皇后苏柳儿膝下。 但是身为大皇子,他却并不热衷于权力之争。 只喜欢一些风雅之事,尤其好美人。 这次下冀南救灾,慕容修也跟着过来了。 原因无他,只是听说冀南的美人水灵婀娜,他想过来物色一番。 听到慕容珩的话,慕容修啧了一声。 俊朗的脸上满是失望。 “好看是好看,不过也都是千篇一律,没什么新奇的。” 说着,他看向慕容珩:“九王弟,不是我说,你也二十一了,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未免太过纯情了。” “不感兴趣。” “凡事都有个第一次,你尝过之后,就会欲罢不能了。” 慕容修盛情邀请:“我那里有个新来的,还未经人事,不如给你?” “不了。” 慕容珩拂开他的手:“我不行。” 慕容修:…… 这倒是为难。 “不行也没事,还有其他办法的,我认识一个老板,她手里的花样多,不用到那块也行,有工具……你要不试试?” “不试。” “九王弟……” “说了不试。” 慕容珩微微转过目光,瞥了慕容修一眼。 浅色的瞳仁稍稍一扫,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意。 让慕容修噤了声。 所有皇子中,他性格随和,与慕容珩算是走得最近了。 但是某些时候,还是怕他。 作为长兄,简直没面子。 “不试就不试,看你这冷冰冰的样子,活该单身。” 慕容修小声哔哔,朝着屋内走去。 边走边叹息。 可惜了九王弟一张绝世的好容貌。 这辈子,怕是都不会有上心的人儿了。 * 小雨接连下了几日。 天气逐渐转凉。 沈若惜歇在禹香苑,接着几天都没出来。 慕容羽没见到她,越发的火大不满,也愈加觉得宁兰雪体贴温柔,对她愈加疼爱。 七日转瞬即过。 沈若惜期间接到武定侯夫人陆琼的邀请帖,才出了自己的院子。 以赏花的名义去了侯府,给秦承宣再次治了一次腿。 这次之后,秦承宣的腿有了比较大的进展。 能够动脚趾了。 沈若惜出来的时候,见到了秦文言。 十一岁的少年,见到她立刻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沈若惜颔首。 “表少爷不必如此客气。” “沈夫人治好了世子的腿,是武定侯府的大恩人,夫人担此大礼,应该的。” 沈若惜也不再拘泥,笑道。 “你是要找世子吧,表少爷进去吧。” 她这一笑,使得原本就绝色的脸庞,更显动人。 秦文言连忙拱手,之后匆匆进了房间。 进去后,沈若惜听见秦文言激动的声音。 “表兄,你脚趾能动了?太好了!我刚刚见到了给你治病的夫人,当真是才貌双绝!” 在秦承宣面前,他才露出孩子气。 沈若惜站在檐下,听到这话,唇边笑意更深。 随后突然听见秦承宣的声音,淡淡传来。 “她确实是难得的女子,与我想象中的,很不同。” 沈若惜脚步一顿。 随即神色平静的踏出了院子。 …… 回到齐王府后,沈若惜坐在书桌前,写了一封信。 她交给冷霜。 “这封信送到将军府。” 想了想,她改口道:“还是送到状元府吧,务必亲手交给我二哥沈澈。” 冷霜点头,立刻去送了。 之后,沈若惜又唤来桃叶,给了她一包药。 “去,让厨房给宁兰雪做一碗红豆汤,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里面加上这个。” 桃叶拿着药,没忍住,问了问。 “小姐,这是什么啊?” “你尽管去做。” “是。” 桃叶立刻将药塞在袖子里,转身匆匆离开了。 做完这一切,沈若惜便靠在软榻上,静静等待。 当天晚上。 沈若惜的禹香苑,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容羽带着王府的家丁,气势汹汹的站在院外。 眼神无比阴鸷。 “沈若惜那个贱人呢?让她滚出来!” 第31章 毒妇 冷霜拦在门口。 “我家小姐身体不适,任何人都不见。” “滚开!再不让开,本王让你死无全尸!” 说着,慕容羽一挥手。 身边出现了许多王府的侍卫。 冷霜冷笑一声,正准备动手,突然听见身后“吱吖”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桃叶扶着沈若惜,出现在了门口。 沈若惜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长发垂在腰际,未施粉黛的脸上,唇不点自红,自有一股出凡脱尘的美。 她眸光冷静。 “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慕容羽被气笑:“你今日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他伸手,指着沈若惜身边的桃叶。 “是你指使这个贱婢,让她去给兰雪下堕胎药吧?但是可惜了,沈若惜,兰雪不喜欢红豆汤,她一拿到就觉得不对劲,找人一查,里面居然被人放了五行草! 本王审问了一番,才知道是你身边的丫鬟交待厨房做红豆汤的,沈若惜,是不是你下的毒!?” 听到他的指控,沈若惜神色冷静。 “更深露重,王爷不妨进来说话。” 说罢,转身回到了厢房。 慕容羽目光沉了沉,带着两个侍卫,也跟着走了进去。 “说,是不是你!” 沈若惜坐在桌前,捧起一杯热茶,饮了一口。 随即很干脆的承认了。 “不错,是我交待桃叶的。” “你这毒妇!” 慕容羽暴怒。 想起之前宁兰雪吓得花容失色,无助又害怕的样子,更是气得眼睛猩红。 他怎么会娶了这么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沈若惜却似是没有看见他的怒火一般。 反而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 “我给她送药又怎么了?宁兰雪压根就不该有孩子,她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不配为你生育子嗣,就算我流掉了她的孩子,被人知道了,也只会觉得她活该。” 沈若惜声音铿锵有力:“慕容羽,你别忘了,我才是正妃,有我在王府的一天,她宁兰雪永远都只能被我踩在脚下!” 慕容羽声音阴冷。 “她配不配,本王说了算!沈若惜,劝你老实点,别坏了本王对你仅存的一点好印象!” “呵,若是我偏偏不老实呢?” 沈若惜从袖中扔出和离书。 “慕容羽,给你两个选择,要不让宁兰雪打掉孩子滚出王府,要不跟我和离。” 慕容羽盯着桌上的和离书,神色一怔。 “兰雪无依无靠,你逼她打掉孩子离开,就是要她死!” “我就是要她死!” 沈若惜眼神怨恨。 “我从十几岁就开始喜欢你,为了你委屈求全了这么久,如今却让一个宁兰雪爬到了头上,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宁兰雪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敢肖想王妃的位置?我呸,我才是齐王妃,我让她死她就得死!” 她说话极其难听恶毒。 慕容羽的脸色分外狰狞。 他平生最厌恶死缠烂打和心思恶毒的女人,沈若惜两样都占了。 如今她这个反应,无疑是在他的底线踩踏。 沈若惜却还是不知死活。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信你为了一个宁兰雪,还真能与我和离,没事的话赶紧带着人离开我的地方,我要歇息了。” 她悠然的表情,一下子刺激到了慕容羽。 在仁景帝和翎王面前窝囊就算了。 她沈若惜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他?! 慕容羽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他咬牙,伸出手。 “拿笔来!” 第32章 离府 旁边的侍卫立刻拿过毛笔。 慕容羽提笔就要在和离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落笔的瞬间,他也迟疑了一下。 但是仔细一想,沈若惜对他爱得毫无尊严。 而且最关键的,和离后没人会愿意娶她,这辈子她注定都离不了他慕容羽。 等她哭着跪在地上求自己的时候,他再大发慈悲给她个侧妃的位置。 到时候,相信她就会老老实实,不敢再闹了。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父皇那边要是追究起来,就说是她一心要和离的,不关他的事! 想到此,慕容羽龙飞凤舞的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将和离书扔到沈若惜的面前。 “明天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出王府!” 说罢,一转身,带着侍卫,转身大步离去。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而后禹香苑重归平静。 桃叶又惊又喜。 “和离了……真的和离了!?” 看着桌上的和离书,沈若惜缓缓伸手,擦了下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恢复了原本冷静自持的模样。 演这出深情不甘的戏码也不容易,隔夜饭差点吐出来了。 她起身,将和离书重新收起来。 “桃叶,冷霜,明日一早,你们将我的嫁妆从库房搬出来清点好,准备回将军府。” 桃叶有些担心道。 “不过……小姐,咱们明日,能这么顺利的离开王府吗?” “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沈若惜伸了个懒腰。 “我先歇息了,明日估计也是个不安生的日子,你们也下去吧。” “是。” 二人转身退下了。 *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慕容羽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井六声音焦急。 “王爷,有急事!” 慕容羽不悦的睁开眼。 他的怀里,揽着睡眼朦胧的宁兰雪。 外面敲门声还在继续,吵得慕容羽心情烦躁。 “有事之后再说,吵到兰雪休息,我拿你这个狗奴才是问!” “王爷。” 宁兰雪柔软的手臂放在他的腰处。 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腰腹,温柔温软。 “既然有事,王爷就先去看看吧,我不打紧的。” 外面,井六急急说道。 “王爷,禹香苑那边出事了!” 又是沈若惜? 慕容羽神色不耐。 “怎么,她还不滚过来跪着给兰雪认错吗?” “王妃在清点嫁妆,说是要回将军府!” “什么?!” 慕容羽睡意瞬间消散。 他怒声道。 “她又耍什么花招?跟她说,就算她这样威胁,我也不会原谅她的,除非她自己过来主动认错!” “王爷,王妃好像不是威胁您,她是真的要走!” 慕容羽一愣,之后掀开被子。 宁兰雪也跟着起来。 “王爷,我也过去看看吧,想必昨天您跟她和离那件事,对她打击很大,等会我好好劝劝沈若惜,说不定她会想开,不跟您胡闹了呢?” “还是你体贴,沈若惜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本王也不至于这么厌恶她。” 慕容羽揽住宁兰雪的腰身,心头总算是得到了些许宽慰。 …… 齐王府前院。 沈若惜穿着大紫色的罗裙,坐在紫檀木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翘着脚,看着下人们进进出出,搬着库房里的嫁妆。 大箱小箱,零零散散,堆了满院都是。 冷霜清点完毕后,走过来。 “小姐,都差不多了。” “嗯,那就准备准备,打道回府吧。” 沈若惜话音刚落,突然见一抹紫色的身影,从兰苑方向急急走过来。 慕容羽带着人,看见满院堆着的东西。 神色当场僵住。 “沈若惜,你又发什么疯?” “你瞎吗,看不出我要回将军府?” 闻言,慕容羽身边的宁兰雪突然走出来。 “沈若惜,你这样胡搅蛮缠,是不会让王爷心软的,你既然嫁进齐王府了,就要安分守己,好好侍奉王爷,这样才能得到王爷的青睐。” 沈若惜目光一转,落在宁兰雪的身上。 眸光中透出一丝睥睨,除了不屑。 没有任何情绪。 宁兰雪突然就被她看得有些心虚。 沈若惜开口。 “滚。” 宁兰雪立刻露出一副受伤的模样。 “我好心劝你,你却这般不领情,沈若惜,难怪王爷不喜欢你。” “滚远点!” 慕容羽上前护住宁兰雪。 “你住口!你看看你,这般粗俗,哪里有半分齐王妃的样子!” 沈若惜露出一个看智障的眼神。 “你脑子里进了水?昨天夜里,我们已经和离了,我已经不是齐王妃了。” “呵,离了我齐王府,你还有哪里可去?沈若惜,你乖乖认错,说不定我看在以往的情面上,还能勉为其难给你一个侧妃的位置。” 宁兰雪也无辜的看着她。 “是啊,只要你安安分分,我们以后姐妹相称,好好伺候王爷,相信王爷一定会原谅你的过错的,你非要这般胡闹,将王府搅得不得安宁才罢休吗?” 沈若惜是一秒也不想跟这对狗男女浪费口舌了。 她看着院子内的下人。 “这些是我的嫁妆,跟齐王府没有半点关系,如今我已经与齐王和离,这些东西,给我抬到将军府!” “我看谁敢!” 慕容羽彻底怒了。 “沈若惜,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沈若惜烦躁。 “你也滚!” 她拧眉,看向院中面面相觑的下人们。 “抬不抬?不抬的话也没事,我自行回到将军府,之后会让人过来取的!” 话毕,她抬脚就要走。 见状,慕容羽心中闪过一丝慌乱。 奇怪。 沈若惜态度怎么这么硬? 难道她不知道,要是真的与他和离了,她这辈子就只能在将军府孤独终老了! “你给我站住!” 慕容羽上前,要去拉她的胳膊。 却被冷霜捏住了手腕。 “滚开!” 慕容羽将她甩开,与冷霜过了两招。 之后王府侍卫立刻上前,将冷霜围住。 慕容羽急得上前,想要再次抓住沈若惜的手。 “本王让你站住!” 就在他要触碰到沈若惜的时刻,突然一支利箭“嗖”的一下射过来,生生打断了慕容羽的动作。 他猛地转头。 “谁!?” 第33章 回家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之后一声如洪钟般的声音响起。 “女儿,爹来接你回家了!” 沈天荣带着几个随从,猛地出现在了齐王府的门口。 他已年过五旬,鬓发苍白。 但是身材魁梧,双目凌厉。 那是久经沙场所积淀下来的气势。 慕容羽一愣,随即沉下脸。 “大将军,你竟敢擅自对我齐王府放箭?!你这是大逆不道!” “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看见院中气势汹汹的王府侍卫,沈天荣怒发冲冠,当即就要发作。 “父亲,且慢!”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在了沈天荣的面前。 沈澈一身烟青锦袍,快步走上前。 他身形颀长,容貌俊美。 样子与沈若惜有三分相似,都是一样的桃花眼,偏偏他的眸子清清冷冷,多了些与生俱来的疏离。 “父亲,眼下事情还未弄清,您别动怒。” “还用弄清?你长眼看不到慕容羽在欺负你妹妹吗?给我死一边去,再拦着我连你一块打!” 沈澈:…… 难怪若惜昨夜要将那封家书送到他手上,还叮嘱不能让沈天荣看到。 确实。 自家亲爹这个暴脾气,要不是仗着跟皇上关系好,估计几个头都不够砍的。 他低声道。 “君臣有别,他是王爷,您要是再闹,有理都被您弄成无理了,到时候会连累若惜的,我是读书人,让我来说。” “哦?那听你的。” 一听到会对沈若惜不利,沈天荣一秒变脸。 沈澈转身上前。 “齐王,刚刚那支箭是我父亲手下的人一时激动,失手了,并非要闹事。” 慕容羽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他日后还想仰仗将军府。 他语气缓了缓。 “但是你们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我齐王府,这是什么意思?若惜是本王王妃,本王还能对她怎么样?” “据我所知,若惜昨夜已经与齐王和离了,不是齐王妃了。” 沈澈神色冷淡。 “所以我们今日来,是来接若惜回府的,还请齐王让一让。” 慕容羽脸色有些难看。 不等他说话,沈若惜已经一甩袖,越过他,走到了沈澈的面前。 “二哥。” 她眸光闪动:“我们回家吧。” 沈澈点头,之后吩咐身后的人。 “将嫁妆带走,回将军府!” 一行人立刻上前,在桃叶的指挥下,利索的将嫁妆抬起,就要回去。 见到这阵势,慕容羽有些慌了。 “大将军!” 沈天荣回头。 “齐王还有事要说?” “我与若惜不过是一时闹僵,耍了气性,才签下和离书,其实我们压根就没有真的想和离!” 他上前一步:“这些天若惜一直在王府闹脾气,我以为她只是自己胡闹想引起我的注意,不想却闹到了将军府,实在非我所愿!” 沈澈神色冷漠。 “容我多问一句,齐王,若惜为何闹脾气?” 慕容羽微怔,正迟疑,宁兰雪走出来。 她娇滴滴的行了个礼。 “都是因为民女的错,民女与王爷两年前就相识,彼此爱好相通,十分投缘,而后齐王成亲,民女便也来了王府。 民女一直久居兰苑,安分守己,从未有过不切实际的想法,是齐王妃误解了我,才在王府大闹,与王爷离心,都是民女的错。” 说罢,她突然跪下来。 “请沈大小姐不要因为民女与王爷闹别扭,若是你真的走了,王爷便成了那不仁不义之人,而沈小姐,又会受万夫所指,实在得不偿失。” 听到这番话。 沈天荣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澈儿,这就是齐王的那个红颜知己?没想到人还怪好嘞,还把错往自己头上揽。” 沈澈:…… “她是在阴阳怪气若惜。” “什么?!” 沈澈目光一转,看向宁兰雪。 “这是我们将军府与齐王府的事,你是什么身份,过来掺和一脚?我这人一向口味清淡,喝不了茶,麻烦你离远点。” 宁兰雪脸都绿了。 没想到沈澈看着斯斯文文,说话却这么阴阳怪气。 沈天荣不解。 “你二哥怎么了,突然说什么喝茶。” 沈若惜笑。 “二哥这是骂人呢,好一个绿茶。” 宁兰雪一脸委屈,当下看向慕容羽。 “王爷……” 慕容羽有些心疼。 但是当着沈家人的面,又不好去安抚她。 沈澈叹气。 “我这下算是知道,若惜为什么发脾气了,天天对着这种玩意,你不甩她几个耳光,已经脾气不错了。” 沈若惜微微咳嗽了一声。 已经甩过了。 几人带着沈若惜,转身踏出了齐王府的门。 见沈家人来真的,慕容羽急了。 当下追出去。 “沈若惜,你不能走!” “你若是走了,你一个和离的女子,谁会娶你?这辈子你都会孤独终老,你现在若是放下脾气认错,我可以既往不咎!” 沈澈眼神泛冷。 “这是我们沈家的事,就不牢齐王费心了。” “沈澈,若惜是你亲妹妹,你就准备这样让她回去,之后受人指点吗?你作为他哥哥,这种做法也太不负责了,你这是要毁了沈若惜一辈子!” 沈澈扯了扯嘴角。 他堂堂状元郎,满腹学识舌灿莲花。 如今面对慕容羽这句话,他居然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才能配的上他的无耻。 慕容羽这奇葩的脑回路,真是让他开了天眼。 他的妹妹究竟是被下了什么蛊,才会爱上这么个东西的? 沈若惜扶着额头。 “二哥,再说下去也是对牛弹琴,回家吧。” “说得不错。” 沈澈带着她,不管身后慕容羽的呼唤和威胁,直接朝着马车走去。 见沈家人铁了心要走,慕容羽也彻底怒了。 沈家好歹也是臣,居然对他这个齐王视而不见! 他一挥手。 “来人,给我围住他们!” 齐王府的侍卫,纷纷持刀上前,将马车团团围住。 沈天荣的暴脾气一下上来了。 “齐王,你这是要干什么!” “沈天荣,本王只是想要跟你好好谈谈,可是谁知你却无视本王,实在大胆!” “放屁!你如此侮辱我女儿,逼得她要与你和离,我不打你就不错了,你还敢拦我?” “你要打本王?” “你再不让开,我还要掀了你齐王府!” 听到这话,正准备上马车的沈澈瞬间扶额。 自家亲爹这个臭脾气,很容易吃亏啊。 果然,慕容羽脸色瞬间阴沉。 “沈天荣!你居然敢威胁本王,本王完全可以参见父皇,让他先治你个大不敬之罪!来啊,给我拿下!” 侍卫们立刻拔出刀,就要上前将沈天荣擒住。 第34章 入宫 沈若惜心中暗暗一惊。 她没料到,慕容羽居然如此无耻。 眼下要是动手,和离的事暂且不说,她父亲就先犯了不敬之罪。 怎么着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她拧了拧眉,探出身子。 “齐王既然要谈谈,那便谈,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 说罢,她转头。 “爹,您让开吧。” 沈天荣转头。 “若惜,你别怕,天塌下来有爹顶着!” 看着沈天荣苍白的鬓发,沈若惜心中一疼。 她父亲已经年迈,不能再让他为自己的事连累。 慕容羽是她犯浑搭上的,她亦是能了断跟他的瓜葛! 即使迂回一些,她定能全身而退。 “爹,你若是再跟慕容羽硬碰,闹到皇上面前,也成了我们的错,既然慕容羽要谈,那谈便是,不过迂回几日,我已经和离,还怕走不了?” 沈澈也开口。 “父亲,您就相信若惜,咱们陪她一同过去。” 这次见面,他感觉沈若惜像是变了一个人。 完全不像之前那么拎不清,行为举止倒是让人心安。 见状,沈天荣迟疑了一下,之后点头。 “行,就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鸟东西!” 他牵着沈若惜,扶她下马车。 见状,慕容羽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呵。 他目光死死盯着沈若惜,想从她脸上找出些端倪。 他倒是不是特别怕得罪沈家。 沈天荣和他两个儿子一直都不想沈若惜跟他在一起,但是沈若惜还是成为了齐王妃。 慕容羽清楚,沈家三个男人,对沈若惜视若珍宝。 只要他拿捏住了沈若惜,就相当于拿捏住了整个沈家。 慕容羽朝着沈若惜的方向走去。 走到马车前,对上她冷淡的眉眼,他心中一阵窝火。 伸手,准备抓住她的手腕。 而此时,却突然见一支利箭从不远处射过来。 这次不是落在他的脚边。 而是擦着他的脸颊,径直将他的袖子钉在了车上。 让他原本准备去扶沈若惜的手,生生被阻止了。 银色的箭羽泛着冷光。 慕容羽摸着脸颊边的血迹,大惊失色。 “什么人?!” 齐王府的侍卫也有些乱。 就在这是,一阵马蹄声起,突然从不远处涌来一群人,将王府的侍卫团团围住。 慕容羽原本还有些疑惑。 但看见这些人身上的玄色鱼纹锦服时,脸瞬间白了。 这特制的制服,是慕容珩手底下的人。 玄甲兵。 仁景帝默许慕容珩私自养兵,众人皆知,他手里的玄甲兵最为精锐,曾经跟着他上过边疆战场,极其勇猛。 果然,在慕容羽震惊的目光中,玄甲兵立刻朝着两边分开。 慕容珩骑着马,从人群尽头,缓缓而来。 男人坐在马背上,墨色的蟒服精致华贵,五官精致如神祗,表情淡如冷月。 冷白的肌肤在日光下仿佛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让他原本就矜冷高贵的气质,更是显得朗朗独绝。 慕容珩停在了马车边。 淡漠的眸子落在慕容羽的脸上,终于让他回过了神。 慕容羽咬牙。 “九王弟这是干什么?” “看你府前突然这么乱,本王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特地过来看看。” “那你对我放箭做什么?” “哦?” 慕容珩眸光一转。 “射偏了。” 慕容羽:…… 他睁着眼睛瞎说什么呢! 慕容珩没再理会慕容羽,他从马背上落下,对着沈天荣看过去。 “沈将军,幸会。” 虽然声音还是平静无波,但是客气了许多。 沈天荣受宠若惊,连忙行礼。 “翎王千岁!” “大将军受惊了。” 慕容珩目光一转,落在沈若惜的脸上,停了几秒。 “沈大小姐也是。” 沈若惜下马车,福身:“翎王。”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慕容珩。 养眼。 天天对着慕容羽那张可憎的脸,如今再看慕容珩,只觉得异常俊美。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沈若惜想问一句,之前说半个月后回来,怎么十日就回来了? “九王弟不是去救灾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慕容羽开口,突然问了一句。 慕容珩漫不经心的道。 “治理水灾比想象中顺利,只需十日,本王又不是那些无能之辈,需要半个多月才能堪堪结束。” 慕容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之前跟仁景帝说,最快需要十五日治理水灾。 慕容珩这话,在打他的脸。 “父皇已经知晓了你与沈大小姐和离的事情,要你与相关人等都入宫,立刻动身,我记得你府上还养了个外室,带上吧。” 慕容珩冷不丁开口,让慕容羽心底一颤。 父皇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还要带上宁兰雪? 他正想问问慕容珩具体的情况,却见他转身,朝着沈天荣道。 “大将军,本王也要入宫复命,不如一起。” “好,翎王先请。” 慕容珩点头,上了马,并命人也给沈天荣牵了一匹马。 一同朝着皇宫的方向行去。 慕容羽急急带上宁兰雪,也跟在了后面。 原本他是准备跟沈若惜一起的,正好路上警告一下沈若惜,让她去了父皇面前别乱说话。 然而现在慕容珩一搅合,他连她的马车都上不了。 慕容羽只能一低头,看向身边的宁兰雪。 “等会去了宫里,你要小心点说话,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 宁兰雪一副乖巧的模样。 伏在慕容羽怀中,她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冷光。 …… 乾元殿内。 慕容珩与沈若惜还有沈天荣,一同走了进去。 沈澈原本也想过去为他妹妹手撕渣男。 但是刚入宫却得到消息,翰林院的院首有要事找他。 他避不开,只能委委屈屈的去了翰林院。 乾元殿内,仁景帝与皇后苏柳儿坐在首位,右边是一脸不安的方蕙,而右边是明艳的秦海棠。 见到几人,仁景帝目光率先落在慕容珩的脸上。 “珩儿此次远去冀南治水,辛苦了。” “能为父皇分忧,在所不辞。” “来人,给翎王赐座,还有大将军年迈不宜久站,也赐座。” 慕容珩和沈天荣拱手,坐在了一旁。 秦海棠抬起杏眸。 “怎么就齐王妃一个人,齐王呢?” 第35章 脱离掌控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通报。 传进来后,慕容羽和宁兰雪并肩走了进来。 第一次进宫殿,又见天家威仪,宁兰雪就算装得再好,也掩饰不了内心的紧张。 到殿前准备行礼的时候,她缓缓张张踩了裙摆,差点摔倒。 还是慕容羽扶了她一把,才没让她殿前失仪。 方蕙手指一紧,简直想扇死这个蠢女人。 秦海棠笑出声。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果然就是愚蠢至极,齐王就因为这么个女人,跟沈若惜和离了?” 宁兰雪咬着唇,没吭声。 在宫里不比王府。 说多错多。 她不敢随便开口。 苏柳儿看了一眼秦海棠。 “贵妃少说两句吧,今日是来解决事情,不是挑事的。” 秦海棠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端着茶开始看热闹。 苏柳儿道:“齐王和离这事,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若惜,齐王,究竟怎么回事,你们说清楚罢。” 方蕙也急急开口。 “就是啊,羽儿,你与若惜关系不是一直还不错么,怎么会突然和离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边说,她一边暗暗给慕容羽打眼色。 慕容羽眸光闪动。 他知道方蕙一心想他攀上将军府,方便以后夺嫡中能获得助力。 仔细一想,和离确实是冲动了。 他开口。 “母后,其实这事是个误会,儿臣并非想要与若惜和离,儿臣昨夜饮了酒与若惜争吵了几句,二人都在气头上,结果若惜将和离书拿出来逼迫儿臣,儿臣一时冲动就……” 说罢,他面上露出难色。 “今日一早儿臣就后悔了,原本想要挽回这场乌龙,不想惊动了将军府和父皇,实在是儿臣的错!” 说着,他看向沈若惜。 表情凝重又后悔。 “若惜,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跟我好好回齐王府,好吗?” 他极少跟她服软。 除非是有所图谋。 每次一放缓态度,沈若惜必定会原谅他。 然而这次,沈若惜站在殿中,绝美的脸上,神色冷静到冷漠。 “臣女觉得,王爷还是解释一下身边的宁姑娘吧。” 慕容羽拧眉。 这样的沈若惜,让他看不懂。 到底她是在耍性子,想要逼着他给她一个说法赶走宁兰雪。 还是真的要跟他彻底分开? 见慕容羽不吭声,仁景帝开了口。 “看样子朕上次传的口信,你并未听进去,到底还是独宠了这个外室!” 慕容羽拱手。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这些日子一直在反省自己,并且主动跟若惜示好,但是她却一直对儿臣冷冰冰,实在不能怪儿臣一个人啊!” 沈若惜冷笑。 “王爷的示好,就是让我煮药膳伺候你沐浴?” 闻言,一直在旁默不吭声的慕容珩,喝茶的动作一顿。 他眼中飞快敛过一丝杀意。 转瞬即逝。 沈天荣拍着椅子。 “齐王,你欺人太甚!我女儿在家中时,我不曾让她受过一点苦,你居然让她做丫鬟的事!” 慕容羽面色难看。 “若惜,让你伺候本王沐浴不过是个幌子,本王是想给你台阶下。” “那我还得要感恩戴德了?” 沈若惜转头:“齐王说过,我恶毒蛮不讲理,实在惹你厌恶,不如宁姑娘来得体贴,成亲大半年,齐王不曾在我禹香苑留宿过一晚,想必一定是极其讨厌我,我还是不去触这个霉头了。” 话一出口,满殿皆惊。 只有慕容珩的脸上又有了笑意。 沈若惜叹气。 “只是我不明白,齐王既然这么讨厌我,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娶我? 不图我这个人,难不成偌大的王府,还图我这点嫁妆?” 她看似哀怨至极的抱怨,但是却让殿上的气氛一下变得不同寻常。 仁景帝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他虽然一直不怎么喜爱慕容羽,但是对他也没多大防备,毕竟这个儿子一直是几个皇子中最为安分乖顺的。 如今沈若惜这么一说,倒是让他警醒了。 他既然这么厌恶沈若惜,那么娶她,就是另有所图了。 图什么? 难不成,图沈家偌大的兵权,和他对沈天荣的信任,在谋划更大的野心? 慕容羽也察觉出了仁景帝目光的不对劲。 他厉声道。 “若惜,你休要胡说!我当初是真心想要迎娶你的,是你一直无理取闹才让我对你逐渐失望,闹成今天这个局面,并非本王一个人的过错!” 沈天荣立刻嚷嚷。 “若惜如何无理取闹了?你带着别的女人回王府,难不成还得让她笑脸相迎?” 不就是比嗓门大么,谁不会似的! 方蕙立刻道。 “大将军,普通男子尚且三妻四妾,齐王身为王爷,日后定会还有其他女人的,沈若惜要是一个宁兰雪都容不下,那以后怎么办?这种善妒的性子,可当不了齐王妃。” 沈若惜点头。 “方妃娘娘说得对,臣女确实是不适合做齐王妃,所以臣女与齐王已经和离,实属皆大欢喜。” 闻言,方蕙傻眼了。 她微微咳嗽一声。 “若惜,本宫知晓你还在跟齐王怄气,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本宫回头定会好好教育齐王,让他给你道歉,你就不要闹了。” 沈若惜没有理她,而是站直身子,朝着仁景帝说道。 “皇上明鉴,臣女与齐王一直离心,实在不合,如今是真心想要和离,并非怄气。” 苏柳儿蹙眉。 “沈若惜,你是真要和离?你要三思,和离对女子而言,并非什么好结局。” 仁景帝也开口。 “你考虑好了?” “臣女考虑好了,真心和离。” 闻言,方蕙脸色变了。 慕容羽心中也乱了。 这么多年,沈若惜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眼里心里从来都只有他。 可如今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料! 他以为再不济,沈若惜也只会哭着在父皇面前诉说自己委屈。 到时候自己放低态度哄一哄就好了。 可没想到她真要与他和离! “若惜,你别冲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对你没有情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第36章 处罚 说罢,他看了一眼跪在身边的宁兰雪。 接受到他的目光,宁兰雪心底狠狠骂了沈若惜一句“贱人”,之后露出一抹委屈的神色。 “沈大小姐,你误会王爷了,其实王爷多次到我这里来,都是因为与你吵架心中苦闷,只能找我排解,他心里一直有你的。” 慕容羽也道。 “若惜,只要你能消气,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做。” 听到这话,沈若惜突然转头。 “什么都愿意做?那齐王让宁兰雪搬离王府回到她的勾栏院里,怎么样?” 慕容羽神色一怔。 她果然是在设法逼他! 宁兰雪也是咬紧了牙关。 这个贱人,居然敢这么对她! “我……答应你。”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让宁兰雪一惊。 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容羽。 对上她受伤的眼神,慕容羽心虚的避开。 他权衡了一下。 宁兰雪与将军府,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只要先哄好沈若惜,之后即使是在勾栏院,他也会好好照顾宁兰雪的,先委屈她了。 听到这个答案,沈若惜点点头。 “齐王终于拎清了一次,我气消了不少。” 闻言,沈天荣掐着自己的人中,差点当场去世。 他还以为他女儿终于看清了慕容羽的真面目。 没想到还是瞎了眼! 慕容羽脸上浮现喜色。 “那若惜,你就别闹了,咱们回王府……” “我只是说气消了不少,又没说跟王爷回王府,该和离还是得和离的。” 慕容羽:…… 要不是在大殿之上,慕容羽简直想一把掐死她! 方蕙也坐不住了。 “若惜,不过一个勾栏院里的贱婢,你何必跟她一般计较,既然你看着碍眼,本宫替你打发了!” 说着,她挥手:“来人呐,将这贱人拉出去,杖责三十,打完扔出宫,别让她死宫里,脏了这地!” 和离是绝不能和离的! 她猜测沈若惜一定还是介意这个宁兰雪,既然如此,就处置了这个贱婢,正好她也一直看不上这女人! 听到这话,沈若惜却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她轻声道。 “方妃娘娘还是手下留情吧,毕竟宁姑娘已经有了齐王的骨肉,您这么下狠手,怕是不合适。” 话一出口,殿上安静了下来。 仁景帝和苏柳儿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方蕙更是傻眼了。 只有慕容珩声音愉悦。 “恭喜齐王兄。” 秦海棠也嗤笑一声,跟着后面道。 “那本宫就恭喜方妃了。” 方蕙的脸色更白了。 她气恼得不行。 眼神愤愤的盯着地上的宁兰雪。 好个贱婢,好大的手段,居然怀了子嗣! 这下,不仅彻底得罪了将军府,还丢尽了齐王府的脸面! 沈天荣忍不住起身。 “齐王,放着我女儿独守空房大半年,却让一个外室有了身孕,你这不仅是灭妻,更是辱我将军府!” 说着,他一转头,朝着仁景帝跪下。 “皇上,老臣就这一个宝贝女儿,您可要给老臣做主啊!” 沈若惜适时落泪,过去扶着沈天荣。 “爹,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父女二人靠在一起,一副委屈隐忍的模样。 仁景帝一下怒了。 “齐王,你可知罪!” 慕容羽惶恐跪下。 方蕙也赶紧起身。 “皇上,羽儿都是受了这个狐媚子蛊惑,他与若惜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都是这个贱婢横插一脚!” 她越说越生气。 “来人啊,快!将这个贱婢乱棍打死!” 话音落下,殿上立刻上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 朝着宁兰雪走去。 见状,宁兰雪小脸煞白。 她一转身,抓住了慕容羽的袖子。 “王爷,您快救救我!” 慕容羽抿着唇,眼中十分挣扎。 两个嬷嬷扯住了宁兰雪的手臂,就要将她拖下去。 宁兰雪彻底慌了。 她大声道。 “王爷,你快说句话啊,你之前不是说我才是你的真爱,沈若惜是你迫于压力才娶的,从来没有爱过她么? 你还说之后会允我正妃之位,绝对不会辜负我的!还有之前的……” “放开她!” 慕容羽怒吼一声。 之后猛地跪在了地上。 “父皇,兰雪已经有了儿臣的骨肉,请父皇看在孩子的份上,饶她一命!” 见状,方蕙差点两眼一黑。 糊涂啊! 宁兰雪不过一个女人,天下美人多得是,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但是失去了仁景帝的信任,对他的大业是致命的打击! 她的儿子怎么就拎不清呢! 仁景帝冷冷的目光看向慕容羽,半晌,伸出手,示意了一下。 拖着宁兰雪的几个嬷嬷,立刻停住了动作。 “若惜,这是你与齐王的事,你做主,要不要留下这个女人。” 闻言,慕容羽猛地抬头,看向沈若惜。 他手指握紧,眼中弥漫过一丝紧张。 按照沈若惜如今这么冷漠的态度,一定会让宁兰雪死的! 可谁知她福身道。 “皇上,宁兰雪虽然令人作呕,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臣女如今已经与齐王和离,就不咄咄逼人了,留下她吧。” 仁景帝点头。 “你受了这等委屈,还愿意给她求情,实在难得。” 沈若惜垂下眼眸。 让宁兰雪死太便宜了。 她要留着宁兰雪这个祸害,继续待在齐王府。 将来与慕容羽一起,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仁景帝扫了一眼几人。 开了圣口。 “既然和离书已经签下,沈若惜,你与齐王,从此婚嫁各不相干,再无瓜葛。” 沈若惜叩首。 “谢皇上。” 慕容羽跪在一旁,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 除了愤怒,还有一丝…… 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齐王。” 仁景帝突然再次开口,令慕容羽一惊。 “儿臣在!” “你独宠一个勾栏女而灭妻,行为不端,不尊纲常,有辱皇家脸面,从今日起,褫夺你齐王的封号,停一年俸禄,杖责三十!” 慕容羽脸色发白。 但是却半句话也不敢说。 “儿臣……知错。” “皇上,皇上开恩啊!” 方蕙从椅子上滚下来,跪在地上开始哭诉:“皇上,褫夺封号万万不可啊,羽儿一时糊涂,才被这个贱人所迷惑,罪不至此啊!” 褫夺封号,于慕容羽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不仅品级降了,俸禄待遇都要削减。 最关键的,仁景帝这一举措,无疑是在告诉世人,慕容羽不受宠。 对他夺嫡影响十分大。 第37章 该成婚了 方蕙这番求情,却惹来仁景帝更大的怒火。 “方妃,你教子不严,现在不仅不知错,还在为他推卸责任!四王爷有这种混账行为,你难辞其咎!从今日起,你降为嫔位!” 闻言,方蕙动作一顿,脸上是莫大的震惊。 她爬了二十多年,才爬上妃位,现在却成了嫔! 方蕙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 而外面。 沈澈正在焦急的等待。 翰林院的事情办完之后,他便急急赶往了乾元殿。 但是沈若惜和沈天荣却还没出来。 他又不能进去,不知道里面情况怎么样,急得不行。 “你是谁?”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傲气十足的声音。 沈澈一转身,看见一个穿着翠绿色华服的女子,正带着几个婢女,对他发问。 他不认识。 但是能出现在宫里的女子,一般身份都比较尊贵。 沈澈缓缓道。 “微臣新科状元沈澈。” “今年的新科状元?抬头,让本郡主看看!” 苏天菱命令道。 沈澈抬头。 美玉一般的脸庞闯进她的眸中,让苏天菱眼前一亮。 好俊的男子! “你长得属实不错,成亲了吗?” 这话十分无礼。 沈澈当下有些不悦。 他冷淡道。 “不曾成亲。” “是么……” 苏天菱绕着沈澈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越看越满意。 她忽然道。 “本郡主看上你了,我看,你就去本郡主的府里住一阵子吧。” 沈澈不动声色的蹙了一下眉头。 “微臣乃朝廷命官,郡主自重!” “大胆,你竟敢这么对本郡主说话?我父亲可是荣亲王!” 闻言,沈澈眉头蹙得更深。 原来她是荣亲王的嫡女,天菱郡主。 难怪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父亲是手握大权的荣亲王,而皇后苏柳儿,是她的亲姑姑。 比起显耀的身份,更出名的,是这位郡主恶臭的名声。 什么端庄贤淑大家闺秀之类的词,跟她都没有关系。 这位郡主不仅品行恶劣,还酷爱养面首。 光是她在京都的一处府邸,就有二十多位面首。 荣亲王就这一个嫡女,宠得没有章法,任由她胡来。 前年的琼林宴上,苏天菱一眼看中当时的探花郎。 竟然叫人趁着天黑打晕了他,带进了府里。 仁景帝知晓后很是生气,但是架不住荣亲王的维护,最后这件事也不了了之,只给了一个面子上的惩罚。 可怜那位探花郎,大好的仕途原本刚刚开始。 因为这件事,他一蹶不振,自戕在了荣亲王府前。 如今,苏天菱居然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沈澈一转身,不再搭理她。 这下可惹火了苏天菱。 “你敢无视本郡主?!” 她正要让人将他拿下,却见几个侍卫架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是慕容羽。 后面跟着一脸苍白的宁兰雪。 而沈若惜和沈天荣亦是走了出来。 不过二人气定神闲,看起来心情不错。 慕容羽已经被扔在了架子上,重重的板子落下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沈若惜唇边勾出一抹笑意。 这就痛了? 慕容羽,一切才刚刚开始! “父亲,若惜,你们没事吧?” 一声呼唤,拉回了沈若惜的思绪。 只见不远处,沈澈急急迎过来。 沈若惜露出一个笑意。 “没事,我已经和离了,二哥,咱们回去说。” “好!” 沈澈松了一口气。 他拉着沈若惜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几人经过苏天菱的时候,沈若惜瞥了她一眼。 刹时神色一僵。 是她! 苏天菱! 这张脸,化成灰她都认得! 上一世,这个女人在琼林宴上,一眼看中了自己二哥。 但是沈澈却始终不待见她。 为了得到沈澈,苏天菱甚至使出过一些肮脏的手段,但是一直没有得逞。 直到她被慕容羽打入冷宫,沈家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打入了牢狱。 苏天菱强迫沈澈,成了她的面首之一。 他在死前受尽屈辱,那张如玉的脸也被划花,处以死刑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沈若惜心中一痛。 眼神骤然变冷。 察觉到沈若惜的目光,苏天菱眉头一蹙。 奇怪。 这个女人怎么用这种目光看着她? 真让她不悦,想挖了她的双眼! 不过慕容羽的惨叫声,很快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很明显,现在乾元殿内应该是发生了大事。 她还是先别节外生枝的好。 苏天菱压下心底的不满,一挥袖,带着人走了。 …… 乾元殿内,听着外面慕容羽的痛呼声。 殿内几人,神色各异。 等到声音逐渐弱下去,秦海棠才悠悠起身。 “皇上,皇后,臣妾有些乏了,就先回福阳宫了。” 要不是明华跟她说,让她过来看看情况,她才懒得关心慕容羽的破事。 不过也没来亏。 吃了好大的瓜。 方蕙也摇摇摆摆的站起身。 “嫔妾身体不适,也想要回去……” 秦海棠瞥了她一眼。 “方嫔急着回宫干什么?宁兰雪还在外面呢,我看她今日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她肚子里怀中四王爷的骨肉,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啊~” 方蕙牙关一紧,差点被气得吐血。 这个贱人! 不说话没人当她是哑巴! 等二人走后,慕容珩转了转手里的青花瓷杯,也准备离开。 却被仁景帝唤住了。 “珩儿,你先别走,我与皇后有事要跟你商量。” “父皇请说。” “是关于你的婚事。” 苏柳儿接过话。 “珩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早就到了该娶亲的年纪,我与你父皇商量了许久,给你挑了几个中意的贵女,你看看。” 慕容珩扶着额。 “我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父皇,母后,儿臣先退下了。” “这次装病可不行了。” 苏柳儿微微瞪了他一眼,之后挥手,让王德福将几个画卷递了过去。 “这些是贵女们的画像,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 第38章 有心仪之人 七八个画卷一一摊开,上面的美人风格各异,都是朝中有名的贵女。 仁景帝道。 “朕觉得林太傅之女林秀怡,端庄大方知书达理,珩儿可多看两眼。” 苏柳儿接过话。 “臣妾觉得,万尚书之女万思语,也是良配。” 仁景帝却道。 “万思语刚刚十六,年纪尚轻,性子又活泼,珩儿需要一个稳重些的贤内助。” “思语虽然活泼了些,但是做事知情重,况且与珩儿自小就认识,应该会比旁人多一些情分。” 仁景帝却没再应她的话。 “珩儿,你自己看看,这些贵女之中,你挑选一位。” “父皇,儿臣不想选。” “珩儿,父皇理解你,这么多年来,你因为身体原因,一直不想成亲,可是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寻一位良人在身边,比你独自一人总要好上很多。” 闻言,慕容珩却道。 “并非是儿臣不想成亲,而是因为儿臣已经心有所属,没必要再看这些贵女了。” “哦?你有了喜欢的人,是哪家的女子啊?” 仁景帝又惊又喜。 好小子,这么多年不吭声。 他还怀疑过他是不是有断袖之癖呢。 这下放心 。 苏柳儿也莞尔。 “你这孩子,平日里一声不吭的,母后还以为你真的到如今还不通男女之事呢,没想到一直瞒着我跟你父皇。” 慕容珩开口。 “儿臣心仪的人,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之后若是时机合适,会亲自求父皇赐婚。” “好,只要珩儿喜欢,父皇也支持。” 慕容珩笑道。 “那儿臣先谢过父皇,儿臣告退。” 他转身走了出来,苏柳儿也起身,跟着出了乾元殿。 到了殿外,喊住了他。 “珩儿。” 慕容珩转身:“姨母。” 虽然自小是苏柳儿带着长大,苏柳儿未登后位的时候,他唤她姨母。 后来苏柳儿成了皇后,人后,慕容珩还是习惯这样称呼她。 苏柳儿伸手,替他整理了下衣襟。 “我的珩儿长大了,有心事都不与姨母说了,有了心仪之人,姨母今日居然才知道。” 她问道:“是谁家的女子啊?你跟姨母悄悄说,姨母保证不告诉你父皇。” “并非儿臣不说,而是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难不成那女子,还不同意嫁给你?” 闻言,慕容珩只是轻轻摇头。 却不再多言。 苏柳儿开口。 “珩儿不愿细说,那就算了,不过姨母担心你,得提醒你一句,世间最难寻的,便是真心之人,你要当心对方是图你的人,还是图其他的。” “姨母放心。” “嗯,你做事,姨母向来放心。” 苏柳儿点头,又关心了他的身体情况。 二人叙了一会,慕容珩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苏柳儿站在原地,叹息一声。 宫女玉芝扶着她,朝着长秋宫走去。 她低声道。 “娘娘,翎王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这也是正常的,您不必失落。” “其实从小,我就不太能看懂珩儿,后来他长大,心思更是难猜,如今他成为翎王殿下,更是越发的疏远了。” 玉芝看了看四周,低声道。 “翎王毕竟不是娘娘所出,有异心也很正常,娘娘应当将心思放在睿王和明钰公主身上,他们才是娘娘真正的孩子。” 苏柳儿面色一沉。 “住口,谁准你乱说的!” “奴婢知罪!” 玉芝立刻跪下。 苏柳儿看着她,半晌,缓了缓语气。 “起来吧,你跟了本宫多年,本宫知晓,你也是替本宫着想,但是有些话,不可乱说。” “是。” 玉芝起身,扶着苏柳儿。 她换了个话题。 “不过娘娘,刚刚在殿上,您提出说要让万思雨万小姐嫁给翎王,皇上好像有些不高兴。” “圣心难测。” 苏柳儿淡淡吐出四个字。 万尚书万兴元,是她的表弟,而她的女儿万思雨,则是她的表侄女。 仁景帝可能是觉得她这一举动,是她想朝东宫塞人,有更长远的打算,对她有些提防。 这个帝王啊。 所有人都觉得他宅心仁厚。 可是作为帝王,又有几个不是心机深沉,猜忌多疑? 即使是枕边人,却也是同床异梦。 真正走进他心里的,怕是只有她死去的姐姐,苏婉儿吧。 “思语一心喜欢珩儿,这次怕是不能如愿了。” 苏柳儿蹙了蹙眉。 突然间,她想到什么。 “我听说天菱郡主今天进宫了?” “回娘娘,郡主刚进宫不久,照例去了明钰公主那里,找公主聊天去了。” “天菱这孩子被我弟弟荣亲王惯坏了,你让人多看着她,别让她带着明钰做些混账事。” “奴婢知晓。” * 将军府。 沈若惜回去之后,沈天荣与沈澈都很高兴。 何蓉和陈双双站在一旁,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何蓉没忍住。 “大表哥,若惜回来了我知道你高兴,但是容我多嘴一句啊,和离的女子,那是有辱门面的,不适合待在将军府的。 我建议啊,还是找个清静的佛门,将若惜送过去,好好吃斋念佛,这样也不至于落人口舌。” 话音落下,沈天荣脸立刻垮了。 “你说得什么混账话!若惜是我将军府的嫡女,只要她愿意,一辈子留在我将军府都可以!” 沈若惜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表姑怕是因为我,影响了陈双双的婚事吧,表姑放心,我择日就替双双找个好人家,我看街尾成衣铺老板的儿子就不错。” “什么?!那人其貌不扬平平无奇,而且还是个庶民,也配得上我?我才不会嫁给这种人!” 陈双双立刻跳脚。 随即撇着嘴:“表姐想留在府里就留府里,不过我的婚事容不到你做主!” 说罢,她拽着何蓉,一转身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沈若惜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意。 她还真是心比天高。 敢肖想慕容珩。 此时,外面突然有人来传,说是翎王到访。 第39章 等不及 沈澈有些疑惑。 “父亲,你近日与翎王有结交?” “哪能呢,我一个大老粗,又不会说话,怎么去结交翎王?况且翎王也不是想结交就能结交的上的啊……” “那就奇怪了。” 沈澈喃喃。 之前在齐王府前,慕容珩明显也是为他们解围。 现在又来将军府。 难不成他想结交将军府,有更大的野心? 不容他想清楚,慕容珩已经被人迎了进来。 沈若惜作为女眷,暂且回避。 沈澈和沈天荣跪地。 “翎王千岁。” 慕容珩俊美的脸上,神色淡淡。 “大将军与状元郎不必多礼。” 他迈步走进厅堂之中,拿着瓷杯,缓缓喝着茶。 半天不说话。 沈天荣和沈澈陪在一旁,满肚子的疑问。 但是又不敢吱声。 慕容珩突然开口。 “听说状元郎准备去翰林院赴任,可有什么不习惯的?” “翰林院首是我恩师,一切都好。” “那就好。” 沈天荣疑惑:“翎王怎么如此关心犬子?实属让老臣受宠若惊。” “状元郎学识渊博,本王惜才,关心关心也是正常的。” 沈天荣:??? 正常个屁! 翎王什么人物? 向来只有别人巴结他的份,他什么时候屈尊关心过别人? 难不成…… 沈天荣虎躯一震,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仔细看看自己的儿子。 眉目如画,模样俊美。 举手投足间,尽显谦谦君子的风范。 一看就是被人惦记的长相! 难怪说翎王这么多年不近女色,所有人都以为是身体问题,现在看来…… 是取向问题! 一瞬间,沈天荣心情极为复杂。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说状元府有人造访,让沈澈回去。 沈澈只能拱手。 “翎王,微臣告退。” “去吧。” 慕容珩似是心情不错,唇边勾出一抹笑意,目送沈澈离开。 沈天荣眼睛都瞪圆了。 他笑了! 翎王居然笑了! 他猜的果然没错! “大将军。” 慕容珩一句呼唤,拉回了沈天荣的思绪。 “本王上次来,看见你后院中的月季开的很是娇艳,不如大将军陪同本王,一同去赏赏花?” “王爷开口,岂有不从之理,王爷请。” 沈天荣挤出一个笑意。 二人一同朝着后院走去。 沈天荣一肚子的疑问。 怎么突然又来赏花了? 现在沈澈又不在,他脑子不够用。 想半天也想不通。 二人刚走几步,外面突然又有人来报,说是户部尚书有要事要找大将军,请他去户部一叙。 沈天荣正为难,慕容珩开口。 “大将军既然忙,就先去吧,本王独自在这赏赏花,大将军不介意吧?” “不介意,翎王随意。” 沈天荣摸着脑袋,有些懵懵的下去了。 等到人走,慕容珩看着院中的月季,眸光渐深。 正要继续朝着后院走去,却见一抹纤细的身影,闯入了自己眼中。 沈若惜福身。 “王爷想要赏花,不如随我过来,我知道后院的哪处的花,开得最好。” 慕容珩微微颔首。 “好。” 二人一同绕过回廊,朝着后院更深的地方走去。 到书房处,沈若惜转身走了进去。 慕容珩跟着过去,顺手自然的关上了门。 沈若惜笑。 “翎王不赏花了?” “正在赏。” 慕容珩迈步,朝着她走去。 沈若惜开口。 “王爷是不是故意支走我父兄的?不过要是与我见面,日后可以寻一个妥当的机会,如今这样,不是太冒险了?” “是冒险。” 慕容珩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突然一个用力,将她抵在了身后的书架上。 “但是我等不及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是慕容珩疾风骤雨般的吻。 他攥紧她的下巴,强势闯入,激烈纠缠。 似是要将她揉入骨髓。 沈若惜毫无招架之力。 她被迫仰着头,双手无力的抓紧他的衣襟。 墨色的蟒袍被她拽出几道褶皱,蔓延出旖旎的弧度。 “翎王,不要了……” 喘息的瞬间,沈若惜挤出几个字。 原本是想阻止。 可是声音染上一抹情·欲。 不像是拒绝,倒像是勾引。 沈若惜脸更热了。 慕容珩抵着她的鼻尖。 “叫我阿珩。” 沈若惜心跳加速,有些不好启齿。 慕容珩亲亲她的唇角。 “喊一声。” 带着诱哄的意味。 沈若惜开口。 “阿珩……” “乖。” 她的反应似是取悦了他。 慕容珩难得露出笑意。 他将人又亲了亲,之后才伸手,将她的衣服整理好。 他眸中的欲望如潮水般退去,又恢复了往日疏离冷淡的模样,脸色也有些苍白。 沈若惜关心道。 “你还好吧?” “无妨,只是这些天舟车劳顿,有些累到。” “我听冷霜说你有隐疾,发作起来很伤身体,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已经很多年了,太医院判断是出生时候落下了病根,导致身体一直不好,不定时会有些头疼,忍忍就过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但是沈若惜知道,定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她忍不住握住他微凉的手指。 “若是日后我嫁给你,替你好好看看,或许能治好。” “你真的想嫁给我?” “当然,难不成你后悔了,不想娶我了?” 闻言,慕容珩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问道。 “沈若惜,为什么是我?” 她之前明明那么爱慕容羽的。 就算是对慕容羽死心了,找上谁不好,为什么找到他这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翎王俊美如斯,谁看了不心动?” 沈若惜笑笑,随后敛下眸。 “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有很多疑惑,但是阿珩,我对你是真心的,日后你会知道的。” 慕容珩转头,微凉的指尖将她散落的一缕鬓发别到耳后。 “好。” …… 回到东宫后。 慕容珩当天晚上便发烧了。 太医院忙成了一团。 冷夜守在一旁,无奈的摇了摇头。 哎。 自家主子明明不行,却还是要硬上。 估计是用力过猛,元气大伤。 等到太医退下后,冷夜大着胆子上前。 “主子,属下知道您很急,但是您先别急,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要是真的倒下了,日后娶了沈大小姐,她后面的日子怎么办?” 慕容珩头顶着冰块,吐出一个字。 “滚。” “遵命。” 冷夜麻溜的滚了。 慕容珩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罗帐,眸光闪动。 有时候,他还是觉得一切像是一场梦。 这么多年,沈若惜的目光,从来都不在他身上。 原本他只想用有限的生命,好好守护她。 可是她却突然给了他希望。 真的要得偿所愿的时刻,他却有些退缩。 她的余生还很长。 若是他不在,她该怎么办? 慕容珩心口闷闷,最终,缓缓闭上了双眼。 —— 第40章 赴宴 而此时慕容羽的府内,也不安宁。 三十大板,打得他皮开肉绽。 大夫过来看了,说他至少要七日才能下床。 慕容羽白着一张脸。 比起身上的疼痛,心中更是乱成一团麻。 短短一日,他失去了太多。 将军府的助力,父皇的信任,他的封号和俸禄…… 他所图谋的大业,此刻显得如此遥远虚妄。 宁兰雪在旁边哭哭啼啼,哭得他更加心烦。 “别哭了!” 一声厉喝,让宁兰雪瞬间噤声。 她咬着唇。 “殿下……您是不是怪我?” 慕容羽转头,对上了宁兰雪红肿的双眼,拧了拧眉,最终还是心软了。 他转头。 “兰雪,我问你,今日在乾元殿中,若是我没有阻止父皇处置你,你是不是准备将我结党营私的事说出来,以求自保?” 宁兰雪一愣。 随即举起手。 “我发誓,我对殿下一片真心,绝对不会出卖殿下!若是我有二心,不得好死!” “我就随口一说,你也不用发那么毒的誓言。” 慕容羽趴在床上,只觉得异常疲惫,想要休息。 身上的疼痛,却又让他睡不着,只能熬着。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沈若惜。 若是她在的话,是不是能配置什么药草缓解他的疼痛,而不是在这里无用的哭哭啼啼。 越想他越烦躁,忍不住开口。 “兰雪,你今日也累到了,先回兰苑吧,这里有下人在就行了。” “那殿下早点休息。” 宁兰雪起身,缓缓离开。 走出慕容羽的院子,她脸上的泪便收住了。 转而浮现一抹怨恨。 好不容易将沈若惜那个贱人赶走了。 怎么感觉如今的处境反而不如之前了? 真是见了鬼! …… 秋雨扫过,天气转凉。 武定侯府的夫人又以自己的名义,请沈若惜过去给秦承宣看腿。 但是沈若惜却没有再亲自去了。 而是让桃叶拿着方子,给武定侯秦眶,让他找信任的府医给秦承宣治疗。 而自己留在将军府,不怎么出门。 这段时间,一向不怎么回来的沈澈天天喜滋滋的回将军府。 慕容珩也来的勤快。 两个男人心情看起来都不错。 只有她爹沈天荣神色越来越忧郁。 尤其是看到慕容珩的时候,眉间愁绪更深。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 仁景帝发来请柬,要在宫中设宴,邀请朝臣贵女一同入宫。 这场宴会,主要是为弥补今年的琼林宴。 因为今年冀南水灾,从上而下提倡节俭。 琼林宴简单设置了一下。 如今慕容珩南下,济南水灾治理得十分顺利。 仁景帝龙颜大悦,便设了这场宴会。 沈若惜也接到了请柬。 她坐上马车,带着桃叶和冷霜,准备入宫。 沈天荣有些担心。 “若惜,你若是不想去……就不去了。” “爹,我只是和离,又不是越狱,难不成一辈子不见人了?” 沈天荣想想也是。 “那好,若惜,要是有谁欺负你了,你回来跟爹说,爹替你出头!桃叶,记得保护好小姐,还有……这丫头是谁?” 沈天荣指着冷霜,挠了挠头。 “说起来,上次我就想问了,若惜,你身边怎么出现了一个陌生丫鬟?” 沈若惜:…… 爹,你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点? “她是冷霜,跟桃叶一样,是值得信任的人。” “大将军好。” 冷霜行礼。 同是习武之人,沈天荣一眼就看出她有功夫底子,估计还不低。 刹时更加放心了点。 他点点头,翻身上马。 几人朝着宫里行去。 到了目的地之后,二人便分开了。 宴会设了两个场地。 朝臣们在前殿。 而女眷们在后宫。 路上,冷霜在沈若惜耳边低声道。 “小姐,主子说了,若是有人惹您不快了,您尽管出气,有他兜着。” “嗯,知道了。” 沈若惜刚到玉和园,就听见一阵女子的谈笑声。 玉和园中环肥绿瘦,衣袂飘飘。 已经来了不少人。 沈若惜一出现,场上的嬉笑声,瞬间小了不少。 这段时间,沈若惜与慕容羽和离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 成了整个京都饭后茶余的谈资。 此刻正主出现,众人眼中的异样掩都掩不住。 有好奇的,有惊艳的,有鄙夷的,有看热闹的…… 沈若惜镇定自若的穿过人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有贵女忍不住好奇,低声问道。 “沈大小姐,四皇子最近纳了侧妃,你知道吗?” “知道。” 沈若惜神色淡淡。 慕容羽被处罚后不久,就给了宁兰雪一个名分。 静悄悄的,没有仪式,也没通知任何人。 据说宁兰雪当天晚上砸了好几个杯盏,气得大哭。 当然,这些都是冷霜爬慕容羽的府邸墙头,偷看得来的消息。 那个贵女握着瓷杯。 “沈大小姐知道这消息,那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四皇子说么?” “若是见到他,我自会说一声恭喜。” 那个贵女眼见没吃到什么八卦,讪讪的闭上了嘴。 同时心底嘀咕。 沈若惜痴心慕容羽是满京都都知道的事。 如今这冷淡的反应,是真的放下了,还是故作坚强呢? “大家都来了啊!” 突然响起一个傲慢的声音。 众人转头。 只见一个曼妙的女子带着两个婢女,正朝着这边走来。 正是户部尚书的女儿,万思语。 她身穿华贵的蜀锦,脚上踩着金线缝制的短靴,头上一套金面流光溢彩,一看就价值连城。 户部掌管财政,其中的肥水不言而喻。 万思语每次出场,打扮都是最华丽的那个。 偏偏又没人敢说她奢侈。 因为她是皇后的表侄女。 万思语走向自己的位置,看见旁边的沈若惜,脚步一顿。 “你居然也来了?” 沈若惜掀起眸子。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她跟万思语从小就不对付。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万思语就一直对她很有敌意。 长大后二人更是针锋相对。 她喜欢慕容羽的事,也是万思语添油加醋的宣传出去,搞得人尽皆知,全京都的人都笑话她是个舔狗。 “我还以为你被四皇子一脚踹开,会悲痛欲绝在家寻死觅活呢,没想到还有力气过来参加宴会?” “万思语,你一天到晚的在外面闲逛,没想到消息这么不灵通,我是主动与四皇子和离,高兴都来不及,有什么寻死觅活的?” “别装了你,你明明对四皇子一往情深,肯定是他不要你的!” “说得那么肯定,你趴慕容羽床底听到的?” 听到这话,万思语一下怒了。 “沈若惜,你听听你说得什么粗俗不堪的话,简直下作!” 第41章 争吵 “那也比你这个长舌妇好,谁说我对慕容羽一片痴心,有人看到吗?万思语,还不是你造的谣,还是你更下作!” 沈若惜瞥了她一眼。 “我亲自提的和离,要是有疑问的话,你可以去问皇上,这事圣上亲自裁决,你在我这撒泼算什么本事。” “你!” 万思语简直要被气死。 她当然不敢问仁景帝。 她这么说,就是想让沈若惜难堪。 可是这贱人不仅丝毫没伤心的样子,还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和离后受刺激疯了?! 万思语朝着玉和园入口处瞥了一眼,脸上的怒色突然消散,换上一抹戏谑。 “这事倒是不用问皇上,这不,当事人来了。” 沈若惜转头,看见宁兰雪穿着一件桃红色的罗裙,正朝着这边款款而来。 头插玉簪,耳坠明珠。 还真装的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万思语开口。 “这不是四殿下的侧妃么?幸会啊。” 宁兰雪笑道。 “万大小姐。” 万思语惊讶。 “你认识我?” “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贵气,近看更是人比桃花娇。” 这番彩虹屁,拍得万思语心花怒放。 她瞥着沈若惜。 “宁侧妃果然端庄识大体,不像某些人,粗鄙不堪,难怪四殿下独宠你!” “嗤~” 沈若惜笑出声。 万思语不悦:“你笑什么?” “我笑万大小姐与宁侧妃如此投缘,不如拜个把子互认姐妹?” “你胡说什么呢!” 宁兰雪一个勾栏出身的女子,怎么配跟她互称姐妹! 万思语这么明显的嫌弃,让宁兰雪脸色有一瞬的尴尬。 她看着沈若惜。 “沈大小姐,我知晓你不喜欢我,但是缘分这件事,可遇不可求,我与殿下情投意合,即使你再不甘,也没用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甘了?” 沈若惜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宁侧妃今日倒是知书达理,看样子回去后学了礼仪,不至于像那日一样,在殿前差点摔倒贻笑大方。” 闻言,贵女们瞬间捂嘴。 又惊讶又好奇。 “真的啊,沈大小姐,上次宁侧妃差点摔倒了?” “这……恐怕是太紧张了吧,大家别笑了。” “宁侧妃以前也没学过礼仪,圣上面前惶恐,也能理解。” …… 各种议论声落在宁兰雪耳中,让她只觉得十分难堪。 她今日来,就是想改变这些贵女们对她的印象。 可沈若惜这番话,无疑让她成了小丑! 宁兰雪强行稳住心神。 “沈若惜,我如今也是四殿下侧妃,你这般辱我,实在不敬!” 沈若惜不为所动。 “那你尽管去跟四皇子告状。” 宁兰雪:…… 她跟慕容羽告状有什么用? 沈若惜如今这逮谁咬谁的疯样,慕容羽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沈若惜,看在你最近受了刺激,本侧妃不跟你一般计较,只是对你极其失望,同为贵女,你看看万大小姐,知书达理端庄毓秀,比起她,你差的太远了。” 万思语扬着头。 “宁侧妃,你得理解她,她被四皇子抛弃,成了一个弃妇,难免怨气大,不过沈若惜,你脑子不好,就不要出门发疯了!” 沈若惜暗自翻了个白眼。 宁兰雪别的不会,就会借刀杀人。 之前在王府装柔弱让慕容羽出头。 现在又让万思语为她说话。 真是好大一朵绝世大白莲。 沈若惜喝着茶。 “又是一个没脑子的。” “你骂谁呢!” “谁接话就骂谁。” 闻言,万思语脸都气得发白。 正要跟她吵起来,突然听见一声冰冷的声音。 “沈若惜,多日不见,你现在嘴上功夫还真是了得啊!” 不远处,大公主慕容明钰带着几个宫女,朝着这边走来。 她的身边,正是盛装打扮的苏天菱。 一群人立刻起身。 “明钰公主千岁,天菱郡主福安!” 慕容明钰淡淡道。 “起来吧。” “明钰公主!” 万思语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刻走过来,委委屈屈的看着她。 “今天我高高兴兴的过来赴宴,没想到一来就被一些没有规矩的东西坏了心情!” 慕容明钰眉头蹙紧。 万思语也算是她表妹,她自然要给她撑腰。 “沈若惜,你跪下,给思语赔个不是。” 沈若惜没动。 “臣女斗胆问公主一句,我凭什么要给万思语道歉?” “刚刚我都听到了,你辱骂思语,不该道歉?” “那是她该骂。” 沈若惜抬头:“明钰公主听到了我骂她,难不成没听见万思语骂我?她挑衅辱骂我在先,我不过是还以颜色。” 万思语跳脚。 “我说得是实话,你粗鄙无礼,活该被四殿下抛弃!宁侧妃虽然出身不如你,但是哪哪都比你强,我要是四殿下,也不会选你!” 闻言,慕容明钰眸光敛了敛。 万思语也是,怎么跟宁兰雪扯上了。 她这种出身,放在皇家是耻辱。 慕容明钰道。 “沈若惜,你跟宁侧妃之间有矛盾,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你不该辱骂思语,你道个歉,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万思语横插一脚,非要找骂,我也没办法,要道歉也是她道歉。” 慕容明钰没想到沈若惜居然这么不客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苏天菱不悦道。 “表姐,还跟她说什么废话?她对你对此不敬,直接按照宫里的规矩,给她几个耳光!” 慕容明钰抿着唇。 世家贵女都在这看着,今天要是不给沈若惜一点颜色看看,她作为大公主,面子往哪搁! 慕容明钰厉声道。 “来人,给我按住她,好好掌她的嘴!” —— 第42章 嫌弃 闻言,几个宫女立刻上前,撩起袖子,缓缓走过来。 就要掌嘴沈若惜。 宁兰雪坐在一旁,唇边勾出一抹笑意。 呵。 这个贱人,让她得意! 宫女抬手,朝着沈若惜的脸,就扇了过来。 然而手掌落下的瞬间,突然惨叫一声。 随即整个人都飞起来,撞到了旁边的柱子上。 冷霜收回自己的腿,站在沈若惜身侧,面色如冰。 “我看谁敢动我家小姐!” 慕容明钰一惊,随后大怒。 “沈若惜,你好大的胆子!” 她大喊。 “来人啊,给我拿下!” 随着一声令下,后宫中团团围上了一层侍卫,将沈若惜几人围在了中间。 场上的贵女们刹时惊成一团。 被吓到了。 不过也不乏幸灾乐祸的,想看看沈若惜吃瘪。 冷霜拦在沈若惜面前,板着棺材脸。 丝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 慕容明钰更怒了。 一挥手,侍卫们纷纷拔出刀。 “哟,真是好热闹啊~” 一声慵懒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园内紧张的气氛。 众人转头,看见皇后苏柳儿带着一众嫔妃,朝着这边过来。 秦海棠站在苏柳儿的左手边,穿着锦色的华服,头上的金钗上缀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极其闪耀。 远远看去,气势更是压了苏柳儿一头,格外显眼。 她的身侧,慕容明华扶着她 母女俩模样相似,但却美得各有特色。 秦海棠蹙眉。 “远远就看见这边闹哄哄的,搅得本宫过来赴宴的好心情都没了。” 众人赶紧跪下行礼。 苏柳儿唤了句“平身”,之后问道。 “明钰,这是怎么了,兴师动众的,连侍卫都上来了?” 不等慕容明钰开口,万思语急急道。 “皇后娘娘,是沈若惜不懂礼数对明钰公主大不敬,公主这是给她规矩!” 慕容明华扫了她一眼。 “母后是在问大公主,你急着抢什么话,我看这里就你最没有礼数!” 万思语生气。 正要说话,慕容明钰拦住她。 “母后,沈若惜确实是对我大不敬,您看,她甚至打了我的宫女!” 一旁的方蕙立刻抓住机会。 “沈若惜,你是越发没有规矩了,你以为宫里是你们将军府吗,容得下你胡来!? 皇后娘娘,明钰公主向来识礼数,今日居然生了这么大的气,可见沈若惜确实犯了大不敬,应该严惩!” 秦海棠好笑。 “方嫔这话明显是带了私仇,就你这气度这眼界,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爬上了妃位的!” 方蕙被呛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以前靠得就是她的乖顺温和,让仁景帝逐渐放弃对她的偏见,晋为妃位。 可是自从沈若惜开始发疯后,她屡屡被逼得露出马脚。 都怪那个贱人! 苏柳儿开口。 “沈若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若惜上前,将事发缘由一五一十的告知了。 她端庄有礼,不卑不亢。 “臣女受这些污蔑不打紧,但是和离一事,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裁决,如今却被歪曲事实,若真被传出去了,众人还以为是皇上与皇后裁决不公,偏袒臣女,故而臣女态度强硬,争辩了起来。” 苏柳儿抬眼看向众人。 “沈若惜与四皇子和离一事,已成定局,二人没有缘分,没什么谁抛弃谁,以后要是再有人乱嚼舌根,本宫绝对不客气,知晓了吗?” 众人跪下,齐齐应声。 苏天菱蹙眉道。 “皇后娘娘,虽然沈若惜这事,是万思语误会了她,但是她身边的婢女如此无礼,还敢对大公主的人动手,不严惩实在说不过去!” 慕容明华冷笑。 “她婢女也是护主心切,若不是她,沈若惜岂不是要受一顿冤枉毒打?这事谁挑起来的,就应该处罚谁,万思语,你挑衅的,我看第一个该罚的就是你!” 万思语一惊。 “这不关我的事,这……这是沈若惜和宁侧妃之间的事,要罚也是应该罚宁侧妃!” 慕容明钰也道。 “不错,思语是局外人,宁侧妃上次和离的时候不是在现场么?她却不开口澄清,任凭沈若惜被误会,应该罚她。” 闻言,一旁的宁兰雪脸色白了白。 这些所谓的皇家贵女,出了事就拿她过来顶罪。 她现在也是慕容羽的侧妃,她们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慕容明华转头。 “方嫔娘娘,宁侧妃毕竟是你的儿媳妇,你说怎么办?” 方蕙冷哼一声,看向苏柳儿。 “嫔妾听皇后娘娘的。” 她厌恶沈若惜。 但是也更恶心宁兰雪。 要不是这个贱女人,她和慕容羽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苏柳儿扫了一眼宁兰雪,眼神冷淡 “宁氏,你对圣上与本宫的裁决,有什么异议吗?” 宁兰雪惶恐。 “妾身不敢。” “既然不敢,日后就安守本分,好好做你的侧妃,别再让我听见一些不入耳的流言。” “是。” 宁兰雪咬着唇,眼眶泛红,神情极其委屈。 她这一套对付男人有用。 但是宫里的这些女人,谁看不透她那点把戏。 秦海棠冷哼一声。 “装这可怜样子给谁看,本宫瞧着就心烦!” 宁兰雪只能将眼泪逼了回去。 苏柳儿走到上位,率先坐了下来。 其他人也依次落座。 慕容明华直接在沈若惜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苏天菱有些阴阳怪气。 “明华公主什么时候跟沈若惜关系这么好了?难怪今日帮她说话呢。” 慕容明华:“沈若惜是将军府嫡女,小时候经常入宫,我与她交好很奇怪吗?有这闲工夫,你不如问问万思语,什么时候跟宁侧妃交好的。” 万思语:??? 火怎么又烧到她这里了! “我与宁侧妃今日才正式见面,可谈不上关系好!” 万思语急忙撇清关系,随后瞪着身边的一个贵女:“咱俩换个位置!” 她的位置在宁兰雪的下方,她才不要离她那么近! 那个贵女无奈,只能与她换了。 宁兰雪坐在一旁,手指都掐肿了。 第43章 僭越 沈若惜看着她面色隐忍的样子,心中一声嗤笑。 寻常人家的女子,做了外室逼走正妃,都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宁兰雪这种出身,更加被人不齿。 她不会以为爬上了侧妃的位置,就能将自己做的破事全部抹去吧? 如今她正在风头浪尖,这个时候应该低调行事。 偏偏她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想急于证明自己的身份。 那今日的这些耻辱,她就要受着。 慕容明华探过身子。 “若惜,你与九哥是什么关系?” 沈若惜一惊。 转头看她,却见慕容明华眼神八卦。 “别这么看着我,是九哥派人与我说,让我照应你,当时听到这话,我可是差点惊掉了下巴,你与九哥有情况?” “我确实与翎王打过几次照面。” 沈若惜这话,算是默认了。 既然慕容珩让慕容明华照应她,说明她是值得信任的。 慕容明华“啧”了一声。 “我九哥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我说这么多年都没情况呢,原来是惦记着别人家的娇妻呢。” “咳咳~” 沈若惜被呛到。 顺了气之后,她伸手拿着旁边的糕点,吃了一小块。 觉得味道不错。 正准备再拿,却见一只小手比她更快。 将糕点给拿了过去。 沈若惜一低头,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正拿着她的糕点,吃得嘴上都是碎屑。 那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让她心都萌化了。 慕容明华开口。 “明月,你怎么溜到这里来了?” 这是兰嫔的女儿,慕容明月,才五岁大。 慕容明月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看着手里被咬了一半的糕点,有些不舍的放回了盘子里。 沈若惜当下忍不住笑了。 她将糕点递给慕容明月,握住她手的瞬间,感觉她手指一片冰凉。 当下有些疑虑,替她把了把脉。 却探到脉象虚弱。 沈若惜有些纳闷。 慕容明月贵为小公主,应该锦衣玉食的养着,怎么还营养不良? “明月,不得无礼,快回母妃这来。” 对面的聂玉兰发觉慕容明月跑了,急忙招手。 沈若惜道。 “兰嫔娘娘,没事的,明月公主很是可爱,讨人喜欢的紧。” 慕容明华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好久都没见明月了,小丫头长高了,喜欢吃哪个糕点,皇姐给你拿。” 见二人对慕容明月很是喜爱,聂玉兰的心放了一放。 秦海棠开口道。 “明月一段时间没见,怎么感觉还瘦了,兰嫔,回去我让宫里人送点补品过去,好好给孩子补补。” 听到这话,慕容明华扶额。 “我那没脑子的美人母妃又开始了,大庭广众的说这些话,不是打皇后娘娘的脸么?” 沈若惜同意。 确实是。 后宫一切事宜是由皇后主导,秦海棠这番话,不仅是僭越了,还会让人觉得是皇后疏忽,没照顾好明月公主。 “皇后宽容仁慈,应该不会与贵妃计较。” “也亏得皇后大度,换做别人,早就跟我母妃掐起来了。” 苏柳儿坐在上位,开口道。 “明月确实比之前削瘦了一些,瑶光殿的下人们是怎么照顾的?” 说着,她吩咐旁边的宫女:“瑶光殿如今的主位是魏珍珍,她称病今日没来,玉芝,你回去跟她说一句,让她多注意明月公主的饮食。” 闻言,聂玉兰起身。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明月在瑶光殿一直很好,只不过她这段时间有些挑食,才这般削瘦,并未魏贵人的过失。” “挑食的话,本宫之后多派几个御厨过去,看看有没有合明月公主口味的。” “嫔妾谢过皇后娘娘。” 聂玉兰起身,将慕容明月带到了自己身边。 沈若惜看着聂兰嫔低眉顺眼的模样,凑近慕容明华。 “兰嫔娘娘风华灼灼,难道不受宠吗?” 仁景帝的后宫,人本就不多。 聂玉兰身姿袅袅,容貌昳丽,而且又年轻。 不比秦海棠明艳张扬的美,自有一种弱柳扶风的柔美,是个男人应该都会心动。 但是却感觉她存在感很低。 “刚入宫的时候,我记得兰嫔很受宠的,后来听说是她自己避宠,慢慢的,父皇就不过去了,这些年她一直很低调。” “避宠?” “嗯,后宫之中,也不是人人都想恩宠过甚,越是张扬,越是危险。” 沈若惜笑。 “难怪你总是劝秦贵妃低调。” “哎,劝不动,所以我这个年纪,还一直不愿嫁人,就是怕我离开母妃身边,凭她那个脑子,被人给卖了。” 沈若惜被她逗笑。 之后想起什么。 “魏贵人现在怎么样?” 上次临走时,魏珍珍绝望的哭喊让她记忆尤深。 “现在应该是唤容嫔了,不过父皇虽给她封了嫔位,但是对她的恩宠反而没了,再没留宿过瑶光殿,不过怪不了别人,也是她自己路窄了。” …… 众人用过午宴后,苏柳儿带着众女眷,前往马场。 这是午后的娱乐项目。 女眷们坐在观众席,场中是表演马术的驯马师们。 又是马上挽弓又是跑马悬体。 各种花式表演,十分精彩。 但是贵女们的心情,却远不在马术表演上。 对面的观众席上,是朝臣与贵族子弟。 遥遥相望。 不少女眷拿着手帕挤在一起,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笑得羞涩。 无非是在议论对面哪位男子更有魅力。 沈若惜坐在人群中,看向对面,一眼就找到了慕容珩。 其实不用刻意去找。 有的人就是这样,如同天边的皎月。 他一出现,其他的人就成了陪衬的繁星。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慕容珩也朝着她看了过来。 “翎王好像在看我!” 旁边突然传出一个激动的声音。 沈若惜身后,万思语捏着手帕,满脸都是惊喜。 苏天菱笑道。 “看你高兴的,翎王表兄向来不近女色,你还是别想多了,我看他就是随便看过来吧。” “但是我觉得他的眼神很炙热啊,跟以前不一样……” 万思语撇着嘴。 但是想到慕容珩确实冷心冷情,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问道。 “天菱郡主,对面的世家公子,有没有你看上眼的?” “这个么,倒是还真有一个。” “谁啊?” 万思语的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谁被苏天菱看上了,那可得倒了大霉。 有趣了。 —— 第44章 心上人 苏天菱笑了笑。 目光在对面沈澈的脸上一扫而过,带着浓浓的戏谑。 “之后跟你说,不过对方似乎有点傲骨,恐怕不会轻易拜倒在我裙下。” “能伺候郡主你,是对方的福气,要是不愿意,直接带回你的府里就是了。” 沈若惜转头。 “万思语,你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嘴里就说不出个人话?对面都是王公贵族,你想劫就劫,平日里没少干当街强抢男子的勾当吧!” “我说什么关你什么事,沈若惜,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打你!” 苏天菱也冷笑。 “我们聊天,沈若惜,你急什么?” “既然你们当众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还怕别人议论?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已经彻底不要脸,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就随口评价了一句。” 苏天菱嚣张惯了。 如今听到这话,扬起手就要给沈若惜耳光。 可谁知她一只手被人死死拽住。 冷霜捏着她的手腕。 巨大的力道让苏天菱一愣,疼得蹙了眉。 “贱婢,你干什么?” 一直没吭声的慕容明钰开口道。 “又是这贱婢,沈若惜,你身边这婢女如此不敬,非要本公主给她杖毙了才消停?” “原来皇姐听得见啊。” 慕容明华插过话:“刚刚苏天菱和万思语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没见皇姐吱声,现在倒是开始摆大公主的架子了?” 慕容明钰神色发冷。 慕容明华这死丫头,今天一再跟她作对! 她一直就不喜欢慕容明华。 在慕容明华出生之前,她是宫里唯一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是慕容明华出生后,嘴甜又会说话,父皇就开始偏爱她。 而且明明她才是皇后嫡出的公主,她都没有自己的公主府,慕容明华却被父皇赏了公主府。 实在气人! “明华,我教训一个贱婢还容得到你置喙?” “那倒不是,我就是纳闷皇姐不斥责苏天菱和万思语,单单揪着沈若惜这边不放,是何道理?” 慕容明华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十分尖锐。 沈若惜适时接了一句。 “大公主为人公允,想来定不会只帮亲不帮理的,否则传出去,有损大公主名声,大公主,臣女说得可有道理?” 慕容明钰压着一口气。 不悦道。 “天菱,思语,你们都少说两句,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们胡言乱语?” 二人咬着牙,恨恨闭了嘴。 冷霜冷哼一声,也松开了苏天菱。 苏天菱捏着自己发疼的手腕,眼神恨恨盯着沈若惜。 这个贱人。 梁子结下了! 慕容明华凑近沈若惜,低声问道。 “你怎么了,刚刚反应这么大?” 沈若惜眸光闪了闪。 还是说了。 “苏天菱看中的人,是我二哥沈澈。” “哦?” “就是那位,穿着绛色锦服的那位,是今年的状元郎。” 顺着沈若惜的话,慕容明华看了过去。 看见那抹清风霁月般的身影,她神色一怔。 虽然隔得较远,不能完全看清男人的长相。 但是也能感觉到他不凡的气质。 慕容明华眸光微闪。 脑海里自动浮现了一句话—— 鲜衣怒马少年郎。 而对面。 冷夜凑近慕容珩。 “主子,又是这个万思语和苏天菱,怎么感觉她们一直在找沈大小姐的麻烦?” 之前在玉和园的事,有主子的眼线。 一举一动他都知晓。 原本主子准备去给沈若惜撑腰,结果看沈若惜并未吃亏,就没去了。 慕容珩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戒,没有吭声。 此时,旁边突然有人过来,拿着一个竹筒。 竹筒里有很多竹签。 这里面是接下来的活动。 有骑射,打马球,蹴鞠,举重等娱乐项目。 若是谁有意参加,就可以抽签。 抽到什么就上场参加。 慕容珩伸手,从里面拿了一根。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九王弟居然也会对这些感兴趣了?” 慕容修凑过来,俊朗的脸上满是惊讶。 慕容珩看着他手里的竹签。 “你不也抽了?” “今日这么多世家贵女在,我自然得好好表现一番,在美人们面前搏个彩了,怎么,你也想要出个风头给哪家的贵女看?” 他话是调侃,没想到慕容珩转着手里的竹签。 淡淡应了一声。 “嗯。” 慕容修:! 他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 不是吧。 千年的铁树终于开花了?! 慕容修眼中的八卦简直是要溢出来。 “跟王兄说说,究竟是谁家的贵女这么倒霉……啊不是,这么走运,入了你的眼啊?” 不等慕容珩回答,旁边突然探出一个脑袋。 “端王兄,你抽中的是什么项目?” 说话的是慕容曜。 他是皇后所出,如今是最小的皇子,刚刚十五岁。 仁景帝疼爱这个小儿子,虽然还没及冠,但是已经给他封了“睿王”。 “马球。” 慕容修问道:“你呢?” “我是蹴鞠。” 慕容曜拿着手里的竹签,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 他唇红齿白,长得十分俊秀。 又性子单纯,与几位皇子关系都不错。 即使是不好接近的慕容珩,也待他算是比较亲厚。 慕容曜又转头,朝着一直没有吭声的慕容羽道。 “四哥,你抽了什么项目?” “我是打马球。” 慕容羽朝着他挤出一个笑意。 随后就没再吭声了。 他心情不太好。 和离风波之后,他成了几个皇子中,唯一被褫夺封号的,虽然王府没被收回,给他留了点颜面,但是朝中人估计都看出了仁景帝对他的态度,一时对他都疏远了不少。 之前费尽心力结交的几位重臣,现在遇上他都避之不及。 简直不要太明显。 他就不明白了。 不就是舍弃了一个沈若惜,当真影响就这么大? 他越想越烦躁,眼神不自觉地朝着对面的女眷们看了过去。 找到了沈若惜的身影。 她穿着绛色的衣裙,头上插满珠玉,但是却不显得庸俗。 于她的美貌,反而是锦上添花。 在王府,她从来没有这么盛装打扮过,一直做低伏小。 导致他都忘记了,曾经沈若惜也是名动京都。 被人称是“京都第一美人”。 他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 捏着手里的竹签,他突然想,如果今日自己大出风头,沈若惜会不会将目光重新落到他的身上? 这个想法,让他心神一动。 居然有了一些动力。 此时,慕容曜又凑到了慕容珩身边。 “翎王兄,今日你居然也抽签了,真是稀奇,你抽中了什么啊?” 慕容珩拿着竹签,矜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 “打马球。” 第45章 不讲武德 “啊?你也是打马球啊,看样子只有我一个人是蹴鞠了。” 慕容曜似是有点失落。 慕容修将竹签放在自己身边的桌子上,端着茶慢悠悠的喝着。 “老九,你这身子骨,打马球能行吗?别颠两下就散架了,王兄可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端王兄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慕容珩也饮茶,眸中神色淡淡。 很快,场上马术表演退下,就到了王宫贵胄们上场的时刻。 先是骑射。 几场下来,由武定侯府的养子秦良夺得头筹。 众人喝彩的同时,有些惋惜。 “如果今日武定侯的嫡子秦承宣在,就轮不到秦良出风头了。” “别提了,秦承宣重伤在床已经好久了,恐怕再也爬不起来了。” “不一定,听说武定侯府找了神医,如今世子的腿已经好了许多。” “我也听说了,而且还听说他今日也来参加朝宴了,不过怎么没看到人?” …… 听到四周的议论声,沈若惜目光顿了一下。 秦承宣? 他也来了? 也是,通过这些时日的治疗,他的腿应该好了很多。 也该出出门了。 沈若惜看了一圈,最终在一个角落的位置,看到了秦承宣。 他并未跟其他的贵公子们一样,坐在对面的雅座上。 而是坐着轮椅,靠在场外的位置。 身后跟着秦文言和两个随从。 沈若惜看过去,正好与他目光相对。 秦承宣扬起唇角,冲她笑了。 沈若惜微微颔首。 算是打了招呼。 “欸,我九哥居然要上场了?” 慕容明华的声音,将沈若惜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一转头,看向场上已经到了打马球的项目。 而对面,慕容珩正将手里的竹签递给过来的太监,起身似是准备入场。 “翎王会打马球?”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没见过九哥运动。” 慕容明华调笑道:“莫不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要带病上阵吧?” 对面的男人们准备入场,而沈若惜她们这边,有太监拖着托盘,依次走过女眷身边。 托盘上分别放着要入场的贵公子们的名字。 若是觉得谁能拔得头筹,可以下注。 沈若惜押了慕容珩。 而慕容明华押了沈澈。 对上沈若惜疑惑的目光,慕容明华笑得一脸无害:“只准你押我哥,不准我押你哥?” 沈若惜:…… 哪个压? 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沈若惜,你也押了翎王?!” 身后,万思语瞅见沈若惜在慕容珩的托盘上放了一枚玉簪,又惊又怒。 “你一个和离的女子,居然敢肖想翎王,你要不要脸啊!” 沈若惜不悦的瞥她一眼。 “下注了就是要肖想对方?又不止我一个人押了翎王,还有其他女眷也押了,你这意思,是大家都心思不纯了?” 听到这话,一旁其他的女眷纷纷朝着万思语看过来。 神色都有些不满。 万思语沉着脸。 “那能一样么?你二哥沈澈也上场,你怎么不押他赢,偏偏要押翎王,你就是居心叵测!” 沈若惜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所谓下注,自然是看谁赢面大就押谁了,再说了我押谁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万思语被呛得一噎。 慕容明钰有些心烦。 她回头扫了一眼万思语。 “你能不能安静点,就会惹是生非!” 她这个所谓的表妹,简直蠢死了。 每次找沈若惜的不痛快,却讨不到半分好处。 简直窝囊! 苏天菱也慢悠悠的道。 “好了,思语,别吵了,翎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上的,你急什么。” 她慢悠悠的拿下自己手上的玉镯,放在了沈澈的盘中。 随后看向慕容明钰。 “大表姐,你押谁?” “我对此不是很感兴趣,你帮我随便押一个吧。” “我知道,你感兴趣的,今日没来。” 苏天菱笑得一脸暧昧。 慕容明钰勾起唇角。 “就你话多。” “说来咱们姐妹眼光还真是像,都看中了同一家的男子。” 苏天菱知道,慕容明钰倾心沈天荣的嫡子,沈樾。 不过沈樾两年前远赴边疆作战。 至今不曾回来。 苏天菱戏谑道。 “大表姐,你既然倾心沈樾,按理说要跟沈若惜这个未来姑子搞好关系,怎么还闹得这么僵呢?” “我堂堂大公主,难不成还要对她一个和离女低头,她配吗?” “大表姐说得是,你嫁将军府,是下嫁,是将军府的福分,到时候府里上下不是得捧着你,她沈若惜算是什么东西。” 一番话,说得慕容明钰唇边的笑意愈深。 对面,慕容珩已经将披风拿掉,卷起袖子,准备入场。 他里面是一身合身的劲装,玄色的锦服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 腰间一条月白色的腰带,更是显得宽肩窄腰。 站在那里自成一道风景线。 慕容修感慨。 “九王弟看样子是早有准备,要去出出风头给你的心上人看了?到底是谁啊,名字你不说,那你跟我形容一下,我自己去猜。” “好。” “那你形容,王兄洗耳恭听。” “人间绝色,举世无双。” 慕容修:…… 这算个什么形容? 什么都没打听到,还被无故喂了一嘴狗粮。 慕容修拉拉个脸。 “不说你别后悔,等会打马球我可不让着你。” “你先能上场再说吧。” 慕容珩扔下这句话,便迈步上场了。 慕容修一脸纳闷,正要跟上去,旁边的小厮将他拉住。 “端王,您别上去啊,您抽中的项目又不是这个。” 慕容修一脸纳闷。 “我不是打马球还能是什么?” 他将手里的竹签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个清晰的大字—— 举重。 慕容修:…… 好个慕容珩,不讲武德。 居然换了他的签! —— 第46章 袖子断了 场上,开始分为两场预赛,开始是慕容羽带领的一方,和吏部侍郎范秋带领的一方。 慕容羽骑着马,在场中驰骋穿插,不断进球。 最终赢得了胜利。 他穿着白色的劲装,身姿挺拔,意气风发。 一时赢得了场上不少人的喝彩。 慕容羽脸上洋溢着傲气的笑。 他不自觉地朝着沈若惜的方向看了一眼。 却见她正侧着头,在跟旁边的慕容明华说话,压根就没看他。 刹时,慕容羽心中一沉。 说不出的不悦。 座上,有贵女忍不住道。 “四殿下风姿过人,宁侧妃好福气啊。” 宁兰雪露出一个娇羞的笑意。 “阿羽平日里不这样高调的,今日估计是来了兴致。” “宁侧妃平日里这样称呼殿下?” “阿羽喜欢我这样称呼他,私下我一直这样唤他,一时开心,我就忘记了,真是失了分寸。” 宁兰雪瞬间露出一个恼怒的神情。 却羡煞了旁边的几位贵女。 侧妃又怎么样呢? 后宅之中,得到丈夫的宠爱才是最关键的。 察觉到那些贵女们的眼神,宁兰雪心中十分得意。 憋屈了一整天。 现在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她目光紧紧落在慕容羽的身上,希望他能给予她一些表示,好让她更出些风头。 却见慕容羽转身,去场边休息了。 此时,场上开始了第二场比赛。 这是由慕容珩领导的一方,和国公府的世子带领的一方比赛。 国公府一直唯慕容珩马首是瞻。 而且慕容珩身体不好。 世子自然不敢多拉扯,很快就败下阵来。 最终,到了决赛。 慕容珩带领的队伍,与慕容羽带领的队伍交锋。 沈澈跟在慕容珩的队伍里,有些犯愁。 原本他是准备混进慕容羽的队伍,方便放水,还方便偷袭。 趁其不备打慕容羽这个渣男一个落花流水。 结果给他分到了慕容珩这边。 虽然慕容珩有权有颜有手段。 但是他虚啊! 慕容羽敛着眸,眼中尽是傲气。 “九王弟,你身体虚弱,为了公平起见,我让你一个球,否则别人说我胜之不武!” 慕容珩拉着马绳。 “本王觉得,你这个实力,还是没必要放水了。” 慕容羽面色一怔。 “我是好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配。” 话一说完,场上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沈澈差点笑出声。 好没素质。 就冲他这句话,等会慕容珩被打下马时,他一定舍身护他。 见状,慕容羽也不再废话。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正好,之前慕容珩抢他治理水灾,还有当着他王府面解围沈家的仇,他还记着呢! 这次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慕容羽拿着球杖,策马朝前。 慕容珩也冲过来。 球被慕容珩抢到。 慕容羽一愣,随即策马直追。 场上,两方人寸步不让,赛况激烈。 一时让场外的众人都看出了神。 时间过去,慕容珩方已经进了两个球。 而慕容羽的队伍却始终没有进展。 “真没想到,传言翎王身体欠佳,但是如今这般勇猛,实在让人惊艳!” “是啊,我看四皇子一直被翎王压制,真是没想到!” 听到身边人的议论,宁兰雪开口道。 “兄弟间比赛的游戏,阿羽没必要拼尽全力,大家看个热闹就好。” 言外之意,慕容羽在让慕容珩。 沈若惜抿着茶。 “是么?不过我看四皇子似乎并不像是谦让的样子,反倒是翎王气定神闲,看起来没有用全力。” 宁兰雪拉着脸。 “未到最后,胜负未知。” 沈若惜嗤笑一声,不再理会她。 场上,慕容羽的额上已经开始渗出了细汗。 不是累的。 是紧张。 他没料到,慕容珩的马上功夫居然这么好! 幸亏是个病秧子活不久。 否则,夺嫡的事,他想都不要想! 慕容羽拼尽全力,终于抢到了球。 他赶紧带着队伍,朝着对方的球门冲去,想要进球。 慕容珩骑着马很快就追了上来。 慕容羽一惊,做好了防备。 然而却见慕容珩没有要动的迹象。 他不禁有些纳闷。 一转头,看见慕容珩略显苍白的脸色,他瞬间了然。 估计是体力不支了。 呵。 他的机会来了! 不远处,沈澈看到这一幕,蹙紧了眉头。 渣男要进球? 这可不行。 关键时刻,他得出手了。 沈澈看准了角度。 他想好了,等会慕容羽要进球的瞬间,他就骑马直接冲过去。 撞他个人仰马翻! 逼近球门,慕容羽弯腰,就要将球送进去。 就在这一瞬间,慕容珩突然挥着球杖过来。 慕容羽一惊,刚想将球护住,却发现不对。 慕容珩打得角度不是球! 而是马腿! 他一球杖下去,马匹一声嘶鸣,高高扬起马蹄。 慕容羽毫无防备之下。 砰的一声! 重重摔了下来! 屁股上刚好的伤,瞬间一阵撕裂。 疼得差点让他哀嚎出声。 而慕容珩球杖一拐,捞到球,直接朝着自己人那方来了个漂亮的传球。 场面瞬间扭转。 场上所有人都追着球跑了。 只有沈澈懵了。 他原本已经过来撞慕容羽了。 不想却见他的马匹突然发疯。 连带着自己的马也受了惊吓。 马嘶叫着猛地一甩。 沈澈大半个身子直接给甩飞了出去。 他控制不住,眼看就要落地,摔个狗吃屎。 突然一只有力的臂膀猛地拽住他的胳膊。 一拉。 沈澈跌入了一个宽阔又十分有安全感的怀抱。 他一转头。 对上了一双冷冷淡淡的眸子。 紧要关头,慕容珩救了他。 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马上。 与此同时,慕容珩这边的人也进了球。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结束! 场上瞬间沸腾。 众人为这精彩的比赛喝彩不断。 满堂热闹中,只有沈天荣笑不出来。 他看着马背上两个身影交叠的美男子,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这这这…… 成何体统! 沈天荣一激动,打翻了手边的热茶。 洒在手臂上,烫的他鬼叫一声,一把将袖子扯起来。 动作太大,不小心撕裂了袖子。 旁边有人大喊。 “大将军,你袖子要断了!” 沈天荣:…… 他没断袖。 他儿子怕是要断了。 第47章 玉簪 马上,沈澈睁大眼,看着慕容珩俊美矜冷的脸近在咫尺。 吓得一激灵。 他赶紧翻身下马,朝着慕容珩拱手。 “多谢翎王搭救!” “没事吧?” “没……没事。” 闻言,慕容珩淡淡扫了他一眼,之后策马离开。 地上慕容羽被人扶起来,检查了一遍后,没受什么重伤。 只是臀部伤口再次撕裂,怕是又要养一养。 慕容珩策马悠悠经过。 见到他,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 慕容羽一肚子的火气。 “九王弟,最后那一球杖,你怎么打到了马腿上?” “打偏了。” 风轻云淡的语气,让慕容羽怒气更甚。 “什么打偏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没想到四皇兄不仅球技差,度量更是小,既然输不起,何必要上来丢人现眼。” 闻言,慕容羽差点气出内伤。 以前只觉得慕容珩寡言冷淡。 现在才发现,这家伙说话简直太毒了! 这场比赛以三比零结束。 慕容珩队伍里的王公子弟们,都受到了仁景帝的嘉赏。 赏赐的数额,根据他们下注盘里的首饰的价值,兑换成金银。 沈澈拿到自己的赏赐,吃了一惊。 赢了这么多钱? 旁边的小厮道:“状元郎好运气,下注的有一支价值连城的红宝石莲花金钗,可值钱了!” “莲花金钗?” 沈澈一愣,准备细问,小厮已经下去了。 除此之外,慕容珩作为主将,可以从贵女们的下注物件中,挑一件作为胜利品留着。 下注的托盘被呈上来。 里面珠玉金钗横七竖八,实在晃眼。 慕容修艳羡道。 “九王弟,你的那位心上人有没有下注啊?” 慕容珩扫了一眼面前的盘子。 忽然莞尔。 “有。” 说罢,他伸手,拿起了一枚雅致的玉簪。 慕容修凑过来,刚准备细看,却被慕容珩一伸手,放进了怀中。 “看你稀罕得,跟什么似的,不看就不看。” 慕容修闷闷的转开了脸。 场外的御座上,仁景帝抚掌大笑。 “好!好,真是精彩啊!好久没见珩儿这么意气风发了!” 他有些感慨。 小时候慕容珩还会跟他一起放风筝,玩蹴鞠。 可是年纪渐大,便见慕容珩愈加寡言冷淡。 明明年纪轻轻,却感觉他似乎已经看淡生死。 眼神不再鲜活。 今日慕容珩的表现,却让他很是惊喜。 此时,一个宫女过来,对着苏柳儿说了几句。 苏柳儿刹时露出一个笑意。 她说道。 “皇上,刚刚小厮说,珩儿挑了一枚玉簪,自己收起来了。” “哦?” 仁景帝眼神亮了亮。 那些下注的首饰,都是贵女们的。 虽然慕容珩赢了,但是按照他的性子,可能不会挑选。 就算挑了,大概率也是走个过场,不会上心。 如今他收了,难不成…… 想起之前慕容珩说自己有心上人一事,仁景帝瞬间来劲了。 “王德福,快查查,是哪家的贵女玉簪被珩儿拿走了?” 王德福立刻领命。 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走近仁景帝,低声道。 “回皇上,那枚玉簪的主人,是沈大将军的嫡女,沈若惜。” 闻言,仁景帝的笑意敛了敛。 苏柳儿也蹙了蹙眉。 而后她微微咳嗽一声。 “这么多首饰,珩儿应该是随手拿了一件。” 仁景帝也点头。 “那倒也是,不能凭借这个,就断定珩儿心意。” 他朝着沈若惜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叹息了一声。 他并非不喜欢沈若惜。 但是她是一个和离的女子,而且和离的对象,还是慕容羽,慕容珩的四哥。 于礼于伦,都不太合适。 场下,之前押注慕容珩赢的贵女们,都得到了双倍的赏赐。 与此同时,她们的首饰也被退了回来。 沈若惜扫了一眼。 见自己的玉簪不在其中,忍不住心神一动。 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翎王没有拿我的玉镯!” 旁边传来万思语气恼的声音。 她特地放了自己的玉镯,玉镯是上好的和田玉打造的,里面刻着她的闺名,一眼就能认出是她的东西。 可是慕容珩却没拿。 她咬着唇。 “翎王到底是拿了哪个狐媚子的东西!” 她一转头,四处张望 那些惹不起她的贵女们纷纷都摇头,不想被她盯上。 苏天菱眼尖,突然道。 “沈若惜的玉簪,似乎没拿回来。” “什么?!” 万思语大惊,随后气急败坏。 “翎王肯定是拿错了!” 她一个和离的女子,翎王才不可能看上她! 话虽如此,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嫉恨。 死死盯着沈若惜,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 接下来的比赛,是举重。 慕容修被迫上阵,然后狼狈退场。 他捂着脸,在心里已经将慕容珩骂了千百遍。 为了自己的爱情,牺牲了他的颜面。 他做错了什么。 不就是风流了一些么! 最后的蹴鞠比赛,却发生了意外。 睿王慕容曜在比赛中,突然被吏部侍郎的儿子广佑给踢到了腿。 广佑长得高壮,又从小练武。 这一下,直接让慕容曜倒地不起。 场上顿时慌了。 仁景帝挥手。 “快,宣太医过来!” 一群侍卫上前,围在慕容曜身边,想要将他抬起来。 但是一碰他就叫疼。 顿时没人敢动。 “曜儿!” 慕容明钰大喊一声,提起裙摆连忙走了过去。 其他人也走上前。 见慕容曜抱着腿,疼得在地上呻吟,慕容明钰怒而转身。 一个耳光就狠狠抽在了广佑的脸上。 “大胆!你如此伤我弟弟,不要命了吗!” 广佑也是才十四岁的少年,当即跪下,神色惶恐。 “大公主恕罪,我……我不是故意的!” “还敢狡辩!” “皇姐……” 地上的慕容曜出声:“他不是故意的,比赛难免发生意外,你别怪他。” 沈若惜看着地上俊秀的少年,眸光敛了敛。 虽然是一母同胞。 但是慕容曜却要仁善得多。 见太医还没赶来,沈若惜上前蹲下。 “睿王,臣女也懂些医术,要不让臣女给你看看?” 慕容曜拧着眉,一抬头。 一张昳丽绝尘的脸闯入了视线。 女子黑发如乌云堆砌,头上插着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盈盈的眸子轻轻晃动,仿佛一汪无瑕的春水。 慕容曜突然就觉得有些拘谨。 “那……好吧。” 沈若惜看着少年白皙俊秀如美玉的脸,心底也“咯噔”了一下。 虽然这张脸比记忆中更稚嫩几分,但是绝对不会认错…… —— 第48章 抱不平 沈若惜看着少年白皙俊秀如美玉的脸,心底也“咯噔”了一下。 虽然这张脸比记忆中更稚嫩几分,但是绝对不会认错。 上一世她死后,魂魄飘在半空中。 看到慕容珩绝望呕血,死在她的坟前。 最后登基为帝的,是眼前的慕容曜。 年轻的帝王坐在龙椅上,目光冷冽的看着地上匍匐的臣子们。 狭长的眸微微敛起,眼尾泛出一丝猩红,带着嗜血的暴戾与威压。 与面前这个耳朵微红的少年,有着强烈的割裂感。 沈若惜垂眸,正要伸手去查探他的伤情,突然被一只手阻止了。 慕容明钰瞪着她。 “你那点医术,能看病吗?等太医过来!” “明钰公主,我的医术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见证过,你大可放心。” “那也不必你看!” 慕容明钰眼中尽是嫌弃:“你一个和离的女子,还是别碰我皇弟!” 闻言,沈若惜直接起身。 她还不想费这个劲呢! 不远处,苏柳儿和仁景帝也移步过来。 看见地上痛苦的慕容曜,苏柳儿一眼落在沈若惜的脸上。 “沈若惜,你的医术本宫之前也见识过,你先给睿王看看吧。” 皇后开口,沈若惜只能从命。 “是。” 她正准备重新蹲下,却见一只手拽住她的领子。 直接将她拎了起来。 沈若惜一抬头,对上一张淡漠而狭长的眸子。 是慕容珩。 他看了她几秒。 然后转头,看向苏柳儿。 “她一个和离过的女子,怎么能碰睿王?” 苏柳儿蹙眉。 “翎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和离之人还不能给人看病了?这是什么歪理?” “这话并非儿臣说的,而是明钰公主说的。” 闻言,苏柳儿一转头,惊讶的看向慕容明钰。 慕容明钰拧眉。 “母后,我是说过……” “简直胡闹!” 仁景帝插过话,十分不悦:“你作为大公主,一言一行应是表率,怎么当众说出如此过分的话来!” 当众被斥责,慕容明钰抿着唇,脸上一阵难堪。 只能垂眸。 “父皇,母后,儿臣知错了。” 仁景帝扫了她一眼,之后看向沈若惜。 “沈若惜,你给睿王看看。” 说着,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慕容珩。 怎么觉得…… 他是在给沈若惜抱不平? 据他所知,他这个儿子可不是什么路见不平相助的热心肠。 加上之前说慕容珩拿了沈若惜的玉簪,仁景帝心底又有了猜想。 沈若惜没空想太多。 她蹲下,隔着衣服,按着慕容曜的腿。 慕容曜原本是很怕疼的。 但是此刻他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总觉得当着沈若惜的面喊出来……挺没面子的。 沈若惜按着他的脚踝。 “睿王乃真汉子,我检查的力度不小,你居然一言不发。” 慕容曜被夸,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微微咳嗽一声。 “这点伤,我……啊!!!” 半句话被一声惨叫代替。 沈若惜按着他的脚踝,使劲掰了一下。 慕容曜毫无防备,当下发出了哀嚎。 嚎完之后他脸微红。 完了。 他的形象,无了。 沈若惜温和道。 “睿王殿下脚踝是脱臼了,现在已经归位,不过有些肿胀,回去用药草敷敷就好,小腿有些严重,应该是骨裂,需要治疗,这段时日怕是要卧床休息了。” 慕容曜长睫微扇,有些木讷的点点头。 眼角还带着一丝泪,看起来呆萌呆萌的,十分无害。 旁边,慕容明钰有些不甘心的道。 “你确定是脱臼?可别是误诊,让我皇弟没伤弄点伤出来了。” 沈若惜抬眸,还未说话,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明钰公主不必担心,臣的腿伤,也是沈大小姐治的,臣可以用名誉担保,她绝对不会误诊。” 秦承宣推着轮椅,缓缓靠近人群。 他看向沈若惜,温柔一笑。 衬着他那清隽温润的脸庞,当真翩翩世无双。 他淡淡道。 “沈大小姐,多日未见了。” 话语中莫名有一丝好久未见甚是想念的遐想。 这句话出来,旁人看秦承宣与沈若惜的目光,就有些不对了。 秦承宣坦坦荡荡,没什么觉得尴尬的。 通过几次的治疗与见面,他确实心悦她。 之前因为她是齐王妃,他不会贸然越矩。 但是现在她已和离。 她未嫁他未娶。 他的心意有何见不得人的。 而一旁,有两人的脸色不太好。 一是慕容珩。 另外一个是慕容羽。 他握着拳,心底一阵恼怒翻涌。 沈若惜,真是好样的! 才与他和离多久,居然就与秦承宣之间有了关系? 真是不知廉耻! 有秦承宣这么担保,慕容明钰也不好再说什么。 讪讪的闭上了嘴。 此时太医来了。 来得是太医院的左院判洛高洁。 洛高洁医术高超,尤其擅长骨科。 二人给慕容曜整治之后,得出了跟沈若惜一模一样的结论。 他看着慕容曜肿起来的脚踝,夸奖道。 “多亏沈大小姐如此果敢,才让睿王的脚踝没有发展得更严重,只需热敷两日就好了。” 沈若惜谦虚道。 “洛太医过奖了。” 此时,地上的慕容曜突然道。 “父皇,沈大小姐替我治了腿,应该有赏吧?” “有,自然有重赏!” 仁景帝大袖一挥,看着沈若惜,忽然道。 “沈若惜,你端庄秀雅,又惊艳才绝,不如朕给你赐一门好亲事?” 第49章 冲突 闻言,众人神色大惊。 沈若惜更是神色微变。 她正准备开口,一旁沈澈上前。 “皇上,若惜和离不久,如今突然赐婚,实在有些不妥。” 沈天荣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 沈澈:“再说微臣与父亲也十分不舍她马上嫁人,想要她在家久留一些。” 沈天荣:“是的是的。” 沈澈:“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换成其他的嘉赏。” 沈天荣:“是是是。” 仁景帝笑道。 “沈爱卿不必如此惶恐,朕说笑呢,来人呐,赐沈若惜金镶玉玛瑙一对,以嘉奖她救治睿王有功!” 闻言,沈若惜才松了口气。 “谢皇上。” 仁景帝笑了笑,微微转身。 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旁边的慕容珩,见他眸光眸光淡淡,看不出情绪。 仁景帝蹙眉。 猜错了? 还是说这小子藏得深? 所有的娱乐项目结束后,天色已经暗了,众人散去。 沈澈与今年的榜眼和探花郎被留下,与仁景帝一起共进晚宴。 沈若惜在慕容明华的盛情邀请下,也留了下来。 在秦海棠的小厨房用过膳后,她挑了些比较精致的吃食和补品,让二人带过去瑶光殿给明月公主。 月光皎皎,空气留香。 沈若惜与慕容明华走在小径上。 沈若惜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关于睿王殿下,你能跟我说说吗?” “十一皇弟么?” 慕容明华背着手,笑了笑:“睿王是皇后所出,其实我与他不熟,但是他自小就性格纯良,很是温厚,宫里的人都很喜欢他,包括父皇。” “睿王殿下……这么单纯吗?” “你怀疑什么吗?” “没有。” 沈若惜笑了笑。 只是上一世的慕容曜,与如今的慕容曜。 差的太多了。 上一世他登基的时候,是十八岁。 短短三年,当真会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大吗? 二人刚靠近瑶光殿,门口的太监立刻前来行礼。 “明华公主千岁!公主怎么突然造访了,奴才这就去禀告里面的二位主子!” 他话音刚落,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还有孩子的哭声。 慕容明华神色微变。 “不必了,我们自己进去。” 说着,她带着沈若惜和身后的奴才,快步走了进去。 声音是聂兰嫔的屋内发出来的。 二人一走进去,便看见地上撒了一地的糕。 魏珍珍披散着头发站在桌边,面色阴沉。 而对面的聂兰嫔则是护着明月公主在怀里,神色惊慌。 慕容明月似是被吓到,正在嚎哭。 “远远就听见瑶光殿内好热闹,这是怎么了?” 慕容明华声音微冷,迈步上前。 听见动静,聂玉兰和魏珍珍齐齐转头。 看见她,二人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魏珍珍神色更加阴沉。 她的目光落在慕容明华身上,闪过一丝怨恨。 看到她身边的沈若惜,刹时更加生气了。 “你们……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沈若惜福身。 “容嫔娘娘,兰嫔娘娘。” 魏珍珍冷声道。 “你不用这么假惺惺,贱人,我上次就知道,你跟秦贵妃是一伙的!你们谋害我……” “容嫔娘娘慎言。” 慕容明华冷冷打断她的话:“父皇可怜魏家只剩你一人,又看你上次失去了孩子,给你抬了嫔位让你成为瑶光殿的主位,你若还不识好歹,真叫他彻底寒心!” “用不着你假惺惺!” “我用不着假惺惺,我只是觉得你愚蠢! 魏家犯了大错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如今活着,就该好好为自己的将来谋划谋划,而不是做出上次那等蠢事!” 闻言,魏珍珍脸色一白。 她抿了抿唇,拂袖而去。 慕容明华转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宫女们。 众人赶紧将手里的糕点和补品放置下来。 “兰嫔娘娘,这是母妃送给明月的。” “嫔妾谢过贵妃娘娘了。” 聂玉兰笑了笑,转头看向她旁边的宫女。 “春儿,你带明月去旁边吃糕点,我有话要与明华公主说。” “是。” 等春儿将慕容明月带下去后,聂玉兰便主动道。 “今日让明华公主与沈大小姐见笑了。” 慕容明华问道。 “兰嫔娘娘,究竟怎么回事?” “容嫔今日来我殿中吃晚饭,可能是糕点不合她胃口,她发了点火,一点小事。” “你与她同为嫔位,虽然她如今是瑶光殿主位,但是也不应这么欺你。” 聂玉兰看着门外的夜色,淡淡道。 “无妨,只要明月能平安健康长大,这些小事我都无所谓。” 她叹气。 “况且容嫔前不久失去了家人,又失去了腹中的孩子,打击这么大,她心里有些不痛快也是正常的,我让让她也没什么。” 话已至此,慕容明华要是再自作主张给她出头。 那就是多管闲事了。 便也没再说话。 沈若惜开口。 “兰嫔娘娘,今日我看明月公主,有些营养不良,等会我给您几个药膳的方子,平日里您可以炖给她吃,味道好,而且还补血益气。” “是么?那谢过沈大小姐了。” “客气了。” 几人坐下,开始日常的寒暄。 而魏珍珍回到自己殿内,又是怒气冲冲的一挥袖。 将桌上的果盘都打翻了。 宫女上来收,却被魏珍珍给骂了下去。 荷花走过来,替她披上一件披风。 “娘娘,您别再发火了,一点小事,您何故这么动怒,实在伤身。” “小事?兰嫔明明知道我刚失去孩子不久,却在我面前哄着明月公主,做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就是刺激我!” 荷花叹气。 “娘娘,兰嫔娘娘是宫中唯一愿意跟您说话的人了,您再这样,就真的没人跟您聊天了。” “我也不乐意跟她们打交道!” 魏珍珍一双严重尽是恨意:“之前我盛宠的时候,一个个巴结,现在我失宠,一个个的见到我,都跟见到了鬼一样,都是一群势利眼的东西!” “娘娘别胡说,谁敢这么形容您,奴婢去掌她的嘴!” 闻言,魏珍珍讽刺的笑了一声。 “荷花,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下面的人怎么说我么?我虽然不怎么出瑶光殿,但是也不聋,她们都说我是……疯子。” 话毕,魏珍珍突然一行清泪落下来。 “娘娘……” 荷花也红了眼眶。 她是魏珍珍的陪嫁婢女,与莲香一起。 走得时候,老爷和夫人让她们好好侍奉魏珍珍,说进宫之后,不仅是主仆,更是姐妹。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谁知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魏家家破人亡,魏珍珍也沦为了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莲香死了。 魏珍珍肚子里的孩子…… 都没了。 盯着魏珍珍的小腹,荷花抿了抿唇。 “娘娘……我们上次……是不是做错了?否则,您至少还有个孩子……” 她做好了魏珍珍要掌掴她的准备。 可是却等来了一阵低低的呜咽。 —— 第50章 妇唱夫随 荷花抬起头。 看见魏珍珍捂着脸,眼泪疯狂滑落。 她眼神痛苦而悲痛,还交织着浓浓的悔意。 是啊,原本她应该还有个孩子的…… 她原本还有个孩子的。 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亲手害了腹中的孩子! 魏珍珍一阵哽咽。 “荷花,我想我爹了……还有我娘,和我兄长……” 她越说眼泪落得越凶。 而后,变成了痛苦绝望的大哭。 沈若惜和慕容明华出来的时候,听到一阵嘶哑的哭泣声。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压抑。 是从魏珍珍的殿内传出的。 二人对视一眼,而后心照不宣的走出了瑶光殿。 两道倩影,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聂玉兰站在门口,久久未动。 一旁,春儿过来扶着她,压低声音道。 “娘娘,明华公主……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聂玉兰摇头。 “不清楚,不过明华公主不是好事之人,本宫避而不谈,她应该不会深究。” 说罢,她垂眸,走了进去。 …… 外面,沈若惜与慕容明华并肩而行。 沈若惜开口道。 “容嫔也是命苦之人。” “宫里的女子,有多少得到了善终?” 慕容明华蹙了蹙眉,说道。 “其实我有些疑惑兰嫔的态度,即使是避宠不争,也不应该如此忍让。” “我也觉得疑惑,但是宫内之事我不了解,既然兰嫔娘娘不想事情闹大,那还是不多言比较好。” “你这样是对的,你看着宫里富贵滔天,但是却是吃人不眨眼。” 慕容明华低声道:“宫里子嗣这么少,一部分原因是父皇的女人少,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夭折了很多,至于夭折的原因,谁又真的清楚呢?” 沈若惜没吭声,只觉得心底泛出一丝凉意。 深宫似深渊。 她还是避开得好。 二人走了一阵,到了一处园中。 慕容明华突然一拍脑门。 “哎呀,我突然想起,母妃交代我去皇后那还有点事,我得赶紧过去。” 她笑道。 “若惜,你在此处等着,等会冷霜会接你出宫,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不等沈若惜反应,一个转身,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沈若惜站在园中,看着面前幽深的湖水和两边的烛火,有些懵。 说走就走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刚准备找处地坐下等待,突然见一道身影掠过。 “谁?!” 她一惊。 随即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带着人就进了旁边的偏殿。 沈若惜瞪大眼。 几乎是立刻从袖中掏出银针,朝着对方的大腿就扎了两针。 身后响起一声闷哼。 刚准备再扎,突然感觉不对劲。 鼻翼间萦绕的淡淡的清冽的檀木香味。 如此清雅,又如此熟悉。 捂着她的手松开。 沈若惜转身,对上了一张俊美绝伦的脸。 慕容珩淡淡的眸子染上一层邪肆。 “这么凶,像是以前父皇养的一只猫。” 说罢,他撩起蟒袍。 将腿上的两根银针给拔了出来。 不知道她扎得什么穴位。 大腿又疼又麻,差点站不住。 沈若惜抬起那双盈盈美目,有些无语的瞪了他一眼。 “翎王大半夜的,扮什么贼?幸好只扎了两针,要是我再两针下去,你不仅会倒地不起,还会伤到男人的根本。” 说完,她想了想。 反正他已经不行了。 伤就伤了。 也没啥。 “看你似是有些无聊,给你找点刺激。” “没想到堂堂翎王,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沈若惜将他手里的银针拿来,小心翼翼的放进身上的针包内。 然后收进袖子。 还没捂好,胳膊就被人一拽。 接着跌入了一个满是药香的怀抱。 慕容珩搂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指掐着她的腰。 鼻尖抵在她的脖颈,轻轻嗅了一下。 沈若惜身子一僵,酥酥麻麻的痒意瞬间遍布全身。 心如鼓擂。 慕容珩轻声道。 “放轻松点,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沈若惜在心底忍不住嘀咕。 怎么吃? 说得好像你能行一样。 她手指轻移,落在慕容珩的大腿上。 “刚刚扎了你的穴位,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酸胀,我给你揉揉。” 说罢,她从他身上下来,双手按住他的小腿。 从下往上开始给他按摩。 慕容珩抓住她的手。 “不用这么委屈。” “不委屈。”沈若惜将下巴放在他的膝盖上,微微仰头,动人至极,“能为翎王分忧,我高兴都来不及。” 上辈子他为了她血染銮殿,呕血而亡。 这一世她不过为他屈膝揉腿。 算不得什么。 然后刚揉几下,却见慕容珩弯腰。 一只手将她抱了起来,将她重新禁锢在了怀中。 沈若惜无奈。 “不揉的话你会酸胀的。” “就胀着。” 慕容珩声音缱绻。 他就是不想见她屈尊,即使是为他。 她应该是高高在上的。 应该是被捧在手心的。 若是她在下,那也一定是在床榻之间。 而不是现在。 慕容珩看着怀中的美人,越看目光越迷离。 他忍不住低头,唇落在她的唇角,轻轻落吻。 一只手抓住她细白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腰身。 像是一只慵懒的大猫。 不断调戏着手里的猎物。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和她耳鬓厮磨。 沈若惜被他磨得气息不稳,耳朵都红了。 半晌,她扛不住。 “你身上有些烫。” “不用管。” “但是真的挺不正常的……” 沈若惜一摸他的额头,顿时大惊。 “慕容珩,你发烧了!” “……嗯。” 他悠悠点头,安静的看着她。 平日里冷淡的双眸,此刻氤氲上一层雾气,居然有些…… 可爱? 沈若惜咳嗽了一声,板着脸从他身上下来。 “手给我。” 慕容珩乖乖伸出手。 把脉之后,她松了口气。 只是寻常的发烧,没有更多的症状。 “不用紧张。” 慕容珩开口:“从小便是这样,我只要一累,就会病倒,吃点药就好了。” “你今日是打马球累到了?” 慕容珩沉默了一会。 而后缓缓点头。 沈若惜拧眉:“既然你有这个毛病,怎么还要上去,你是当真不惜命么?” “你在关心我?” 沈若惜:…… 这是重点吗? 她无奈的应了一声。 “嗯。” 听到她的回答,慕容珩眼底划过一丝亮色。 而后忍不住一把又将眼前的人儿搂在了怀中。 沈若惜严厉道。 “你还发着烧呢!” “让我抱一会。” 他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唇边弧度展开,宛若青松之上那一抹最纯白的冰雪消融,好看得炫目。 沈若惜被这美人计迷得有些发愣。 随后乖乖随他了。 慕容珩在胸口掏出一枚素雅的玉簪。 “赢了比赛,得到了你的发簪,值得。” 沈若惜好奇:“你怎么知道这发簪是我的?” “我见你戴过。” 沈若惜一愣。 这枚发簪,她记得就在茶楼约见他的那一次戴过。 这么小的细节,没想到他居然记得。 他当真眼里都是她。 慕容珩又开口。 “我准备过一阵子,跟父皇提赐婚的事。” “还是先缓缓吧。”沈若惜低声道,“我才刚刚和离,总得缓一阵,而且……皇上可能并不是很愿意你娶我。” 今日仁景帝当众说是赐婚,她后来反复琢磨,总觉得他是发现了什么。 “他愿不愿意不重要,你愿不愿意才重要。” “我……” 刚吐出一个字,慕容珩的吻却压了上来。 他用唇压制着她。 交缠间,慕容珩的声音从唇缝中溢出。 “不准拒绝。” 沈若惜:…… 她也没准备拒绝啊! 这狗男人想亲她就直说! 沈若惜仰着头,被迫接受他的掠夺。 可能因为发烧的关系,慕容珩身上的温度格外烫人。 她觉得自己也要被灼伤了。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声音。 “沈若惜呢?” “四王爷请回,我并未见到沈大小姐。” “本王明明见沈若惜来了这里,冷夜,你帮着她隐瞒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四王爷在说什么。” 是慕容羽! 沈若惜一愣,随即想要起身。 然而却见慕容珩一把按住她。 随后突然一个用力,将她按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更重的吻了下去。 沈若惜身子后仰,无处受力。 只能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这动作似是取悦了慕容珩。 他动作更大。 桌上的砚台被弄掉下去,发出响声。 外面再次传来了慕容羽的声音。 “里面有人?究竟是谁!” “四王爷说笑了,除了我家主子,还会是谁?” “我进去看看!” 慕容羽执意要进来。 沈若惜有些慌,睁大美目瞪着面前的男人。 慕容珩移开她的唇,贴着她的耳畔。 “已经和离了,还怕他看见?” “怕。” 沈若惜抱着他:“怕他看见,影响你的声誉。” 慕容珩一愣。 随即长睫微敛。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眸中淌过一丝温柔。 外面,慕容羽已经与冷夜争吵。 快要动手。 慕容珩将怀中的人放下,替她整理了下衣襟和凌乱的发丝后,才转身,打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他眸中欲望如潮水般退去。 笼上一层疏离的寒意。 他目光直逼门口的慕容羽。 “有事?” 看见他,慕容羽一愣。 随即道:“我还是来找沈若惜的,她……” 沈若惜提着裙摆,慢悠悠的从慕容珩身后走了出来。 她冷声道。 “找我干什么?” 看见她,慕容羽勃然大怒。 “沈若惜,你跟翎王独处一室这么久,究竟在干什么?!” 沈若惜觉得好笑。 “不知道四皇子是以什么身份,过来质问我?” 慕容羽一怔,随后沉下脸。 “你刚刚与我和离,如今就过来勾引翎王,还要不要脸!” 慕容珩眸色发寒。 “沈大小姐是我请来的。” “你请来的?九王弟,你请这种女人做什么……” “看病。” 慕容珩打断他的话:“还有问题吗?” 闻言,慕容羽一时语塞。 看病? 孤男寡女,而且还是大晚上的。 在这里看病? 但是慕容珩面色微红,神态不对,显然是正在高烧。 似乎真的是发病了。 但是他仍然觉得蹊跷。 “看病为何不堂堂正正的看,非要在这殿中关上门看?” “本王爱在哪看,就在哪看。” 一句话,将慕容羽气得半死。 见慕容羽憋屈的样子,沈若惜心情大好。 她微微福身。 “翎王殿下,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慕容珩点头。 沈若惜转身,走下台阶,朝着外面走去。 经过慕容羽的时候,她目不斜视。 甚至都没给个多余的眼神给他。 慕容羽突然有些暴怒。 她居然敢无视他! 这个曾经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女人,居然敢无视他!? 怒上心头,慕容羽猛地转身,一把拽住了沈若惜。 “你给我站住!” 巨大的力道,让沈若惜手腕一疼。 她拧着眉。 “疼!” “你装什么!我……” 唰的一声。 利刃出鞘的声音。 伴随着一阵寒光闪过,一把利剑朝着慕容羽的手臂直接砍了过去。 慕容羽急急松开沈若惜。 但是仍然被划了一道伤口。 要不是他撤得快,这只胳膊怕是要废! 冷夜低着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剑鞘,有些无语。 你清高。 你拿我的剑砍情敌。 “你疯了?!” 慕容羽震惊的看着手执利剑的慕容珩。 如果说刚刚是怀疑,那么现如今他已经是确定。 慕容珩对沈若惜…… 绝对不一般! “慕容珩,你还真看上了这个贱人?!” “管好你的嘴,再这么不干不净的,等会我不介意让你再也发不了声。” 慕容珩声音淡淡。 但是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 慕容羽抿了抿唇。 极其生气,但是却再也不敢造次。 他知道,慕容珩是真的敢! 他咬着牙。 “我只是想提醒你,与她搭上关系,于你没有好处!” 慕容珩眼神鄙夷。 “这话好像轮不到你说。”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柔柔的呼唤。 “殿下……” 慕容羽转头。 看见宁兰雪带着婢女站在不远处,正怯生生的看着他。 沈若惜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 “哟,你的侧妃来了呢,四殿下在为翎王操心的时候,怎么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算我和离了,也比你的侧妃强。” 慕容珩拧眉。 “她什么身份,也配跟你相提并论?” 二人一唱一和,看得一旁的冷夜牙齿都发酸。 得。 还没成亲呢。 就妇唱夫随了? —— 第51章 大胆 慕容羽脸都白了。 “沈若惜,你如今是越来越粗俗了!” “对对对,你的侧妃清高,简直就是高山之上一朵圣洁无比的白莲花。” 她句句拿着宁兰雪讽刺他。 一语双狗。 慕容羽怒得不行。 却又说不出话。 今天玉和园的事,他已经知晓了。 宁兰雪算是丢尽了脸。 即使她如今被抬了侧妃,教习了礼仪。 但是却还是被人看不起。 甚至连万思语都敢明晃晃的嫌弃她,不想跟她坐在一起。 这对于宁兰雪是耻辱。 可是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奇耻大辱! “殿下,你受伤了!” 宁兰雪走过来,看见慕容羽流血的胳膊,瞬间花容失色。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手臂,想要看看。 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样子,慕容羽心头却莫名的涌上一股无名火,异常烦躁。 都是因为她,如今他也跟着没脸面! 他一挥袖。 “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可是……” “我没事,你不是在母妃那里么,怎么过来了?” “母妃说她要歇息了,臣妾就来找殿下了。” 听到这话,慕容羽就知道。 肯定是他母妃不待见宁兰雪。 刹时觉得更加烦躁。 他眼神阴郁的瞥了慕容珩和沈若惜一眼,转身就快步离开了玉和园。 宁兰雪愣了下。 随即也跟了过去。 看着二人的身影,沈若惜心底冷笑。 不是情比金坚吗? 倒是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还能恩爱多久! …… 与慕容珩分别后,宫人带着沈若惜到了宫门口。 冷霜和桃叶早早就在等待。 “小姐。” 桃叶给她披上一件白底绿萼梅披风,关切道:“夜晚风大,您当心着凉。” “我二哥还没来吗?” “还没呢,小姐,皇上惜才,二少爷贵为新科状元,少不了要多应酬。” “那等等吧。” 沈若惜望着金銮殿的方向,终是有些不放心。 她吩咐道。 “冷霜,你去看看,我二哥怎么还没出来。” 冷霜微微颔首。 随即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此时,宫殿内。 沈澈脚步虚浮的踩着夜色,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身边的小厮阿昌扶着他。 “二少爷,您喝多了,慢点啊。” “一点酒而已,没事,天色晚了,得赶紧回去了。” 主仆二人走了一遭,阿昌摸着肚子,突然两腿成了内八的状态,扭扭捏捏的走着。 沈澈转头。 “你干什么,入个宫的功夫,你怎么背着我偷偷成了太监?” “不是,二少爷……我内急。” “内急就去如厕,我在这里等着你。” “您行吗?” 阿昌看着他染着红晕的脸庞,有点担心。 沈澈一笑。 “我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能被人轻薄了?快去快回。” “那好,二少爷,您别乱跑啊。” 阿昌麻溜的走了。 沈澈靠在一棵海棠树下,微微闭上眼,等着阿昌回来。 等了一会,身边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缓缓睁开眼。 “怎么去了这么久,你……” 看见对面的人,沈澈半句话卡在了喉咙。 来得不是阿昌。 他面前站着一行人。 为首的是个女子,衣容贵气,姿态高傲。 而且还很眼熟。 是苏天菱。 沈澈酒刹时醒了一半。 “天菱郡主。” “状元郎好好雅兴啊,这么晚还不回去,在这做什么?” 苏天菱唇边蔓延出一抹悠然的弧度。 她在慕容明钰那聊到现在,正准备出宫。 不想却看见了这么一份大礼。 眼下夜色正浓。 此处又没什么人,只有沈澈孤身一人。 而且他还喝醉了。 真是老天都帮她。 沈澈淡淡应了一声。 “微臣在等人。” 他并不想与这位恶名在外的郡主有什么瓜葛。 态度便有些冷淡。 然而苏天菱明显不想放过他。 “状元郎好像是喝多了?正好本郡主要回去,顺便送你回府吧。” “不必了。” 苏天菱却似是没有听见一般。 她示意身边的人。 “去,扶着状元郎,带他出宫。” 她身后的几个随从立刻上前,团团将沈澈给围住了。 沈澈大惊,瞬间明白了苏天菱是想强抢他回府! 他怒极。 “苏天菱,我可是朝廷命官,大将军的儿子!你敢对我用强的?” 苏天菱讥笑出声。 “那又如何?我父亲还是荣亲王呢。” 沈天荣这个大将军,早就退休,没什么实权了。 现如今是他嫡子沈樾掌管大权。 但是沈樾在边疆已经两年没回来了,山高路远,管得着京都的事吗? 苏天菱示意了一下。 “去,将他绑了。” 随从们立刻朝着沈澈动手。 沈澈原本是想要反抗。 然而他只会一点花拳绣腿,又醉了酒。 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瞬间就被几人给压制住了。 他大惊,看见巡逻的侍卫经过,正想要呼救,却见苏天菱塞了块布在他的嘴里。 将他的呼救声堵在了喉咙。 她笑得畅快。 “状元郎不必惊慌,你生得好皮相,本郡主自会对你疼惜点,不会亏待了你的。” 沈澈眼珠了差点瞪出来。 这个女人…… 简直是胆大妄为! 他要是被这种禽兽一般的女人给糟蹋了,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沈澈心如死之际,突然听见一声戏谑的声音。 “哟,苏天菱,真是巧啊。” 苏天菱猛地转身,看见她的身后,慕容明华负手而立,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苏天菱眯了眯眼。 “明华公主。” “你在干什么?” “一个恶仆冲撞了我,我正准备管教管教,明华公主还是先行离开吧,免得让您看见什么不适的场面了。” 苏天菱不动声色的让人挡住沈澈,想让慕容明华赶紧离开。 可谁知她反而上前一步。 “这么刺激的场面,还是让本公主见一见吧,苏天菱,你让开。” 第52章 搭救 苏天菱却没动。 她面色有点不好看。 “明华公主,这是我的家事,您还是别插手了。” 见苏天菱执意不让,慕容明华敛了敛眸,心中疑虑更重。 正疑惑,突然见一个小厮颠颠的跑了过来。 一见二人,立刻跪下行礼。 随即挠着脑袋,一脸懵逼的问道。 “奴才是来找我家少爷的,请问二位主子可见到我家少爷?” 慕容明华问道。 “你家少爷是谁?” “沈澈,当朝状元郎。” 闻言,慕容明华和苏天菱的神色都变了。 慕容明华微微挑眉,看向苏天菱的身后。 “我说这么大阵仗,搞半天你口中的恶仆,是状元郎?” 听到这话,一脸懵逼的阿昌瞬间瞪大眼。 啥?! 他家少爷啥时候成恶仆了?!! 苏天菱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 “明华公主,这事与你无关,今晚你若是当做没看到此事,我明日定会让人给你送上一份大礼。” 慕容明华嗤笑一声。 苏天菱当真是狗胆包天,竟然在宫里绑人! “本公主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稀罕你的大礼?” 她声音有些冷:“放了他,否则今晚,你怕是出不了宫了。” 这是要多管闲事了? 苏天菱手指握紧,心中涌上一团怒意。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愤怒。 这是宫里,真要闹起来,她讨不了好处。 苏天菱沉下眸子。 对着身后的随从们厉声道。 “放人,我们走!” 她带着人,挥袖愤而离去。 等人走后,慕容明华转过头,看向面前的沈澈。 他拿下嘴里的布,缓了缓被钳制得有些发麻的胳膊,向慕容明华行礼。 “微臣多谢明华公主搭救之恩。” 虽然衣襟微乱。 但是他举止依旧端庄斯文,翩翩如玉。 “二少爷!” 阿昌鬼叫着扑上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二少爷,真是您啊!您怎么就成恶仆了?吓死奴才了!” “给我走开。” 沈澈将他踹开,随即朝着慕容明华道。 “明华公主,更深露重,微臣就不久留了,告辞。” “等会。” 慕容明华却喊住了他:“本公主救了你,你就这冷淡的态度么?站在那里,本公主有话跟你说。” 沈澈只能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慕容明华走上前。 围着他,转了几圈。 随后夸赞道。 “往年都是探花郎才貌双全,姿容昳丽,然而今年却是状元郎如此夺目,难怪苏天菱惦记了你。” 沈澈没吭声。 只是垂着眸,眉头越拧越紧。 刚走了一个女流氓,现在又来一个? 但是这次,怕是没人能搭救自己了。 这都什么世道啊! 他忍了又忍,实在忍无可忍。 沈澈猛地抬头。 “明华公主,微臣……” 一抬头,对上了一张倾城明媚的脸。 她肌肤胜雪,双目顾盼生姿,缀在那张鹅蛋脸上,显得灵动俏丽,活色生香。 沈澈怔了一下。 与此同时,脑海里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要是被她糟蹋了,好像也不吃亏。 慕容明华笑眯眯的盯着他。 “你要说什么?” “微臣……微臣十分感谢公主的搭救之恩,若是日后有生命微臣能帮得上的,一定竭尽所能。” “这可是你说的。” 慕容明华道:“那日后,我若是有事找你,你可得无条件满足我一个要求。” “只要公主不让微臣做背德之事,只要您提的要求,微臣定当尽力。” “那就说好了。” 慕容明华唇边笑意更深:“夜色深了,状元郎就先回去吧,本公主让人送你和你小厮出宫。” 说着,她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几个侍卫。 让他们护送沈澈。 随即微微转身,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 离开的时候,沈澈看见她乌云般的黑发中,插着一支红宝石莲花金钗,在烛火下泛着耀眼的光彩。 * 宫门口,沈若惜等了半晌。 终于等来了冷霜。 她摸着下巴,表情深思。 而且似乎还夹杂着一丝…… 愉悦? 沈若惜问道。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见到我二哥了吗?” “见到了我,我去的时候,二少爷正被人绑了。” “什么?!幸好你过去了,绑我二哥的人,你收拾了吗?” “那倒没有……我没来得及出手。” 她趴在墙头,看了一出美女救英雄的好戏。 冷霜看向沈若惜的身后:“二少爷来了,您还是亲自问他吧。” 沈若惜转头,果然看见沈澈带着阿昌,脚步飞快的朝着这边走来。 沈澈急匆匆的。 “若惜,抱歉,二哥有事耽误了一会,咱们快走。” 说着就要上马车。 沈若惜拦住他。 “二哥,发生什么事了,你慌里慌张的?” “一言难尽!” 身边的阿昌接过话。 “大小姐,太可怕了,二少爷差点被一个女流氓给强抢回府了!幸好之后又出现了一个女流氓,救下了二少爷。” “住口,那是明华公主,岂能把她跟苏天菱那种女人相提并论!” 沈澈呵斥了阿昌一句。 随即揪着他的耳朵:“还不是因为你,大晚上的突然内急,差点给我祸害了。” “人有三急,这也不能怪奴才啊,而且……要怪也只能怪二少爷您长得太招人了啊……” “我看你这个月的工钱是不想要了!” 从二人的对话中,沈若惜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 “苏天菱竟然敢在宫里直接绑你?” “那女人有什么不敢的,她仗着自己父亲是荣亲王,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闻言,沈若惜拧眉。 眸底冷意闪烁。 当今朝局,其实主要还是分为两大阵营。 翎王慕容珩,荣亲王苏晟。 将军府虽然也掌着兵权,但是如今都在边疆,由她大哥掌管。 朝局之中,主要还是以慕容珩和苏晟马首是瞻。 苏家祖上三代都是朝中重臣。 族中出过三位皇后。 不仅积累了强盛的兵力和权力,身份也是尊贵无双。 仁景帝性格仁善。 不足以压制荣亲王。 虽然众人不敢明说,但是内心都知道。 慕容珩身体不好命不久矣,等他一死,这天下究竟姓什么,还不一定呢。 沈若惜道。 “幸好,这次遇上了明华公主,二哥,你之后可得要当心了。” “你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么?咱们回去。” 沈澈朝着沈若惜伸出手,准备将她扶上马车。 沈若惜点点头,将手搭在他的掌心上。 正准备上马车,突然听见一声呼唤。 “沈大小姐。” —— 第53章 等你 她转头,看见不远处的暗处,缓缓驶来一辆华贵的马车。 车帘被掀开,秦承宣那张清风霁月般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小厮将他从马车上背下来,让他坐在了轮椅上。 秦文言推着他,朝着沈若惜走了过来。 沈若惜打了声招呼。 “世子,还有表少爷,真是好巧,这么晚了,居然在这里遇上了你们。” 秦承宣目光微闪。 还没说话,秦文言便开口道。 “沈大小姐,不巧,其实我们一直在这边等了许久。” “哦?” 沈若惜惊讶的看向秦承宣。 却见他笑道:“别听他胡说,没有等太久。” 他有些不自在的垂了垂眸。 “之前你一个人在,又是晚上,我怕过来见你,会让人误会,有损你的清誉。” 闻言,沈若惜心里微暖。 她问道。 “世子找我有事?” “多亏你,我的腿如今已经好了许多,一直想亲自跟你说声谢谢,但是没寻到机会。” 话毕,他伸手,秦文言递给他一个精致的木盒。 秦承宣拿过去。 “这是我一点心意,希望沈大小姐不要嫌弃。” 沈若惜正要推辞,却听见他道。 “这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我受你这么大的恩惠,沈大小姐若是这都不收,实在叫我于心不安。” 闻言,沈若惜动作一顿。 沈澈上前道。 “既然世子开口,那我就替若惜收下了。” 秦承宣露出一个笑意。 “那再好不过,今日状元郎意气风发,实在耀眼,听说已经要赴任翰林院,以后得喊一声沈大人了。” 沈澈干笑一声。 “过奖了。” 意气风发? 是指他倒在慕容珩怀里,还是差点被苏天菱套麻袋抢了? 这糟心的一天。 送完了东西,秦承宣目光在沈若惜身上看了一阵。 之后道。 “天色已晚,那我就先回侯府了。” 秦文言推着他,二人准备离开。 沈若惜开口道。 “等等。” 她上前道:“世子,我有几句话,想与你单独说说。” 秦承宣点头。 屏退左右后,他问道:“沈大小姐,怎么了?” “我已经多日没有去武定侯府给你亲诊了,明日我亲自去侯府一趟,不过此事还请世子不要声张。” 秦承宣眼神亮了亮。 “好。” 不过反应过来,又觉得有些纳闷。 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要单独跟她说。 但是她总有她的道理。 等秦承宣走后,沈澈问道。 “若惜,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明天亲自给世子看腿。” 沈澈愣了几秒。 “若惜,你该不会是对秦承宣有什么心思吧,不是二哥说话难听啊,他那双腿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可是要三思啊!” “二哥,你想多了,我与世子之间清清白白,我对他一点龌龊的心思都没有。” “那你为何要亲自去?” “世子的腿,让我有些不放心。” 沈若惜拧眉:“算算日子,好得实在太慢了,我觉得有些蹊跷。” “你怀疑有人做手脚?”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她的确怀疑,所以才单独与秦承宣说她明日亲自过去,并且不让他声张,为得就是不打草惊蛇。 沈若惜叹息一声,正要上马车,突然听见一声厉喝。 “沈若惜!” 沈若惜一转头,只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马车还没停稳,慕容羽便从里面跳了下来。 沈若惜眉心一跳。 这玩意究竟是怎么回事,阴魂不散! 她看也没看慕容羽一眼,转身就要走。 慕容羽追上来。 “沈若惜,你给我站住!” 他满脸怒意:“你真是可以的啊!刚刚在宫里勾引翎王,现在出来了又立刻私会秦承宣,我就说你一心要要与我和离,原来外面早就有了人!” 沈澈上前。 “我在这里,世子那边也带着下人,坦坦荡荡的见面,怎么就是私会了?” 沈若惜道。 “二哥,他眼瞎,你跟他解释什么,咱们回家。” “你站住!你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上他二人的?” 沈若惜回了他一个字。 “滚!” 慕容羽气得发抖。 他不受控制的出手,就要对沈若惜动手。 冷霜拦在他的跟前,跟他打了起来。 慕容羽手臂受了伤,很快就不敌冷霜。 被她压着胳膊不能动。 “沈若惜,快让这贱婢松开,否则本殿下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沈若惜走过来。 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对上她的眼神,慕容羽心神一动。 刚准备开口,却见沈若惜一伸手,一个重重的耳光就扇在了他的脸上。 “沈若惜,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几次三番的纠缠我,我不跟皇上告御状就已经是客气了,你还想得寸进尺?” “我纠缠你?!” 慕容羽一脸不可置信。 沈若惜嗤笑一声:“不是吗?这几次,不是你非得贴过来找骂?” 她目光一转,看见不远处,宁兰雪正被人扶着要下马车,顿时勾了勾唇角。 “四殿下,还请你自重,我们已经和离了,你再这样纠缠不休,难不成还舍不得我?” “谁舍不得你!” “是么?呵,你跟条狗似的,每次看见我就要扑上来,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呢。” 听到这话,不远处的宁兰雪脚步一顿,面色极其难看。 慕容羽更是气极。 “满口胡言!我看见你就烦,何来的后悔!” 沈澈转头:“欸?四殿下,我可得说句公道话了,你每次见到我妹妹,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似的,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说完,他“滋溜”一下。 也飞快的爬上了马车。 冷霜甩开慕容羽,跳上马车,缰绳一扯。 马车快速驶离。 留下慕容羽站在原地,气得差点吐血。 他一转头,对上了宁兰雪水盈盈的目光。 莫名有些心虚。 “你有着身子,怎么下来了,外面风大,进去马车里吧。” 说着,他率先钻进了马车。 宁兰雪咬了咬牙,也进去了。 第54章 发怒 车厢内,丫鬟绿枝跪在慕容羽身边,给他脸上涂了消肿的药膏。 之后又开始处理他胳膊上的伤口。 “殿下,您手臂上的伤口有点深,不能用力,这伤口又崩开了,需要重新包扎一下,您忍着点。” “嗯。” 慕容羽看了她一眼,随口道:“你是新入府的吧?丁乐贤眼光不错,招的丫鬟姿色好,还懂医术。” 绿枝脸上一热。 “奴婢多谢殿下称赞。” 宁兰雪走过去,将绿枝手里的纱布抢过来。 “你去外面,殿下有我就行。” 绿枝垂着头,出去了。 慕容羽疑惑:“你什么时候懂医术了?” “这点包扎的事,臣妾身看看就会了,妾身想亲自给殿下包扎。” 她话音刚落,慕容羽就“嘶”了一声。 疼的。 刚刚在沈若惜那里受了气,本就心情不好。 现在被宁兰雪笨手笨脚的一弄,瞬间有了火气。 “你怎么弄的?不会包扎就别动手,让别人来就行了!” 要是沈若惜在的话,她绝对会处理得很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慕容羽更烦躁了。 他厉声道。 “绿枝!” 绿枝重新进来,给慕容羽包扎好了。 被凶了几句,宁兰雪瞬间泪眼婆娑。 她靠在车窗边,默默垂泪。 见她这样,慕容羽心里一时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放低声音。 “我今日心情不太好,说话便有点急了,你别哭了。” 宁兰雪突然道。 “殿下,你是不是后悔与沈若惜和离了?” 慕容羽一愣。 “你什么意思?” “我看这几次,殿下一见沈若惜就乱了方寸,难不成你对她余情未了。” “本王与她根本就没有过情爱,哪里来的余情未了!” “那你为什么一看到沈若惜跟别的男人子在一起,你就疯了一样的失去理智!” 宁兰雪也怒了。 她为了他,这些天不知道受了多少窝囊气。 可是慕容羽不关心她就算了,目光还一直落在沈若惜那个贱人身上! 她能不生气么! 慕容羽一愣,随即沉下脸。 “兰雪,你怎么变了?以前的你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现在却跟一个泼妇一样对我吼。” “那殿下究竟对沈若惜,是不是余情未了?” “我说了没有就没有,你不信就算了!” 慕容羽气冲冲的扔着这句话,随即靠在车厢内,不出声了。 想起宁兰雪刚刚质问的话,他心中愈加的烦躁。 回府后,慕容羽率先下了马车。 阴沉着脸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宁兰雪去了兰苑。 二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吵架。 宁兰雪一回到房间,就砸了屋内所有能砸的杯盏。 “贱人!果然是贱人!和离了还阴魂不散,她怎么不去死!” 宁兰雪面目狰狞。 哪里有半分平日里的温柔娇弱。 荷香和绿枝跪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荷香壮着胆子。 “侧妃,您现在有身子,不能动这么大的火气……” 啪! 一个耳光重重的扇在了荷香的脸上。 “一天天的一副蠢样,看见你就心烦!既然知道我有了身子,还不知道给我端杯热茶过来!” “可……” 看着满地摔碎的杯盏,荷香泪眼汪汪的。 想反驳,但是又不敢吱声。 她爬起来。 “侧妃您别生气,奴婢……奴婢马上就去给您端茶。” 她转身跑出去了。 绿枝跪在地上,伸手去捡地上的碎片。 刚捡几个,突然一只脚踩上她的手背。 她的手掌瞬间按到碎片上,瓷片扎进嫩肉里,疼得她喊出声。 “啊!” 她抬头,对上宁兰雪阴冷的眼神,身子一抖。 “侧妃,奴婢是哪里惹您生气了吗?奴婢错了,请侧妃不要生气……” “你知道你错哪了吗?” “奴婢……奴婢……” “呵,看样子你并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宁兰雪加大了力道。 绿枝叫得更加凄惨。 看着手底下溢出的鲜红,她哭得满脸是泪。 小丫头长得圆润可爱,哭起来更是惹人心疼。 宁兰雪心头的火气更大了。 她松开踩着她手指的脚,转而踹在她的胸口。 绿枝被踹得瘫倒在一旁,连忙又忍着疼痛跪好。 “侧妃,奴婢错了!奴婢哪里都错了,请侧妃息怒!” “要我息怒也行,我看见你这张狐媚子脸就觉得生气,你自己把脸给毁了!” 什么?! 绿枝刹时小脸煞白。 宁兰雪坐在玫瑰椅上翘着脚,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自己动手,将脸划了,否则明天就让丁乐贤把你发卖了窑子里!” “不……侧妃娘娘,求求您饶了奴婢,求求您了!” 绿枝跪在地上砰砰磕着头。 宁兰雪冷笑出声。 “现在知道怕了?之前勾引殿下的时候不是挺积极的吗?你要是不动手,等会失去了,可不就仅仅一张脸了~” “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勾引殿下!” 绿枝头都磕出了血。 宁兰雪却不为所动。 她管她有没有! 今天受了这么多委屈,回来不找几个下贱坯子消消气,她真要被气坏身子了! 见宁兰雪丝毫不心软,绿枝咬牙,颤抖着手拿起了瓷片。 而后,缓缓朝着自己的脸移近…… 外面。 荷香去丁乐贤那里讨了一套上好的茶具,之后快步朝着兰苑跑去。 跑得太快,差点撞上一个人。 一看,居然是慕容羽,吓得她赶紧跪地求饶。 “殿下恕罪!天黑奴婢没看清,请殿下恕罪!” 慕容羽拧眉。 “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是侧妃娘娘……娘娘要喝茶,奴婢过来拿茶具。” “怎么,兰苑现在连一套上好的茶具都没了吗?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做事的!” 慕容羽有些生气,随即道。 “起来吧,正好我也去兰苑,一起过去吧。” 他今晚扔下宁兰雪回到房间后。 仔细想想,又觉得今天确实是有些忽视她了。 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想来兰苑看看她。 荷香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之后跟在慕容羽身后,一起朝着兰苑走去。 二人刚踏进兰苑,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慕容羽脚步一顿,随后看向身边脸色煞白的荷香。 “这是怎么了?” “奴,奴婢不知……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闻言,慕容羽一挥袖,加快了步伐。 刚进屋,就看见满地的狼藉。 桌椅东倒西歪,杯盏的碎片摔得门槛边都是。 而房间中央,绿枝正捂着脸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惨叫。 宁兰雪就坐在她的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一向柔美的脸上,泛着阴冷得意的笑意。 “兰雪?” 慕容羽惊讶出声。 —— 感谢友友们的催更小礼物,奋笔疾书中…… 第55章 动了胎气 宁兰雪猛地抬头,看见门口的慕容羽,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随即站起身。 “殿下,您怎么……” “你这是在干什么!” 慕容羽打断她的话,厉声问道。 “殿下,救救奴婢,殿下……” 见慕容羽过来,绿枝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朝着慕容羽爬去,抬起头,冲着他求救。 看见她的脸,慕容羽神色更是惊讶。 原本嫩白俏丽的脸上,此刻鲜血淋漓。 一道狰狞的伤口从眼角蜿蜒到下巴,极其骇人。 慕容羽指着她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宁兰雪。 “这……是你做的!?” 绿枝痛哭流涕。 “殿下……” “殿下!” 宁兰雪跪下。 “一切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今日心情不好,又看你在车上对绿枝青眼有加,就吃了醋,回来就问她是不是存着别的心思。 这丫头说没有,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她还一时冲动,拿起瓷片就毁了自己的脸,以证她绝无二心!” 宁兰雪眼眶泛红,一副十分不忍的样子。 “妾身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说着,她一把抓住绿枝的手腕:“绿枝,你怎么这么傻!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我怎么会不信你,我只是今日心情差了点……” 对上宁兰雪那双朦胧的泪眼,绿枝只觉得心底发冷。 她忍不住抖了一下,想要说出真相。 但是却感觉到宁兰雪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 她在威胁她! 绿枝只觉得喉头发紧,仿佛被一条毒蛇缠住,一股寒意遍布全身。 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没敢说实话。 “侧妃娘娘,是我冲动了,惊吓了您……” 她话音刚落,宁兰雪立刻捂住自己的肚子。 “殿下,我觉得肚子有些发紧,好难受……” 闻言,慕容羽有些紧张。 他吩咐井六。 “快,去叫府医!” 说罢,一弯腰,将宁兰雪给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她肚子里有他的骨肉,可不能有事! 宁兰雪动了胎气是大事。 府里下人们立刻紧张起来,赶紧过来将房间收拾好,又喊了府医过来。 绿枝捂着鲜血淋漓的脸站在一旁,也没人在意她。 很快,府医张奇就背着药箱来了。 他给宁兰雪把了脉。 探了好一会,他也没说话,只是眉头微蹙。 慕容羽很担心。 “究竟怎么样了?” 张奇起身:“启禀殿下,侧妃娘娘这是肝火过盛,动了胎气,需要保持心情愉悦,多卧床休息,万万不可再动怒了。” “没事就好。” 慕容羽松了口气,随即转身看向一旁的绿枝,语气愠怒。 “以后别动不动的就寻死觅活,你自己贱命一条,吓坏了侧妃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担待得起吗!” 绿枝低着头。 “是……” 宁兰雪拽着他的袖子。 “殿下,算了,别怪她了,这丫头就是冲动了点,只要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就好。” 慕容羽对着绿枝挥了挥手。 “你下去吧!” 绿枝红着眼退下了。 宁兰雪拉着慕容羽的手指,低声道。 “其实妾身真正生气的,不是绿枝,而是怕殿下的心不在我这里了。” “你别胡思乱想,我如今只有你一个人,心不在你这里,能在哪里?” “那日后呢?殿下这辈子,是不是只会有我一人?” 闻言,慕容羽却没正面回应她。 而是摸了摸她的脸。 “你先好好休息,等会我让厨房给你炖一碗燕窝,别胡思乱想了。” 宁兰雪乖乖点头。 确定她的肚子没事,慕容羽才带着随从离开。 一走出兰苑,他立刻转头,吩咐身边的井六。 “你去查查,绿枝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殿下。” 井六忍不住问道:“殿下,您对绿枝那丫头,难不成……” “胡说什么,我什么身份,会在意一个奴婢?”慕容羽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我要确定,她脸上的伤,究竟是如侧妃说得那般,还是另有隐情。” 他并不在乎一个丫鬟的贱命,他在乎的,是宁兰雪。 这段时日,宁兰雪有时候一些行为,出乎他的意料。 记忆中那个纯洁善良温柔体贴的女子,似乎越来越远。 他要搞清楚,他付出大代价宠着的枕边人,究竟值不值得! 屋内。 宁兰雪扫了一眼身边战战兢兢的荷香,神色慵懒。 “出去把嘴给我闭严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奴婢知道!请侧妃放心,奴婢什么都不会说!” “下去吧。” “是,奴婢退下了。” 荷香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等她一走,宁兰雪立刻看向一旁的张奇。 “张大夫,你之前给我使眼色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真的伤到了胎儿?” 闻言,张奇看了看门外。 确定没人后,他压低声音道。 “侧妃娘娘,事情比较重大,刚刚殿下在这,我不敢贸然开口啊。” “究竟是怎么了?” “您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闻言,宁兰雪的脑袋空了几秒。 之后她瞪大眼。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了?!我好端端的没一点不适,怎么就没了……” “您别激动。” 张奇为难道:“胎儿三个月前,都比较虚弱,容易发生意外,其中不乏自行停止生长的,就例如您……您这是胎停了。” “停……停了?!” 宁兰雪一脸的不敢置信:“可是明明没有见红……” “时间问题罢了,再过不久,您就会见红自动流产的。” 闻言,宁兰雪微微睁大眼,一下子靠在了床边。 她面无血色。 没了…… 她的孩子没了! 不行……绝对不行! 没了这个孩子,她就没了筹码。 方蕙原本就看不上她,她还想着生个世子,抬高自己的位置,以后母凭子贵呢! 还有慕容羽…… 宁兰雪一双柳眉紧紧蹙着。 若是说以前,她倒是觉得慕容羽对自己有几分真心。 可是现在,慕容羽对沈若惜那个贱人的态度,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她还真害怕他知晓这件事。 “我多久会自行流产?” “这个……不能确定,也许是几日后,也许是半月后,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行,我知道了,总之这件事你先烂在肚子里。” 张奇点头。 “侧妃娘娘自入府以来就对我多加照顾,您放心,我一定帮您守住这个秘密的。” “你知道就好。” 宁兰雪从一旁的妆匣中,摸出一对金手镯,递了过去。 张奇两眼放光,惊喜的接过。 “多谢侧妃娘娘!” “下去吧,走的时候,跟丁乐贤说一声,让他今晚处理了绿枝那个贱婢!” 说不定就是因为她在面前碍眼,惹自己生气。 她才会胎停! 张奇连连点头,之后退下了。 宁兰雪靠在床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这个孩子,如果不能生下来。 那么也绝不能就这么白白流掉了。 她一定得发挥他最大的价值! 第56章 丢脸 次日。 晴光霁霁,天朗气清。 是个好日子。 将军府内,来了一位贵客。 慕容珩端坐在后院的凉亭中,一只手捻着一枚棋子,轻轻敲着面前的白玉棋盘。 他的对面,沈天荣双手放在膝上,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翎王殿下,您近日……似乎常来臣的府中。” 慕容珩:“有吗?” 沈天荣:…… 这才月中,你这个月算上这次,都来八回了! 你说有没有! 而且来就来,现在还带礼物来了。 搞得他很害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是这话打死他不敢当慕容珩当面说。 沈天荣讪笑。 “翎王殿下,臣等会还有要事,得出门一趟,您看?” “大将军有事就先行离开吧。” 慕容珩俊美的脸上,神色淡然:“本王再等等。” 沈天荣:? 等等? 等什么? 等他儿子吧。 没想到慕容珩还是个执着的。 但是执着也不会有结果啊! 且不说他们在一起,是有伤风化。 他儿子沈澈,也不像是有断袖之癖啊! “大将军。” 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天荣抬头,见慕容珩开口道:“你不是有事要出门么,尽快去吧。” “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沈天荣心里嘀咕。 这都叫什么事,到底是他家还是慕容珩的家啊。 在自己家居然被外人催着走。 临走之时,沈天荣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翎王殿下,沈澈近日去翰林院赴任,事情繁多,很少回将军府了。” 说罢,他一拱手,转身走了。 冷夜有些疑惑的看向慕容珩。 “主子,大将军好端端的提沈大人干什么?” “不清楚。” 慕容珩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他将棋子落下,突然见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端着一碗热茶,正扭着腰身朝着这边走来。 她穿着艳丽,头上插满玉簪朱钗,显得十分笨重。 “站住。” 女子行为实在有些古怪,冷夜当下就拦下了。 他狐疑的道。 “你是将军府的丫鬟?” “我不是丫鬟,我是将军府的表小姐,听说翎王殿下来了,特地过来给他奉茶的。” “表小姐?” 冷夜拧了拧眉。 随即想了起来。 之前似乎是听说过,沈天荣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亲过来投亲。 难不成是这位? “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不让开?” 陈双双有点没好气。 冷夜一瞥头,看见慕容珩没什么表示,便让开了。 陈双双喜不自禁。 这段时间,翎王频繁的来将军府。 她一直都想找机会接近他,可是总是没时机。 今天可算是被她逮住了! 她端着茶,朝着慕容珩走了过去。 越靠近,她心跳的越快。 面前的男子肌肤冷白,眸光冷淡。 不仅没有那种病气,反而自带一股矜冷的高贵,让人不敢逼视。 就冲这颜值和地位,就算是个短命鬼也值了! 陈双双很紧张。 今日她特地盛装打扮了一番,还蒙了面纱,想要制造一些神秘感,吸引慕容珩的注意。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自己多看两眼! 陈双双捏着嗓子。 “翎王殿下,奴家给您上茶……” 她一边说,一边故作扭捏的朝着慕容珩行礼。 谁知头上的朱钗太重,她身形不稳,一个踉跄。 不仅自己摔倒了,手里的茶还飞了出去! “啊!” 陈双双尖叫一声。 冷夜飞身上前,稳稳将茶水给接住了。 他转头冷冷看了一眼陈双双。 幸好他一直盯着这个奇怪的女人。 果然出了岔子! “啊烫烫烫!” 陈双双手里的茶飞出去的时候,洒了一下到自己的手上。 她鬼叫着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原地跳脚。 慌乱中,面纱被扯了下来。 看见面纱后的那张脸,冷夜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就这颜值,还故弄玄虚。 他觉得就没有必要了吧。 陈双双甩着自己的手,看着上面被烫红的皮肤,十分生气。 她转头瞪着一旁的冷夜:“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去接茶水却不接我这个人,你没看到我摔倒了么!” 冷夜拧眉。 “大胆!你刚刚那个茶水要是洒到翎王殿下身上,你知不知道什么后果!” 陈双双正要开口,却见一抹嫩绿色的衣角,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沈若惜带着桃叶和冷霜,缓缓而来。 她扫了一眼陈双双。 大老远的就看见陈双双戴着面纱在犯蠢。 本以为她只是想显个眼。 没想到居然比她想象中还要蠢! 沈若惜柔声道。 “翎王殿下,是臣女管教不严,让家里的下人冲撞了您,还请恕罪。” 陈双双却一下子激动了。 “下人?表姐,咱们可是亲戚关系,我……” “陈双双,你犯了大错,给我跪下!” 陈双双一下子跳起来。 “什么?!你还要我跪下!沈若惜,你这次一回来就盛气凌人,简直太过分了!” 沈若惜开口。 “桃叶。” 桃叶冲过去,一把按住陈双双,接着一脚踹在陈双双的膝盖处。 “噗通”一声,陈双双跪的笔直。 她怒而抬头。 正要开口,却对上了冰冷的剑稍。 冷霜执着剑,眸中的冷意让陈双双瞬间哑语。 沈若惜声音讥讽。 “你如此失礼,还差点伤到翎王殿下,放在宫里,早就被人拖出去杖毙了!” 杖,杖毙?! 有这么严重么?! 她出身乡野,在将军府混吃等死这么久,压根就没学到什么规矩。 陈双双嗫嚅了下嘴唇,面无血色。 一个字都不敢吐了。 沈若惜转头,朝着慕容珩福身。 “翎王殿下千岁。” “沈大小姐,又见面了。” 慕容珩神色依旧淡淡,但是眸光却柔和下来。 目光顺着她绝色的脸,落在她嫩绿色的襦裙上。 自从和离后,她好像越来越爱穿这种娇俏的颜色了。 甚好。 —— 第57章 你们在干什么? “翎王殿下受惊了,我将军府并不全然是这种愚蠢的奴才,今日倒是让殿下看了笑话。” 沈若惜转头:“桃叶,去,拿府里最好的茶叶,重新给翎王上茶。” “奴婢知晓了!” 桃叶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之后跑下去拿茶了。 沈若惜又与慕容珩寒暄了几句。 期间一直看都没看一眼陈双双,任由她跪在一旁。 等到桃叶将茶拿来,沈若惜才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 “陈双双,你下去吧,自己去雪萍那里领罚,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再出现在琼苑。” 陈双双还想说话,但是看着沈若惜身边瘟神一样的冷霜,最终还是咬了咬唇,不甘心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慕容珩。 跑走了。 冷夜开口道。 “沈大小姐,恕我多嘴,你这位所谓的表亲,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陈双双和她母亲,确实都蠢而不自知。” “那你为何还要留着她们在府中?” “时机未到。” 沈若惜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上一世,何蓉和陈双双如此陷害将军府,这一世只是赶她们离府,实在是太便宜她们了。 像她们二人没脑子还心比天高的,迟早会闯大祸。 到时候,她只用推波助澜一把就行了。 沈若惜峨眉微蹙,有些出神。 回过神来,却发现慕容珩在看着她。 她正了正色。 “怎么这么看我?” “还从未见你这么凌厉的一面。” “翎王吓到了?” 闻言,慕容珩唇角微扬。 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没有,就是觉得你这样子,也别有一番风情。” 这番话从冷心冷情的翎王嘴里说出来,实在惊世骇俗。 冷夜在一旁差点将眼珠子瞪出来。 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不合适了。 “主子,我……我要不去外面守着吧。” 慕容珩:“你还在?” 冷夜:…… 得,他走。 走的时候,冷夜没忘记强行拉走了一心想吃瓜的冷霜。 凉亭内,微风徐徐。 已经入秋,随着天气转凉,慕容珩这段时间,脸色明显差了一些。 沈若惜开口道。 “翎王这些时日,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宫里每天都有人请平安脉。” 慕容珩道:“没人的时候,我说过,你可以喊我阿珩。” 沈若惜眸光微闪。 她没喊习惯。 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慕容珩温声道。 “无妨,日后等你入了东宫,再喊也不迟。” 因为他这一句话,沈若惜胸腔莫名的有些悸动。 她稳了稳心神,问道。 “你今日来将军府,怎么来得这么早?” “准备去见父皇,见之前,想先见见你。” 慕容珩淡色的眸中,划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忐忑。 “我想要再确定一下,沈若惜,你嫁给我,真的不后悔?” “不悔。” 沈若惜不假思索。 “那你喜欢我吗?” 慕容珩突然问道。 沈若惜僵了一下。 而后迟迟没有开口。 见他这样,慕容珩原本揪起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他有些自嘲。 她给的,已经比他想象中多太多了。 他却还想要她的心。 是他贪心了。 “你若是……” “应该是喜欢的。” 沈若惜突然开口。 对上慕容珩略有错愕的眸子,她微微有些不自在。 只是重复了一句。 “我觉得,我对翎王殿下,是有情意的。” 若是说刚开始,是因为上一世的愧疚与心疼,才找上慕容珩。 但是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却见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温柔,细致,体贴,专情。 让她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被人爱的感觉。 仔细想想。 她才察觉其实自己有些眷恋与慕容珩的相处,甚至会在他热烈的吻中,迷失理智。 是心动,是喜欢。 虽然这份喜欢究竟有多重,她也不清楚。 但是至少足以确定自己的心意。 沈若惜想了想,觉得自己说得可能不够真诚,便重新道。 “翎王殿下若是不信,我可以……” “我信你。” 慕容珩蓦的开口。 他如皎月般清冷的脸上,染上一层柔和的暖意。 唇角飞扬,笑得肆意而开心。 沈若惜被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晃了眼。 她眸光瞥向别处,微微咳嗽一声。 转移了话题。 “我这段时间,在家制了一些熏香,等会我让冷霜拿给你,点在殿中,能有安神凝气的效果。” “你还会制香?” “以前学过一些。” 慕容珩眼神亮了亮:“沈若惜,能娶到你,我三生有幸。” “以前怎么不知,原来翎王殿下嘴这么甜。” “甜不甜,你应该知道。” 沈若惜:…… 头一次见这么一本正经耍流氓的。 外面。 冷夜守在琼苑外面,看着对面的冷霜,问道。 “最近这段时间,你在沈若惜身边待得如何?” “挺好。” “那你觉得沈若惜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小姐有勇有谋,又端庄昳丽,京都中的贵女,我觉得无人能出其右。” “真的假的?” 冷夜惊了。 他凑近冷霜,压低声音:“不是传言沈若惜对慕容羽痴心一片,爱得都没脑子了么,突然转变这么大,是不是有蹊跷?” 冷霜瞪他。 “你说谁没脑子?” “咦?你去跟了沈若惜才多久,就开始维护这个女人了,你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滚开!” 冷霜一脚踹在他的膝盖。 “嗷!” 冷夜捂着膝盖,疼得上蹿下跳。 见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冷霜愣了一下。 “踹疼了?” “你说呢?你不知道自己力气有多大么……” 冷夜有些委屈。 冷霜瞥了他一眼。 见他似乎不像是装的,便走了过去。 “伤哪了?” 等她一走近,原本“哎哟”叫唤的冷夜突然一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他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骗你的。” 冷霜脸上闪过一丝羞意,一拳打过去,却被冷夜的手掌给拦住了。 冷夜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支素雅的白玉簪子。 “送你。” 冷霜瞥了一眼。 “我从不戴这些玩意。” 作为一个暗卫,她需要利落的行头。 从来没有戴过首饰。 冷夜却似没听到一般,兀自将玉簪插在了她的发间。 “嗯,挺好看的。” 冷霜眼神闪烁,一向比较冷酷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你确定?” “当然了,比任何女子都好看。” 四目相对,温柔缱绻。 冷夜微微俯身。 就在唇要相碰的那一刻,旁边突然响起一个惊愕的声音。 “那个……你们在干什么?” 第58章 药有问题 二人转头。 看见不远处,桃叶正瞪大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 大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她拿了上好的碧螺春,正准备回来。 结果刚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差点给她吓死。 冷霜脸一僵,下意识的一脚就将冷夜给踹飞了。 “啊!” 冷夜惨叫。 “你谋杀亲夫啊!” 冷霜正了正神色,看向一旁还在瞠目结舌的桃叶。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桃叶:…… 明明是你们浓情蜜意的,眼里只有对方,压根就没听到好吧! 桃叶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冷夜,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看向冷霜。 “冷霜,你上次说你有良人,难不成就是……” “嗯。” 冷霜脸色有些不自在。 桃叶:“不是……你怎么跟翎王身边的人……” “冷夜是我师兄。” 闻言,桃叶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连名字都像。 居然是这样么! 桃叶看着面前的二人,强行收拾好心情。 “那个……你,你们继续,我去给小姐送茶。” 说着,她就要朝着凉亭的方向奔去。 结果却被冷夜拦住了。 “站住!” 桃叶一惊。 怎么? 她不就是撞破了他们之间的事么,不会要被灭口吧! 冷夜微微咳嗽一声。 “我家主子跟沈大小姐有要事要谈,现在外人不方便过去。” “要事?” 桃叶狐疑。 有什么要事,孤男寡女的谈? 她正疑惑,却见不远处,沈若惜与慕容珩,并肩而来。 二人都是绝色姿容。 一如琼枝玉树。 一如雨后海棠。 相携而来,如同画卷中的一对璧人,极其养眼。 桃叶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本能的觉得二人之间的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走到近处,路边一根没有修剪好的枝丫伸了出来。 慕容珩很自然的伸手,替沈若惜将枝丫别开。 让她安然通过。 二人之间默契十足,仿佛一对成亲多年的夫妻。 桃叶身子一僵。 “咚”的一声。 手里的茶笼掉到了地上。 她赶紧蹲下,将茶笼捡起来。 “翎王殿下恕罪,小姐恕罪,奴婢手滑了一下……” “你今日怎么冒冒失失的?” 沈若惜笑道:“起来吧,茶叶又没撒。” “那这茶……” “翎王殿下有事要先走了,就不喝茶了,你送翎王出去,拿我之前让你收好的熏香,送给翎王殿下。” “是。” 桃叶点点头:“翎王殿下请随我来。” 拿了熏香,将慕容珩送走后,桃叶一溜烟的回到了琼苑。 一进屋内,她就忍不住问道。 “小姐,您跟奴婢说实话,您与翎王殿下之间,是不是,是不是……” 桃叶一时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 沈若惜倒是很淡定。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很快就知道? 知道什么? 究竟有什么大事? 桃叶的好奇心简直是要冲出来了,但是沈若惜依旧神情淡淡,稳如老狗。 “桃叶,替我将药箱整理好,冷霜,你去让人安排马车,咱们去武定侯府。” * 武定侯府内。 秦承宣坐在院中,正在命人将府里最好的茶与点心备上来。 随后想了想,又让人将自己的院子打扫了一番,搬上一些新开的木芙蓉。 或白或粉的颜色缀在院中,团团簇簇,十分好看。 秦文言有些好奇。 “世子,您今天怎么突然这么隆重,是有什么贵客来吗?” “嗯。” “谁啊?” 想到沈若惜跟他交代的事,秦承宣微微摇了摇头:“你等会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便听见一阵脚步声。 只见陆琼带着沈若惜,正朝着这边走来。 陆琼脸上满是笑意。 “沈大小姐,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作为大夫,理应关心自己的病人,前段时间也应当亲自过来的,有事耽搁了,还请夫人见谅。” “你是我们武定侯府的大恩人,提什么见谅不见谅的。” 陆琼满心欢喜:“府医已经说了,承宣的腿在好转,精神气头也好多了。” 沈若惜微笑点头,随即看向院中的秦承宣。 他坐在轮椅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 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但是目光炯炯,再也不似初次见面时,那副颓然绝望的模样。 “世子。” “沈大小姐,请坐。” 秦承宣示意:“吃些点心吧。” “不了,今日是来给世子看腿的,世子,请吧。” “有劳了。” 秦承宣心底有些失落。 原本是想要与她多叙叙的。 秦承宣回到房中,被扶着躺好。 沈若惜给他检查了一番,之后笑道。 “世子腿挺好的,再过几个疗程,应该就不必坐轮椅了。” “当真?” “自然。” 沈若惜转头,说道:“我还有一些秘方,想要与世子与夫人说……” 闻言,陆琼立刻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退了下去,房间内瞬间只剩下陆琼和秦承宣。 陆琼道。 “沈大小姐,是什么秘方?” 沈若惜没回应,而是道:“夫人这些天,都是按照我的方子,按时给世子用药的吗?” “自然,每日都是按时服用,怎么了,沈大小姐,出什么问题了?” 秦承宣清隽的脸上,神色也有些凝重。 沈若惜叹息一声。 “夫人,药出了问题。” “什么?!” 陆琼一下子紧张起来:“出了什么问题,难不成有人下毒?!” 沈若惜道。 “世子确实是中毒了,不过并非是别人下毒。 夫人和世子都知晓,我治疗世子的腿,是先用毒药刺激他的腿部神经,之后再服药解毒,但是现在却发现毒药有不少残留,若是按时按量的服用解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陆琼立刻道。 “承宣的药,一直是按照你的药方服用的。” “药方中的药材,剂量和种类,都缺一不可,失之毫厘,效果可能就差之千里,动手脚的人,我猜应该是懂点医术。” —— 第59章 陷害 闻言,陆琼的神色一下冷了下来。 她拧眉。 “沈大小姐,承宣的腿……还有救吗?” “有救,不过世子可能又要遭受一些痛苦。” 秦承宣立刻道:“没事,只要我能好起来,什么痛苦我都能承受。” 沈若惜点头。 她铺开银针:“我先为世子缓解毒性。” 沈若惜眸光微闪。 若不是她过来,再晚半个月,秦承宣的毒,便会侵入内脏,回天乏术了。 她上次知晓秦承宣的心意,一心想要避嫌,便没有亲自过来。 不想却让他遭了这一遭。 算起来,她也有责任。 听到沈若惜说有救,陆琼悬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将门打开,唤来府里管家。 “罗保,立刻将府医杜义山,还有平日负责世子服药的下人们,统统喊到院中。” 末了,她补上一句:“还有徐凌妙,让她也过来!” 罗保办事很快,不一会儿,院里就站满了人。 徐凌妙姗姗来迟。 她一身淡紫色的襦裙,有些忐忑的看向陆琼。 见她面如冰霜,终究是不敢发问。 秦文言跟过来,有些紧张的拉住了徐凌妙的袖子。 “娘,这是怎么了,夫人为什么要你过来院子里?” “我也不清楚……” 徐凌妙攥着袖子,内心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她握着秦文言的手:“文言,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有娘在,你都不要害怕。” 秦文言看着她,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门“吱吖”一声,被打开了。 沈若惜走了出来。 冷霜推着面色苍白的秦承宣,也跟了出来。 陆琼有些担心。 “承宣,你身子正虚,你先回去休息吧。” “没事。” 秦承宣掀起眸子,扫了一眼院中的人。 眼中露出一丝凌厉。 他要亲眼看看,这些与他朝夕相伴的人,究竟是谁背叛了他! 见秦承宣坚持,陆琼也没再多言。 她让罗保去外面审问府里其他下人。 而后沉下眼,目光锐利的扫了一眼站在院中的人。 “世子每日喝的药,被人偷减了剂量,你们是谁干的,现在招出来,可以留个活口。” 听到这话,底下一片躁动。 陆陆续续的都跪下了。 “夫人,奴才冤枉啊,世子的药每日都是府医杜义山抓来的,奴才只是负责煎药啊!” “是啊夫人,奴才和阿才轮流守着世子的药罐,半点都不敢马虎,奴才能保证,绝对不会出差池!” “奴才自小服侍世子,绝无二心,奴才可以发誓!” “请夫人明鉴!世子明鉴啊!” 众人纷纷叫嚷着冤枉,听得陆琼头疼。 她厉喝了一声。 “别吵了!” 随即看向一旁的杜义山。 “杜义山,你是府医,这些时日,承宣的腿一直是你在看,你有什么话说?” 杜义山年过四十,一直在武定侯府做府医,已经待了二十年。 因为瘸了一条腿,多年来幸亏秦家对他照应,才让他过上了不错的生活。 听到陆琼的话,他立刻道。 “夫人,这药都是我亲自去抓的,完全按照沈大小姐的药方来,绝对不会有错,若是夫人怀疑,可以去查路掌柜的账本,我一直是在那里抓药的!” “账本只能确定你确实抓了那么多药,但是谁能保证你给我儿完全用上了?” “夫人明鉴,您与侯爷对我恩重如山,我若是有半点异心,天打雷劈!” 杜义山神色坚决:“况且,我一个废人,全靠侯府对我的恩惠,我为何要害世子?夫人,我实在没有理由要这么做啊!” 闻言,陆琼也拧了拧眉。 杜义山确实没有动机。 但是或许……他是受人指使的呢? 但是这么多年,杜义山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从未曾听说过与其他人有什么利益来往。 正是看中了他对侯府一片忠心,秦承宣的腿才让他负责。 “杜大夫倒是也不必急着发誓。” 沈若惜站在一旁,缓缓开口。 她声音柔和,但是却自带一股坚定的力量。 “听闻杜大夫医术高超,这么些日子,你给世子看腿,难不成没有查出来,世子已经中毒?” 闻言,杜义山神色顿了一下。 他微微敛眸。 “我……我以为这是药物残留,是正常的,毕竟世子的腿在好转,我就想着……” “住口!” 陆琼神色愠怒:“杜义山,你也是自幼学医,怎么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说,你是不是有人指使,让你这么干的!” “夫人,我确实失职,但是我绝对不是要害世子啊!” 杜义山撑着他那条瘸腿跪在地上,对着陆琼砰砰的磕着头。 神色极其激动。 见陆琼不为所动,他又看向秦承宣。 “世子,您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说句僭越的话……我无妻无子,内心也是将您当半个儿子看待的,怎么会存了害你的心思!” 秦承宣微微蹙眉。 清风霁月般的脸上,眸子微微敛了敛。 “杜大夫,我信任你……” 杜义山连忙松了口气:“多谢世子。” “我信任你,但是你却将我当做傻子,杜大夫,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信任的?” 秦承宣微微拧眉,眸中带着冷意。 “你知晓我中了毒,却迟迟不说,实在蹊跷,究竟是觉得我不会有事,还是说,根本就是希望我死呢?” 杜义山一愣,随即连连摆手。 “世子,我真心盼着您好,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秦承宣的语气重了几分。 他贵为公候世子,虽然如今面色苍白坐在轮椅上,但是骨子里上位者的气势不减。 “你若不说,就别怪我用些非常手段了。” 听到这话,杜义山稍稍慌了慌。 沉默了一会后,他低声道。 “世子……其实,其实沈大小姐用的毒,我并不清楚……” 闻言,陆琼睁大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其实我对毒药,并不了解……” “杜义山!当初唤你过来看药方,你不是说你对毒也颇有深究,能够胜任此事么!” “我撒谎了,其实我对用毒这块压根不太懂,当初这么说,也是因为怕夫人和世子觉得我没用,从而对我失望,再也不会重用我……” 陆琼勃然大怒。 “就因为这点事,你居然撒谎骗我们!杜义山,枉我武定侯府这么多年,对你照应有加!” “夫人,我知错了!” 杜义山神色悔恨:“我以为沈大小姐的药方在,我只需要按照药方来,就不会出错!后来查出世子中毒,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正常的,一时不敢说出来……” 说完,他重重磕着头。 “我知错了,我愧对世子,愧对武定侯府,请夫人和世子恕罪!” 陆琼脸色铁青。 虽然愤怒,但是她知晓,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对秦承宣下手的人。 陆琼转头。 “沈大小姐,你之前说,对承宣下手的人,懂一些医术?” “不错。” 沈若惜缓声道:“我的毒药毒性很强,若是没有控制好解药的量,世子立刻就会觉察出不对劲。 下手的人,精准的控制了每次解药的剂量,让世子察觉不到明显的异常,加上杜大夫的无知,便一直瞒了下去,若不是我今日亲自过来,真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可能夫人和世子,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闻言,秦承宣神色凝重。 到时候他无可救药,说不定别人还会以为是沈若惜的医治有问题。 从而连累她,导致将军府和武定侯府关系恶化。 想到此,秦承宣脸色更加难看。 他一转头,看向地上的杜义山。 “杜大夫,你已经犯了大错,若是你知晓点什么,现在说出来,还能将功抵过,否则,就别怪武定侯府无情了!” 杜义山神色惶恐。 “世子,我都说了……我说得都是实话啊,这件事是我犯蠢,私心里我从未想过加害世子!” 陆琼道。 “那你给承宣治腿的过程中,有没有遇上一些蹊跷的事。” 闻言,杜义山一愣。 眼神下意识的朝着秦文言的方向瞥了一眼。 陆琼目光如电。 “你看文言做什么?” 杜义山一抖。 立刻道:“夫人,我没有,我只是有些紧张……” “你不用辩解,不用你说,我也怀疑他。” 陆琼声音很冷。 徐凌妙母子,是这府里,最有可能对秦承宣下手的人。 武定侯府只有一个嫡子。 秦承宣一死,秦文言这个私生子,可不就扶正了? 秦文言站在一旁。 听到这话,又惊又怕。 “夫人,您怀疑我加害世子?” 他有些着急的看向秦承宣:“世子,我没有,我这些时日是朝你的院中跑得勤快一些,但是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多见见你。” 毕竟,世子是这府里,除了娘之外,对他最好的人了。 陆琼:“你与承宣走得近,你最有机会下手。” “可是我压根不懂医术,更不认识什么药材……” 陆琼讥笑:“你是不认识,但是你娘认识。” 徐凌妙曾经是她的侍女,她知晓她医术不错。 对毒也颇为了解 “我娘?我娘亲绝不可能的!” 秦文言瞪大眼,神色有些激动:“夫人,我娘温柔善良知书达理,绝对不会做这种恶毒的事,更何况,她与世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世子!?” 陆琼拧着眉。 心头怒意乍现。 “她为什么要害承宣?我告诉你,那是因为……” “夫人!” 徐凌妙急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夫人,文言这孩子您看着长大的,他心思单纯,绝对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那就是你做得了?” 陆琼眸中泛着精光:“我听说你与杜义山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算起来,算是同乡?莫非是你们沆瀣一气,勾结起来害承宣!” 徐凌妙立刻摇头:“夫人,我没有!” 杜义山也急忙否认。 “夫人,我虽与表姑娘同乡,但是我们压根就不认识,只在府里见过几次面,何来的勾结?” 他话音刚落,只见管家罗保带着一个粗使婆子,朝着这边走来。 他拱手。 “夫人,世子,我在外面审问了一些下人,发现了一些端倪。” 说着,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婆子。 婆子上前。 “夫人,这话说出来,我老婆子都觉得羞耻,但是如今事情重大,我不得不说了……” 说着,她扫了一眼杜义山和徐凌妙,叹了口气。 看见婆子的脸,徐凌妙清秀的脸上一白,面无血色。 婆子道。 “夫人,奴婢前有天晚上在后院那边上恭房时,突然听见假山后面有声音,觉得奇怪,就跑过去看了,结果……哎哟,真是不堪入目。 居然是一对狗男女,不知羞耻的在假山后面,做那苟且之事!而且更让奴婢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人,居然是表姑娘和杜大夫!” 话一出口,满院皆惊。 众人震惊的看着院中的徐凌妙和杜义山,神色慢慢爬上一丝鄙夷。 陆琼:“有证据吗?” “有的!” 婆子上前,从怀中拿出一对手镯。 “奴婢发现他们苟且的事之后,表姑娘求奴婢不要把事情说出去,将这对手镯给奴婢了,奴婢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出去丢的是侯府的脸面,就一直没说。” 陆琼拿起手镯,扫了一眼。 随后脸色更加难看。 这是徐凌妙生下秦文言的时候,老太太让人送给她的。 是她为数不多的值钱的东西,一直带在身上。 如今,她手腕空空。 “啪”的一声。 陆琼将手镯扔在徐凌妙的面前。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徐凌妙咬着唇。 “我……” “夫人,是我干的!” 一旁,杜义山突然开口。 他略显沧桑的脸上,表情沉重。 “夫人,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干的,请您不要怪罪表姑娘!” 陆琼瞥了他一眼。 “你有什么理由要害承宣?还不是因为徐凌妙指使的!” 她厉声道。 “徐凌妙,你说,这事是不是你干的!若是再不说,我立刻将你儿子秦文言送出侯府,发卖为奴!” “夫人,我招,我什么都招!” 徐凌妙跪在地上,用膝盖朝前走了几步。 “夫人,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想要加害世子,所以才去勾引杜大夫的,夫人,我知错了……求您不要迁怒文言!” —— 第60章 认罪 听到这话,陆琼猛地起身。 一耳光狠狠扇在徐凌妙的脸上。 “贱婢,我就知道此事与你有关!” “表姑娘!” 杜义山神色一惊,立刻过去将人护在怀里。 看见徐凌妙脸上的红肿,他满眼都是心疼。 他一转头,对着陆琼不断的磕头。 “夫人,都是我!是我心悦表姑娘,我知道她一直都想为自己的儿子正名,我为了讨她欢心,擅自做主做了这些! 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求您放过表姑娘!” 沈若惜在一旁看着二人,神色微敛。 没想到,杜义山倒是为这个徐凌妙,付出了真心。 只是,对方呢? 徐凌妙跪在地上,压根没有看一旁将头都磕出血的杜义山。 而是目光怔怔看向一旁的秦文言。 十一岁的少年,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面色苍白。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徐凌妙。 “娘,这一切……是真的?” 她真的勾引了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苟且在一起,做了这些事? 徐凌妙眼神闪烁,脸上浮现出羞愧之色。 见状,秦文言后退一步,眼眶瞬间红了。 陆琼厉声道。 “杜义山与徐凌妙,二人苟且为奸,试图加害世子,将二人送到大理寺,严加审问!” 闻言,杜义山更加惊慌。 “夫人,夫人饶表小姐一命吧!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是我啊!” “夫人!” 秦文言也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我自知我娘亲犯了大罪,夫人,我愿意替我娘顶罪,请夫人放过我娘吧!” 说着,他不断磕头。 “文言……” 徐凌妙一把将他拉进来,抱进怀里。 她咬着唇,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娘对不起你,是娘不好……” 是她不好。 她当年不该趁侯爷酒醉爬床,让她的儿子,一辈子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她对不起秦文言! 所以…… 就让她来赎罪吧! “是娘的错,娘会自己承担……” “不要,我自小与娘亲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娘对我关心体贴,爱我护我,冬天里手冻了生疮都要为我纳鞋底,夏天怕我有蚊虫咬,整夜的拿着扇子给我扇凉,你是世上最好的娘亲……” 秦文言声音哽咽。 母子二人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陆琼拧着眉,神色泛冷。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徐凌妙为了自己的儿子,就可以算计她的儿子吗! “母亲。” 秦承宣开口道:“留徐氏一命吧。” 陆琼拧眉。 “承宣?” 秦承宣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一旁秦文言的身上。 不管怎么说,秦文言是无辜的。 他是侯府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没有父亲,他最大的依靠,就是徐凌妙。 若是徐凌妙死了,此后他就真的孑然一身了。 “世子!” 秦文言面露喜色。 他赶紧朝着秦承宣,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多谢世子开恩!” 说着,他惊喜的将徐凌妙的乱发整理了下。 “娘,太好了……” “世子……” 徐凌妙转头,看着秦承宣,眼中满是愧疚和感激。 她忍不住用手,擦拭着眼泪。 陆琼一甩袖。 “杜义山意图谋害世子,其罪当诛!罗保,带他下去,让他写个认罪书,带去刑部处置!至于徐氏,先带去后院,之后再说。” 杜义山双唇抖动,听到说徐凌妙能留住一命,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连忙对着陆琼磕头。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我认罪,我都认罪!” 只要能放过徐凌妙,他死倒是也无所谓了。 杜义山被拖下去之后,徐凌妙也被关在了后院的柴房。 事情结束后,陆琼转头看向沈若惜。 “沈大小姐,府里出了这等肮脏事,让你见笑了。” “夫人手段雷霆,若惜佩服。” 沈若惜缓缓道:“这事我亦有责任,如果我亲自过来,世子便也不用遭受这些了。” “哪里的话,是侯府管教不严,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今日幸亏你来了,才让一切化险为夷。” 陆琼叹息一声,之后细细打量着沈若惜,突然笑道。 “沈大小姐,我有句话,说出来,可能会有些突然。” “夫人尽管开口。” “沈大小姐,若是你愿意……我想收你做义女,日后承宣就是你哥哥,如何?” 她亲切的拉住沈若惜的手。 “实不相瞒,通过这几次与你的接触,我觉得与你甚是投缘,你若愿意,我就多了个女儿,而且日后你进出侯府,也免遭非议。” 话音落下,不等沈若惜回应,秦承宣立刻道。 “不行。” 他说道:“母亲,沈大小姐是将军府嫡女,上面已经有两个哥哥,不多我这个哥哥。” 陆琼一愣,随即笑道:“那是我唐突了,沈大小姐,就当我不曾提过这事吧。” 沈若惜:“夫人若是觉得与我有缘,可唤我若惜。” “好……若惜。” 秦承宣突然道。 “那……我可直接唤你名字?” 沈若惜面色沉静。 “我与世子也一见如故,仿佛多年好友,看样子世子也有这般想法,既然世子将我当做朋友,那直唤我名字,也是正常的。” 朋友么? 秦承宣心中有些发苦。 随后道:“沈……若惜,上次我送你的松烟墨,你用得可还喜欢?” 他特地打听过,听闻沈若惜在阁中的时候,喜欢丹青。 他便送了珍藏的墨给她。 那墨是御墨,极其难得。 沈若惜道:“世子送得墨极好,只是可惜,我现在已经鲜少弄丹青,实在用不上,便赠予二哥了,他很是宝贝,我替他谢过世子了。” 她送给沈澈了? 秦承宣有些失望,但是还是一笑。 “喜欢就好。” 沈若惜道:“世子的腿,已经没事了,应当多休息,夫人还要处理家事,我就不打扰了。” 行了行礼,沈若惜带着桃叶和冷霜,便离开了。 等人走后,陆琼一转头。 她看向秦承宣,眼中带着惊讶。 “承宣,你该不会对沈若惜……” 第61章 我好惨 秦承宣不语。 只是目光静静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等到人已经不见,他才收回目光。 他淡淡道。 “我是有情,但是她似是无意。” 陆琼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可见你有个上心的人了,你若是真的喜欢她,赶明儿我让你父亲去将军府提亲。” “还是不了。” 秦承宣摇头:“她既然对我没有动心,现在提亲还为时尚早,再等等吧。” 秦承宣摸着自己的腿,想要站起来的念头,此刻无比强烈。 且不说她如今不喜欢他,如今的他…… 也配不上她。 …… 沈若惜出侯府门的时候,看见府里的下人押着狼狈的杜义山,准备去刑部。 杜义山拖着那条瘸腿,被几人重重推搡着。 被推得踉跄几步,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又被人重重的拎起来。 看见沈若惜,他眼神一亮,突然开口唤住了她。 “沈大小姐……” 沈若惜转头。 却见杜义山挣扎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翡翠镯子。 他递到她的跟前。 “沈大小姐,如果表姑娘还活着,您能帮我把这个交给她么?我一直想给她,又怕她嫌弃,如今再不给,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杜义山眼里盈满了泪。 之前要被陆琼发落去刑部,即将要送命,他也不曾落泪。 现在提及徐凌妙,却这般伤心。 看样子,是动了真情。 沈若惜伸手,接过玉镯。 “若是能再见到她,我帮你转交。” “谢谢……多谢您……” 杜义山满眼感激。 随后被人推搡着离开了。 沈若惜也上了门口的马车。 她看着手里的翡翠玉镯,收在了袖中。 随后吩咐道。 “冷霜,去城北新开的吴记香料铺子看看吧,我买几味香料回去。” “是,小姐。” 冷霜驱车,缓缓前行。 * 此时,宫内。 慕容珩坐在乾元殿中,等了一会,终于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走进了殿中。 仁景帝身穿五爪金龙的织金龙袍,脚步匆匆。 “珩儿,等许久了吧?” “不久,才刚一刻钟。” 慕容珩问道。 “父皇去御书房,见荣亲王苏晟了?” “不错。” “父皇见他,所为何事?” 闻言,仁景帝顿了顿,随后道。 “别提了,又是苏天菱闹出的事,这次更是荒谬,上次宴会,她居然想要将沈澈绑到府中,那可是当朝状元郎!” “沈澈?” “那可不是,要不是明华发现了,估计现在沈澈已经遭了殃!朕下令让苏天菱亲自到将军府赔罪,并且杖责二十!” 慕容珩:“荣亲王向来宝贝这个女儿,他舍得?” “被你说中了。” 仁景帝面色不悦。 “这惩罚已经够轻了,可是今日苏晟过来,说苏天菱病倒了,没法出门,他让府里的奴才替她去将军府赔罪,还说苏天菱已经知罪,让朕免了她的责罚!” 越想仁景帝越气。 他一伸手,拍了一下一旁的龙椅扶手。 王德福立刻上前,给他奉上一杯贡茶。 “皇上,您消消气。” 慕容珩眸中划过一丝冷光。 “父皇是怎么想的?” 仁景帝抿着茶,叹息一声。 “苏天菱虽然闹得过分了点,但是终究没酿成大错,而且苏家功勋卓越,朕登基时,苏晟从龙有功,如今他已经亲自开口求我,我不好强行责罚苏天菱。” “父皇考虑得是,不过此举,有些寒了将军府的心。” “朕之后会让翰林院院首多提点沈澈,另外苏晟已经跟我保证,回去会关苏天菱的禁闭,让她好好反思。” “父皇仁厚。” 慕容珩淡淡吐出四个字,不再多说。 只是眸中冷意不减。 如今苏晟功高盖主,仁景帝已经压制不住他。 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多次。 但是过于仁厚,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有时候并非是好事。 “对了,珩儿,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仁景帝想起了正事:“正巧,其实父皇也有事找你谈谈。” 慕容珩道。 “父皇先说。” “你上次说,已经有心仪之人,父皇想问问,你所中意的人,是不是……沈若惜?” 闻言,慕容珩端着瓷杯,道。 “是。” “果真是她?!” 仁景帝十分惊讶,而后两条英挺的眉头拧了拧,神色有些为难。 “沈若惜……与你并不十分匹配。” “她是大将军嫡女,有何不匹配。” “可是她是和离过的女子。” “儿臣还短命呢。” 仁景帝:…… “休要胡言,珩儿,世事无绝对,世间名医那么多,说不定能治好你的身体呢?” 慕容珩没应,而是道。 “父皇究竟答不答应,你若是不答应,那儿臣这辈子,就孤独余生了。” 说着,他蹙眉,露出一个落寞的神色。 “身体不好,命短,还孤独,我好惨。” 仁景帝扶着额。 半晌,算是妥协。 “罢了,珩儿,你若是真想要娶沈若惜,父皇也不会强拦。” 慕容珩立刻起身。 “儿臣多谢父皇,请父皇给儿臣和若惜赐婚。” “你打算现在就迎娶她?” “对。”慕容珩抬头,俊美的脸上,溢出一丝笑意,“其实儿臣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这未免有些太快了。” 仁景帝摇头。 “沈若惜刚刚和离不久,而且之前嫁的还是慕容羽,若是现在赐婚,你们恐怕会招人非议。” 慕容珩抬头,琥珀色的瞳仁,绽出一抹冷意。 他唇角微扬。 “儿臣倒是想看看,谁敢非议。” 见他神色坚决,仁景帝也不好说什么。 虽然他觉得沈若惜不太合适,但是这么多年,慕容珩第一次动了心,他应当成全。 “那好,朕会挑个好日子,给你们赐婚,让沈若惜做你的侧妃。” “侧妃?” 慕容珩轻笑一声:“父皇,儿臣给沈若惜的,是正妃之位。” 而且,有且只会有她一人。 仁景帝微惊。 他手指敲着龙椅的扶手,缓缓开口。 “你此举,定会引来一些不好的言语,对你不利,珩儿,我觉得此事,你还是再想想。” “儿臣心意已决,儿臣想说的,已经说完,请父皇考虑一下。” 说罢,他一拱手。 “父皇,儿臣告退。” 一挥袖,玄色的蟒袍在空中划出一个凌厉的弧度。 慕容珩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到门口的时候,看见苏柳儿带着宫女,正走过来。 —— 第62章 更合适的人选 “珩儿?” 她端庄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今日听说你进宫了,姨母正想来见见你。” 说着,她伸手。 玉芝将旁边的一个精致的食盒递过去。 苏柳儿接过,递到慕容珩的面前。 “你以前最爱吃姨母做的糕点了,你尝尝。” 慕容珩看着食盒,没有接。 玉芝忍不住劝道。 “翎王殿下,皇后娘娘听说您今日要过来,匆忙中做的,有些仓促,手指还烫伤了……” “玉芝!” 苏柳儿瞪了她一眼。 玉芝立刻噤声。 慕容珩扫过她拿着食盒的手指:“姨母手伤了?” “算不上伤,就是被烫了一下,身边的人大惊小怪。” “儿臣住在东宫,姨母若是想要做糕点,可差人送去,不必这么匆忙。” “是,姨母知晓了。” 苏柳儿笑着摇了摇头。 这孩子,说是住在东宫,但是最近经常不见人影。 想见见他都难。 慕容珩伸手接过食盒,修长的手指将盒盖打开。 里面放着形状不一的糕点,都是他爱吃的口味。 他伸手,拿起一个桂花糕,咬了一口。 “味道很好,姨母的手艺又进步了。” “你若是喜欢,就常来姨母这里坐坐。” “好。” 慕容珩微微颔首,之后将食盒递给身后的冷夜,离开了。 苏柳儿也踏进了乾元殿。 仁景帝见她面露喜色,便问了一句。 “皇后今日心情怎么这么好?” “刚刚在殿外见到珩儿了。” 苏柳儿笑道:“还吃了臣妾做得糕点,夸臣妾手艺好。” “朕当是什么事,原来是珩儿夸你了。” 仁景帝也露出一丝笑意:“你知不知道珩儿今日过来找朕,是为了何事?” “陛下请说。” “珩儿想要朕为他赐婚。” 闻言,苏柳儿面露诧异:“赐婚?他要迎娶哪家的贵女?” “沈若惜。” “沈若惜么……” 苏柳儿微微敛眉。 有些意外,但也是在预料之中,毕竟上次马场的时候,就看出点端倪。 苏柳儿柔声道。 “那皇上怎么想的?” 仁景帝沉思了片刻,而后道。 “珩儿要娶沈若惜,皇后觉得,朕应该同意吗?” 苏柳儿拨着手里的佛珠,缓缓道。 “于公说,珩儿此举,不太妥当,沈若惜一个和离的女子,刚与四王爷和离,又立刻嫁给珩儿,定会招来非议,连累二人名声。 但是与私,珩儿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心动的人,作为父母的,若是多加阻拦,未免又有些残忍了。” 仁景帝点头。 “皇后说得,正是我所考虑的。” 苏柳儿道。 “珩儿若是真心想求娶,臣妾觉得……皇上还是莫要多加阻拦,珩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性子清冷,感觉谁也走不进他的心,若是真有一个知冷暖的,倒是一件幸事。” 仁景帝突然转头。 他唇边含笑,眼神似是好奇。 “你上次不是想要万思语嫁给珩儿?” “臣妾之前确实有这想法,思语一心倾慕珩儿,我便想着撮合二人,但是如今珩儿已经有心仪之人,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皇后倒是真心为珩儿考虑。” 仁景帝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随后手指轻轻的点着一旁的扶手,不再说话。 见状,苏柳儿迟疑了一下,而后道。 “皇上对此事,有别的想法?” 仁景帝眸光沉沉,泛出一抹精光。 “其实珩儿王妃的人选,朕心中有合适的人选。” 他缓缓道。 “太傅林炜之女林秀怡,比沈若惜合适。” 苏柳儿垂眸。 “那皇上的意思是?” 仁景帝突然道。 “珩儿似乎没见过林秀怡?” “平时宫宴上,应该也曾遇上过,不过珩儿可能没上心。” “那就让他上上心。” 仁景帝道:“林秀怡秀外慧中端庄舒雅,京都不知道多少贵族子弟求娶,但是她却一直待字闺中,林太傅也与朕提过,说林秀怡属意珩儿,才一直未嫁。 兴许珩儿见了她,会更中意她。 林太傅以前是朕的伴读,与朕自小交好,若是能与珩儿成了,也是一桩美事。” 说罢,他微微转头,朝着苏柳儿道。 “皇后,这事就交由你去办,朕记得,再过半个月,便是你的生辰,正好借此机会,让珩儿见见林秀怡。” 苏柳儿应下。 “臣妾遵命。” 帝后二人寒暄一阵后,苏柳儿便回到了自己的长秋宫。 走在路上,她有些疲惫的叹息了一声。 玉芝关切道。 “娘娘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坐得久了,有些累了。” 玉芝扶着她。 半晌,忍不住问道。 “皇后娘娘,奴婢不懂,沈天荣与皇上关系也挺好,娶她的女儿做翎王妃,跟娶林太傅的女儿,有什么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 苏柳儿轻笑:“林太傅,可没有兵权。” 玉芝一愣,随后迟疑了一下。 “奴婢懂了,但是又不是很懂。” “后宫与前朝,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些事,一知半解就行了,不需要懂得太多。” 苏柳儿拨着手里的佛珠,眸中溢出一丝柔和的光芒。 “本宫此生所求,不过是自己的孩子们,都能顺利平安。” * 沈若惜从侯府出来后,便去了香料铺,精心选了一些调香原料。 等选好后,天色已经有点暗了。 正要乘马车回去,突然见对面的铺子门口,过来了一圈官兵,将药铺团团围住。 前方的路一下子被堵了起来。 沈若惜吩咐道。 “桃叶,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桃叶下车,过去问了之后,跑回来了。 “小姐,问清楚了,这家药铺正在收被官差审问呢,说是让他提供给武定侯府世子的药材账本。” 沈若惜反应过来。 “这家药铺的老板,是不是姓路?” 桃叶点头:“是的。” 闻言,沈若惜确定了。 看样子,杜义山给秦承宣用的药,都是从这里抓的。 官差过来审问,应该是在确定,还有没有其他嫌犯吧。 “那等等吧。” 沈若惜坐在马车内,拿着杜义山给的玉镯,放在手中打量。 脑海里不自觉地回忆起了今日侯府内的一切。 越想,越觉得有点不自然。 等到官差走后,她下车,去了药铺。 第63章 蹊跷 里面几个学徒正在忙着收拾药材,见她来,立刻道。 “这位姑娘,要什么药?” “你们掌柜呢?” 闻言,对面一个正在拨算盘的中年男人抬头。 瞧见沈若惜容貌清绝气质温婉,当下神色温和了几分。 “姑娘找我?” “掌柜的,我刚刚听闻官差过来查你们给武定侯的账本,有些事想问问掌柜。” 路掌柜瞬间眯起眼。 “姑娘问什么?” “掌柜别担心,我与武定侯夫人,私下比较熟悉,她让我过来的,此事她知晓与掌柜无关,此次我来,只是有些细节,想与掌柜确定一下。” 闻言,路掌柜迟疑了一下,之后道。 “你说。” “府医杜义山给世子的药,说都是从你这抓的,是杜义山亲自过来抓的吗?” “那倒不是,杜大夫腿脚不便,一直是别人过来拿药的。” 沈若惜问道。 “是么?那拿药的人,是什么样的?掌柜的,你能形容一下对方的长相吗?” 谁知路掌柜耸了耸肩。 “来拿药的人每次都不一样,这我哪里都记得清楚呢,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应该是杜大夫的学徒……” 说到这里,路掌柜顿了顿,而后道。 “不过有一次来拿药的人,有点不一般。” 沈若惜疑惑。 “怎么不一般了?” “那次来的是个很清秀的小哥,言行举止很斯文儒雅,不像是一般的小厮,而倒像是哪个世家子弟,因而我印象比较深。” 沈若惜道。 “那位小哥是不是十一二岁左右,长相比较俊秀,右边眼角下面有颗痣?” “啊对对对,姑娘认识他?” 闻言,沈若惜点了点头。 随后问道。 “他过来拿药,有没有什么比较反常的举动?” 路掌柜想了一会。 “这倒没有,那位小哥翩翩有礼,细心又聪慧,还特地督促我们,让我们将账本给记好了,当天给他拿药的是个新来的学徒,少了几钱赤芍,还是他提醒的。” 掌柜的有些纳闷。 “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多谢掌柜坦言告知。” 沈若惜笑了笑,之后带着桃叶和冷霜出去了。 刚一出门,她便快步上了马车。 “冷霜,掉头,回侯府!” * 侯府。 天色幽暗。 后院僻静的院内,一片寂静。 只有两盏烛火,晃动着微弱的光芒。 一个人影踩着夜色,轻轻来到后院。 随着“吱吖”一声。 后院柴房的门被打开。 微弱的光亮透进来,惊动了柴房内的人。 徐凌妙有些狼狈的抬起头,绷紧神经。 “谁?!” 门被关上。 而后柴房内,亮起了一盏火烛。 秦文言清秀沉静的脸庞,出现在了光线下。 徐凌妙面色一喜。 “文言……” “娘亲。” 秦文言朝着她走近,而后蹲下。 徐凌妙着急道。 “文言,夫人说放我出去了吗?” 秦文言没回答。 而是道。 “娘,今日多谢你,替我揽下所有的过错。” 徐凌妙一愣,而后眼眶微红。 她抽泣道。 “文言,我早就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加害世子,咱们娘俩在侯府好好的过日子,不好么?世子对你这么好,你又这么聪慧,迟早会出人头地的……” “那不一样。” 秦文言打断她的话:“娘,世子终究是世子,而我只是个空有名头的表少爷,将来怎么样,全看武定侯府的施舍,明明我也是秦眶的儿子,待遇凭什么差这么大!” 徐凌妙垂下眸,眼中溢出一丝悲伤。 “都是我的错……我当年不该趁侯爷酒醉做了那种事,是我连累你,成了私生子……” “的确是你的错,所以,娘,你今日为我背下这罪责,也是你该做的。” 闻言,徐凌妙的脸色有些发白。 她内心是觉得对不起秦文言。 但是听到他亲口说说怪她,她还是心寒得打颤。 “但是娘,我的确没有想到,你居然委身杜义山那个残废了。” 秦文言的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徐凌妙低声道。 “当时他发现了世子中毒,一心想要告诉夫人,我怕夫人查到,到时候你就会危险,所以就……” “我知道娘是为了我好,我只是为娘不值得。” “为了你,娘做什么都值得。” 徐凌妙抓住他的手:“不过幸好,杜义山今日什么都没说,文言,你没事就好!” 秦文言冷笑。 “我以前就看到他进府的时候,眼神朝着你的身上瞟,还以为他是见色起意,没想到是动了真情,就他那副样子也配?真是恶心。” 徐凌妙没说话。 只是想到今日杜义山对她维护的种种,心头闪过一丝复杂。 她低声道。 “其实杜大夫他……人也不坏。” “你这是心疼他?” “不是。” 徐凌妙摇头。 她只是觉得…… 觉得杜义山也是个可怜人。 徐凌妙叹息一声。 “如今夫人放过了我,你也安然无恙,文言,日后你别动些歪心思了,好好待在武定侯府,咱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我目前确实不该动那些歪心思。” 闻言,徐凌妙放下了心。 却又听见秦文言道:“日后应当筹划得跟缜密一点,如今看来,我还太稚嫩,恐怕让那位贵人失望了。” 秦文言俊秀的脸上,泛着一股与年纪不符的阴沉。 他当时算计得很好,秦承宣一死,世子的位置便空了,他便有了绝佳的机会。 而且还能借此将黑锅甩给沈若惜,挑拨将军府与武定侯府的关系,为那位“贵人”推波助澜。 结果沈若惜不知道抽什么风,不声不响的来了。 让他的算盘都落了空。 徐凌妙拧眉。 “文言,事到如今,你跟娘说实话,你搭上的那位‘贵人’,究竟是什么人?” “这事娘就不必知道了,所谓成王败寇,成大事就必定要冒着十分的凶险,我不愿这么寄人篱下的活着,娘,世子的位置,我是一定要争一争的。” “文言……” 徐凌妙见劝不动他,心头有些着急:“今日你是侥幸才能逃脱,但是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的,你听话,安分待在侯府,娘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秦文言却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娘,你是不是受了刺激傻了?你如今是谋害世子的凶手,怎么可能会继续留在侯府?” —— 第64章 绝望 徐凌妙心一沉。 “那我?” “今日侯爷回来,我听到夫人与他的对话了,他们准备将你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娘,你应该知道,那庄子上的人都是犯了大错的,去了就入了罪籍,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闻言,徐凌妙的脸色一怔。 随后她咬了咬唇。 “好歹娘还活着,娘虽然出不来,日后你要是想娘亲了,可以过来看看我。” 秦文言盯着她,没吭声。 而后,似是叹气一声。 “娘亲,你真天真。” 徐凌妙有些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下一秒,她就听见秦文言道。 “娘,你不能活着了。” 徐凌妙觉得脑子里空白了几秒。 她睁大眼。 “文言,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入了罪籍,那么我这辈子也毁了,连科举都参加不了,又如何入仕,谈什么出人头地?” 秦文言叹了口气:“今日好不容易保下你,没让夫人将你交官,以为能摆脱罪犯的命运,可谁知最终还是要入罪籍。” 徐凌妙脑子里“轰”的一声。 有什么崩塌了。 她颤声道:“你今日求世子饶我……难道是为了……只是为了,不让我入罪籍,免得连累你?” “当然不仅如此,你是我娘亲,我内心肯定希望你活着。” “那你现在……又为何要我死?” 秦文言抿着唇,一言不发。 半边侧脸被烛火剪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俊秀的脸上,神色冷静得几乎冷漠。 半晌,他缓缓道。 “娘,你若是活着,我这辈子都毁了,你愿意看到吗?” 说着,秦文言伸手,将徐凌妙头上的金钗,取了下来。 放在了她的手中。 他声音低低。 “娘,请你成全我。” 他出生时候,老夫人给了一枚金锁给他。 后来他五岁那年,拿着锁当掉了,给徐凌妙换了这支金钗。 年幼的他将金钗递给徐凌妙的时候,她又哭又笑,抱着他紧紧不撒手,一遍遍哭着喊“幺儿”。 这枚金钗,是她幽暗无望的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一点光。 可如今,秦文言要用这支金钗结束她的命。 徐凌妙抖着唇,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她心里一片荒凉,涌上一层深深的绝望。 这种绝望,比今日以为自己要被定罪处以死刑,来得更沉更重。 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秦文言又唤了一声。 “娘。” 徐凌妙回过神。 她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而后缓缓伸出手,抚摸上他的脸。 眼中带着深深的不舍。 “是不是……娘死了,你就过得更好了?” 秦文言沉默了一阵。 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徐凌妙凄惨一笑。 笑得眼泪滚了一脸。 她的幺儿啊,她护在心尖疼得入骨的儿子啊…… 如今却要以她的命,换自己的前途。 既然他要她死。 那么…… 徐凌妙猛地抬起头,一把拿起金钗。 她一咬牙,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喉咙插了进去。 瞬间,血如泉涌。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飞溅出来的血,有几滴溅在了秦文言的眉梢。 他瞳孔微微震了一下。 而后,恢复如常。 徐凌妙睁大眼,绝望与剧烈的疼痛,让她紧紧攥住秦文言的衣袖。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是想要发出最后的悲鸣。 然而只有越来越多的血涌出来。 她眼神瞪大,空洞而绝望的看着漆黑的屋顶。 眼里的光,逐渐消散。 幽暗的柴房内,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 传来秦文言低低的呼唤。 “娘。” 没有回声。 跳动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孤寂而阴森。 秦文言缓缓伸手,轻轻握住徐凌妙的手。 这双手,夏天给他扇风,冬天给他取暖。 如今,温热正在一点一点消失,最终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娘,谢谢你。” 秦文言低低呢喃一声。 他将眼角的泪拭去,而后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他将柴房门拉开。 看见面前的场景,脚步瞬间顿住了。 院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满了人。 秦眶和陆琼站在最前面。 秦承宣坐在轮椅上,身边是之前早就离府的沈若惜! 秦文言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他眼眶一红,甩手扔掉手里的烛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侯爷,夫人……你们快,快救救我娘!” 闻言,陆琼神色微变。 她吩咐身边的管家。 “罗保,带人进去看看。” 罗保点头,带着两个家丁去了柴房。 不一会就出来了。 他面色有些凝重。 “侯爷,夫人,徐凌妙死了。” “死了?” 秦眶微微拧眉,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秦文言。 秦文言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抽噎道。 “不,不是真的……我娘亲不能死……” 秦文言声音悲戚。 然而却无人回应。 陆琼冷冷的盯着他。 “秦文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担心我娘,就想过来看看她,可是却见到她想不开想要寻死,我没能拦住她……” 陆琼眼露怀疑。 “徐凌妙今日罪行被揭发的时候都没有寻死,如今我都说了放她一条生路,她怎么还想不开了? 秦文言,我一直觉得你挺聪明,不想今日却编出这么拙劣的谎言!” 秦文言有些不敢相信。 “夫人在怀疑我?” 陆琼没说话。 但是凌厉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文言似是有些着急,他一转头,看向一旁的秦承宣:“世子呢,世子你也怀疑我?” 秦承宣定定的看着他。 忽然道。 “文言,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懂医术?” 秦文言一愣,随即抿唇:“不懂。” “当真不懂?” “不懂……” 闻言,秦承宣眸光闪烁,眼中渗出一丝失望。 秦文言低声道。 “世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若惜开口。 “表少爷,说来挺巧,今日我经过路掌柜的药铺门口,掌柜与我说起了你,说你曾过来帮杜义山拿药,并且还能提醒学徒少了赤芍,表少爷若是不懂医,怎么会认识药材?” “我跟着娘亲,确实认识几味药材,也确实帮杜义山拿过药材,那又怎么样,能说明什么?” 秦文言目光灼灼的看着沈若惜。 “沈大小姐,我自小在侯府长大,世子待我极好,我待他也一直如长兄般尊敬亲近,你不要凭借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对我妄加揣测!” 闻言,秦承宣一笑。 带着些讥讽。 “真的是妄加揣测?” “世子,你也不相信我,而是相信一个外人?” 秦文言看着秦承宣,眼中是莫大的震惊与悲伤。 半晌,他似是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 “我如今没有了娘亲,你们却还这般怀疑我,逼死我娘不够,还要我死是吧……” 他突然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 秦承宣拧眉。 “你要干什么?” “既然你们都不信我,那我只有以死明鉴,以证自己的清白了!” 第65章 我认罪 说着,秦文言眼睛一闭,准备将匕首刺入血肉。 却听见沈若惜缓缓道。 “表少爷匕首的位置,看似抵在心脏的位置,实则偏了三分,这个位置不会伤及性命,拿捏得很是精准。” 秦文言睁眼,眼神愤怒。 “你居然用如此歹毒的心思揣测我?你这女人,太可怕了!”他看向秦眶,“侯爷,我看沈若惜才是可疑,说不定世子中毒,就是她有意为之!” “表少爷倒是不必急着恼怒。” 沈若惜声音淡淡,但是却铿锵有力。 “你有没有想过,杜义山不惜揽下所有的过错,就是想换徐凌妙一线生机,若是他知道,徐凌妙被你杀了,你猜,他还会不会将实情继续隐瞒下去?” 秦文言动作一顿,神色恍了一下。 见他这样,秦眶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罗保,派人去趟刑部,告诉杜义山这里的情况,听听他会说什么!” 罗保应下,转身欲走。 秦文言的声音突然传来。 “不必了。” 他抬头,而后,缓缓起身。 十一岁的少年,明明面上还留着青涩,但是眼神却冷如寒潭。 他看着秦眶。 “你如此大义凛然的要定我的罪,果然,你从来不曾将我这个儿子,放在眼里。” 话一出口,众人神色一变。 陆琼道。 “文言,你知道你……” “我当然知道,三年前我就知道,我并不是什么表少爷,而是侯府的私生子。” 秦文言声音不大,却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陆琼怒喝一声。 “那承宣中毒的事,的确与你有关!?” 秦文言冷然一笑。 “是,世子的药,是我动了手脚,我想让他死。” 秦承宣手指一紧,眼中晃过一丝沉痛。 秦眶怒极。 “你果然狼子野心,与你那个娘一样,天生的恶毒!” “你就不无辜吗?我的好父亲!” 秦文言咬着牙:“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嫌恶我都看在眼里,哪怕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父子之情,我也不至于走到现在! 我什么都没有,只能自己争取,我不后悔我的决定!” 秦眶目光微沉。 他缓声道。 “我对徐凌妙从未有过感情,你的出生,原本就是个错误,若不是夫人大度留下你们,你今日哪里……” “父亲!” 秦承宣打断他的话:“够了,别说了。” 秦眶目光沉了沉,随后厉声道。 “送秦文言去大理寺,好好审审,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沉的心机,背后是不是另有他人指使!” “呵,武定侯真是大义灭亲,好生果断!” 秦文言讥笑出声。 他面色沉下来,眸中暗芒闪烁。 “不必侯爷麻烦这一遭了,我认罪,我谋害世子,其罪当诛!” 说完,秦文言原本抵在胸口的匕首,缓缓移到了脖颈的位置。 他看向沈若惜。 “沈大小姐,你说,这个位置如果割下去,还会有生还的机会吗?” 不等沈若惜开口,秦文言便说道。 “应该是必死无疑了吧。” 秦承宣拧眉。 “文言,你别冲动!” 秦文言看着他,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 但是最后却只是惨淡一笑。 “世子,我只有一个请求,请您将我和我娘葬在一起。” 说完,他微微闭上眼,握着匕首的手,颤抖着一用力。 血瞬间飞溅出来。 染红了夜色。 少年削瘦的身形晃了晃。 随后,砰然倒地。 院中寂静了几秒。 随后,是陆琼沉着冷静的声音传来。 “今日院中发生的事,对外一概不准提及,若是有泄露的,决不轻饶,明白了吗!” 众人瞬间应声。 “明白了,夫人!” “罗保,找个好点的棺材,将二人处理好,对外就说徐凌妙母子得了怪病缠身,不治身亡。” “是,夫人。” 罗保指挥着府里的下人,将徐凌妙的尸体也搬了出来。 她满身血污,十分狼狈。 手上还紧紧抓着一支带血的金钗。 沈若惜走了过去。 陆琼道。 “若惜,这里场面血腥,我让人带你先去前厅歇着。” “没事。” 沈若惜看着地上的徐凌妙,她微微蹲下身,将怀中的一个翡翠玉镯拿了出来。 杜义山希望她能将这玉镯,转交给徐凌妙。 却不想,再见她,却已经香消玉殒了。 沈若惜拉起徐凌妙的手,将玉镯给她戴上了。 至少,也曾有个人,用生命去护她爱她。 侯府的事结束后,沈若惜没有久留,告别了陆琼和秦眶,准备回将军府。 秦承宣送她到了门口。 他坐在轮椅上,目光柔和的看着沈若惜。 “今日,真是多谢你了,帮我解了毒,又查明了真相。” “世子既然把我当朋友,朋友之间,便不必言谢。” 秦承宣摸着自己的膝盖,微微垂眸。 随后淡淡一笑。 “其实今日,我以为你会害怕。” “身为医者,我其实也见过不少血肉模糊的场面,见多了就习惯了。” 况且上一世,她经历了炼狱。 这种场面,谈不上怕。 只是有些唏嘘。 沈若惜踏上马车。 “世子,你回府吧,你今日刚解毒,应该多休息。” “没事,我看着你走。” 闻言,沈若惜也没多说。 她转身,坐进马车。 冷霜驾着车,掉头消失在夜色中。 等到已经看不见马车的影子,秦承宣才扶着轮椅的扶手,吩咐身边的下人。 “回去吧。” 身后的小厮立刻推着轮椅,回到侯府内。 刚进门,便感觉一阵凉风袭来。 秦承宣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膝盖。 凉意入骨。 以前总是秦文言推着他出门,虽然那个时候,他双腿残废自暴自弃,但是秦文言总是在天冷的时候,给他戴上护膝。 “万一哪天世子的腿就好了呢,得护着点。” 他总是这样说。 那个时候,他以为秦文言是真心待他。 却不想,原来他才是最希望他死的那个人。 实在嘲讽。 —— 第66章 金屋藏娇 马车驶了一阵,之后突然停下。 沈若惜有些纳闷。 “冷霜,这么快到了么?” 外面却没有声音。 她有些纳闷,正准备掀开车帘看一眼,却听见一个磁性好听的声音。 “到了。” 沈若惜手一顿。 身边的桃叶睁大眼。 “小姐,我出现幻听了吗?冷霜的声音怎么变成了男人?” “别胡说。” 沈若惜挑开帘子。 一张俊美绝尘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慕容珩穿着雪色长衫,墨染的长发被玉冠高高竖起,站在习习微风中,仿佛不染凡尘的谪仙。 沈若惜第一次被一个男子给惊艳了。 身后,桃叶也疑惑的探出了小脑袋。 看见马车旁边的人居然是慕容珩,吓得赶紧准备搀扶沈若惜下去行礼。 却见慕容珩却直接朝着沈若惜伸出手。 “来。” 沈若惜有一瞬的迟疑。 她看向四周。 却听见慕容珩道。 “这是本王的府邸门口,没有人会看见,不必担心。” 一旁跟着的冷夜心底翻了个白眼。 得。 他们不是人了是吧? 闻言,沈若惜伸手,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掌心。 下了马车。 她看着门口金漆粉饰的“翎王府”三个字,忍不住道。 “传言皇上对翎王殿下独宠,看来的确是这样,不仅让你入住东宫,还赏了你王府,实在令人艳羡。” “进去看看。” 慕容珩带着她,一起朝着王府走去。 身后,桃叶连滚带爬的下了马车,一把拽住旁边的冷霜。 “小姐和翎……翎王殿下……” 冷霜一点头。 “嗯。” 算是证实了她的猜想。 桃叶:?!? 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她就说小姐怎么义无反顾的跟慕容羽那渣男和离了,原来是有了更好的选择啊! 不愧是她家小姐,厉害厉害! 消化了这个巨大的八卦之后,桃叶赶紧拎着裙摆,跟着走进了翎王府。 沈若惜走进府中。 里面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比起慕容羽的府邸,华丽许多。 只是下人少一些。 而且基本都是男人,没看见什么丫鬟。 越往里走,视线越开阔。 到后院,看见一片幽暗的湖泊,一架长桥架在水面,蜿蜿蜒蜒。 桥两边的护栏上,缀着造型精致的灯笼,一路延伸到湖泊中心。 中心处,是一处雅致辉煌的阁楼。 沈若惜有些惊讶。 “没想到翎王私下倒是还挺有雅趣,建了这么漂亮的阁楼。” “这座阁楼,之前是空置的,最近才觉得似乎能派上用场,便让人收拾了。” “派上什么用场了?” 慕容珩低头,目光落在她秾丽艳绝的脸上,忽然莞尔。 “金屋藏娇。” 沈若惜:…… 她面上微热,正想开口,却感觉手指一暖。 慕容珩牵起她的手。 “去阁楼内看看?” 沈若惜看着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一路走过长桥,到了阁楼前。 一楼烛火通明,放着许多丹青瓷器,正对面悬挂着一副水墨丹青,上面提的字体遒劲有力,矫若游龙。 沈若惜认出来,是慕容珩的手笔。 上了二楼。 看见楼内的场景,沈若惜吃了一惊。 偌大的房间内,比一楼更加明亮。 而照亮屋内的,不是烛火,而是硕大的夜明珠。 大大小小,摆放了一屋。 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沈若惜转头看向身边的慕容珩,有些震惊。 “你是不是有点太过浪费了?” “喜欢吗?” “喜欢倒是喜欢……” “那就不算浪费。” 听到这话,沈若惜心头又是砰砰跳。 每次都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情话。 这谁能顶得住! 都说翎王冷心冷情,绝对是个谣言! 只是…… 沈若惜目光落在他小腹以下的位置,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可惜了。 “你看什么?” “没什么。” 沈若惜将目光移开,微微咳嗽了一声:“这阁楼太过漂亮,有些被惊到了。” “视野也很好。” 慕容珩拉着她到窗边,将窗户给打开了。 沈若惜望过去,将整个王府的后院都尽收眼底。 幽暗的湖面上,停泊着一条小船。 长桥两侧的灯笼,倒映在湖面。 风吹过,微微摇晃,显得缥缈而梦幻。 沈若惜看得有些入迷。 腰间揽过一只手。 慕容珩环着她的纤腰,将人揽在了怀中。 “冷吗?” 沈若惜靠在他的怀里,莫名的有些心安。 “不冷。” “我觉得你有点冷。” 慕容珩话音刚落,却兀自咳嗽了几声。 沈若惜拉下他的手,转过身。 看着他冷白的肌肤,有些无奈。 “好像是翎王殿下更冷吧?” “你更冷。” 还挺嘴硬。 沈若惜盯着他,随即一笑。 “对,我冷,所以翎王帮我暖暖手可好?” 说着,她将手伸进他的怀里。 闹着他,给他挠了下痒痒。 却见慕容珩没有一点反应。 沈若惜:…… 什么嘛。 居然不怕痒。 她有些悻悻的收回手。 胳膊刚一动,却突然感觉手腕一紧。 沈若惜抬头,对上一双狭长而幽深的眸子。 “你暖了,本王还没暖。” 沈若惜眨了眨眼。 “那我把窗户关上?” 慕容珩没吭声,只是抓着她手腕的手,猛地一用力。 沈若惜朝前跌了一下。 下一秒,她的腰被一只大掌钳制住。 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 她感觉到唇瓣扫过一点濡湿。 反应过来是什么,沈若惜的脸瞬间红了。 慕容珩抵着她娇俏的鼻尖,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他唇边蔓延出微小的弧度。 唇扫过她白玉般的脸颊,缓缓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长且深的吻。 沈若惜后背抵在窗台,被迫仰着头,与他唇舌交战。 纠缠许久。 久到舌尖都在发麻,双腿发软。 理智也开始飘忽。 恍惚中,她似是听到有人在喊“翎王”。 喘息的片刻,她转头,看向窗外。 见桥的那头,有个小小的身影,在挥舞着自己的双手。 断断续续飘来几声“翎王殿下”。 “有人喊你。” “不用理会。” “可是……” 沈若惜耳垂都红了。 “我们在窗边,会被看到。” “这个角度,他看不到。” 说是这么说,考虑她的顾虑,慕容珩还是微微松开她的腰,将窗户关上了。 第67章 发酒疯 沈若惜终于得歇一口气。 刚准备整理自己的衣襟,却觉得腰间一紧。 一只手揽她入怀。 慕容珩的吻重新覆了上来。 沈若惜微微睁大眼。 还没够? 这…… 虽然不行,但是没想到他瘾还挺大。 岸边,小禹子看着阁楼窗户边的人影消失,心中一阵忐忑。 完了,不知是不是打扰了自家主子的好事。 离得太远,他压根看不清窗户边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看到一团人影。 听说将军府的大小姐与翎王在一起。 他不会打搅了二人吧? 小禹子抱住脑袋。 呜呜。 他也不想这个时候过来喊主子啊,但是没人敢过来。 冷霜和冷夜两人用武力逼迫他做这倒霉差事,他又不敢反抗。 要是乘风在就好了,忽悠他过来,他抗揍。 小禹子正郁闷,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你喊翎王殿下做什么?” 小禹子一回头,看见一个圆脸俏丽的丫头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正看着他。 “这位姑娘,你是?” “我叫桃叶,是将军府嫡女沈若惜的贴身丫鬟。” 小禹子眼神一亮。 “桃叶姑娘,你能去阁楼,跟我家王爷通报一声么?就说户部尚书女儿万思语来王府找他。” “我不去。” 桃叶果断拒绝。 等会她过去了,要是撞上什么香艳的场面,她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桃叶疑惑。 “万思语这么大晚上的,来找翎王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她貌似喝了点酒,状态不太好,嚷嚷着要见翎王殿下,我们也不好把人直接扔出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不好交代,我就只能过来通知翎王了。” “翎王忙着见我家小姐呢,让她哪凉快哪待着去。” 桃叶没好气。 一听这万思语就是觊觎翎王殿下。 她可得帮小姐守护好她的新欢。 见状,小禹子叹了口气。 “那我再去打发打发她。” 桃叶连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看热闹……啊不是,看看情况。” 她有些激动地小跑了几步,结果一时脚滑。 “唰”的一下,在岸边踩空了。 “啊!” 桃叶尖叫一声,整个人朝着后仰。 眼看就要掉进水里,一只手及时拽住了她。 小禹子一用力,将她拽了上来。 “你没事吧?” 桃叶拽着他胸襟前的衣服,看着小禹子有些俊俏的脸庞,脸不禁有点红。 “没,没事。” “你不是要跟我去看看万思语么?走,咱们过去。” “嗯。” 桃叶欣喜的跟在后面。 她捂着自己跳得有些快的胸口,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小姐有翎王,冷霜有冷夜。 嘿嘿。 她也有戏了! 二人刚踏进前院,就听见一阵不悦的声音。 “我找翎王表兄,他人究竟去哪里了,不是让你们赶紧去找他的么!” 冷夜耐着性子。 “万大小姐,我家主子在见贵客。” “什么贵客?我看就是见沈若惜吧!” 万思语指着冷霜:“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不就是沈若惜身边的丫鬟么?上次宫宴我可记得清清楚楚,说,沈若惜把翎王表兄拐哪去了?” 她脸上满是怒意。 “简直不知廉耻!她前脚刚与四皇子和离,就马不停蹄的来勾搭翎王表兄,她也不看看自己配么!” 冷霜拔出剑。 “要不我还是直接捅了她算了。” 冷夜拦住她。 “你疯了不成,这是户部尚书的女儿!” “你没见她侮辱小姐么?” 万思语跳起来:“你还要砍我?你这贱婢,你敢!” 冷霜冷哼一声。 手中利剑一挥。 “唰”的一下,将万思语的袖子给划了一个大口子。 “再吵下次就划你脸上!” 万思语脸一白。 随即尖叫出声。 “贱婢!我跟你拼了!” 冲上去就要跟冷霜拼命。 她的两个婢女紧紧抱着她:“小姐,您清醒一点,这里是翎王府!”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 眼见婢女们有些拦不住万思语了,小禹子立刻冲上去,一把将万思语的腿抱住。 “万大小姐,您冷静点,您这个样子要是被翎王殿下看见了,岂不是坏了印象!” 桃叶见状,气得一咬唇。 冲上去,一脚将小禹子踹开了。 “我来拦!”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万思语拉拉扯扯的! 成何体统! 院内,乱作一团。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一声冷淡的声音传来。 声音不大,但是却不容忽视。 众人转头。 看见慕容珩一身雪色长衫,站在不远处。 一双狭长的眸子,正泛着冷光。 “主子!” 冷夜和冷霜立刻跪下。 万思语眼神亮了亮。 “翎王表兄……” 然而下一秒,却见慕容珩的身后,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是沈若惜。 万思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将小禹子推开,指着沈若惜,气急败坏。 “翎王表兄,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这里!?” 沈若惜神色悠然。 “赏月,有问题吗?” “什么赏月!我看你就是故意来勾引翎王表兄的,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儿家不在将军府待着,却出现在这里,成何体统!” 桃叶忍不住怼她。 “那你呢?万大小姐,你不也出现在这!” “那能一样么?我跟翎王表兄什么关系?沈若惜怎么能跟我比!” 桃叶气笑了。 “你……” “确实不能比。” 慕容珩突然开口。 听到这话,万思语瞬间面露喜色。 下一秒,却见他再次开口。 “跟你比,简直掉身价。” 万思语脸色一下僵住了。 “翎王表兄,你……” “本王跟你没那么熟,别喊得这么亲切。” 慕容珩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滚出去。” “翎王……殿下……” 万思语咬着唇,被慕容珩冷漠的眼神震住。 她眼眶瞬间红了。 放在平时,见慕容珩已经不悦,她是不敢再多言的。 但是今夜她喝了酒,脑子有点不清楚。 胆子也肥了起来。 她抹了一把眼泪,伸手指着沈若惜。 “这个女人究竟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翎王殿下,你尊贵无双,她是和离的女子,配不上你的!” —— 第68章 逆女 慕容珩眼神微敛。 俊美的脸上,已经浮现不悦。 万思语还想说什么,突然见一个人从外面匆匆跑进来。 步伐太匆忙,甚至被门槛绊了一下。 是户部尚书,万赣。 好不容易稳住发福的身体,万赣扶着官帽,朝着正在发疯的万思语就是一声怒吼。 “思语,你在这胡闹什么!” 随后“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跪在了地上。 动作一气呵成。 顺带拽着万思语也跪下了。 “翎王殿下!臣先替这逆女跟您赔罪!臣教女不严,实在该死,请翎王殿下恕罪啊!” 他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他刚吃过晚饭,正悠哉的在家中的琉璃阁,擦拭赏玩着新买的上好瓷器。 结果却听见下人来报,说万思语正在翎王府发酒疯。 吓得他瓷器摔了一地,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了。 这个祖宗,谁都能招惹?! 万赣在地上趴了半天,也没听见慕容珩有什么回应。 直到他脑门上渗出汗,才听见慕容珩的声音。 “起来吧。” 他松了口气,这才拉着万思语站起来。 万思语撇着嘴。 “爹,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岂不是要翻了天?一身的酒气,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在外喝这么多酒不说,还敢在翎王府胡闹,你疯了不成!” 说着,他推搡了一下万思语。 “快,给翎王殿下赔罪!” 被万赣一骂,万思语的脑子稍稍清醒了一点。 她垂着眸,躬身给慕容珩行礼,求他宽恕。 慕容珩没理会她。 而是看向身边的沈若惜。 “吓到了没?” 沈若惜扶着胸口,露出一朵柔弱娇花的模样。 “吓得不轻。” 见状,万赣这个人精一把揪住万思语。 “给沈大小姐赔个不是!” 闻言,万思语不乐意了。 她满脸不服:“爹,凭什么我要给她道歉?” 冷霜道。 “你当众侮辱我家小姐,现在只让你道歉都算是格外开恩了!” “我哪句话说错了?她沈若惜本来就是和离的女子,还敢肖想翎王殿下,她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 “你给我住口!” 万赣跳脚:“你口无遮拦侮辱沈大小姐,是你的错,给我道歉!” “爹,你怎么胳膊肘一直朝着外拐,我才是你女儿!” 闻言,万赣差点飚出一口老血。 都什么时候了,万思语还看不出点端倪。 这丫头不是自我催眠不想承认翎王对沈若惜的态度,就是纯纯的蠢到家了! 他看他这女儿,两样都占了! 慕容珩淡淡的眸子,落在他的身上。 “万赣,你女儿深夜擅闯我王府,闹得本王心情很是不好,本王看,得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才能让她懂点规矩。” 说着,他薄唇微启。 “不如杖责三十,如何?” 闻言,万赣脸色都白了。 他赶紧跪下,朝着慕容珩连连磕头。 “翎王殿下,饶命啊!小女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三十大板会要了她的命的!” 万思语一下子怔在原地。 酒醒了,人也吓懵了。 直到万赣跳起来,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逆女,给我道歉!” 万思语摸着脸,不敢置信。 “爹,你打我?!” 从小到大,都是她娘比较严苛。 而她爹是个女儿奴,处处护着她。 现在却因为沈若惜打她!? “你犯了大错,我打你都是轻的!” 万赣看着慕容珩冷淡的脸,心一横,又是一个大耳刮子抽在了万思语的脸上。 “道歉!” 万思语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爹发这么大的火。 但是对上万赣喷火的眸子,一时也有些吓到。 内心再怎么不愿,也不得不低头,对着沈若惜低下了头。 “我……我错了,沈若惜,我不该对你出口不逊,我满口胡言,是我的错!” 沈若惜扫了万思语一眼。 虽然万思语蠢,但是她爹却是个精明的。 她也不想一直得理不饶人。 据她所知,万赣是慕容珩一党的,她若是再计较下去,怕伤了他与慕容珩之间的关系。 想到此,沈若惜对着万赣淡淡一笑。 “万大小姐想来也是喝多了酒,才满口胡言,既然已经知错,我若是再计较,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多谢沈大小姐宽容!” 万赣面色一喜,赶紧与她行礼。 按理说,沈若惜作为将军府的大小姐,又是晚辈,他实在不用对她弯腰。 但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看慕容珩对她这么特殊的态度,说不定以后就换了个身份呢! 沈若惜已经发话,慕容珩便也挥了挥手。 “万尚书,带着人回去吧,本王乏了。” “是,臣告退!” 万赣松了口气,告别慕容珩和沈若惜后,拽着万思语就赶紧出了王府。 二人手忙脚乱的爬上了马车。 刚一坐稳,万思语就哭了出来。 “爹,你干嘛帮着外人不帮我,还动手打我,我脸都肿了……” “你还说!你今天发什么疯?怎么来翎王府胡闹,你是不是嫌你爹命长!” 万思语绞着手帕,有些委屈。 “我今日……与天菱郡主还有几个贵女一起吃饭,多喝了点酒,天菱郡主说沈若惜肯定觊觎翎王殿下,让我不能输,得抢在她前头将翎王殿下拿下,所以……” “所以你就把脑子丢了,过来坑你爹是吧!” “我原本是想来跟翎王表明心意的,可谁知沈若惜居然也在,果然是被天菱郡主说中了,被她抢先一步,气死我了!” 万思语娇俏的脸上,满是怒意。 万赣紧紧按着自己的膝盖,忍住了一脚给她踹下去的冲动。 不能打,自己亲闺女。 他沉声道。 “你趁早给我打消这个念头,翎王明显对沈若惜态度不一般,他不是你能肖想的,日后给我安分点,更别去招惹沈若惜!” “她一个和离的女子都能肖想,我凭什么不能啊!” 万思语满脸不服。 突然想到什么,她眼神一亮。 “爹,你是翎王一派的,是他的能臣,娘又跟皇后娘娘沾亲带故,怎么着我也比沈若惜有优势,你要是和娘给我推波助澜,我肯定能嫁给翎王殿下的。” “闭嘴!” 万赣只觉得脑仁疼。 “你也知道我是翎王手底下的人啊?我是臣,翎王才是主子!你爹我没什么大背景,全靠自己一身本领和深谋远虑的目光站对了立场,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如今我万事得仰仗翎王,你可别害死我! 还有你娘,她跟皇后娘娘那是远亲,压根算不得有多亲近,攀亲戚也没用,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69章 回忆 一番话,说得万思语沉默了下来。 她撇着嘴:“那我就没希望了?” “没希望,我跟了翎王这么久,凭我对他的了解,翎王的婚姻之事,谁说话都没用,全靠他自己的心意,很明显他对你没兴趣。” 说罢,万赣有些得意。 “你要是有你爹一半聪明,也不会做出这种蠢事,以后多跟着我学着点。” “学着你拍马屁吗?” “你这逆女,非得逼我……” “还要打我?我脸都被你扇肿了!” 万思语撇着嘴,满脸都是委屈。 看见万思语肿成馒头般的脸,万赣又心软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打她。 虽然她确实该打。 万赣:“府里有上好的消肿药膏,回去让人给你涂上。” “知道了,爹,不过今天这事,你能不能别让娘知道了,她要是知道我今晚干的事,我少不了一顿揍。” “行,不过你也答应爹,以后离苏天菱远点,她不是什么善茬,要是再跟她混在一起,以后有你吃亏的!” “哦。” 万思语撇了撇嘴,应了一声。 心底却有些不以为然。 苏天菱再怎么不是善茬,也比沈若惜好。 这个梁子,她算是跟沈若惜结下了!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尚书府。 父女二人偷摸摸的准备从后门溜进去。 刚打开门,却迎面看见五六个下人拦在门口,拿着棍杖,正在等着。 万赣愣了一下。 “你们杵在这里干什么?” “夫君,你好好地,带思语走后门干什么?” 伴随着一声凌厉的声音,曹玉贞从人群后面,沉着脸走上了前。 万思语脸色大变。 “娘?” 曹玉贞冷笑一声。 “听说你今日去翎王府了?” 万思语吓得绷紧身体。 “娘,你……你怎么知道?” “翎王派人过来通知我了,呵,平日里以为你只是脑子不太灵光了点,没想到如今居然狗胆包天,做出这种蠢事!” 曹玉贞伸手:“拿棍杖过来,给我将大小姐带到祠堂,家法伺候!” 几个下人立刻应声,冲上去就将万思语给钳制住,朝着祠堂的方向带去。 万思语鬼叫。 “爹,爹快救我啊爹!你才是一家之主啊,爹!” 万赣清了清喉咙。 “夫人,我觉得……” 曹玉贞一转头,目光如电:“夫君对此有意见?” 万赣:…… 他挤出一个笑意。 “哪有,夫人,我觉得你应该换更粗点的棍子,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夫君所言甚是!” 曹玉贞拿了一根更粗的棍杖,带着万思语离开了。 很快,祠堂那边就传来了万思语的鬼哭狼嚎。 万赣叹了口气。 哎。 翎王殿下特地让人来传信,就是要好好教训万思语的意思。 他不好阻拦。 女儿,以后长点心吧! * 翎王府。 万赣带着万思语离开后,沈若惜看了看天色,开口道。 “天色晚了,我也该回将军府了。” 慕容珩:“这就要走了?” “……这个时辰,也该走了。” 慕容珩没说话,只是目光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眼露八卦的几人。 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扫,几人瞬间收起了看戏的神情。 冷夜急急开口。 “咳,沈大小姐,我看主子找您还有事呢,你不该走,我们才该走。” 说罢,拖着冷霜就跑了。 小禹子也连连点头。 “还有奴才,奴才也该走!” 转身溜了。 桃叶一跺脚:“你们等等我啊!” 飞快的跟了上去。 沈若惜:…… 她看向慕容珩:“现在人都走了,翎王殿下,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我想想。” 慕容珩执起她的手,眸光闪过一丝温柔:“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 第一次见面? 沈若惜回想了一下,没想起来。 “我说了什么?” 慕容珩眸光闪了闪。 “没事,已经很久远了。” 他伸手,轻轻揽过她的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只要你现在是我的,就行了。” 半个时辰后。 沈若惜从翎王府走了出来。 她踏着脚凳,坐进马车内。 冷霜拉着缰绳,掉头回将军府。 马车走了许远后,沈若惜忍不住掀开车帘。 发现慕容珩还站在王府门口,目光还看着她的方向。 她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暖意。 “小姐……” 桃叶在旁边,支支吾吾。 沈若惜转头:“怎么了?” “小姐……您能不能教教的做香囊啊?我之前看您做的香囊好看又实用,也想学学。” “行,那改日教你。” “谢谢小姐!” 桃叶满心欢喜。 她都想好了,就在香囊上绣鸳鸯。 自己的爱情自己争取! 沈若惜靠在车厢内,阖上双眼,闭目养神。 不自觉的想起了慕容珩之前的话。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对他说的话? 随着马车颠簸,沈若惜思绪纷飞。 突然间,回忆了起来。 那是她五岁那年,一个冬日。 她随着父亲来到宫中,被宫女带去御花园玩。 她一个人在院中堆雪人。 堆得正起劲,突然看见廊檐下站了一个人。 一个小男孩,比她大上几岁。 他穿着上好的雪狐裘,头上戴着一顶同样雪白的暖帽,手里还捧着一个小手炉。 他穿得雪白,脸色也苍白。 但是却依旧掩不住骨子里散发出的贵气,那张白玉雕琢般的脸清清冷冷,像是一尊瓷人。 那是八岁的慕容珩。 沈若惜当时就看呆了。 慕容珩盯着她。 “你是什么人,以前怎么没见过?” 她嘿嘿一笑。 “我叫沈若惜,是大将军嫡女。”末了,她眼神亮亮,“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你是太监吗?” 她听他爹说过,宫里伺候人的,男的叫太监,女的叫宫女。 什么是太监,其实她不太懂。 慕容珩似是愣了一下。 随后被她逗笑了。 “是的话怎么样?” “那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专属太监了,以后跟着我,我会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沈若惜朝着他招手:“过来,陪我一起堆雪人。” —— 第70章 原来先遇见的是他 慕容珩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放下手炉,走进了雪地。 沈若惜将滚好的雪球放在他的手掌上。 感觉到面前的人瑟缩了一下。 她有些好奇:“你没碰过雪吗?” “他们不准我碰。” “那你好惨,你一定是最可怜的那个小太监。” 沈若惜十分同情。 她拍着胸脯:“你放心,以后你跟着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以后你只用听我一个人的话,只属于我一个人,知道吗?” “知道了。” 慕容珩蹲下,伸手接过她滚了一半的雪球,跟她一起,将雪人堆好。 忙活完之后,沈若惜捏着他的手。 “小太监,你的嘴唇都发白了,你是不是很冷?” “不冷。” 慕容珩挤出一个笑意:“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不是太监呢?” 沈若惜仰头:“不是太监的话,你是谁?” 她眨巴着眼,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有这么贵气的小太监? 而且穿得是上好的狐裘,长得也细皮嫩肉。 不像是下人,倒像是主子。 宫里的主子…… 沈若惜瞪大眼。 “你该不会是……皇上的儿子?” 慕容珩点了点头。 “嗯,你对我这么不敬,我打算治你罪。” 沈若惜身子一僵,差点跪下来了。 “我……我不知道,爹说过……不知者无罪。” “那不行,我是皇子,我说治你的罪就得治。” 沈若惜:!!! 慕容珩单手撑着下巴,一脸思索:“治你什么罪呢?” 就在沈若惜眼泪快飚出来的时刻,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就罚你以后,只听我的话,只属于我一个人怎么样?” 他笑道:“你放心,跟着我,我保证给你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亏待你。” 沈若惜:…… 这不是她之前说得话么! 怎么一会功夫,她就成了被压的那个呢? “那……好吧。” 她委委屈屈的答应了。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惊慌不已的声音。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 沈若惜一转头。 看见不远处,三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人,正朝着这边奔过来。 最前面的人年纪偏大,穿着一个马褂。 他快步跑到慕容珩的面前,慌里慌张的叫了好几声“小祖宗”。 随后将小手炉塞到慕容珩的手里,脸上满是担忧与愤怒。 “九殿下,您千金之躯,身子又娇弱,怎么能在这堆雪人呢!” 说着,他又怒气冲冲的朝着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呵斥。 “让你们两个跟紧九殿下,结果跟丢了不说,还让殿下碰了冰雪,你们怎么服侍殿下的?等会自己去领板子!” “魏公公。” 慕容珩缓缓道:“不怪他们,是我要他们别跟着,想自己独自走走的。” “哎哟,我的殿下啊,您千金之躯要是有个什么万一,真是折煞老奴了!” 说着,魏廷山擦了擦手,去探了下慕容珩的额头。 触及一片滚烫。 他吓得脸色大变。 “殿下,您发烧了!快,赶紧传御医!” 旁边的两个小公公一听,立刻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一个去传太医,一个去让人抬轿辇。 慕容珩将他的手拂开。 “不必这么大惊小怪,我自己回宫。” 说着,他一只手负在身后,准备离开。 走得时候,他回头,捏了下沈若惜软糯糯的小脸。 “我叫慕容珩,日后来宫里,可以来东宫找我。” 沈若惜点点头。 慕容珩淡淡一笑,转身从容不迫的走了。 刚走几步,突然身子一歪。 栽倒在了雪地上。 旁边传来魏公公惊恐的喊叫声。 “九殿下!!” 沈若惜在原地愣了三秒,然后拔腿就跑。 不关她的事! 之后的一段时间,她经常与父亲一起去宫中。 也渐渐认识了其他的皇子公主们。 不过她不怎么喜欢跟其他人玩,她总是跟慕容珩在一起的多。 但是很快,她便发现,其他人都不怎么接触慕容珩。 他总是清清冷冷的独自站在一旁。 只有她去逗他。 直到有一天,她莽莽撞撞的跑进御花园,差点撞上一个身穿华服的妇人。 她拧着眉。 “这是哪里来的孩子,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旁边的小太监道:“回方贵人,这是沈天荣将军的嫡女,沈若惜,这段时日,经常来宫里玩耍。” “哦?” 方蕙看着她,眼神大量了她一番,而后神色变得温和了许多。 “沈若惜,你慌里慌张的干什么?” “回贵人,我家院子里的桃树结果子啦,我想拿给九殿下尝尝。” “给慕容珩?” 方蕙敛了敛眸子,随后笑道:“九殿下身体娇贵,衣食住行一向都比别的皇子更注意,怕是吃不了这桃子。” “是么,可是我答应他了,桃子熟了,第一个就送给他啊……” 沈若惜有些迟疑。 方蕙说道。 “你把桃子送给四皇子吧,就是那边正在练剑的那个小哥哥,他叫慕容羽,性格好,长得又俊俏,你肯定会喜欢的。” 沈若惜没吭声。 见她还犹豫不定,方蕙板起了脸。 “沈若惜,九皇子不比一般的皇子公主,你也看到了,都没什么人敢靠近他,就是因为他身体特殊,容易生病,万一吃你的桃子吃出问题了,你和你爹都要杀头的。” “杀头!?” 沈若惜吓得桃子都拿不稳了。 方蕙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日后你就记得离九殿下远一点,几个皇子中,四皇子最好相处,你日后与他多亲近,你们一定会处的很好的。” 沈若惜拿着桃子,朝着慕容珩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点点头,抱着桃子离开了。 那颗桃子,被她送给了慕容羽。 自此之后,她便再也没主动找过慕容珩。 反之与慕容羽越来越亲近。 随着她慢慢长大,这一段小时候的相遇,逐渐被时间模糊。 她早就忘记了。 沈若惜从回忆中抽过神,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原来一开始,她就是与慕容珩先认识的。 可能是方蕙一早就提醒了慕容羽,让他多亲近她。 一开始,慕容羽对她确实不错。 随着她长大,有了少女心事后,轻易的就被他那虚假的温柔给蒙蔽了双眼,满心满眼都只有慕容羽。 将慕容珩抛到了脑后。 幸好,上天垂怜,让她重新有了一次机会。 这一世,慕容珩,她绝不会再放手。 第71章 病发 翎王府前。 慕容珩站在夜色中,看着沈若惜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一旁,小禹子拉了下冷夜的衣袖。 “你说,人都走远了,咱们王爷还在看什么啊?” 冷夜啧啧了两声。 “王爷人看似在这里,实际上已经不在了。” “什么意思?” “王爷的心已经跟着沈若惜跑了。” 小禹子:…… “你知道得还挺多。” “那是,好歹我也是有佳偶的人,哪像你。” 冷夜语气中都是掩不住的得意。 小禹子一阵无言。 他是太监! 这男女之事,他哪里有机会懂? 二人正说着,门口的慕容珩终于动了。 他甩了下衣袖,转身,朝着王府内走去。 刚走两步,突然身子一摇晃。 一伸手,紧紧扶住了门框。 冷夜和小禹子神色一变。 二人上前。 看见慕容珩如玉般的脸上,眉头紧蹙,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冷白的肌肤上,脖颈处青筋凸起。 面露痛苦。 小禹子大惊。 “翎王殿下病情又发作了!” 冷夜厉声道。 “快将主子扶进去!” 二人扶着慕容珩跨过门槛,急急朝着慕容珩的房间走去。 小禹子吩咐一旁的下人。 “快去请郑进!” 郑进是太医院的右院判,慕容珩的病,一直是由他主治。 忽然间,冷夜想到什么。 “对了,沈若惜不是也会医术么?不如让她给主子看看!” 郑进来了估计也没什么大的进展,倒不如让沈若惜看看。 死马当作活马医。 “好,我马上去。” 小禹子正准备去喊沈若惜回来,突然听见一声低沉的声音。 “站住!” 小禹子一回头,对上慕容珩冰冷的眼神。 “不用喊她。” 他手指压在旁边的柱子上,指甲泛出一道显眼的白色。 眸中情绪复杂。 不能让沈若惜过来。 就算是让她给他治,那也不能是现在! 小禹子很着急。 “可是王爷……” “我的话不管用了?” 慕容珩声音又冷了几个度。 他原本就气场凌厉,如今病发,眼尾蔓延出一道猩红的痕迹,更显得骇人。 小禹子瞬间不敢动了。 冷夜硬着头皮道。 “可是主子……” “你想让她,看见我这个样子?” 闻言,冷夜沉默。 随即摇了摇头。 主子每次病发,他见到都会觉得恐惧。 更别提沈若惜。 若是她亲眼看见主子病发时的样子,说不定会再也不敢正视主子了。 “既然知道,就送我去房间,也不必喊郑进了,他上次给我的药还剩两颗,给我拿一颗进来。” 慕容珩声音有些沙哑。 他在忍耐身体愈加强烈的剧痛。 “是。” 冷夜应下,随即赶紧扶着慕容珩,走进了他的房间。 房间的床边有个暗格,轻轻一扭,旁边的墙边缓缓打开,出现了一个幽暗的房间。 里面墙壁斑驳,上面还有两道锁链。 慕容珩走进去,冷夜将他的双手给拷上了。 每次发病,慕容珩便会失去理智,杀意凛冽。 这锁链,就是防止他伤害别人和自己。 小禹子飞跑进来,将药递到慕容珩的嘴边。 他张嘴咽下。 疼痛感立刻感觉缓解了一点,但是很快,他的唇角溢出一些鲜红。 小禹子睁大眼。 “翎王殿下,您流血了!” “你们先出去。” 冷夜拱手。 “主子,这次就让我守在您身边吧,我……” “滚!” 一声厉喝。 接着,是更多的猩红蔓上眼尾,染红瞳仁。 他朝着冷夜看过来,那双嗜血的眸中除了冷意,还弥漫出一丝杀意。 被慕容珩这般眼神一扫,冷夜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咬咬牙。 “主子,我就在外面候着,随时待命!” 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一声关门声响起,整个屋内,只剩下了无边的冷寂。 慕容珩只觉得体内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脚底蔓延,似是有万千毒虫在啃噬他的骨头。 血液中似是有什么蠢蠢欲动,在撕裂他的理智。 眼前发黑,视线不清。 只有无边的冲动在血液中翻滚,让他生出破坏一切的冲动。 他紧紧咬住牙关,口腔内一片粘腻。 猩红自嘴角流下。 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但是慕容珩也知道。 此刻的他,一定形如恶鬼。 沈若惜…… 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三个字。 若是沈若惜看见这样的他…… 还会嫁给他吗? 外面。 冷夜站在门口,听着里面锁链晃动的声音,眉头越锁越紧。 郑进的药,效果越来越小了。 刚用上时,确实能压制住主子的疼痛,让他恢复理智。 但是现在好像不行了。 而且…… 听说这药副作用很大。 不知道这一次,主子又会怎么样。 冷夜正思索,突然听见里面“砰”的一声。 他神色一紧。 “主子?” 没有回声。 小禹子站在旁边揣着手,一脸惊慌:“王爷怎么没动静了?” “进去看看。” 冷夜转身,一脚踹开房门,二人冲了进去。 一进去,便瞳孔一缩。 只见慕容珩半悬在墙边,右手边的锁链已经被拽了下来。 手腕被禁锢住的地方血肉模糊,正在朝下滴答答的滴着血。 他垂着头,玉冠早就掉落,漆黑的发丝垂下,半遮住了那张矜冷俊美的脸庞。 冷夜大惊。 “主子?” 二人急匆匆过去,一看。 慕容珩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小禹子颤抖着手,在他的鼻翼下探了一下。 随即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还好……还有气……” 冷夜赶紧将慕容珩放了下来,开始查探他的情况。 脉象很弱,昏迷不醒。 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也慌了。 小禹子着急道:“咱们去宫里吧!” “你赶紧去备马车,让府医跟着,立刻出发!” “好!” 小禹子匆匆出门了。 冷夜抱着慕容珩,也冲了出去。 …… 夜色如墨。 巍峨雄伟的皇城静默在京都最中央的地段,显得沉静而庄肃。 一辆马车自远处疾驰而来。 骏马的嘶鸣声,撕裂了这场宁静。 守门的侍卫厉声呵斥。 “什么人!不知道此时宫门已经下钥了么?擅长宫门,是死罪!” “翎王殿下有急事进宫,放行!” 车帘被掀开,冷夜拿出一张明黄色的腰牌。 侍卫上前,看见腰牌,神色一惊。 随即纷纷跪下。 “恭迎翎王殿下!” 一挥手。 “放行!” 马车疾驰而去,在青砖上碾出一道浅浅的车辙。 很快,东宫的方向,便烛火通明。 —— 第72章 不足三年 夜幕之下,另一处的高阁之中。 窗户被掀开,一个黑影跳进来,跪了下来。 幽暗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把太师椅。 上面坐着一个男子。 姿态随意,神色冷冽。 他手中把玩着一个质地透明的琉璃盏,目光瞥向面前跪地的人影。 “怎么了?” “主人,刚刚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翎王回东宫了。” “这个时候,宫门早就下钥了吧?” “是的,不过翎王有皇上特许的腰牌,可以在任何时间段任意进出。” “这个我自然知道。” 男子缓缓道:“虽然有特权,但是若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也不会这么急着回宫。” 他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看样子,应该是他的身体,又出现了问题,你让人去太医院探探消息。 “是。” 地上的人低头应下,而后道:“还有武定侯府的秦文言,他已经死了。” “事情败露了?” “原本已经要成功了,再过不久,秦承宣定会毒发身亡,结果突然出现了一个沈若惜,将全盘计划给搅乱了,导致最后功亏一篑。” 男子眼神不耐。 “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成王败寇,不需要给弱者找理由,秦文言确实有些聪明,但是太过稚嫩,也太自负,他输,并不意外。 算了,原本也只是想测试他有没有大才,日后为我所用,一颗棋子而已,没了就没了。” 指尖把玩着琉璃盏,男子眼神变得有些冷。 “不过这个沈若惜,与慕容羽和离后,倒是越来越让人意想不到了。” “翎王近日,与她走得很近。” 闻言,男子将琉璃盏内的琼浆玉液一饮而尽,轻笑一声。 “从未见他对女人感兴趣,这倒是有趣。” 片刻后,他似是想到什么:“皇后的生辰快要到了,我交待你的事,办妥了吗?” “已经办妥了。” 对方似是有些迟疑:“主人,准备的生辰礼,会不会太张扬了?” “呵。”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她贵为皇后,再怎么张扬也不过分,秦海棠区区贵妃,福阳宫比起她长秋宫,都不知富丽堂皇多少倍,皇后性格温和一再忍让,日子久了,旁人还真当她背后无人了!” 底下的男人立刻垂头。 “属下明白了。” 他起身,拱手退下。 * 夜里下了一场秋雨。 慕容珩发了一夜的烧。 他感觉周身似是熔于烈焰,但是骨髓深处又散发出一阵深冷的寒意。 一整晚,都处于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中。 终于施施然醒来时,看见床边站了好几个人。 见他睁眼,仁景帝立刻松了口气。 “珩儿,你总算是醒了!” “父皇。” 慕容珩低低开口。 他手心突然一暖。 转头,看见苏柳儿轻轻握住他的手指,端庄清丽的脸上,带着些许憔悴。 此刻她眼眶发红,神色有些激动。 “珩儿,你昨天晚上,当真吓死母后了!” 昨夜慕容珩昏迷不醒,还一直呕血。 整个太医院都惊动了。 提心吊胆了一整夜,差点以为他醒不过来了。 仁景帝叹气。 “昨天你母后担心得不行,一直在佛堂跪着,祈祷了一夜,一直没合眼。” 苏柳儿拭着泪:“皇上哪里又合过眼?不过幸好,珩儿没事了。” 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本宫就知道,珩儿福大命大,肯定会醒的。” 慕容珩神色微敛。 “儿臣不孝,让你们担忧了。” 他撑着身子,想要起身。 身旁的魏廷山立刻扶着他,在他的身后塞了一个靠枕。 慕容珩依靠在床边,墨发散在肩头,那张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显得虚弱无比。 但是那双眸子,却依旧泛着淡淡寒意,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仪。 他扫了一眼殿内的人,目光最终落在太医院的右院判,郑进的身上。 他的病,一直是郑进主治。 “闲杂人等,先出去,郑进,你留下。” 众人赶紧断断续续退了出去。 只留下了帝后和跪在地上的郑进。 慕容珩开口。 “郑院判,本王的身体如何了?” “翎王殿下洪福齐天,如今已经安然无恙了。” “预计还剩多久的寿命?” 郑进一惊,却是不敢说了。 “珩儿。” 仁景帝开口道:“太医们以前不是说了,寿命这事说不准,但是目前来说,三年内不会有大问题的。” “父皇,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这次病发,跟以往明显不同。 他感觉生命力在急剧流失,仿佛在生死门前走过一遭。 郑进跪在地上。 “殿下,微臣……不敢妄言。” “我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闻言,郑进迟疑了一下,之后道:“翎王殿下此次大伤元气,确实对于身体影响很大,若是再发作几次,恐怕……” 苏柳儿拧眉:“恐怕如何?” “恐怕……不足三年。” “荒唐!” 仁景帝怒喝一声:“珩儿年纪轻轻,怎么就不到三年了?一派胡言!” 郑进惶恐叩首。 “皇上恕罪!” 苏柳儿忽然想到什么。 “你给珩儿的药,是不是吃多了,也有影响?” “这个……确实有,皇后娘娘,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本身就是毒药,对翎王殿下的身体,自然有影响。” “这么久了,就没有想到别的法子能缓解珩儿的症状吗?” “微臣无能,暂且没有别的办法!” 闻言,仁景帝烦躁的挥手。 “下去下去!每次听到你说这话朕就心烦!” 他厉声道:“关于翎王的事,整个太医院,都将嘴给我闭紧了,若是有半点消息泄露出去了,第一个拿你是问!” “微臣知道,微臣一定守口如瓶!” 郑进惶恐退了下去。 苏柳儿拧着眉握着慕容珩的手,迟疑道:“珩儿,郑进给你的药……你还在吃?” “嗯。” “母后觉得……要不别吃了,那药伤身体,再吃下去,你……” “若是不吃,儿臣可能会失去理智,陷入癫狂,母后愿意看到我这般?” 慕容珩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来。 “这是儿臣自己的选择,母后不必多言。” 说罢,他微微合上眼。 “儿臣有些倦了。” 仁景帝锁着眉头,轻叹一口气。 “皇后,跟朕一起离开吧,让珩儿多休息休息。” 苏柳儿只得起身,与他一起走了。 慕容珩独自在殿中,沉默了下来。 不到三年…… 原本还以为,至少可以三年无忧。 却这么快么。 那他娶沈若惜,当真是对的吗? …… 之后的几日,慕容珩没再来将军府。 只是派人来告知沈若惜,近日比较忙,便不常来了。 沈若惜觉得有些疑惑。 旁敲侧击的问起沈天荣。 沈天荣蹙眉。 “翎王殿下的事,我哪能打听得到呢?不过他不来将军府,我看应该是因为你二哥近日比较忙,常在翰林院吧。” 沈若惜不解。 “关二哥什么事?” 沈天荣叹气一声。 “有些事,我不好说得太明,你自己领会。” 说罢,一边摇头,一边负手离开了。 在沈天荣这问不到什么,沈若惜干脆自己去翎王府。 却被告知翎王已经回了东宫。 沈若惜连着去了几次。 却一次都没碰到人。 第四天碰壁之后,沈若惜上了马车,脸色垮了下来。 随即看向冷霜。 冷霜被她莫名看得有点心虚。 她摸着鼻子。 “小姐,您别看我啊……我这些时日一直在您身边,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我理解。” 闻言,冷霜松了口气。 沈若惜:“男人嘛,得到了就不珍惜,习惯了。” 冷霜艰难开口:“小姐,主子不是那样的人……” 沈若惜轻笑:“开玩笑的。” 她神色微敛:“翎王是出了什么事吧?” 冷霜不语。 其实虽然她不在慕容珩身边,暗卫间却一直是互通情报的。 慕容珩的身体,确实出了大问题。 沈若惜缓声道。 “若是你能将消息带到东宫,你替我带句话给翎王。” “什么话?” “我沈若惜若是认定一个人,此生必定都会不离不弃,若是他信我,便让他见我,若是不信我……” 冷霜有点紧张:“怎么样?” “我就跟他拼了。” 冷霜:…… “明白了,小姐。” 马车缓缓驶离翎王府。 等沈若惜离开后,一个身影从暗处出来,看着远离的马车,若有所思。 随即很快便转头消失了。 井六一路小跑到了慕容羽的书房,神色匆匆。 “四殿下,看到了,确实是沈若惜!” 闻言,慕容羽神色一僵。 随即面上露出一抹怒色。 “果然是她!?” 近日他听到有传言,说沈若惜与翎王似是走得有点近。 想起上次在宫里,她与慕容珩共处一室的事,他越发怀疑,便让井六派人盯着。 不想竟然是真的。 井六道:“沈若惜已经连着几日来找翎王了,看样子是真有情况。” “她一个和离不久的女子,立刻急不可耐的去勾搭慕容珩,要不要脸!” 井六小心翼翼的说道。 “殿下,您要是后悔了舍不得沈若惜,要不……您去找她说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舍不得她?” “那……那您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闻言,慕容羽一愣,随即厉声道。 “她好歹曾经是我的正妻,如今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我的名声岂不是被她连累!” 慕容羽心头萦绕着一股道不明的愤怒。 他一伸手,狠狠的将手边的杯盏给摔了出去。 “贱人!当初就不该这么轻易放她和离,原来她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他心烦意乱。 “滚,都给我滚出去!” “殿下息怒……” 井六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一出去,结果在门口看见了宁兰雪。 第73章 嫉妒 她化着艳丽的妆容,身后带着婢女,婢女手里还端着参汤。 井六一愣。 “侧妃娘娘,您是来给殿下送参汤的?” “没事,我看殿下似乎心情不好,我改日再过来吧。” 宁兰雪淡淡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一离开慕容羽的院子,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荷香小心翼翼的道。 “侧妃娘娘,不去看殿下了吗?” “你没见殿下心情正不好么?此时去不是自找没趣!” “那这参汤……” “给我拿远点!” 宁兰雪伸手猛地拂过去。 “哗啦”一声。 参汤尽数泼到了荷香的小臂上,一阵剧痛传来。 “啊!” 她尖叫一声,手一抖,托盘瞬间掉了下来。 哗啦啦的摔了一地的碎片。 “侧妃娘娘恕罪,奴婢一时没拿好,娘娘恕罪!” 荷香跪下来,顾不得被烫的发红的手腕,连连磕头认错。 宁兰雪眼中尽是嫌恶。 “连个汤都端不稳,看见你这幅蠢样子就头疼,给我好好跪上两个时辰,反省反省!” 说完,她头也不回,冷着眼离开了。 想起刚刚在慕容羽房门口听见的话,宁兰雪紧紧咬着自己的唇。 沈若惜…… 又是沈若惜! 都已经和离了,慕容羽却像是被种了蛊一般,反而对她越来越割舍不下了。 真是见鬼了! 宁兰雪摸着自己的小腹,眼中闪着怨毒的光芒。 再等等,马上就是皇后生辰了。 到时候,她要让沈若惜完全翻不了身! * * 七日后。 皇后三十四岁的生辰日,一向低调简约的皇后娘娘,今年的生辰,却大肆操办了一场。 请柬如雪花一般的飞到了朝臣的府中,邀请众人来宫中赴宴。 沈若惜一大早就梳妆打扮好,提着贺礼,上了马车。 坐在车厢中,她一想到今日入宫,能见到慕容珩了,心情不禁有些雀跃。 沈若惜伸手放在袖中,那里是一封信。 是前几日,慕容珩差人送给她的。 上面就简短两句话。 【白首不离长相守,朝暮不依长相思。】 冷霜告诉她,慕容珩是近日感了风寒,又有些杂事,脱不开身,便没有过来找她。 沈若惜对这说法自然存疑。 等见了面,她要亲自问慕容珩。 车内怀春的,不止沈若惜一个人。 桃叶怀里揣着新做的香囊,神色很是忐忑。 这是她第一次绣香囊呢,也不知道小禹子喜不喜欢。 他要是收到了,会是什么表情? 想想就很期待!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很快,便进了皇城。 沈若惜刚刚下车,便见身后也驶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慕容羽与宁兰雪,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一见她,慕容羽如刀一般的眼神,便落了过来。 沈若惜淡淡转头,看见宁兰雪娇笑着靠在慕容羽的身侧,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殿下,妾身刚刚似是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动。” 慕容羽伸手,抚着她的小腹。 “你如今有身孕,当心点。” “殿下体贴,妾身知道了。” 二人依靠在一起,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桃叶扶着沈若惜,小声嘀咕。 “小姐,宁兰雪这是故意跟您面前显摆呢。” “随她去。” 沈若惜面不改色:“算算日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两个月,这就能动了?我看胎盘恐怕是长她脑子里了。” 桃叶笑出声。 “小姐说得是。” 沈若惜昂着头,朝着交泰殿的方向走去。 看着沈若惜优哉游哉的样子,慕容羽的脸色越发阴沉。 “殿下。” 宁兰雪拉扯着他的衣袖:“妾身有些紧张,你牵着我一起去交泰殿可好?” “嗯。” “殿下,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宁兰雪开心的将手指塞进他的掌心。 —— 第74章 林大小姐 感受掌心的温软,慕容羽有一瞬的迟疑。 他看着身边温柔娇羞的女子,眸光闪了闪。 之前他让井六去问绿枝,她那天与宁兰雪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被井六告知,他去的时候,绿枝已经死了。 是自缢的。 丁乐贤说绿枝是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容貌后,回来想不开,半夜便寻死了。 这事算是不了了之。 慕容羽的心底却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宁兰雪…… 当真无辜? “殿下。” 宁兰雪一声呼唤,拉回了他思绪。 “怎么了?” “没什么,妾身就是有些感慨……” 宁兰雪咬着唇,突然眼眶有点发红:“我们之前,曾经亲密无间,一起携手看大好风景,你还亲手给我描眉,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如今……” 她叹息:“如今我成了你的侧室,而且近日感觉与你越走越远,我心中实在惶恐,殿下……你心中当真还有我吗?” 面对她的询问,慕容羽心中一颤。 不自觉地想起了以往跟她在一起的时光,还有曾经的诺言。 顿时觉得心中有愧。 是啊,他不受宠的日子里,都是宁兰雪开导他,做他的解语花。 如今他不仅没有给她正妃的位置,还怀疑她。书包阁 实在还是不应该。 慕容羽紧握住她的手。 “兰雪,我这段时间是因为事情多,忽视了你,绝对不是不爱你了,你放心,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唯一的。” “只要殿下心里有我,其他的都不重要。” 宁兰雪破涕为笑。 二人携手,朝着设宴的方向走去。 沈若惜到了交泰殿,宴会还没开始。 王宫贵女们纷纷在殿内的后花园,正在等着宴会开始。 后花园内,一座晚月状的拱桥架在一汪幽幽的湖泊上。 湖的两边,一边是重臣王公子弟,一边是未出阁的女眷们。 沈若惜越过桥,朝着女眷们的方向走去。 一走过去,便感觉四周投来的目光顿了一下,随后纷纷瞥开。 桃叶有些纳闷。 “小姐,怎么感觉这些贵女们看您的眼神不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若惜没吭声,只是目光转了转。 之后落在了万思语的身上。 万思语坐在苏天菱的身边,捧着一个瓷杯,正在装模作样的喝茶。 对上沈若惜的目光,她一僵。 “你看我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万思语,你有点欲盖弥彰了吧?” 苏天菱扫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若惜,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 “同样的话,也还给天菱郡主。” 沈若惜冷冷扫了她一眼,之后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桃叶有点生气。 “小姐,看这样,八成是谁又说了您的坏话,我看她们都在背后议论您呢。” 沈若惜神色冷静。 “随她们去吧,堵不住悠悠众口。” 冷霜站在她的身后,冷冷道。 “堵不住,就杀一儆百。” “今日是皇后生辰,别主动去惹是非。” “是。” 偌大的凉亭内,贵女们聊得甚是愉悦,沈若惜独自在一旁饮茶,并不吭声。 突然间,亭子内喧哗了起来。 有人惊呼。 “是林大小姐来了!” 听见这话,沈若惜动作顿了一下。 林大小姐? 她一转头,只见不远处,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婢女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青莲色绣云水纹样的襦裙,头上戴着一支珠花簪子,上面垂着流苏。 一双弯弯柳叶眉,白皙如玉的面容,唇色娇嫩如新桃。 是个十足的美人。 她认了出来,是林太傅林炜之女,林秀怡。 沈若惜嫁给慕容羽之前,与林秀怡在京都有“京城双姝”的称号。 都说在贵女之中,当属她们二人姿容最是惊艳。 不过众人对林秀怡的评价,要比她高得多。 因为林秀怡不仅美貌,还有才情和高洁的品性。 而她的脑子里只有水。 这几年最出名的,就是对慕容羽失了理智的爱慕。 想到此,沈若惜不禁有点想掐死自己。 “林大小姐,之前听说你感染了风寒,好了没有?” “我这边有些上好的止咳药,你若是需要,我让人送过去。” “上次你赠予我的书法,我兄长赞不绝口,要是有空,可来我府中做客?” …… 林秀怡一过来,便被众贵女团团围住。 第75章 不惹事,也不怕事 苏天菱却道。 “你之前染了风寒,在家可能不知道,说沈若惜和离后,这段时间一直去翎王府门口,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呢。” “当真?” “思语亲眼看见的,其他贵女也都知道。” 闻言,林秀怡一愣。 随即笑了笑。 “翎王殿下乃人中龙凤,沈大小姐仰慕也是正常。”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危机感。 只是觉得可笑。 沈若惜刚与慕容羽和离,居然就来勾搭翎王了。 她也不看看自己配吗? 简直是疯了! 林秀怡话音落下之后,万思语忍不住道。 “她可不仅仅这几日去翎王府,前几日深夜,还去了翎王府!” 万思语声音很大。 瞬间引起了其他贵女们的注意。 “沈若惜夜闯翎王府?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举动!” “对啊,翎王殿下没将她扔出来么?” “思语,究竟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众人七嘴八舌。 面对众人的追问,万思语神色有些不自在。 来之前,她爹和她娘再三警告过她,让她别惹沈若惜,否则对她不客气。 想起之前挨的揍,万思语声音不禁有些低。 “总之我的确亲眼看到的,具体的我不清楚。” 话一出口,众人看向沈若惜的眼神,更加鄙夷。 桃叶都快急死了。 “小姐,她们简直是欺人太甚了,这怎么能忍?” 沈若惜冷笑一声。 她不惹事,不代表她怕事。 惹到她头上了,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万思语,我挺好奇的,我深夜去翎王府,你怎么亲眼看见的?” 万思语一愣:“我……” “你爬翎王府墙头偷看到的?” “胡说,我才没有!” “也是,你没爬墙头,你是喝醉了酒夜闯翎王府,在那撒酒疯的时候撞上我了。” 话一出口,又是一片惊叹声。 随即目光纷纷落在了万思语的身上。 林秀怡问道。 “万大小姐,你酒醉后闯入翎王府了?” 万思语脸涨得通红。 她一拍桌子。 “我那是因为喝醉了,酒气上头,神志不清才这样!沈若惜,你是怎么出现在翎王府,你还没解释呢!” 沈若惜瞥了她一眼。 “我是给翎王看病,有什么问题吗?” “看……看病?” “我医术了得,翎王深夜身体不适,就特地请人过来让我去给他看病,谁知道被你闯入打搅,还乱嚼舌根。” 沈若惜眸色凉凉:“看样子上次万尚书两个巴掌,没给你扇清醒,现在还敢在这胡言乱语,要是翎王殿下知道了,估计得治你一个重罪吧。” 万思语身体一僵,想起上次遭的皮肉之苦,顿时一声都不敢吭了。 苏天菱接过话。 “沈若惜,你还真是牙尖嘴利,不过不论我劝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你再怎么使手段接近翎王表兄,也是枉费心机,你配不上他的!” “臣女与翎王殿下的事,就不牢郡主操心了。” 这话一出,在人群中炸了一圈。 沈若惜这话…… 不就表明了她对翎王有想法?! 苏天菱拧眉。 “沈若惜,你好大胆,竟然还真敢肖想翎王表兄!” 沈若惜倒是面不改色。 肖想? 亲也亲了,摸也摸了。 想有什么不能想的? 苏天菱正要再辱她几句,林秀怡缓缓道。 “郡主,与这种人做无用的争辩,也是浪费口舌,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沈若惜挑眉。 “哪种人?我与林大小姐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秀怡端坐着身子。 “沈大小姐,我想提醒你一句,你在这大言不惭表明自己对翎王殿下有想法,实在有些不知廉耻了。” “我听说林大小姐拒绝上门提亲的王公贵族,至今待字闺中,就是因为心悦翎王殿下,不愿出嫁。” 沈若惜笑道:“林大小姐肖想了翎王殿下这么多年,那你岂不是比我更不知廉耻?” 既然她们要挑事,那就别怪她发疯了。 林秀怡沉着脸。 “我可没有像你这般,做出深夜闯入翎王府这种不堪的事!” “都说林大小姐秀外慧中,不想也没有半点脑子。” “你说什么!?” “我若是真的夜闯翎王府,早就被乱棍打死了,还能好好的坐在这跟你说话?既然我去,还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那定是有正当缘由。” 第76章 魅力太大 万思语也瞪大眼:“大公主,您确定?” 她是震惊加嫉妒。 翎王殿下是她要嫁的人啊,居然被林秀怡给抢了?! “本公主的话,还有有假?” 慕容明钰举起手中的茶盏:“林秀怡,本公主先跟你道喜了。” “多谢大公主,不过此事还未定,说恭喜太早了。” 林秀怡露出一抹娇羞的笑意,但是眼底却光芒闪烁,压不住的欢喜。 她喝了几口茶,稳住心神后,朝着一旁的慕容明珊看了过去。 “明珊公主,好久不见了。” “嗯,我陪母妃去宝华寺礼佛了。” 慕容明珊神色微微有点不自在。 她母亲宁莺莺是四妃之一的贤妃,前段时间与秦贵妃发生了冲突,惹得皇上不悦,被罚去宝华寺礼佛了。 她担心宁莺莺想不开,便也跟着去陪她了。 幸好,父皇最终还是舍不得她母妃,借着皇后生辰,将她接回来了。 慕容明钰瞥了她一眼。 “说起来,明珊,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怎么一直没动静?不如我过几天让母后给你赐一门好婚事?” “我还想多陪母妃几年,不必了。” 慕容明珊看了慕容明钰一眼,笑道:“大皇姐,说起来你比我还年长一岁,真要议婚,也应当是你先。” “本公主的婚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慕容明钰神色淡淡。 慕容明珊也没说话,只是扭头,慢慢喝着茶水。 她心底有些苦涩。 她想嫁的那个人…… 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如愿了。 另一边。 慕容明华坐在沈若惜身边,笑道。 “怎么,又与苏天菱她们吵架了?” 沈若惜叹气。 “怪你九哥,魅力实在太大,我这还没名没分,就已经跟人争风吃醋了。” 慕容明华笑出声。 “那不如我跟九哥说说你的委屈?” “那倒不用,这些小事,我自己能处理。”沈若惜压低声音,“明华,翎王殿下究竟怎么了?” 第77章 荣亲王 春儿低着头。 “如今后宫诸位主子都去交泰殿了,没人来娘娘这。” “是么?” 魏珍珍敛了敛眸子,眼神思索。 刚刚聂玉兰的状态,明明不正常,双眸含水,荡漾得很。 魏珍珍的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但是又觉得太过荒谬。 聂玉兰走到后面,好一会才出来。 “容嫔姐姐,等久了吧?” “你平日里不是挺利索的吗?今日怎么耽误到了这么久?” 魏珍珍起身,扫了她一眼。 只见聂玉兰的脖颈处抹了一层粉,并且戴了一串贴脖的璎珞。 似是有意在掩盖什么。 聂玉兰神色安静。 “我昨夜有些没睡好,今天没精神,怕在皇后生辰宴上出了差池,就抽空补了个觉,就有些耽搁了。” 她笑道:“容嫔姐姐,咱们赶紧走吧。” 二人一起,出了瑶光殿。 …… 沈若惜与慕容明华聊了许久,终于见到太监宫女们来报,让众人去往交泰殿。 一行人起身,朝着殿内的方向走去。 交泰殿两边,按照官职位份,已经摆好了席位。 沈若惜去到了沈天荣的身侧。 仁景帝与皇后苏柳儿并列坐在主座上。 今日苏柳儿盛装打扮了一番。 身穿百鸟朝凤明黄色宫装,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簪,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少了平日里的端庄素雅,多了一些明媚耀眼。 沈若惜这才发觉,苏柳儿长相属实娇艳,只是她平日里太过朴素。 皇后的座下,是秦贵妃为首的妃嫔和皇子公主们。 而仁景帝的座下,则是朝臣们。 沈若惜坐在座位上,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对面。 皇后座下,秦海棠为首。 下方坐着两个妃子。 是德妃吕淑仪和贤妃宁莺莺。 上次来,沈若惜并没有见到二人。 吕淑仪是忠将之后,父兄十年前战死沙场,皇上感念她一家忠诚,封她为德妃。 这些年,吕淑仪常年跟在皇后身后礼佛,还经常出宫去寺庙内为皇上祈福,为人淡雅不争,在后宫很低调。 沈若惜的目光,落在了贤妃宁莺莺身上。 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子,一位是秦贵妃,一位却是这位贤妃娘娘。 以前她还是慕容羽王妃的时候,方蕙曾经跟她抱怨过。 她才知晓,宁莺莺的长相,有点像先皇后苏婉儿。 仗着这层原因,多年来,即使她在后宫飞扬跋扈,甚至做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皇上依旧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贤妃下方,便是方蕙。 沈若惜移开了目光,看向了慕容珩的位置。 他的位置上,是空的。 人不在。 不过朝臣首位的位置上,也是空的。 那是荣亲王的位置。 荣亲王妃薛媛倒是已经过来了,她穿着华贵,模样素雅,一副娇柔的长相,眉眼间与苏天菱有点像,但是比苏天菱更媚上几分。 沈若惜不怎么在乎荣亲王,她的心思在慕容珩身上。 怎么这个时辰了,还不过来? 莫非身体还没好? 正沉思,突然见殿外传来动静。 之后是太监尖细的嗓音。 “翎王到!” 众人转身。 沈若惜心神一动,立刻抬起眼。 殿门口,一抹玄色的衣袍出现。 随后,慕容珩颀长的身影,映入众人视线。 他单手负在身后,迈步踏进殿中。 玄色蟒袍加身,腰间系着一抹白玉腰带,更显得宽肩窄腰,气质卓然。 群臣立刻起身,朝着他行礼。 他伸手,示意众人起身。 俊美精致的脸上,始终神色淡淡,只是眸光泛着天生的清冷,带着逼人三分的凌厉。 之前他多日不曾出东宫,朝臣内部早就已经猜测重重。 如今见他安然出现,众人的心思也纷纷落回原位。 慕容珩上前。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愿父皇万寿无疆,母后福寿安康。” 仁景帝开口。 “今日怎么来得这般迟,再晚点,父皇可就要罚你了!” 语气虽然带着责怪,但是眼神却是十分慈爱。 慕容珩道。 “父皇恕罪,儿臣一直在等母后的生辰贺礼,便来晚了些。” “哦?那等会倒是要看看,你这次准备了什么稀罕玩意。” 仁景帝朗声笑了笑,之后挥手。 “落座吧。” 慕容珩拱手,转身去了自己的位置。 沈若惜看着他。 只见慕容珩坐下来后,目光一抬,朝着沈若惜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 但是如今隔着几米,沈若惜却觉得他的目光犹如实质,看进了她的心里。 沈若惜长睫微扇,心跳的有点快。 同时溢上一世道不明的欣喜。 然而下一秒,她却感觉到另一股目光。 她微微一转头,却看见慕容珩的旁边,慕容羽正紧紧盯着她。 眉头微锁,目光深沉。 似是有什么话想与她诉说。 沈若惜心头怦怦直跳的小鹿,瞬间一头撞死了。 心如止水,甚至还有点恶心。 她面无表情的扭过头。 晦气。 众人等了片刻,而后,仁景帝蹙起眉头。 “这个时辰了,荣亲王怎么还没到?” 荣亲王妃薛媛立刻道。 “皇上,王爷说有急事,要稍微晚一点,请皇上恕罪。” “他这可不是晚一点了。” 苏柳儿立刻柔声道。 “皇上说得是,等回头臣妾定好好说说他,让他自罚三杯。” “嗯。” 仁景帝淡淡应了一声。 神色并未缓和。 沈若惜端着杯子,神色闪烁。 这位荣亲王,她并未见过。 但是他向来居功自傲,形式狂狷。 若说慕容珩是我行我素,那他便是目中无人。 这等臣子,仁景帝留着他,也实在是因为奈何不了他。 “荣亲王到!” 随着门口太监的通报,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苏晟一身紫黑色的蟒袍,脚下一双金线缝制的短筒靴。 他甩着宽大的袖袍,迈步踏进殿中。 沈若惜目光落在苏晟脸上,有一瞬的惊讶。 她一直以为,荣亲王是个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男人。 不想却生得这般俊美。 双眸狭长,鼻梁高挺,唇色绯红。 因为年纪已经三十二岁,他身上有股时间沉淀的风华与气度,眉梢间风流肆意,自带一股王者风范。 他朝着仁景帝与苏柳儿拱手。 “吾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臣有事耽搁,来迟了,恕罪。” 仁景帝笑道。 “荣亲王公事繁忙,来晚了,朕与皇后,也能谅解。” “谢皇上!” 苏晟起身,正要落座,一旁突然传出一个淡淡的声音。 “母后刚说,荣亲王来晚了,得自罚三杯。” 慕容珩漂亮的狐狸眼一勾,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荣亲王可得要喝几杯了。” —— 第78章 撮合 苏晟目光一转。 对上了他的眼神。 慕容珩也不惧,就淡淡的与他对视。 甚至挥手。 “小禹子,给荣亲王倒酒。” “嗻。” 小禹子立刻倒了三杯酒,端着到了苏晟的面前。 “荣亲王,请。” 苏晟没接。 殿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很明显,慕容珩这是对苏晟迟到事不满,要挫他的锐气。 只是…… 荣亲王当真会忍下来吗? 苏晟看着面前的酒,狭长的眸子敛了敛。 半晌,伸手。 将酒杯端了起来。 他面朝苏柳儿。 “今日皇后娘娘生辰,既是她开了金口,臣自当领罚?” 说着,他一仰头,将玉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三杯酒尽数喝完。 随即拱手,转身在自己的席位落座。 坐下之后,苏晟薄唇微抿。 脸上闪过一丝冷意。 薛媛伸手,拿着一块手帕,凑到他的身边。 “王爷,您衣襟上沾了点酒,臣妾给你拿擦擦。” 苏晟一转头。 寒潭一般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让薛媛动作一顿。 “本王自己来。” 他伸手,抽出她的手帕,自己将衣襟上的残酒擦去。 薛媛垂眸,眼底闪过一道难过。 很快,歌姬舞姬上场。 水袖盈动,奏乐声起。 交泰殿中,一片融融。 助兴节目结束之后,仁景帝抚掌大笑:“好,甚好。” 他儒秀的脸上,神色很是开怀。 “赏!” 底下众人,纷纷跪地谢恩。 等人散去之后,苏柳儿开口道:“只是空有歌舞,总觉得少了点什,臣妾鲜少听到能让人感叹的弦乐之音了。” 仁景帝立刻笑道。 “那还不容易,朕听闻林太傅之女林秀怡,秀外慧中,才貌双绝,最擅长的就是琵琶,今日皇后生辰,林秀怡,你为皇后弹奏一曲吧!” 闻言,林秀怡立刻起身,款款上前。 宫人们已经将琵琶给搬了上来。 林秀怡弯腰行礼。 一张动人的脸上,露出柔柔的笑意。 “那臣女就献丑了。” 落座之后,刚准备弹奏,却又听见仁景帝道。 “光是抚琴,也有些乏味,翎王,朕知晓你的古琴弹得极好,不如与林秀怡合奏一曲,锦上添花?” 闻言,林秀怡怔了一下。 随即心中涌上一阵狂喜。 之前听慕容明钰说她好事将近,她还有点存疑,现在听皇上的意思,确实是有意撮合她与翎王! 她盼了多年,终于在今日…… 能够如愿了么? 殿中其他人,也都看出了端倪。 刹时神色各异。 沈若惜坐在位置上,一双柳眉微微蹙了蹙。 桃叶低声道。 “小姐,怎么回事,翎王殿下属意的人,不是你么?” “这是皇上的意思,不代表翎王的心意。” “可是皇上的意思谁敢违背,他若是要赐婚,那翎王也不能抗旨啊……” 桃叶着急死了。 然而沈若惜很冷静。 她缓缓掀起目光,落在了慕容珩的方向。 殿中其他人,也都看向了他。 慕容珩端坐在座位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微微拱手。 “父皇,儿臣许久没碰过古琴,若是贸然弹奏,怕是会闹出笑话。” 苏柳儿温和道。 “翎王这是谦虚了,谁不知你古琴一绝,今日本宫生辰,你若是不肯,母后可要失望了。” 闻言,慕容珩眉头一蹙,突然一把扶住了脑袋。 旁边的小禹子立刻心领神会。 一把扶住他。 “翎王殿下,您怎么了?!” “本王头晕,估计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虚弱。” 说着,伸手握拳,放在唇边重重咳嗽了几声。 他拱手。 “母后,儿臣今日身体不适,您若是想听儿臣抚琴,等儿臣好了,亲自去您的长秋宫,让母后听个尽兴。” 慕容珩话已至此,仁景帝和苏柳儿也不好再勉强。 苏柳儿笑道。 “翎王既然不舒服,那就算了吧。” 沈若惜将杯盏放在唇边,差点笑出声。 别说,他这病关键时刻,还挺好使。 场中,林秀怡微微掀起眸子,看向座中那个俊美矜冷的男子,神色微有失落。 只能独自抱着琵琶,开始弹奏。 她手指在琵琶上灵巧起舞,音色细腻,如繁花落地,拨人心弦。 殿内的气氛很快被她带动,众人沉醉在她的琵琶声中。 一曲完毕,苏柳儿称赞道。 “林秀怡不愧才名在外,听着这曲子,本宫的心情,更加明快了。” “皇后娘娘,这曲子名叫《牡丹》,愿皇后娘娘如牡丹一般,国色天香,富贵无双。” 苏柳儿明丽的脸上,笑容荡开。 仁景帝转头,见她心情不错,半张侧脸明艳动人,不禁心神一动。 他握住苏柳儿的手,看向座下的林秀怡。 “弹得不错,得赏。” 说罢,他问道:“林秀怡,你想要什么赏赐?” 林秀怡躬身。 “臣女能为皇上和皇后献曲,是臣女的荣幸,不敢妄求恩赐。” “你这话谦虚了,朕见你已到了出嫁的年纪,却仍没有良配,不如给你赐一门好的亲事?” 闻言,林秀怡心跳的厉害。 这意思…… 是要当众给她赐婚?! 果然,仁景帝一转头,看向座下的慕容珩。 “翎王,林秀怡端庄贤惠,你觉得,该配什么样的男子?” 仁景帝这话,已经很明显了。 就是要撮合慕容珩与林秀怡! 刹时都屏住呼吸,等着慕容珩的回应。 沈若惜坐在沈天荣旁边。 握着杯盏的手指,不禁紧了紧。 据她所知,上次慕容珩已经跟皇上提过要娶她,却没有等来皇上的赐婚。 如今这状况,很明显,皇上并不认为她是慕容珩的良配。 而是想他娶林秀怡。 沈若惜心微微揪起。 但是很快又释然。 她如今这境况,嫁给慕容珩做正妃,皇上不满也是正常。 只要她与慕容珩彼此心意相通,就行了。 不远处,慕容羽的目光紧紧落在沈若惜的方向。 看见她脸上似是有一闪而过的失落,他心中瞬间畅快。 呵。 沈若惜这个贱人,不是想嫁给慕容珩么? 看样子是不能如愿了。 他就说,她一个和离的女子,谁能看得上她? 慕容羽唇角微勾。 后面若是她能识趣点,他还能考虑重新纳她进府。 见慕容珩迟迟没有开口,一旁的慕容修悠闲的拿着酒盏,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九弟,你快回答啊。” 第79章 区别对待 慕容珩抬头,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之后道。 “父皇既然开口,儿臣还真有推荐的人选。” 他说道:“武定侯府世子秦承宣,仪表堂堂,与林大小姐也门当户对,很是合适。” 无辜被点名的秦承宣:??? 他微微咳嗽一声。 “翎王殿下慎言,臣的腿还没好完全,不敢耽误林大小姐!” 闻言,慕容珩目光一转,看向了旁边的慕容曜。 “睿王也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他性子散漫不够稳重,正好缺一位成熟端庄的王妃。” 正在看热闹的慕容曜:??? 他赶紧摆手。 “九王兄不可,我年纪尚轻,还没有娶妻的想法,而且我与林大小姐以前从未见过,就这样赐婚太草率了,而且……” 慕容曜目光飞快的瞥了一下沈若惜的方向,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他低声道。 “而且林大小姐并非我心悦的类型,我们并不合适。” 慕容珩又道。 “我记得端王兄之前说过,喜欢温婉娇柔的美人,我看林大小姐正合你意。” “噗~” 慕容修一口酒喷了出来。 “咳咳……” 他被呛得咳嗽了几声,之后尴尬道:“我倒是中意美人,但是我已有正妃,只能纳侧妃,林大小姐怕是不愿做妾,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见状,慕容珩似是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他看向仁景帝。 “儿臣心中所想的,只有这几位了,既是没有缘分,我看父皇就不要草率赐婚了。” 他态度明显,仁景帝也不好再说什么。 原本会以为慕容珩就算是拒绝,也会更柔和一点。 没想到却搞了这么一出。 这说明,他对他此举…… 不悦。 场中站着的林秀怡,此时脸红得已经能滴血。 她紧紧咬着唇,几乎是想夺门而去。 慕容珩明明知道仁景帝的意思,却还是装傻,将她指给其他男子。 而且…… 还都被拒绝了! 想她美名在外,京城中想娶她的王公贵族能踏破门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她咬唇。 “皇上,臣女还想多陪陪爹娘,不想现在就出嫁。” 仁景帝便开口道。 “既然如此,就当朕多事了,落座吧。” 林秀怡转身,坐回了原位。 此时,苏天菱突然开口道。 “沈若惜与林秀怡,并称为‘京城双姝’,如今林大小姐献上一首琵琶曲,不如让沈大小姐也上来献曲,以贺皇后生辰宴?” 闻言,沈澈一惊。 赶紧道。 “郡主,若惜她多年不碰弦乐,此次前来亦是没有准备,突然献曲,怕是有些突兀。” 苏天菱笑道。 “刚刚林大小姐也是临场发挥的,怎么到了她沈若惜就不行了,这‘京城双姝’,未免差距有些大了吧?” 沈天荣将酒杯重重搁在桌上。 “郡主有所不知,若惜一心放在医术上,不曾花时间研究这些东西。” 苏天菱眯了眯眼。 “那这么说,沈若惜是不会了?” 沈天荣正要说话,一旁的沈若惜拉住了他。 她抬眸看向仁景帝。 “臣女确实学艺不精,不怎么擅长弦乐,不过今日是皇后娘娘生辰宴,臣女愿意尽力一试,庆贺娘娘生辰。” 苏天菱立刻道。 “既然如此,皇上,皇后娘娘,就别辜负了沈大小姐的一番心意了。” 仁景帝点点头。 “那你要演奏什么?” “回皇上,臣女也略懂琵琶。” 话音落下,殿中有些嘈杂。 京城谁人不知林秀怡擅长琵琶。 刚刚一曲更是如听天籁。 沈若惜此时上场弹奏琵琶,不是自取其辱么? 苏柳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倒是有趣了,来人,拿琵琶上来。” 沈若惜起身就要去。 沈天荣压低声音。 “咳,你放心,弹得不好也没事,谁敢笑你爹回头揍他。” “爹,您就不能盼着我点好么,我真会弹,你忘记了么?” 闻言,沈天荣微微一愣。 恍神的片刻,沈若惜已经走到了殿中。 沈天荣拧眉。 沈若惜从小就聪慧异常,学什么都比旁人快。 她的确会弹琵琶,但是那已经是六年前了。 这么久不碰,等会怕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声音吧? 心情正复杂,沈若惜已经坐到了殿中,拿起了琵琶。 一旁,慕容修摇了摇头,俊朗的脸上,满是不解。 “都说沈若惜长得美,脑子却不好使,我看确实这样,之前一心吊在老四身上,如今又跟林秀怡杠上了,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说着,转头看向慕容珩。 “九弟,你说是不是?” 却对上了一双冰寒的眸子。 冻得慕容修一愣。 怎么了呢? 慕容珩转头,刚准备开口,突然见对面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 “皇上,臣会吹箫,愿意与沈大小姐一同合奏。” 仁景帝挥手。 “准了。” 闻言,慕容珩的脸黑了几分。 他微微一转眸,扶着额看向旁边的冷夜。 冷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露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什么?翎王殿下您不头昏了,而且还想抚琴?” 闻言,殿中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慕容珩的身上。 慕容珩:……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苏柳儿看向他。 “翎王是想与沈若惜合奏?” 慕容珩道。 “儿臣觉得,萧声与琵琶不搭,还是古琴更好一些。” 说罢,他看向沈若惜:“沈大小姐觉得呢?” 沈若惜抱着琵琶,转头看向他。 对上他淡如琉璃却深刻的眸子,沈若惜心神微动。 他既然无惧,她又何必退缩。 沈若惜唇角微微勾起,缓缓点头。 “臣女觉得,翎王殿下此话有理。” 话一出口,满殿皆惊。 一旁的秦承宣掩下心头的震惊,漫上一层苦涩。 原来慕容珩也对她…… 既然沈若惜都这般说了,他再坚持,便是有些可笑了。 秦承宣垂眸,随即退下。 宫人将古琴也放了上来。 慕容珩起身,走了过来。 经过慕容修身边的时候,大袖一挥,桌边的酒如数浇在了他的锦袍上。 慕容修差点失态。 他扶着酒杯,不禁咬牙。 故意的。 老九绝对是故意的! 可是谁能想到,他喜欢的人是沈若惜啊! 慕容珩走到殿中,坐在沈若惜的身侧。 一个秾丽动人,一个清冷俊美。 看起来竟是如此登对。 仁景帝看着座下的一对人儿,手指轻点扶手,眼中透出深思。 珩儿竟对沈若惜如此重视? 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正要开始时,慕容珩突然开口。 “慢着。” —— 第80章 贺礼 正要开始时,慕容珩突然开口。 “慢着。” 他缓缓转头,琥珀色的眸子淡淡一瞥,看向殿中的苏天菱。 “苏天菱,你习舞多年,不如上前,给我们伴舞。” 苏天菱一愣。 随即有些不悦。 凭什么要她伴舞? 她又不是舞姬! “翎王殿下,我舞艺不精,要是想要伴舞,舞姬们的舞技比我要好得多,岂不是更合适。” “让你伴舞,并非是让你表现你的舞技多好,而是看中你对母后的一片敬意,你执意推脱,是何居心?” 苏晟抬起眸子。 “翎王,你这话实在荒谬,天菱常年来往宫中,与皇后娘娘极为亲近,一片孝心,苍天可鉴!” “既然如此,那为母后跳一支舞,更不在话下了,不是么?” 慕容珩语气依旧淡淡。 却丝毫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眼见气氛有些僵持,仁景帝开了口。 “苏天菱,今日还是皇后生辰日,你便献上一舞,以表你的诚意。” 苏天菱正要回话,被苏晟打断。 “天菱学艺不精,难登大雅之堂,若是皇上爱看,臣会亲自挑选一批西域舞姬,过来给您献舞。” 这话摆明了不给仁景帝面子。 群臣皆惊,刹时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 仁景帝的脸色,也明显沉了下来。 然而苏晟却似是没看到一般,修长的手指拿着酒杯,缓缓喝着杯中的琼浆玉液。 见场上状况不对,苏柳儿赶紧道。 “天菱,本宫许久不曾见到你跳舞了,今日本宫高兴,你上来为翎王与沈若惜伴舞吧。” 闻言,苏天菱没动,只是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苏晟。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顿了顿。 而后将酒杯放下。 “既然皇上与皇后都说话了,天菱,你便为今日的生辰宴助助兴吧。” 苏天菱只能起身。 “臣女领命。” 看着苏晟的身影,仁景帝压低声音,似是有些调侃道。 “荣亲王与皇后果真是姐弟情深,朕的话,不如你这个姐姐的话管用。” 苏柳儿心一紧。 “皇上恕罪,荣亲王自幼被荣宠惯了,不知分寸,但是对皇上绝对是忠心不二,臣妾可以对天发誓。” “朕不过随口一提,皇后不必惶恐。” 仁景帝目光温和。 只是原本握住她手指的手,缓缓松开,放回了身侧。 殿中。 慕容珩拿过古琴,微微转头,目光落在了沈若惜的脸上。 二人对视一眼。 什么都没说,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在流淌。 沈若惜坐下,抱起琵琶,玉葱般的手指按上琵琶弦。 在众人或好奇或期待的目光中,拨动了一下琵琶弦。 看似轻轻一动,却气势如虹。 让众人不禁惊了一下。 乐曲声徐徐响起,随后逐渐如潮水般漫开,充斥着整个大殿。 与此同时,一道悠扬的古琴声响起。 慕容珩修长如玉的手指拂动琴弦,俊美的脸上,眼神染上一层凌厉。 只是坐在那里,便自成一道风景。 琴声悠扬却不失力量,完美的融进了琵琶曲中。 二者一柔一刚,完美交融。 到高潮处,如银瓶乍破,珠玉飞溅,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苏天菱咬着牙,跟着二人的节奏起舞。 但是曲子难度颇高,她只能勉强跟上。 到最后结束的时候,二人完美收场,她却差点没站稳脚步。 殿内缓了几秒。 而后,是仁景帝的一声欣喜的赞叹。 “好!” 他抚掌大笑。 “朕许久没听过这么激昂大气的曲调了,弹得实在是好,比起刚刚林秀怡的琵琶曲,丝毫不输,甚至更甚一筹!沈若惜,没想到你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沈若惜露出一个谦虚的笑意。 “皇上谬赞,臣女不过是沾了翎王殿下的光。” 慕容珩却道。 “沈大小姐琵琶一绝,本王不过是锦上添花。” 二人惺惺相惜的样子,让站在一旁的冷夜牙酸。 哟。 还没成亲呢,就秀上了? 苏柳儿问道。 “这曲子叫什么?” 沈若惜福身。 “回皇后娘娘,这首曲子叫《山河图》,颂扬得是壮阔河山和盛世美景,臣女弹奏此曲,愿江山昌盛,国泰民安,帝后永享福运,流芳百世!” 这一番演奏和说辞,相比前面林秀怡的《牡丹》,瞬间上了一个格局。 高下立现。 林秀怡坐在一旁,刚刚才缓和一点的面色,此刻又变得有些难看。 她以为沈若惜上去是出丑的。 不想最后被踩的却是自己。 看着殿中站在一起的璧人,林秀怡死死绞着手中的帕子。 这个女人,今日存心是来给她找不快的吧! “好,说得好!” 听完沈若惜的话,仁景帝龙颜大悦,率先鼓掌。 群臣纷纷回过神,也立刻跟着他,抚掌赞叹。 一时之间,各异的目光纷纷落在沈若惜的身上。 以前沈若惜空有美貌,名声却不怎么好。 今日这惊艳的一曲,瞬间让朝中不少人对她都改观了。 苏柳儿心情也很是愉悦。 “‘京城双姝’果真是名不虚传,沈若惜,你今日表现本宫甚是惊喜,赏,都有赏!” 苏柳儿分别赏了沈若惜和慕容珩玛瑙珠玉。 也给苏天菱赏了云锦。 苏天菱脸色有些讪讪的接过,正准备下去,却对上了慕容珩凉凉的目光。 她蓦的有些犯怵。 “翎王表兄?” 慕容珩却突然开口道。 “是本王的错。” 苏天菱愣住了。 不仅苏天菱,殿内其他人更怔住了。 却又听见慕容珩道。 “本王先前以为,你说学艺不精,是谦虚的话,没想到原来是实话,日后这种场合,本王定不会让你献艺了。” 苏天菱面色瞬间僵住,随即涌上十分的难堪! 换做别人,她早就出言教训。 偏偏是慕容珩。 她不敢惹。 苏天菱抿了抿唇,面色难看的走了下去。 慕容珩和沈若惜也各自回到了原位。 宴席过半。 仁景帝酒兴大发,当场挥墨赋诗一首,而后送了苏柳儿一串极其稀有的蓝色珍珠项链。 珍珠颗颗饱满,光泽动人。 在日光下,泛着幽幽的蓝色。 “皇后,这是朕特地从南海寻来,送给你的,据说这蓝色珍珠,十年难得一颗,皇后温婉大方,雍容端庄,朕觉得,珍珠最能配的上你!” “臣妾多谢皇上。” 苏柳儿含笑双手接过。 仁景帝开了头,底下众人,也纷纷送上自己的贺礼。 慕容修送了寻来的高僧开过光的舍利子,慕容曜送了苏柳儿久寻不到的绝迹丹青,慕容羽送上价值不菲的玛瑙。 众人贺礼呈上之后,荣亲王将酒杯重重搁在桌上,起身上前。 “皇后娘娘,为了恭贺您的生辰,臣也带来了礼物,请您过目。” 说罢,他伸手示意了一下。 殿外立刻进来几人,抬着一个硕大的礼物,朝着殿内缓缓移动。 礼物用一块金线缝制的红色布匹盖着,十分神秘。 苏柳儿笑道。 “这是什么?” “皇后娘娘请看!” 苏晟一伸手,将红布给掀开。 刹时,一棵两米高的玉树,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极品翡翠搭建的树枝上,缀满了红色的珍珠,随便一颗都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 夺目的光彩,一下子使得殿内其他的贺礼,黯然失色。 众人被震住。 短暂的惊艳之后,纷纷噤声。 沈若惜坐在一旁,眸光闪了闪。 这礼物虽好,但是却过了。 仁景帝送的蓝色珍珠在前,所以其他人送的贺礼,都小心谨慎,既要显得心诚,又不会压过仁景帝的风头。 这才是为臣之道。 可是苏晟的礼物,却远远碾压了仁景帝的贺礼。 往重了说,他这是不将仁景帝放在眼中,是藐视皇权。 她心底感叹。 都说荣亲王居功自伟,目中无人。 百闻不如一见。 仁景帝的脸色果然十分难看。 他眯着眼靠在龙椅上。 盯着下方的玉树,半晌没有吭声。 而是转头,看向苏柳儿。 “皇后觉得,这礼物如何?” 苏柳儿垂眸。 “礼物自然是稀世珍宝,不过臣妾一向素雅惯了,荣亲王的礼物,太过华贵,臣妾觉得,还是换件别的比较合适。” 苏晟狭长的眸中,神色狂狷。 “皇后娘娘贵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无论多华贵的礼物,都受的起。” 闻言,仁景帝微微笑了。 笑意不达眼底。 “既然荣亲王这样说了,那皇后就收了吧,皇后向来素雅惯了,偶尔有件华贵的摆饰放在殿中,也甚是赏心悦目。” 苏柳儿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臣妾知晓了。” 苏晟勾唇。 “臣恭贺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罢,一挥袖,坐回了自己的席位。 苏晟送过礼物之后,一时没人敢上前。 此时,却见慕容珩缓缓起身,走到了殿中。 “儿臣的贺礼也到了,请母后过目。” 说罢,他示意了一下。 冷夜上前,递上了一个木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朵花。 这花很是奇异,只开了几朵花。 一朵花四片花瓣。 然而每片花瓣的颜色却截然不同,分别是红白黄紫。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仁景帝也十分惊讶。 “翎王,这是什么花?” 慕容珩缓缓开口。 “这话叫‘锦瑟’,生命力特别顽强,不过却很罕见,只有越北的边界有,儿臣知晓母后喜欢种花礼佛,便千里加急,让人送了这花过来,希望母后喜欢。” 他话音落下之后,殿内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尤其苏晟。 他面色一怔,冷峻的脸上,神色一下冷了下来。 众所皆知,越北是苏晟的天下。 苏家军自先皇以来,就扎根越北,皇上手中虽然掌有军印,但是根本调动不了。 在越北,苏晟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可是如今,慕容珩却说他的人从越北带来了这花。 这话无疑是在告诉苏晟,他的掌控之地,他却能探囊取物。 对于苏晟来说,是极大的威慑和挑衅! —— 第81章 脑子不好 慕容珩话音落下之后,仁景帝的眉眼间尽是笑意。 “这花确实奇特又漂亮,翎王有心了!” 他俊朗的脸上,神采飞扬。 “荣亲王,这礼物,你看如何?” 苏晟眸光一抬,朝着慕容珩直直看去。 随后笑道。 “翎王实在有心了,千里加急送这花,不过越北本王有不少将士在,若是想要,跟我这个做舅舅的说一声就行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倒也没费什么周章。” 慕容珩漂亮的狐狸眼微睨:“比想象中容易。” “咔嚓”一声。 苏晟手里的酒杯,被他捏出了一条裂缝。 仁景帝龙颜大悦。 “赏!重赏!今日这么多礼物,翎王送的贺礼,最得朕心!” “多谢父皇。” 慕容珩一拱手,转身落座到了席位之上。 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绝世风华。 这场暗流涌动的较量,无疑是慕容珩占了上风。 桃叶站在一旁,极其激动。 “翎王殿下好帅啊!” 冷霜转过头:“你想干什么?” “我才没想什么,我就是对翎王殿下单纯的崇拜!再说了,我中意的……另有其人。” 桃叶目光不自觉的瞥向慕容珩身边的小禹子,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宴席过后,皇后将众人留了下来,说是秋日高爽,王宫贵女才子佳人聚在一起,邀请众人流觞曲水。 殿内的人便纷纷起身,来到了御林苑。 御林苑是先帝在时修建。 苑内有一条天然的河流,旁边两侧建了凉亭水榭。 假山奇景,奇花异草。 极其适合文人雅士聚会。 仁景帝和苏柳儿还没到,众人在此等待。 慕容珩坐在水榭边,冷白的脸上,带着大病初愈的病弱之态。 身边不少朝臣围在身侧。 “翎王殿下今日风姿卓然,出尽风头,实在令微臣仰望不及!” “今日听到翎王殿下的琴技,如闻天籁,殿下,臣收藏了一把极品古琴,放在臣这等俗人这里,也是浪费,您若不嫌弃,下官立刻让人送到翎王府!” “下官前些日子听说翎王殿下身体抱恙,特地寻了上好的灵芝,给您补补身体。” “知晓殿下病了,臣夜不能寐,寻了一位绝世名医,想给殿下看看……” 一群人卑躬屈膝,抢着与慕容珩搭话。 然而人群中心的男人,却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俊美的脸上,始终神色平静。 半晌,他稍稍抬眸,语气带着一丝冷淡。 “本王有些乏了。” 闻言,众人赶紧拱手,随即退下。 小禹子过来,给慕容珩披上一件披风。 “王爷,当心身体。” “嗯。” 慕容珩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目光不徐不疾的落在下面的凉亭中。 落在某个窈窕纤纤的身影上。 “九王弟。” 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慕容珩转头,看见慕容修站在他的身边,眼神带着探究的光芒。 他凑近慕容珩,压低声音。 “九王弟,你老实跟王兄说,今日在殿上你如此维护沈若惜,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话音刚落下,却见旁边又走来一个人。 是慕容羽。 慕容修有点不悦。 “四弟,你先过去一会,我有话要问九王弟。” 慕容羽却道。 “巧了,我也有话想问他。” 慕容修:“你急什么?等我先问。” 他的八卦之心已经按捺不住了。 慕容羽沉着脸。 “九王弟,你今日在殿中特地为沈若惜抚琴,究竟什么意思?” 闻言,慕容修一愣。 随即打开折扇遮住脸,笑不拢嘴。 嘿嘿。 原来是同一个问题啊。 由慕容羽来问,更有趣了。 听到这话,慕容珩却是嗤笑一声。 慕容羽心头的不悦更甚。 “你笑什么?” “我笑四哥眼神似是不太好。” “你……” “本王青睐沈若惜,很不明显吗?” 话一出口,慕容羽神色大变。 慕容修更是激动不已。 哎哟喂。 承认了!? 慕容羽压抑着火气。 “九王弟,沈若惜确实貌美,但是不适合你! 她无趣乏味,恶毒善妒,根本就不配为大家闺秀!而且……我与她刚刚和离,她就勾搭上了你,这种女人,骨子里怕也是水性杨花!” 闻言,慕容珩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向下压了一些。 他冷冷开口。 “本王收回刚刚的话,你不是眼神不好,而是瞎了。” 慕容羽生气。 “你为了个女人,这么对我说话?!” “你应该庆幸,本王今日心情好,否则,就不仅仅是动动嘴皮子了。” 慕容珩的眼中,有杀意一闪而过。 “说起勾搭,实则是本王勾搭她,另外我得警告一声四哥,以后若是在我面前再说半句沈若惜的不是,别怪本王不念那点可怜的兄弟之情。” 慕容羽心神一震,极其不悦。 但是想起上次被他刺伤的胳膊,又不敢与他彻底翻脸。 “你可得想好了,沈若惜她是跟过我的,并非清白之身,你真能忍受?” 闻言,慕容珩却是没生气了。 而是有些慵懒的靠在水榭的栏杆处,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 这有些轻蔑的神情,看得慕容羽一阵心虚。 他笑什么? 莫非知道他跟沈若惜没圆房? 慕容修戏也看得差不多了,便微微咳嗽一声,出来打圆场。 “四弟,不是我说,你已经与沈若惜和离了,九王弟与她怎么样那是他们的事,如今你后悔,也无济于事了,何必来找麻烦。” 慕容羽拧眉。 “我何时后悔了?” “那你这副吃醋的样子是闹哪般?” “我并非吃醋!” 慕容羽心头一阵火大,想辩驳什么,但是对上慕容珩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刹时又有些说不出话。 他看似病弱,骨子里却不是善茬。 再惹怒他,恐怕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本王言尽于此,九王弟,你好好考虑考虑!” “四哥这意思,是让我学你,去青楼纳个妓子?” 慕容羽一咬牙。 “你不听便罢,随你的便!” 他拂袖离开。 转身的时候,听到慕容珩的轻笑。 “本王只是身体不好,没想到四皇子却是脑子不好。” 慕容羽脚步一顿,差点被气出心梗。 等人走后,慕容修连连摇头。 “都说翎王殿下沉默少言,实际上却毒舌至极啊!”他摇着折扇,“不过你对沈若惜,是动了真心?” 第82章 相谈 慕容珩没吭声,只是微微侧头,看着对面的凉亭处。 沈若惜正在一旁安静的赏着园内的景色。 她穿着浅蓝色银纹绣百蝶的襦裙,乌云般的鬓发上,一支镂空的兰花珠钗在日光下,闪着动人的光彩。 慕容珩的眼神浮现一丝温柔。 他淡淡吐出三个字。 “她值得。” 而后,他转头:“话说,端王兄,今日王嫂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好好的提她做什么?” 慕容修笑意敛起,眼中划过一丝嫌恶。 端王妃梁芷柔,是礼部侍郎的嫡女,人虽贤惠端庄,但是样貌却十分普通。 三年前慕容修在灯会意外落水,被梁芷柔救下,与他口对口的渡气。 救了他的命,却失了自己的名节。 仁景帝便亲自给二人赐婚,让她做了端王妃。 可是慕容修出了名的爱美人,对这位正妃十分嫌弃。 慕容修道。 “不说这个了,万花楼新来了一个花魁,据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你要不要跟王兄一起去看看?” “没兴趣。” “也是,你如今一颗心已经被佳人占满,哪里有心思惦记着别的美人。” 慕容修笑着调侃。 随即微微侧头,看向不远处的莺莺燕燕。 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向风流不羁的眸中,有一瞬的失神。 …… 不远处。 沈若惜悠闲的踱着步,慢悠悠的看着御林苑内的假山奇景。 桃叶有些怨念的扯着旁边的叶子。 “小姐,那些闺女们又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奴婢怀疑,她们又在背地里说您坏话。” “不用怀疑,肯定的。” “您知道?” “否则我干嘛跑这么远?就是懒得听她们废话。” 沈若惜笑道:“这园内景色这么好,不必把精力浪费在一群长舌妇身上。” 她转身,又朝前走了几步。 视线内却出现了一双绣金的黑色短靴。 目光一抬,对上了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庞。 是苏晟。 沈若惜收起笑容,福身。 “参见荣亲王。” 苏晟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脸上,半晌没吭声。 沈若惜没抬头,都能感觉到视线的灼灼。 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他的目光太过锋利,似是要将她片片剖析开来。 “沈大小姐怎么如此拘谨,莫非本王吃人?”苏晟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抬起头来。” 沈若惜缓缓抬头。 对上苏晟的目光,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苏晟勾唇。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佳人,怪不得向来不近女色的翎王,能对你青睐有加。” 沈若惜眸光微闪,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 苏晟突然伸出手。 “听闻沈大小姐医术了得,本王近日有些疲乏,不如你给本王把把脉?” 闻言,沈若惜越发的谨慎。 正想找个理由推脱,突然听见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 “舅舅眼底有鸦青,面带戾气,依本王看,应该是肝火过盛,需要食清淡之物,忌动怒。” 慕容珩迈步走近,目光落在苏晟的身上,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 “舅舅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珩儿跟着沈若惜后面,也学会看病了?” “略懂一二。” 苏晟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扫了扫,随即笑道:“看样子,珩儿这次是动了真心,再过不久,我这个做舅舅的,怕是得准备你的新婚大礼了。” 慕容珩也笑。 “到时候,一定请舅舅喝杯喜酒。” “那本王就提前祝你们终成眷属,儿孙满堂了。” 闻言,沈若惜神色微变。 都知道慕容珩不能人道,不会有子嗣。 荣亲王这是杀人诛心。 然而慕容珩面色却没什么起伏。 还异常平静。 “多谢荣亲王吉言。” 苏晟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凛然,大笑了几声。 随即一甩袖,转身离去。 等到苏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慕容珩的神色,才渐渐冷了下来。 沈若惜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她微微咳嗽几声。 “你放心,就算你是……咳咳……我也不会嫌弃的……” 慕容珩转头,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她。 随即突然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沈若惜捂着额头,却见他笑得温柔。 “本王并不在乎他那句话。”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小禹子和冷夜。 “去旁边守着,我与沈大小姐有话说。” 二人拱手,立刻退下。 桃叶和冷霜也识相的离了远了一些。 等人一走,慕容珩的眸光,便立刻温柔下来。 他道。 “刚刚吓到了吗?” “没有,不过荣亲王……跟我想得不太一样。”沈若惜有些疑惑,“说起来,他是你舅舅,你们感情为什么这么差?” “有没有听过一句俗语?” “什么?” “一山不容二虎。” 慕容珩缓缓道:“荣亲王的野心,昭然若揭,但是我却是他的阻碍,他不喜欢我,很正常。” 他目光顿了顿。 “而且我听说,因为我母后生我难产而死,荣亲王一直耿耿于怀,觉得是我害死了他的姐姐,我自小就不得他的疼爱。” 慕容珩极少提及他自己的生母。 自成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与他人说起。 沈若惜蓦的想起小时候那个苍白孤独的小男孩,顿时有些心疼。 “这并非你的错,不过倒是没想到,荣亲王对先皇后这个姐姐,有这么在意。” “呵。” 慕容珩轻笑:“我并不信这个传言,我这个舅舅,在权力面前,亲情不值一提,苏天菱作为他的女儿,尚且不得他心,更何况姐姐。” 沈若惜疑惑。 “不是都传荣亲王很宠苏天菱?” 慕容珩看着她的眸子,认真道。 “其实,传言往往最不可信。” 沈若惜没吭声,莫名就想到了他不行的传言。 她正了正色。 “话说回来,你这么久没见我,是不是身体出了比较严重的问题?” “还好。” 慕容珩眸光微闪:“只是吃了一点苦头,没什么大碍,不必担心。” 一点苦头? 沈若惜的心微微揪紧。 她能想到,他一定是受了极其难忍的剧痛。 如今却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 可是他难受至极的时候,她却不在他的身侧。 沈若惜柔声道。 “我收到你寄给我的信了。” 沈若惜摸着袖中折好的信,眼中露出一丝温柔。 “翎王殿下,其实我一直想要给你回信,但是觉得,这话还是亲口与你说,更加合适。” 慕容珩敛眸。 “你说。” —— 第83章 乌龙 慕容珩敛眸。 “你说。” 沈若惜缓缓开口。 “不见白头相偕老,只许与君共天明。” 闻言,慕容珩心头一跳,眸中染上一层炙热。 原来,她都知道…… 知道他的顾虑。 沈若惜目光如水。 “殿下,这就是我的回应,你明白了吗?” 慕容珩没说话。 只是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久久未动。 体内许久不曾躁动的暴戾分子,突然开始涌动。 他现在心情很好,甚至有些兴奋。 兴奋到他想做些什么事,来压住心头的躁动。 例如掐住她的纤腰,在他的怀中折断。 道上,二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言。 但是彼此之间,气氛却非同寻常。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那些贵女们的眼神不时朝着这边瞥,窃窃私语。 冷夜抱着手臂站在假山边,摇了摇头。 “主子太高调了,我看有不少人都在嚼舌根呢。” 冷霜面无表情。 “谁嚼舌根,就拔了他的舌头。” “你怎么能做这种粗鲁的事?” 冷夜笑呵呵的:“还是我来做吧。” 小禹子成功被酸到,刹时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们能不能去别处秀?受不了了!” 冷夜叼着一根草。 “那你走啊。” “走就走!” 小禹子摇着头,转身就走了。 桃叶想了想,转头跟了过去。 “小禹子。” 她急急开口,唤住了他。 小禹子转头:“桃叶姑娘,怎么了?” 桃叶放慢脚步,看着小禹子俊秀的脸,她的脸上,不禁浮现了两抹羞涩。 她鼓足勇气,瞥了眼四周没人看过来,赶紧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递到小禹子的面前。 “这个……给你。” “给我的?” 小禹子有些纳闷的接过,闻到上面扑鼻的香味,摆了摆手。 “不了,这个我还是不收了。” 桃叶心一凉。 “你不喜欢?” “喜欢倒是还喜欢,只不过我们做公公的,身上的香味太重,熏到了主子,实在不合适,还是不要了。” 桃叶的脸“唰”的白了。 “你刚刚说什么?!” “啊?我说身上要是香味太重,熏到主子……” “不是这句,是前面一句!” 桃叶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说你是……公公?” “对啊,翎王殿下入住东宫开始,我就跟在旁边服侍了,如今已经有六个年头了。” 小禹子拿着香囊,看着上面的交颈鸳鸯,俊秀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意。 “你这鸭子绣的当真有些奇怪,不过还挺可爱的。” “什么鸭子,那是鸳鸯!” 桃叶有些恼怒的纠正了一句。 说完之后,她有些愣了一下。 小禹子也愣住了。 “鸳……鸳鸯?” 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桃叶,眼中露出了一股震惊。 因为他是太监,便没把事情往暧昧的方向想。 只是有些好奇,桃叶怎么突然赠予他香囊。 如今算是搞清楚了。 原来她是…… 小禹子拿着香囊,神色一时极为尴尬。 桃叶比他更尴尬。 与此同时,还有震惊和心碎。 她咬着唇,有些气恼道。 “你怎么不早说你是公公?” “你也没问啊。”小禹子有些无奈,他低声道,“再说了,我跟在翎王殿下身边伺候,挺明显的啊,我以为你知道呢……” 桃叶一跺脚。 “冷夜不也是跟着翎王殿下?我看他不是,就以为你也……” 她说不下去了。 桃叶只觉得一颗心坠入冰窖,一股委屈涌上了心头。 她一个人怀着心思想了这么多天,没想到到头来居然闹了一场乌龙! 简直太丢人了。 见她眼眶有点红,小禹子慌了。 “啊这……桃叶姑娘,你别哭啊,你放心,这事我保证谁也不说,就当没发生过,你不必觉得难堪……” 桃叶咬着唇:“你真是太监?” “……这事我骗你干嘛?” 桃叶彻底死心了。 她咬着唇,猛地转身就要走。 小禹子急急追了两步:“桃叶姑娘,你的香囊……” “不要了!” 桃叶一把将香囊拽过来,狠狠地扔了出去。 随后跑了。 小禹子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几秒。 随后缓缓转身,走到不远处,将地上的香囊捡了起来。 他拍了拍上面沾到的泥土,看着面上绣的七扭八歪的鸳鸯,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收进了怀中。 不远处的凉亭内。 宁兰雪站在栏杆边,看着与慕容珩站在一起的沈若惜,脸色越来越难看。 小瞧了这个贱人。 没想到和离了,还能搭上翎王! 她是绝对不会让沈若惜如愿的! 摸着自己的小腹,宁兰雪眸中暗芒闪烁。 “荷香。” “奴婢在。” 荷香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宁兰雪开口道:“你去跟沈若惜说一声,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说,让她来这边的凉亭与我一叙。” 荷香一愣。 随即有些迟疑。 宁兰雪突然找沈若惜…… 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可是这是宫里,她也敢生出什么坏心思?! “没听见的我的话?” “奴婢刚刚一时走神,请侧妃娘娘恕罪!” 荷香立刻跪下,身子一阵发抖。 这些日子她跟在宁兰雪身边,早就领略了她的蛇蝎心肠。 对她极其害怕。 “你看你这惶恐的样子,等会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对你怎么苛待了呢!” 宁兰雪神色不悦:“给我起来。” “是,奴婢的错……” 荷香颤抖着爬起来。 宁兰雪突然一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吓得荷香面无血色。 却见宁兰雪淡淡一笑。 “你放心,本侧妃找沈若惜,是想跟她好好聊聊,没什么别的事,你去喊她过来。” “是,奴婢知道了。” 听到这样说,荷香稍稍冷静了一点,转身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宁兰雪嫌恶的拧了拧眉。 她当然不是真的安抚荷香。 只是怕她慌里慌张的,引起沈若惜的怀疑,坏了她的事。 这边,沈若惜与慕容珩说完了话,便分开了。 她刚准备去一处水榭歇歇,突然见一个婢女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一下子跪倒在地。 “沈大小姐,我……” “荷香?” 沈若惜蹙了蹙眉:“你怎么过来了?” 第84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沈大小姐,您还记得我?” 荷香抬起头,有些激动。 慕容羽的府中这么多丫鬟,她只在禹香苑待过很短的一段时间,没想到沈若惜还记得她。 比起宁兰雪,沈若惜这位前主子,对她们这些下人,可要好太多了! 只是慕容羽眼瞎,却偏偏捧着宁兰雪那个毒妇! “我记得你在我院子里服侍过,一段时间不见,你瘦了不少。”沈若惜道,“你现在是跟着宁兰雪吧?” “是,奴婢现在跟着宁侧妃。” 荷香低声道:“沈大小姐,宁侧妃说,她有重要的事想与您说,希望您能移步去凉亭内。” 她话音落下,桃叶立刻不悦道。 “宁兰雪找我们家小姐,肯定没什么好事,荷香,你以前在禹香苑,小姐对你也不薄,你如今怎帮着宁兰雪?” “桃叶。” 沈若惜打断她的话:“荷香只是一个丫鬟,主子让她做什么,她就只能做什么,不能将过错揽在她头上。” “是。” 桃叶点头,随即撇了撇嘴。 今天她受到了重大打击,心情有点不好。 所以说话有点冲动了。 “沈大小姐……” 荷香十分感动。 沈若惜爱憎分明,丝毫没有因为宁兰雪的关系,迁怒于她,反而为她说话。 如果换做宁兰雪…… 荷香下意识的抖了一下,随即看向沈若惜。 “那您……去凉亭吗?” “你跟宁兰雪说,我没什么话要与她说,不想过去。” “奴婢知道了。” 荷香慢吞吞起身。 正准备走,沈若惜突然道:“算起来,宁兰雪怀孕有两个月了吧?” “嗯。” “她如今怀有身孕,四皇子一定十分重视,日常饮食熏香,都是谁负责?” “这个……” 荷香迟疑了一下,她有些纳闷,不明白为什么沈若惜问起这个。 但是她还是回答了。 “这些原本都是奴婢负责的,不过最近她嫌弃奴婢笨手笨脚,熏香都是自己弄的。” “嗯,我知道了。” 沈若惜道:“你先回去吧。” 荷香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冷霜道。 “小姐,宁兰雪在打什么主意?” “谁知道呢,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沈若惜细细思忖了一下,而后道,“冷霜,今日你注意一下靠近我的人,宁兰雪今日,可能有什么阴谋。” “小姐是看出什么了?” 沈若惜压低声音。 “其实她之前靠近我,我就闻到了她身上的熏香味,我的嗅觉异于常人,闻到里面有一丝淡淡的香味,有点像是麝香。” “麝香?” 桃叶睁大眼:“她怀孕了,怎么能用麝香?难不成有人要害她?” 沈若惜却是摇头。 “如今府里就她一个侧妃,别人对她下手的可能性很小,况且我刚刚问了荷香,她说最近宁兰雪用的熏香,都是她自己弄,别人害她的可能性更小了。” 桃叶拧眉:“她自己对自己用麝香,难不成疯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总之今天咱们放谨慎点。” 闻言,桃叶和冷霜连连点头。 赶紧应下。 沈若惜靠在水榭边,抬眸看了一眼天色。 已经过去了两刻钟。 皇上和皇后,怎么还未过来? * 长秋宫中。 玉芝拨开珠帘,朝着里面一抹雍容华贵的身影,微微欠身。 “皇后娘娘,荣亲王来了。” 话音落下,伴随着一阵有力的脚步声,苏晟走了进来。 他俊逸非凡的脸上,带着丝丝冷意。 见到苏柳儿的一瞬,刹时冰雪消融,温和了下来。 “皇后娘娘。” 苏柳儿转头。 “这是后宫,你怎么来了?” “我马上要离京去越北一趟,皇上特地允许我来跟你请辞。” 闻言,苏柳儿一愣。 “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便启程,今日便回去准备了。” “本宫知晓了。” 苏柳儿挥了挥手,让殿内其他人退下:“你们先下去,本宫有话要与荣亲王说。” 众人点头,纷纷下去了。 等人一走,苏柳儿便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端庄艳丽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 “苏晟,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苏晟微微起身,脸上的客套散去,负手而立。 “二姐何意?” “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今日宴会之上,你太过狂放,当众送我这么厚重的礼物,群臣怎么想?皇上又怎么想?” 苏晟盯着她。 “二姐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顾及皇上脸面?” 苏柳儿没回应。 只是说道。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本宫在后宫一心礼佛种花,不需要这么张扬的礼物。” 闻言,苏晟却是笑了。 “我并不觉得这礼物有什么张扬,你贵为一国之母,这天下的富贵,都配得上你,皇上不愿给你,我给你。” “你是臣!” 苏柳儿难得脸上带了点厉色:“你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皇上听见……” “所以二姐还是在担心我?” 苏晟打断她的话,冷峻的脸上,溢出一丝笑意。 “若是这般,二姐大可不必担心,皇上想处置我不是一日两日了,能动手早就动手了,他如今顾虑太多,我又手握重权,他奈何不了我。” 说罢,他看着软塌上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沉声道。 “这么多年,你可后悔过当初入宫的决定?” 苏柳儿转头,看着窗外。 长睫微扇,眸光淡淡。 “陛下仁厚,敬我爱我,本宫这辈子已经圆满,最大的奢求,就是自己的孩子们,能够安康无忧。” “呵。” 苏晟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天下人都说他宽慈仁厚,然而实际上,他却是最虚伪的那一个,大姐入宫,他口口声声说爱她,结果落得了那般下场,你也……” “别说了。” 苏柳儿拧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若是真的盼我好,盼着苏家好,日后行事多低调一些,后宫之中,不必你为我出头,本宫自有主意。” 闻言,苏晟幽深的眸子微微敛起。 “如此,那更好。” 他垂眸,缓缓道:“若是没事,那我便先走了。” “走吧。” 苏晟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他刚踏出长秋宫,却见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殿外。 慕容曜带着小厮,正朝这边走来。 见到苏晟,开口唤了一声。 “舅舅。” “睿王殿下。” 荣亲王缓缓开口。 语气中却带了点敬意。 —— 第85章 请求 慕容曜道。 “听闻舅舅要暂时离京一阵,是来与母后辞别的吗?” “不错,明日一早便准备启程。” “山高路远,舅舅保重身体。” 慕容曜眸中露出一丝关切。 而后带着随从,转身踏进了长秋宫。 苏柳儿正整理了下仪容,准备去往御林苑,却又听见睿王来了。 “快让他进来。” 苏柳儿微微展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慕容曜走进来,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清澈的光芒。 “母后,儿臣有事想与母后单独说说。” 苏柳儿笑道。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的,都有话要与本宫说?” 她挥挥手,示意身边人下去。 宫人退下去后,慕容曜上前,拱手道。 “母后,儿臣想让母后,给儿臣求一门亲事。” “你想要成婚?” 苏柳儿十分惊讶。 慕容曜如今十五岁,但是却从来没有宠幸过女人。 给他安排的侍寝宫女,他给打发回去了。 她与仁景帝也提过给他纳妃,但是慕容曜也推辞了。 如今却突然说要成亲。 苏柳儿笑道。 “我的曜儿长大了,有心上人了,你想要娶哪家的女子?” 慕容曜抬头。 “沈将军嫡女,沈若惜。” 苏柳儿的笑意,瞬间敛了下去。 慕容曜拧眉。 “母妃不同意?” “我只是意外,珩儿心悦她,怎么如今你也要娶她?” “沈若惜蕙质兰心,才貌双绝,儿臣想娶她,也是人之常情。” 闻言,苏柳儿却没有说话。 她一双水眸定定的看着慕容曜,半晌,缓声道。 “曜儿,你跟母后说实话,你娶她,当真是因为喜欢她?” “自然。” 闻言,苏柳儿却摇头。 “曜儿,你在说谎。” 旁人对慕容曜不了解,她却知道。 她这个儿子,并非面上这么单纯无害,更不会轻易对女子心动。 慕容曜说道。 “母后,儿臣这个身份,娶正妃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利害关系。” “此事怕是不妥,珩儿已经说了想要娶她,你如今横插一脚,岂不是与与他闹出矛盾,况且,你父皇不会同意她嫁给你的。” “那父皇愿意九王兄娶她?” 闻言,苏柳儿沉默了片刻。 “也不是很愿意。” 果然…… 如今慕容珩和苏晟互相牵制,若是沈若惜嫁给慕容珩,沈家因此也全然支持慕容珩的话,那么便会打破这种平衡。 仁景帝固然宠爱慕容珩,但是更想看到二人互相掣肘,平稳江山。 作为帝王啊,如何平衡朝廷稳固江山,才是首要考虑。 慕容曜缓缓道:“如果母后不愿帮我说这门亲事,那儿臣有个别的请求。” “什么?” “沈若惜嫁给谁都行,但是不能嫁给九王兄。” 慕容曜开口道。 “母妃应当清楚,如今朝局一分为二,舅舅与九王兄分庭抗礼,若是沈若惜嫁给九王兄,那么势必得到将军府的支持,到时候对舅舅不利,更对苏家不利,所以请母后帮衬一把,将沈若惜赐婚给别人。” 苏柳儿眸光低垂。 “这事母后做不了主。” 闻言,慕容曜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既然如此,那么儿臣便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母后,儿臣告退。” 苏柳儿唤住他。 “曜儿……珩儿身体不好,你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慢慢等着一切尘埃落定,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手足相争?” “母后,儿臣相信,想要什么,一定是要去争取的,等待,只会坐以待毙。” 说罢,慕容曜转过身,走了出去。 …… 御林苑内。 太监尖细嘹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皇上皇后娘娘到!” 一行人立刻起身,朝着御林苑的门口走去,准备跪迎帝后。 宁兰雪摸着自己的小腹,神色露出一丝焦急。 今日过来,她铁了心要让沈若惜翻不了身。 于是来的时候,已经吃了加快落胎的药,想要嫁祸给她。 但是沈若惜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也不肯接近她。 邀她过来相谈,她不来。 她自己主动去接近沈若惜,却见沈若惜如同见到瘟神一般,见她就走。 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没机会了! 宁兰雪有些焦急。 目光一转,落在了不远处一个紫色的身影上。 她飞快的走近。 “天菱郡主。” “怎么了,宁侧妃?” 苏天菱淡淡扫了她一眼,神色中有些轻蔑。 宁兰雪对她的目光有些不悦,但是一想到有正经事,便挤出一个笑意。 “郡主也很厌恶沈若惜吧?” 苏天菱眯了眯眼。 “你想说什么?” “妾身知晓郡主也对沈若惜不满,若是郡主愿意,妾身有一计,可以让沈若惜再也翻不了身,郡主可愿帮个忙?” 苏天菱眼神一亮。 但是还是有些警惕。 “你要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这可是御林苑,本郡主可不会冒险。” “不需要郡主冒险,只需要郡主在关键时刻,助力一把就行了……” 宁兰雪凑近她,压低声音,言简意赅的说了她的计划。 听完,苏天菱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这点小忙,本郡主还是能帮的。” “多谢郡主。” 一行人快步走到御林苑的门口。 沈若惜也在其中。 宁兰雪目光一直紧紧锁住她,而后飞快的走到了她的旁边。 沈若惜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刚准备远离,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人。 万思语气冲冲的瞪着她。 “沈若惜,你真是好手段,给我老实交代,你跟翎王殿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无可奉告,给我让开。” “我偏不,除非你给我发誓,从今天开始远离翎王!” 沈若惜不悦:“看样子上次万尚书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你还敢提那茬!” 万思语愈加生气了。 就在此时,苏天菱见没人注意这边,突然一伸手,朝着沈若惜狠狠推了过去。 然而千钧一发的时候,冷霜猛地将她一拽。 苏天菱扑了个空,直接推到了她旁边的万思语。 万思语毫无防备,被推得朝前重重踉跄几步。 而后撞到了一个人。 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后,万思语极其生气。 刚准备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啊!” 她一转头。 只见宁兰雪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张柔弱的小脸上,满是痛苦。 “好疼!啊……我的肚子!” 第86章 阴谋 听见声音,旁边的贵女们刹时停住了脚步,看向地上呻吟的宁兰雪,一时都有些怔住。 “兰雪!” 伴随着一声惊慌失措的声音,慕容羽飞身前来,一把将地上的宁兰雪揽在了怀里。 “兰雪,你怎么了?” “殿下,我……我好疼,刚刚有人撞了我……” “什么?!” 慕容羽猛地抬起头,目光犀利的朝着旁边的贵女们看了过去,目光落在沈若惜脸上时,一下子怒了。 “沈若惜,是不是你干的!?” 沈若惜讥笑一声。 “四殿下哪只眼看见我撞宁兰雪了?” “除了你还会有谁?” 慕容羽气冲冲的道:“你一直嫉妒兰雪得到了我的爱,在府中的时候就对她百般刁难了,如今我们已经和离,你还是不放过她?!” 闻言,沈若惜有些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四殿下,臆想症是种病,得治。” “你……” “这里这么多人,刚刚发生了什么,必定有人看到,你急着给我定罪,不如赶紧问问有没有人看清始末。” 闻言,慕容羽一愣。 刚准备发问,突然传来一声威严沉着的声音。 “怎么了?” 仁景帝穿着明黄色的五爪金龙龙袍,身边带着雍容华贵的苏柳儿,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众人纷纷退散开来,跪地行礼。 “行了,都起来吧。” 仁景帝转头,看着地上呻吟的宁兰雪,刹时蹙紧了眉头。 “这是怎么了?” 慕容羽急急道。 “父皇,兰雪摔倒了,现在肚子很疼!” 苏柳儿立刻提醒道。 “皇上,宁氏现在有身孕,还是赶紧让她去最近的殿中休息,让太医过来看看。” 仁景帝立刻吩咐左右。 “快,送宁兰雪去长乐宫,让太医过来!” 慕容羽抱着宁兰雪,刚准备起身,突然身子一怔。 他将手从她的腿下抽出。 手掌上一片粘腻的鲜血。 他一惊。 “这是……” “殿下……我……我的肚子好疼啊!” 耳边传来宁兰雪啜泣的声音。 一旁,秦海棠拧着眉:“看样子,这是落胎了吧?” 闻言,宁兰雪脸色一怔,随即猛地摇头。 “不,我不信……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殿下,你……你可得救救我们的孩子……” “兰雪,你先别哭,先让太医看看。” 慕容羽抱着宁兰雪,去了长乐宫。 其他人也跟着去了。 仁景帝和众人等在殿中,苏柳儿与宁太医带着兰雪去了里面的寝殿。 不多时候,苏柳儿和于太医便出来了。 她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宁兰雪没什么大碍,只是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仁景帝拧眉。 “是因为这次的意外?” 于太医立刻道。 “回皇上,宁侧妃的脉象显示,胎儿有不稳的现象,不过导致她落胎的直接原因,确实是这次摔了一跤。” 话音落下,旁边突然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 “皇上,皇后娘娘……” 宁兰雪换了一身白色的素衣,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被人搀扶着走过来。 慕容羽立刻上前揽住她。 “兰雪,你怎么出来了?” 宁兰雪咬着唇,一脸心痛的表情。 “殿下,妾身的孩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实在是心痛,妾身要搞清楚,究竟是谁要害我!” 说罢,她跪倒在地。 “今日皇上与皇后娘娘都在,请给妾身做主!” 仁景帝淡淡瞥了她一眼。 他内心不喜宁兰雪,听到她这番话,神色有些不悦。 “你摔倒是意外,怎么就扯到有人要害你?” “皇上,妾身摔倒不是意外,是有人撞了妾身,才导致妾身摔倒的,请皇上为妾身做主啊!” “有这回事?是谁撞你的!” 仁景帝语气瞬间重了起来。 他不喜欢宁兰雪是一回事,但是她已经是慕容羽的侧妃,并且怀有身孕,若是有人居心叵测要害她,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绝不姑息这种心思歹毒之人! 宁兰雪垂着眸,抽抽搭搭。 “妾身当时没注意,没看到撞妾身的人,只是感觉到,是从妾身的右后方冲撞过来的……” “右后方?” 慕容羽拧眉:“沈若惜不就在你的右后方?” 话音落下,慕容珩冷声道。 “四哥好眼力,隔得这么远,都能注意到沈大小姐的位置。” 慕容羽一怔。 今日他不知怎么,一直忍不住的去看沈若惜。 当时便注意到了,她在宁兰雪的身后。 沈若惜掀起眸子。 “臣女当时确实是在宁侧妃的身后,不过不止臣女一个人,还有其他贵女也在,怎么就单单拎着臣女出来说了?” 慕容羽厉声道。 “因为你最有动手的理由!你……” “行了!” 仁景帝厉声打断他的话,问道。 “在场这么多人,有没有人看到是谁撞了宁兰雪!” 贵女们面面相觑,神色迟疑。 而后,有声音陆陆续续响起。 “臣女当时听到声音转身,只看到万思语撞上了宁侧妃。” “臣女也是……不止臣女,应该很多人看到了。” “当时的确看到万大小姐踉跄着撞上去的,不知是不是不小心的……” 一时之间,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万思语。 仁景帝犀利的目光,直直落在万思语的脸上。 厉喝一声。 “万思语,你好大的胆子!” 万思语一抖。 随即“噗通”一声跪下来。 她脸色煞白。 “皇……皇上,臣女,臣女不是故意的……” “果真是你?!” “的确是臣女撞上去的,但是……但是皇上,臣女真的不是故意的,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啊!” 一旁的万赣也赶紧冲过来,拎着朝服就跪下来。 “皇上,臣这女儿虽然蠢笨了些,但是绝对不会有什么歹毒的心思,请皇上明鉴啊!” 宁兰雪靠在慕容羽的怀里,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苏天菱怎么做事的? 让她陷害沈若惜,结果却失手推到了万思语这个蠢货! 不行。 这口黑锅,怎么也得甩到沈若惜的头上! 想到此,宁兰雪柔柔开口。 “皇上,妾身与万大小姐无冤无仇,相信她绝对不会对妾身做出这等事来,一定是另有隐情的。” 说罢,她看向万思语。 “万大小姐,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撞上我?” 这句话,让万思语原本混沌一片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赶紧道。 “是有人推了我一把!” 她急急抬头:“皇上,当时是有人重重 推了臣女一把,臣女才会撞上宁侧妃的!” 仁景帝道:“你可看见是何人推你的?” “臣女……” 万思语正要回答,突然听见一旁传来苏天菱疑惑的声音。 “我记得,当时沈若惜就在你身边,你们好像还争执了起来,万思语,是不是沈若惜推你的?” —— 第87章 黑锅 闻言,万思语一愣。 到嘴边的话,瞬间被她吞了下去。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齐齐落到了沈若惜的身上。 万思语跪在地上,支支吾吾。 “臣女……臣女……” 见她半天没说句整话,苏天菱又催促道。 “万思语,皇上和皇后都在这里,你放心说出实情,绝对不会有人敢为难你的。” 万思语缓缓抬起头,对上了苏天菱暗示的眼神。 刹时明白了过来。 苏天菱这是趁机要让沈若惜背黑锅! 她抬起眼,朝着沈若惜瞥了一眼。 却对上了沈若惜平静且坦荡的眸子, 刹时,万思语心中怒气横生。 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时候了,还一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呢! 着实讨厌! 万思语深吸一口气。 “皇上,不是沈若惜推我的。” 这是杀头的大罪,若是陷害沈若惜成功了,那估计她脑袋保不住了。 虽然她是讨厌沈若惜,但是也不会平白让人无辜受死。 当时沈若惜正在跟她争执,她看得清楚,并不是沈若惜动手的。 话一出口,宁兰雪和苏天菱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随即脸色沉了下来。 二人怎么也没想到,万思语居然会否认! 按理说,万思语十分厌恶沈若惜。 此时将黑锅甩到她头上,不仅可以摆脱自己的罪责,还能让沈若惜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箭双雕的事,万思语居然拒绝了!? 沈若惜也挺意外的。 看着地上万思语有些煞白的小脸,她忍不住勾了勾唇。 哟。 没想到这丫头还有点良知。 仁景帝拧眉。 “那是谁推你的?” “臣女……臣女没看到。” 旁边的贵女们也纷纷摇头,表示没有看见有人推万思语。 沈若惜站在一旁,没吭声。 她也没看到。 但是她知道,冷霜肯定看见了。 当时她被冷霜一拽,身后的人才推到了万思语。 她转头,看向冷霜。 “看清了吗?” 冷霜凑近她压低声音,轻声道。 “小姐,是苏天菱下的手。” 苏天菱? 沈若惜的眸光冷了冷。 随即有些疑惑。 很明显,苏天菱是想推她撞上宁兰雪,让她酿成大错,结果她被冷霜拉开,推到了万思语。 不过她与苏天菱虽然有些矛盾,却不至于让苏天菱冒这么大的风险去陷害她。 着实蹊跷。 思虑至此,沈若惜便没急着出来作证,想再看看情况。 总觉得…… 事情有隐情。 仁景帝目光灼灼的落在万思语身上。 “究竟是真的有人推你,还是你自己不小心绊撞上了宁兰雪,故意编出这等借口来逃脱罪责!” “皇上,臣女说得都是实话,臣女冤枉啊……” 万思语惶恐至极。 宁兰雪也适时抽泣起来。 “殿下,妾身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 慕容羽抱紧她,看向仁景帝。 “父皇,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请父皇为儿臣主持公道!” 仁景帝沉声道。 “害死皇室子嗣,是重罪……” 万思语身子一僵,差点吓晕过去。 万赣连连磕头。 “皇上,臣教女不严,是臣的罪过,臣愿意替这逆女受罚,请皇上饶臣这逆女一命啊!” “爹,爹您别这么说……” 万思语看着身边急得连连磕头的万赣,眼眶不禁红了。 在她的印象中,她爹圆滑世故,向来都是八面玲珑,在官场上如鱼得水。 现在为了她,居然这么狼狈。 还要替她顶罪。 他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难道就真的要败在她这个做女儿的手里了么? 万思语红着眼,朝着皇上道。 “皇上,臣女真的是冤枉的,臣女与宁侧妃无冤无仇,绝对不会做这种歹毒之事的,臣女可以对天发誓!” 她有些着急的看向四周,目光落在了苏天菱的身上。 “天菱郡主,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您知晓我是什么样的人,请您帮我说句话啊!” 闻言,苏天菱眸光闪烁了一下。 虽然没陷害到沈若惜,但是这口锅若是被万思语背了,肯定会连累到万赣。 万赣是慕容珩的人。 户部是朝廷的钱袋子,户部尚书的位置,举足轻重。 若是拉下万赣,让她父亲的人顶上,再好不过了。 想到此,苏天菱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她眉头一蹙。 “万思语,你平日里冒冒失失的也就罢了,今日居然闯下了这么大的祸,虽然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也是罪不可恕,事到如今,你让本郡主帮你说什么话?” “什么?!” 万思语懵了。 她一直将苏天菱当做自己的好友,却没想到关键时刻,她不仅不帮自己求情,还说出这番话! “郡主,我压根不会做出这种歹毒的事,这次明明就是有人推我故意陷害我!” “是么?那有谁看见了么?” 苏天菱脸上有些讥讽:“这种拙劣的借口,你就别编了,好好承认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宁侧妃,若是认罪态度好,兴许还能留你一命!”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苏天菱,枉我对你这么真诚,你如今却落井下石!” “放肆,你竟敢对本郡主如此无礼!” 苏天菱双目一瞪:“平月,给我掌她的嘴!” 她身边的婢女平月走到万思语的面前,扬起手就要扇她。 然而手臂刚举起来,便被人被捏住了手腕。 冷霜抓住她的手,狠狠一甩。 平月被甩得一个踉跄,直接摔到了地上。 苏天菱勃然大怒。 “沈若惜,你好大的胆子!快让你这婢女滚开!” “我看大胆的不是,而是郡主。” 沈若惜绝色的脸上,神色微冷:“皇上与皇后娘娘都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郡主在这逞威风了?” “她对本郡主如此不敬,本郡主不过是管教她一番!” “天菱,给我住口!” 一旁,苏柳儿呵斥:“此事自有皇上定夺,你插什么手?” 闻言,苏天菱不情不愿的收了怒意,缓缓道。 “臣女僭越,请皇上与皇后娘娘宽恕。” 仁景帝深深地看了苏天菱一眼。 冷哼一声。 “你也知晓你是僭越?这天下如今姓慕容,不是姓苏!” 今日荣亲王行为张狂,已经让他很是不悦。 如今苏天菱这一遭,无疑踩了他的逆鳞。 “皇上……” “闭嘴!你当皇宫是你的荣亲王府么?敢当着朕的面撒野!” “皇上恕罪!” 苏天菱没料到仁景帝会发这么大的火,当即跪下。 第88章 猜测 荣亲王妃薛媛走出来,福了福身。 “皇上息怒,天菱平日里被王爷宠得过分,性子才急了点,绝对没有对皇上不敬的意思,等天菱回去,臣妾一定让王爷好好管教管教她。” 薛媛这话,面上是在求情,但是句句不离荣亲王。 实则是在拿荣亲王出面,给皇上压力。 听到这话,仁景帝的脸色冷了冷。 但是终究松了口。 “起来吧,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谢皇上。” 薛媛扶着苏天菱起了身:“皇上,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处理宁侧妃的事。” 仁景帝点头。 确实,宁兰雪的事,到底得有个说法。 “万思语,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万思语睁大眼。 “皇上,臣女想起来了,臣女的后面,当时是天菱郡主,她一定看到有人推我的!” 苏天菱冷哼一声。 “本郡主当时忙着去跪迎皇上皇后,哪里有空去关注你!” “你……” 万思语咬着牙,将到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 她猜测,就算苏天菱看到了,估计也不会帮她澄清的。 不过为什么呢? 她又没得罪苏天菱,她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仁景帝一双眸中,泛着沉思的光芒。 他看向万思语。 “你与宁兰雪之间,可有什么过节?” 万思语摇头。 “臣女与宁侧妃只见过两次面,不曾有过节。” “那在座的贵女之中,可有跟你有仇的?” 万思语垂着头。 “臣女……跟沈若惜关系不太好。” “但是你刚刚说了,不是沈若惜推你的。” 万思语老老实实点头。 仁景帝拧眉。 “万思语,你说是别人推你的,但是却又拿不出证据,也没有怀疑的对象,如今这么多人都亲眼看见是你撞上了宁兰雪,此事你实在难逃干系。” 闻言,万思语神色一怔,眼泪在眼里打转。 万赣赶紧道。 “皇上,此事思语虽拿不出证据,但是微臣可以以性命担保,思语绝对做不出这等歹毒之事,定是另有隐情。” 苏天菱冷笑。 “万尚书,凡事讲证据的,本郡主知道你护女心切,不过也正是你的溺爱,才造成万思语爱闯祸的性子,今日不就酿成大错了?” 万赣沉着脸。 “郡主,此事皇上自有定夺,思语一直与您交好,但是今日你却一直落井下石,臣倒是疑惑,您究竟是何居心?” “呵,你这是怀疑本郡主?!” “臣不敢。” 万赣转头,对着仁景帝叩首。 “皇上,臣自知小女闯下大祸,不敢奢求皇上饶恕,只求皇上念在微臣在户部尽心尽力这么多年的份上,能够从宽处置!” 苏天菱神色讥讽。 “万尚书说得可真是轻巧,那可是皇室子嗣,万思语犯了这么大的错,你作为父亲,难辞其咎!” 说着,她朝着仁景帝福身,毕恭毕敬的道。 “皇上,依臣女看,万尚书教女不严,不配再任户部尚书一职,应削去他的官职,贬为庶人,而万思语,如此重罪,应当赐死!” “苏天菱,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我……” “住口!” 万赣猛地朝着她一吼,随即“啪”的一声,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逆女,你还不知错!圣上面前,岂容你放肆!” “爹……” 万思语摸着脸,对上万赣微红的眼眶,她心里难受极了。 这一刻,她是真的后悔了。 悔得想死。 之前万赣一直劝她,让她不要找沈若惜的麻烦,更不要跟苏天菱搅合在一块。 她当做耳旁风。 如今…… 她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父亲! 万思语一低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皇上,一切都是臣女的错,臣女一人做事一人当,请皇上不要怪罪我父亲,臣女甘愿领罚!” 仁景帝看着她,思忖了片刻。 之后转头,看向宁兰雪。 “宁兰雪,这事你是最大的受害者,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宁兰雪缩在慕容羽的怀中,一双眼红得跟兔子一样。 她抓紧慕容羽的衣襟,心有不甘。 费了这么大的力,结果却没将沈若惜那个贱人拉下水! 如今局面已经成这样,她能看出来,苏天菱是想将这脏水泼在万思语的身上,顺带着将万赣拉下马。 虽然她不知道苏天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如今这情境,她不如顺水推舟,帮苏天菱一把。 若是能拉拢苏天菱,日后她也算有个靠山。 想到此,宁兰雪心一横。 “妾身觉得,天菱郡主说得很有道理,万尚书教女不严,也应当受罚!” 听到这话,沈若惜瞬间拧紧了眉。 不对劲。 按理说,宁兰雪十分重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如今落胎,她不仅没有情绪失控找万思语算账,反而在讨好苏天菱。 实在蹊跷。 她敛着眸,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莫非是宁兰雪与苏天菱联手,一起谋划了这件事? 若是这么一想,便能说得通了。 宁兰雪让苏天菱动手推她,想让她撞上自己导致她落胎,让她犯下大罪。 但是宁兰雪虽然恨她,也不至于会这么蠢,拿肚子里的孩子去陷害她。 除非…… 想到宁兰雪今日身上的麝香味,沈若惜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除非宁兰雪肚子里的孩子,原本就保不住! 沈若惜不禁想起了上一世,宁兰雪怀孕后,也是三个月的时候,突然落胎了。 当时说是桃叶冲撞了宁兰雪,导致她落胎。 为此慕容羽勃然大怒,命人杖毙了桃叶,还扇了她几耳光,说她恶毒,身边的丫鬟也恶毒。 随后命人将她关在禹香苑自省,不给吃喝,饿了三天三夜。 她一直以为是桃叶与宁兰雪发生了冲突,宁兰雪气急才会落胎。 现在想来,上一世,说不定也是宁兰雪故意陷害。 两辈子,宁兰雪歹毒的本质,还是一丁点都没变! 沈若惜的眼神骤然发冷。 她走出去,朝着仁景帝福了福身。 “皇上,臣女有话要想说。” “哦?” 看见沈若惜,仁景帝眼中露出一丝探究。 “沈若惜,你想说什么?” —— 第89章 护短 沈若惜缓缓开口。 “万思语虽然莽撞,但是今日之事,确实有蹊跷。” 话一出口,众人都惊了一下。 最震惊的,莫过于跪在地上的万思语。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刻,出来给她说情的,居然是她的死对头沈若惜! 刹时,她只觉得心底五味杂陈,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苏天菱冷冷开口。 “沈若惜,你出来就是为了给万思语求情?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万思语撞倒了宁侧妃,你还想为她狡辩?” “但是万思语不是说了,她是被人推的?” 苏天菱好笑。 “她一面之词,有人看到吗?” “没人看到,就代表没人推她吗?” “沈若惜,你这是强词夺理!你……” “臣女看见了。” 沈若惜打断苏天菱的话,朝着仁景帝缓缓道:“皇上,臣女看见推万思语的人是谁了。” “哦?” 仁景帝眸中闪着精光:“你看见了?” “皇上,当时万思语正与臣女争执,因而臣女的专注力都在她的身上,臣女亲眼看见有人推了她一把,才导致万思语撞倒了宁兰雪。” “那你说,是谁如此大胆?” 沈若惜声音淡淡,但是清晰入耳。 “此人,正是天菱郡主。” “一派胡言!” 苏天菱一挥袖子,愤怒出声:“好你个沈若惜,本郡主就说你怎么突然出来要作证,原来是想将这脏水给泼到本郡主身上!” 她神色极其不悦。 “本郡主与宁侧妃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从未有过矛盾,我何故要害她?” 闻言,地上的万思语不高兴了。 “郡主,我也与宁侧妃无冤无仇啊,你还不是让我认罪?” “那能一样么?你是自己不小心绊倒了撞上人,害怕担责任,所以才……” “谁说我是不小心绊倒的?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就是被人推的!我看就是你推的我,现在在这给我扣屎盆子呢!” “你……” “别吵了!” 仁景帝怒喝一声,制止了二人的争执。 他神色不悦。 “大殿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说罢,仁景帝看向沈若惜,有些疑惑。 “沈若惜,你既然看见了,之前怎么不说?” 沈若惜缓缓道。 “皇上,臣女一人的供词,不具有说服力,而且最重要的,臣女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怎么蹊跷?” 听到这话,沈若惜却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说道。 “皇上,能允许臣女给宁侧妃把脉诊断一番吗?” 听到这话,慕容羽怀中的宁兰雪神色一顿。 沈若惜这个贱人,怎么突然提出要给她把脉? 难不成她看出了什么? 宁兰雪有些心虚。 她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拉着慕容羽的袖子。 “殿下,沈若惜这是什么意思,眼下不是要给妾身肚子里的孩子讨回公道吗?虽然才怀胎两个月,但是也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说着,又抽泣起来。 慕容羽拍着她的背,转头恶狠狠地看向沈若惜。 “沈若惜,你这是什么意思!兰雪失去了孩子已经够伤心了,你却过来胡搅蛮缠,是嫌事情还不够乱吗?!” 沈若惜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仁景帝。 “请皇上允许臣女的请求。” 仁景帝问道。 “你怀疑什么?” “这个……臣女不好断言,只是有些猜想。” 虽然她觉得自己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但是若是真有那小概率的几率,是她猜错了。 那就是重罪。 到时候不仅自己麻烦,连带着沈家也有祸端。 听到这话,慕容羽更加生气了。 “就凭你一句猜想,就来横插一脚?沈若惜,你以前针对兰雪也就算了,如今也不看看情况,还想趁机发泄自己的私怨!?” 闻言,沈若惜不禁蹙眉。 有病吧? 都呼他好几大巴掌了,怎么脑子里的水还是那么多? 她正想开口,一旁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把个脉而已,四哥如此激动做什么?” 众人转头。 只见慕容珩站在一旁,缓缓出声。 俊美冷白的脸上,眸子似是笼着一层浮冰,扫过来的时候,带着层层寒意。 慕容羽沉着脸。 “九王弟,此事与你无关,不必你插手!” “谁说无关?” 慕容珩缓声道:“沈若惜的事,便是我的事。” 顿了顿,他说道:“还有万尚书,与本王私交甚好,他的事,本王也应当上点心。” 众人一愣。 随即脸上神色各异,眼中震惊与八卦齐飞。 之前他们看见慕容珩与沈若惜关系不寻常是一回事,但是听到慕容珩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跪在地上的万赣内心呵呵。 是是是,你与沈若惜是真爱。 而他就是个顺带的。 但是面上,万赣的神情十分感动。 他抹了一把泪。 “微臣多谢翎王殿下关怀!” 慕容珩没理他,而是看向沈若惜。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神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你尽管去做,有什么要帮忙的,本王定当尽力。” 见慕容珩如此直白的表示对沈若惜有好感,慕容羽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底的怒意更大了。 他抱着宁兰雪。 “兰雪的身子自有太医看,沈若惜,不必你插手!” 慕容珩道。 “四哥对宁兰雪还真是护若珍宝,见你们这般情深义重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宁兰雪病入膏肓即将撒手人寰呢。” “九王弟,你怎么能如此诅咒兰雪!” 慕容珩没理会他,而是看向仁景帝。 “父皇,儿臣相信若惜自有她的道理,此事诸多疑点,相信父皇也生出疑惑,不如就先让若惜给宁兰雪把把脉?” 冷夜站在一旁,内心啧了一声。 哟。 都喊“若惜”了~ 仁景帝眸光微敛。 随即点头。 “老四,让沈若惜把脉。” 仁景帝既然开口,慕容羽也不能不听。 只能不情不愿的抱着宁兰雪,将她放在了殿内的软塌上。 他声音温柔。 “兰雪,别怕,我一直在。” 宁兰雪含泪点头。 “嗯,有殿下在,妾身不怕。” 沈若惜差点吐了。 都什么情况了,还在这腻歪! 她伸手,搭上宁兰雪的脉象,细细探了探。 第90章 麝香 宁兰雪有些紧张。 但是仔细一想,现在这胎已经掉下来了,沈若惜就算把脉,也探不出什么情况。 想到此,她的便安心了不少。 沈若惜把完脉之后,松开了手。 “宁侧妃确实是落胎了。” 闻言,众人没吭声, 方蕙沉着脸。 “沈若惜,这事还用你说么?”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秦海棠懒洋洋的瞪了她一眼。 “你急什么,这不是话还没说完么?” 沈若惜继续道。 “但是宁侧妃这胎……似乎不是今天出问题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天菱开口道:“今日万思语撞上了宁兰雪,她才出血落胎,这事所有人都看到了。” “臣女的意思是,宁侧妃这胎,早就已经出了问题,只是今天摔了一跤,才导致滑胎,就算没有今日的事,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 沈若惜话音刚落,宁兰雪就尖叫起来。 “住口!沈若惜,你在那胡说八道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好好地,你却在这一派胡言!” 说着,她一转头,看向仁景帝和苏柳儿。 “皇上,皇后娘娘,妾身今日受到如此大祸,却还要忍受沈若惜在这胡搅蛮缠,请皇上和皇后娘娘为妾身做主啊!” 苏柳儿拨着手里的佛珠,看向旁边的太医。 “于太医,若是只凭把脉的话,能探出这些问题吗?” 于太医躬身。 “回皇后娘娘,若是还未落胎的话,是能从脉象探出来的,但是如今已经落胎,按理说是不能的……” 听到这话,宁兰雪立刻来劲了。 “皇后娘娘,您也听到了,太医也说不可能,沈若惜是在这胡说八道!” 于太医又道。 “微臣是不能探出,但是沈大小姐医术超凡,或许有异于常人的才能,能够查出端倪。” 自从上次魏贵人的事,于太医便对沈若惜另眼相待。 有点崇拜她了。 苏柳儿转头,目光落在沈若惜的身上。 “沈若惜,你真能从脉象探出这些?” 沈若惜回到。 “皇后娘娘,臣女并非直接推测出来,而是……猜测的。” “猜测?” 苏柳儿拧眉,显然不太同意她这句话。 “凡事讲究证据,这么大的事,你只凭猜测,实在过于武断,怕是不能让人信服。” 苏天菱有些好笑。 “如今看病都凭猜测?沈若惜,你不会看就别看,简直贻笑大方!” 慕容珩凉凉的扫了她一眼。 “很好笑吗?” 苏天菱一僵,虽有不甘,也讪讪的闭上了嘴。 沈若惜继续道。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对药物格外敏感,今日经过宁侧妃身边,闻到她身上的熏香味,里面有麝香。” 闻言,殿内的人都神色一惊。 宁兰雪更是有些心虚。 仁景帝开口道。 “于太医,确有其事?” “皇上,微臣嗅觉不如沈大小姐好,得仔细闻闻才能知道。” 仁景帝一挥手。 一旁的宫女将宁兰雪之前携带的香囊拿了过来。 于太医将香囊打开,拿出里面的香料,仔细闻了半天,之后蹙眉。 “皇上,虽然味道比较淡,但是臣能感觉,确实是有麝香的味道。” 听到这话,慕容羽眉头紧蹙。 “难道说,是有人要害兰雪肚子里的孩子!” 闻言,方蕙一拍桌子。 “沈若惜,你既然闻到了宁兰雪身上的麝香味,为什么不提醒宁兰雪,等到现在才说!” 沈若惜神色冷静。 “臣女确实想过提醒,不过就算是臣女说了,恐怕宁侧妃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是臣女居心叵测。” 方蕙厉声道。 “就因为你这小人之心,才害得宁兰雪今日遭此大祸!以本宫看,此事你难辞其咎,也得担责!” 方蕙心底其实有些高兴。 她早就看不惯宁兰雪了。 一个青楼贱婢,也配给她的羽儿生儿育女? 如今孩子没了,正合她意。 而且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沈若惜也泼一身脏水。 这两个贱人,都不得好死! 秦海棠拧眉。 “还真是稀奇了,宁兰雪的胎像出了问题,也能怪罪到沈若惜头上?方嫔,你作为宁兰雪的婆母,自己的儿媳妇身子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却什么都不知道,我看最该问责的就是你!” 慕容珩接过话。 “秦贵妃说得有道理。” 方蕙不悦。 “那也不是她知情不报的理由!” 沈若惜瞥了她一眼。 “方嫔娘娘,臣女不说,还有一层原因。” “什么原因?” “臣女听闻,宁侧妃最近的熏香都不要身边丫鬟经手,而是自己弄,也就是说,这些熏香是宁侧妃自己找人调制的,便觉得有些疑惑,不敢妄言。” 沈若惜转头,看向宁兰雪。 “宁侧妃,是这样吗?” 宁兰雪眸光闪烁。 这事沈若惜怎么会知道!? 她一转头,看向身边的荷香。 却见荷香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宁兰雪勃然大怒。 贱丫头,果然是她跟沈若惜透风的! 宁兰雪拧眉。 “熏香都是府里总管采购的,我不过是随意拿了几盒自己喜欢的,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一旁的慕容珩示意。 “冷夜,去四哥的府中,好好查查,宁兰雪的熏香,是谁拿进来的,又是谁调制的,经手的人,一个不要放过。” 慕容羽厉声道。 “这是我府中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九王弟过问了!?” “四哥似乎忘了,大理寺卿如今归我管辖,谋害皇室子嗣是重罪,本王职责所在。” 慕容羽一噎,忘记了这茬。 他下意识的看向仁景帝。 却见他点头。 “老四,翎王此话有理。” 慕容羽只能作罢。 宁兰雪的心却提了起来。 当时张奇说这麝香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她今日就放心带了,准备不知不觉加快落胎的速度。 结果却这样了! 如今慕容珩插手,若是查下去,肯定会露出端倪。 她目光一转,落在了荷香的身上。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把这贱婢推出去顶罪,就说是她心怀不满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宁兰雪正心绪不宁,突然听见沈若惜开口。 “四殿下,臣女想问你件事。” —— 第91章 审问 慕容羽一愣。 抬头,对上了沈若惜清澈的水眸。 他的心当即跳了一下。 随即心头涌上一阵十分复杂的情绪。 沈若惜曾经满眼都是他,如今眼中却无波无澜,还有一些冷漠。 这样的眼神,实在让他郁闷! “你说。” “宁侧妃怀孕之后,应该有府医请脉吧?” “这个当然,兰雪怀孕之后,府医每日都会前来给她探查脉象。” “那就奇怪了。” 沈若惜问道:“府医没有告诉过四殿下,宁侧妃的胎像不稳吗?” “胎像不稳?” 慕容羽愣了一下,随即道:“一派胡言!府医每次问诊之后,都会告知本王兰雪的身体状况,她腹中的胎儿,一向健康!” “宁侧妃的脉象沉而涩,明显精血不足,这样的情况下,胎儿一般都发育不良,如今四殿下却说府医从未提及过此事,实在让臣女疑惑。” 一旁的于太医也点头。 “确实是这样。” 慕容珩悠悠道。 “这么说来,四哥府中的这府医,实在无能,还是说……是知晓了,却瞒而不报?” 闻言,旁边的众人,神色都有些异常。 苏柳儿缓缓道。 “宁兰雪,你胎像虚弱,你自己也不知?” 宁兰雪心中一惊。 再这么查下去,事情就得暴露了! 她立刻道:“皇后娘娘,其实张奇确实跟妾身说过胎像有些不稳,但是不是什么大事,注意休息就好了,妾身怕殿下担心,就让他不要对殿下说实话。” 闻言,慕容羽的表情松了松。 “原来是这样?” “嗯……殿下,眼下最要紧的事,不是应当处置万思语么?就算妾身胎像不稳,但是若是没有她冲撞妾身,妾身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 说着,她掩面而泣。 慕容羽也看向仁景帝。 “父皇,这件事已经很明了了,请父皇给兰雪主持公道!” 仁景帝掀起眸子,深深的看着他。 “老四,你真觉得,此事很明了?” 被这么一问,慕容羽愣了一下。 此事不就是兰雪胎像不稳,万思语撞上她导致她小产了么…… 难不成真是苏天菱推她的? 不可能。 苏天菱没有理由这么做,一定是万思语情急之下撒的谎! 只是宁兰雪熏香中的麝香……有些疑惑。 不过也应是府中有心思歹毒的下人,回去他审问一番,这事他自己便能处置! 仁景帝扫了他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若是真是万思语冒失闯下的大祸,朕绝对会秉公办理,给宁兰雪一个说法,眼下你先等着。” 慕容珩也道。 “四哥急什么,等本王的人去你府中审问一番,看看可有什么收获,还是说,四哥怕审出什么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例如……自己的心上人,并非那么纯良无害?” 宁兰雪心中一震,下意识的拽紧了慕容羽的衣袖。 慕容羽拍着她的手腕。 “九王弟是在挑拨我与兰雪之间的关系?那你可就想错了,兰雪冰雪善良,我相信兰雪。” 慕容珩却是嗤笑一声。 带着深深地讽刺。 慕容珩的人办事很快。 不多时候,冷夜便回来了。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来了慕容羽的府医张奇,和府里的总管丁乐贤。 看见张奇,宁兰雪的脑袋“轰”的一下。 炸的一片空白。 她靠在软榻上,努力支撑着身子,以掩饰自己的颤抖。 “宁侧妃脸色格外苍白啊,是怎么了?” 沈若惜站在一旁,突然开口。 宁兰雪回过神。 她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沈若惜,我刚刚才小产,身心俱创,脸色苍白不是很正常?” “若是这样是正常,臣女就怕是别的原因惊吓了宁侧妃。” 沈若惜似笑非笑。 宁兰雪的手指猛然攥紧。 这个贱人! 张奇和丁乐贤惶恐的在殿内跪下。 “参见皇上!” 仁景帝目光犀利。 “你们可知,今日发生什么事了?” 丁乐贤支支吾吾。 “奴才……奴才来的时候,已经被告知了。” 仁景帝一拍旁边的椅子扶手。 “你作为四皇子府内总管,宁兰雪身边的香囊带有麝香,你知不知道此事!” 圣上发威,丁乐贤差点吓尿了。 他趴在地上。 “皇上,奴才不知啊!奴才在四殿下的府中已经任职多年,府里大小事宜奴才都全心全意打点,从来没有出现过差池! 更何况最近宁侧妃有了身孕,奴才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的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最好的!况且最近一年,府里都没曾买过麝香,宁侧妃的熏香里怎么会出现麝香呢……” 丁乐贤连连磕头。 “皇上,此事与奴才无关,一定是府里有人做手脚……请皇上明察!” 慕容羽问道。 “兰雪平日里的熏香,都是谁拿的?” “回殿下,都是荷香定期过来拿的。” “荷香?” 慕容羽一转头,看向旁边低着头的荷香,怒目而视:“你这贱婢,是你?!” 荷香摇头。 “熏香确实是奴婢经手的,但是麝香不是奴婢放的啊,奴婢……” 宁兰雪打断她的话:“我的熏香向来都是你负责,不是你还能是谁!” 她捂着胸口。 “荷香,你为什么要害我?莫不是因为之前你说想要做殿下的通房丫头,被我呵斥,你怀恨在心?” 荷香满脸震惊。 “侧妃娘娘,奴婢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您怎么可以这样冤枉奴婢……”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那熏香里的麝香怎么回事?”宁兰雪看着慕容羽,“殿下,这种恶毒的丫鬟,坚决不能留!” 宁兰雪有些着急。 麝香的事,她得赶紧让荷香顶下罪责,否则再查下去,实在不妙! 沈若惜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缓缓道。 “熏香貌似不止荷香一个人经手,宁侧妃,最近每日,不都是你自己在用熏香吗?” 宁兰雪冷着脸。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能自己给自己用麝香?” 她话音落下,荷香突然也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看着一旁的沈若惜,终于鼓足勇气。 “奴婢……奴婢也觉得很奇怪……” 荷香结结巴巴。 “侧妃娘娘平日里对我们下人极……极为苛刻,衣食住行,都要我们伺候,尤其有孕之后,出兰苑都是让人用轿辇抬着,可是最近这半月,她用熏香却不让奴婢弄了,而是要自己弄……” 第92章 歹毒 “你住口!” 宁兰雪怒声呵斥:“荷香,我平日里对你不薄,你却如此污蔑我?我还不是见这半月你神色疲倦做事笨手笨脚,就自己用了熏香,不想你居然反过来咬我一口!”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与沈若惜是一伙的吧?!她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攀咬我!” “攀咬你?” 荷香颤抖着抬起头,眼里虽然十分害怕,但更多的是愤恨。 她一咬牙。 当着众人的面,荷香缓缓将自己的袖子卷了起来。 只见原本白嫩的胳膊上,疤痕遍生。 新旧疤痕交错在一起,十分丑陋可怖。 一看就是被人虐待的。 殿内一阵惊呼。 秦海棠拧着眉,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宁侧妃的手笔。” 荷香的眼泪砸下来。 “宁侧妃表面装出纯良的模样,实际私底下对我们这些下人极其歹毒,奴婢只要稍微犯错……不,即使奴婢不犯错,只要她心情不好,就是一顿打骂,平日里以折磨奴婢们为乐……” 话一出口,四周的人看向宁兰雪的眼神,又惊又厌。 慕容羽看着她,也有些不敢置信。 “兰雪?你……” 宁兰雪眼中喷出怒火,她指着荷香。 “闭嘴!你……你血口喷人!” 慕容珩冷冷开口。 “是不是血口喷人,府里那么多下人,一一审问就行了,还是说……” 他目光一转,落在旁边的丁乐贤身上。 “只用审问你一人就行了?” 丁乐贤一抖。 “奴才……奴才平日里不怎么去兰苑,不太清楚……” “没事。” 慕容珩淡淡开口:“不太清楚的话,我让人帮你想想,自然就清楚了。” 丁乐贤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慕容珩道:“带远点,别惊扰到了圣上。” “是!” 冷夜一把揪住丁乐贤的衣领,将他拖向了殿外。 很快就听到了丁乐贤的惨叫。 不过片刻,冷夜就拖着人过来了。 他一甩手,将丁乐贤朝着地上一扔。 “主子,招了,一点骨气都没有,还没开始动手呢。” 语气中满是不屑。 丁乐贤跪在地上爬了几步,十个指甲,其中几个已经血肉模糊。 “我说,我什么都说!” 仁景帝拧着眉头。 “如实说,少说了一个字,立刻让人将你杖毙!” 丁乐贤连连磕头,吓得身子都在颤抖。 “宁侧妃确实不如面上纯良,她平日里给了奴才诸多好处,四殿下又一直宠爱她,奴才不敢不听她的话啊!” 他惊慌道。 “之前王……沈大小姐还在府里的时候,宁侧妃就处处针对她,让奴才们将好的东西都搬到她的兰苑,四殿下在的时候,就吩咐奴才将她的膳食换成馊菜,故意跟殿下说沈大小姐虐待她…… 还有兰苑的丫鬟,已经换了好几个,都是因为受不了宁侧妃的折磨,求着我换别的差事了……” 丁乐贤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越听,慕容羽的脸色越加难看。 心底的震撼,也越来越大。 丁乐贤口中的宁兰雪,跟他印象中那个温柔体贴,善良纯洁的女子,截然不同。 就是一个扭曲狰狞的毒妇! 慕容羽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一旁的沈若惜。 之前他一直以为沈若惜恶毒善妒,处处针对宁兰雪…… 原来……原来竟是这样的么!? “对了,还有绿枝。” 丁乐贤突然提到这个名字,让慕容羽一激灵。 他转头:“绿枝怎么了?” “她……她其实不是自缢的。” 丁乐贤颤抖着道:“她的脸被宁侧妃毁了,被殿下看到,之后侧妃娘娘怕事情败露,损坏自己在殿下心目中的形象,就命令奴才……将她封口了。” 话一出口,宁兰雪再也忍不住了。 她怒声道。 “狗奴才!你居然这样诋毁我!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我看明明是你逼死绿枝栽赃到我头上!” 丁乐贤不乐意了。 “侧妃娘娘,奴才说得都是实话,您不承认也没用,奴才有证据!” 他朝着慕容羽道:“殿下,奴才的枕头下面,有不少的银票和首饰,都是侧妃娘娘给奴才,让奴才办事的,奴才也是被迫的啊!” “你胡说!丁乐贤,你满口胡言乱语,信不信本侧妃让你绞了你的舌头!” “给我住口!” 秦海棠厉声呵斥。 她明艳的脸上,满是嫌恶:“大殿之上,岂容你放肆?再嚷嚷,本宫先绞了你的舌头!” 宁兰雪一噎,死死咬着唇,一句话不敢说了。 慕容珩轻笑。 “四哥,这就是你冰雪善良的侧妃?” 慕容羽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沉下眼,即使内心对宁兰雪有万般质问和愤怒,但是也只能压下。 宁兰雪丢人,他亦是跟着颜面扫地。 “这些只能说明宁氏人品欠缺,更今日落胎之事关系不大,九王弟似乎跑偏了。” “四哥不必急,真相其实就在眼前。” 慕容珩语气带着几分气定神闲。 他看向一旁已经神色惊惶的张奇。 “听说你是府医,宁兰雪的胎像,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珩声音淡淡。 但是却似是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头顶,令他不敢抬眸。 “侧妃娘娘的胎,一开始是挺稳的,后来……后来就出了点状况……” “什么状况?” “就是……就是……胎像似是有点,不太稳……” 张奇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准话。 慕容珩眸生厉色。 “看样子是要尝点苦头,他舌头才能捋直了,冷夜,带下去。” “是,主子!” 冷夜上前,刚准备将张奇带下去用刑,就见他猛地磕头。 “草民说,草民什么都说……” —— 第93章 坦白 宁兰雪咬牙。 “张奇,你可得想好了,你若是诬陷本侧妃,可是大罪,你妻儿都在府里当差,到时候可是也要连累他们的!” 对上她的双眼,张奇一怔。 随即微微颤抖起来。 他想了起来,当初宁兰雪跟他说,念他对她一片忠心,特许他的妻儿也来府中谋份差事。 他原本以为宁兰雪是一片好心。 现在才反应过来,宁兰雪是为了拿捏住他的把柄,万一东窗事发,让他闭紧了嘴! 张奇瞬间迟疑起来。 他虽然贪财胆小,但是他的妻儿却是他的软肋。 他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仁景帝有些不耐。 “说话!” 张奇吓得一哆嗦,他伏在地上,一咬牙,刚准备将罪责揽下,却听见慕容珩的声音传来。 “你若是不说,本王只能审问你的妻儿了。” 张奇猛地抬起头。 “翎王殿下,草民的妻儿……他们在哪?” 慕容珩扫了一眼旁边的冷夜。 冷夜开口道。 “本来我是不准备带他们过来的,可谁知去四皇子府中时候,却见一辆马车鬼鬼祟祟准备从后门离开,实在可疑,我便拦下了,里面的正是你的妻儿,我已经将人带回来了,现在就在殿外候着。” 张奇瞪大眼。 “马车?他们……他们要去哪?” 冷夜一脚踹向旁边的丁乐贤。 “当时安排你妻儿离府的,就是这姓丁的,你自己问他!” 丁乐贤立刻求饶。 “皇上,翎王殿下,这一切都是侧妃娘娘的命令啊,她说今日她去到宫里之后,让我安排张奇的妻儿离府,将他们送到迎春院,交给老鸨!” “送到迎春院?!” 张奇气得一把掐住丁乐贤的脖子:“你想对我的妻儿做什么,竟然将她们送去那等肮脏之地!” “这不能怪我,我也是听命行事!” 丁乐贤推开他:“宁侧妃便是从迎春院出来的,里面的老鸨是她的老熟人,她是想让老鸨将你的妻儿囚禁起来,从而作为拿捏你的把柄!” 张奇瞳孔睁大,震惊的看向软榻上的宁兰雪。 她已经面无血色。 脸上全是崩溃与惊惧。 张奇愤怒极了。 既然宁兰雪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了! 张奇一转头,朝着仁景帝重重磕头。 “皇上,翎王殿下,草民坦白!” 他厉声道:“宁侧妃的胎,其实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停了!” “什么?!” 慕容羽率先震惊出声。 他怒极。 “那你为何不说!” “是……是侧妃娘娘跟我说,让我守紧这个秘密,尤其不能告诉殿下您,我一时鬼迷心窍,就应下了,求殿下恕罪!” 慕容羽一转头,看向身侧的宁兰雪。 他冷冽的目光,看得宁兰雪心惊肉跳。 她抖着唇开口。 “殿下……” “你别叫我,说,这么大的事,你为何要隐瞒?” “我,我就是怕殿下担忧,所以才……” “住口!” 慕容羽瞪着她,看着宁兰雪哭泣的脸庞,如今却怎么也生不出怜惜之心了。 “若是当时瞒了我,还能这般解释,可是你一瞒就是半个多月,你也是怕我担忧?恐怕是别有居心!” 闻言,一旁的沈若惜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哟。 长脑子了。 仁景帝看向地上的张奇,沉声道。 “那麝香呢?麝香一事,你可知情!” “麝香是侧妃娘娘找草民要的,她让草民将麝香放在香囊内,带在身上,让草民调制好比例,不能被人闻出来,这些时日,草民便一直在研究这事,香囊制作好了之后,昨日才拿给侧妃娘娘。” 张奇如实道。 “草民也好奇过,问过侧妃娘娘究竟要干什么,但是她没细说,只是说要在今日皇后的生辰宴上,保证落胎,其余的事,草民不必知道。” 仁景帝道。 “你说了这么多,可有证据?” “有的!” 张奇从怀中掏出一根金簪。 “侧妃娘娘赏了草民不少金银首饰,草民都收着呢!” 顿了顿,他继续道:“今日来宫里之前,侧妃娘娘又找草民开了一剂落胎药,说要保证今日能小产,今日草民给侧妃娘娘端去落胎药之后,侧妃娘娘赏了这根金簪,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看到这根金簪,慕容羽的脸更黑了。 这是他亲手送给宁兰雪的,上面雕刻着一朵兰花。 他觉得她蕙质兰心,十分符合。 现在只觉得极其讽刺! 殿内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苏柳儿的眼神有些冷。 “宁氏,你可还有话要说?” “妾身……” 宁兰雪抖着身子,无力的开口:“妾身不是……” “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秦海棠冷冷开口,神情冷冽。 “当着圣上的面,你居然如此冥顽不灵!” 她看向仁景帝。 “皇上,这等心思肮脏的毒妇,依臣妾看,赐死算了!” 一旁的贤妃宁莺莺懒懒开口。 “贵妃娘娘急什么?皇上都还没开口,你倒是先说上了。” “本宫说话,有你评判的份?” 秦海棠瞪着她:“本宫看你是在宝华寺反省得还不够,宫里的规矩还没记牢,不如再送你回去好好待上一阵!” 皇上对外称是宁莺莺去宝华寺礼佛祈福,除了少数几个知情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她是被罚去反省了。 如今秦海棠当众这么一说,无疑是公然打她的脸。 宁莺莺一阵火大。 正要开口,苏柳儿转头。 “现在什么情况,你们还有心在这争执,都给我住口!” 二人不悦的闭上了嘴。 软榻上宁兰雪,浑浊的脑子,此刻终于清楚了一些。 此时人证物证都在,她要是再否认下去,恐怕会抖落更多的事。 宁兰雪从榻上翻滚下来,跪倒在地。 “殿下,您听妾身解释……” 慕容珩道。 “如今父皇母后都在,你似乎找错要解释的对象了。” 宁兰雪一转头,赶紧跪在地上,对着仁景帝磕头。 丝毫不敢抬头,直面圣颜。 仁景帝目光沉沉。 “宁兰雪,你可认罪?” “妾身……妾身的确做过这些事,不过皇上,妾身是有苦衷的!” 宁兰雪急急开口。 “妾身……妾身知晓自己出身卑微,害怕殿下和方嫔娘娘知晓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会对妾身失望,所以才一直瞒着……” “这话说不通。” 沈若惜问道:“那你为何一定要选择今日落胎?今日是皇后娘娘生辰日,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产,是要做什么?” 第94章 发落 “我……我……” 宁兰雪支支吾吾。 沈若惜道:“宁侧妃不会是想要故意将小产之事栽赃给别人,从而达到某种目的吧?” 闻言,地上的万思语气得差点跳起来。 “好你个宁兰雪,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万赣瞪着她。 “还不是因为你蠢。” 万思语:…… 她想反驳。 但是却又没底气。 她爹说得对,她确实蠢,蠢得没边了。 沈若惜却道。 “我猜,宁侧妃要陷害的人,或许不是万思语,只是万大小姐比较倒霉,白白背了这黑锅。” 万思语一愣。 “那她想陷害谁?” 沈若惜却是没吭声。 她若是说宁兰雪想陷害她,无凭无证,不能令人信服。 而且说多了,会让一部分人以为,她是在针对宁兰雪。 听到这话,宁兰雪手指一紧。 不行! 若是定罪成她有心陷害别人,那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她赶紧道。 “不是的!皇上,妾身绝对没有想着陷害别人,妾身是想着今日生辰宴人多,妾身若是假装不小心被人拥挤了导致小产,众目睽睽之下,方嫔娘娘迫于言语压力,也不会公然嫌弃妾身!” 方蕙不悦的蹙眉。 “怎么,现在又拉我出来挡刀了?” 无论宁兰雪有没有孩子,她都厌恶这个贱人! 慕容珩单手撑着下巴,突然缓缓道。 “哦?可是本王怎么觉得,你是想陷害沈若惜?” 众人一惊,随即神色各异。 宁兰雪与沈若惜结怨已久,若是说是将自己小产的事推到沈若惜的头上,确实有可能! 慕容羽转头,冷声问道。 “九王弟何出此言?” 慕容珩俊美的脸上,缓缓荡出一个微小的笑意。 “本王看见的,亲眼看见苏天菱想要推沈若惜,却推到了她身旁的万思语。”他敛眸,“本王合理怀疑,宁兰雪是与苏天菱串通好,想要陷害沈若惜。” 闻言,苏天菱脸色大变。 “翎王殿下,凡事得讲究证据!我知晓你对沈若惜青眼有加,但是此番维护,实在有失公允!” “本王亲眼所见,不算证据?” “那翎王殿下之前怎么不说出来,如今这个关头,却突然提了出来?” “本王想什么时候说,便什么时候说。” 慕容珩浅色的狐狸眼微微一扬,带着几分冷戾。 “你有什么意见?” 苏天菱被他这目光一扫,有些畏惧。 随后别开眼,跪在地上。 “皇上,臣女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过这等事?” 仁景帝道。 “那你的意思,是翎王撒谎了?” 苏天菱眼神沉沉。 “也不是……当时人多,翎王殿下离得又远,说不定是看错了,而且……” 苏天菱加重语气:“而且臣女堂堂郡主,怎么会与宁兰雪联手,做这般小人之事,父亲常告诫我,行事应当堂堂正正,臣女一直谨遵父亲的教诲!” 她搬出荣亲王,想要自保。 仁景帝扶着一旁金丝楠木椅的扶手,忽然笑了几声。 “之前所有矛头都对准万思语的时候,你可是叫嚣得最欢的,恨不得将万赣一起连坐,除之而后快,这也是荣亲王教你的?” “皇上,臣女不敢!” 苏天菱心中一惊,对上仁景帝闪着犀利的眸子,总觉得他似是看透了什么。 她伏在地上,连忙认错。 “当时臣女以为是万思语的过错,压根没想太多,请皇上饶恕臣女的莽撞!” 然而仁景帝压根没理她。 他转头,目光落在宁兰雪的身上。 看了几秒。 随后泛出一丝嫌恶。 “宁氏腹中胎儿早就不保,却瞒而不说,还想要在皇后的生辰宴上,将小产一事栽赃给别人,实在罪大恶极!另,品行不端,对下人手段残忍,这等毒妇,实在不配为四皇子侧妃!” 宁兰雪一怔,惶恐抬头。 只听见仁景帝道。 “从即刻起,剥夺四皇子侧妃的身份,贬为奴隶,打入天牢,明日便流放到宁古塔!” 听到这里,宁兰雪神色一僵,差点晕过去。 流放宁古塔…… 她如今这个身体,不是就让她去死么?! “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妾身并非有心陷害别人,只是太害怕了,便将责任推到了万大小姐的身上,皇上,饶了妾身吧!” 她砰砰磕着头,但是仁景帝丝毫不为所动。 宁兰雪只能一把抱住了身边慕容羽的小腿。 “殿下,殿下您帮我说句话啊,殿下……” 慕容羽微微低下头,对上了宁兰雪满是眼泪的小脸,心情一时极为复杂。 今日,算是颠覆了他对宁兰雪的认知。 此刻对着这张柔弱的小脸,他竟生出了一丝迟疑。 宁兰雪哭泣出声。 “殿下,都怪妾身太自卑了,我太害怕了,害怕殿下知晓妾身肚子里的孩子出了问题,会对妾身失望,就想将罪责推给别人……” 她喊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妾身太过爱您了啊!” 慕容羽神色微敛。 他想了想,低声道。 “父皇,宁氏所作所为,确实可恶,但是她毕竟是儿臣的人,如今刚刚小产,若是流放,定会死在半路,请父皇开恩……饶她一命。” 闻言,坐在一旁的方蕙,差点气晕过去。 都这个时候了,慕容羽居然还为她说话。 这个女人,当真是不要脸的狐媚子! 秦海棠笑道。 “哟,四皇子对宁氏,还真是痴心一片啊~” 仁景帝也笑。 不过是讽刺的笑。 他对这个儿子,愈加的不满了。 “你被这种女人迷得是非不分,朕还未治你的罪,你还开口为她求情?” 慕容羽双膝跪下。 “儿臣有错,甘愿领罚,但是宁氏她……罪不至死。” “既然你这般求情,朕给她一个机会。” 闻言,宁兰雪一喜。 然而下一秒,便听见仁景帝道:“可以不流放宁古塔,不过得打三十大板,若是她能活下来,那就算她命大!” 话音落下,他挥手。 几个侍卫立刻过来,拖着宁兰雪就走。 宁兰雪扯着嗓子。 “殿下,殿下救我,殿下救我啊……” 然后无人回应。 慕容羽跪在地上,目光闪烁。 三十大板,即使是身体康健之人,也会半死不活。 何况宁兰雪如今的状况。 打完三十大板,她当真有可能会死…… 但是这已经是仁景帝最大的开恩了。 —— 第95章 请父皇赐婚 “至于你。” 仁景帝的目光落在慕容羽的脸上,冷笑一声:“你眼盲心瞎,实在令朕失望!这段时日,给朕好好在府里禁足反省!” 慕容羽垂着头。 “儿臣……知错。”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宁兰雪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仁景帝目光一转,落在苏天菱的身上。 苏天菱还在跪着。 仁景帝声音沉沉。 “苏天菱,你可知罪?” 苏天菱眸光闪烁。 “臣女有错,但是臣女绝对没有与宁兰雪同流合污!” 她不是很怕。 只要她死不承认,仁景帝也无可奈何。 以前她不知道做了多少过分的事,还不是一样平安无事。 这次也没什么不同。 果然,仁景帝沉声道。 “你站起来。” 苏天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谢皇上。” 她缓缓站起身,还未站稳身形,突然一个耳光,狠狠落在她的脸上。 将她扇得狠狠一个趔趄。 苏天菱捂着脸,又惊又惧。 “皇上,您这是为何?” 仁景帝面色沉沉,眸中怒意乍现。 “你当真以为只要你咬死不承认,朕就没办法治你的罪!想要探出真相的方式有一百种,最简单的就是审问宁兰雪! 苏天菱,朕本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承认,可是你却冥顽不灵!既然苏晟管教不好你,那朕便替他管教管教!” 苏天菱一怔。 没想到今日仁景帝的怒火这般大。 她再次跪下:“皇上,臣女……” 薛媛也跪下,打断了苏天菱的话。 “皇上,此前是天菱考虑不周,草率行事,不过幸好有翎王殿下查出真相,将误会化解,念在没有酿成大错的份上,请皇上饶了天菱!” 说着,她缓缓抬起眼,看向一旁的苏柳儿。 “皇后娘娘,天菱自小便在您身边长大,请您求皇上饶了天菱不懂事……” 苏柳儿雍容的脸上,神色淡淡。 “家有家法,国有国规,此事自有陛下裁决,本宫听陛下的。” 仁景帝看了一眼苏柳儿。 沉默了几秒后,微微沉静下来。 “今日是皇后生辰,苏天菱又是皇后的侄女,皇后大义,朕也得给她几分面子。” 说罢他厉声道:“来人,苏天菱掌嘴十下,让她长长记性!” 旁边的太监遵命上前,扬手朝着苏天菱的脸上扇去。 啪啪的巴掌声在殿内响起。 苏天菱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 但是更让苏天菱无法接受的,是她扫地的颜面。 她作为荣亲王的嫡女,向来都是在京城横着走,如今仁景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掌掴她,让她的脸往哪放?! 打完之后,苏天菱强撑着站起身,请求回府。 今日算是丢人丢全了,她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仁景帝也没多话。 扔下一句“回府给朕好生反省”,便让她走了。 薛媛带着她朝着殿外走去。 经过殿门口的时候,苏天菱看见两个侍卫拖着一个软绵绵的人,走了进来。 正是被打完了三十大板的宁兰雪。 闻见那股子血腥味,苏天菱神色僵了僵。 随即加快了步伐。 殿内。 砰的一声。 宁兰雪被扔到了仁景帝的面前。 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自腰间往下,都是一片血肉模糊,染红了素白的衣裙,刹时整个殿内都是一股血腥味。 触目惊心。 有些贵女们看着有些受不了,纷纷转过了头。 只有沈若惜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眼神都没眨一下。 是惨。 但是比起前世的她,还不够。 侍卫拱手。 “皇上,三十大板已经打完,人昏死了过去。” “没死?” 仁景帝冷哼一声:“命倒是大。” 他朝着慕容羽扫了一眼。 “既然人还活着,便将她带走吧,朕既允诺了你,便不会再要她的命,不过从今日起,她便不是什么四皇子的侧妃了,而是身份低贱的奴隶!” “儿臣知晓,谢父皇开恩!” 慕容羽走上前,让人将宁兰雪抬起,转身离开。 走得时候,他迟疑着看了沈若惜一眼,似是想说什么,但是沈若惜目光淡淡的看着别处,压根没有看他一眼。 慕容羽咬了咬牙,只能离开。 事情算是处理完,剩下的丁乐贤和张奇,仁景帝交给了慕容珩,让他处置。 慕容珩起身拱手。 “儿臣领命。” 仁景帝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多有欣慰:“今日之事,多亏你与沈若惜,否则怕是没那么快水落石出。” “能为父皇分忧,儿臣深感荣幸。” 万赣也赶紧堆起笑容。 “翎王殿下英明神武,能从细枝末节查出线索,还臣这逆女一个清白!还有沈大小姐不畏强权敢于说出真相,属实勇气可嘉,今日您与翎王殿下的配合,当真是天作之合! 不过最重要的,还得是皇上智慧无边秉公处置,实在令微臣仰望不及!” 说罢,他又是一转身,对着一旁的苏柳儿拱手。 “皇后娘娘生辰日,却发生了这种扫兴的事情,都怪微臣教导无方,让这逆女惹了麻烦,微臣回去定当准备一份厚礼,给皇后娘娘赔罪!” 一旁的万思语眉头跳了跳。 这马屁拍得,真是滴水不漏。 不过…… 万思语转头,对着沈若惜悄悄看了一眼。 今日多亏了她,否则自己就要闯大祸了。 经过今天这件事…… 沈若惜好像也不讨厌了。 她这个念头刚刚落下,就听见一声磁性好听的声音响起。 慕容珩道。 “父皇,今日趁着母后生辰日,其实儿臣有个请求,希望父皇成全。” 仁景帝道。 “什么请求?” 慕容珩微微躬身,俊美的脸上,神色坚定无比。 “儿臣想请父皇,给儿臣与沈若惜赐婚。” 话音一落,殿上安静了几秒。 随即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万思语差点跳脚。 刚刚才对沈若惜印象转好,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惹怒她了! 她果然跟沈若惜八字不合! 林秀怡更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身形一晃,差点晕倒。 慕容修捏着折扇,眼中尽是八卦与震惊。 他凑近身边的慕容曜。 “啧啧,这热闹真是一茬接一茬,只是可惜了四弟不在,否则更是热闹了~” 他笑道:“你说九王弟沉寂了二十多年,突然给整出了一个心上人,我还没缓过来呢,他就要父皇赐婚了!要是沈若惜没嫁给四弟,估计他现在都已经有孩子了。” 说完之后,慕容修才反应过来失言。 慕容珩这身子…… 没法有孩子的。 想到此,他眼中露出一丝遗憾。 慕容曜没吭声,只是目光落在沈若惜的脸上。 第96章 成人之美 见她有一瞬的讶然,随后神色微微敛起,脸上浮现一丝微小的羞怯,眼中燃起一丝光亮,熠熠生辉。 很明显,她亦是有情。 慕容曜的眸子,沉了几分。 “十一弟,你也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了,有没有相中谁家的贵女?” 慕容修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慕容曜缓缓道。 “我目前并未有娶妻的心思。” “那是你见得太少了,王兄识遍天下美人,等回头王兄带你多去领略领略,你便懂其中的滋味了~” 慕容修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神色风流。 却见慕容曜转头。 “端王兄。” “嗯?” “你很聒噪。” 慕容曜瞥了他一眼,将他搭在他肩膀的手给推开,转身便朝着殿外走去。 慕容修低声唤他。 “十一弟,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你不留下看热闹?” “没什么好看的。” 沈若惜必定会答应。 看着慕容曜的背影,慕容修蹙了蹙眉。 刚刚慕容曜推开他的瞬间,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股陌生的寒意。 与他俊秀无害的脸庞,十分不符。 他摇了摇头。 十一弟看样子,也成长了。 不管了,继续看戏。 仁景帝看着面前的慕容珩,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珩儿此举,倒是有些突然,你与沈若惜是商议好,今日来求朕赐婚?” 慕容珩道。 “并非如此,此事是儿臣一人主张,儿臣求娶心切,便趁着母后的生辰,跟父皇提此请求,望父皇成全。” “哈哈,珩儿既然有心求娶,朕自当成人之美,不过……”仁景帝一转头,看向一旁的沈若惜。 “沈若惜,你可愿意嫁与翎王?” 众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到了沈若惜的身上。 她微微抬起眸,缓缓朝前走了几步。 正要福身,一个高大粗犷的身影冲了出来。 “等……等会!” 沈天荣一下冲到沈若惜的跟前,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震惊。 他还没缓过来。 慕容珩看中的不是他儿子沈澈么? 怎么现在求娶他女儿呢! 什么情况?! “爹,怎么了?” 沈若惜转头,问了一句。 “若惜,我知道此事对你而言太过突然,其实对爹来说也很震惊。你若是不愿……” “爹,女儿没有不愿。” 闻言,沈天荣傻了。 “你当真?”他压低声音:“若是被迫的你就眨眨眼,爹已经让你嫁错人一次了,绝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的。” “爹,我是认真的,您放心。” 沈若惜拍拍他的手背,之后走到仁景帝的面前,福身道。 “皇上,翎王殿下郎才独绝,举世无双,能嫁给她,是臣女的福气,臣女愿意。” 听到这话,旁边的慕容珩羽睫微扇,早已沉寂的胸腔,有什么在剧烈的跳动。 他黑眸幽深。 她将他说得这么好。 可是事实不是的,他并非表面看起来的这么清风霁月,他有不为人知阴暗的一面…… 见沈若惜这般说,仁景帝脸上溢出笑意。 “好,既是如此,那朕便为你们赐婚!王德福,拿御墨来!” “是,皇上。” 王德福飞快出去,很快就捧着笔墨过来。 仁景帝挥手,当场写了一道圣旨。 王德福拿着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大将军之女沈若惜娴熟大方,才貌双绝,与翎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朕特将沈若惜许配翎王为翎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慕容珩拱手。 “谢父皇成全!” 沈若惜亦是福身。 “臣女多谢皇上!” 二人站在一起。 一个倾国倾城,一个俊美无双。 宛若一对璧人,极其般配。 仁景帝抚掌大笑。 “珩儿高兴,父皇便高兴!” 说着,他拍了拍慕容珩的肩膀,之后带着皇后和一众妃嫔,转身离去。 等到仁景帝离去,众人也开始回过神。 纷纷上去围着慕容珩,恭维的说着贺喜的话。 不少人也凑到了沈天荣的跟前。 “大将军好福气啊,能得翎王这样的乘龙佳婿!” “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等到沈大小姐与翎王殿下成婚之日,我一定去讨杯喜酒喝喝!” “沈大小姐端庄大方,聪慧贤淑,与翎王殿下真是天生一对,恭喜恭喜!” …… 沈天荣讪笑着应对同僚们的恭维,将沈澈推出去挡着众人。 自己则拉着沈若惜,飞快的出了殿门,一路出了宫。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他立刻将自己的官帽扶了扶,忍不住飚出了一句脏话。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翎王怎么突然要娶你!?” 沈若惜摸了摸鼻子。 “我知道这有些突然……” “简直是太突然了!没有一点征兆,你爹我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沈若惜疑惑。 “怎么没有征兆,爹,您没发现近日翎王殿下经常去将军府吗?这么反常,您没怀疑么?” “我怀疑倒是怀疑过,只是……” “只是怎么了?” 只不过怀疑对象搞错了。 沈天荣清了清嗓子,忍不住问道。 “若惜,你什么时候与翎王有这么深的渊源了?” “此事说来话长,爹,总之我对翎王是认真的。” 沈天荣睁大眼看着她,随后小声叨叨。 “你当初也说对慕容羽是真心的,这辈子非他不嫁,可后来呢?” 沈若惜:…… 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她温声道。 “爹,以前是我看人不准,但是如今不会了,翎王与慕容羽不同,他待我是真心的,日后您会知道的。” 沈天荣叹气。 “我知晓翎王不是那种伪君子,可是他城府颇深,爹担心你驾驭不住他,目前他虽对你一心一意,可日后谁也说不准,况且……” 沈天荣压低声音:“他身子不好,人人都说他短命,若是他不在了,你一个人守寡吗?” —— 第97章 说你脑子不好 私心里,沈天荣并不想沈若惜嫁给慕容珩。 他再怎么好,身体不行都是白搭。 沈若惜余生还长,难不成就一个人孤独终老? “爹,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女儿和离之后,原本打算终身不嫁的,如今遇上翎王,才有此念头,况且世事无常,与其考虑日后怎么样,不如过好当下。” 见她态度坚决,沈天荣也不便多言。 父女二人正准备上马车,突然见身后追上来两个人。 “大将军留步,沈大小姐留步!” 万赣拖着一脸不情愿的万思语,朝着二人飞奔而来。 他扭着肥胖的身子,到了二人跟前后,已经出了一脸的汗。 沈天荣道。 “万尚书有何事?” “大将军,今日殿上之事,臣还未对沈大小姐好好道一声谢,实在是过意不去,沈大小姐,多谢今日搭救之恩!” 万赣拱手行礼。 沈若惜伸手将他扶起。 “万尚书是长辈,又身居要职,臣女如何能受您如此大礼。” “受得起!沈大小姐对小女是救命之恩,自然受得起,再说您如今与翎王殿下已经定亲,也是未来的翎王妃,更受的起了!” 说着,他一把将万思语向前推了推。 “臣这逆女之前与沈大小姐之间,有些误会,今日她特地想要过来,与沈大小姐当面道歉。” 万思语:? 她什么时候说过了?! 但是对上她爹严厉的目光,万思语慢吞吞的低下了头。 “沈若惜,之前是我不对……我日后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她嘟囔了一句。 不管怎么说,沈若惜确实是帮了她的大忙,这声道歉也是应当的。 沈若惜温和一笑。 “你虽然确实找过我不少麻烦,但是都仅限于嘴上功夫,实质上并未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况且上次万尚书已经教训过你了,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改的。” 万思语一愣,总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 不等她反应过来,沈若惜已经与沈天荣上了马车,缓缓离开了。 万思语转头看着万赣。 “爹,沈若惜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她话里有话?” 万赣有些嫌弃的瞥了她一眼。 “没听出来?沈若惜这意思是你只会口舌之争,还不够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打击,换句话说,你脑子不好,她不跟你计较,你日后改正。” “什么?!” 万思语跳脚。 “好个沈若惜,我诚心道歉,她居然嘲讽我!” 万赣冷哼一声。 “你激动什么?我觉得沈若惜说得很有道理。” “爹,我可是你亲生的啊!” “还说呢,你爹我一世英名,也不知道怎么生出了你这个脑子。” 万赣摇摇头,转身上了马车。 万思语正准备也上去,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喊她。 “万大小姐!” 万思语一转头,见林秀怡带着丫鬟,缓缓走来。 “林秀怡?” 万思语站住脚步:“怎么了?” “万大小姐,刚刚殿内的事,你也看见了。” 林秀怡垂着眸,眼中是难掩的不甘:“今日翎王殿下亲自求赐婚,实在令人震惊,我,我有些接受不了。” “所以呢?” “万大小姐,我知晓你娘家与皇后娘娘有些渊源,你能不能去探探消息,翎王殿下为何突然要娶沈若惜?” 闻言,万思语撇了撇嘴。 “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翎王喜欢她啊。” “那也不一定……” 林秀怡眸光闪烁。 将军府有兵权,对翎王来说,是助力。 但是她父亲贵为太傅,也能在朝堂之上帮衬他的! 她爱慕翎王这么多年,而且之前慕容明钰明明说,皇上和皇后,是有意将她许配给慕容珩的! 如今却得到了这种结果,她接受不了! “万大小姐,你若是不便与皇后娘娘说道,能不能出个面,让我见一面皇后娘娘?” 万思语拧眉。 “你要见皇后娘娘干什么?” “我实在心有不甘,若是翎王殿下的另一半,的确是个举世无双的世家贵女,那我无话可说,可是沈若惜一个和离女子,如何能配得上翎王殿下?” 闻言,万思语拧眉。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配得上翎王殿下了?” 林秀怡挺直胸膛,清丽无双的脸上,闪过一丝傲意。 “与她沈若惜相比,我的确更有资格。” 闻言,万思语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自恋的?” “万思语,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是也很讨厌沈若惜么?” “我是讨厌沈若惜,但是现在更讨厌你!沈若惜再怎么不好,那也是翎王殿下选中的人,你就算不甘心,也改变不了什么!” 万思语转身,爬上马车:“对了,我还得再多说一句,虽然你跟沈若惜并称‘京城双姝’,但是单看长相,我觉得沈若惜更胜一筹。” 说罢,她一头钻进马车的车厢,悠然离去。 剩下林秀怡站在原地,整张脸都气红了。 她绞着手里的帕子。 万思语不帮她,她自己再寻别的法子进宫! 她绝不甘心就这样算了! * 后宫。 苏柳儿与一众妃嫔,与仁景帝分开后,便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 众人挤在一起,低声说着今日殿内的事。 今日先是宁兰雪落胎,后又是翎王求仁景帝赐婚。 热闹看得够够的。 一众人中,方蕙的脸色最为难看。 偏偏秦海棠一扭头,懒洋洋的道。 “方嫔,如今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空回宫?本宫要是你,一定得去四皇子的殿下,亲手解决了宁兰雪那个祸害才好!” 方蕙神色不悦。 “贵妃娘娘说话得三思,皇上都说饶了宁氏一命,嫔妾又何必掺和。” “也是,你若是去动宁兰雪,四皇子怕是要与你拼命,毕竟他对宁兰雪可是一片情深,实在让人惊叹啊~” 秦海棠笑出声。 方蕙脸都绿了。 一旁的贤妃宁莺莺慢悠悠的道。 “贵妃娘娘又何必在此时挖苦,方嫔已经够惨的了,你却还说出这番话,实在太过苛刻。” “怎么,你有意见?” 秦海棠白了她一眼:“别以为顶着一张冒牌货的脸就以为有恃无恐,皇上这次只是罚你去宝华寺,下次说不定就直接送你出家!” “你……” “你有空跟本宫在这顶嘴,还不如想办法好好保养你那张脸,等哪天要是不像了,你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说罢,秦海棠摸着自己的指甲套,慢悠悠的朝着自己的福阳宫走去。 等离开众人视线,她身侧的慕容明华道。 “母妃,您何必惹她们不快,遭她们怨恨?” 第98章 争执 “本宫在这宫里,日子实在无聊得紧,再不骂骂那些碍眼的东西,真能闷出病了,再说了,对有些人,你以为宽厚仁慈有用?” 秦海棠冷哼一声:“像方嫔与贤妃那类人,你越是强势,她才会怕你,施以恩惠,她反而会以为你好欺负,先皇后就是最好的例子。” 慕容明华摇头。 “母妃慎言,并非让您对她们施恩,如此落井下石,怕是会遭受小人的陷害,您宫里也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事。” “有你在母妃身边,本宫怕什么?” 秦海棠有些骄傲:“明华,你聪慧过人,能替本宫提防小人,本宫不怕。” “可是母妃,我终究是要嫁人的。” “你要嫁谁?” 秦海棠一把握住她的手:“本宫的明华尊贵无双,才貌双绝,世间的男子,没人能配得上的!” 慕容明华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这么说来,那我就只能陪着母妃一辈子,在宫里做个老姑娘了。” 秦海棠一愣,随即道。 “那也不行……你放心,等你走后,本宫一定收敛脾性,否则就凭本宫这脑子,肯定会着了她们的道。” “母妃知晓就好~” …… 另一边,望着秦海棠的背影,宁莺莺越想越气。 她一转头,看向一旁的方蕙。 方蕙被她看得有些莫名。 “贤妃娘娘,您看嫔妾做什么?” “还说呢,要不是为你出头,本宫有必要受秦贵妃这窝囊气吗?终归到底,还不是你的错!” “贤妃娘娘,嫔妾并未让您出头,您与秦贵妃有私怨,刚刚大可直接与她说道,而不是与嫔妾发火。” 方蕙脸色也不快。 她怕秦海棠,不仅因为秦海棠性子烈,还因为她是世家贵女,娘家是勋贵的武定侯府。 而宁莺莺有什么? 一介民女,膝下还只有一个公主。 没背景没脑子,只不过是仗着自己跟先皇后有几分相像。 也能随意欺辱她? 宁莺莺一双美目瞪圆:“你敢与我顶嘴?!” “嫔妾说得是实话而已,贤妃娘娘,嫔妾今日有些乏了,就先回宫了,嫔妾告辞。” 说罢,一转身,带着宫女离开了。 剩下宁莺莺在原地跺脚。 方嫔对她这般不敬,她原本想找苏柳儿为自己出头。 但是一看她那与世不争的样子,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与她说也没什么用! 拂袖而去。 一旁的慕容明钰见到这幅场景,眼眸沉了几分。 她忍不住低声道。 “母后,您贵为皇后,刚刚应该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而不是让秦贵妃如此飞扬跋扈。” 苏柳儿扫了她一眼,随后道。 “秦贵妃这脾性,本宫知晓,她嘴上咄咄逼人,但是若不是将她逼急了,她不会做得过分。” “还不过分?母后,她都快要爬到您的头上去了!” 慕容明钰十分不悦:“她福阳宫比您的长秋宫还要华贵,平日里出行也是比您阵仗跟大,就算她娘家是武定侯府,您身后还是荣亲王呢,您何必怕她?” “本宫并非怕她。” 苏柳儿目光落在慕容明钰脸上,缓声道:“你这话不要被你父皇听见了。” “父皇听见便听见了,我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有什么惧怕的?” “明钰。” 苏柳儿神色有些肃然:“你日后少在你父皇面前提你舅舅,知不知道?” 慕容明钰撇了撇嘴。 “儿臣不提,父皇就因此对舅舅放松警惕吗?倒是您,母后,舅舅对您这般好,您为何总对他冷冷淡淡的?” 慕容明钰压低声音:“父皇后宫不止您一人,他的心并非完全在母后这,但是舅舅却是全心全意为您,您应该多为舅舅和苏家考虑。” 苏柳儿的神色罕见的沉了下来。 “这番话,是谁教你说的?” “没有人教,儿臣自己想说。” “以后不准再提!” 苏柳儿厉声道:“本宫在后宫低调这么多年,就是不想卷入太多的是非,尤其是前朝的风云,能避则避,断不会主动卷入其中。” 她伸手,搭上慕容明钰的肩膀。 “明钰,母后平生所愿,不过自己的孩子们能够平安顺遂的过完一生,你听母后的话,日后安分一些,好好做自己的大公主。” “母后若是能强势一些,我与曜儿,可能会更顺遂荣耀,父皇仁厚,您何须如此小心避事?” 闻言,苏柳儿眸中溢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不了解你父皇。” “儿臣是不了解父皇,儿臣了解您,您实在是太过软弱,儿臣看不下去。” 慕容明钰咬了咬唇,有些不悦的一转身。 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苏柳儿眸光微微闪了闪。 随即叹了口气。 她身边的大宫女玉芝道:“娘娘,其实大公主说得有几分道理,您贵为皇后,娘家又如此强盛,不必如此好脾性的。” 苏柳儿没吭声,只是突然道。 “荣亲王明日要离京了。” 她眸光微垂:“他以前行军作战,常年经风受雨,落下旧疾,天凉就睡不安稳,前些日子本宫让人寻了金丝枕,等会差人给他送去吧。” “奴婢领命。” * 夜微深。 一弯玄月挂在夜空,泛着清冷的光辉。 偌大的荣亲王府前,一辆镶金带玉的马车停下。 随从拨开车帘,苏晟弯腰,下了马车。 他刚进府,就见府里的管家范高上前,低头汇报。 “王爷,今日王妃与郡主从宫里回来,郡主的脸肿的厉害,不知是遇上什么事了。” “本王知道。” 苏晟冷冽的声音响起。 俊美分明的脸上,神色沉郁。 宫里有他的眼线,今日他刚离宫不久,就听闻了宫里发生了大事,苏天菱被圣上掌掴了, 想到此,苏晟神色更加难看。 他迈着步伐,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到门口,便见薛媛正在等候。 看见他,薛媛的脸上立刻浮现一抹笑意。 “王爷,您回来了。” —— 第99章 怒意 “嗯。” 苏晟进了房间。 薛媛也跟了进去。 “王爷,您今日在外奔波一天,累了吧,臣妾亲自做了一些糕点,您尝尝吧。” 说着,她伸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婢女。 婢女们上前,将食盒中的点心纷纷摆了上来。 有四五盘,样式很是精致。 苏晟看着面前的糕点,却没有动。 而是问道。 “天菱呢?” “她在房间,王爷要见她吗?” 苏晟拿起筷子。 “本王听说今天在殿中,她被皇上掌掴了?” 薛媛垂着眸,柔柔的点了点头。 “今日天菱犯了错,惹得皇上很是生气,不过只是打了几巴掌,脸肿了些,没什么大碍。” “皇上打得并非是她的脸,而是本王的脸!” 闻言,薛媛神色一怔,随即转头,示意旁边的人下去。 婢女们立刻退下。 顺便将门关上。 等到只剩二人,薛媛缓缓弯下腰,跪在苏晟身侧。 “王爷息怒,此事千错万错,都是臣妾教导无方,让天菱在外闯祸,给您丢了颜面,请王爷责罚臣妾……” “本王愿意让她在外放肆,是要她长荣亲王府的威严,而不是让人看笑话,她还是没明白这一点!” “臣妾之后一定会多加教导她的。” 薛媛抬起头,看着苏晟威仪英俊的脸,眼中浮现一丝痴迷:“王爷明日要离京了,今夜,就让臣妾好好伺候您吧……” 苏晟目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脸上,看了半晌。 这个角度,烛火幽暗。 她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竟有一丝温婉动人。 随即用脚尖,挑起她的下巴。 薛媛妩媚的脸上,浮现阵阵红意。 但是苏晟不开口,她不敢妄动。 半晌,苏晟嗤笑一声。 “也好,本王今日心情不佳,正好需要排解。” “臣妾定会好好服侍王爷的。” 薛媛面露喜色,伸手,将他的短靴脱掉。 之后几乎有些虔诚的吻上他的脚背,一路吻上来,最后停住。 纤细灵巧的手指,掀起他的蟒袍,轻轻揉捏。 苏晟逐渐气息有些不稳。 他按着她的头,半晌,喉结滚动,发出一声低吼。 伸手将桌上的点心猛地扫落在地。 在一片碎裂声中,苏晟将跪在面前的人提起,放在了桌上。 薛媛的华袍被掀去。 看见里面的风景,苏晟瞳孔缩了一下。 她没穿肚兜。 “堂堂荣亲王妃,这么不知廉耻?” 面对苏晟的羞辱,薛媛不仅没有难堪,眼神反而更加痴迷。 她盈白的手臂缠在他的脖颈上,仰起脖子,在苏晟耳边说了几个字。 惹得他眼中溢出一丝邪火。 他捏着身下人的纤腰,动作丝毫不怜香惜玉。 攀着他有力的臂膀,薛媛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其实……今日也不能完全怪天菱,今日……今日皇后娘娘……若是她为天菱求情,也不至于……” 她话说一半,一只手突然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 苏晟眼中的欲望如潮水般褪去,转而覆上一层冷意。 他一把将薛媛扔到地上。 薛媛几乎不着寸缕,就这么摔在地上,后背扎在地上的碎片上,血瞬间涌了出来。 她一怔,对上苏晟毫无温情的眸子,不敢痛呼出声。 惶恐跪好。 苏晟冷峻的脸上,满是怒意。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说皇后的不是?!” 薛媛面无血色。 “王爷,臣妾不敢!臣妾没有怪皇后娘娘的意思,只是……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并非是对皇后娘娘有意见……” 苏晟正要发怒,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 “王爷,宫里来人了,是皇后娘娘差人过来了。” “本王知晓了。” 苏晟整理好自己的蟒袍,看都没看地上的薛媛一眼,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院中站长秋宫的太监杨正和。 见到苏晟,他行礼道。 “荣亲王,奴才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过来给王爷送东西的。” 他身后的宫女上前,奉上一个精致的木匣。 苏晟打开一看,是一个金丝软枕。 杨正和道。 “皇后娘娘体恤王爷,说王爷天寒容易犯头疾,特地让奴才给王爷送这特制的金丝软枕来,让王爷好好保重身体。” “皇后体贴,本王甚是感动。” 苏晟的眸中,罕见的浮现了一丝温柔。 他缓缓道。 “天凉了,深宫清冷,皇后娘娘更应注意身体,待本王回京,定会去看望她。” “奴才一定将王爷的话带到。” 杨正和躬了躬身,随后离开。 薛媛被婢女扶着,忍着后背的不适,缓缓踏出了房门。 刚走出来,便看见苏晟站在院中,目光看着门口的方向。 一向冷傲的脸上,泛着难得的温情。 她按在门框上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 一大清早,沈若惜便听见了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睡眠浅,很快便醒了。 “桃叶。” “小姐,奴婢来了。” 桃叶挑开珠帘,走了进来。 沈若惜问道。 “外面怎么那么吵?” “小姐,您不知道,外面来了好些官员,都是来祝贺您与翎王殿下订了婚,大将军正在外面招待呢。” “我去看看。” 沈若惜起身,梳洗了一番后,穿上一件鹅黄色的罗裙,施施然走了出去。 果然看见前院人来人往,都是提着礼品过来的。 沈若惜不禁感慨。 自从她大哥走后,她父亲挂了个闲职,在家天天招猫逗狗,已经鲜少有官员上门巴结了。 今日却这般热闹。 慕容珩的势,还挺大。 人群往来中,沈若惜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承宣。 他也看见了沈若惜,便让人推着轮椅,上了她的跟前。 “沈大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沈若惜点点头,与他来到了一旁的廊桥上。 这里地段开阔,远离那些前来道喜的人,能方便谈话,但是又能被人一眼望见,坦坦荡荡。 沈若惜调侃道。 “世子亲自过来道喜,实在是将军府的荣幸。” 秦承宣却笑不出来。 他缓缓道。 “我并非全然过来道喜的。” 其实最主要的,是想来看看她。 “翎王殿下当众求赐婚,着实令人惊讶,不过你当众答应,我更是惊讶。” 他缓缓道:“我以前从未听闻过,你与翎王有过什么渊源,能问问,为什么是他么?” 第100章 尽喜欢身体不好的 “世子,其实一切看起来不合常理的事情,可能都是有迹可循,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 沈若惜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况且翎王待我如此真诚,我亦当回应他的真心。” 闻言,秦承宣想起了今日殿上,慕容珩求圣上赐婚的事。 慕容珩确实够果断。 不像他,畏首畏尾。 之前他一直担心自己双腿残疾,配不上她,想着再等等。 结果等来了她与别人要成亲的结果。 若是他如慕容珩一般勇敢一些…… “姻缘之事,讲究一个缘分,臣女觉得,翎王殿下便是那个唯一的缘分。” 她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突然说出这番话。 秦承宣一怔,随后挤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我便诚心说声恭喜了。” “多谢世子了。” 沈若惜看向他的双腿:“世子的腿,如今怎么样了?” “勉强扶着人,也能站起来。” “等之后我再去府中给世子施针进行调理,会好得更快了。” “多谢你了,若惜。” 二人寒暄了几句,秦承宣便告辞了。 将军府门口。 万思语正抱着手臂站在万赣的身边,一脸的不悦。 “爹,你要过来巴结大将军,你就自己来呗,为什么非要拉我过来?” “你给我住口,我跟你说,你现在得跟沈若惜打好关系!” “不可能!” 万思语气呼呼:“翎王殿下也是我的意中人,她抢了我的心上人,我还得跟她打好关系?想得美!” 顶多她不找沈若惜的麻烦了。 万赣劝她。 “乖女儿,翎王殿下的确是俊美无双人中龙凤,但是世间好男儿这么多,你何必一棵树上吊死,换棵树吊不行吗?” “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 万思语不满的道:“我对翎王殿下的真心,天地可鉴!这辈子我都不会喜欢别人的,所以我跟沈若惜这辈子都不共戴天!” 万赣瞪着她。 “你真不去?” “不去!” “不去我回去跟你娘告状。” “……” 想起她娘的家法,万思语只觉得臀部隐隐作痛。 她不甘心的将万赣手里的贺礼接过来,嘟嘟囔囔。 “你说你什么眼光,娶了我娘这种母老虎,让我跟着后面遭老罪……” 说完,她脚底抹油,朝着将军府就冲了进去。 跑得太急,在门口的时候,猛地撞上一个人。 万思语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抬头,看见了一辆木质的轮椅。 她一愣。 坏了! 撞了一个腿脚不便的!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万思语爬起来,连连道歉。 秦承宣笑道。 “我没事,万大小姐受伤了没?” 声音清润如风,十分好听。 万思语疑惑的抬眸,对上了一张俊美清朗的脸庞。 秦承宣柔和的眸子看过来,仿佛春风润细雨,带着无声的温柔。 万思语就这么怔了一下。 她以前从未正面见过秦承宣。 尤其这两年,他因为双腿残废,沉寂了许久。 上次见他,还是在宫里的宴会上,不过隔得比较远,瞥了一下。 并未在意。 如今这么近看到,万思语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美颜暴击。 “万大小姐?” 见她不出声,秦承宣又唤了一声。 万思语回过神。 “哦……我,我没事,世子你呢?” 身后万赣追上来。 “你这丫头,冒冒失失的,又闯祸了?” 说着,他转头对秦承宣露出一个客套的笑意:“臣这小女莽撞,臣替她给世子赔不是了。” “万尚书不必如此客气,我并未有事,况且万大小姐已经道过歉了。” “那就好,那就好。” 秦承宣朝着他拱了拱手,之后示意身后的随从。 推着轮椅离开了。 万思语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收回目光。 “爹,那就是秦承宣啊。” “是啊。” 万赣有些唏嘘的叹了口气:“想当年他也是风姿卓然的好儿郎,只是世事难料啊,如今却坐在轮椅上,成了这般模样。” “哪般模样?我觉得他挺好的啊,爹你怎么背后说人坏话?” “我哪里说他坏话了,不过是……咦?” 万赣发现了不对劲。 “你怎么突然为秦承宣说话了?” “我就是觉得他挺好的,就多说了两句,你干嘛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万思语脸色有些讪讪,提着贺礼就埋头冲进了将军府。 留下万赣站在原地,瞪大了眼。 这丫头…… 又怀春了?! 刚刚说好的只对翎王殿下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呢?! 按理说,万思语动摇了对慕容珩的感情,喜欢上了别人,是好事。 但是怎么是秦承宣呢!? 哎。 他这女儿,怎么尽喜欢一些身体不好的啊! 万思语到了将军府后,看见沈若惜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正巧碰上。 “万思语,你怎么来了?” 沈若惜有些疑惑,随即目光落在她提着的贺礼上,眯了眯眼。 “难不成你也是来恭喜我的?” “我才不是!” 万思语跳脚,刚想转头回头,却见她爹站在门口瞪着她。 她只能转头。 “我是来找你的……我有话跟你说。” “那跟我过来吧。” 沈若惜带着她,去了后院的凉亭内。 她能看出来,万思语今日是来服软的。 只不过她实在拉不下那个脸。 万思语与苏天菱不一样,苏天菱就是彻头彻尾的坏。 而万思语只是单纯的有点蠢。 骨子里就是个骄纵的大小姐。 如今她有意过来跟她示好,她也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沈若惜问道。 “你找我,想说什么?” 砰! 万思语将手中的贺礼,猛地放在了二人面前的石桌上。 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声响。 万思语撇着嘴,脸上有些不自在。 “送你的,我爹说你上次对我是救命之恩,口头道谢太没有诚意了,得用行动表明。” “你送得什么?我听声音有点大。”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若惜旁边的冷霜上前,将桌上的贺礼打开了。 看见里面的东西,沈若惜一愣。 —— 第101章 误会解除 只见包装精致的礼盒中,装满了珠宝玉石,还有品相极好的珍珠和样式华丽的金钗。 整整一箱。 沈若惜微微睁大眼。 “这……谁教你这么送礼的?” “我自己选的,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每样都挑选了一些。” 万思语有些讪讪。 她娘曾经做过商户,她爹八面玲珑,虽然饱读诗书,但是身上却满是世故与铜臭味。 她自小不喜欢读书,也跟她爹娘一样,喜欢钱财和金银之物。 万思语知晓,那些贵女们平日里见面都巴结她说好听的话,实际上背后都看不上她。 说她不懂风雅,俗气至极。 但是那又如何。 都是她们嫉妒自己! 见沈若惜若有所思的模样,万思语心底还是有些不自在。 她伸手,将贺礼收起来。 “你若是不喜欢,我回头再寻一些稀世字画给你……” “谁说我不喜欢?” 沈若惜紧紧按住她要拿走的贺礼,看着她。 “万思语,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拿回去的道理,你不会是心疼后悔了吧?” “这点钱财,本小姐怎么会心疼?” “那你手还不放开。” 沈若惜将她的手推开,示意了一下身侧的桃叶。 桃叶立刻上前,将贺礼给收起来了。 看着沈若惜的举动,万思语脱口而出。 “你不嫌弃?” “我为什么要嫌弃?” 沈若惜仿佛听到了什么离谱至极的话:“这么厚重的礼物,谁要是嫌弃,那是脑子有问题吧?” 万思语一愣。 看着沈若惜那张花容月色的脸,刹时突然觉得顺眼了许多。 她端起茶,微微咳嗽了一声。 “你不知道,以往不少贵女都觉得这些东西俗气,不够风雅。” 闻言,沈若惜却是笑了。 “那你送她们金银的时候,她们有没有收?” “收了。” “那就是了。”沈若惜抿着茶,“她们明明想要穿金戴银,但是却又嫌弃别人身上的铜臭味,这叫什么?叫虚伪。” “你说得对!就是虚伪!” 万思语立刻点头,没想到第一个理解自己的人,居然是沈若惜! 要不是因为之前二人之间嫌隙太大,她简直都要握着沈若惜的手,跟她说些体己话了。 她微微咳嗽一声。 “她们简直是太虚伪了!一边想要我赠予她们金银首饰,一边又看不上我,甚至还因为我娘做过商户,背地里对我嘲讽,包括苏天菱也不例外。” 提到苏天菱,万思语的眼中涌上一层怒意。 “每次我给她送东西,她轻飘飘的收了,连句谢谢都没有,甚至还有些高傲的说,让我有空多去看看诗书弄弄笔墨,别把心思尽放在这些俗物上!” “苏天菱对你说这些话?” 沈若惜拧了拧眉。 她苏天菱行径恶劣,十恶不赦,居然有脸去教导别人。 “对了。”沈若惜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小时候,你就对我敌意很重,不怎么喜欢我,为什么?” “你还说?!” 一提到这个,万思语脸上立刻涌出一丝怒意。 “十岁那年我跟着苏天菱去宫里玩,当时与你关系还不错,后来你让人喊我去荷花池旁边等你,我就去了,结果呢?! 结果我等了许久,你都没出现,我便准备离开,可是突然后面猛地出现一个人,将我推进了荷花池,害我差点溺死!最后还是苏天菱喊了宫人过来将我救起来,因为那次落水,回去我还发了几天的高烧!” 听到这话,沈若惜懵了。 她可以肯定,她小时候绝对没有干过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推你的人是谁?” “你还装蒜,不就是你!” “你看到的?” “我没看到啊,是苏天菱跟我说的。” 说完之后,万思语有些愣住。 她狐疑的看向沈若惜,半晌,似是想到了什么。 “莫非……” 沈若惜点点头:“我压根就没让人喊你去荷花池,万思语,你被骗了。” “什么?!” 万思语差点炸了:“可是,苏天菱为什么要骗我!?” “不清楚……不过我猜,那个时候,万尚书刚刚任职户部尚书一职,还不曾跟随翎王,她弄这一出,是想要跟你拉近关系,拉拢万尚书吧。” “她冒充我的救命恩人,冒充了这么多年……” 万思语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 就是从那件事之后,她对沈若惜的态度极其恶劣,也越发的信任苏天菱。 可谁知…… 一切竟然都是一场骗局!? 要不是实力不允许,万思语简直想现在就冲到荣亲王府,揪出苏天菱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万思语连连喝了好几杯凉茶,才将心头的怒火浇灭了一些。 她稳了稳心神。 “算了,不说这些了,如今我已经看清了苏天菱的为人,不会再与她为伍了!”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道:“沈若惜,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别以为如今跟翎王殿下得了皇上赐婚,就有恃无恐了,翎王殿下可有得是人惦记。” “怎么,你还没死心?” “不是我!” 万思语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她有些恼怒的道:“是林秀怡!” 想起林秀怡之前那副不甘的样子,万思语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得提醒你,对林秀怡多提防提防,虽然她美名在外,但是她并非有传言中那么好,万一嫉妒心作祟,说不定她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没想到,你遭了宁兰雪一顿陷害,如今倒是变得聪明了不少。” “我是认真的,你不听拉倒!” 万思语气呼呼。 却见沈若惜温和道。 “我知晓林秀怡不甘心,总之,还是谢谢你提醒了。” 说把,她端着茶水,冲着万思语,笑意盈盈。 那绝色出尘的模样,让她一个女人都差点看走眼。 万思语心脏砰砰跳。 果然是个祸水,难怪翎王殿下会喜欢她! 这么一想,万思语突然觉得自己输得也不亏。 “话说回来。” 沈若惜道:“你之前不是也一直心仪翎王殿下,如今这样子,是放弃了?” “翎王殿下已经与你有了婚约了,我再怎么不甘心也没什么用,天下大好的男儿那么多,我不如将心思放在别的好郎君身上。” “哦?那你看中谁了?” “干嘛要跟你说。” 万思语脸一红,随即低声哼了一声:“反正跟你没关系,你只用记得从今天起,我们不是情敌了,你做你的翎王妃,我追寻我的爱情去。” 第102章 厌烦 二人坐在凉亭,聊了一阵。 万思语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与沈若惜心平气和的聊天,而且越说越投机。 她想,若不是苏天菱弄得那一遭,或许,她很早时候就与沈若惜成了朋友吧。 在凉亭中坐了一个多时辰,万思语才被万赣唤走。 沈若惜将她送到了门口。 万思语心情很好。 “沈若惜,日后你要是无聊了,可以来尚书府找我,我爹收藏了很多好玩意呢,你要是喜欢,挑几件走。” “有空我定会去。” 沈若惜与她告别后,正准备回府,突然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柱子后一闪而过。 冷霜低声道。 “小姐,是陈双双,她今日已经在暗中盯了您很久了。” “不必管她,若是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汇报给我就行了。” “是。” …… 后院。 陈双双怒气冲冲的冲进自己房间,将桌上的杯盏全给掀了。 何蓉听见声音赶来,看见屋内的一片狼藉,一拍大腿。 “双双,你这是干什么啊!?” “娘,你没看见么?外面熙熙攘攘的,全是来祝贺沈若惜要成为翎王妃了!” 她气得跺脚。 “她既然和离了就老实本分的待在将军府,做个老姑娘不就好了,还出去勾三搭四的!你说这才多久,又要嫁给翎王殿下了!” “行了,你心里不痛快就嚷嚷几句,摔东西做什么?东西全摔坏了,谁给你添置!” 听到这话,陈双双更加恼怒了。 原本将军府内的事宜,是由何蓉与她做主的,自从沈若惜回来后,先是夺走了她们手中的权力,后又是将她们打发到了这下人们住的院子里。 她们好歹是将军府的亲戚,还对沈天荣有恩,就这么对她们! 简直是没有一点感恩之心! “娘,这窝囊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原本我是想嫁给翎王的,如今沈若惜跟翎王定了亲,那我怎么办!” 何蓉也拧着眉。 “也不知道翎王殿下到底看中了她什么,一个二手的女人,早就没了贞洁,双双你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不过……这事也不算是完全没有转机。”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娘在这京都这么多年,也算是摸清了这些官宦贵族的脾性,他们最在乎的就是脸面,娘有个法子,可以让你也攀上翎王。” 说罢,何蓉凑在陈双双的耳边,跟她嘀嘀咕咕了一阵。 陈双双有些迟疑。 “娘,这样做……是不是要杀头的啊?” “所谓富贵险中求,你既然想要成为翎王的女人,那自然得冒一些风险了,再说了,咱们是将军府的亲戚,到时候让大将军给咱们说上几句好话,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听到这话,陈双双的眼神也亮了亮。 “行,娘,那咱们就找个机会,按照您说得办!” * 与此同时,慕容羽的府邸中,气氛却很不好。 宁兰雪自昨天被抬回来之后,奄奄一息,一直昏睡不醒。。 慕容羽找了新的府医,一直从兰苑进进出出,血水端出了一盆又一盆。 宁兰雪趴在榻上,面无血色。 双眸紧闭,呼吸微弱。 慕容羽蹙着眉,问道。 “怎么还不醒?” “四殿下,宁姑娘刚刚小产,就挨了这么重的板子,如今捡回一条命,算是奇迹了,不过就算好了之后,她的身子也会落下病根,恐怕……” “恐怕怎么样?” 府医迟疑了一下:“恐怕以后,再也无法生育了。” 慕容羽一愣,随即很快冷静下来。 他看向宁兰雪的脖颈。 那里有个三角形的烙印。 是她被打三十大板晕倒之后,被人烫的。 仁景帝命令将宁兰雪贬为奴隶,她自然被打上了奴隶的烙印。 如今她连个庶人都算不上,就算能生育,以后也不可能会跟他有孩子。 “我知道了,你们先给她治伤吧。” 慕容羽吩咐了一句。 府医缓缓道。 “殿下,草民已经尽力了,接下来什么时候醒,就看宁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他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呢喃。 “水……” 宁兰雪趴在床榻上,断断续续的开口。 “水……给我水……” 身边的丫鬟赶紧过去,扶着宁兰雪,用勺子给她喂了点温热的水。 宁兰雪喝得有些急,不小心呛到了。 她猛地咳嗽了几声。 随即缓缓睁开眼。 看见面前的丫鬟,她有些不满的拧着眉头,正准备责骂,目光突然瞥见旁边的慕容羽。 “殿下……” 宁兰雪神色一敛,立刻露出一副可怜柔弱的神态。 她眼眶发红,眼泪轻易就落了下来。 “殿下,妾身好疼……” 然而面对她的示弱,慕容羽并未像以往一样,拥她入怀。 而是站在原地,负手看着她。 目光冷静得可怕。 宁兰雪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心慌。 “殿下,您……您怎么这样看着妾身?” “兰雪,昨日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妾身当然记得,殿下,那些话……并不全然是真的,妾身确实是有些脾气,但是绝对不是那种恶毒之人,妾身……” “你还在撒谎?是真把我当做没脑子的蠢货了么!”慕容羽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兰雪,别消磨尽了我对你最后的一丝好感!” 宁兰雪话语一顿,有些心惊肉跳。 半晌,她咬了咬唇,低低啜泣。 “妾身在府中,确实被惯得有些坏了脾气,妾身如今已经知错了。” “那沈若惜呢?” 慕容羽问道:“之前每次你与沈若惜发生争执,你究竟是真的无辜,还是如丁乐贤说得那般,你是故意设计,让我对与沈若惜之间的关系愈加恶劣?” 闻言,宁兰雪止住了哭泣声。 她趴在软榻上,眸光微闪,没有吭声。 半晌,缓缓道。 “妾身对殿下,是真心的,所做一切,也是因为太爱殿下了。” 这句话,算是默认了。 慕容羽面色一怔。 心脏的位置,也骤然收紧。 其实今日他等宁兰雪醒,最想问的,就是这话。 现在确定了答案,他心底五味杂陈。 无数情绪涌上心头,最后停留在脑海中的,是沈若惜那张倾城绝色的脸。 慕容羽手指握紧,看着榻上的宁兰雪,一股从未有过的厌烦,突然涌上心头。 他转身就走。 —— 第103章 送信 身后,宁兰雪惊慌开口。 “殿下,殿下您去哪?妾身有话想跟您说……” “你现在重伤未愈,还是好生歇着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 慕容羽转头,目光冷冷的看着她:“兰雪,你如今已经是罪人,是奴隶,不再是我的侧妃,注意自己的称呼!” 宁兰雪脸色一白。 慕容羽沉着脸,迈步走出门外。 刚走几步,他一转头,看向身侧的井六。 “兰苑的下人,都遣散了吧,留下两个手脚麻利的,照顾宁兰雪,等她伤好了,去后院的下人院子里,给她安排个房间。” 井六一愣,随即立刻点头。 “是,殿下,不过……” “怎么了?” “殿下,若是真这样做了,宁姑娘肯定会闹起来的,到时候……奴才怕是不好安抚她。” 慕容羽冷哼一声。 “她一个奴隶的身份,难不成还得享受主子的待遇?父皇已经对我独宠她十分不满,如今要是还惯着她,我真要被她拖累死,况且……” 慕容羽眼神沉了沉:“她犯下如此大错,应当给她一些教训!我让她留在府里,已经是念及旧情,若是她还继续吵吵嚷嚷,那当真是不知好歹了!” “是,奴才知道了。” 井六放下了心。 看样子四皇子对宁兰雪这次,是真的寒了心。 那以后,他可就不会对她这么客气了。 “你替我送封信到将军府。” 慕容羽突然开口,拉回了井六的思绪。 “送信?” “送给沈若惜,我如今正在被父皇禁足,出不了府门。” 慕容羽看着天边的弯月,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怅然若失:“以前是我识人不清,误会了她,我想当面与她说清这些误会。” 其实沈若惜刚来的那段时日,他不是没有被她打动过。 她满心满眼都是他,长相绝色,又体贴关怀,为他做低伏小,洗手做羹汤。 是个男人,都会动容。 他原本想着,若是她与宁兰雪能和睦相处,他就让她安心做这个正妻。 可宁兰雪来了后,一切都变了。 沈若惜在他眼中,成了善妒、恶毒又不可理喻的女人。 他对她越来越反感…… 可谁曾想,原来都是他误会了她。 “可是殿下……” 井六支支吾吾的开口:“皇上已经给翎王殿下和沈若惜赐婚,您此时邀她来府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慕容羽猛地转头。 “你说什么?!” 他目光无比惊讶:“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跟我说!” “奴才倒是想说啊,不过看您一心担忧宁姑娘,估计也没心情听这事……现在外面都已经传遍了,奴才早上出去,还听说不少官员都去了将军府贺喜……” “你给我闭嘴!” 慕容羽怒喝一声,脸上是压不住的暴戾。 好个慕容珩,他前脚刚走,后脚他就开始抢人! 关键是…… “沈若惜自己也愿意嫁给翎王?” “这个,奴才不知。” 井六摸着脑袋:“不过既然皇上都赐婚了,沈若惜同不同意的话,都不重要了,若是不同意,那可是抗旨。” “说得也是。” 慕容羽想了想,觉得此事可能是慕容珩一人的主意。 沈若惜刚刚与他和离,哪有心情立刻就另嫁他人。 再说了…… 慕容珩一个短命之人,她就算是对他有意思,那也得掂量掂量,不会这么快就下决心嫁给他。 井六小心翼翼的问道。 “殿下,那信……还送过去吗?” “送,你跟她说,我此次见她,是诚心的。” “知道了,殿下。” 慕容羽回去书房,飞快的写好了一封信,让井六立刻就出门,去了将军府。 等到井六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墙上的一抹身影,也立刻消失了。 与此同时,翎王府内。 慕容修拿着折扇,风风火火的闯入慕容珩的书房内。 “九王弟,恭喜恭喜!” 慕容珩正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乘风捎来的密件,却突然听见一声聒噪的声音。 他将密件朝着袖中收起,稍稍挑起眉。 淡色的眸中,划过一抹冷漠。 “端王兄今日已经跟我道了很多次喜了,现在还追到翎王府了?” “王兄为你高兴啊!” 慕容修摇着自己的折扇,笑眯眯的凑过来。 “今日王兄思来想去,九弟你虽然已经定了亲事,但是你在男女之事上,压根就没有经验,这可不行。” 他凑过来,伸手拍着慕容珩的肩膀。 “你说说,新婚之夜,你若是手足无措在新娘子面前出了糗,那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所以?” “所以王兄觉得,在你成亲之前,你应当学一些经验,到时候才能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说人话。” “咳~” 慕容修微微咳嗽一声:“实不相瞒,摘星阁来了一位极品美人,听说千金难买美人恩,王兄想带你一同去看看。” 摘星阁是京都最大的风月场所。 里面的花销极大,接待的客人不仅要有钱,还要有身份。 所以客人基本都是王公贵族,一般人,不能入内。 里面明的暗的,都有。 若只是饮酒作乐欣赏美人,可以。 若是看中哪位美人,想要一夜春宵,只要双方条件谈拢,也可以。 而且这摘星阁背景神秘。 一开始,曾有朝廷官员在此地仗势发疯,被阁主打断了一条腿。 原本众人以为这摘星阁惹上大祸了。 可几日过去,摘星阁一点事没有,反而是那被打断腿的官员亲自去给楼主赔礼道歉。 之后甚至辞官还乡了。 几年下来,这摘星阁越发的神秘,也越发的繁荣。 慕容珩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冷不热的笑意。 “王兄想去,便去吧,我不感兴趣。” 闻言,慕容修却垮了垮脸。 “九弟,预约的名额已经抢完了,我没法进去。”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办法,王兄还是回去吧。” “你……” 慕容修咬了咬牙,上前去,低声道。 “九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摘星阁听命于你。我今日一定是要见一见这个美人的,你给王兄个面子,带我进去瞧瞧,日后王兄一定还你这个人情。” 他话音刚落,冷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房门外。 “主子,属下有事要报。” 闻言,慕容修识相的起身。 “九弟,你先处理正事,王兄去外面等你。” 他转身走了出去。 第104章 邀请 等人走后,冷夜上前。 “主子,刚刚慕容羽派人送信给将军府了。” “他又在犯什么蠢?” “属下听见了,他写信想要邀沈大小姐来府里,说是有话与她说。” “呵。” 慕容珩发出一声冷笑。 虽然知晓沈若惜不会过去,但是心底还是十分不悦。 他修长的手指按在一旁的毛笔上。 说道。 “你也替本王送一封信给将军府。” 冷夜:? 嗯哼? 这也能攀比上? 他家主子这该死的好胜心,还真是不容小觑。 冷夜拱手。 “是。” 很快,冷夜就揣着信,转身出去了。 慕容珩也走出了书房。 院内,慕容修带着小厮,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 见慕容珩出来,他立刻迎了上去。 “九弟。” “走吧。” “走?”慕容修愣了一下,“去哪?” “摘星阁。” 啥? 刚刚不是说不去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慕容修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跟上。 * 将军府内。 沈若惜解了自己的首饰与妆容,刚准备上榻休息,突然就听见外面有婢女来报。 “大小姐,四皇子府中的下人过来了,说是求见小姐!” “这么晚了,四皇子派人过来干嘛?” 桃叶忍不住露出一丝嫌恶:“该不会今日宁兰雪遭了毒打,现在过来怪小姐您吧?” 冷霜拧眉。 “我去会会。” 婢女回道。 “不是的,小姐,那人说四皇子写了信给小姐,他是过来送信的。” 说着,她双手呈上一封信。 见状,沈若惜柳眉一蹙。 差点将晚膳给吐出来。 慕容羽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回他,我现在已经与翎王有了婚约,他让人深夜过来送信,岂不是害我名声?他慕容羽不要脸,我沈若惜要!” “是,小姐。” 婢女揣着信,赶紧走了。 不多时候,又回来了。 沈若惜不悦:“怎么,人还不肯走吗?冷霜,你去将人踹走,别脏了我将军府的门槛!” “是!” 冷霜正要走,婢女连忙道。 “不是的,小姐,这次是翎王府的人送信过来了。” 沈若惜眼神一亮。 与刚刚的不耐判若两人。 “翎王的人?快呈上来。” 婢女立刻将信拿出来,沈若惜接过,打开。 【夜色甚好,摘星阁的风景,更好。】 摘星阁? 沈若惜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眼底划过一丝沉思。 这地方太过有名,她也知晓。 不过这地方,像她们这种规矩的世家贵女,从未去过。 想了想,沈若惜从椅子上起身。 “桃叶,帮我梳妆,咱们出去一趟。” * 夜色朦胧。 慕容修与慕容珩共乘一辆马车,朝着京都最繁华的地段缓缓行驶而去。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二人下了马车。 偌大的门头上,是鎏金镀的三个字——摘星阁。 风流飘逸,尽显奢华。 摘星阁之所有取名叫此,是因为楼层很高,一共有十层。 矗立在京都其他建筑之中,格外醒目。 望起顶端,似乎手可摘星。 不过除了下面六层是风月娱乐场所,供人消遣,上面的四层,据说另有玄机。 具体有什么玄机,谁也不知道。 毕竟没有人进去过。 慕容修下了马车,便立刻摇着扇子,准备进去。 却见慕容珩站在原地,没动。 他疑惑道。 “九弟,怎么不进去?” “等人。” “谁啊?你嘴上说着不去 ,但是却呼朋唤友的,九弟,你这不厚道啊。”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而后在二人面前停了下来。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而后走出了一个公子。 穿着月白色的蓝纹锦服,脚下一双白色的短靴。 锦缎般的墨发高高束起,露出那张俊美绝色的脸。 满街的夜景,在这张脸面前,瞬间都黯然失色。 慕容修发出一声感慨。 “这是哪家的小公子,生的如此绝色?以前怎么没见过?” 他话音刚落,却见慕容珩凉凉的扫了他一眼。 之后走过去,上前。 将那位公子给扶了下来。 慕容修一惊,也立刻凑了上去。 凑近之后,才发觉不对劲。 他盯着眼前这张惊艳绝伦的脸,愣了愣,随即惊声道。 “沈大小姐?!” “嘘~” 沈若惜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端王殿下,现在我是沈公子了。” “还真是你?!” 慕容修围着她转了转,随即啧啧称赞。 “今日我算是知道,什么叫美得雌雄不辨了,沈大小姐平日里倾国倾城,没想到换了身行头,也是好一副俊俏郎君的模样。” 慕容珩瞥着他。 “看够了吗?” “九弟,我这纯属是欣赏,我对天发誓,可完全没什么世俗的想法!”慕容修举起四根手指,一副自证清白的模样。 随后看向沈若惜。 “你怎么这幅打扮?” “摘星阁里美人众多,我若是以女子的身份过去,岂不是惹得那些美人不敢近身,扫了你们的雅兴?” 慕容珩道。 “本王对那些女子不感兴趣,是端王兄要来看美人。” 慕容修:…… 行,都是他的锅。 沈若惜看向慕容珩:“那翎王殿下,怎么会出现在此?” “因为想见你。” 沈若惜一愣。 随即耳朵有些红。 这…… 他一副清冷的面容说出这番话,感觉还挺震撼的。 慕容修跳脚。 “九弟,你有完没完?王兄知道你如今是佳人在怀春风得意,但是你得考虑下王兄的感受啊!” 慕容珩瞥他一眼。 “那你进去便是,何必在这碍眼。” 慕容修:…… 他倒是想要进去,问题是进不去啊! “九弟,这摘星阁能随便进吗?你是……” 他刚准备说慕容珩是摘星阁背后的主人,却见慕容珩突然掀起眸子,看了他一眼。 琥珀色的眸中,带着些许警告的冷意。 慕容修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得。 看样子他并不想沈若惜知晓他和摘星阁之间的关系。 “翎王殿下,咱们先进去吧,端王殿下已经心急如焚了。” 沈若惜有些失笑。 她既然开口,慕容珩便点了点头。 几人正准备进去,突然听见一声呼唤。 “王爷!” —— 第105章 端王妃 听到这声呼唤,走在最前面的慕容修,身体突然一僵。 随即缓缓转过头。 沈若惜也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街边,一个身穿绛红色华服的女子,被人扶着从马车中走下来,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女子容貌平平,但是举止步态优雅,身上的服饰首饰看起来也价值不菲。 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女子走到跟前。 慕容珩唤了一声。 “王嫂。” 闻言,沈若惜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面前的女子,是慕容修的王妃,梁芷柔。 “翎王殿下。” 梁芷柔微微笑了笑,随后看向慕容修,眼中露出一丝光亮。 “王爷,真的是你?你在此地干什么?” “本王要做什么,轮得到你质问吗?” “臣妾没有质问,只是……” “行了,本王没心情跟你在这浪费时间。” 他看向慕容珩:“九弟,咱们快进去吧。” 闻言,梁芷柔蹙了蹙眉。 “王爷,你都已经大半月没有回府了,如今一见臣妾就躲避不及,你这是什么意思?” 闻言,慕容修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你要是觉得待在府里寂寞,大可以去找其他人,别来烦本王!你放心,本王绝对不会怪你不守妇道!” 这话听得沈若惜一阵无语。 慕容修这是什么行为? 鼓励自己王妃去给自己戴帽子? 梁芷柔也被这话气到了。 “王爷,你这是什么话?臣妾在你眼中,就是这么不甘寂寞的放荡女子么!” “你是什么样的人本王不在意,总之别打扰本王的雅兴!” 说着,他沉着脸,率先朝着摘星阁的门口走去。 在门边,却被人拦了下来。 冷夜上前,去跟门口的人说了些什么,守门的两人便放他进去了。 梁芷柔看着慕容修的身影,眼中的微光微微一闪,熄灭了。 她转头,目光落在慕容珩与沈若惜的脸上,挤出一个笑意。 “让翎王与这位公子看笑话了。” 沈若惜立刻道。 “端王妃,您放心,今日我们与端王殿下过来,只是喝喝酒欣赏一下美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公子不必安慰我了,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 梁芷柔缓声道:“二人也进去吧,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她微微垂眸,看向身边的婢女。 “杏儿,咱们回去吧。” 婢女点点头,扶着她,二人走向马车边,重新上了马车。 沈若惜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唏嘘。 以前只听说过端王殿下不怎么喜欢这位王妃。 现在看来,何止是不喜欢。 她摇摇头,看向慕容珩。 “咱们也进去吧。” 慕容珩眸色微敛,随后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指。 沈若惜动作一僵,赶紧挣脱了一下。 “大庭广众的,这样不妥。” “你与本王已有婚约,不用担心,谁若是有异议,本王就绞了谁的舌头。” “不是……我现在可是男子的身份。” 沈若惜有些哭笑不得:“你总不想明日京中传出翎王殿下是个断袖的流言吧?到时候不知多少人看我笑话呢。” 慕容珩动作一顿,随后松开了她的手指。 “是本王考虑不周。” 冷夜在一旁看着,摇了摇头。 啧。 主子这真是,一陷入爱情,连脑子都没了。 他正感慨,突然见慕容珩一个冷眼扫过来。 冷夜立刻站直。 慕容珩经过他身边,声音淡淡却带着威胁。 “回去自己领罚。” 冷夜:?!? 这也能行!? 二人进了摘星阁后,径直上了五楼。 摘星阁内如沈若惜想象的一般富丽奢华,一楼是等候厅,二楼则是酒楼。 三楼与四楼,是普通的风花雪月场所,看见不少美人抱着琵琶抚着古琴,唱曲献舞。 座下的王公贵族们,有的看到兴起,金银便不断的扔上去。 沈若惜一边看,一边微微蹙起了眉头。 慕容珩察觉到了她的神色,便道。 “你若是不喜欢,我们可以出去。” “不……我是在想,这么大的摘星阁,这么多人捧场,这阁主一日得挣多少银钱?” “这个,我也不知。” 慕容珩眸中溢出一丝笑意。 没想到,她还是个小财迷。 等到了五楼,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 五楼分为两层,一楼中间一个偌大的圆台,可以升降,歌姬舞姬会在上面进行表演。 一般是摘星阁内最受捧的美人,才有资格在此处表演。 二层是半环绕式的雅间,每个雅间的对着圆台的那一面,坐在雅间旁边,可以一边饮酒,一边观赏一楼的表演。 若是关上偌大的窗户,便又是独立的雅间。 据说近日,五楼都是那位叫茯苓的美人在此表演。 而且那位美人十分有脾气,哪天愿意登台献舞,跳多久,都是看自己心情的。 沈若惜随着慕容珩,到了最中间的那间雅间。 这里正对圆台中间,视线是最好的。 慕容修早就已经在等待,他拿着茶水,一转头,看见二人,蹙了蹙眉。 随后问道。 “九弟,她回去了?” “嗯。” “是不是又说要去母后面前告我状之类的话?” “没有。” 沈若惜开口道。 “这话我问的话,可能有些唐突……端王殿下,我听说端王妃是您的救命恩人,不过你们二人的关系,关系怎么如此恶劣?” “呵。” 慕容修冷笑一声:“外面都说我知恩不报,说我因为她相貌平庸对她不好,是十足的薄情肤浅之人,可是谁有问问我,这段姻缘,可是我想要的?” 他饮下一杯酒,有些怒意道。 “什么救命恩人,她分明就是携恩要挟……当初父皇有意给我们赐婚,我亲自去找梁芷柔,与她诚心道谢,明明白白告诉她我已经有心上人,娶她对她不公平,可是她还是要嫁给我! 既然当初怎么也要嫁过来,那么就该料到会是这般结局! 本王平日里吃穿用的没有一样苛待她的,不过是不想与她见面,她却还是不满足,想要本王与她做一对恩爱夫妻,怎么可能!” 说完之后,慕容修察觉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便敛了敛神色。 “沈大……沈公子,让你看笑话了,此事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沈若惜微微点头,心中有些唏嘘,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他人感情里的事,她不好掺和。 只是有些意外,慕容修这位风流多情的王爷,居然有心上人? 叩叩—— 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而后雅间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 第106章 茯苓 来人穿着一件墨色的锦服,身形高大,气势凛然。 只不过,男人脸上戴了半个银质的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 虽然看不全真容,但是男人露出的半边脸,却棱角分明,骨相匀称,很是英俊。 他一走进来,就径直朝着慕容珩走近。 “翎王殿下。” 慕容珩没吭声,只是微微咳嗽一声。 男人眸光微顿,之后转身,朝着慕容修也躬身:“端王殿下。” 他目光看向沈若惜:“这位姑娘是?” 沈若惜睁大眼:“你看出我是女子?” 她在铜镜里看自己的时候,觉得装扮还行啊。 怎么一下子就露馅了呢? “姑娘装扮没问题,是在下在这一块颇有研究,便看了出来。” 沈若惜道。 “今日你就唤我沈公子吧,不知阁下是?” “我叫朱雀。” 顿了顿,他道:“是这摘星阁的阁主。” 沈若惜一惊。 外面将摘星阁传得神乎其神,连带着阁主的身份,也愈加神秘。 没想到今日一来,居然就见到了阁主的真面目。 慕容修眼中也泛起一丝打量。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朱雀阁主啊,真是久仰大名,本王来此摘星阁多次,都未见到过阁主真颜,今日可算是见着了……不过朱雀阁主来此有事?” 朱雀道。 “我听闻几位是为了茯苓过来……” 慕容珩纠正他:“是端王兄要看茯苓。” 别带上他,他没有。 朱雀会意。 “端王殿下,今日有些不巧,茯苓说是身体不舒服,今日怕是要换别人过来献舞了。” 闻言,慕容修露出一副十分遗憾的神情。 “茯苓怎么突然身体不适?就算不献舞,上来露个面也是极好的啊!” 朱雀不为所动。 “端王殿下,这是摘星阁的规矩,抱歉了。” 沈若惜也叹了口气。 “哎,原本还想看看这位绝世美人呢,看样子是来得不巧了。” 慕容珩又咳嗽了几声。 “咳咳~” 朱雀:…… “其实规矩……也是可以变动的,茯苓身体并非有什么大问题,若是几位想见,我可以让茯苓过来露个面。” 慕容修眼神一亮。 “那便再好不过了,麻烦阁主立刻去请茯苓过来了!” “请诸位稍等。” 朱雀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候,便又回来了。 只是身后并没有人。 慕容修疑惑:“朱雀阁主,人呢?” “茯苓听说几位贵客想见她,说愿意上台,为几位献舞一曲。” “真的?那真是极好!” 朱雀点头,随即看了一眼慕容珩。 见他没有指示,便退下了。 几人坐在雅间,不多时候,便见下方的圆台在一片琴声中,缓缓升起。 之后响起了一阵水声。 圆台的四周,居然出现了水流,原本的圆台,也缓缓绽开,成了一朵莲花的形状。 在一片惊叹声中,缓缓走出了一位女子。 穿着大红色的水袖罗裙,赤着脚尖出现在了圆台之上。 应该就是那位茯苓美人了。 她身材高挑,身姿曼妙。 即使隔得比较远,也能感觉女子的美貌摄人心魄,想要看得再仔细一些。 不比其他的歌姬和舞姬,她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一头墨发如绸缎般缠在腰际。 随着琴声踮着脚尖,翩翩起舞。 她舞姿极其轻盈,柔软得似是没有骨头。 身形轻动,墨发飞扬,露出莹白如玉的后背,惹得下面的贵族子弟们纷纷失了魂。 金银玉石不断的被扔了上去。 然而女子看都没看一眼,跳完了舞后,一甩水袖,全然不顾下方公子哥们的呼唤,转头便走。 沈若惜托着腮。 “没想到这位茯苓美人,还挺有个性的。” 她转头,看向慕容修。 “端王殿下,如今看见这美人真面目了,感觉如何?” 话音落下,却见慕容修半晌没有反应。 只是出神的看着下方的圆台,神色怔怔。 沈若惜有些疑惑。 “端王殿下?” 慕容修终于回过神。 他摇着扇子,又恢复了平日里那般风流不羁的样子。 “刚刚茯苓的舞跳得太好了,本王一时出神,怎么了,沈公子?” 他话音刚落,突然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慕容珩淡淡道。 “进。” 门被打开,门口出现了一位红衣美人。 墨发如瀑,肤白如雪。 一双美目欲说还羞,樱唇小巧动人。 极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正是刚刚献舞的那位茯苓。 她柔柔走进来。 沈若惜这才发觉,她身材很是高挑。 但是腰肢纤细,身材轻盈,比例极好。 沈若惜作为女人,都有些眼热。 她不禁看向身侧的慕容修。 果然,他已经看呆了眼。 而慕容珩依旧淡淡的喝着手边的茶水,丝毫不为所动。 沈若惜不禁在心底嘀咕。 这都拿不下你? 这男人,难不成是已经没有了那方面的能力,所以面对诱惑,也没什么反应了? “茯苓见过二位殿下,见过沈公子。” “免礼免礼,赶紧起身!” 慕容修放下折扇,就要上前去扶起她,但是又怕唐突了美人,便只是轻轻托了下她的胳膊。 沈若惜道。 “你认识我们?” “刚刚来的时候,阁主已经跟奴说过了几位贵客的身份。” “既是如此,那本王便不多介绍了,茯苓姑娘,请坐。” 慕容羽伸手,示意了一下。 茯苓坐在了桌边。 她动作优雅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目光忽然落在沈若惜的身上,随后,抿唇一笑。 笑得沈若惜有些莫名。 慕容修套着近乎道。 “刚刚见茯苓姑娘一舞,简直惊为天人,本王实在惊艳。”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初次见面,送给小礼物,就当是与姑娘的见面礼了。” “端王殿下客气了,无功不受禄,这夜明珠价值连城,茯苓受之有愧。” “明珠配美人,你拿着再合适不过了。” 慕容修执意要送。 茯苓便柔声道:“那奴便谢过端王殿下了。” 她吩咐了一下身后的丫鬟,将夜明珠给收了起来。 随即眸光一转,落在慕容珩的身上。 她眸中浮现丝丝打量。 “久仰翎王殿下大名,没想到今日一见,倒是……跟传闻中不太一样。” —— 第107章 心仪的另有其人 沈若惜来了兴趣。 “怎么不一样?” “倒是没想到,是这般俊美无双,惊为天人。” 听到这话,沈若惜抬眸,看向身边的慕容珩,眼中露出一丝调侃。 “听到美人这般赞美,翎王殿下可有什么话要说?” “有。” 慕容珩将手中的瓷杯转了转,忽然道。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茯苓一愣。 “殿下说奴?” 她轻笑:“奴这是特制的熏香,又名‘媚息’,是奴特地请人调制的,这世间,只有奴这里有这款香,殿下若是喜欢,奴可赠予殿下。” 慕容修感叹道。 “媚息?这香倒是闻所未闻,这香浓而不腻,越闻反而觉得越舒服,倒是少见。” 沈若惜点点头。 “香味确实独特,里面应该是加了沉香,藿香,甘松白露……” 她定了定。 “不过还有一种味道,很是奇特,我分辨不出来,这个味道,似乎才是这味香的重点。” “公子懂香?” 茯苓露出一丝惊讶,随后道:“这熏香里,确实有这几味香料,不过这最主要的一味香,奴却不便说,属于私人秘方,还请公子谅解。” 慕容珩缓缓道。 “若是我们一定想要知道呢?” “翎王殿下若是定要知道,那奴也只能如实奉告了,不过殿下英勇无双,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吧?” 茯苓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一张魅惑天成的脸上,眸光闪动,惹人心疼。 慕容修语气酸溜溜。 “茯苓姑娘,本王对你如此热情,你都不与本王多说一句话,反倒是对九弟这么感兴趣,实在伤了本王的心。 不过九弟已经得父皇赐婚,你已没有机会了,不如与本王多聊聊?” 茯苓转头:“翎王殿下有婚约,不过奴听说,端王殿下,也早就已经有了王妃了?” 闻言,慕容修英俊的脸庞,难得露出一丝冷意。 茯苓立刻起身。 “奴说错话了么?望端王殿下恕罪。” “不关你的事。” 慕容修目光定定的落在茯苓的脸上,说道:“起来吧。” 茯苓起身,重新坐在桌边。 她柔柔道。 “端王殿下误会了,奴虽然惊叹翎王殿下的绝世风姿,但是奴只是单纯的欣赏,奴喜欢的男子……” 她眼神朝着对面正在装模作样喝茶的沈若惜扫了一眼,之后露出一个娇羞的笑意。 “是这位沈公子。” “咳咳~” 沈若惜被嘴里的茶重重呛到。 她立刻道。 “茯苓姑娘,在下已经有心仪之人了,还请姑娘不要开玩笑了。” “奴并没有开玩笑。” 茯苓峨眉微微蹙起,似是有些失落:“不曾想,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么?真是遗憾,不知是哪家的女子这么好的福气?” 沈若惜扫了一眼旁边的慕容珩。 见他的神色冷淡,只是眸中含着一些不快。 沈若惜:? 不是吧,女人的醋也吃?! 她立刻转移话题。 “听说茯苓姑娘身体不适,正巧在下会些医术,不如给姑娘看看?” “谢公子好意,奴其实并未生病,只是今日有些疲乏,不想登台献舞,便找个理由推脱了。” 她笑道:“不过早得知是公子与二位殿下,奴就算真的生病了,也定会过来登台献艺的。” 说罢,她微微起身。 “与几位相谈甚欢,不过奴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慕容修点头。 “茯苓姑娘既然有事,便先回去吧,本王下次再来,你可不许躲了。” “端王殿下说笑了,奴下次定亲自过来迎接。” 之后,便缓缓朝着门口退去。 临走之时,还深深地看了一眼沈若惜,不舍的离开。 等人一走,慕容修便朝着沈若惜笑道。 “沈公子魅力好大啊,九弟,你日后不仅得防着男人,还得防着女人了。” 慕容珩瞥了他一眼。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啧啧,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性格,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慕容修摇头。 沈若惜没吭声。 不解风情? 也未必吧。 几人又坐了会,沈若惜看时辰不早,便准备回将军府了。 “美人也见过了,酒也喝了,我就先回去了。” “本王与你一起。” 慕容珩站起身。 沈若惜问道:“那端王殿下呢?” “不用管他。” 慕容修:…… “对对对,不用管我,三个人的马车太拥挤了,两个人刚刚好,本王就不打搅你们了。” 他摇着折扇,英俊不羁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况且本王今夜还未尽兴,等晚点再说。” 见状,沈若惜也不多言,转身与慕容珩一起出去了。 看着二人的身影离开,慕容修嘴边的笑意,缓缓消失。 他转头看着下面偌大空旷的圆台,目光怔怔。 恍惚中,脑海中浮现了一抹柔媚的身影。 伊人在月光下,翩然起舞,仿佛黑夜中摄人心魄的妖精。 慕容修握紧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出了雅间,沈若惜与慕容珩走了几步后,突然道。 “记得翎王殿下说过,摘星阁的风景很好,不知翎王能不能带我去顶楼看看?” 慕容珩微微咳嗽一声。 “那得去问问阁主了。” “还要问阁主吗?” 沈若惜眨着自己的桃花眼,笑道:“摘星阁是殿下的,殿下想去顶楼,还得要经过别人同意吗?” 慕容珩神色顿了一下,随后道。 “你怎么知道摘星阁是本王的,端王兄跟你说的?” “是我猜的。” 沈若惜有些无语:“今日殿下一来,摘星阁的阁主就出现了,还能让茯苓出来献舞,翎王殿下,您要是想要掩饰自己的身份,也得低调点,太明显了。” 她凑到慕容珩的面前,仰着头。 眸子里有些许的小骄傲。 慕容珩看着面前的女子,忽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 沈若惜一愣,随即赶紧退开。 “翎王殿下注意点,我可没有断袖的癖好。” “本王也没有。” 慕容珩突然一把攥住她的纤腰,在沈若惜惊讶的目光中,将人轻轻提起。 随后带进了旁边一个无人的雅间。 沈若惜双脚落地的瞬间,慕容珩也倾身靠了过来。 他的眸中幽光乍现。 “不过如果对象是沈公子,本王可以试试。” 沈若惜推着他的胸膛。 “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你试什么试啊,好像你能石更得起来一样! 慕容珩虽然一副病弱的脸色,但是身材却很高大。 如今将她抵在门边,沈若惜只觉得压迫感好强。 而且…… 她手指从他的胸膛放下。 怎么感觉好像还有胸肌? 第108章 密信 房间幽暗,视线不明。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沈若惜感觉面前的人朝着她低下头。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翎王殿下,阁主有请。” 慕容珩动作一顿,随即站直身子。 他替她将衣衫整理了一下。 “我去去就回。” “容我多问一句,殿下是不是因为茯苓的事,去见朱雀?” “一部分原因。” “殿下是怀疑她什么?” 慕容珩幽深的眸中,暗芒闪烁:“能进摘星阁的人,一般不会有什么异常,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茯苓有些不对劲,我要去确认一下。” “嗯。” 沈若惜点头,而后似是想到什么。 “殿下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跟我说,你是这摘星阁的主人。” 慕容珩沉默了片刻。 正准备回答,外面又响起了冷夜的声音。 “主子?” 慕容珩低声道。 “等本王回来,再回答你这个问题。” 他伸手,将房间的门打开了。 随即扫了一眼门边的冷夜。 冷夜被看得心虚。 “主子,属下是担心您……” 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他就唤了一声。 难不成打搅主子的好事了? “你跟在沈公子身边护着他,寸步不离。” 慕容珩吩咐了一句,之后便与那小厮一起离开了。 摘星阁的七楼。 偌大的房间内,一片寂静。 随着一阵脚步声,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处。 慕容珩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原本昏暗的房间,瞬间被两侧的烛火照亮。 房间内的场景一览无余。 这一层的楼顶极其高。 两侧的架子上,堆着密密麻麻的文件与信封。 中间悬挂着一条长长的绳索,朱雀站在房间中央,伸手拉了一下绳索,只听见“咔”的一声,机关转动的声音。 随后从楼顶上,缓缓降下来一个竹筒。 朱雀将竹筒打开,里面是一封薄薄的信封。 上面是用特殊的材质进行了密封。 朱雀打开灯罩,将信在烛火上轻轻扫了扫。 密封口,便松开了。 谁能想到,醉生梦死的摘星阁,六层以上,是大衍国最庞大的情报机密网。 建立如此大的情报网,需要巨大的人力财力。 所以才有了一掷千金的摘星阁。 更是不遗余力的将户部尚书万赣收为自己的人。 不过慕容珩手中的筹码,远不止如此。 他倚在房间中央唯一的一把太师椅上,看见朱雀拿着信封,走到他的跟前。 而后跪下,双手呈上。 “主子,这是您要的密探。” 慕容珩伸出冷白的指尖,接过。 缓缓打开。 看过之后,冷笑一声。 “苏晟此次离京,是去汉阳王那了。” 汉阳王冷泓,是大衍国除苏晟外,唯一的一位异姓王。 先帝在世时,曾陷叛乱,是他勤王救驾,功不可没。 为此先帝特地破格封了他为汉阳王。 只是随着仁景帝登基后,这位异姓王,却与苏晟越走越近。 朱雀道。 “他找汉阳王,会是何事?” 慕容珩手指捻着密信的边缘,眸中露出一丝沉思的光芒。 半晌,他缓声道。 “我这位舅舅,人人都以为他狼子野心,觊觎皇位,然而世人看到的,并非就是真相。” 朱雀不解,但不好多问。 慕容珩缓缓道。 “他此次去,应该是为了睿王。” “慕容曜?” 慕容珩缓缓点头,俊美的脸上,眸色深沉。 “说起来,睿王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本王记得,汉阳王的幺女,正好跟睿王同岁。” 他如今与沈若惜已经定下婚约,苏晟定是觉得,他会得到将军府的助力,便想要彻底拉拢汉阳王。 “若是睿王真与汉阳王结亲,那对于主子您日后的夺嫡之路,是个威胁。” 朱雀开口说了一句。 而后又觉得自己多言了。 毕竟慕容珩对于夺嫡,一直没有明确表态。 私心里,他觉得慕容珩可能对皇位并不是很感兴趣,毕竟…… 他的身体状况在那里摆着。 慕容珩将密信递给他。 “去安排一下,让父皇知道这件事。” 朱雀有些意外的抬起头。 随后拱手。 “是。” “那个茯苓。” 慕容珩重新开口:“你对她的底细,探得怎么样?” “主子放心,茯苓的身份,没有问题。” 朱雀问道:“主子是怀疑什么吗?” 慕容珩不语。 朱雀做事,一向稳妥,他没理由不放心。 但是今日见过那个茯苓之后,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只是一种直觉。 半晌,慕容珩沉沉开口。 “她身上的那味熏香,你查一查,是什么来历。” “熏香?” 朱雀愣了下,随即点头。 “属下明白。” 交待完朱雀后,慕容珩缓缓起身。 刚准备走,似是想到了什么。 “本王记得,摘星阁内,还有许多去年剩下的烟花?” “是有不少,主子怎么问起这个?” “今晚点了吧。” 慕容珩道:“就在一刻钟后。” …… 沈若惜等了一会后,没有等来慕容珩,而是等来了一个小厮。 他躬身道。 “沈公子,翎王殿下邀请您去摘星阁顶楼。” 沈若惜眼神一亮,随即立刻起身。 身后的冷夜也跟上。 小厮却将他拦住了。 “冷夜公子,殿下说了,让沈公子一人过去。” “不行,主子让我一定要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沈公子。” 见状,小厮无奈,只能让他一起跟了过来。 几人上了摘星阁的顶楼。 顶楼四面开阔,四面围着雕花栏杆,每隔几米,栏杆上便缀着一颗明珠。 因为这些硕大的明珠,原本漆黑一片的顶层,显得朦胧而梦幻。 慕容珩站在栏杆边,玄色的蟒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在这一片朦胧的光晕中,他俊美的脸庞被镀上一层光晕,仿佛九天而下的神祇。 他看向沈若惜。 随后目光一转,落在她身后的冷夜身上。 “你怎么跟着来了?” 冷夜:…… 行,你清高。 之前吩咐他寸步不离,现在又嫌弃他多余。 他就是个工具人呗。 —— 第109章 喜欢 “那……属下告退。” 冷夜微微一拱手,识相的退下了。 等人一走后,慕容珩走过来,朝着沈若惜伸出手。 “来。” 沈若惜将手指搭在慕容珩的掌心,任由他牵着,到了栏杆处。 顶层极高。 站在栏杆处,几乎整个京都的夜色,都在脚下。 风从四处吹来,灌满她的衣袍。 沈若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慕容珩低声道。 “冷吗?” “还好。” 她话音刚落,便见身上一暖,慕容珩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沈若惜的身上。 沈若惜一愣,立刻扯下来。 “不行,殿下身体不好,得多穿点。” “但是你冷。” “我不碍事,殿下别看我瘦,其实我从小被我爹带着锻炼,力气比一般的女子要大,身体也很好。” 沈若惜将慕容珩的外衣递过去,想要重新给他穿好。 她垂着眸认真给他整理衣襟的样子,温柔又认真。 让人简直不忍心打扰。 慕容珩就这样垂眸,定定的看着她。 她很好看。 也很纯白。 纯白到想让人给她弄脏。 这个念头冒出,他的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邪肆,但是很快便被压制了下去。 “不用系了。” 慕容珩一伸手,打断了她的动作。 随即将沈若惜的身体转过去,将外衣掀起,将她也罩在了怀中,从后拥着她。 刹时,四周都是冷冽的药香味。 沈若惜一愣,正要动,突然感觉耳边贴上一层温热。 慕容珩贴着她细软的耳垂,低低呢喃。 “若惜……” 声音莫名染上点不怀好意的味道。 沈若惜胸口忍不住跳得厉害。 她缓声道。 “翎王殿下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嗯?” “之前为什么有意对我隐瞒,你是摘星阁的主人?” 闻言,身后人沉默了片刻。 而后,他缓缓开口。 “我担心你怕我。” 声音居然带上了点委屈。 沈若惜表情一僵,差点没控制住笑出声。 她稳住心神。 “殿下的事,愿不愿意跟我说,是殿下的自由,但是请殿下相信,我不会怕你。” “是么?” 环在她腰间的手,忍不住缓慢收紧。 他似乎是要将她融进身体。 沈若惜纳闷。 明明看着一副病弱的样子,哪来这么大的劲? 慕容珩与她耳鬓厮磨,而后突然沉沉道。 “我可能……并非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他说话的瞬间,半空中突然升起一簇火光。 而后,“砰”的一声。 在夜幕中绽开一朵巨大的烟花。 照亮了半边夜空。 烟花很近,就抵在她的面前,在她的眸中,绽出惊艳的火光。 沈若惜一下愣住了。 很快,陆陆续续有更多的烟花升上来,将整个夜空照亮得如同白昼。 这是一场盛大的烟火盛会。 而沈若惜站在帝京的最高处,将这璀璨的美景,尽收眼中。 她惊喜的回头,看向慕容珩。 “这是你安排的?” “嗯。” 她脸上晃动的惊喜,宛若不谙世事的少女,让慕容珩也忍不住扬起一抹微小的笑意。 沈若惜突然反应过来。 “你刚刚说什么?” 慕容珩却没回答。 而是问道:“喜欢吗?” “喜欢!” “我也喜欢……” 他低声呢喃。 而后,吻上了她的唇。 极尽缠绵。 * 夜色渐深。 慕容修在摘星阁内,喝了一整夜的酒。 等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面色飘红,脚步虚浮。 他晃悠悠的踏出房间,脚却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王爷小心。” 一只温软的小手,扶住了他。 与此用时,鼻翼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令人沉溺。 慕容修一阵。 一抬头,看见了一张倾城绝色的脸。 居然是茯苓。 “茯苓姑娘……” “端王殿下怎么在此喝了这么久的闷酒?天都亮了。” “本王一个人有些无聊,就坐得久了些。” 慕容修扶着脑袋,莫名有些烦躁。 刚刚听见这柔弱无骨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是她…… 看清来人后,他内心的那股失望来的愈加强烈。 是啊,怎么可能是她呢? “端王殿下好像是醉了,不如……去茯苓那里,醒醒酒?” 慕容修看向她。 “茯苓姑娘不是对本王没兴趣?” “王爷误会了,奴只是觉得殿下看似风流不羁,实际有礼有度,又十分体贴,便想与王爷多了解一番。” “茯苓姑娘美意,不过本王现在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罢,慕容修将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唤来小厮,缓缓离开了。 留下茯苓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旁边的婢女也忍不住疑惑道。 “姑娘,端王殿下今日不是对您兴趣很大么,如今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我也不知,怕是有心事吧。” 茯苓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切。 还以为能轻易拿捏呢。 果然男人都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玩意儿。 …… 慕容修被小厮扶着,出了摘星阁的门。 在马车边,踩了好几次脚凳,才勉强踩稳,进了马车。 小厮道。 “端王殿下,您醉了。” “本王是醉了,只有醉了,才能暂时的忘记她……” “王爷要忘记谁?” 闻言,慕容修没吭声。 只是扶着脑袋,神色极其的落寞。 小厮体贴的给他递上了醒酒石,又买来一杯醒酒茶。 慕容修坐在马车中,含着醒酒石,喝了一会茶,脑袋逐渐得清明了许多。 但是人清醒了,心头的情绪却越发的散不开。 他突然道。 “走,去宫里。” “啊?” 小厮有些疑惑,但是慕容修的命令他不敢不听。 马车一路疾驰,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 后宫内。 聂玉兰正在浅眠,突然听见一阵细碎的说话声。 她拧着眉。 “春儿,谁啊?” 帷帐突然被掀开,之后一只胳膊将她一捞。 聂玉兰瞬间被按入了一个满是酒气的怀抱。 “兰儿,我好想你……” 聂玉兰一惊,瞬间睡意全无。 她惊慌失措的推开慕容修,一张小脸瞬间失去血色。 “怎么是你?!你不要命了!” 春儿急急上前:“娘娘,奴婢也拦了,但是拦不住,端王殿下一定要见您,奴婢怕闹出大动静引来别人,便只能先放他进来了。” 慕容修又要去抱她。 “兰儿,我太想你了,想得受不了……” “你喝酒了?” 聂玉兰闻着酒气,神色惊慌:“殿下,你醉了,现在脑子不清醒,赶紧回去……” “我没醉,我现在脑子很清醒,我要你。” 说着,他猛地覆上聂玉兰的唇。 一贴上那层柔软,慕容修便觉得理智迅速崩塌。 撬开她的唇齿,勾住香软的舌。 又吻又吮。 第110章 被发现 多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得到了纾解,慕容修几乎是要将人拆骨入腹。 春儿垂下头。 “娘娘……奴婢先去外面守着,防止有人过来。” 说罢赶紧出去了。 聂玉兰捶打着身上的人。 然而男人如同铜墙铁壁,不能撼动分毫。 聂玉兰感觉自己的舌尖都麻了。 不得已,她只能狠狠地咬了他一下。 趁着慕容修吃痛的瞬间,一把将他推开了。 “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这个点来了?若是被皇上知道了……” 聂玉兰将被子遮在胸前,声音都抖了起来。 她简直不敢去想。 慕容修眼神悲戚。 “若是一直不能见你,我不如死了算了。” 他一把将聂玉兰扑倒,眼尾泛着猩红。 “我累了,兰儿,整日装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去寻那些所谓的美人……可是,她们不是你,她们只是你的影子……” 慕容修吻着她的眼睛。 “兰儿,我的好兰儿,你才是唯一的,我天天梦里都想这般对你……” 一边说,他一边顺着聂玉兰的眼睛,一路吻了下去。 手指也没闲着。 聂玉兰穿得本就不多,很快就被他挑开衣衫。 她身体轻颤,在慕容修的连番温柔下,很快就跟着一起沦陷了下去。 “仅此……这一次……” “没事的,父皇现在应该还没下早朝,兰儿,别分心。” 慕容修飞快的将自己的衣物褪去,抱着她,翻滚在一起。 很快,帷帐内就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春儿守在殿外,神色惶惶。 以前慕容修过来,还算是掩人耳目。 可是今日实在是太冒险了。 春儿面色凝重。 而对面,魏珍珍正将一个宫女罚跪在殿门口。 自从她小产之后,性子越发的不好相处。 责骂惩罚下人的事,经常发生。 此时,她正坐在门口的一把檀木椅上,伸手摸着指甲套,眼神冷冷的看着面前惶恐的宫女。 “贱婢,本宫的家事,也轮得到你说?” 一个嬷嬷上前,狠狠掌着宫女的嘴。 魏珍珍就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 半晌,她注意到了聂玉兰殿前的春儿。 刹时眯了眯眼。 “那不是春儿吗?怎么站在门口?” 说着,她站起身。 “过去看看。” 荷花扶着她,朝着聂玉兰的寝宫走去。 春儿正魂不守舍,突然见魏珍珍出现在面前,刹时吓了一跳。 “容嫔娘娘!” “你这是什么表情,本宫有这么可怕?” “不是……容嫔娘娘突然到此,有什么事要找我家娘娘吗?” 春儿只觉得头皮发麻。 怎么魏珍珍偏偏这个时候过来了?! “本宫闲着也是闲着,找兰嫔聊聊天。” 春儿赶紧道。 “容嫔娘娘,我家娘娘现在还未起床,此时去打扰,怕是不好!” “还没起来?等会各宫姐妹都要去给皇后请安了,她此时还不起,你作为她贴身大宫女,不去唤她起来,还在外面站着,岂不是失职!” 魏珍珍觉得不对劲。 春儿上次也是这样阻止她进聂玉兰的寝宫,之后就看见聂玉兰脖子上的不明痕迹。 魏珍珍神色敛了敛,脑海中有了猜忌。 “不如本宫去喊她吧。” “不可,娘娘,还是奴婢去吧!” 魏珍珍有些不耐,她猛地一挥手,将春儿推开了。 “滚开,本宫要进去,你也敢拦?!” 说着,她迈步就朝着里面走过去。 春儿急得大喊。 “容嫔娘娘,我们家娘娘真的还在睡觉,您此时进去不合适!” 魏珍珍压根不理。 她径直朝着聂玉兰的寝宫内走去。 一路上没看见一个宫女,惹得她更加怀疑了。 “兰嫔。” 魏珍珍踏进寝宫,唤了一句。 暖色的帷帐内,人影晃动。 聂玉兰掀开帷帐,走了出来。 她白色的里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看见魏珍珍,她一向柔弱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怒意。 “容嫔,你这般强硬的闯进我的寝宫,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平日里我敬你三分,如今你却越发的踩到我的头上!” 魏珍珍没理会她,而是朝着床边走去。 聂玉兰心一紧。 “你干什么!?” 魏珍珍猛地掀开帷帐。 里面空空荡荡,除了一团揉乱的锦被,什么都没有。 聂玉兰胸口微微起伏。 幸好…… 一听见外面有动静,她就立刻让慕容修从寝宫的后面溜走了。 不过看这样子,很明显,魏珍珍是怀疑了什么。 聂玉兰咬了咬唇,强行稳住心神。 “容嫔,你若是没什么事,可以回你的寝宫了!” 魏珍珍没吭声。 半晌,她缓缓转过身。 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神情,看得聂玉兰一阵不安。 “你……你笑什么?” “我笑兰嫔妹妹,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说着,魏珍珍伸手,将一个东西放在她的跟前。 “这是从你床上发现的,兰嫔,你不解释一下吗?” 她的手中,赫然是一个蓝色的腰带,男人的。 看见这腰带,聂玉兰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很明显,这是慕容修匆忙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魏珍珍眼中露出震惊。 她笑出声。 “呵,真是没想到啊,聂玉兰,你平日里一副柔弱胆怯的样子,不曾想居然会有这般大的胆子,说,与你苟合的男人,究竟是谁!” 聂玉兰哆嗦着开口。 “不……没人,没有……” “你不说也没事,等我将这腰带呈到皇上的面前,你这奸夫迟早会被揪出来!” 闻言,聂玉兰的脸色更白了。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容嫔,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如此逼我……” “我与你是没什么大的仇怨,不过你做出这种罪无可赦的事,我身为后宫嫔妃,自然有责任将此事告知皇上,以正这秽乱之风~” “容嫔……你别说,求求你别说,只要你帮我这次,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你……” 聂玉兰惨白着脸,跪在地上,眼泪都快要滚出来。 魏珍珍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通报。 “皇上驾到!” 殿内的二人,俱是一惊。 —— 第111章 避宠 聂玉兰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倒。 她踉跄着站起身,将眼泪擦了下。 随着一阵脚步声起,仁景帝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聂玉兰和魏珍珍赶紧行礼。 仁景帝看了一眼二人,注意到了聂玉兰眼眶泛红。 他忍不住拧了拧眉。 “兰嫔,怎么哭了?” 说着,一转头,看向一旁的魏珍珍。 “容嫔怎么也在?” 语气重了几分。 聂玉兰一惊,随即赶紧跪下。 “皇上,是嫔妾刚刚做了恶梦,惊惶不定,才导致情绪不佳,容嫔姐姐是特地过来看嫔妾的。” 说着,她长睫微扇:“嫔妾刚刚惊醒,都没来得及收拾,惊扰圣驾了。” “朕又没说声,你何必如此紧张。” 仁景帝上前,亲自将她扶起来,看见聂玉兰苍白的小脸上犹挂着泪。 我见犹怜。 他神色不禁更温和了一些。 “做什么梦了,吓成这个样子?” “没什么,是嫔妾太过矫情,惹皇上笑话了。” 聂玉兰心不在焉。 魏珍珍就在旁边,那个腰带,就在她的袖中。 “皇上。” 魏珍珍突然开口。 聂玉兰一怔,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然而魏珍珍并未拿出腰带,而是朝着仁景帝福身道。 “嫔妾宫里还有事,就不叨扰皇上和兰嫔妹妹了。” 仁景帝点头。 “你回去吧。” “嫔妾告辞。” 魏珍珍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聂玉兰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恍神。 原本以为此次自己必死无疑,可魏珍珍就那么走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如实告诉朕。” 仁景帝突然开口,拉回了聂玉兰的思绪。 他沉声道:“是不是容嫔今日来,做了什么事惹你不快了?” “皇上,您何出此言?” “刚刚的情景,朕也看见了,你性子温良,与容嫔同住在一个地方,难免受她刁难。” 仁景帝道:“不如你去丽云宫,做丽云宫的主位吧,你与魏珍珍同为嫔,住一个宫殿,本就不太合适。” “皇上误会了,并非容嫔刁难嫔妾,实在是嫔妾自己的原因。” 聂玉兰一阵心慌。 魏珍珍原本就捏着她的把柄,若是皇上此时为了她出头,激怒了魏珍珍,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容嫔姐姐只是看起来脾气有点大,人并不坏,平日里也没有刁难嫔妾,我们相处一直平安无事,请皇上不要误会容嫔姐姐。” 仁景帝道。 “容嫔什么脾性,朕心里清楚,你倒也不必为她多说好话。” 闻言,聂玉兰心里都急疯了。 皇上这是非要给她出头了? 她着急道。 “皇上,嫔妾句句属实,请皇上不要为难容嫔姐姐。” “行了,你都这般说了,朕便也不会找容嫔的不是。” “多谢皇上。” 聂玉兰送了一口气,下意识的露出一个笑意。 她本就长相柔美,惹人怜爱。 如今这么一笑,更是动人至极。 仁景帝心神一动。 随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放在掌心轻轻摩挲。 “兰嫔,你就是心地太善良,这般善良柔弱,在后宫之中容易受人欺负……不过,朕当初也正是被你这般无害温柔的性子所吸引。” 说着,仁景帝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温柔。 聂玉兰一惊,不动声色的将手指从他手中抽离。 “皇上,您好些日子没来瑶光殿了,今日怎么想到过来了?” 她避宠已久,多次扫了仁景帝的兴。 次数一多,仁景帝对她也不满了起来,已经很久不曾过来了。 今日却突然出现,实在让她措手不及。 仁景帝道。 “朕有一阵子没见到明月公主了,心中有些惦念,便过来看看。” “明月这会估计刚被乳母抱起床呢,嫔妾这就让她过来。” 一说到女儿,聂玉兰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她吩咐春儿,将慕容明月带来。 不多时候,慕容明月便被乳母抱着,到了仁景帝的面前。 她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有些怯怯的喊了一声。 “父皇。” “一段时日不见,明月的小脸,圆润了不少。” 仁景帝伸手揉了揉慕容明钰的脑袋,露出一个慈爱的笑意:“看样子近日兰嫔费了不少心照顾。” “嫔妾做得都是分内之事,其实还多亏了皇后娘娘和秦贵妃,送了不少补品过来。” 仁景帝淡淡点了点头。 在瑶光殿坐了一阵后,仁景帝便起身,准备回去了。 聂玉兰送他到寝宫门口。 仁景帝正准备离开,突然脚步突然一顿。 “朕记得,兰嫔很会做糕点,尤其是千层糕,手艺不输御膳厨,今晚朕想过来尝尝兰嫔的手艺,你先准备着。” 聂玉兰心中一沉。 这意思,是要她今晚侍寝了?! 她微微咬唇,低声道。 “皇上想吃,嫔妾定会全心准备的,瑶光殿离皇上的乾元殿离得远,不如嫔妾做好了,亲自送过去。” 闻言,仁景帝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这是存心要避着朕了?” “嫔妾没有此意。” 聂玉兰跪下来:“只是嫔妾这一阵精神不佳,夜里总是做恶梦,还会说梦话,实在是怕惊扰了圣上,请皇上恕罪!” 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见状,仁景帝英挺的眉头,微微拧了拧。 半晌,冷哼一声。 一甩袖,坐在龙辇上,离开了。 等到人已经看不见背影,聂玉兰才扶着门框,缓缓起来。 身边春儿扶着她。 “娘娘,您这又是何必……若是再这样下去,必定会惹得皇上厌弃的。” 聂玉兰的眸光闪了闪。 她此时没空管其他事了,魏珍珍那边才要紧。 “春儿,去,回寝宫将本宫的妆匣拿来。” 春儿一愣,虽然不知道聂玉兰要做什么,但还是回宫将妆匣拿了过来。 聂玉兰拿了妆匣,快步到了魏珍珍的宫里。 “容嫔姐姐,嫔妾有话要与你单独说。” 魏珍珍似是早就知晓她要来。 此时正倚在寝宫内的贵妃榻上,悠然的吃着糕点。 见聂玉兰来,她摸着自己的指甲套,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随后,挥了挥手。 “你们都退下吧。” 第112章 婚期 身边的宫女们应声退下了。 等到寝宫内只剩下二人,聂玉兰将自己的妆匣“砰”的一声,放在她的面前,之后打开。 里面金银首饰,珠钗玉石,堆了满满一匣子。 都是她这些年存下来的。 魏珍珍有些好笑。 “你这是做什么?” “容嫔,这是我这些年存下的,我全给你,只要你……只要你放过我。” 魏珍珍翘着手指,冷哼一声。 “我要你这些东西做什么?再说了,你犯得可是死罪,就凭这点东西,你以为就能买你和你那奸夫二人的命?” “那你要什么?” 聂玉兰看着她,目光晃动。 今日,魏珍珍没有跟皇上揭发她。 那就说明,魏珍珍定是想要以此为把柄,对她有所要求。 闻言,魏珍珍坐直身体,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本宫这些日子看见明月公主,觉得确实是长得可爱,本宫当初要是没有小产,可能也会是个可爱的女儿呢……” 聂玉兰瞪大眼。 “你突然提明月做什么?!” “兰嫔,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只是最近对明月公主喜欢得紧,想着若是她能成为我的女儿,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要明月?!” 聂玉兰的声音陡然升高。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魏珍珍,随即面露怒色。 “不行!明月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能把她从我的身边抢走!你休想打明月的主意!” 魏珍珍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兰嫔,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命令你!如今你的把柄抓在我的手里,你若是不把明月给我,就同你那奸夫一起下地狱吧!”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把明月给你!” 聂玉兰站起身,一向柔弱的脸上,罕见的有了些凶狠。 “既然你要去跟皇上告发,就去吧。明月是我十月怀胎拼死生下来的,也是我在这深宫中……最大的期盼,你若是将她从我身边夺走,跟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 说罢,聂玉兰一把将妆匣合上,转身就要走。 身后,魏珍珍的声音冷冷传来。 “我劝你想清楚点,你若是死了,那么这辈子都见不到明月了,但是你要是把明月交给我,日后你还能见她一面,你回去好好掂量掂量吧!” 聂玉兰的身影一僵。 随后快步离开。 * 三日后。 经钦天监决定,将慕容珩与沈若惜的婚期,定在了次年的正月初八。 小禹子过来,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慕容珩后,笑得一脸狗腿。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慕容珩没吭声。 只是凉凉的扫了他一眼。 小禹子汗毛一竖,赶紧退下了。 到了殿外,他看向身边的冷夜,低声道。 “翎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感觉不太高兴?” “肯定不高兴啊。” 冷夜啧啧了两声:“主子恨不得立刻将沈大小姐娶回来,钦天监却将吉日定在了明年,这还得再等三个多月呢,咱们主子能高兴么?” 小禹子:…… 这也行?! 此时,殿外突然过来一行人。 为首的戴着凤冠,穿着正红色的华服,正是苏柳儿。 冷夜和小禹子赶紧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苏柳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珩儿呢?” “殿下在里面呢,奴才这就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本宫自己进去吧。” 苏柳儿带着人,朝着殿内走了进去。 慕容珩正在殿内擦拭着一把古琴,见苏柳儿过来,便站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姨母。” “今日钦天监已经算了吉日,将你与沈若惜的成亲之日定下了,珩儿,怎么不见你有喜悦之色?” “没有,儿臣很开心。” “你在姨母膝下长大,姨母还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开心么。” 苏柳儿笑:“到底是怎么了?” 慕容珩道。 “也没什么,儿臣原本以为,婚期会更近一些。” “你竟是这般喜欢沈若惜么?姨母竟是不知。”苏柳儿有些诧异,之后叹气,“早知道,本宫就与皇上提一提,请钦天监再看看,下个月有没有什么好的日子。” “既然已经定下,便到明年吧。” 慕容珩问道:“姨母今日来,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见珩儿快要成亲了,本宫作为姨母,想来给你道喜。” 说着,她伸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大宫女玉芝。 玉芝赶紧上前。 将一个册子递上了。 慕容珩眸光微敛。 “这是?” “这是姨母的一点心意,沈若惜嫁给珩儿,日后也要唤本宫一声母后,给她准备一些东西,也是应该的,这是礼品单,你看看。” “姨母厚爱,儿臣心领了,不过聘礼,儿臣已经准备好了。” “聘礼是聘礼,姨母给的,是姨母的心意,两者并不冲突,珩儿若是不收,便是要与姨母生分了。” 闻言,慕容珩伸出修长的手指,接过。 “那便谢过姨母了。” 苏柳儿终于笑开颜。 她挥了挥手,又让人递上了一个食盒,打开了。 看着食盒里模样有些可爱的糕点,慕容珩神色敛了敛。 随后道。 “儿臣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姨母以后来,可以不必经常带这些东西了。” “在姨母眼中,珩儿永远是孩子。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有次生病后,怎么也没食欲,吵着要吃姨母亲手做的八珍糕,但是姨母当时正在宫外陪着皇上祭天,听说后,连夜赶回来了。” 苏柳儿目光柔软,想起了往事。 “回来后,立刻去小厨房做了八珍糕,谁知道你吃得太急,烫伤了嘴,当时你哭得伤心,姨母也心疼,抱着你一起哭……” 慕容珩目光淡淡的看着殿外,缓声道。 “儿臣记得。” “如今一眨眼,珩儿就要成亲了。” 苏柳儿似是有些感慨。 她伸手,拍了拍慕容珩的手背:“挺好的,珩儿日后,也有了体己人了,母后也放心多了。” 与慕容珩又说了一阵后,苏柳儿才起身,准备离开。 慕容珩送她到殿门口,突然问道。 “最近很少见到睿王,他近日没有入宫吗?” —— 第113章 不相信任何人 “曜儿吗?” 苏柳儿笑道:“他近日不知怎么的,似是对佛道感兴趣,去了云林寺,与听说寺里面有一位高僧,天天与之打坐论禅。” “睿王年纪尚轻,是要参破红尘了?” “估计也是瞎胡闹吧。” 提及慕容曜,苏柳儿的目光瞬间温柔了许多。 慕容珩说道。 “与僧人长住一起,万一真的断了红尘的念头就麻烦了,母后不如给睿王寻一门好亲事,让他早日娶妻,也能稳重许多。” 苏柳儿道。 “曜儿心思目前不在此事上,本宫也随他了。” 慕容珩露出一个笑意。 “姨母之前不是热衷于给儿臣娶妻,如今怎么对睿王倒是不着急了?” “那不一样,珩儿你……” 苏柳儿迟疑片刻,将嘴边的那句“你身体不好”给咽了下去。 她摇头。 “你这是怨姨母了。” “儿臣不敢,姨母对儿臣很好,儿臣知晓。” 闻言,苏柳儿定定看着他,随即叹气一声。 “珩儿越大,姨母越看不透了。”半晌,她低声道,“曜儿也是。” 慕容珩只是淡淡道。 “姨母多虑了。” 苏柳儿没说话,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后,小禹子照例拿着银针,试了毒。 随后呈给慕容珩。 “主子,没有毒。” “嗯。” 慕容珩眼神也没抬,只是道:“拿下去吧。” 小禹子点头,将糕点拿下去了。 慕容珩靠在椅榻上,看着殿外柔柔的日光,眸中泛出一丝恍然。 苏柳儿说得,他都记得。 但是他还记得之后的事。 他吃吃了苏柳儿的糕点后,便满足的躺下歇息来了,苏柳儿一直握着他的手,陪他在榻边到深夜。 而后宫女突然匆匆来报,说是慕容曜开始咳嗽。 苏柳儿立刻放开了他的手,转身离开。 她以为他睡了。 实则他是醒着的。 全心全意的爱,他从未得到过。 因而,他也不肯全心全意相信任何人。 …… 苏柳儿离开东宫后,回到了自己的长秋宫。 却见聂玉兰正等在那里。 看见她,她立刻跪下。 “参见皇后娘娘。” “兰嫔今日怎么过来了?” “嫔妾……有事想跟娘娘说。” 聂玉兰语气很轻,眉眼中,带着挥不去的愁绪。 苏柳儿看了她一眼,之后道。 “进来说吧。” 跟着苏柳儿进了长秋宫,玉芝给她奉上了茶水。 聂玉兰一口没喝,满脸都是心事。 半晌,她缓缓开口。 “嫔妾今日过来,是想求娘娘一件事。” “何事?” “嫔妾想要将明月……过继到容嫔的膝下,交给她抚养。” 魏珍珍说得对。 她死了,日后就再也见不到明月了。 只要活着,一切才能有转机。 话音落下,聂玉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赶紧低头假装喝茶。 闻言,座上的苏柳儿拧了拧眉。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将明月交给别人抚养?兰嫔,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皇后娘娘误会了。” 聂玉兰抬头,挤出一个笑意:“嫔妾自知性子软弱,照顾不好明月,上次明月血气不佳,还是得了皇后娘娘的照拂才好起来。” 她叹了口气。 “嫔妾与容嫔同住瑶光殿,这些日子,彼此感情也越发深厚。听太医说,容嫔姐姐日后再也难以有子嗣了,加上她的娘家……也那般了,当真只剩下她一人了,嫔妾实在不忍心,又见她真心喜欢明月,就有此念头。” 苏柳儿看着她。 “明月是你女儿,你当真舍得给别人?” 聂玉兰挤出一个笑意:“都住在瑶光殿,也是能天天见到,既能成全了容嫔姐姐,明月也有更强势的母妃护着,嫔妾觉得倒是不错。” 闻言,苏柳儿点点头。 “这样说来,确实不错。” 她抿了抿茶:“但是此事本宫不同意。” 聂玉兰一愣。 苏柳儿:“容嫔脾气差,不一定能抚养好明月,况且明月已经有五岁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你作为母妃的,可问过明月的意愿?本宫猜想,没有孩子愿意离开母亲的身边,若是将明月交给容嫔,对明月是一种伤害。” 闻言,,聂玉兰眼眶一热。 她自然知晓。 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嫔妾疏忽了。” “你回去吧,此事日后不必再提。” “是,嫔妾告退。” 聂玉兰福身,从长秋宫出来了。 等人走后,苏柳儿盘着手里的佛珠,沉默了片刻。 而后吩咐道。 “玉芝。” “娘娘,奴婢在。” “你去派人查一下兰嫔。” “是。” 玉芝问道:“娘娘,您是怀疑兰嫔吗?” “以本宫对兰嫔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将明月拱手让给别人,况且容嫔与她关系并不好,更加不可能主动将明月给容嫔抚养。” 苏柳儿人虽然不怎么出长秋宫,但是各宫的情况,其实都了如指掌。 她缓缓摸着自己的指甲套,端庄温婉的脸上,溢出一丝沉思。 “本宫有种直觉,这里面,大有问题。” * 初冬,日光慵懒。 将军府的大门,从早晨开始,就被人踏破了门槛。 圣上身边的大太监 一担又一担的聘礼,被人抬进了府中。 大衍国皇室的聘礼种类不多,以“少而贵”为主。 但是慕容珩此次却十分张扬。 不仅种类繁多,更是价值连城。 从珠玉金银到绫罗绸缎,从虎皮熊掌到人参鹿茸,甚至还有一些极其少见的皇室贡品。 一路从前院摆到了后院。 比起沈若惜当初嫁给慕容羽的大婚之日,不知要隆重盛大多少倍。 引来不少人探着头朝着里面张望,眼中充满了好奇与艳羡。 桃叶和雪萍一大早就拿着纸笔,一边数一遍清点。 越点二人越是震惊。 “居然有两百担的聘礼!” 雪萍拨着算盘。 “折合金子,大约是两万金,这还不包括一些不知道价钱的贡品。” “两万金?!” 桃叶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随即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这得花几辈子啊?!这么一看,当初四皇子给的那点聘礼,简直不能看,相对比之下,翎王殿下要比他强太多了!” 沈若惜用手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别胡说,什么烂泥都能与翎王相比较?” “是是,小姐教训得是。” 桃叶捂着脑袋,吐了吐舌头。 主仆几人聊得正欢,突然见一个身影快步冲了过来。 是陈双双。 她走到一个打开的匣子面前,眼中露出惊艳的光芒。 “好华丽富贵的行头,这得值多少钱啊!” 第114章 看热闹去了 说着,她一伸手,将匣中的一串玛瑙手串给拿了起来。 “这玛瑙真漂亮,要是我戴的话,一定很好看!” 桃叶立刻呵斥。 “放下!这是翎王殿下送给小姐的聘礼,你怎么能随意碰!” “我就看看,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再说了,你不过是一个婢女,我可是将军府的表小姐!” 说着,她看向沈若惜,脸上带着不悦。 “你说是不是啊,表姐?” “你姓陈,我家小姐姓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别揣着鸡毛当令箭了!” 桃叶一把将她手里的东西夺下,重新放进了匣中。 陈双双气得不行。 她看向沈若惜:“表姐,你看你的婢女,简直太没规矩了!” 沈若惜冷眼看着她。 “一表三千里,你这所谓的表小姐,远不及桃叶跟我的主仆情谊,你聪明点,就摆正自己的身份!” 陈双双脸色讪讪。 她撇了撇嘴。 “表姐,我知晓你是生气我与我娘在你走后,我们在将军府擅自拿了点你的东西,可是你已经罚过我们了,何必还这么生分。” 她看着四周的聘礼,眼中冒出贪婪的光芒。 “翎王殿下送了这么多东西,你几辈子怕是都花不完,不如就随便送一些给我吧,我看刚刚的玛瑙就不错!” 沈若惜“啪 ”的一声,将手边的一个盒子盖上。 “陈双双,我以前只是觉得你蠢,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蠢?” 她嫌恶的道:“这是我的聘礼,你说送就送?给我滚回你的院子里,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陈双双也生气了。 “不给就不给,态度干嘛这么恶劣?沈若惜,我娘可是对大将军有恩,没想到你知恩不报,简直太恶毒了!” 沈若惜懒得跟她浪费时间。 她不悦的拧眉。 “冷霜呢,让她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分寸的蠢货!” 桃叶卷起袖子:“冷霜不在府里,小姐,你放心,奴婢一样可以处理她!” 说着,桃叶一把冲上去,拽着陈双双的头发,啪啪就是几个耳光。 陈双双哭天喊地,桃叶丝毫不理会,打完之后让人拖着她的胳膊,将陈双双扔进了后面的杂院。 眼不见为净。 桃叶拍着手掌,一脸嫌弃:“小姐,陈双双这种人,还留在府里干什么?依奴婢看,干脆让她和她娘何蓉,一起滚出将军府得了!” “让她滚出去不难,不过要是赶了她们出去,她们一定会到处诉苦,败坏将军府的名声,我倒是不打紧,但是不能让我爹和兄长们受到连累,况且……” 沈若惜眸光冷了一瞬:“只是赶走她们,太便宜她们了。” “小姐既然这么做,定有小姐的道理,奴婢看,按照陈双双这个性子,用不了多久就会闯大祸的。” 沈若惜笑了笑。 这倒是实话。 她之前让冷霜盯着陈双双和何蓉,知晓她们的野心。 很快,她们就会自己作死了。 想到冷霜,沈若惜四处看了看,随口问了一句。 “话说冷霜去哪了,今天一早就没看见她了?” 桃叶轻声道。 “小姐,冷霜闲着无事,去爬四皇子的墙头,看热闹去了。” “有什么热闹可看?” “这……奴婢也不知。” 桃叶摸着鼻子:“等她回来,奴婢跟她说一声,日后让她少去。” “不用了,她要是探出什么大热闹,记得让她跟我说说,让我也高兴高兴。” 桃叶:“……是。” * 此时,慕容羽的府内,气氛十分低沉。 井六跪在慕容羽的面前。 “殿下,今天聘礼已经送到将军府了,听人说从将军府的前门摆到了后院,一担又一担,排场比您当初娶沈大小姐的时候还大……” “慕容珩真是下了血本了,他这么做,不是在打我的脸么!?” 他问道:“那沈若惜呢,她收到这些聘礼,什么表情?” “这个……奴才不知。” 闻言,慕容羽黑着一张脸,在屋内来回踱步,恨不得马上就去将军府探个究竟。 但是眼下他正在被禁足,连出府门都不行。 他越想越气,一脚踹向跪在地上的井六。 “都怪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送个信都送不好!上次若是你成功将信递给沈若惜,让她与我见面,事情可能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殿下,这不能怪奴才啊,奴才连将军府的门都进不去。” 井六揉着自己的胸口,忍不住低声道:“况且……殿下,奴才觉得,沈大小姐这次,好像是真的不愿与您见面了……” “闭嘴!你懂什么?!沈若惜怎么可能说放下我就放下我?她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答应嫁给慕容珩,我看八成心里还有着怨气,有些赌气的意思。” 但是话说是这样说,慕容羽心里莫名的有些心虚。 他终究是按捺不住。 “这样吧,你重新给我去一趟将军府,就说是去送贺礼的,将军府总不能将你拒之门外,等你见到沈若惜,你就将这个递给她,她自会明白什么意思。” 说着,慕容羽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 这是沈若惜十六岁那年,送给他的。 里面放了红豆,意味着相思。 当时他拿回来后,随后就扔一边了。 这几天慕容羽在府里,突然想到了这件事,魔怔了一般的找了好几天,终于找了出来。 这是她留下的唯一的一件旧物了。 她当初那么喜欢他,如今看到这荷包,一定会有所触动吧? “你拿好这荷包,一定要亲手交给沈若惜,知不知道?” “是,奴才知道了。” 井六揣了荷包,就出门了。 然而等到下午,也不见井六回来。 他急得不行,正准备派人去找,却见井六被府里的下人抬进来了。 慕容羽大惊。 “这是怎么了?” “殿下……” 井六哭丧着脸:“奴才为了早点去将军府,就抄了近道,可是谁知在小巷里被人打晕了,一直到傍晚才醒过来。” “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连我的家仆都敢打?!” “奴才也不知道啊,奴才压根就没看见行凶的人。”井六垂着眸,有些心虚,“殿下,奴才的身上的银钱都被拿走了,还有您给我的荷包……也不见了。” “不见了?!” 慕容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蠢货!让你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慕容羽气得牙痒痒,简直想一脚踹死他。 “给我抬走,看见这蠢东西就心烦!” 下人们赶紧抬着井六,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慕容羽在院中踱了几步,正烦躁,突然匆匆跑过来一个丫鬟。 “殿下……” “什么事?” “殿下,宁姑娘醒了,说想要见见殿下……” —— 第115章 不能留宁兰雪 慕容羽心情正差,听到这话,不禁蹙了眉。 “她要见我做什么?” “宁姑娘说她伤口疼。” “伤口疼就去找府医,我又不是大夫,找我有什么用!” 他怒吼一声:“还有事吗?没事滚远点!” “奴婢知错,奴婢马上就走!” 丫鬟赶紧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新任的管家严志又跑了过来。 “殿下……” “又有什么事!” 慕容羽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这些狗奴才有没有点眼力见?没看见他正不悦么! 严志低声道。 “殿下……方嫔娘娘来了。” 什么?! 慕容羽一愣。 随后便见方嫔穿着一件银灰色的披风,被竹心扶着走进来。 “母妃。” 慕容羽走过去,有些惊讶:“您怎么过来了?” “上次在皇后生辰宴上发生那么大的事,本宫这些日子一直担心你,想过来看看。” “可是……父皇愿意让您出来?” “别提了,你父皇连见都懒得见我,本宫求了皇后,让她去给我说情,才得以出宫的。” 方蕙冷哼一声:“皇后平日里闷声不吭的,没想到在皇上面前还有几分面子,真是小瞧她了。” “母妃进来坐。” 慕容羽将她迎进来,之后问道:“母妃,翎王与沈若惜的婚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若惜真的要嫁给翎王的?” “你父皇都当众赐婚了,还能有假?” 方蕙看着他,随后道:“羽儿,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沈若惜了,后悔了吧?” 慕容羽垂着头,没吭声。 见状,方蕙连连摇头。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当初本宫就跟你说,让你哄着沈若惜拿捏住她,但是你偏偏不听,一心挂在宁兰雪那个低贱的女人身上,搞成今天这个局面!” 慕容羽神色惭愧。 “母妃,儿臣如今知错了。” “罢了,你也是被宁兰雪那个贱人所迷惑,错不在你,都是那个贱人的过错!” 方蕙眸光一转,泛着冷意。 “那个贱人呢?” “她在兰苑,上次小产之后,又被父皇打了板子,这两天才刚刚能下地。” “宁兰雪如今一个奴隶,还配住在兰苑?羽儿,你是存心要气死我!” “宁兰雪受伤太重,得需要人照顾,儿臣才暂且将她安置在兰苑,她这两天能下地了,儿臣准备打发她去下人的院中,日后她在府里,只是一个低贱的下人。” 方蕙眯了眯眼,却道。 “羽儿,这个贱人留在你身边,迟早会是个祸害,不能留。如今她已经是奴隶,你随便找个理由将她处死!” “处死?” 慕容羽一怔,随即有些迟疑:“母妃,兰雪她已经这个样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您又何必赶尽杀绝。” “你还为她说话?羽儿,你被她害得还不够惨么!你若是不肯动手,母妃替你动手!” 说着,方蕙就要起身。 慕容羽拉住她。 “母妃,您别动气,儿臣只是觉得……您怎么突然要宁兰雪的命?” “她早就该死了!你想想,自从你将她带进府里,就没什么好事,这是灾星啊!” 慕容羽沉思了片刻,随即缓缓点了点头。 “母妃说得对。” 他道。 “如今宁氏伤透了儿臣的心,又犯下大错,确实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了,若是母妃觉得她该死……那儿臣会仔细考虑一番的。” “这才对!” 方蕙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宁兰雪这个祸害,绝对不能留在她儿子身边了。 若是慕容羽亲手解决她,更好,说明他算是彻底对这个女人失望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就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方蕙催促了一句。 慕容羽想了想,之后道。 “如今儿臣正在禁足,若是这个时候处置了宁兰雪,难免惹人注意,等过一阵子再说。” “越快越好!” 慕容羽点了点头,随即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心的道。 “母妃,儿臣与沈若惜之间……真的没有转机了吗?” “她与慕容珩的成亲之日都定下来了,还能有什么转机?” 方蕙没好气的应了一声,随即安慰道:“羽儿,事情已成定局,就不要总是盯着沈若惜这里了,母妃给你另寻了好的姻缘。” “什么好的姻缘?” 方蕙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意。 “母妃得到消息,说是汉阳王冷泓要入京了。” “汉阳王?” “对,而且母妃听说,他此次过来,是为了他小女儿的亲事来的。” “母妃的意思是?” “若是你能娶到汉阳王的女儿,那岂不是得到了天大的助力!”方蕙眼神灼灼,“汉阳王比将军府可更有实力,这次的机会,羽儿,你一定要把握住!” 慕容羽眼神也亮了亮。 随即有些迟疑。 “母妃,这消息可靠吗?” “你放心,母妃在宫里这么多年,也有自己的眼线,这消息绝对可靠。” 她拍着慕容羽的肩膀:“你好好做准备,争取得到那位小郡主的青睐,母妃经营了大半辈子,就盼着你能大业有成,你一定要给母妃争口气!到时候,什么皇后秦贵妃,母妃全都不放在眼里!” “儿臣知道了。” 方蕙欣慰的点头。 等到天色渐暗,方蕙才起身,从他府中离开。 走得时候,又叮嘱了一遍,让他早点处理了宁兰雪。 得到慕容羽应下,方蕙才坐上轿辇,缓缓离去了。 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慕容羽眼里闪过一丝沉思。 而后喊来井六。 “去兰苑,让宁兰雪搬去后面下人的杂院。” “是,不过殿下,此时让宁姑娘离开兰苑,她若是不愿意闹起来了……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如今已经是卑贱的奴隶了,不必再顾及我的面子。” “是!” 井六飞快的带着人走了。 到了兰苑,宁兰雪正扶着床,准备下地。 突然见井六来了。 她眼神刹时一亮。 “是殿下过来看我了吗?” 井六呵呵一笑。 “宁姑娘,你什么身份,殿下什么身份,他怎么可能会来看你?” 宁兰雪一愣。 入府以来,井六一直对她毕恭毕敬的。 现在居然这个态度?! 第116章 遭贼 宁兰雪刚想发火,但是突然想到什么,瞬间垂着眸,将眼中的怒意压了下去。 经过这次血的教训,她理智了许多。 井六今日敢这般跟她说话,肯定是慕容羽对她已经不再宠爱。 眼下她什么都没有,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慕容羽! 她绝对不能让他对她厌弃! 宁兰雪稳住心神,看向井六。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兰苑是主子住的地方,如今你宁兰雪只是一个贱婢,不该住在这,应该去后面下人的院子里,殿下说了,让你立刻挪地方!”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收拾东西。” 宁兰雪睫毛微颤,起身拿着自己的衣物。 井六十分意外。 原本以为按照宁兰雪的性格,定会大闹。 不想居然这么顺从。 不过也好,省了他的事。 拿了东西后,宁兰雪跟着井六,到了下人的杂院。 她拉住井六的胳膊,朝着他的手里塞了个金手镯。 “我知晓我如今的身份,没资格见殿下,麻烦你跟殿下带句话,就说我知晓自己错了,我祝愿殿下日后能够得偿所愿,如意顺遂。” 井六不动声色的掂了下手镯的重量,之后笑开颜。 “行,你放心,我定会跟殿下传达的。” “有劳了。” 等到井六的身影逐渐远去后,宁兰雪才转身,进了杂院的下人房间。 刚一推门,便感觉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五个穿着麻衣的丫鬟正在房间内唠嗑,听见响声,齐齐转过头。 她们都是府里的粗使丫鬟,平日里做着府里最低下的粗活,身份也最低微,见谁都低头三分。 如今看见宁兰雪,几人的眼神都有些诧异,之后讥笑出声。 “哟,这不是宁侧妃么?” 宁兰雪以前在府里做主子的时候,她们也见过她几面,自然认得。 这段时日,宁兰雪的事早就传遍了府里,她平日里对下人不好,如今出事了,下人们都在幸灾乐祸。 其中一个有些壮的丫鬟站起来,走到宁兰雪面前,盯着她看了看。 随即一伸手,猛地将她的包袱扯了下来。 宁兰雪一惊。 “你干什么!?” “啧,带这些花里胡哨的衣物过来,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侧妃呢?” 那个丫鬟抖落她包袱里的衣服,用脚碾了碾。 随后一脚踢开。 宁兰雪一惊,赶紧去捡。 蹲下来的瞬间,却又被她一脚踹翻在地。 还没好透的伤口瞬间裂开,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宁兰雪疼得一时站不起身。 刚刚踹她的那个丫鬟一脸嫌弃:“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今后你就是府里最低贱的奴隶,还敢穿绫罗绸缎?我呸!” 宁兰雪被啐了一脸的口水。 那个丫鬟大声道:“这里就你身份最低,滚去最靠近恭房的位置睡!” 宁兰雪撑着身子,慢慢站起身。 之后一声不吭的在最里面躺下了。 一旁有个丫鬟有些心软。 “翠苗,看她已经够惨了,就算了吧。” “这种人不值得心疼!自从她成了府里的主子,咱们下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你忘了上次就因为她说米饭有点焦糊味,让管事的将那天负责烧柴火的小瑶差点打了个半死?!” 闻言,那丫鬟不说话了。 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跟其他人聊天了。 宁兰雪躺在又硬又冷的床上,眼神带着森冷的寒意。 她得忍住。 眼下这种情况,她若是忍不住,说不定会被这些贱人弄死! 她不会一直待在这破地方的! 她一定会离开这破院子,回到慕容羽身边的! 另一边。 慕容羽神色疑惑的看着前来汇报的井六。 “宁兰雪当真这么配合?” “对啊,殿下,岂止是配合,宁姑娘还有话要奴才带给您呢。” “什么话?” 井六赶紧将宁兰雪的话,一字不差的跟慕容羽说了。 听完之后,慕容羽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他以前每每在父皇那里受到了委屈,便去找宁兰雪诉苦。 她总是柔声安慰他,当他的解语花。 “我相信殿下有大才,日后殿下一定会得偿所愿的,我等着那一天。” 她如此温柔体贴,让他心动不已。 当时他真心承诺。 “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能成就大业,到时候陪在我身边的,除了你,不会是别人。” 忆及往事,慕容羽心头有些复杂。 罢了。 她罪不至死。 * 深夜。 月色清冷。 将军府的库房内,钻进去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陈双双猫着腰,进了库房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看着手里的钥匙,笑得一脸得意。 沈若惜回来后,将库房钥匙都收走了,不过她当初让她娘多配了几把,自己偷偷留下了一把。 陈双双收好钥匙,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库房,眼里的嫉妒简直是要溢出来。 沈若惜不给她聘礼? 那她自己来拿! 翎王送了那么多好东西,随便拿几件,都发财了! 想到此,陈双双轻手轻脚的上前,到了离她最近的一担聘礼前。 刚准备打开,却愣住了。 聘礼的盖子…… 是打开的。 怎么回事? 还有其他的贼?! 就在此时,身边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陈双双一愣,随即整个院内都响起了她的破锣嗓子。 “啊!!!” …… 内宅,沈若惜正准备睡下,突然听见外面闹哄哄的。 她有些疑惑的打开房门。 “怎么了?” 外面,桃叶着急道:“小姐,库房遭贼了!现在府里的护卫正往那赶呢!” “遭贼?我去看看。” “小姐您还是别去了,听说那贼人身手矫健,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正在搜呢,要是您出去了,万一遇上危险怎么办?” “行,那我待在房里。” 沈若惜想了想,缩回了脚。 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出去添乱了。 沈若惜关上房门,正准备安静等待消息,突然感觉旁边的窗户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她一转头,见眼前一个黑影闪过。 还未看清,脖颈上便贴着一把凉凉的匕首。 与此同时,她的耳畔响起一阵温热的气息。 “嘘,别叫~” —— 第117章 不如劫个色 是个男人的声音。 沈若惜身子一僵,随即手中出现几根银针,极其快速的扎进了身后人的大腿上。 男人闷哼一声,随即猛地放开她。 沈若惜刚准备呼救,一颗药就扔进了她的嘴里。 她摸着喉咙,瞪大眼。 对面的男人穿着夜行衣,只露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此刻二人双双对视,异口同声道。 “你给我下了毒?!” “你给我吃了什么!?” 沈若惜感觉喉咙有些发痒。 她神色一顿,立刻拿出银针,扎在了自己的几个穴道上,封锁住了穴道。 不管他给自己吃得什么,短时间内毒素不会蔓延。 男人亦是伸手拔出腿上的银针,看着针尖泛着黑色,他面色一沉。 伸手掏出一颗药,丢进了自己嘴里。 沈若惜盯着他的动作,有些诧异。 这人也是个用毒高手! 男人动了动腿,感觉没什么大碍之后,才抬起目光,饶有兴趣的落在沈若惜的脸上。 “还以为将军府的大小姐娇生惯养,会吓得哭鼻子呢,没想到这么烈?” 沈若惜动了动唇,发现说话有些困难。 这贼人刚刚给她喂的毒药,很明显是想让她发不出声求救,要不是自己封住毒素,估计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压低声音,问道。 “刚刚在库房偷盗的,是你?” “对。”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将军府行窃?现在外面都在搜查你,你一出门就会被捅成筛子。” “啧,我觉得眼下这情况,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男人嗤笑一声,带着一丝不屑。 他手中转着匕首,朝着沈若惜缓缓走近。 沈若惜退了两步。 她虽然不会功夫,但是也能感觉到,此人是高手。 这个距离,她还没逃出去,估计就被他封了喉。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桃叶的声音。 “小姐,您睡下了吗?” 沈若惜一怔。 还未开口,就见男人已经闪到了她的身后,熟悉的冰凉贴在了她的肌肤上。 “沈大小姐,想好了再开口。” 沈若惜内心骂了句“狗贼”,之后清了清嗓子。 “怎么了?” “小姐,现在那贼人不知道去哪了,您先在房中别动,等抓住了他您再出来。” “我知晓了,桃叶,我有些累了,先歇下了,不要进来打搅我。” 外面,桃叶静了静,之后应道。 “奴婢知道了。” 等桃叶走后,沈若惜才低声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身后的人沉默了片刻,而后缓缓将她松开。 沈若惜刚松一口气,突然见自己的身子被转了一下。 自己的下巴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捏住。 男人捏着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离得近了,沈若惜闻到他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香味,是药香。 不同于慕容珩常年喝药的那种自身体深处发出的药味,反而更像是以药作香,常年与药材为伍,而被浸染的药材味道。 沈若惜沉下眼。 “你干什么?” “都说沈大小姐姿容绝色,倾国倾城,果真如此。”他语气带着调戏,“近看更是国色天香,勾人得紧,今日没劫到财,我看不如劫个色吧。” 沈若眸光冷了冷。 “你当真大胆,不知道我已经与翎王有了婚约?若是被他知晓,掘地三尺也要挖了你的祖坟!” “有又如何,听说翎王不能人道,你跟了他也是做尼姑,还不如先便宜了我。”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随后手掌抚上她纤细的腰。 沈若惜目光一凛,下意识的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然而纤细的手腕被捏住。 他轻笑出声:“啧,这点力道,挠痒痒?” 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感觉大腿又是一痛。 “又来?!” 沈若惜一脚踹过去。 却被他利落的闪开。 就在此时,一把利剑穿破窗户,从外射了进来。 直直逼向蒙面的男子。 他闪身避开。 却见一个人影跟着飞进来,朝着他攻了过去。 二人打在了一起。 是冷霜。 “砰”的一声! 房门被踹开。 沈天荣带着一众护卫,出现在了门口。 “女儿,没事吧!” “爹。” 沈若惜赶紧走过来。 桃叶捂着胸口:“小姐,还好你没事!” 沈若惜点点头。 桃叶跟了她多年,主仆间早就默契十足。 刚刚她那番话,破绽十足。 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按照沈若惜的性子,绝不会这么早就去睡觉。 况且她睡觉前,都是桃叶过来熄灯点安神香,今日却让她不要进房间。 仔细一想就会觉得不对劲。 幸好桃叶机灵,听出了问题。 沈天荣一把拉住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人没大碍,总算是放下了心。 他一转头,看向跟冷霜缠斗在一起的男人,面露怒色。 “这哪里来的狗贼,居然敢动我沈天荣的女儿!来人,把老子的大刀拿来,老子劈了他!” 沈若惜拉住他的胳膊。 “爹,您身体不好,别上前了,交给冷霜吧。” “可是这小丫头片子能行么?” “您放心,冷霜厉害着呢。” 慕容珩的暗卫,肯定身手了得,而且那贼人,还中了她的毒。 果然,刚开始,二人打得难解难分。 能看出来,那黑衣人的身形极其轻快,轻功应该是极好,冷霜怎么可打不中他。 但是后来,他的动作似是顿了下来。 冷霜一脚踹过去,他双臂放在胸前挡了一下,被踹出了窗外。 冷霜紧跟着追了出去。 众人也赶到了院中。 却见那男人跳上了屋顶。 他穿着黑衣,身形修长,姿态慵懒。 “我说,我虽然是个贼,但是什么都没拿到呢,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沈天荣大怒。 “我女儿今天受到了如此大的惊吓,你今日必定把命给我留在这!” 受到了惊吓? 男人目光落在底下的沈若惜身上,有些无言。 他看,未必吧。 “算了,今天运气不好,就不在这浪费时间了,走了~” 说着,他身形一转,消失在了夜色中。 冷霜正要去追,被沈若惜制止了。 “别追了,外面不知道还有没有他的同伙,你贸然追过去,万一中计了就麻烦了。” “是。” 冷霜回到了她的身边。 沈天荣十分火大。 “他娘的,今天算那狗贼命大!” 他怒气冲冲的一转头,看向身后的一种护卫,破口大骂。 “都怎么守得门?这么大的一个人溜进来,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发现,都吃白饭的!” 护卫首领单膝跪地。 “大将军恕罪,所有入口都没有发现有人进来的迹象,属下也十分纳闷,那贼人怎么会出现在府内。” 沈若惜想了想。 “后院不是有个狗洞吗?” 第118章 替陈双双挨了板子吧 沈天荣挥了挥手。 “那狗洞宽不过三十公分,刚刚那男子身形高大,绝对进不来的。” 沈若惜想了想,觉得也是。 她想到什么:“那贼人是怎么被发现的?” 提到这个,府里的管家吴田立刻道。 “大小姐,是因为库房内的陈双双闹出了动静,才发现了那贼人。” “陈双双?” 沈若惜的目光冷了下来:“她人呢?” “回小姐,人在这。” 吴田示意了一下,几个家丁按着一个人,出现在了沈若惜的面前。 正是陈双双。 她被绑了还不老实。 “你们给我松手,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沈若惜厉声道。 “陈双双,你怎么会出现在库房?” “我……我是看见有人进了库房,觉得不对劲才跟上去的!” 沈若惜却不信她的话。 她厉声道。 “给我搜她的身!” 桃叶立刻上前,在陈双双的身上搜了一番,果然搜出了一把钥匙。 沈若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私藏库房钥匙就算了,如今还想要进到库房内偷东西!?” “你可别乱说,谁看见我偷东西了?我可什么都没拿!” 陈双双大声嚷嚷。 “库房钥匙我已经交给你了,库房又什么都没损失,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沈若惜冷着脸。 “吴管家,陈双双这种的,按照规矩,应该怎么办?” “回小姐,按照府里的规矩,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应该打二十板子,扣了这当月的银钱,撵出府去!” “既然这样,那就先打吧。” “是。” 几个家丁立刻按照陈双双,要来打她板子。 一看那手臂粗的木棍,陈双双吓得差点瘫倒下去。 “救命啊!别打我,我错了!娘啊!” 她叫得凄厉。 很快,不远处就飞奔过来一个人影。 “不能打,不能打啊!” 何蓉冲过来,一把将地上的陈双双抱住。 “不能打,我就这一个女儿,可不能打啊!” 说着,她抬头看向沈天荣。 “大将军啊,我可是您表舅姥爷的侄女的堂妹的大表姐啊,沾亲带故的,您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呢!” 沈天荣拧眉。 “我将军府有将军府的规矩,如今是若惜管家,陈双双狗胆包天居然敢去偷若惜的嫁妆,理应处罚!” 何蓉露出一个尴尬的神色。 “这……这不是也没偷着么?大将军,双双是有错,但是要不是因为她,那贼人也不会被发现啊,这么算来,双双也是有功啊,功过相抵,要我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沈天荣道。 “这事我没法做主,我听若惜的!” 何蓉只能腆着连看向沈若惜。 “若惜啊,你看啊双双年纪小不懂事,你表姑我又就这么一个女儿,打坏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啊,要不这板子,就免了吧……” “表姑如此心疼女儿,倒是叫我敬佩。” 沈若惜道:“既然这样,不如就让表姑替陈双双挨了这顿板子吧。” 听到这话,何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替双双挨板子?!我……” “行行行,我娘身子硬朗,我觉得可以替我挡板子!” 不等何蓉说完话,陈双双立刻应下。 气得何蓉差点一巴掌拍死她。 沈若惜笑道。 “那就如表姑所愿吧。”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吴田。 “吴管家替我好好盯着,别叫人放了水,坏了我将军府的规矩。” 说着,拉着沈天荣,缓缓离开了后院。 很快,后院就传来了何蓉呼天抢地的嚎叫声。 沈若惜头也没回。 她摸了摸自己的嗓子,发现没什么异样了。 毒素散了。 她并未服用解毒药,真是奇怪了。 难不成那贼人给她下的毒很轻? 但是为什么要对她这般宽容? 沈天荣将沈若惜送回院中,面色凝重。 “听吴管家说,库房内的嫁妆被翻了很多,但是金银珠宝,一件没少,不知道那贼人究竟在找什么。” “翎王给我的嫁妆清单内,我并不记得有什么特殊的物件。” 沈若惜拧眉:“爹,还是得注意点,那贼人此次没有得手,之后说不定还会再来。” “还敢过来,我定让他有命来,没命回!” 沈天荣神色沉沉:“若惜,你放心,爹绝对不会让你再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沈天荣派了府内最精锐的护卫在沈若惜的院内,又让冷霜守在外面,他才终于离去。 冷霜跟着沈若惜走到房间内,拿出了一个荷包。 “小姐。” 一看见荷包,沈若惜神色一怔,差点没崩住表情。 “你哪来的?” 冷霜一五一十的将今日在慕容羽府中的事说了。 沈若惜一阵恶心。 “慕容羽是不是太久不干人做得事,现在听不懂人话了?” 怎么还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的黏上来! 缓了缓心情,沈若惜道。 “不过方嫔这件事上倒是看得挺准,宁兰雪的确是个祸害,但是我猜,慕容羽不会轻易处死她。” “为什么?” “虽然他为人虚伪自私,但是对宁兰雪的确是有几分真情在,况且……宁兰雪可是非常懂慕容羽喜欢她什么,经过这次这么大的打击,她一定会老实许多。” 沈若惜神色讥讽:“慕容羽不就是喜欢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么?这个人设不倒,她就还是他心头的白月光。” 冷霜沉思了一下。 不太明白。 但是渣男贱女子在一起,很配。 她伸手,将那个荷包摊开。 “小姐,这个怎么处理?” “烧了,赶紧的。” 看见这玩意,她就想起当初脑子进水的自己。 冷霜点点头,正准备下去,又被沈若惜喊住了。 “荷包的事,你没告诉翎王吧?” 冷霜:…… 原本她是不准备说的。 但是慕容珩的命令是,若是慕容羽对沈若惜有什么举动,立刻告知他。 所以下午的时候她就飞鸽传书了。 沈若惜敛了敛眸。 “冷霜?” “咳~没有,什么都没说。” 沈若惜:…… “冷霜,你真的不太擅长撒谎。” 沈若惜扶额:“你先下去吧。” “……是。” …… 竹林内。 身穿夜行衣的男子警惕的看了看身后,确定没有人跟来,才停下脚步。 随即喘着气,解下蒙着脸的黑布。 —— 第119章 白洛 黑布下,是一张俊美到妖孽的脸庞。 五官精致,线条完美。 一双桃花眼自带风情,不羁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 他伸手,“撕拉”一下,将大腿位置的裤子撕了一个口子。 被银针扎过的位置,泛着不正常的黑紫色。 “靠。” 他低声骂了一句。 这女人什么毛病,好好的一个美人,身上带着这么多针。 针上还带着不同的毒。 “师兄!”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白洛一转头,看见身后,他的小师妹萧云溪正飞奔而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他的手下赵剑。 萧云溪一来,看见他大腿上的黑紫,神色。 “师兄,你中毒啦?!” “主要是麻痹神经的毒,不致命。” 白洛扫了她一眼。 “你怎么过来了,义父知道吗?” 萧云溪挺直胸膛。 “我担心你啊,就偷偷的溜出来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给我爹留了书信了,让他不要担心,再说了你一个过来寻龙骨太危险了,我来了可以帮你啊。” 白洛漂亮的桃花眼挑了挑。 “那你能先帮我解了腿上的毒吗?” “这个……” 萧云溪小脸上,神色一时有些尴尬。 “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药王谷在江湖乃至整个大衍国,都很出名。 萧氏一族世世代代经营药王谷,极其擅长使用药毒,谷中更是藏尽天下奇珍药材。 然而她萧云溪作为谷主萧问天唯一的女儿,却成了药材白痴。 不仅不会制药,也不会解毒。 整个一废柴。 因而萧问天在她七岁的时候,就收养了天资极好的白洛作为自己的义子。 上个月萧问天因为滥用药物,导致半身瘫痪。 治好的话,需要龙骨作为药引。 但是很可惜,这龙骨是皇室贡品,药王谷没有。 因而白洛才出谷,想要寻到龙骨为萧问天治病。 萧云溪好奇的戳着白洛的大腿。 “师兄,你这是被谁下了毒啊?” “一个女人。” 想起沈若惜,白洛眸中闪过一丝怒火。 他掏出匕首用消毒的药水浇了浇,之后在腿上划开一点小口子,将毒素挤出来,上了点药之后,敷上了纱布。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萧云溪扬起杏眼。 “什么女人啊,真是好生歹毒,难怪都说最毒妇人心。” “你别转移话题,谁准你出谷的,赶紧给我回去。” 白洛拧着好看的眉头,有些无语的看向她身后的赵剑。 “你怎么做事的?不是让你看好她么?” “少主,属下也没办法……您出谷的这段时间,小姐吵着要出来找您,不让她出门,她就天天闹着要自杀。” 闻言,萧云溪一抬头,气鼓鼓的看着他。 “我得纠正你,我不过是自杀了三次,哪有天天闹着自杀?你不要在师兄面前败坏我的形象。” 白洛打断她的话。 “义父现在怎么样?” 萧云溪撇了撇嘴。 “还能怎么样,就半身不遂呗,不过不都要怪他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被那狐狸精迷得团团转,身体不行就别逞能,还吃药,迟早得死在那狐狸精的床上!” 越说萧云溪越来气。 她娘死的早,她爹一直风流成性,如今这么大年纪了,还给她整出了一个后娘。 被迷得团团转,还想靠药一展雄风,结果吃多了吃出事了。 白洛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谷主如今身体不行,你又贸然下山,怕是容易遭人算计,你回去守在谷主身边。” “我才不去!你放心吧,糟老头子经营了那么多年,身边还是有不少信得过的,没那么容易被人算计。” “那也不行,你跟着我只会耽误我的事。” 闻言,萧云溪不乐意了。 “我不要,话说师兄,龙骨寻到了吗?” “没有,被一个蠢货给搅黄了。” 想起陈双双那声破锣嗓子,白洛忍不住扶住了额头。 他英明一世,居然被这么一个娘们给坏了大事。 失算了。 赵剑问道。 “少主,这龙骨不是皇室的东西吗?怎么会出现在将军府?” “龙骨原本被皇上赏赐给了翎王,翎王又当做聘礼送给了沈若惜,我也是看到翎王府的聘礼清单,才发现的。” 萧云溪眼里泛着崇拜的光芒。 “将军府戒备很森严吧?师兄你居然能溜进去,好厉害啊,你怎么进去的?” “总之冒着很大的凶险,一般人做不到。” 白洛面色沉沉,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绝不会告诉她,他是用缩骨功钻狗洞的。 只是此次被发现了,将军府一定加强了守卫,若是下次再想进去,就难如登天了。 想到此,白洛美得雌雄莫辨的脸上,神色愈加凝重。 萧云溪站起身。 “师兄,下次再去将军府偷龙骨,你带我一起呗,我帮你放哨,一定事半功倍!” 白洛没回应她,只是突然扭头,朝着她的身后看了过去。 神色惊讶。 “义父?!” 萧云溪一愣,下意识的转过身。 白洛立刻一个手刀落在了她的脖颈处,直接将萧云溪给打晕了。 赵剑睁大眼。 “少主……” “把云溪给带回谷里,她太单纯又莽撞,容易遇上危险,回去告诉义父,龙骨我定会取回来,让他老人家不要担心。” “是,少主。” 赵剑抱起萧云溪,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白洛看着二人的背影,按了按自己的腿。 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转身离开了此处。 摘星阁的五楼。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出现在五楼的窗户边。 看着狭小的窗口,白洛率先将匕首扔进去,之后掰着自己的骨节,如同一只柔软的猫咪,从窗口钻了进去。 刚落地,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他眸中闪出暗芒,开口道。 “谁?” 声音赫然是女子的声音。 婉转动人,甚至带着天然的媚态。 外面是她的侍女胭脂。 她恭敬道:“茯苓姑娘,端王殿下来了,他似是又有点喝多了,说要见姑娘。” 慕容修? 来得真是巧了。 第120章 担心 沈若惜夜里被那个盗贼的事,弄得有些累。 便多睡了一会。 起来的时候,打开门看见院内的情景,有些懵。 院内除了将军府的护卫,还多了许多的陌生面孔。 都穿着紫黑色的衣服,衣摆处绣着鱼纹状的图案。 是慕容珩的人。 她走到前厅,果然,远远地,就看见客厅内,慕容珩正与沈天荣相对而坐。 他穿着深色的蟒服,一条腰带系在腰间,衬得整个人器宇轩昂。 只是俊美的脸上,神色不太好看。 他修长的手指拿着杯盖,拨着水面的浮叶。 声音淡淡。 “大将军府内护卫有限,本王再拨一些人过来,保护将军府的安全。” 沈天荣微微咳嗽一声。 “臣已经呵斥过府里那些吃白饭的东西了,让他们看紧点,翎王放心,臣的女儿,臣一定护好,就不劳烦翎王了。” 慕容珩不为所动。 “若惜如今与本王有婚约,本王自当有义务保护好她。” 沈天荣微微拧眉。 心中到底有些不快。 将军府到底是他的地方,慕容珩如此强势,不仅让他觉得自己的地盘被人占据,还有点打他的脸了。 “大将军是觉得本王干涉过多了吗?” 慕容珩突然出声。 浅色的眸子朝着他看过来,微微一压,带着凌人三分的气势。 沈天荣身子一僵。 随即有些不悦道。 “臣没这个意思,臣就是担心翎王殿下关心过度,会让若惜感到压力。” 说话间,沈若惜已经朝着二人走近。 二人收住了话头。 “爹。” 沈若惜走过来,唤了一声。 随即向慕容珩弯腰。 “翎王殿下。” 慕容珩转过头,冷白雍容的脸上,眸光温和,荡出一丝暖意。 与刚刚凛然逼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你昨夜受了惊吓,怎么不曾多休息一会?” 沈若惜缓缓道。 “我没那么娇弱,倒是殿下你,阵仗弄得太大了,院中派了好些人。” “本王担心你。” “有冷霜在,府里的护卫也加派了人手,贼人不会再得逞的,殿下放这么多人在将军府,反而会惹得外面的人猜忌,还请殿下撤去这些人。” 沈若惜自然知晓慕容珩一片好心,不过这插手太过强硬。 她估计她爹会不高兴。 闻言,慕容珩缓缓点头。 “听你的。” 那就在暗处护着她。 沈若惜露出一个笑意。 随即也坐在一旁。 “不过我倒是纳闷,那贼人从哪里来的。” “刚刚本王查探了将军府,后院有个洞。” 听到这话,沈天荣立刻应道:“是有个洞,不过洞口不过三十公分,寻常人是进不来的。” “大将军应该听说过缩骨功吧?” 闻言,沈天荣面色一怔。 随即抚着自己有些花白的胡须,缓缓点头。 “知道是知道,不过从未见过,难不成那贼人会这门江湖秘术?” 慕容珩点头。 “洞口处有被刮落的泥土,在库房内的地上,也发现了类似洞口泥土的痕迹,重重迹象显示,贼人是通过那个洞口进来的。 江湖中会缩骨功的人不多,本王查出他,只是时间问题。” 话音落下的瞬间,慕容珩的眸中不动声色的划过一丝杀意。 沈天荣拱手。 “既是如此,那就有劳翎王殿下了。” “本王分内事。” 他将手中的瓷杯放在桌上,开口道:“大将军,本王想与若惜单独去后院说说话。” 沈天荣迟疑了一下,正想要开口婉拒,却听见沈若惜道。 “爹,女儿也有话想与翎王殿下说。” 沈天荣神色一僵,只能同意。 …… 后院,深秋的风夹着日光吹来,带着慵懒的痒意。 慕容珩与沈若惜并肩走在后院的廊桥上。 碧水荡漾,倒映出二人的身影,显得如此登对。 沈若惜道。 “我知晓殿下有什么话想与我说。” “什么?” “是荷包的事吧?” 沈若惜抬眸看向他,主动提及:“殿下是不是想问问,慕容羽派人送那个荷包的事?” 慕容珩俊美的脸上,神色平静。 “本王并不在意。” “殿下说谎。” 沈若惜突然伸手,指尖隔着他的蟒袍,点在他的心脏位置。 “殿下心胸广阔,但是某些时候,却又狭隘别扭得很,明明心中不快,却假装不在意。” 慕容珩没说话。 被她点着的位置,似是有些痒。 他承认刚开始是有些不快。 但是如今,是真的不怎么气了。 “那若是本王在意,又能改变什么?” “不能。” 沈若惜缓缓道:“过去已经发生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但是最重要的是当下和未来,我的过去殿下不曾参与,但是我以后的日子,都会有殿下。” 她微微仰头,眸中晃着涟漪:“所以殿下,不需要不悦。” 说完之后,见慕容珩神色有所松动,她放在他衣襟的手,慢慢放下。 中途却被抓住了。 慕容珩拉着她的手腕,带着她走了一阵,转过廊桥,到了一处假山处。 沈若惜疑惑。 “殿下?” “刚刚那边有人。” “是我爹派来的人吧。” 沈若惜有些失笑:“殿下,我爹是太关心我,绝对没有要对殿下不敬的意思。” 沈若惜能察觉出来,慕容珩与她爹之间,关系并不是那么融洽。 慕容珩摇头。 “是你府里那个所谓的表小姐。” “陈双双?” 沈若惜微微拧眉,随即哂笑:“她胆子还真是大。” “这种人,不便久留将军府。” 他说得委婉。 若是他,早就已经扒了那对母女一层皮。 沈若惜垂下眸,冷声道。 “她们不会留太久。” “那,要我帮忙吗?” “像陈双双这种人,实在不必劳烦殿下,她自己便会自找死路,只是她闯祸的时候,殿下不必顾忌我的面子,让她找死就是了。” “哦?” 慕容珩伸手,轻轻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大拇指摩挲着她的红唇,神色玩味。 “既然你开口,那本王自当听话。” 他眸中一贯的清冷褪去,染上一层欲色。 按着她唇的手指,力道也微微加重。 沈若惜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发软。 明明是个病秧子,怎么这么会勾人? 慕容珩低头,朝着她靠近。 唇贴上她的温软。 这香软已经尝过多次,但是却永远觉得不够。 他技巧娴熟的撬开,然后舔舐勾住。 吻逐渐加深。 沈若惜推着他的肩膀:“殿下,这里容易被人看见……” “你说得是。” 他微微松开,随后单手抱住她,朝着假山里面一处隐蔽的地方,走了过去。 他坐在内侧的一处石头上,将人抱在了腿上。 在沈若惜娇羞的神色中,声音愈发低沉暗哑。 “让我再亲一会……” 说着,手指顺着她的腰身,抚了上去。 随着他的动作,沈若惜有一瞬的酥麻。 但是很快,她察觉了不对劲。 她震惊的看着他。 “你不是……” —— 第121章 想要为茯苓赎身 红唇微张,正要询问,却又被堵住了。 脑海一片混沌中,沈若惜想了想。 其实就算是不能人道的,偶尔有动静,好像也是正常。 但是并不代表能用。 可惜了。 毕竟她觉得……有点惊人。 好一阵子,在沈若惜紧张的催促声中,慕容珩才停了下来。 “你……” 觉得他冷静了,沈若惜才尝试开口。 欲言又止。 慕容珩道:“怎么了?” 他声音带着一丝情·欲之后的暗哑,沈若惜的脸色更加不自在了。 半晌,她还是说道。 “你是真的不能……那个么?” 慕容珩:…… “你想要?” “我没有!” 沈若惜立刻否认,随即脸燥了起来。 有点心虚。 情到浓处…… 她确实也渴求他。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慕容珩勾了下唇。 “传言都说不能。” “那……也是。” 看样子确实是不能,刚刚只是偶尔现象吧。 她伸手,将慕容珩胸前的拽出褶皱的衣服舒展好。 “殿下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这话听起来…… 怎么有点安慰的意思? 慕容珩眯了眯眼,眸中笑意荡开。 他揽着沈若惜的腰,亲手将她的衣服给整理好。 之后起身,与她一同走出了后院。 慕容珩没有多作逗留,与沈天荣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 等到他走,沈天荣的面色微微凝了起来。 他看向身边的沈若惜,迟疑着开口道。 “若惜……你对翎王殿下,了解吗?” “不算特别了解。” 沈若惜眸光微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爹,您有话尽管说。” 沈天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爹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爹对翎王,多少知晓一些,爹只是想告诉你,他并非看上去那么温文无害,某些时候,反倒是有些……可怕。” 沈若惜没有回应。 而是问道。 “那爹觉得翎王殿下待我如何?” 闻言,沈天荣略加思索。 “算是极好。” “那就是了。” 沈若惜拍拍他的手背:“爹,只要翎王殿下对我真心,其他的事都是次要的。” 见状,沈天荣只能缓慢点头。 沈若惜看着门口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沉思。 慕容珩可怕的一面吗? 她倒是想见见。 想真心感受一下,最真实的他。 …… 慕容珩踏着脚凳,刚准备上马车,身边的冷夜低声道。 “主子,后面一直有人跟着。” “本王知道。” 慕容珩半张侧脸微微垂下,眸中平静无波。 “是那个陈双双吧?” “是她。” 冷夜拧眉:“之前您与沈大小姐在后院时候,她也一直在偷看,被我阻止离开后,还不死心,现在似是准备跟踪您。” “呵。” 慕容珩发出一声极轻的哂笑:“马车慢点,让她跟上。” 冷夜一愣,不知他这是何意。 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慕容珩踏上马车,慢悠悠的走了一阵后,在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 他掀开车帘,踩着脚凳。 缓缓下了马车。 身后跟着的陈双双看见这一幕,眼神都在发直。 日光下,慕容珩整个人仿佛被镀上一层光晕,看得她是越发的眼馋心痒。 见慕容珩进了酒楼,她也赶紧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冲到掌柜的面前。 “刚刚那位面容俊美气度不凡的公子,去了哪个包间?” 老板有些迟疑。 “这个……” 陈双双不耐的将一锭金子扔在了掌柜的面前。 “快说!” …… 楼上,天字一号的雅间内。 慕容珩坐在窗边,目光看着街上熙攘的人群,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很快,外面来了人。 是慕容修。 他摇着扇子,坐在慕容珩的面前,二话不说便递上一个匣子。 旁边的小厮将木匣打开。 全是银票。 慕容珩漂亮的狐狸眼一睨:“端王兄这是何意?” “九弟,本王想替茯苓赎身。” “赎身?” 慕容珩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兴味:“端王兄虽然爱美人,但是以往都是有分寸,这次却这么大动干戈,难不成是想学四皇子?” “茯苓跟宁兰雪不一样。” 慕容修沉了沉脸,随后道:“九弟,此次我答应了茯苓,你若是不肯,那王兄便成了那言而无信之人了。” “王兄怎么突然要给茯苓赎身?” “这个……” 慕容修英俊不凡的脸上,神色有些尴尬。 “昨夜王兄在摘星阁喝多了,便找了茯苓,结果酒后失德……木已成舟,王兄想对茯苓负起责任。” 他昨夜喝的实在太多,对聂玉兰的思念也越发强烈。 便想起了找茯苓。 她身上柔弱无辜的气质,与聂玉兰太像。 之后做了什么,他记不清。 只是早上醒来,发现茯苓坐在床边,暗自垂泪。 一问才知道他昨夜有些强人所难了。 想到此,慕容修心中越发愧疚。 “九弟,你就答应了王兄吧。” 慕容珩修长的手指端着茶水。 “王兄喜欢茯苓?” “……确实是心悦她。” 看着她,他总能从她身上找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即使是替代品,但是也可以聊慰相思。 闻言,慕容珩伸手,将慕容修桌上的银钱,向着他推了推。 慕容修急了。 “九弟不肯?” “王兄既然喜欢茯苓,那我便做个顺水人情,让茯苓出摘星阁,这些银钱便免了吧。” “九弟大方,王兄记下你这个人情了!” 慕容修欢欢喜喜的走了。 等人走后,慕容珩目光落在窗外,笼上一层深思。 此事朱雀一早就派人告知他了。 据朱雀的消息,茯苓平日里对一众王公子弟冷漠不屑,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清高。 而是因为她并不喜欢男人。 所以茯苓此举,极其不对劲。 至于她为什么盯上慕容修,相信很快就有答案了。 慕容珩兀自坐了一会。 冷夜上前,有些无语道。 “主子,那个叫陈双双,还在酒楼没走呢,似乎是盯上您了。” “既是如此,何不给她个机会。” 慕容珩声音淡淡,清冷矜贵的脸上,晃过一丝冷意。 今日他听沈若惜的口风,是对陈双双和她母亲极其厌恶。 那么,他可以做得过分一些了。 雅间的门被打开。 陈双双抓紧机会,赶紧端着一些点心走了进来。 第122章 自食恶果 她用金子贿赂了掌柜的,说是要在慕容珩面前混个眼熟。 掌柜的答应了,便让她过来送这点心。 陈双双用面纱遮着脸,十分紧张的迈着步伐,踏进了雅间。 她这次倒不是故弄玄虚,而是担心自己露面会被慕容珩认出来。 “公子,这是小店赠予贵客的糕点,请公子品尝。” 她夹着声音,十分做作。 慕容珩没吭声。 一双幽深狭长的眸子缓缓扫过来,仿佛穿透面纱,看到她本来的面目。 陈双双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怵。 就在她觉得有些顶不住的时候,慕容珩终于开口。 “放下吧。” 陈双双神色一松,立刻将糕点放在了上面。 “那奴家先退下了。” 她乐颠颠的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冷夜走到桌边。 “主子,这糕点肯定有问题,也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是要干什么。” 慕容珩俊美的脸上,神色冰冷。 蠢。 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了。 而且又蠢又坏,居然敢将主意打到他的头上。 还有这家酒楼的掌柜。 当真是狗胆包天,居然能随便让这么一个女人过来胡作非为。 慕容珩扶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自己找死,那本王便成全她。” 他挥了挥手。 冷夜立刻附耳过来,听见慕容珩的吩咐后,冷夜点点头,立刻离开了。 隔壁,陈双双等了许久,也不曾听见什么动静。 她有些纳闷。 之前买这药的时候,那老板明明说这药性极强,只要吃了,一定会失去理智按捺不住冲动的,怎么到现在没反应? 她都打算好了,等慕容珩状态不对的时候,她再过去假装说自己会医术。 等到了房间,趁着慕容珩兽性大发的时候,她稍微主动一点,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然而现在一切却安静异常。 陈双双焦急中,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慕容珩身体不行! 所以说,这药对他没用?! 陈双双一跺脚,正懊恼自己算差了这步,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桌椅翻倒的声音。 接着是冷夜的声音传来。 “主子,您怎么了!?” 陈双双一愣,随即心中狂喜。 机会终于来了! 陈双双猛地推开门,戴上面纱就朝着隔壁冲过去。 她猛地推开门。 “我是大夫,让我……” 陈双双话音未落,就感觉后脖颈传来一阵钝痛。 她还没看清屋内的场景,便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冷夜收起手刀,看都没看她一眼。 朝着慕容珩拱了拱手:“主子,怎么处置她?” 桌前,慕容珩站起身,看向站在门边拘谨害怕的乞丐,开口道。 “这个女人,是你的了。” “真……真的?” 乞丐的眼中露出极大的惊喜,随后立刻跪地,朝着慕容珩磕头。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如玉树琼枝一般的男人,会做出这种事。 但是这天大的馅饼,不要白不要! 乞丐在慕容珩刚踏出房间的那一刻,立刻迫不及待的扑倒了地上的陈双双身上。 很快,屋内就响起了一阵暧昧的声音。 …… 等到陈双双醒来,已经是傍晚。 她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得脖颈处疼得厉害,身上也是一阵酸痛。 尤其是下身。 陈双双一低头,见自己衣不蔽体,身上青紫遍布,很明显是发生了什么。 她心中刹时一阵狂喜。 成功了!? 这药果然厉害,居然让慕容珩一个不能人道的,变得这么生猛。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被打晕了过去,没能清醒着感受他的索取。 陈双双脸上一阵羞怯。 其实不用打晕她,她也不会反抗的。 陈双双喜滋滋的将衣服朝着自己身上套,发现自己的肚兜不知道去哪了。 她也没在意,穿好衣服忍着腿间的不适,走出了房门。 * 此时,长秋宫内。 苏柳儿正准备用膳,突然见外面传来一声尖细的“皇上驾到”。 夜色中,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胸前的五爪金龙熠熠生辉,处处显出天家威仪。 苏柳儿福身。 “参见皇上。” “皇后。” 仁景帝上前,将她缓缓扶起。 看见桌前的膳食,他眸中露出一抹笑意:“正好朕也还未用膳,不如在这陪皇后一起吃晚膳吧。” 苏柳儿笑得温和。 “早知皇上要来,就让人多备几道合您胃口的小菜了。” “不必了,就这样挺好的。” 仁景帝坐在桌前,拿过下人加添的筷子,夹了一块藕片放进嘴里,而后不停点头。 “你这小厨房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朕日后得常来。” 见仁景帝语气愉悦,苏柳儿脸上的笑意也更甚。 她坐在桌边,仪态优雅的拿起筷子。 “皇上今日似是心情很好,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了吗?” “是有一件喜事,所以特地来告诉皇后。” 仁景帝笑道:“朕为睿王指了一门好亲事。” 苏柳儿夹菜的动作一顿,脸上笑意渐渐敛去。 “是哪家的女子?” “太傅林炜之女,林秀怡。”仁景帝道,“你先前在生辰宴上也见过,确实才貌都是上乘,与睿王很合适。” 苏柳儿放下筷子。 “林秀怡固然是才名在外的贵女,但是臣妾觉得,她与曜儿,并非良配。” 仁景帝掀起眸子:“有何不合适?” “皇上当日也看到了,曜儿并不喜欢林秀怡,皇上若是执意撮合,怕是曜儿会不愿意。” “天家子女,嫁娶哪能都随自己心意?朕觉得他们二人很合适。” 仁景帝语气淡淡,却不容置喙:“圣旨朕已经下了,这会应该到了睿王府和林太傅的府中。” 苏柳儿一惊,随即眸中露出一丝冷意。 “那珩儿的婚事,皇上怎么就随他自己心意了,而到了曜儿这里,却不行了呢?” 闻言,仁景帝动作一顿。 他眸中露出一丝凛然。 “皇后这是对朕有意见?”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有些震惊,此事我这个做母后的不知,皇上也丝毫没有问睿王的意思,就做了决定,对曜儿未免有些不公平。” 啪的一声。 仁景帝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 一旁的宫女太监,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 苏柳儿也起身,跪在了桌旁。 “臣妾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第123章 不合 仁景帝没吭声。 只是一双锐利的双眸,紧紧落在苏柳儿的头顶。 半晌,他缓声道。 “圣旨已下,君无戏言,此事已成定局,皇后不必多说了。” 苏柳儿沉默着,缓缓起身。 她雍容动人的脸上,神色有些黯淡。 仁景帝也知晓自己武断。 前阵子,他收到汉阳王冷泓的请求,说想要进京。 他便下了诏书,同意了此事。 冷泓入京,定是有所图谋,他猜测了半天,依旧没猜出个所以然。 直到几天前收到消息,说冷泓此番是与苏晟一同进京,目的是想要给自己的小女儿寻一位好的郡马爷。 仁景帝不傻,立刻想到了慕容曜。 若是慕容曜与汉阳王结亲,那么苏家的势力,将更难控制。 他势必要先下手为强。 于是今日便拟旨,将林秀怡赐给了慕容曜。 仁景帝缓了缓语气。 “皇后若是觉得不合适,日后睿王若是有了合眼缘的女子,你再做主给他纳进府里就是了,但是正妃的位置,只能是林秀怡。” 苏柳儿淡淡道。 “皇上已经做了决定,臣妾多说无益。” “皇后,朕还是喜欢你端庄识大体的模样。” 见苏柳儿态度始终不缓,仁景帝也有些不悦。 此时,外面突然进来一个宫女,跪在仁景帝的面前。 “皇上,奴婢是永乐宫的玉儿,贤妃娘娘说是心口有些发疼,想要见皇上。” “朕知晓了,你回去跟贤妃说,朕一会过去。” “奴婢遵命!” 玉儿欢欢喜喜的走了。 长秋宫内,气氛刹时又沉了下来。 仁景帝从桌前起身。 “朕看皇后今日心情不好,朕瞧着也没什么胃口,王德福,摆驾,去永乐宫。” “是。” 王德福躬身应下,随后亲自掌灯,与仁景帝一起,走出了长秋宫的殿门。 身后“恭送皇上”的声音柔和传来。 仁景帝始终没有回头。 他看着这深沉的夜色,眸中暗芒闪烁。 这么多年,他与皇后还是第一次闹了不合。 汉阳王的事,定是苏晟一手促成。 只是他的皇后,是否真的不知内情呢? 仁景帝坐在龙辇上,扶额沉思,不知不觉,到了永乐宫的门口。 宁莺莺早就已经盛装等候。 站在夜色中,身姿曼妙,半张侧脸隐在阴影中,仿佛多年前的故人。 仁景帝有一瞬的恍神。 他走下龙辇,将宁莺莺扶起。 “爱妃不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还在外等候?” “见到皇上,臣妾的心情极好,心情一好,身子也跟着好了。” 宁莺莺神色娇羞,满眼都是他。 仁景帝被她这小女儿的情态取悦,随即牵着她的手,走进了永乐宫。 某些时候,他倒是喜欢与宁莺莺相处。 她愚蠢,一眼能看透心思,又没有什么背景。 与她在一起,让他觉得轻松。 …… 长秋宫内,苏柳儿让人将满桌的饭菜撤了下去。 她看着殿内烛火,神色定定。 半晌,开口道。 “明日睿王应该会进宫,去让小厨房准备一下,本宫亲自下厨做些他爱吃的菜。” “是,娘娘。” 宫女下去了。 玉芝扶她起身,低声道:“娘娘,皇上鲜少这般强硬,莫非发生什么事 了?” “皇上自有皇上的考虑。” 她顿了顿,而后道:“但是本宫也有本宫的考虑,曜儿年少,他的正妃,本宫希望能选他自己中意的。” 玉芝想了想。 “娘娘不必过于操心,睿王殿下看着闲散单纯,但是奴婢觉得他是个有主意的,他自己定能应对。” “本宫就怕他太有主意。” 苏柳儿看着一旁的宫灯,神色微凝。 半晌,她想到什么。 “之前让查的兰嫔的事,有结果了吗?” “娘娘,查过了,此事着实让人震惊。” 玉芝放低声音,之后附在苏柳儿的耳边,说了什么。 苏柳儿美目微沉,听完玉芝的话,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端王好大的胆子,居然做出这种糊涂之事!” “是啊,娘娘,奴婢多嘴一句,端王殿下的母妃死的早,一直养在您的膝下的,如今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恐怕到时候会连累娘娘。” 苏柳儿沉思了一会,而后走到软榻便,缓缓坐了下来。 她单手支着额头,峨眉拧起,沉思了片刻。 “这事未必全然是坏事。” 玉芝疑惑:“娘娘何意?” 此事若是东窗事发,兰嫔和慕容修都不会有好下场,尤其是兰嫔。 不过她区区一个嫔位,压根就对苏柳儿造不成什么威胁。 反倒还会连累她一个“治理后宫不严”的罪名。 苏柳儿却没回答,而是眸光敛了敛,问道。 “此事有多少人知晓?” “容嫔知道,她宫内的婢女太监有一些当日也在场,不知有多少人知晓此事。” 苏柳儿颔首,之后道。 “凡事有可能知晓此事的宫女太监,一并处理了,切不能让这消息走出风声。” “奴婢知道了。” 玉芝有些意外。 慕容修过继来的时候,已经有十多岁,正是少年心思敏感的时候,与苏柳儿并不亲切。 如今苏柳儿却冒着风险,为他如此隐瞒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娘娘,那些宫女太监好办,但是容嫔娘娘那边……” “容嫔的意思,不是想要兰嫔将明月给她,她便不揭发此事么?” 苏柳儿拨着手里的佛珠,眸色淡淡。 “那便给她。” * 云林寺。 夜色深沉,林风顺着山峰吹来,带着料峭的寒意。 云林寺的大殿内,一尊三米高的金身大佛威严肃穆,双手合十,双目微瞠,极具压迫。 殿前,慕容曜盘腿坐在蒲团上,四面烛火闪烁,将他原本柔和俊美的脸庞,显出一丝凌厉的弧度。 他的对面,是云林寺的主持,玄通大师。 德高望重,修为颇深。 此刻正在为他解签。 慕容曜问道:“主持,此签如何?” “此签,为上签。” 闻言,慕容曜原本纠结的眉目松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然而又听玄通道。 “睿王殿下出身高贵,又有真龙血脉,此生只要收心养性,一辈子可保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哦?” 慕容曜眼中荡开一丝笑意:“主持觉得本王怎么才算是收心养性?” “人有贪欲,有欲,才有所求,殿下放下心中的贪,便成了。” “心中的贪么……” 慕容曜喃喃重复了一句,而后缓声道:“若是放不下,又如何?” 第124章 卦象 “命途多舛,凶险异常。” 玄通主持的话音刚落,外面便匆匆来了一个小厮。 他跪下。 “睿王殿下,府里来人传话了,说是皇上派人去府中宣了圣旨,请您即刻回去接旨。” 慕容曜有些疑惑。 “什么旨意,这么匆忙?” “奴才不知,不过听说……是给您赐婚的。” 闻言,慕容曜神色一顿。 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转头,看向面前的玄通主持,开口道。 “主持刚刚说本王若是放不下贪欲,则命途凶险,那可否请主持给本王算算,怎么个凶险?” 玄通主持看了看他,随即摇头。 “这些时日,贫僧看殿下并非信神佛之人,既是如此,殿下又何必来听这些虚妄之语。” 慕容曜淡淡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神态却是显出几分天真。 “主持得道高僧,本王也想求高僧指点,还请玄通主持应了本王的请求。” 玄通主持抬眸,看了他一眼。 随即伸手,示意慕容曜坐好。 之后为他卜了一卦。 然而,半晌没有出声。 慕容曜敛了敛眸:“如何?” 玄通主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殿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卦象说与不说,并无区别。” “那就是不好了?” 慕容曜的眸色黯了几分:“主持,还请畅言。” 见状,玄通主持缓声开口。 “卦象显示,殿下原本是天子之命,但是却又超出天命之外的因素,影响了殿的命途,殿下若是强求,恐怕……” “恐怕如何?” “会横死。” 慕容曜神色一怔。 他身侧的小厮更是怒声道:“一派胡言!你如此诅咒睿王殿下,这寺庙你怕是都不想要了吧!” 玄通面不改色,只是叹息一声。 “出家人不打诳语。” 慕容曜伸手,示意小厮闭嘴。 他从蒲团上站起身,将紫色的蟒袍理了理。 漆黑的眸中,泛着与面容不符的威仪与凛然。 “主持也说,本王原本是天子之命,那这天命之外的因素,本王将它处理了便是,主持觉得呢?” 闻言,玄通主持却是笑了。 “睿王殿下可知,这横生的因素,是什么?” “是什么?” 玄通缓缓开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慕容曜愣了一下,随即突然大笑。 差点笑出眼泪。 他摇头。 “玄通主持,本王原本还信你三分,如今看来,果然是虚妄之语!” 玄通微微颔首。 “能得殿下一乐,也算值了。” 慕容曜收起笑容,一甩袖子,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转身的瞬间,他俊美如玉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情? 这种无用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他慕容曜不信神不信佛不信天。 只信他自己! 慕容曜翻身上马。 身侧,他的护卫费绍拧着眉。 “殿下,皇上怎么突然赐婚?不知道究竟是谁家的贵女……” “是谁都一样,都是父皇为了掣肘苏家的棋子。” 他勒紧缰绳,扬鞭,策马而去。 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跟上。 …… 另一边。 林府。 林秀怡跪下,双手接过旨。 等到宣旨的太监离开,她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身旁的丫鬟扶着她。 “小姐?!” 林炜也走过来:“秀怡,你这是怎么了?” “爹……怎么这么突然,皇上怎么会突然将我赐婚给睿王殿下?” “这,我也不知。” 林炜扶着她的肩膀。 “不过这也是好事,秀怡,睿王殿下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生的俊美,又极其聪慧,日后定成大器,你成睿王妃,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可是我不想要这福气,爹,您知道的,我心仪的是翎王殿下,哪怕……哪怕成为他的侧妃,我都是愿意的……” 林秀怡流下两行清泪,眼中布满忧伤。 “事情如今已成定局,你再强求也没用。” 说罢,林炜好言劝道:“况且比起翎王,睿王至少身体康健,秀怡,你好好想想。” 林秀怡咬着唇,眸光微闪。 确实是这样。 睿王地位尊贵,又单纯善良,日后她的日子应该不会难过,确实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只是…… 她喜欢的是翎王。 这多年的期待,终究还是成了空。 林秀怡含着泪,只能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 两日后。 将军府内,迎来了一位稀客。 林秀怡带着两个婢女,走进后院。 沈若惜正坐在湖边的凉亭处看闲书,见林秀怡过来,不由得淡淡一笑。 “林大小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将军府?” 林秀怡走进凉亭,目光不动声色的朝着沈若惜扫了一眼。 见她神采飞扬面色红润,比起之前刚刚和离那会儿,更显得柔媚动人。 那是一种骨子里生出的好气色。 林秀怡的心情愈加不好。 她露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 “沈大小姐刚和离不久,就又得皇上赐婚,想必定是春风得意,当真是恭喜了。” 沈若惜似是没听出她话中的揶揄之意,朝着她明媚一笑。 “彼此,听说林大小姐也与睿王殿下有了婚约,恭喜。” 林秀怡心中一阵不快。 她目光扫了扫四周,假装无意的问道:“今日翎王殿下没来看你吗?” 这些时日,她听闻慕容珩经常来将军府看沈若惜。 她虽然想见他,但是受不了他如此看重沈若惜,便一直没过来。 但是如今她被赐婚给慕容曜,婚期就在下个月。 再不过来见他,以后恐怕就更难见了。 沈若惜瞥见她有些黯然的神色,心底有些不快。 惦记她的人,这都直接惦记上门了? 当她死的呢! 沈若惜淡淡饮着茶。 “林大小姐,我若是你,今日就不会过来此处。” “你什么意思?” “你已被赐婚给睿王,此时应当去考虑今后如何成为睿王妃,而不是在这里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心思,让人看了笑话。” 此话一下激怒了林秀怡。 她清丽的脸上,神色冷冽。 “沈若惜,你如今还不是翎王妃,在我这摆什么正主的架子!?” 闻言,沈若惜形态纤美的眉微微一皱。 正要开口,突然听见一声柔柔的声音。 “沈大小姐?” 沈若惜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高挑婀娜的身影。 茯苓穿着一件碧蓝色的水袖罗裙,楚楚动人。 在婢女的引领下,朝着这边,款款而来。 —— 第125章 柔弱 “沈大小姐,当真是您?” 茯苓走近了,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随即捂嘴。 “没想到沈大小姐扮男子如此俊俏,女装更是倾城之姿,奴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无论男女,都能美得这么惊心动魄呢。” 他眼中闪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光芒。 啧。 那天晚上光线太暗,没看仔细。 白天这么一看,沈若惜雪肌红唇,更是美到了心坎里。 可惜了,当晚的采花贼没做成。 沈若惜有些意外。 “茯苓姑娘,你怎么在这?” “我是跟端王殿下一起过来的,也是他告诉我,当日的沈公子,其实是沈大小姐。” 茯苓脸上浮现一丝娇羞:“端王殿下没告诉您么?我已经被他赎了身,如今是自由身了。” “端王殿下也来了?” “当然,否则以我的身份,怎么能进将军府?殿下现在正在前厅与沈大将军说话呢,我想见见沈大小姐,便让人带我到此处了。” 茯苓走过来,弯着自己的杨柳腰,盈盈朝着沈若惜躬了躬身。 随即看向一旁的林秀怡。 “这位是?” 林秀怡身边的婢女道:“这是林太傅的嫡女林秀怡小姐,姑娘在京城,没有听说过我家小姐的名头吗?” 茯苓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 “倒是听说过……” 林秀怡坐得笔直,清高的脸上,浮现一丝傲气。 之后又听茯苓说道。 “听说林大小姐一心倾慕翎王殿下,硬生生将自己熬到了现在,没想到翎王殿下却跟沈大小姐定了亲……” 她捂嘴,眼里露出一丝八卦的光芒。 林秀怡神色顿时僵住。 她听说的是这个?! 林秀怡顿觉手里的茶水有些咽不下。 她将手里的杯盏重重放在桌上,神色不悦的朝着茯苓扫了过去。 “你是谁?” “我是摘星阁的茯苓。” 闻言,林秀怡眼中露出一丝鄙夷。 “我就说你说话如此没有规矩,原来是个身份低微的妓子。” 闻言,茯苓也不气,只是缓缓道。 “我是摘星阁的舞姬,林大小姐误会我了。” “都一样。” 林秀怡眸光一转,落在沈若惜的身上:“沈若惜,你如今结交的人是越来越离谱了,与这种女子来往,你不觉得掉身价吗?” 沈若惜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茯苓如今是端王殿下的人,你这是在骂端王殿下?” 林秀怡不满的扫了她一眼。 “沈若惜,你别想陷害我,我可没有对端王殿下不敬的意思!” 沈若惜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扬,明艳中露出几分厉色。 “林秀怡,我看你今日来,并不是存心来我将军府道喜,那我觉得你也没什么必要在这久坐了。”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桃叶。 “送客。” 林秀怡脸色一阵青红。 她在贵女之中向来受欢迎,哪里受过这般嫌弃! 缓缓站起身,林秀怡高高昂着她白皙的脖颈。 “没想到为了这么一个女子,你居然要驱赶我,沈若惜,此事传出去,你怕是要被京中贵女们耻笑。” 沈若惜面不改色。 “谁敢笑,我便拔了谁的舌头。” 闻言,一旁的茯苓眸中光芒微转。 这女人好凶。 有意思。 林秀怡有些愤愤的看着沈若惜。 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也不知道翎王喜欢她哪点! 越想越气,林秀怡咬着唇,猛地站起身。 “真当我稀罕来你的将军府!” 说着,她转身欲走。 茯苓笑眯眯的弯着腰。 “林大小姐慢走。” 林秀怡正在气头上,见茯苓这么矫揉做作的姿态,刹时又生出几分不悦。 “给我离远点,像你这种妓子,与我说话我都觉得晦气!” “林大小姐,我得纠正您,我不是妓子。”茯苓拿着帕子,露出一副柔弱妩媚的神色。 “摘星阁并非勾栏院,况且我如今已经是自由身,林大小姐您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入翎王的眼,心中不平,就将怒气转移到我的身上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林秀怡大怒。 这女人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讽刺她?! “你简直大胆!” 林秀怡伸手,有些怒意的想将茯苓推开。 手刚碰到他,他突然身子一歪,朝着旁边一倒。 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哎呀~” “茯苓!” 就在此时,不远处适时传来一声惊呼。 只见慕容修提着自己的锦袍,朝着这边快步走来。 他过来,亲自将茯苓给扶了起来。 随即看向一旁的林秀怡,眼中十分不悦。 林秀怡一惊,赶紧行礼。 “端王殿下。” “林大小姐,都说你知书达理端庄温柔,怎么本王一来,就看见你对茯苓动手?” 林秀怡一愣。 “端王殿下,并非您看见的那样,臣女……” “行了,本王只相信自己看见的!” 慕容修不悦的扫了她一眼,随即拧眉:“话说你来将军府做什么?翎王今日有事去摘星阁了,估计不会过来,你来此也不会见到他的。” 听到“摘星阁”三个字,茯苓神色一顿,随即眼中敛过一丝暗芒。 林秀怡更是满脸涨得通红。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腔心事,居然被慕容修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她颜面何存! “端王殿下,是臣女冒犯了。” 林秀怡低着头,咬着唇说了一声,之后便带着丫鬟,有些狼狈的离开了。 今日来将军府,当真是来错了! 等人走后,慕容修看向身侧的茯苓,声音温柔了不少。 “茯苓,你没事吧?” “我的脚踝,似是有点扭伤了。” 茯苓咬着唇,缓缓抬起头。 眸中的泪欲落不落,衬着一张苍白的小脸,极其惹人怜爱。 慕容修当下动作都轻了几分。 “那这……没事,沈若惜医术了得,她可以给你看看。” 说着,他一转头,看向一旁的沈若惜。 “沈若惜,茯苓脚疼,你给她看看吧。” “端王殿下开口,臣女岂有不从之理,况且茯苓姑娘还是为我说话,导致脚踝受伤的。” 沈若惜应下。 慕容修随即弯下腰,将茯苓横抱了起来。 他咬了咬牙,有些吃力。 心中也有些惊讶。 茯苓看着瘦,怎么体重这么重? 跟个成年男子一样! 第126章 发现 他有些诧异的一低头,却对上茯苓无辜的双眼。 茯苓眨着眼,柔声道。 “端王殿下,是不是我太重了?” “……没有,你怎么会重呢。” 慕容修挤出一个笑意,随即费力抱着怀中的美人,跟着沈若惜走了过去。 几人到了一旁的客房。 将茯苓放下的时候,慕容修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胳膊都废了! 茯苓拿出帕子,给慕容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端王殿下辛苦了。” 沈若惜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有些气喘的慕容修。 忍不住内心嘀咕。 这么虚? 还不如慕容珩一个病秧子呢。 “端王殿下,臣女要给茯苓看脚踝了,麻烦您先去外面等候吧。” “那我去前厅,等会过来。” 慕容修点点头,随即退了出去,去了前厅。 沈若惜吩咐冷霜将门关上,之后看向桃叶。 “把茯苓姑娘的鞋袜脱了,我看看情况。” “是,小姐。” …… 同一时刻,摘星阁。 朱雀带着慕容珩,来到了五楼的一间厢房。 门被打开。 里面宽敞整洁,目光通过窗户柔柔照进来,能看见空气中浮动着的细小的尘埃。 朱雀伸手扶了下自己的银质面具,朝着面前气质矜贵的男人微微低头。 “主子,这便是茯苓的房间了。” 慕容珩没有吭声。 冷玉般的脸上始终浮着一层淡淡的疏离。 他在房间内,踱了几步。 随即道。 “味道不对。” 朱雀有些疑惑。 他闻了闻,随即拧眉。 空气中,有一丝非常淡的味道。 他垂眸:“是有一点香味,但是属下分辨不清究竟是什么味道。” “是药味。” 这丝味道很淡,寻常人根本捕捉不到。 因为他常年与药为伍,所以很是敏感。 慕容珩转头,看向一旁的婢女胭脂。 平日里,都是她服侍茯苓。 “茯苓生病了?” 胭脂立刻跪下,摇头:“回翎王殿下,茯苓姑娘最近没有生病,也没有喝药,只是换了一味熏香,其他的奴婢不知。” “你先起来吧。” 慕容珩淡淡开口。 茯苓若是生病,朱雀一定知晓。 但是她既然没病,为什么房间内却有药味? 他目光沉了沉。 “搜,房间的角角落落,都不要放过。” 身后的护卫们领命,立刻在房间里搜查起来。 很快,便有了收获。 “主子,床板这里不对。” 冷夜将被褥翻开,敲着床板,察觉出了异常。 慕容珩微微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人立刻上前,将床板拆开了。 光线照进的一瞬间,众人愣了一下。 只见床板下面,是个狭小的空间,里面靠着一个人。 被五花大绑,嘴被人封了起来,发不出一点声音。 而这人,众人也无比熟悉。 胭脂一把将嘴捂住,忍不住惊讶出声。 “茯苓姑娘?!你不是被端王殿下赎身,出了摘星阁么,怎么会在这?!” 朱雀沉着脸,一把将茯苓捞起来,扯去封着她嘴巴的布。 茯苓声音虚弱。 “我被人打晕了,那个人……” 不等她说完,一旁的慕容珩神色一顿,声音冷厉。 “冷夜,跟我去将军府!” …… 书房内,桃叶蹲下,将茯苓的鞋袜给脱下了。 沈若惜走过来,看了一眼。 表面看,并没有什么红肿。 她蹲下,正准备仔细检查一番,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沈若惜的动作顿了一下。 茯苓柔声问道。 “沈大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身上的熏香,上次便觉得味道很好闻,如今离得近了,更觉得味道奇特。” “沈大小姐若是喜欢,那我现在便可送你一盒。” 茯苓笑眯眯的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递到跟前,更觉得味道浓郁,但是却浓而不腻。 沈若惜伸手接过,笑道:“当真是极好的香,那便是谢过茯苓姑娘了。” “沈大小姐客气了。” 他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盯着面前的沈若惜。 好香配美人。 她用这香,正合适。 沈若惜垂头,用手微微捏了捏茯苓的脚踝:“这里疼吗?” “有点。” 声音颤颤巍巍,极其柔弱。 沈若惜温声道。 “没什么大碍,估计就是扭到筋了,我给你涂点药,一会就好了。” 说罢,沈若惜很快的调了点药,亲自涂抹在了他的脚踝处。 随后站起身。 “你在这稍等一下,我让桃叶给你包扎好,一会就好。” 桃叶走过去。 “茯苓姑娘,我帮你……” “咚”的一声。 桃叶话音未落,却突然见面前的“茯苓”一记手刀过来,将她直接打晕了。 一旁的冷霜神色一凛,瞬间拔出剑。 但是白洛比她的动作更快。 在冷霜的剑尖抵在他脖颈的那一刻,他闪到了沈若惜的身后,反手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扣在了自己的胸前。 他目光扫向冷霜,勾出一个邪肆的笑意。 “嘘~别动,也别出声,否则你家小姐可就危险了。” 冷霜动作顿住,不敢再向前。 白洛勾了勾唇,伸手,将她的剑拨开。 冷霜紧紧拧着眉,眼神极冷的盯着他。 他轻笑出声。 低头,凑在沈若惜的耳边,啧啧了两声。 “你这婢女好凶啊,可吓到我了。” 沈若惜瞪着他。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好伤心啊,明明不久前才见过,这就忘记我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之后缓慢出声:“沈大小姐,这是第二次了,你栽在我的手上。” 最后一句话,赫然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轻佻散漫,带着一丝玩世不恭。 正是那天的盗贼。 沈若惜眸光微沉。 见他不吭声,白洛心情似是更好。 “怎么了,怕了?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我只是想要从你么将军府借个东西,日后定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沈若惜有些诧异。 此人似乎并非是狼子野心之徒。 “你若是想要什么,与我说便是了,用得着犯这么大的风险?” 闻言,身后人沉默了一阵,随后道。 “将军府不会给的,所以只能抱歉了,沈大小姐,库房钥匙给我,你得暂时当下人质了。” 说着,他带着沈若惜,向旁边走了一步。 而后立刻觉得不对劲。 他的腿从脚踝的位置,开始向上麻痹,越来越严重! 白洛步伐一僵。 趁着这个时候,沈若惜一低头,猛地咬上他的手腕。 “嘶~” 白洛一松手。 沈若惜飞快推开他,而下一瞬间,冷霜的剑直逼向他。 白洛用匕首挡了一下,堪堪躲开。 二人拉开距离。 沈若惜站在冷霜的身边,昳丽动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她笑眯眯。 “你已经是第二次了,栽在我的手上了。” 白洛:…… 靠。 那不是他的台词么! —— 第127章 擒住 白洛啧了一声。 在沈若惜惊讶的目光中,他扭了扭脖子。 随着一阵“咔咔”的声音。 原本如女子般纤细柔弱的身子,突然缓缓的舒展开来,以一个怪异的姿势,体型逐渐变化,之后成了一个男子的体格。 他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拿下。 露出真容的瞬间,沈若惜有些倒吸一口凉气。 好妖孽的一张脸! 眼含春水色如春晓。 原来这话也能形容一个男人。 白洛有些大咧咧的将自己宽大的水袖扯了扯。 露出半个结实的小臂,随后好整以暇的看着沈若惜,旖旎的桃花眼中显出几分好奇。 “沈若惜,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沈若惜看着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有些无语:“比起这个,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处境吧。” “反正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不如先跟你打好关系,等会让你给我求个情,说不定我还能捡回一条命呢。” 沈若惜:…… 不知道说他是乐观,还是脑子有病。 白洛冲她眨了眨眼。 “说说,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 沈若惜伸手将他送给她的香拿了出来,放在鼻翼间闻了闻。 “香是好香,能够掩住你身上自带的药香味,但是很可惜,今日你离我近了,还是被我闻出了一丝药香味,与那日的贼人身上的味道一致,我便知晓不对劲了。” 闻言,白洛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的确,有一丝很淡的药香味,但是糅合在熏香中,寻常人根本闻不到。 这女人,属狗的吧? “原来是这样啊……” 白洛若有所思。 冷霜转头,沉声道。 “小姐,您先出去,等我收拾了这家伙。” 白洛一摊手。 “我都中了毒了,还能怎么逃?你们尽管过来绑了我就好了。” 沈若惜才不信他的鬼话。 她看向身侧的冷霜,叮嘱道。 “我出去喊人,冷霜,你小心点。” 说着,她一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一脸玩世不恭的白洛突然神色一凛,一记匕首朝着冷霜扔了过去。 冷霜侧身躲过。 就在这个空隙,白洛身形极快的朝着沈若惜冲了过来。 他勾了勾唇。 开玩笑的。 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不会乖乖等死。 刚刚在那费口舌拖延了一阵,是因为他偷偷吃了解毒的药。 现在,解药已经起作用了! 然而就在他手指刚碰到沈若惜的那一刻,一支利箭穿门而入,直直朝着他射了过来。 白洛一惊,下意识的就想躲。 但是这箭的速度太快,几乎是以雷霆之势朝着他而来。 虽然躲过要害,但还是被射中了肩膀。 随着箭入血肉的声音,白洛闷哼一声,身体像是一只风筝,被这只箭狠狠定在了墙边。 “唔……” 他吐出一口血。 与此同时,一群人破门而入。 站在最中间的男子穿着玄色的蟒袍,面容俊美,气势逼人。 手中还维持着射箭的姿态。 慕容珩将弓扔向一边,踏门而入,将沈若惜拽进自己的怀里。 “受伤了吗?” “没有,你来得很及时。” 沈若惜目光惊讶的看着他。 刚刚那一箭,有雷霆万钧之势,内力绝对不低。 居然是慕容珩射的? “主子,此人怎么处理?” 冷夜将受伤的白洛拽过来,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使得白洛双膝跪地。 不过即使是跪着,这家伙也是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懒懒散散的,没个正形。 他挑了挑眉。 “慕容珩?倒是让我吓了一跳呢,都传言你是病秧子,刚刚那一箭可差点要了我的命,吓死了。” “大胆,敢直呼殿下名讳?!” 旁边的护卫将刀横在了他的脖颈。 白洛蹙了蹙眉。 “轻点,别刮花了小爷的脸。” 身后,慕容修摇着折扇,急急跑来。 “怎么回事?九弟,听说又有贼人入侵!这大白天的,哪个狗贼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走到众人跟前,目光焦急的四处看了看。 “茯苓呢,怎么没见茯苓?不会是遭了那贼人的毒手吧!” 慕容珩一个冷眼瞥过来,带着一股凉意。 “王兄瞎了?” 慕容修:…… 这家伙,怎么感觉突然这么大的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他,他作为王兄不要面子的么? “端王殿下,你的茯苓姑娘,正在这里呢。” 沈若惜微微咳嗽一声,稍稍示意了地上的白洛一眼。 慕容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地上跪着一个男人。 虽然肩头上插着一支箭,但是丝毫不影响男人的美,五官精巧,眼眸动人,比女人还要艳上三分。 虽然长得美,但是却不显得娘娘腔,反而是有一种散漫的优雅。 只是男人的身上,穿着一件女子的水袖玉白色罗裙。 还很眼熟。 慕容修的脸色当即变了变。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慕容修手指颤抖。 “这……这这……” 地上的白洛看着他惊恐的样子,绯色的唇勾了勾,突然道。 “端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声音婉转,如同天籁。 正是茯苓的声音。 慕容修的脸色彻底白了。 他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怔了片刻,慕容修一跺脚,猛然一把抽出旁边护卫的刀。 “你居然敢戏弄本王?本王劈了你!” 慕容珩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腕,将他的刀给打落在地。 慕容修恼怒。 “九弟,你这是为何!?” “本王有话要问他。” “可是他如此戏弄王兄,还……还与我……” 一想起自己与一个大男人共度春宵,慕容修简直想找根绳子当场吊死得了。 谁知地上的白洛露出一个嫌弃的神情。 “你想多了,小爷可没有龙阳之好,那天晚上我给你用了点药你睡得跟死了一样,不过是在你跟前演了一出戏罢了。” 闻言,慕容修终于活过来了。 他将折扇捡起,清俊的脸上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 “说,你是谁?入将军府究竟又要做什么!?” 白洛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吭声。 惹得慕容修又是一阵火大。 沈若惜站在一旁,缓声道。 “看你不为钱财,而是在找别的什么东西,将军府库房的钥匙在我手里,你说出你的意图,兴许我会成全你。” 她之前听他的意思,感觉出此人并非真正的歹徒。 便想套一套他的意图。 白洛眼神微抬,随即露出一个邪气的笑意。 “罢了,反正落在你们手里,要杀便杀了。” 慕容珩睨着他。 “白洛。” 地上的白洛一惊,猛地抬头。 对上慕容珩淡漠的眸子,他神色微沉。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第128章 再次病发 慕容珩道。 “江湖中会缩骨功的不多,精通易容和医毒的也不多,稍稍查了查,便能猜到你的身份,药王谷的少谷主,白洛。” 闻言,白洛邪气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稍稍查了下? 他说得还真是轻松。 江湖中的能人异士多不胜数,即使知晓这些线索,要想锁定目标,也如大浪淘沙。 慕容珩作为皇子,不仅这么了解江湖中人,还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精确的锁定他。 说明他的手中,有着极其惊人的情报网。 白洛沉默了下来。 这病秧子怕是比传言中更加深不可测。 完了。 自己这下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一旁的慕容修用折扇遮住半张脸,眼中露出震惊。 “药王谷?!先帝不是早就有禁令,凡是药王谷的人,一律不准踏入京都,否则就地处死吗?你这狗贼当真大胆,不仅跑进京都,还敢来将军府偷盗!” 闻言,沈若惜眼中露出诧异。 居然还有这一茬? 难怪白洛不登门求助,而是选择了这么风险的做法。 白洛横了慕容修一眼。 “哟,之前不是还喊人家‘茯苓姑娘’么,如今就成了‘狗贼’了?男人果然下了床就无情,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胡说什么,本王还不是受你蒙骗!” 慕容修脸色浮上一层薄红:“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本王不客气!” “来啊,小爷怕了你个软脚虾不成?” “我……” “王兄。” 慕容珩扫了他一眼,狭长的眸子自带威压。 慕容修消停下来。 他冷哼一声:“九弟,这狗贼落到你手里,定要让他好看!” 慕容珩目光冷冷的落在白洛脸上。 “你身为药王谷人,踏入京都,是死罪,来将军府两次要挟将军府嫡女……更是死不足惜。” 他眸中泛出一丝杀意。 “拖下去,敲碎他的琵琶骨,问出他来将军府是何意图。” 白洛一惊,随即立刻投降。 “得了,我怕了你了,我现在就交待,我是过来偷龙骨的,翎王殿下,你看我多坦白,你就免了这一遭吧!” 慕容珩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道。 “不错,比我想象中的更没骨气。” 白洛:…… 慕容珩目光审视:“你要龙骨做什么?” 闻言,白洛却是不吭声了。 他懒懒掀起眸子:“你当我傻?我要是真的全盘托出了,没有了利用价值,你岂不是要当场处死我?慕容珩,不如咱们做个交易。” 他笑眯眯:“我药王谷有许多稀世药材,我听说你身体不好,不如我献出一些珍品给你,让你多活几年,你就此放我一条命,怎么样?” 慕容珩也笑。 清冷如玉的脸上,笑意不达眼底。 “听起来似是不错。” 不等白洛开口,他补上一句:“不过我拒绝。” 说罢,慕容珩朝着旁边的护卫们示意了一下。 “带下去,杀了吧。” 白洛:??? 这病秧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顿了顿,慕容珩多吩咐了一句。 “带去牢中再处理,别脏了将军府的地。” 沈若惜在这。 他怕吓到她。 众人领命,将白洛押住便准备离开。 慕容珩单手负在身后,微微转头,看向身侧的沈若惜。 日光正盛,有些刺目。 他狭长的眸敛了敛,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一股眩晕感袭来。 接着,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熟悉的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是病发的预兆。 他心中一沉,下意识的猛地攥紧手指,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让原本有些晕眩的脑袋,维持住了理智。 沈若惜微微转头,感觉到身侧的慕容珩呼吸凌乱,气息不稳。 她刹时有些担心。 “翎王殿下?” “嗯?” 慕容珩强作镇定,微微转头。 冷白的面容上,渗出了丝丝细密的汗珠。 他唇色苍白,瞳孔涣散。 是极力在保持理智的模样。 沈若惜瞬间提起了心。 “殿下,您不舒服?” 慕容珩没吭声。 体内的疼痛感骤然袭来,顺带着搅起一阵暴戾的因子。 慕容珩绝色清冷的脸上,浮现一丝戾色。 他知晓不能再在此久待了。 “冷夜。” 慕容珩转头,冷厉的瞥了他一眼。 对上慕容珩有些猩红的眸子,冷夜身子一僵,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他走到慕容珩身侧,不动声色的扶着他。 “主子。” “回府。” 冷夜一点头,准备带着慕容珩离开。 沈若惜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眼神担忧。 “翎王殿下,你若是不舒服,我是大夫,让我给你看看!” 慕容珩沉默了片刻。 刚准备开口,突然一口血涌上来,即使咬紧牙关,但是嘴角还是泛出一丝猩红。 吐出了半口血。 冷白如玉的肌肤上,刺目的红色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沈若惜觉得自己心跳似是停止了一刻。 她自己都未发觉,她的心跟着疼了一下。 “松开。” 慕容珩低低出声,冷冽而陌生的语气,让沈若惜回过了神。 他看着她,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松手。” 但是沈若惜却攥得越发的紧,她语气坚决。 “殿下,你若是信我,就让我给你看看。” 慕容珩微微掀眸,那双看着她时,一贯温柔的眸子,此刻绽出一片猩红,泛着深深的寒意。 被他这么一瞥,沈若惜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本能的怕了。 一旁的白洛瞥见这一幕,妖孽的脸上,神色一下肃然。 “慕容珩,你是不是中毒了?” 慕容珩猛然一转头,眼中逼人的杀意让白洛心头微惊。 但是他还是开口了。 “我能帮你,药王谷纳进天下奇药,可以救你的命!” 慕容珩敛着眸,脖颈处的青筋凸起。 指甲早就已经陷入肉里,顺着指缝滴答答的向下滴着血。 但是他已经无暇顾及,只是瞥了一眼冷夜。 “还愣着干什么?” “属下遵命!” 冷夜一伸手,将他的袖子从沈若惜的手中拽住。 慕容珩随即转身,有些踉跄的朝着外面走去。 旁边有护卫准备过来扶,被他挥开。 沈若惜回过神,立刻提着裙摆要去追,却被慕容修一下子拦住了。 “沈若惜,你别去了。” “不行,翎王殿下现在需要我!” “他现在很危险,你看不出来吗?”慕容修神色难得染上一丝严肃,“九弟既然选择离开,定是不想让你见到他这一面,你又何必跟过去。” 慕容修也是第一次看见慕容珩病发的状态。 没想到这么的…… 骇人。 —— 第129章 担忧 冷霜也低声道。 “小姐,您暂时留下来吧,主子病发的时候据说有些不受控,现在就算您跟上去,估计他也不会让您近身的。” 沈若惜咬着唇,秾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她目光忽然一转,落在一旁的白洛身上。 “将他捆住,扔进将军府的地牢中,我有话要问他!” 旁边的护卫有些为难。 “可是翎王殿下说要将他处死……” “你们跟他说,是我的主意,出了什么事,我一人承担后果。” 冷霜也开口道。 “小姐的命令,就是殿下的命令,你们尽管这般回复。” 闻言,护卫首领一点头,而后拱着手,带人离开了。 冷霜将地上的白洛捆住,又点了他的穴道。 白洛脸色有些苍白,他没骨头似的叫唤着。 “哎哟轻点~我身上还插着这么粗的一根箭羽呢,不死就不错了,你们不必这么防着我吧?” 沈若惜眸光凛然的看着他。 “我问你,你之前说药王谷有能救翎王殿下的药材?” “当然。” “可是你连他的脉都没把过,如何能夸下海口?” 白洛耸了耸肩,妖孽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他那样子,可能是中了毒吧,只要是毒,那么我们药王谷就有办法能解。” “那若是没有中毒呢?” “药王谷的稀世药材多不胜数,有些恐怕太医院都没见过,即使没中毒,说不定补补就康复了呢~” 闻言,沈若惜沉思了片刻。 随即吩咐旁边的下人:“去让府里的大夫过来,给他治疗伤口,别让他死了。” 暂时先救他。 白洛虽然犯错,但是其实从未想过要她的命,只是想偷龙骨。 在她看来,罪不至死。 况且万一正如他所说,药王谷有能救慕容珩命的药材,那便是极好,若是没有…… 那等慕容珩清醒之后,再做定夺吧。 找来大夫之后,沈若惜便将白洛交给了府里的护院头领潘智行。 潘智行以前是沈天荣的副将,武艺高强,因为犯错被皇上贬斥为庶人,沈天荣念及旧情,将他留在府里做了护院头领。 由他看管白洛,比较稳妥。 吩咐完这一切,沈若惜便让冷霜安排了马车,去了翎王府。 她很担心慕容珩,没法做到留在将军府等消息。 她得去见他!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翎王府。 然而却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门口的护卫一脸冷漠。 “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冷霜走上前。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沈若惜沈大小姐,未来的翎王妃!” 护卫们面面相觑。 冷霜作为暗卫,他们并未见过她,只是沈若惜是未来的翎王妃,确实人尽皆知。 语气当下缓和了许多。 “沈大小姐,殿下有令,不准外人入府,属下不敢放您进去,还请体谅。” 沈若惜不肯离开,软硬说了一遍,但是就是不放她进去。 正着急,突然见小禹子快步跑了过来。 他双手拢在袖中,有些惊讶的看着沈若惜。 “沈大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小禹子,快让他们放我进去!” “这……” 小禹子伸手摸着自己的脑袋,神色为难。 “沈大小姐,不是奴才不愿放您进来,而是殿下下了命令,不准外人进去,您要是进来了,之后殿下问罪,奴才也担待不起啊……” 沈若惜昳丽的脸上,目光坚定。 “出了事你就说是我执意要进,所有的责任我一人承担!” “奴才真的做不了主,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奴才拿命也赔不起的……” 小禹子还是不肯。 翎王殿下发病的那个样子,沈若惜若是看见了,怕是会吓到吧。 这段姻缘好不容易才成,要是给沈若惜吓跑了,殿下好不容易来的媳妇没了,那不得剁了他啊。 见小禹子始终不松口,沈若惜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压。 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横在了自己的脖颈前。 小禹子吓了一跳。 “沈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你若是执意不让我见翎王殿下,我就自戕在翎王府前!”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这不是为难奴才么!?”小禹子惊得原地跳脚。 看着沈若惜眼神坚决的样子,他真怕出事了。 别说自戕,就算是伤了皮毛,等慕容珩醒了,估计也要拿他是问! 这差事真不好当啊! “行行行,奴才放您进来,沈大小姐,您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小禹子吩咐门口的守卫,将沈若惜放了进来。 一过来,小禹子就收了她的匕首。 沈若惜一只手提着罗裙的裙摆,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放心,此事我会跟殿下解释清楚,不会连累你的。” 小禹子叹了口气,只能带着沈若惜去了慕容珩所在的厢房。 路上的时候,他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沈大小姐,桃叶平时不是对您寸步不离的么,今日怎么没见着她?” “府里进了贼,桃叶被打晕了,现在正在休息。” “啊?” 小禹子有些惊讶,他清秀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担忧:“那桃叶没事吧?” “没事。” 沈若惜应了一声。 听到这话,小禹子眼中的担忧才散去,脚下的步伐更快。 几人快步到了慕容珩的房间外。 门外,冷夜正一身劲装的靠在柱子边,怀中抱剑,神色凝重。 看见沈若惜,他愣了一下。 随即站直身子,目光犀利的看向小禹子。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背主子的命令?!” 沈若惜上前。 “是我执意要进来的,不怪小禹子,之后翎王殿下若是怪罪的话,便怪我吧。” 她目光落在冷夜身后的房间,目光瞬间变得担忧:“翎王殿下在里面吗?我进去看看。” 说着,她从冷霜的手中拿过药箱,就要进去。 却被冷夜拦住了。 “不行,沈大小姐,您不能进?” “为什么?太医能看,为什么我不能看?” 闻言,冷夜沉默了片刻。 而后艰难道。 “里面也没有太医,只有殿下一人。” “什么!?” 沈若惜愣住了。 她绝色的脸上,神情一下子有些怔然。 沉默片刻后,她意识到了什么。 “翎王殿下发病的时候,很可怕?” 第130章 别逃 冷夜缓缓点了点头。 他凑近沈若惜,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主子发病的时候,理智不清,当初有个太医就曾在他发病的时候进去,结果被主子失手杀死,此后主子严令,他病发的时候,不准任何人靠近。” 说罢,冷夜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此事算是秘密,除了皇上和几个人知晓主子病发的真正状态,其他人谁也不知道,就连冷霜都不知晓。” 闻言,沈若惜一双秀美的眉越发的拧紧。 随即她意识到了什么。 沈若惜微微掀起眸子,看着冷夜。 “那你为何跟我透露这些?” 冷夜黑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低声道。 “我想让您给主子看看……太医看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说不定在您这里,能有一线生机。” 沈若惜眸中一亮,立刻道。 “那你放我进去。” 冷夜握住手中的剑。 “沈大小姐,您若是真想进去看主子,我与您一同进去,我在旁边护着您。” 闻言,小禹子一惊。 “你还说我大胆,你才是不要命了,你放沈大小姐进去,等翎王殿下清醒了,第一个要你狗命!” “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主子救的,死在他手里也没什么。” 冷夜俊朗的脸上,神色坚定。 他转头,朝着门口的小禹子和冷霜看了一眼:“等会里面即使是出了些动静,我若是没让你们进来,你们便在门口守着。” 说罢,他走到房间门口,伸手,将门推开了只能容纳一人的空隙。 沈若惜没有丝毫犹豫,提着裙摆,快步踏进了房间。 一进去,便怔了一下。 作为大夫,她对这气味很熟悉。 是血味。 甜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缓慢扩散,让沈若惜的心忍不住揪了起来。 她跟着冷夜,缓缓走到了房间的一处暗室内。 暗室不大,有些狭长。 逼仄的空间内,血腥味更显得浓烈。 而暗室的尽头,便是一面斑驳的墙。 慕容珩双手悬吊在墙上,冷白的手腕磨出一道深刻的血痕。 他垂着头,瀑布般的黑发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他没动,似是晕了过去。 沈若惜瞳孔微缩,之后转头朝着冷夜看了过去。 眼中带着震惊。 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让她胸口发紧,感觉到了心痛。 冷夜低声道。 “这是主子自己的意思,以防他伤到别人,或者自己。” 沈若惜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将胸口的万般情绪压了下去。 随即朝着慕容珩,迈步走了一步。 听见声响,他终于有了动静。 慕容珩缓缓抬起头,眸子朝着她扫了过来。 对上他的眼神,沈若惜脚步一怔。 这是一双极具压迫力的眸子。 狭长的眸中泛着诡异的猩红,从眼角一直蔓延到眼尾,带着幽深的冷意。 似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带着危险与暴戾的气息。 下一秒,似乎就要扑过来撕碎猎物的脖子。 他失去理智了。 沈若惜手指不自觉的握紧。 冷夜看出她的紧张。 “沈大小姐,您要是觉得怕了,不必勉强,我……” “我不怕。” 沈若惜稳住了心神,呢喃了一句:“我不怕的。” 她怎么会怕他? 上一世,他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 这一世,她亦是愿意为他以身涉险。 沈若惜站直身子,朝着暗室尽头的慕容珩走去。 她走得慢,但是很坚定。 一步一步到了他的跟前。 冷夜亦步亦趋跟在旁边,绷紧了神经,生怕慕容珩突然发狂。 然而没有。 慕容珩猩红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眸色冷厉,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直到沈若惜站定在他的跟前。 四目相对。 慕容珩一贯温柔淡漠如琉璃般漂亮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危险。 她缓缓抬起手,抚上慕容珩的脸庞。 很冷。 如一尊无法暖和的冷玉。 冷夜站在一旁,看见她的动作,有些紧张。 “沈大小姐。” “我没事的。” 沈若惜目光缱绻的看着面前的慕容珩,随即手指缓缓离开,准备搭上他的手腕,探一下他的脉搏。 就在此时,只见面前的男人突然眸色一沉,随即只听见“砰”的一声。 墙上的锁链被扯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冷夜没有防备。 “小心!” 他拔出剑,刚准备制伏慕容珩,却见慕容珩眸光突然朝着他冷冷一瞥。 接着猛地一掌朝着他挥了过来。 冷夜不敢用剑,怕伤到他,只能连忙双手挡住。 却见慕容珩手指似是有万钧之力,一掌打过来,他不受控制的撞到了身后的墙上。 一阵 眩晕袭来,他还未反应过来,慕容珩一只手如铁钳般掐住他的脖颈,猛地将他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 冷夜整个人被甩飞到了暗室的外面,砸落在地。 “唔……” 他发出一声闷哼,吐出一口鲜血。 “冷夜!” 沈若惜正准备过去,却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紧。 一只带着锁链的手,从后面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她身子一僵,随即被带入一个满是血腥味的怀抱。 耳边传来慕容珩低沉暗哑的声音。 “别逃。” 冰冷的两个字,透着深深的威胁。 不远处的冷夜看到这一幕,心都悬了起来。 “沈大小姐!” 若是主子在癫狂的状态下,杀了沈若惜,等他清醒之后,绝对会崩溃的! 他握着手中的剑,却不敢上前。 怎么办…… 万一激怒了主子,恐怕事情会更棘手! 冷夜有些后悔了。 他不该让沈若惜进来的! “冷夜。” 一声柔柔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冷夜抬眸,却见沈若惜被禁锢在慕容珩的怀中,却神态冷静。 她开口道。 “你先出去。” “不行!你……” “你在这里会让他警惕,你出去,我自己可以安然离开的。” 沈若惜看着他的双眼,缓声道:“你相信我。” 冷夜迟疑了一下。 他转过目光,看向她身后的慕容珩。 却见慕容珩的眼神愈发的阴鸷,掐住她脖颈的手,似是紧了紧。 的确是对他有敌意。 冷夜犹豫了片刻,决定听她的。 “好,那我先出去。” 他转身,走了出去。 瞬间,昏暗的暗室内,只剩下二人。 —— 第131章 安抚 屋内静的可怕,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声音,是在她耳边粗重的喘息声。 像是某种蛰伏的猛兽。 沈若惜缓缓抬起头,搭在了慕容珩掐着她的那只手上。 轻轻抚着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阿珩。” 声音温柔如水,带着绵绵的情意。 然而身后的人不为所动。 反而,听到她的呼唤,他似是更兴奋了。 掐着她脖颈的手,微微收紧。 沈若惜呼吸有些急促。 她被迫仰着头,缓解被他扼住的窒息感。 慕容珩猩红的眸子,就这么定定的盯着手底下的女人。 眼神变得饶有兴味。 他冷白的手背上还带着血,手指就这么掐在女人白皙的脖颈上。 似乎轻轻一折,就断了。 这强烈的反差,让他觉得兴奋。 体内的暴戾因子缓缓涌动,在眸中逐渐积聚成炙热的欲望。 她好弱。 像是一株柔弱的菟丝花。 他低头,在她的脖颈轻嗅。 她也好香。 沈若惜正紧绷着身子,突然感觉到脖颈边,传来一阵湿漉漉的触感。 她愣了一下。 随后才反应过来,慕容珩在舔她! 湿润的舌尖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到了她的耳边。 含住了她娇小的耳垂。 沈若惜身子忍不住一颤,随后脸上浮现一丝薄红。 身后的慕容珩原本环住她腰身的手臂,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指尖轻挑,朝着她的衣襟里面伸。 沈若惜吓了一跳,双手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朝着外面拽。 “别这样……” 她的反抗似是有些激怒慕容珩,他强硬的抓住她的双手,突然吻在她的肩颈处。 牙齿压上她白皙的肌肤。 很快,沈若惜便感觉肩膀上一阵剧痛传来。 她柔美的眉拧成一团,痛呼出声。 “疼。” 肩膀流血了。 沈若惜挣扎的动了下身子,像是一条呼吸急促的鱼,仰着头低吟出声。 “好疼,阿珩,放开我……” 她袖中有毒针,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动手。 她怕伤到他。 突然间,掐着她脖颈的手,松了下来。 沈若惜还没来得及喘息,就见自己的身子被转了一下,之后被人重重抵在了墙上。 慕容珩一条腿抵在她的双腿间,将她禁锢在了墙和他之间。 他苍白的唇上沾着鲜红的血。 是她的。 那双眸子还是带着幽深的煞意。 片刻后他微微拧着眉,而后重重咳嗽了几声。 似是有些痛苦。 “阿珩,是不是疼了?” 沈若惜强作镇定的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另一只手,缓缓摸着他的脉搏。 脉象有些紊乱,心跳加快,是有中毒的可能。 但是光凭这点,不够。 慕容珩的这种症状,她不曾见过。 只听闻过苗域那边的蛊毒,会惑人心智。 但是蛊毒发作多少会露出破绽,眼底出现黑线,或者是其他的症状,宫里太医治了这么久,不可能查不出来。 她松开慕容珩的手腕,顺着他的衣襟,手指探在了他的脖颈处。 白皙的肌肤上,脖颈青筋凸起。 她想了想,准备用银针刺探一下,看看有没有毒素。 但是指尖刚刚触及他的肌肤,慕容珩突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扣在了墙上。 沈若惜手背一阵生疼。 她本就怕疼,被这么一弄,当下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慕容珩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她的脖颈间拱着。 而后突然重新咬上她的脖颈。 细密的疼痛传来,惊得沈若惜身子都僵了起来。 但是她没有抗拒,反之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带着安抚。 “是不是很难受?” 以前每次这个时候,他是不是都是一个人,在这昏暗的暗室中,默默承受…… 一想到此,她的心就一阵拉扯的疼。 忍不住又将面前的男人抱得紧了一些。 脖颈间的疼痛,忽然轻了。 慕容珩松开了牙齿,只剩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让她绷紧神经。 随后,慕容珩缓缓抬起头。 他精致矜贵的面容,神色沉沉,原本猩红的眸子,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沈若惜心中一颤,随即试探着开口。 “阿珩?” “……嗯。” 慕容珩低哑的声音响起,应了一声。 他神智清醒了! 沈若惜紧绷的心一松,随即欣喜的笑了出来。 原本悬在眼眶的泪,也顺势落了下来。 慕容珩幽暗的眸子紧紧落在她的脸上,冷玉般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眼眶,眸色越发幽深。 他心疼她。 但是又想占据她。 她好美,但是又被他弄得好脏。 他此刻好想将她拽入他的世界,阴暗,疼痛,不堪。 带着她一起沉沦。 这个念头一落下,原本就不安分的暴戾因子愈加翻涌亢奋。 随之而来的,是愈加难以忍受的痛苦。 慕容珩垂着头,额头抵着她。 沈若惜大惊。 “你发烧了……” “没有。” 他咬着牙,竭力压着内心的冲动。 喘着粗气,低哑道:“我好疼,帮帮我,好不好?” “怎么帮?”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突然感觉自己的脖颈一紧。 慕容珩再次用手掐着她的脖颈,迫使她抬头。 而后,他的唇狠狠的压了下来。 探入之前,他有些恶劣的将带血的唇在她的唇上碾了碾,看到她浅色的唇被染得鲜红,眼底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之后才猛然深吻过来。 沈若惜微微张着嘴。 口中的血腥味与他特有的冷冽药香混合在一块,脖子上铁钳般的禁锢让她在欲望与窒息中反复摇摆。 交斥出一种莫名的兴奋。 沈若惜能感觉到,慕容珩的理智时好时坏。 但是他无论是哪一种,他好像都没有想伤害她的想法。 但是很明显…… 他想要她。 …… 外面,几人不安的等在门外。 小禹子看着冷夜嘴角的血,有些担忧道。 “你要不先去治一下伤?这边有我跟冷霜就行了。” “不必,我没事。” 冷夜英俊的脸上,眉头紧锁,带着深深的焦虑。 冷霜也很不安。 “里面这么久没动静,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我得过去看看。” “不行!” 冷夜眸色警告:“主子现在很危险,你若是贸然进去,恐怕会适得其反。” 冷霜眸中泛着疑惑。 “主子病发时候,究竟是什么状态?” 她只听闻主子病发时会疼痛难忍失去理智,但是从未亲眼见过。 冷夜没应答,只是道。 “先等着吧,如今只能相信沈若惜了。” 第132章 睡着 他垂眸,神色复杂。 他虽然跟随慕容珩多年,但是始终看不穿慕容珩的内心。 小禹子是慕容珩从民间随手救的孤儿,从小就跟着慕容珩。 他亦是为慕容珩卖命多年。 但是若不是他俩无意中撞破慕容珩病发,估计也是如冷霜一般,不知道具体的状况。 冷夜猜测。 除了不想让人见到他狼狈的一面,或许还因为,慕容珩从不轻易信任任何人。 “冷夜。” 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声的呼唤。 是沈若惜。 她还活着! 冷夜心头原本紧绷的情绪,骤然松懈下来。 他猛地站起身,立刻迈步朝着房间内走了进去。 小禹子和冷霜亦是跟过来。 几人急急踏进房间的门,看见暗室内的场景,一瞬间都怔在了原地。 只见暗室内,沈若惜穿着天青色的罗裙,坐在地上,青翠纯净的颜色,与暗色的地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仿佛黑暗中开出的白绢花。 她昳丽绝色的脸上,沾染上了不少鲜血,血迹已经干了。 但是她无暇顾及,只是垂着眸,目光染上层层温柔的情意。 地上,慕容珩枕在她的双膝上,阖着双眼,安静异常。 丝毫不见之前的杀气与可怕。 沈若惜一只手轻抚他的脸,另一只手与慕容珩的手指,紧紧交握。 几人愣了片刻,随即轻声上前。 沈若惜伸出食指,放在嫣红的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殿下睡着了,你们将他放在床上,我给他诊断看看。” “睡着了?” “嗯。” 沈若惜眸光闪动。 她也很意外。 原本以为,慕容珩就要在这逼仄的暗室内,强要了她。 可是吻到深处,他突然伏在她的肩膀,轻声唤了句她的名字,之后便倒了下去。 她以为他是晕了。 但是一拽他,却见慕容珩不满的蹙了蹙眉,枕在她的膝盖上,安然睡下了。 让沈若惜一时有些懵。 反应了好几秒,才接受这神奇的转变。 冷夜和小禹子上前,手脚轻柔的将慕容珩弄到了床榻上。 沈若惜坐在床边,给他细细检查。 看着榻上慕容珩安静的模样,冷夜心中有些惊讶。 以前慕容珩每次病发,都是被剧痛折磨许久,上次甚至晕过去差点丧命。 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殿下便消停了下来。 甚至还睡着了? 简直是奇迹! 冷夜看着沈若惜白皙的侧脸,心中缓缓燃起了一簇希望。 或许…… 早该让沈若惜给殿下看看了! 给慕容珩检查之后,沈若惜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之后合上药箱,走了出去。 正好看见魏廷山带着太医院的人朝着这边匆匆而来。 翎王病发,消息传到宫里,左院判郑进和一众太医立刻从宫里出发。 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翎王府。 看见沈若惜,魏廷山有些诧异。 “沈大小姐,您怎么在此?” “魏公公,我是特地过来看翎王殿下的,您不必惊慌,殿下如今已经睡着了。” 闻言,魏廷山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慕容珩在宫里,一直是由他照料,他对慕容珩,不仅仅是奴才对主子的情谊,更有一丝不敢言明的亲情。 突然间,魏廷山想起什么。 “沈大小姐怎么认识咱家?” “十多年过去,公公虽然鬓发微白 ,但是模样变化不大。” 沈若惜笑意盈盈:“当初殿下与我一起堆雪人,发烧晕倒,可吓坏公公了吧?” 闻言,魏廷山一怔,随即有了印象。 他睁大眼,随即突然抚掌一笑。 “缘分,还当真是缘分啊……沈大小姐,您与殿下的缘分,怕是在那时候就定了!” 感慨之后,魏廷山摸着自己没有胡须的下巴,想到了什么。 “殿下每每病发,都要折磨好久,这次怎么这么快就睡下了?沈大小姐,难不成还是您治好了殿下?!” 闻言,郑进和一众太医也转过头,齐齐看向沈若惜,神情各异。 见状,沈若惜却是摇了摇头。 “并非是我治好的,其中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目前翎王殿下在安睡,郑院判既然过来了,可以进去给殿下看看。” 郑进点头,随即走了出去。 很快,他便出来了。 郑进背着自己的药箱,朝着沈若惜走近,眼中带着赞叹。 “神奇,实在是神奇!殿下每每病发,对身体便是一次重大的折损,但是刚刚我探殿下的脉搏,却见脉象平稳,气息正常,并未有虚弱之象!” 他朝着沈若惜拱了拱手,眼中带着求知的欲望 “我给殿下治了多年,也没找出良方,实在是惭愧!沈大小姐,你就不要谦虚了,你究竟是用了什么药?” 沈若惜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我真的没有用药,郑院判就不要笑话我了,冷夜可以作证,确实是殿下病发一阵后,自行睡着了。” 闻言,郑进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那这倒是奇了。” “郑院判。”沈若惜柔声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给翎王殿下看了多年,你觉得,殿下的病,究竟是何原因?” “这……我们太医院并未查出声异常,得出的结论是殿下从小身子骨弱,伤到了神经,不定时会发作。” 郑进说得隐晦。 但是意思明了,慕容珩并非单纯的身体疾病,还有精神类的病。 所以才会有此癫狂的表现。 沈若惜与几位太医,又交谈了一阵,了解了慕容珩的病史。 见慕容珩确实无碍,众人便准备回宫,去跟仁景帝回复了。 临走之时,郑进看着沈若惜,神色为难。 沈若惜笑道。 “郑院判有话不妨直言。” “此事……我见沈大小姐对殿下是真心,便想多言一句,其实我觉得,殿下可能是……中毒。” 闻言,沈若惜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不过面上还是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 “郑院判为何会有此想法?” “其实不止是我,太医院其他人也有此想法,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发现端倪,大家便又觉得不可能是……只是这天下奇毒,太医院并非全然了解,不能因为我们查不出来,就断定没有这种可能性。” “郑院判肺腑之言,若惜铭记,不过很可惜,若惜也看不出殿下是否中毒。” 闻言,郑进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朝着沈若惜拱了拱手,之后转身缓缓离开。 —— 第133章 猜忌 看着他的背影,沈若惜沉默片刻。 之后走进了慕容珩的房间。 她陪着慕容珩,一直到天黑。 这一觉,慕容珩睡得很长。 见天色晚了,沈若惜不便留下,便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冷夜还是不甘心:“沈大小姐,主子的病,有救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能尽力。” 冷夜脸上希冀慢慢落了下去。 小禹子安慰道。 “至少今日主子有好转的迹象,这是一个好兆头,等日后沈大小姐嫁过来了,主子一高兴,说不定就顺势好起来了呢!” 冷夜点点头,送沈若惜出了府门。 夜风微凉,月明星稀。 沈若惜坐进马车,放下了车帘。 她坐在车厢内,伸手缓缓抚着自己的肩膀。 那里一阵细密的疼痛,慕容珩撕咬她肌肤的压迫感还萦绕在心头。 但是很奇怪,她当时虽然紧张,却不害怕。 内心有种莫名的预感,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 身侧,冷霜拧眉担忧道。 “小姐,今日您与殿下在暗室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的脖颈旁边,似乎手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 沈若惜拢了拢脖颈处的领子,遮住牙印。 马车摇摇晃晃,她凝神微思。 其实今日郑进说得不错,慕容珩很有可能是中毒了。 但是这么多太医和名医都查不到任何的迹象,实在蹊跷。 普天之下,只有一种毒能做到这般。 她也只是听她娘说过,从未见过。 这种毒名叫“鸠夜”。 无色无味,普通银针根本探不出。 被下毒的人,当即不会有任何反应,只是慢慢地,身体会慢慢折损,最后暴毙而亡。 但是这毒,需要常年累月的吃下。 那么也就是说,一定是慕容珩身边的亲近之人,才有机会下。 沈若惜目光微转,落在身侧的冷霜身上。 随即重新移开目光。 若慕容珩真的中了此毒,那么会是谁下的手呢? 冷夜,冷霜,小禹子,魏廷山,太医院的人,还有日常负责他饮食的丫鬟太监,甚至…… 宫里其他的贵人。 沈若惜清亮的眸中,缓缓闪过一丝暗芒。 任何人都有可能。 所以她今日,什么都没有吐露。 她也不能确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没有一双眼睛盯着这一切? 砰! 马车突然一个急促的转弯,车厢猛地晃动了一下。 沈若惜正陷入沉思,毫无防备之下,猛地被甩到了侧壁。 冷霜一把护住了她,才免得她摔倒。 沈若惜伸手扶着车厢内壁,开口道。 “怎么了?” 外面传来车夫惊慌的声音。 “抱歉,大小姐,对面有辆马车速度太快,差点撞上,奴才刚刚急着避开……” 沈若惜稳了稳心神,随即带着冷霜,拨开车帘,缓缓下了车。 对面是一辆四驾马车。 枣红色的车帘被掀开,之后走出了一个修长笔直的身影。 慕容曜穿着紫色的蟒袍,走下了马车。 少年站在夜色中,一双清澈漂亮的眸子如同黑曜石,闪着淡淡的光彩。 他开口。 “沈大小姐。” “睿王殿下。” 沈若惜福了福身。 明明才几个月没见,但是却觉得慕容曜似是长高了一点。 不知是夜色浓重,给他周身笼了一层寒意。 还是这几个月不见,他成长许多。 沈若惜感觉慕容曜给人的感觉,比起之前大不相同了。 棱角分明,五官立体。 如玉的脸上,自带王者气息。 第134章 约见 他目光落在沈若惜的身上,略略一扫。 之后似是有些惊讶。 “沈大小姐?怎么是你?”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神色温和无害。 “本王急着赶路,惊扰到你了。” 沈若惜也温和道。 “睿王殿下言重了,臣女并未受惊,倒是殿下,没受伤就好。” 慕容曜打量着她,神色有些意外。 “夜色已深,沈大小姐,你怎么现在还在外面?” “臣女有些急事,便耽搁了时间。” 慕容曜看着她的马车,黑色的眸子定了定,而后忽然道。 “看你来的方向,是翎王府,你去见九王兄了?” 沈若惜只能如实点头。 见状,慕容曜拧了拧眉。 “是九王兄又病发了吗?” “的确是。” 就算她不回答,慕容珩这事太医院已经知晓,估计也瞒不住。 闻言,慕容曜神色凝重,而后微微叹息。 “今年九王兄已经病发两次,实在诡异,若是沈大小姐能治好王兄,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沈若惜露出一抹落寞的神色。 “臣女无能,也束手无策。” “那便真是可惜了。” 慕容曜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似是想分辨话中有几分真假。 昏暗的光线中,女子身段婀娜,容颜冶丽,微微露出一段柔软的脖颈。 当真看起来无辜又纯良。 慕容曜眼尖,看见她衣领遮住的位置,有一点红印。 似是伤口。 他的目光刹时变得玩味。 这伤…… 莫非是翎王弄的? 这么细的脖颈,当真是柔弱。 很容易激起别人体内的暴戾因子。 慕容曜不动声色的扫了下自己的手掌,他一只手似乎就能掐住吧? 沈若惜正垂着眸,突然觉得似是有道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头顶。 她一抬头,对上慕容曜清澈无害的眸子。 他浅浅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沈大小姐,路上小心。” “睿王殿下慢走。” 慕容曜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很快,四驾马车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冷霜靠近沈若惜,低声道。 “小姐,我怎么感觉睿王殿下,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回去吧。” 沈若惜收回视线,也上了马车。 …… 荣亲王府。 慕容曜的马车停在一栋茶楼前,费绍将车帘掀开,他弯腰走了下来。 上了楼上的雅间,打开门,立刻看见一抹挺拔俊朗的身影。 正是苏晟。 见慕容曜下来,他上前。 “睿王殿下。” “舅舅不必多礼。” 慕容曜单手负在身后,朝着他露出一个笑意:“直呼我名字就好。” “曜儿,坐。” 苏晟英俊的面容难得显出一些温和。 慕容曜转身落在了苏晟对面,伸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费绍。 费绍立刻点头,转身去了门外守着。 等到屋内只剩下二人,慕容曜手指端起面前的琉璃杯,漆黑的眸中露出一丝沉思。 “今日听闻九王兄又病发了。” 苏晟点头:“本王也听闻了,看样子,慕容珩坚持不了多久了。” “倒真是可惜了。” 慕容曜淡淡应了一句,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明的惋惜。 苏晟眸色幽深。 “慕容珩心思难测,敏感多疑,不像是苏家人,倒是与慕容霆有几分类似。” 他手指握紧琉璃杯,半晌,却又摇头。 “不,他也不像慕容霆,他比慕容霆更有能力,若他身体康健,这个皇位应该他来坐。” 慕容曜眸光微抬。 “那舅舅为何不顺势推九王兄一把,而是选择扶持我?” 闻言,苏晟敛了敛眸。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在苏家与慕容霆之间,他更偏向于慕容霆,那么必定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慕容曜没有说话,而是转着手中的杯盏,突然道。 “舅舅觉得,九王兄的身体,会好吗?” 苏晟疑惑。 “曜儿何出此言?” 慕容曜没吭声,只是脑海中蓦的划过沈若惜的脸。 在夜色下,泛着异样的冶丽。 他心头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预感在她的身上,会有什么变数。 但是冷静下来,他又觉得自己的预感有些荒谬。 毒药“鸠夜”,天下奇毒。 本就无药可解。 想到此,他心神微定,看向苏晟,道。 “父皇给我赐婚了。” “此事本王已经知晓。”苏晟英挺的眉头蹙起,将琉璃盏重重放在桌上,“慕容霆一定是知晓汉阳王冷泓有意要将女儿嫁给你,所以才先下手为强,将林秀怡赐给你做正妃!” 说到此,苏晟眸中愈加不悦。 “冷泓性格刚烈,又极其疼爱他的小女儿冷如卿,若是知晓你已有正妃,他绝不会委屈自己的女儿,让她做你的侧妃。” 若是不能结亲,想要彻底拉拢冷泓,便难了。 慕容曜倒是冷静。 “父皇消息倒灵通,不过他未定能够如愿。” “圣旨以下,曜儿,你还有何办法不娶林秀怡?” “如今我与林秀怡还未成亲,便有回旋之地。” 慕容曜将手中的杯盏放下,缓声道:“我已经密信一封送到母后的手中,我想,母后读了信之后,应该知道,要如何帮我。” 闻言,苏晟沉默了片刻,似是有些不认同。 “此事风险诸多,你何必将皇后卷入其中。” “舅舅心疼了?” 慕容曜转头,突然笑了一下,露出一颗小虎牙,表情显出几分幼态。 然而眸中却毫无温情。 苏晟狭长的眸微转,缓声道。 “本王担心她手软。” “舅舅还是不了解母后。”慕容曜敛了敛眸,“母后不会手软的,为了我。” 说罢,他微微转头。 “舅舅若是关心母后,可让父皇应允,去见她一面。” “过几日吧。” 苏晟微微捏了捏眉心。 “药王谷那边出了点事,萧问天病了,派人传来密信,说是要龙骨做药引,但是本王记得,上贡的龙骨,一根给了太后熬汤药了,另外一根,给了慕容珩。” “萧问天那只老狐狸,死了便死了,那只老狐狸不会一直为我们所用。” 慕容曜眸中崩出沉思的光芒:“若是机会合适,舅舅可扶持新的谷主,目前就先让他苟延残喘一阵子吧。” 第135章 最毒妇人心 夜色深沉,微凉如水。 将军府内,沈天荣拿着一把大刀,气势汹汹的冲到后院。 沈若惜刚回来,便见到这一幕,当下阻止了他。 “爹,您这是干什么?” “他娘的!老子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狗贼胆子这般大!上次被他溜了,居然还敢来我将军府挟持你?今日我是不在,否则我一定剁了他喂狗!” 潘智行过来拦着他。 “大将军息怒啊,此贼人小姐还要审,您……” 沈天荣一脚将他踹开。 “我息你奶奶个腿!要不是你无能,让那贼人溜了进来,何至于让若惜陷入危险!” “这……” 潘智行有些心虚。 沈若惜拦住他。 “爹,此事怪不到潘叔。” 她将白洛如何进将军府的事,跟沈天荣说了一遍。 之后道:“爹,女儿有重要的事问他,您冷静点,等我问了他之后再说。” 沈天荣瞬间拧眉。 “若惜,此人扮作女人,一听就是个变态啊,你怎么能单独去见他,爹随你一起进去!” “此事事关重大啊,女儿想单独问他。” 沈若惜拽着沈天荣的胳膊。 “他被锁住了,又受了重伤,没事的,再说他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您放心吧。” 安抚了好一阵子沈天荣,他才终于松口,答应在门外守着。 沈若惜单独去了关押白洛的房间。 一打开门,便看见白洛坐在椅子上,被捆得像是个粽子一般。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色单衣,肩膀上隐隐有红色晕开。 应该是伤口渗血了。 看见沈若惜,他妖冶的脸上露出一个纨绔的笑意。 “你可算是来了,美人,给我解开呗,你看我伤口都裂开了,疼死了~” 沈若惜没理他。 她兀自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上面。 “我有话问你。” “年纪二十二,还未成亲,身强体壮,绝对比你那个病秧子翎王强。” 说完之后,白洛还冲着她抛了个媚眼。 沈若惜一双美眸敛起。 “没问你这个。” “哦?不是对我感兴趣,想要以身相许么?”白洛笑得风流,“那你想问什么?想问的话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小爷我对美人一向很宠的。” “你知不知道有种叫‘鸠夜’的毒?” 闻言,白落原本玩世不恭的笑意,缓缓收敛了起来。 他神色警惕。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慕容珩中了鸠夜?” “我不确定,所以才问问你。” 闻言,白洛笑了笑,俊美妖孽的脸上,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意。 “我当然知道,药王谷藏尽天下奇毒,关于鸠夜,也有记载。” 沈若惜眸中露出冷光。 “药王谷有这种毒药?” “没有。” 白洛很果断的否认了:“鸠夜炼制的难度很大,早就已经失传了,药王谷也只是有记载,说是无色无味,需长期服用,而且更诡异的,这毒药普通的方法发觉不了,必须要用非常之法。” 沈若惜打断他的话。 “这我清楚。” “你知道?” 白洛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鸠夜”已经失传很久,极少有人得知。 而沈若惜居然说这些她都清楚。 这女人…… 有点本事。 白洛耸了耸肩:“既然你这些都知道,那还要问我什么?” “我想知道,若是中了‘鸠夜’,会有什么症状?” “这个……倒不是很清楚。” 白洛拧了拧眉:“只是听说发作起来剧痛难忍,而且常在夜间发作,严重的,甚至会陷入癫狂。” 听到这话,沈若惜的眸中,越发幽暗。 符合。 跟慕容珩的症状,很符合。 白洛扬起那张俊美精致的脸庞,眯了眯眼。 “慕容珩该不会真中了‘鸠夜’吧?” 沈若惜没应他,而是问道。 “此毒该怎么解?” 闻言,白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 “这个……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可以用龙骨跟你换。” 沈若惜目光审视:“你不惜两次以身犯险,龙骨对你而言,应该很重要吧?” 白洛的神色怔了一下。 龙骨确实对他很重要。 萧问天是他义父,是他将他捡了回来,结束了他孤儿的身份,又对他视如己出,让他成了药王谷的少谷主。 如今萧问天病入膏肓,他必须救他。 白洛眯了眯眼。 “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我说了,你又反悔,那我岂不是完了?” “你现在还有选择么?” 沈若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现在你是阶下囚,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在给你退路,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不会这么不知好歹的。” 谁知白洛呵呵一笑。 “美人,你当真以为我贪生怕死啊?这么威胁我,是吓不到我的,大不了一刀封喉,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沈若惜也笑。 “我可不会做杀人这么残忍的事情,我顶多是让人阉了你,然后将你送进宫里,做个小太监,翎王殿下这么宠我,一定会同意我的做法吧。” 说着,她掏出袖中的匕首,放在手中晃了晃。 看着匕首反射出的光亮,白洛只觉得胯下一紧。 果然最毒妇人心! 大意了。 沈若惜从椅子上站起身。 “条件我已经说了,你不用急着答复,等明天再告诉我答案就行了。” 说罢,转身朝外走去。 身后白洛伸着脑袋。 “喂,你至少得给我松个绑啊!不然我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喂喂,你长得这么美不会如此狠心吧……” 回答他的,是沈若惜“啪”的一声,关上的门。 院中,见她出来,沈天荣立刻凑上去。 “若惜,审完了?” “嗯,爹,他伤口裂开了,等会让府里大夫给他看看吧。” 沈若惜眸中闪过一丝思索,之后有些疑惑道:“爹,之前听端王殿下的意思,药王谷的人,不能踏入京城,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闻言,沈天荣面容严峻了一瞬。 之后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药王谷在几十年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只是个江湖组织,但是极为兴盛,甚至不少王公贵族都找谷主求药。” 沈若惜问道:“那如今为何销声匿迹?” —— 第136章 夜袭 “这事说起来就复杂了。” 沈天荣沉声道:“先帝在时,曾立了太子,而那位太子,并非如今的皇上。” “但是之后太子的身体却每况日下,被查出是中了奇毒,当时太医院无人可解,先帝盛怒之下,查出了给太子下毒的妃子,顺着她找下去,才知道她的毒是从京城中一位善于用毒的术士那里买的。” 沈若惜猜了出来。 “那位术士是药王谷的人?” “不错,不过他也不知道,买他毒药的人究竟是何身份,更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毒害了太子。” 沈天荣叹息一声:“先帝命人找到了那位术士,但是很可惜,太子的毒已经侵入肺腑,无力回天,先帝盛怒之下,斩杀了那位术士,之后迁怒整个药王谷,下了命令,从此以后,京城不准再出现药王谷的东西,而凡是药王谷的人,再也不准踏入京城一步。” 沈若惜不禁有些心惊。 原来其中,竟然有如此深的缘由。 沈天荣沉声道。 “那小子是药王谷的人?若是这般,更不能留了。” 沈若惜摇头。 “爹,此事等翎王殿下定夺,您先留着他。” …… 因为慕容珩的事,沈若惜心情有些沉重。 回房倒在床上后,一直辗转难眠。 等到好不容易睡去之后,她做起了梦。 梦里她还在那个逼仄的暗室内,空气中都是甜腻的血腥和冷冽的木质香。 慕容珩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一只手紧紧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掀起她的衣襟,指尖在她柔嫩的肌肤上起舞。 他眸中带着点点火光,似是要将她一起点燃。 然而这次,他的理智是清醒的。 他勾着她的下巴,吻上她的脖颈。 细碎的吻一路从脖颈,向下蔓延…… 沈若惜仰着脖子,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嘤咛。 而后,醒了过来。 缓缓睁开眼的瞬间,却愣住了。 她的床边,一侧烛火点燃,闪着微弱的光芒。 慕容珩正坐在旁边,冷白的指尖放在她的衣领处,俊美矜贵的脸上,一双狐狸眼微微下压,露出几分饶有兴味的审视。 沈若惜怔了几秒。 之后猛地坐起身。 “翎……翎王殿下?!” 她不会还在做梦吧! 慕容珩缓缓收回手:“有这么惊讶?” 沈若惜:…… 废话! 他突然出现在她的闺房,而且…… 沈若惜看了一眼窗外。 一片漆黑,应该正是黎明前,现在府里下人应该都还没起床吧。 沈若惜疑惑。 “你怎么进来了?” “翻墙。” “……” 敢情他在将军府安排护卫,就是为了他夜探她的闺房? 沈若惜抱着被子:“我说,你这样是不是有点突然?” 听到这话,却见慕容珩转头,似是微微叹息一声。 “之前白天的时候,还抱着我喊‘阿珩’,现在回来了,就立刻成了‘翎王殿下’,一眨眼的时候,生分了许多,本王好伤心。” 沈若惜拧眉。 这家伙,原来戏这么多的? 她突然间反应过来。 “你记得白天的事?” 慕容珩敛了敛眸子:“你说哪件?” 脑海里想起今日暗室内的事,沈若惜脸不禁泛上一层薄红。 见她这样,慕容珩也不再逗她。 他开口道。 “我记得,这也是第一次,我记得病发时候的事。” 说罢,他伸手,将沈若惜的衣领朝着下面拉了一点。 看见上面的齿印,他微微拧眉。 手指轻轻按了一下。 “疼吗?” “已经上过药了,没什么大碍。” 沈若惜将衣领拉起,关心的看向他:“你呢?好些了吗?” “我很好。” 他的确很好。 他睡了一觉之后,不仅没有觉得身体更虚弱,反而似是精神了不少。 府医把脉之后,也确定没事了。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我听说,你并未给我用药。” 沈若惜点头。 那种状态下,她如何给他用药? 差点被他掐死了。 “那便是奇怪了。”慕容珩身子突然前倾,朝着她压过来。 熟悉的冷冽的药香味袭来,沈若惜突然心跳有些加快。 那个梦带来的余韵还未消去,沈若惜居然觉得自己有点心痒痒。 馋他的美色。 慕容珩低头,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带着暧昧的气息。 “沈若惜,或许,你真是上天给本王的神迹。” 话音落下,他低头,在她的伤口上轻轻吻了一下。 沈若惜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等到慕容珩起身,她一张小脸已经憋得通红。 慕容珩被她的样子逗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层层温柔在眼底荡开,那抹与生俱来的清冷逐渐被融化,当真是让人看怔了眼。 慕容珩并未久留。 他站起身。 “你先睡吧,我去府外等着。” “你去外面等?” “你想我在这里?” “我没那个意思。”沈若惜抱着膝盖,脸色发烫,“我是好奇,你要来找我,等天亮过来就行,干嘛现在就来。” 慕容珩平静道。 “因为想见你,便过来了。” 沈若惜的神色更不自在。 这家伙,是怎么把这么暧昧的话,说得这么理所应当啊。 朝外走了几步后,慕容珩突然转头。 “对了,你刚刚做什么梦了?” 沈若惜强装镇定:“怎么了?” “你刚刚一直唤我的名字,让我有些好奇。”慕容珩眼底露出一丝狡黠,“本王荣幸,能够入你的梦。” 说罢,走了出去。 剩下沈若惜坐在床边,目瞪口呆。 这狗男人…… 就不能给她留点面子啊! 慕容珩这一走,沈若惜便再难入睡。 稍稍眯了一会,便已经天光大亮了。 沈若惜爬起来,一边腹诽慕容珩腹黑,一边用心打扮了一下,之后去用早膳。 正吃着,慕容珩假模假样的登门了。 桃叶乐颠颠的过来汇报。 “小姐,翎王殿下来了呢。” “来了便来了,急什么,等我吃完。” 闻言,桃叶一脸疑惑。 自家小姐怎么这么冷淡? 按理说,小姐此刻不是应该很开心么? 沈若惜咬着勺子,继续慢悠悠的吃着早膳。 却见冷霜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小姐,这是翎王殿下去福满楼买的早点,说您应该会喜欢吃。” 沈若惜面色淡淡。 “放旁边吧,不过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吃不下了。” 冷霜过来,将食盒打开。 香味四溢。 沈若惜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 样式也好看,看着就有食欲。 算了,给他个面子。 吃两个吧。 第137章 我相信你 沈若惜慢悠悠的吃完早膳之后,才去了前厅。 偌大的客厅内,只有慕容珩一人。 他坐在厅中的红木椅子上,冷白如玉的手指单手支着脑袋,正看着门口的方向。 悠闲得似是在自家府里。 沈若惜走进来,有些疑惑。 “我爹还没下早朝?” “大概是下了吧。” 慕容珩露出一丝微小的笑意:“不过朝堂之中官僚多,说不定被哪位同僚拉去聊天,耽误了时间呢?” 沈若惜:…… 很明显,一时半会沈天荣是回不来了。 眼下只有二人,沈若惜也没那么多虚礼了。 她美目微扬,扫了一眼慕容珩,之后道。 “跟我过来。” 说着,便率先去了后院的方向。 慕容珩乖乖跟上。 二人到了后院的一处房间内,沈若惜伸手,将房门打开了。 迎面而来一股药材味。 慕容珩抬眸,看见正对面一整墙的中药柜,每个小格子都贴着中药药材的名称。 房间的左面放着两排书架,架子上都是一些书籍,略略扫去,应该是医书之类的。 而右边则是一些银针,戥子盘之类的工具。 整个房间,差不多是一间小的医馆。 沈若惜率先走进去,示意他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 冷夜跟在后面,有些惊讶。 “沈大小姐,你在府里还有这处地方啊?” “这是我娘留下的。” 沈若惜应了一句。 她娘是医女,特地在将军府内建了这个地方,经常给附近的百姓看病。 很小的时候,就带着她在此处识药问诊,手把手的教她医术。 自从她娘死后,这房间也荒弃了很多年。 最近她回来后,才重新修整的。 慕容珩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本医书。 书本很旧,已经泛着黄页,很明显有些年代了。 翻开之后,他看见里面的人物插图,被一只毛笔加了一些胡须和头发,整个人物顿时显得滑稽至极。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记忆中那个软糯活泼的小女孩,一下子又鲜活起来。 冷夜四处看了看,随即有些好奇。 “沈大小姐,您让主子来这干什么?” 说罢,他双手一拍,眼中泛着光亮:“我就知道,您是不是已经找出了救治主子的办法?” “不是,我只是要给殿下针灸一下,帮他调理一下身体。” 沈若惜看向身边的桃叶和冷霜:“你们先出去吧。” 慕容珩转头,也看向冷夜。 “你也出去。” 冷夜:…… 借机要独处腻歪是吧? 行。 他走。 几人转身走了出去,冷夜走在最后面。 离开的时候,他还贴心的替二人关上了门。 等人走后,慕容珩伸手,放在自己的腰间,似是要解蟒袍的腰带。 沈若惜神色一怔。 “你干什么?” “针灸,你说的。” 沈若惜:…… “你冷静点,不用脱衣服。” 慕容珩眸中闪过一丝打量之色。 而后将手指挪开5,问道。 “你将人都支走,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沈若惜缓缓点头。 而后压低声音道。 “殿下,我觉得……你可能中毒了。” 慕容珩放在桌边的手指,指尖一顿。 “有证据吗?” “这也是我为何要你过来的原因。” 沈若惜神色凝重:“殿下听说过天下奇毒‘鸠夜’吗?” 慕容珩眸光微敛,随即缓缓摇头。 沈若惜心底叹息。 也是。 若是他听说过,估计早就派人查了。 她走近慕容珩,将“鸠夜”与他解释了一遍。 听完之后,慕容珩神色微凝,眼中泛出一丝冷意。 “若是如此,那就是说,多年来一直有人在给本王下毒?” “不错。” 慕容珩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半晌,他沉声道。 “果然如此。” 沈若惜一愣。 “难不成,你知道自己中毒?” 慕容珩昳丽贵气的脸上,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太医院那群废物,这么多年一直坚持本王是身子骨不好才导致愈发虚弱,以为真能糊弄得了本王。” 他唇边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意。 “本王的衣食住行,向来严格,却还是被下了这么久的毒。” 曾经有段时间,他敏感暴戾,私下处死了不少有嫌疑的人。 但是这所谓的“病”却依旧不见好。 时间久了,他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不肯相信身边任何人。 这些年他顺着所有有嫌疑的人查了下去,终于有了眉目。 最近的情报,是将矛头指向了药王谷。 而好巧不巧,药王谷的白洛,就出现在了将军府。 “其实不怪殿下查不出来。” 沈若惜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慕容珩抬头,对上沈若惜一双清澈的秋水眸。 她道:“‘鸠夜’早就失传,世间知晓的,估计没几人,既然不知,那又从何去防呢。” 慕容珩有些诧异。 “那你如何得知?” “我娘告诉我的啊。”沈若惜浅浅一下,露出颊边的两个梨涡,绝色的脸上,显出几分娇俏,“我娘小时候最爱跟我说一些天下奇毒,我听过一遍就不会忘记。” “那你娘倒是个奇女子。” “是啊,还很漂亮,听说我爹是在边疆作战时候,摔下悬崖,九死一生的时候遇上了我娘,我娘救了他,我爹对我娘一见钟情,才结成夫妻。” 慕容珩眼中露出一丝探究。 “将军夫人的来历,似乎没有听说过。” “我娘的身份,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医女吧。” 沈若惜看向慕容珩,正了正神色。 “翎王殿下,你若是相信我,便让我试试看,看你是否真的中了‘鸠夜’。” 她拿出银针,如实道。 “我准备用银针刺入你几个关键的穴道,在此过程中,你不能动弹,若是我有异心,你会立刻丧命在我手里。” 慕容珩没吭声。 沈若惜心微微沉了沉。 但是很快又释然。 她突然离开慕容羽转而投向他的怀抱,原本就突然,慕容珩本身就戒备心比较重,如今不完全信任她,也是情有可原。 她开口道:“那要不……” “可以。” 慕容珩打断她的话,他抬头,望进她的双眼。 “我相信你。” —— 第138章 中毒 沈若惜拿着银针,心头那点失落,瞬间被治愈。 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 “好,那我开始了。” 慕容珩点头。 他看着沈若惜手中的银针,缓缓闭上了眸。 他其实完全没有想过信任不信任她的问题。 小时候对她心存喜爱,随着年岁渐长,这份玩伴的喜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转成了情愫。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深陷其中。 他想,他本就活不久,若是死在她手里,那便也是一种解脱。 倒是没有什么纠结的了。 沈若惜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是垂眸,拿着银针,缓缓朝着他的手腕和脖颈处扎了过去。 扎完之后,她用银针沾了点凤仙花的粉,点燃旁边的烛火,将银针放在上面烤了一会。 没毒。 沈若惜微微拧眉。 难不成猜错了? 但是她娘明明说过,“鸠夜”的毒单纯的用银针试探,根本试不出来。 要用银针试探之后,抹上凤仙花的花粉,再用火烤银针,若是银针变黑,便是有毒。 但是现在,银针泛着银亮的光泽,丝毫没有变色。 迟疑了片刻,她伸手摸向慕容珩的腹部,在脐上和脐下三寸的位置停下。 丹田旁边的位置,最易积毒。 若是在此处用银针试试,或许能有发现。 扫了一眼闭眼沉着的慕容珩,沈若惜伸手,开始拽他的腰带。 却见慕容珩突然睁开眼。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敛,带着一丝疑惑。 沈若惜明明是一本正经的给他检查有没有中毒,被他这天生带邪气的眼神一瞧,不知为什么,蓦的有些心虚了。 “你看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不用脱衣服?”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你是病人,听大夫的。” 沈若惜沉着脸,露出一副一脸凛然的模样。 慕容珩点头。 “嗯,都听你的,你说脱便脱。” 沈若惜:……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她强忍着心神,将慕容珩的腰带解开,之后拉开了他的里衣。 看见慕容珩的腹部,有些愣住。 这病秧子,腹肌还真不少。 沈若惜拿着针,用手按在他的腹部。 指尖触及他温热的肌肤,她脸上不由得泛出一丝薄红。 她惭愧。 作为大夫,这个时候,她居然不争气的小鹿乱撞了。 沈若惜拿着银针,稳住心神,朝着他的丹田位置和关元穴和膻中穴位置,依次扎了进去。 “扎得会有点深,有点疼,你忍着点。” 一边说,她一边朝着里面缓缓扎了进去。 中途有点担忧的抬了下头。 却见慕容珩神色淡然,看不出一丝的不适。 沈若惜纳闷。 “不疼?” “疼。” 沈若惜:…… “那你不吭声?” “那要我怎么吭声?”慕容珩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眯了眯眼,“叫出来?” “……不是。” 她赶紧低头,继续集中注意力。 不能跟这家伙说话。 总是被带偏! 将银针整根没入之后,她再取出来,沾了凤仙花粉后,同样放在火上烤了一会。 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沈若惜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大。 慕容珩眸光敛了敛。 “没有毒?” 沈若惜沉默了一会,而后道:“不一定。” 虽然银针探不出来,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一定不是这么简单。 她的目光落在了慕容珩的脸上。 随后她站起身,一只手捏着他的脸,将他的脖颈微微转了转。 “你知道颈动脉窦吗?” “怎么了?” “这个穴位是血管和神经的交叉点,比较危险,现在我准备用银针探一下这里。” 慕容珩狭长漂亮的眸子对上她的目光,微微点头。 “我信你。” 有这句话就够了。 沈若惜深吸一口气,凝神继续用银针缓缓扎了进去。 半晌,她将银针拔出,用同样的方式,试了一遍。 银针在火苗上滚了滚,而后在二人的视线中,逐渐变了颜色。 成了黑色! “有毒。”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见到这一幕,沈若惜还是有些心惊。 “殿下,你真的中了‘鸠夜’,怎么会这样……” 慕容珩没有出声。 只是眸中闪过一丝幽冷的光芒。 他伸手缓缓将衣服整理好,将眼中的情绪压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怒意,反倒是极其冷静。 “若是如此,事情反倒是简单了。” “鸠夜”这种奇毒,知晓的人少之又少,能有的,更是寥寥无几。 只用顺着“鸠夜”查下去,必定会查出端倪。 砰砰! 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慕容珩一伸手,将沈若惜手中的银针拿过来,藏进了袖中。 “谁?” 冷夜的声音传来。 “主子,将军府的那位表小姐又过来了,还带着她的母亲,如今二人在这里死活不走,说是有要事要见您。” 沈若惜拧眉。 “何蓉和陈双双又在发什么疯?难不成她们知晓了,明日我要将她们发卖出府了?” “倒是未必。” 慕容珩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出去看看便知道了。” 二人打开房门,一起走了出去。 一出门,便看见何蓉拽着陈双双,要朝着这边走过来,只不过被桃叶和冷霜拦住,不让她们靠近。 看见慕容珩和沈若惜,何蓉瞬间就嚎了起来。 “哎哟!翎王殿下,民妇可算是见着您了!您可得要给我们母女一个说法啊!” 闻言,沈若惜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不是找她,而是来找慕容珩的? 这就奇了。 她转头,看向身边矜贵无双的男人。 “你是怎么跟她们二人有了瓜葛?” “我没有,我不知道,我无辜。” 沈若惜:…… 她倒是要看看,这母女二人究竟是要作什么死。 “冷霜,桃叶,让她们过来。” 不远处的二人一听,便让开了。 何蓉立刻拽起手边的陈双双,朝着慕容珩和沈若惜就冲了过去。 到了跟前,何蓉“噗通”一声,跪下了。 然后开始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嚎叫出声。 “翎王殿下,民妇可算是见着您了,您这般尊贵的人物,搁在平时,民妇打死也不敢过来打扰您啊,今天……” 沈若惜有些烦躁。 “有事说事,没事给我立刻滚!” 第139章 愚蠢 何蓉立刻不吱声了。 她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沈若惜,之后挺直腰板。 “我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说了,若惜,不过这事你听到可能有些受不住,你等会可得站稳了!” 说着,她一把拉住旁边的陈双双,看向慕容珩,满脸都是热忱。 “翎王殿下,您可还记得双双?” 陈双双今日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头上还戴了一朵白绢花,跪在地上,做出一副扭捏的模样。 一双期盼的眸子不时朝着慕容珩扫去,眼里满是娇羞。 慕容珩扫了她一眼。 “没印象。” 陈双双一愣,随即手指绞在一起,一脸的不甘。 “殿下,您怎么能不记得奴家呢……” 沈若惜拧眉。 “陈双双,你穿得跟奔丧一样,究竟是要干什么?” 闻言,陈双双眼底一阵不悦。 沈若惜什么眼神? 她特地穿上这身白衣服,显得仙气飘飘惹人怜爱,想要勾起翎王殿下的怜惜之心。 不过目前她没空跟沈若惜扯这个。 陈双双扭着身子,一脸的娇羞。 “翎王殿下,您不记得了么?六日前,您在酒楼,身体不适……” 陈双双脸都红透了。 她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慕容珩应该知道了吧? 谁知慕容珩神色冷淡。 “本王记得。” 吃陈双双一喜。 而后又听见慕容珩道:“本王在凤仙楼见了端王兄,之后便回去了,你怎么知道本王的行踪?” 一旁的冷夜接上一句。 “擅自跟踪翎王殿下?陈双双,你不想活了吧!” 听到这话,陈双双和何蓉齐齐愣住了。 慕容珩这意思,是想提起裤子不认人了? 这可不行! 何蓉实在忍不住了。 她扯着她那破锣嗓子,大声道。 “哎哟,翎王殿下,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那天不是身体不适么,双双正巧也在那酒楼,听见动静就过去看了,谁知道一进去就被您……” 何蓉顿了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她一拍大腿,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就被您……被您给强行占有了啊!” 这话一出,院内静可闻针。 半晌,是沈若惜率先出了声。 “噗~” 她笑出了声。 随即脸上的神色缓缓冷了下来。 “陈双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就说那日陈双双偷偷跟踪慕容珩做什么。 没想到是想对他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她比她想象中更加愚蠢。 简直愚不可及! 陈双双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悦。 “表姐,你笑什么?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有点大,但是事已成定局,你就算生气也无济于事。 再说了,咱们姐妹两人,如果能一起侍奉翎王殿下,那也是一桩美事,你放心,你还是翎王妃的,我自知身份低微,不会跟你抢这个位置的。”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桃叶实在忍不了了。 她撩着袖子。 “我呸!陈双双,你疯了是不是,大白天梦还没醒呢,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给我家小姐提鞋都不配,还敢肖想翎王殿下?我看你是活腻了!” 陈双双瞪着她。 “桃叶,你就算嫉妒我,也不用这么诋毁我吧!” “我嫉妒你?!嫉妒你不要脸么!” “你!” 陈双双咬着唇,压住心头的火气,之后看向慕容珩。 表情一下子变得 委屈兮兮。 “殿下,您不能就此不认账啊,当日您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突然身体不适,等奴家一进去,您就直接打晕了奴家,等奴家醒来,已经……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说完之后,她悄悄掀起眼眸,看向慕容珩。 却见他清冷如玉的脸上,依旧冷若冰霜。 半晌,他冷声道。 “你可知道,栽赃诋毁本王,是死罪。” 慕容珩声音淡淡,面上看不出情绪。 但是冷夜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自家主子现在极其不悦。 何蓉还不知死活,坐在地上哀嚎。 “翎王殿下,您就是借十个胆子给我们母女,我们也不敢诋毁您啊!双双如今已经是您的人了,您不能这么不认账啊!若是京城其他人知晓了,这不得是天大的丑闻啊……” 她正喊,突然听见一声厉喝。 “又怎么了?我一回来就听见后院咋咋呼呼的,出什么事了!” 只见沈天荣穿着紫色的官府,风风火火的赶过来,看见院内的场景,两条剑眉刹时紧紧拧在了一起。 “何蓉,你带着陈双双穿得跟奔丧一样,又要作什么妖!” “大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 看见沈天荣,何蓉瞬间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立刻扑过来,一把抱住沈天荣的小腿就开始嚎。 添油加醋的将陈双双与慕容珩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这话,沈天荣脸色都变了。 “你他娘的是晕了头是不是!翎王殿下什么人,容得了你们母女这般泼脏水,你们自己不想活了不要紧,别带上我将军府!” “哎呀大表哥,这事是真的啊!” 何蓉一口咬定确有其事,就差举手发誓了。 陈双双也跪在一旁,眼泪婆娑的,一脸委屈的样子。 看见二人这般模样,沈天荣有些沉默了。 这两人蠢归蠢,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大的胆子,敢无中生有这种事。 难不成…… 他沉着脸。 “你们说得言之凿凿,有什么证据吗?” “这……” 陈双双愣了一下。 当日她被打晕了,等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完事了,哪里有证据? “我当日和翎王殿下一起去的凤仙楼,那里掌柜的可以作证!而且……而且当时我醒来的时候,正是翎王殿下待过的雅间,虽然他已经走了,不过事情确实是发生了,我的清白被夺走了……” 沈若惜讥笑。 “这也算是证据?” 陈双双不服气:“不信我可以找凤仙楼的掌柜的作证,他当日一定知晓些什么!” 慕容珩开口道。 “掌柜的你怕是见不到了。” 他矜冷的脸上,眸色微凉:“他明知你对本王图谋不轨,还收了你的钱,同意让你扮作酒楼的人给本王送糕点,早就已经被本王治了罪。” 闻言,陈双双脸色一白。 这意思…… 她当日的所作所为,慕容珩都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 何蓉也傻眼了。 她支支吾吾:“那,那双双当日……” 慕容珩眸光一敛,透着一股冷意。 “当日与你在酒楼厮混的人,本王这就让你见见!” 说罢,他示意了一眼冷夜。 “去,将人带过来。” “是。” 冷夜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候,就带过来一个人。 —— 第140章 真相 一个乞丐。 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蓬头垢面,歪眼斜嘴,身上泛着阵阵恶臭。 经过院内的下人们身边时,众人都忍不住蹙了眉,避开了一些。 他被冷夜带着,一双有些猥琐的眼神不安的四处瞟着,无比紧张。 看见慕容珩时,那乞丐突然眼神一亮,龇着一口大黄牙,露出一个极其谄媚的笑意。 他跪倒在地。 “贵人,今日居然在此地见到您了,小的当日还未感谢贵人大恩,多谢贵人!” 沈若惜拧着眉,已经猜到了什么。 “难不成他……” “您就是将军府大小姐吧?沈大小姐果然貌美如花,跟天仙一样!” 那个乞丐目光落在沈若惜身上,见她衣着华贵,气质不凡,连忙开始拍马屁。 他跪的位置离陈双双不远。 陈双双捂着胸口,差点吐出来。 “你究竟是谁啊?滚远点,臭死了!” 那乞丐目光一转,看见陈双双,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 “姑娘,又见到你了,原来你是将军府的下人啊。” “谁是下人……再说了,我可不认识你!” 陈双双拧着眉,满脸都是厌恶到极致的神情。 她完全没有将这个乞丐与自己联想到一起。 见状,那乞丐不乐意了。 “姑娘,当初在酒楼,咱们都已经做过夫妻间的事了,你怎么还如此嫌弃我呢?” 听见这话,陈双双当即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竟敢这么侮辱我的名节,你是不是想死!?” 何蓉也吓了一跳。 “你这臭乞丐是得了失心疯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得上我的女儿吗?!” 闻言,冷夜讥讽开口。 “那你又怎么不让你女儿照照镜子,她又配的上我家主子么?” 他厉声道。 “陈双双,就你那肮脏愚蠢的手段,也敢算计我家主子?那天你冲进来被我打晕后,主子直接离开了凤仙楼,与你有肌肤之亲的,是这个乞丐!” “你胡说!” 陈双双凄厉的叫了起来。 她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感觉浑身都僵硬了。 片刻后,她惊恐的睁大眼,颤抖着手指着面前丑陋不堪的乞丐。 “你们不想承认就算了,还……还找个这么恶心的男人过来诋毁我,我不相信!!” 乞丐冷哼一声。 “咱们都那般亲密过了,你怎么还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呢,不承认没关系,我有证据。” 说着,他伸着脏兮兮的手指,在自己怀里掏了一会。 之后当众掏出了一个红色的肚兜。 中间还是镂空的,风尘味十足。 乞丐猥琐一笑,露出一口的黄牙:“这是我当日走的时候,特地拿走的,想留着做个纪念……你还认得吧?” 陈双双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这肚兜她当然印象深刻。 当初为了勾引慕容珩,她特地穿了这件样式特殊的肚兜,想要增加点情趣。 如今却出现在了这么个粗鄙恶心的男人手里! 陈双双觉得天都塌了! 她后退一步,跌倒在何蓉的怀里,鬼哭狼嚎。 “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你别胡乱指认啊,我才不会跟你这种恶心的男人有纠葛!” 乞丐有些猥琐的挠了挠头。 “事实就是事实,你不承认也没办法,你左胸的位置上,是不是有颗痣?” 闻言,陈双双神色一怔,脸上又白了几分。 见状,乞丐得意一笑。 “还有你背上,还有一块青色的胎记,还有……” “住口!!” 陈双双猛地大叫一声,制止了乞丐接下来的话。 她看着面前丑陋又肮脏的男人,神色变了变,之后没忍住,掐着喉咙在一旁,剧烈的干呕起来。 何蓉张大嘴,整个人也是懵了。 她一把拽住陈双双。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已经给翎王殿下下了药,得手了么!这乞丐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呕!我不相信,我才不相信我跟这种男的发生了关系……太恶心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沈天荣彻底怒了。 “何蓉!你们还真是狗胆包天,居然真的想设计翎王殿下!?” 慕容珩眸光幽冷。 “你亲口承认敢给本王下药,也免了本王去找证据,按照律法,你们的罪行,当诛。” 说罢,他示意了一眼旁边的护卫。 护卫们立刻上前,拽住陈双双和何蓉,就要将二人拖下去。 何蓉慌了。 她蹬着自己的双脚。 “你们这是干什么?要将我们带到哪里去!” 护卫冷哼一声。 “你们狗胆包天,当然是处死了!” “啊!!” 何蓉吓得大叫一声,随即死命挣扎起来:“救命啊!民妇知道错了啊!放开我,我不想死啊!”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猛地挣脱开了护卫的胳膊,“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对着慕容珩砰砰的磕着头。 “翎王殿下,民妇错了!真错了!民妇鬼迷心窍!民妇狗胆包天!民妇这就让您消气!” 说着,她伸出手,啪啪的扇着自己的脸。 陈双双看见了,也立刻有样学样,一把推开护卫,跪在何蓉身边,惶恐的打着自己的脸。 二人都吓狠了,此刻这般扇自己的巴掌,丝毫没有手软。 不消片刻,二人的脸就肿成了馒头。 一旁的桃叶瞥了一眼二人,有些没好气。 “你们刚刚给翎王殿下泼脏水的时候,可不知道错,明明就跟一个乞丐做出了这般恶心的事,居然想把这口锅扣给翎王殿下,真是无耻!” 沈若惜也拧了拧眉。 虽然说陈双双没有算计成功,但是一想到陈双双一直以为那日在雅间的是慕容珩,她心底也是一阵膈应。 何蓉扇得自己鼻血都快出来了,但是见慕容珩和沈若惜丝毫没有松口的样子,一下子着急了。 她停下动作,一转身,死死抱住了沈天荣的腿。 “大将军!我的大表兄啊,您可得救救我们啊,我们可是您的亲戚啊!” 沈天荣一脚将何蓉踹开。 “你们这对母女简直贪得无厌愚蠢至极,我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了,给我滚!” 沈天荣是真的气了。 二人不仅狗胆包天,敢陷害到慕容珩的头上,更为重要的,何蓉和陈双双明明知晓沈若惜已经被赐婚给慕容珩,她们居然还打慕容珩的主意。 完全置沈若惜于不顾,简直可恨! 她们千不该万不该,去坑他女儿! 一想到这,沈天荣极其窝火,也后悔当初一念之仁,让这两个祸害进了府! 第141章 恶报 何蓉被踹到一边,头磕在地上,都出了血。 “哎哟!” 何蓉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她摸着额头上的伤口,悲愤交加。 “大将军,你简直太过分了!我娘可对你有救命之恩啊,想当年你误食了有毒的野果,要不是我娘给你灌了马尿,你……” “闭嘴!天天拿这件事来说,当初那野果本身就没什么毒,吃了顶多也就拉几天肚子!你娘给我灌了马尿,害得我吐了一天,接下来几天都没胃口吃饭,你还好意思说!!” 沈天荣暴跳如雷,大吼出声。 他说完之后,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沈若惜睁大眼。 “爹,原来是这样的么……” 沈天荣面色讪讪。 “别提了,我本来念及过去的一点旧情,看她们无依无靠,想照应她们一番,如今看来,实在是没有必要了!” 何蓉神色不甘。 “我娘那也是一片好心啊,就算害你吐了,那也是恩情,大将军,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遭祸端啊!” 沈天荣冷哼一声,双手负在身后,懒得再理会她。 何蓉心一沉,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眼见沈天荣铁了心不为她们说话,何蓉只能将目光放在了慕容珩的身上。 她哭天抢地的求饶。 “翎王殿下,民妇和女儿虽然鬼迷心窍,但是好在并没有陷害到您,也罪不至死啊,翎王殿下,求您放民妇和双双一条生路啊!” 慕容珩没应她,而是看向身边的沈若惜。 “你要如何处置她们?本王听你的。” 原本,他压根不会为了这二人在这浪费时间,直接就让手底下的人处置了。 但是她们是将军府的人,而且他看出沈若惜对二人颇有意见。 交于她处置,便是最好。 沈若惜绝美动人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 缓缓道。 “何蓉说得有道理,处死她们,有些过了……” 闻言,何蓉立刻磕头。 “若惜,还是你心慈仁善,表姑以前果然没疼错你啊!” 却又听见沈若惜道。 “处死你们二人,倒是没必要,但是此事是大罪,便处死一人吧。” 她看向陈双双:“陈双双,是你给翎王下药,就处死你吧。” 陈双双的脸“唰”的就白了。 怔了片刻后,她尖叫一声,立刻拼命摇头。 “不是我!我也是被我娘教唆的,都是她!是她给我买药,是她给我出这馊主意的,要处死就处死她吧,她才是主谋啊!” 何蓉气得两眼一翻,差点当场就去世了。 “你这个贱丫头!上次让我替你挨板子就算了,这次可是要命啊!我生你养你,你就是拿我出来换你命的?!” “本来就是你教唆我的,你才是主谋,我只是被你坑了,如今出事了,娘你应该负起责任啊!” “我还不是为你好!?你一心想攀上翎王殿下,现在出事了知道将脏水泼到我头上,我可是你亲娘啊!” “我还是你亲女儿呢!娘你年纪大了已经活够了,我还年轻呢,我看还是你去死吧!” 母女二人互相推卸责任,开始是骂,到后面是撕打在了一块。 二人扯着头发互相诅咒对方去死,哪有半分之前母女情深的样子。 陈双双一脚将何蓉踹开,用膝盖在地上跪着走了几步,朝着沈若惜重重磕头。 狼狈的脸上,涕泪横流。 “表姐,我年轻不懂事,都是我娘出得馊主意!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沈若惜目光讥讽的看看着下面的二人,眼中尽是冷意。 这两人,当真是又蠢又坏的典范。 “听你说来,何蓉确实是主谋。” 他转头,看向慕容珩:“既是如此,王爷,就处死何蓉吧。” “依你。” 慕容珩话音落下的瞬间,旁边的两个护卫立刻将何蓉拽起来。 何蓉又抓又挠,死活不愿意走,护卫干脆直接将她打晕,拖了下去。 陈双双跪在地上,看着被带走的何蓉,心中没有一丝不忍的情绪,满满都是庆幸。 庆幸活下来的是自己。 但是很快,她便高兴不起来了。 沈若惜看着她,漂亮的眸子微微一敛,带着几分压迫感。 “陈双双,你既然已经跟这乞丐行了夫妻之事,那么依我看,你就直接跟了这乞丐吧,日后可得安分一点,好好过你的日子。” “什么?!” 陈双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敢置信的指着旁边肮脏的男人,眼中是莫大的惊恐。 “我跟他做夫妻!?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不同意!你入府的时候,跟其他下人一样,签了卖身契,我有权决定你的去处,你心思不正想攀高枝,这是你的报应!” “不!我不愿意!我不要跟这个乞丐,我不!” 陈双双脸上满是惊恐。 旁边的乞丐却是兴奋极了。 他重重朝着沈若惜磕头:“多谢沈大小姐,小的感激不尽!” 说着,他过来拉陈双双的手。 “你叫陈双双是吧?我叫阿田,日后咱们就是夫妻了,跟我走吧。” “你别过来啊!” 陈双双一把推开他,拼命擦着自己的手,鼻翼间充斥着那股臭味,又想要吐出来了。 乞丐哪里肯放过到手的媳妇,一把拽住陈双双,将她朝着外面拖去。 陈双双挣脱半晌,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顿时凄厉的尖叫起来。 她实在难以忍受这个男人,但是却又没有去死的勇气。 万般悲愤中,她一转头,朝着沈若惜看过来,眼神似是淬了毒。 “沈若惜!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我跟我娘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们!为什么?!!” 哭声逐渐远去,她被乞丐拽着出了将军府的门。 沈若惜站在原地,看着陈双双消失的方向,眼神逐渐覆上一层冷意。 为什么? 因为她们心思歹毒,上一世,勾结慕容羽害了她将军府满门,这一世,依旧不知悔改心术不正。 这是她们的报应! —— 第142章 放他走 沈天荣叹气一声,朝着慕容珩拱手。 “臣眼拙,让这二人进了将军府,差点酿成大错,还请翎王恕罪。” “此事与大将军无关,大将军也是受害者。” 慕容珩瞥了沈天荣一眼,补上一句:“好端端的被喂了马尿,着实委屈。” 沈天荣:…… 这一茬还没过去吗? 他正了正神色,朗声道。 “翎王殿下,那个药王谷来的贼人,此刻还在我将军府内,您准备如何处置?” “本王也是为此事来的。” 慕容珩眸色沉了沉,之后迈步,带着几人一起朝着关押白洛的房间走去。 到了之后,慕容珩让其他人等在外面,之后与沈若惜一同走了进去。 昏暗的房间内,白洛还被捆着。 被禁锢的时间太长,他不似之前那般精神。 绯色的唇已经失了血色,俊美妖孽的脸上,神色有些疲倦。 只是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自带风情的桃花眼微微一掀,看见二人,刹时露出一个痞气的笑意。 “怎么,翎王殿下要亲自过来送我上路了?” 慕容珩目光灼灼,直接问道。 “你要龙骨做什么?” 白洛笑道。 “我说了你就能给我?” “或许呢。” 慕容珩昳丽清贵的脸上,划过一丝审视:“你若是对本王的问题如实相告,本王不仅会给你龙骨,还会放了你。” 闻言,白洛的笑意微微敛起。 他坐正身子,有些警惕的看着慕容珩。 “有这么好的事?慕容珩,你必定是有什么条件吧?” 慕容珩却没应他,而是道。 “你说,还是不说?” 白洛略略权衡了一下,之后开口道。 “我要龙骨,是因为我义父萧问天如今身体不好,需要龙骨做药引才能救他,义父对我恩重如山,我才会过来冒这个险。” “萧问天……” 慕容珩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而后道:“看不出来,你倒是个忠义之人。” 白洛呵呵两声。 “我也没看出来,你身手这么好。” 那一箭将他肩膀都射穿了,疼得要死。 鬼知道他现在面上笑嘻嘻,心里其实已经将慕容珩骂了千百遍。 白洛拧眉。 “我说了实情,你当真会放我走?” “本王一言九鼎。” 闻言,不仅是白洛,沈若惜也有些纳闷。 “殿下真要放了他?” 慕容珩转头:“你若是不愿意,杀了也行。” 白洛:…… 去他娘的一言九鼎。 他就是这病秧子哄未来老婆的工具人是吧? 他的命也是命。 沈若惜微微咳嗽一声:“我是觉得……殿下不如让他拿东西换龙骨,据说药王谷藏尽天下奇药,说不定有殿下需要的。” 慕容珩敛眸。 “你觉得他有办法救本王?” “或许呢?白洛之前跟我说过,即使治不好,也能让殿下的身体好转。” 闻言,慕容珩淡淡一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这些年,他也吃过不少名贵罕见的补药。 但是都没有任何作用。 鸠夜的毒,极其罕见,他不太相信这个白洛能有办法。 见慕容珩不吭声,白洛眼底露出一丝探究。 “说到这个,我倒是好奇,慕容珩,你该不会真的中了‘鸠夜’吧?” 慕容珩瞥了他一眼。 “若是中了,难不成你能解?” 白洛原本是想说能解。 但是一对上慕容珩幽深的眸子,他谎话刹时卡在了喉头。 他有预感,若是他不诚心交代。 慕容珩等会可能会直接让他的小命交待在这里。 想到此,他耸了耸肩。 “我不会解。” 听到这话,一旁的沈若惜心一沉,随即有些怒意。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不是缓兵之计么,美人,我当时若是说我不会解,谁知道你会不会看我没有价值了,就直接给我一刀呢?” “我有这么歹毒?” “难说,最毒妇人心。” 白洛漂亮的眸微微一压,看向慕容珩,难得露出几分认真:“不过我可以问问我义父,他老人家识遍天下奇毒,说不定会有办法。” 慕容珩眼底却没半点波澜。 他开口道。 “我听说药王谷不仅医毒一绝,藏尽天下奇珍异草,而且还以此牟利,在整个大衍国,都流通着你们药王谷的毒药,想必,这笔生意很大。” 白洛一怔,随即拧眉。 “你说这个,是想干什么?” “若是将来你成谷主,药王谷要为本王所用。” 闻言,白洛一愣,随即大笑。 “翎王殿下,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就算我如今答应你,你会相信我吗?” 慕容珩也笑。 不过眼底没什么温度。 “本王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若是不愿,本王也不会强迫你。” 慕容珩单手负在身后,矜贵清雅的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 “本王依旧会放你回去,不过你日后得记住是谁留你一命,他日我有事要吩咐你,你须全力以赴。” 白洛一口应下。 “这个没问题。” 闻言,慕容珩开口,唤了一声。 “冷夜。” 门被打开,冷夜一身劲装走了进来。 “主子。” “给他松绑。” 冷夜应了一声,走过去,将捆着白洛的绳索给解开了。 白洛捂着受伤的肩膀,又捏了捏酸胀的手腕,眸中闪出一丝狡黠的光芒。 “翎王殿下放心,这么大的恩情,我白洛一定铭记在心,日后定会有求必应!” 才怪! 白洛心底一阵讥讽。 他不知道慕容珩究竟是要打什么主意。 但是想要让他为他所用?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慕容珩将他眼底的不屑尽收眼中,而后似是没察觉一般。 他看向白洛。 “本王有两根龙骨,除了送给将军府的这根,还有一根在翎王府中,本王会立刻让人取过来给你。” 说着,他扔给白洛一张令牌。 “出城门的时候拿着本王令牌便行了,不用再钻狗洞了。” 白洛:…… 这家伙。 真特么让人火大啊! 第143章 帮忙 白洛接过令牌,露出一个违心的笑意。 “多谢了。” 慕容珩说到做到。 很快,便有人取了龙骨过来,送到了将军府。 白洛怀揣着十二分的小心,将龙骨收进怀里,之后飞身上马。 他拉着缰绳,一身白衫飘逸风流,俊美肆意。 “翎王殿下,这么顺利,还真是让我有些害怕,不会等我刚出城门,你就派人剿了我药王谷吧?” “本王要杀你便杀了,何需这么迂回。” 白洛转眸一想,也是。 他勾着唇。 “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朝着沈若惜眨了眨眼:“美人,之前两次吓到你了,之后若是有机会再见,小爷我一定给你赔礼,咱们后会有期!” 他一扬鞭,飞快的离开了将军府。 看着他的背影,沈若惜拧眉。 “殿下,这个白洛看似不正经,但是并非好拿捏之人。” 慕容珩眸色淡淡:“本王知道。” “他也不会遵守承诺,更不会甘心为你所用的。” “本王也知道。” “那王爷为何给他龙骨,还放他走?” 慕容珩缓缓捻了捻自己的手指,瞳孔无温。 “如今不甘,不代表之后也不甘。” 他有预感,很快,这个白洛就能派上用场了。 ……………… 日光清朗,微风和煦。 初冬的暖阳落在长秋宫前红色的山茶花上,更显得一派温馨宁静。 院内,苏柳儿穿着紫色的丝绸褶皱罗裙,正拿着剪刀,在给院前的花朵修剪枝叶。 宫人来报。 “皇后娘娘,端王殿下来了。” 话音落下,慕容修穿着青色的蟒袍,手拿折扇,朝着长秋宫走来。 走近之后,他朝着苏柳儿拱手。 “母后。” 苏柳儿停下动作,微微一转头。 看见慕容修,她端庄稠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端王来了。” “听闻母后要见儿臣,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儿臣吗?” “没有事情,就不能找你吗?” 苏柳儿将手中的剪刀递给身边的宫女,看了一眼慕容修。 “你跟本宫过来,本宫有话要跟你说。” 慕容修立刻迈步,跟着她走进了长秋宫内。 苏柳儿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让玉芝燃了一缕佛香。 袅袅佛香飘散在空气中,让人的心神也忍不住安静了下来。 苏柳儿挥了挥手。 “你们都去外面等着。” 宫人们立刻应下,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人都退下之后,苏柳儿的神色才逐渐沉了下来。 她看向慕容修,眸中带着一抹厉色。 “端王,你可知错?” 慕容修一头雾水:“母后何意?” 苏柳儿看着他,一双柔软的眸子此刻染上几分犀利。 半晌,她缓缓吐出三个字。 “聂玉兰。” 闻言,慕容修心一沉,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他强行稳住心神,抿着双唇。 “母后好端端的,提兰嫔做什么?” 苏柳儿将他的神色全然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单手支着脑袋,目光沉沉落在慕容修的身上。 “你是当真不知,还是将母后当做傻子?母后不想逼问你,你与聂玉兰私通的事,你自己交待吧!” 闻言,慕容修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与聂玉兰的事,苏柳儿已经知道了!? “噗通”一声。 慕容修双膝跪地,神色泛出一丝惶恐。 “母后……儿臣知错!” 苏柳儿拧着双眉,又气又怒。 “端王,你当真是糊涂! 本宫以往只当你是风流了些,不想居然敢与后宫嫔妃苟合?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父皇知晓了,会是什么后果!” “父皇他,还不知晓此事?” 慕容修的眼中,泛出一丝光亮。 苏柳儿冷声道:“若是你父皇知晓,你觉得你还能好好跪在这里与本宫说话吗?” “母后。” 慕容修声音带着惊慌,他英俊的脸上,满是祈求:“请母后帮帮儿臣,不要将此事告知父皇,母后,求您了!”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本宫帮你隐瞒,之后皇上若是知道了,本宫亦是大罪。” 苏柳儿捏着眉心,似乎很是头疼。 闻言,慕容修沉默了一阵,而后道。 “母后既然没有将此事告知父皇,而是让儿臣进宫,那么说明,母后并没有下决心揭发此事,不是么?” 苏柳儿看向面前的慕容修,神色微敛。 “你说得不错。” 她坐正身子:“本宫今日找你来,一是为了确定你与兰嫔的事究竟有多久了,另一方面……本宫有事要你帮忙。” 闻言,慕容修心中一片了然。 苏柳儿今日叫他过来,是想要用此事,跟他做交易。 他只能苦笑。 “母后要儿臣帮什么忙?” 苏柳儿缓缓道。 “你应该听说,你父皇将林太傅之女林秀怡赐给了睿王吧?” “嗯。” “睿王的王妃,本宫希望是他自己真心想娶的人,所以,本宫希望你能帮他一把。” 闻言,慕容修有些心惊。 “父皇圣旨已下,这……儿臣要怎么帮?” “此事本宫自有主意,只要你答应。” 慕容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事到如今,他还能不答应吗? “儿臣答应,母后尽管说。” 闻言,苏柳儿起身,走近慕容修,与他低声耳语了一阵。 听完之后,慕容修的瞳孔忍不住睁大,眸中闪过一丝犹疑。 最终还是点了头。 “儿臣明白了,到时候儿臣谨听母后吩咐。” 见他垂着头,有些落寞的样子,苏柳儿的眼底晃过一丝复杂。 她伸手,放在他的头顶抚了抚。 “修儿,难为你了。” “母后替儿臣瞒下这么大的过错,是母后为难了。” 慕容修低声应了一句,之后朝着苏柳儿拱了拱手。 “母后若是没有其他事,儿臣便先走了。” “你回去吧。” 慕容修点点头,站起身将蟒袍理了理,转身朝着殿外走了几步后,忽然想到什么。 他转头,问道。 “母后,兰儿她……如今怎么样?” 苏柳儿也没瞒他,直言道:“你们的事,不止本宫一人知道。” 慕容修心一紧:“那……” “你放心,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后宫之事,交给本宫便好,你只需要尽心帮母后这个忙便是。” 闻言,慕容修只能点头。 他在苏柳儿身边长大,知晓她虽然平日里礼佛种花,并不多过问宫中之事,但是她绝非无能之辈。 只要她愿意出手,他与聂玉兰的事,应该就能按下去。 —— 第144章 忠告 想到此,他又朝着苏柳儿拱了拱手。 “儿臣不孝,给母后添麻烦了。” 苏柳儿拧着眉,沉声叮嘱了一声。 “修儿,你得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兰嫔,日后就不要再来找她,与她断了联系,知道吗?” 慕容修垂眸,眼底泛出一丝苦涩。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随后一转身,几乎是有些狼狈的出了殿门。 外面阳光带着暖意,但是他却觉得心底一片冰寒。 与聂玉兰断了联系…… 只是一想到此事,他便觉得胸口一阵窒息般的难受。 一日不见她,他都觉得相思煎熬。 如今却要他斩断情丝。 慕容修攥紧手指,有些失魂落魄的朝着外面走去,刚走一阵,却看见一抹紫色的蟒袍。 蟒袍的衣摆处用金线绣着云纹模样的图案,显出几分威仪凌厉的气势。 慕容修脚步一顿,随即一抬头,对上苏晟那张俊美沉郁的脸。 他有些混沌的头脑,终于回了一丝理智。 慕容修挤出一个艰难的笑意。 “荣亲王。” “端王今日怎么来长秋宫了?” “儿臣好久不曾见母后,过来与母后叙叙。” 闻言,苏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点点头,迈步朝着长秋宫走了过去。 慕容修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一时有些恍神。 世人都说慕容珩与苏晟长得像。 但刚刚那一瞬间,他怎么感觉苏晟的眉宇间,跟慕容曜有几分相似?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亦是慕容曜的亲舅舅,二人长得像也无可厚非。 苏晟径直去了长秋宫,玉芝引着他,带着他进了宫殿内。 殿内佛香淡淡,而苏柳儿倚在软榻之上,单手支着脑袋,神色似是有些疲倦。 苏晟拱手。 “皇后娘娘。” “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苏柳儿挥了挥手:“来人,赐座。” 殿内的太监立刻将一张金丝楠木椅放在苏晟身后,之后识相的退了下去。 苏晟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蟒袍理了理。 神色一改之前的肃然。 “刚刚来的时候,我见到端王了,你找他做什么?” “你不知么?” 苏柳儿转眸,定定的看着他:“我以为曜儿的事,你都清楚。” 苏晟端着杯盏:“大概能猜到,你是想要让端王纳了林秀怡?不过圣旨已下,皇上不会改变主意的,我好奇你要有什么法子。” “本宫自有本宫的法子。” 苏柳儿淡淡应了一句,之后看着外面的天色,神情有些落寞:“前几日我接到了曜儿的密信,说不想娶林秀怡,你如实说,曜儿是有了真心喜欢的人,还是别的原因?” 苏晟眸中泛出一丝冷意。 “林秀怡不过是皇上用来制衡苏家的棋子,曜儿不想娶,很正常。” “那他究竟要娶谁?” 苏晟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道:“汉阳王额幺女,冷如卿。” 苏柳儿拧眉:“曜儿喜欢她?” 苏晟抿了一口茶。 “喜不喜欢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对曜儿的大业有帮助。” 苏柳儿端庄明丽的脸上,神色罕见有些失态:“本宫根本不想他去图谋什么大业,只是想让他找个喜欢的人,安安分分的过完这一生!” 顿了顿,她补上一句。 “还有你,你贵为荣亲王,如今有了妻女,应该好好享受这富贵一生……可是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听本宫的话……” 苏晟俊美冷峻的脸上,表情松动了一下。 而后握紧手中的杯盏,神色沉了下来。 “你该知道,从你进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必不可能安分的做我的荣亲王。” 苏柳儿表情一怔。 随即转头,露出一个苦笑。 “我都已经放下了,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执着。” “二姐……” 苏晟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微凝,似是在隐忍什么。 他伸手,正准备搭在她放在桌边的手指。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声音。 “皇上驾到!” 苏柳动作一怔,下意识的将手指从桌子的边缘收了回来。 伴随着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仁景帝的身影出现在了长秋宫的殿内。 苏柳儿起身行礼。 “皇上。” 苏晟也拱手。 “臣参见皇上。” 仁景帝温和的眸子一扫,之后落在了苏晟的身上。 他双手负在身后,笑道。 “是朕来得不巧了,打扰了你们姐弟之间的叙话。” 苏柳儿盈盈一笑。 “皇上说笑了,这后宫是您的后宫,您什么时候来都是合适的。” 这番话似是说得仁景帝很是愉悦。 他上前去,轻轻握住苏柳儿的手:“皇后温婉贤淑,是朕的福分,朕前些日子忙于朝廷的事,都没怎么来皇后这,实在冷落了皇后。” “皇上当以国事为重,臣妾不打紧的。” 仁景帝握着她的手更加紧了紧。 他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今天是十五,朕理应也应宿在长秋宫,今夜朕就在这次吃晚膳,陪皇后赏月吧。” 说着,他目光一转,落在苏晟的脸上。 “荣亲王若是有空,不如留下来一同吃晚膳?” 苏晟冷峻的脸上,神色冷淡。 “臣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 话毕,苏晟朝着苏柳儿一拱手,之后转身一挥宽大的袖摆,转身离开。 走到外面时,他忍不住转头朝着殿内扫了一眼。 里面帝后手指相握,琴瑟和鸣,一派和睦恩爱的场景。 他的神色更加冷了几分。 虚伪。 慕容霆,当真虚伪! 苏晟抿着唇,带着小厮转身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天色微暗,已经快要到宫门下钥的时候,加上心中不悦,他的脚步便快了几分。 蟒袍在夜色中甩出一抹凌厉的弧度,身后的小厮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苏晟走得太快,在经过假山的拐弯处时,差点撞上一个人。 来人身子一闪,差点摔倒在地。 苏晟顺手扶了她一把。 第145章 做梦都想过这一刻 夜色下,慕容明珊神色未定。 她一抬眼,却撞见了一张俊美异常的脸。 眉飞入鬓,目若星辰,削薄的唇微微压下,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威仪。 是荣亲王苏晟。 “荣亲王。” 短暂的惊讶之后,慕容明珊站稳身子,立刻唤了一声。 喊出名字的同时,她眸光低垂,耳垂隐隐泛上一丝红色。 苏晟拧眉,似是在回忆她的身份。 半晌,终于有了些印象。 “你是贤妃的女儿?” “荣亲王不记得了?”慕容明珊微微抬起头,“我们在宫宴上见过好几次,我是慕容明珊,我母妃的确是贤妃。”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苏晟。 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荣亲王怎么在此?” “本王过来与皇后叙叙。” “原来是这样。” 慕容明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继承了宁莺莺的美貌,一双水眸盈盈动人,眉梢间自带风情。 贤妃宁莺莺没有背景,只是靠着模样有几分像先皇后才得宠。 她的女儿也没什么威胁。 因而苏晟并未注意过慕容明珊。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正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便又折身返了回来。 他眸光一敛,带着一丝审视。 “你是要去皇后的宫里?” “嗯。” “做什么?” 闻言,慕容明珊有些心虚,她绞着手指,不好开口。 但是又想与他多说一些话。 便缓缓道。 “我母妃……新学了一支舞,想要邀请父皇去永乐宫欣赏她的舞。” 说完之后,慕容明珊纤细的手指微微握紧。 今日是十五,按理说父皇应该是要在皇后那里留宿的。 她母妃却要让父皇过来,此举无疑是在打皇后的脸。 而苏晟是皇后的弟弟。 此刻听到这话,估计得要生气吧? 慕容明珊缓缓掀起眸子,有些不安。 却见苏晟的眼底闪过一丝沉思的光芒,而后点头。 “既是如此,你便去吧。” 闻言,慕容明珊有些愣住。 不等她开口,苏晟已经转身,快步离开了。 她微微侧过身子,看着苏晟离开的方向,冶丽的脸庞隐在黑暗中,看不清其中情绪。 半晌,她微微转头,掩下眸中的情绪,朝着长秋宫的方向缓缓走去。 摸着刚刚被苏晟扶过的位置,慕容明珊的胸口一阵剧烈的悸动。 这是她第一次与苏晟说上话。 无人知晓,她做梦都想过这一刻。 * 夜色拉下帷幕,漆黑的夜空上,悬着一轮圆月。 今天是十五,月亮格外的圆。 城中不少王公贵族都去到了京城中的风雅之处,赏月饮酒,吟诗作乐。 慕容羽的禁足刚刚被借,便急急忙忙的出了门,去了京城中的一处酒楼,意在与朝中一些新贵打好关系。 后院的杂役处。 一堆脏衣服泡在冷水中,宁兰雪蹲在洗衣盆旁边,双手浸在冷水中,正在奋力的搓着里面的衣服。 初冬的夜,已经有了寒意,她穿着单薄,手下的水又冷,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不远处,翠苗正一边嗑瓜子,一边眯着眼神色不悦的盯着她。 不时的催促几句。 “给我洗快点!这些衣服天亮可就要晾了,你若是洗不好,今天晚上就别睡了!” 宁兰雪动作顿了顿,随即微微掀起眸子。 看着翠苗肥胖的身躯,她的眼中迸出一抹怨毒的光芒。 贱人! 从她来的第一天起,这个翠苗就一直看她不悦,变着法的针对她。 刚开始她身子伤口没好,便一直忍着。 后面实在忍不住,便跟她争执了起来。 可翠苗长得五大三粗,又常年做粗活力气极大,她只有挨打的份。 最严重的一次,她被翠苗打得一天都下不了床。 可还是得不到休息,被这个贱人赶着去做粗活。 短短一月,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越想,宁兰雪的眼神越冷。 她当初在迎春院的时候,都没做过这般苦活,如今却被这种卑贱的东西欺压到了头上。 不能再这样下去! 再在这里,她一定要被翠苗那个贱人给折磨死,她得尽快找到机会,重新赢得慕容羽的宠爱! 旁边有个叫秋花的粗使丫鬟见宁兰雪洗的费劲,有些动了恻隐之心,提了一句。 “翠苗,你看宁兰雪这么瘦弱的身子骨,她身上还有伤,大冷天的要是这么洗一夜,要是闹出人命了怎么办?” “死就死了呗。” 翠苗冷哼一声,朝着嘴里扔了个瓜子仁:“她现在已经是最低等的贱婢了,四皇子这些日子从未踏进过这杂役院一步,说明早就忘记她了,就算是死了,估计殿下也不会看一眼的!” 说着,又是拿着手里的藤条,朝着宁兰雪的小腿边抽了一下。 “给我洗快点!” 宁兰雪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咬紧牙关。 贱人! 宁兰雪一直洗到了丑时,一大盆衣服,才洗得差不多了。 院内除了冷飕飕的风,不剩一人。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正准备想去歇息,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她转头,看向慕容羽厢房的位置,又低头看着自己被冷水浸泡得发白的手指,眸光微微沉了下来。 不能再等机会了。 她得自己去创造机会。 宁兰雪将卷起的衣袖拉下,抱着单薄的手臂,跑出了后院。 府前。 慕容羽披着玄色的大氅,面色如冰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门口守夜的下人们喊着“参见四殿下”,也被他全然忽视,丝毫不理。 慕容羽满心都是愤怒。 才过了多久,如今他在朝中的声望和地位,一落千丈! 今日他去见那些官场中的新贵,却碰了一鼻子的灰。 一众人面上笑意盈盈,实则却对他十分避讳,明里暗里都是不会为他所用,要与他撇清干系的做派。 他堂堂皇子,放下身份主动去接近他们,却还被嫌弃。 一个个的,简直该死! 慕容羽满心愤懑无处排解,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手指瞬间一阵剧痛。 身后的井六有些惊慌。 “殿下,您手指流血了……” “滚远点!我要自己待会!” “是,奴才这就退下。” 井六惶恐的离开了。 慕容羽在原地站了一会,眉目纠结,心中一片悲伤与无助。 曾经被父皇忽视不喜的那种落寞,又爬上了心头。 以前他每每在父皇那里受了忽视,总是去见宁兰雪,听着她温柔的安抚,逐渐平复了心情。 如今…… 罢了。 想起宁兰雪犯下的大错,慕容羽将心头的那点怀念给抹去。 随后想起了沈若惜。 其实若是他当时去找沈若惜,她也是会安慰自己的吧? 只是他从未给过沈若惜这个机会。 慕容羽站直身体,想了想,转身去了禹香苑的方向。 —— 第146章 隐忍 自从沈若惜离开之后,禹香苑就空置了下来。 慕容羽推开门,一阵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拧了拧眉。 这群下人怎么做事的?沈若惜才走了多久,就已经无人打扫,积了这么多的灰尘了。 慕容羽有些疲惫的坐在一旁的床板上,神智开始恍惚起来。 今夜他喝了不少酒,刚开始在外面被风一吹还没什么感觉。 现在坐在这里,只觉得酒意涌上心头,有些醉了。 这个时候,沈若惜往日对他的好,突然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他握紧手指,内心一阵愤慨。 沈若惜这个女人,简直没有良心! 之前为了他甘愿付出一切,结果如今说不爱就不爱了。 她考虑过他的感受么?! “该死!沈若惜……你当真该死……真以为我没了你不行么?” 慕容羽有些神神叨叨,气冲冲的一脚将一旁的椅子踹倒了。 觉得不解气,又奋力将一旁的桌子给掀了。 之后倒在了硬邦邦的床板上,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初冬的夜带着冷意,他抱着双臂,半睡半醒中,抖了一下。 就在此时,他却觉得脸上一暖。 似是有人在轻抚他的脸。 慕容羽想睁开眼,但是醉的厉害,身上使不出力气。 就在此时,他感觉有人在吻他。 温软的唇贴上他的脸,之后一路朝下。 很快,一股强烈的刺激袭来,让他的小腹瞬间被点燃。 慕容羽伸手将身下的人拽起来,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他半眯着眼。 屋内一片昏暗,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若有若无的香气传来,引得他原本就不清醒的头脑更加发热。 他不管不顾的撕去了身下人的衣衫,跟她滚在了一起。 对方的技巧很娴熟,对他的喜好也很了解。 慕容羽很快就被勾得理智全无。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乡来得恰到好处,将他满心的愁绪抚平,沉沉陷入了欲海之中。 半个多时辰后。 宁兰雪拉着自己的衣服,蹑手蹑脚的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她并不打算躺在慕容羽的身侧,陪着他到天亮。 若是这样做了,慕容羽醒来后,定会觉得她是故意勾引他。 她了解慕容羽,就喜欢那种清纯无害没有虚荣心的白莲花。 之前也是她这人设崩了,慕容羽才对她如此失望。 如今她得重新树立起她温柔乖巧又柔弱的形象。 宁兰雪转头,看了身后的房门一眼。 眸中微微一冷。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慕容羽居然来了禹香苑,难不成现在还放不下沈若惜? 想到此,宁兰雪拧了拧眉,忍着腿间的不适,朝着杂役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慕容羽估计是禁得久了,这次弄得有点重。 等到了杂役院,宁兰雪又累又困,一倒头就睡下了。 但是还没睡多久,就被一盆冷水给泼醒了。 “啊!!” 她猛地尖叫出声,一瞬间从船上弹坐了起来。 睁开眼,看见膀大腰圆的翠苗站在她的床前,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木盆。 宁兰雪抹着脸上的水,怒声道。 “你发什么疯!?” “闭嘴!宁兰雪,昨天晚上让你洗衣服,结果你洗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翠苗一伸手拽住她的头发,将宁兰雪拖下了床。 宁兰雪尖叫着,被她拽到了院子中。 翠苗一伸手,将她甩在了地上。 “你给我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洗的衣服?!” 翠苗将一件外衣抖在她的跟前。 只见白色的外衣上,胸口处破了一个洞。 翠苗满脸怒意:“这可是咱们府里管家严志的衣服,你居然给洗成这个样子,贱婢!看我不揍死你!” 翠苗冲上来骑在宁兰雪的身上,开始对她拳打脚踢。 旁边的几个粗使丫鬟一边整理着院子,一边看戏。 秋花抱着柴火,有些看不下,将翠苗给拦住了。 “算了,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别打了,真要是死了,你也惹了一身麻烦,你说是不是?” 翠苗起身,啐了宁兰雪一口。 “贱婢,这次的损失就拿你的月钱抵!” 说罢,她骂骂咧咧的拿着外衣,朝着外面走去,洗坏了衣服,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得让管事的婆子去跟上面说,跟严志说个情。 不一会儿,翠苗就回来了。 她眼里闪着八卦的光,一过来,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刚刚我去前院,结果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院内的几个粗使丫鬟立刻过来,满脸好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做下人的日子枯燥又乏味。 她们日常最喜欢的事情之一,便是探听府里的秘密。 之前宁兰雪是主子的时候,也是她们私下偷偷嚼的谈资。 翠苗低声道。 “我听前院的几个婆子说,昨天夜里,四皇子是在禹香苑过的,似乎是宠幸了一个女人!” 众人纳闷。 “自从王妃和离后,禹香苑不是没人了吗?” “是啊,所以才觉得邪门呢……” 一旁的宁兰雪听到这话,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过来。 翠苗对上她的眼神,有些讥讽道。 “怎么,听到四皇子宠幸别人,你是不是心里不好受啊?听说四皇子现在正在府里偷偷调查,看昨天晚上的究竟是哪个丫鬟在禹香苑,哎,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幸运……” 宁兰雪嘲讽的目光扫了一下翠苗粗壮的腰身,冷笑一声。 “不管是谁,反正不会是你。” “贱婢,你敢笑话我?” 翠苗冲过来又要打她,被几个丫鬟拉住了。 她们并不是要帮宁兰雪求情,而是急于探听更多的细节。 翠苗被她们拉住,坐在人群中间,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宁兰雪眼神冰冷的盯着翠苗。 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再等等。 得先把慕容羽的胃口吊足了,之后再承认,他才会被自己一举拿下。 到时候翠苗这个贱人,她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 冬日的阳光洒在皇宫青色的地砖上,将昨夜的薄霜尽数融化。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使劲宫门,在地面碾出一道浅浅的车辙。 桃叶下来,拿了个脚凳。 冷霜拨车帘,轻声唤了一句。 “小姐,到了。” 沈若惜弯腰,伸手搭在冷霜的手腕,探出了半个身子。 她盈白如玉的脸上,双眸如水,唇色嫣红。 一头乌黑的头发散在身后,如同上好的绸缎。 她顶着日光,眯了眯眼,之后动作轻柔的走下了马车。 第147章 觐见 昨日她突然收到皇后的口信,说她如今待嫁慕容珩,是未来的翎王妃,皇后想见见她。 沈若惜便一早就来了。 她有些疑惑,之前嫁给慕容羽的时候,皇后并未传唤她。 不过仔细一想,皇后与慕容珩之间关系匪浅,并非慕容羽能比,如今要提前见她,颇有种未来婆母见儿媳的意味,也在情理之中。 沈若惜刚站稳脚步,便见身后又是一辆样式华贵的马车驶来,在她旁边停下了。 车帘被掀开,一张白皙清丽的脸庞露了出来。 是林秀怡。 看见沈若惜,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上你,你该不会也是来见皇后娘娘的吧?” 沈若惜面不改色。 “不错。” 闻言,林秀怡冷哼一声,拉着身上白色的披风,面无表情的迈步,朝着后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若惜带着桃叶与冷霜,也朝着同样的方向走了过去。 二人几乎是同时到了长秋宫的。 还没有进去,便听见一阵说笑的声音。 踏进殿门后,才发现殿内不止苏柳儿一人。 秦海棠秦贵妃,贤妃宁莺莺,德妃卢淑仪和兰嫔聂玉兰,包括几位公主和苏天菱。 目光扫过苏天菱的片刻,沈若惜的目光冷了冷。 随即压下眼底的情绪,朝着苏柳儿和其他妃嫔行了礼。 苏柳儿满眼含笑。 “难怪别人都称赞你们二人是‘京城双姝’,如今一看,果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翎王和睿王,倒真是有福气了。” 沈若惜垂眸。 “皇后娘娘谬赞。” 林秀怡也柔柔应了一声:“多谢娘娘夸赞。” 秦海棠扶着自己华贵的金步摇,美目微微一转,落在林秀怡的脸上,蹙了蹙眉。 “林秀怡,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赐婚睿王,不应该是大喜的事,你神色憔悴一脸哀怨是怎么回事?” 林秀怡一愣,没想到秦海棠上来就直接质问。 她违心道。 “回贵妃娘娘,臣女近日是生病了,所以面色不太好,能嫁给睿王殿下是臣女的荣幸,臣女太过高兴,几日都没睡好觉。” 谁知听到这话,贤妃宁莺莺一声冷笑。 “几日都睡不好觉,赐婚这事,就让你高兴成了这样?你好歹是太傅之女,就算是开心,也未免有些太不矜持了。” 德妃吕淑仪开口道。 “这是天大的荣幸,换谁都不能平静对待,正因如此,才显得林秀怡对这门亲事看重。” 宁莺莺嗤笑一声,随后看向沈若惜。 “沈若惜你呢,也高兴地几日没睡?” 沈若惜:“臣女自然是高兴的。” 苏柳儿瞥了宁莺莺一眼。 “今日本宫唤她们二人过来,是想提前见见她们,与她们随意聊聊,你们这番说话,倒是吓着她们了。” 闻言,宁莺莺有些不愿的闭上了嘴。 苏柳儿让宫人给沈若惜和林秀怡赐座,之后与二人说了几句。 宁莺莺懒懒的站起身。 “皇后娘娘,臣妾有些乏了,就告辞了。” 她本就是闲的没事,才想过来看看,但是刚坐一会,就觉得有些累了。 说起来奇怪,最近她总是觉得容易困。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冷了,人也懈怠了。 苏柳儿也没留她,应了一声,便让宁莺莺走了。 慕容明钰坐在旁边,目光落在沈若惜脸上。 “沈若惜,听说翎王的聘礼已经送到你将军府了,大张旗鼓的,从前门摆到了后院,风光极了。” 而后,她话锋一转,突然笑道。 “估计是比你当初嫁给四皇子的时候,还要盛大得多吧?” 她突然提及慕容羽,着实让场面有些僵。 苏柳儿转头,微微瞪了她一眼。 慕容明钰却当做没看见。 秦海棠有些不爽。 “明钰公主,你不会看气氛吗?今日这么大喜的日子,你提慕容羽那晦气的玩意做什么,膈应谁呢!” 今日她来这里,就是怕沈若惜被人欺负。 一看果然有不长眼的! 慕容明华在旁边,不动声色的掐了下秦海棠的胳膊。 皇后还在呢,悠着点! 秦海棠被她一提醒,有些不愿意闭了嘴。 慕容明钰被她责骂,脸上有些挂不住。 “贵妃娘娘,我并非那个意思,而是……” 秦海棠打断她的话。 “行了,今日在我们面前膈应几句不要紧,等到了翎王面前,你可得说话小心点,本宫听说他将沈若惜捧在心尖尖,听到这话可不高兴。” 闻言,慕容明钰脑海里自动浮现了慕容珩冰冷的面容,刹时还真有些发怵。 顿时没吭声了。 苏柳儿端坐在软榻上,缓缓道。 “若惜与珩儿,这些日子听说倒是相处得不错,不过林秀怡,你与睿王并不熟悉,本宫今日唤你过来,是想给你个机会,与睿王熟悉熟悉。” 林秀怡有些惊讶。 “睿王殿下在这里?” “不仅仅睿王,还有其他的王宫贵女,今日你与沈若惜留在宫中吃午膳,你正好趁此机会与睿王多聊聊。” 林秀怡心神一动。 其他人…… 这么说,慕容珩也在? 慕容明钰突然道。 “林秀怡,我就这一个弟弟,曜儿心性单纯,你日后可得一心一意对他,全力做好他的睿王妃,若是你有半点不守规矩的,不仅父皇和母后饶不了你,我也定不会放过你!” 林秀怡倾慕慕容珩的事,她很清楚。 如今将林秀怡赐婚给慕容曜,她还真担心林秀怡身在曹营心在汉。 她得好好敲打敲打她! 对上慕容明钰警告的眼神,林秀怡有些心惊。 之前慕容明钰对她倒是都客气。 今日却翻脸这么快。 倒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惹。 林秀怡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苏柳儿,以为她会说点什么制止慕容明钰。 却见苏柳儿喝着茶水,眸光淡淡。 似是没听见。 林秀怡顿时心一沉。 沈若惜在旁边,也垂了垂眸。 今日哪是来聊天的,怕是来敲打她们的吧? —— 第148章 感情一直很好 沈若惜坐在椅子上,在长秋宫内与几人聊了一会。 可能是因为林秀怡与慕容曜的亲事太过突然,加上慕容曜是皇后的亲生儿子,慕容明钰将矛头都对准了林秀怡。 沈若惜反倒是落得轻松。 几人在长秋宫待到了晌午,之后纷纷去了御花园。 苏柳儿早就沿着河道两边的亭子,设好了流觞曲水宴。 最前面的,是几位皇子。 慕容修和慕容曜,还有解了禁足不久的慕容羽。 慕容珩并不在。 慕容明华走在沈若惜的身侧,语气调侃。 “别失望,九哥也来了,不过去了太后那里。” 沈若惜转头,目露疑惑。 这位静安太后是仁景帝的亲生母亲,听说也是脾性极好,只不过多年来一直有痴症,一会清醒一会糊涂。 因而她一直住在自己的靖康宫,大小事宜基本都不出面了。 现在年纪大了,糊涂的时候更多了。 沈若惜道。 “那为何其他皇子都没去,偏偏只有翎王去了?” “那是因为太后从小就偏爱九哥,今日九哥一进宫,就被太后召见了过去,估计要留在靖康宫吃午膳了。” 慕容明华明艳动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你这与九哥还未成亲呢,就这么分不开了?你们什么时候感情变得这么好了?” “我们感情一直都很好啊。” 慕容明华:…… 学会虐狗了是吧? 沈若惜随口问道:“说起来,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能入你的眼?” 慕容明华一抬眸,看见不远处,沈澈正站在凉亭边,跟同期的同僚们聊什么。 青年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风度不凡,如青松玉柏,十分瞩目。 她微微勾了勾唇。 “好看的吧。” 沈若惜眸光微闪。 这么肤浅? 跟她一样。 …… 不远处。 林秀怡提着自己的罗裙,跟在慕容明钰的身后,缓缓上了凉亭的台阶。 皇后已经发话让她与睿王增进一下感情,即使不愿,她也得过来。 原本以为慕容珩也在,结果到了这里,却唯独不见慕容珩。 她的心中难免失落。 此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不悦的声音。 “你那什么脸色?搞得本公主逼着你过来一样。” 慕容明钰转头,见林秀怡眉宇间的愁色,有些不快,低声呵斥了一声。 林秀怡心中有些不悦,但碍于身份不好发作。 只能调整了表情,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臣女紧张,刚刚走神了。” 慕容明钰冷哼一声,带着她到了慕容曜的面前。 “曜儿。” “皇姐。” 慕容曜缓缓转身,淡淡唤了一声。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蟒袍,削弱了原本的少年气质,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势,倒有些逼人的魄力。 林秀怡也愣了下。 以前她一颗心都在慕容珩身上,从未注意过慕容曜。 今日一看,发现他倒是气度不凡俊美无双。 但是可惜,她的心里,现在容不下别人。 林秀怡弯腰,对慕容曜几人行了礼。 慕容曜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林大小姐不必多礼。” 慕容明钰道:“曜儿,你与林秀怡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今日见面,你们二人正好聊聊,彼此熟熟络。” 慕容曜乖巧的点头,之后示意林秀怡坐下。 “林大小姐不必拘谨,坐下吧。” 林秀怡点点头,在一旁坐了下来。 她想睿王果真如传言中一般,心性单纯没什么架子。 他对这桩婚事似是不怎么抵触。 但是她却提不起什么兴趣。 林秀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林大小姐是在等人吗?” 林秀怡一愣,抬起头,对上慕容曜带着笑意的眸子。 她摇头。 “没有,睿王殿下何出此言?” 慕容曜似是无意道。 “刚刚见你一直看着凉亭外的方向,本王还以为你等人呢,若是你觉得与本王在一起太过拘谨,本王也不勉强,林大小姐可去别处逛逛。” “睿王殿下误会了,臣女并没有等人,只是昨夜没睡好,有些精神不佳。” 林秀怡应了一声。 她心中有一丝不快。 刚刚她见慕容曜似是对她比较热情,以为他对自己有几分好感。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心头有些说不上的别扭。 她可以不喜欢慕容曜,但是却有些不能接受慕容曜也不喜欢她。 若是这样,日后她嫁给慕容曜,还有什么盼头? 慕容曜端坐着身子,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本王那边有上好的人参,等会林大小姐走的时候,可顺便拿去补补气色。” 林秀怡一抬头,对上了慕容曜有些关切的眼神。 她眸光微闪。 她自认美貌过人,慕容曜应该也容易产生几分好感,刚刚是她自己想多了吧? ………… 靖康宫内。 檀香缭绕,静可闻针。 今日一早,静安太后在诵经的时候,突然晕了过去,吓得仁景帝带着整个太医院都过来了。 等清醒后,静安太后神智突然无比清明,说想要见慕容珩。 慕容珩一大早便进了宫,之后直奔靖康宫而来。 金丝楠木床上,静安太后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张口吃下慕容珩喂过来的人参粥,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神情。 “还是珩儿孝顺,皇祖母一把年纪了,也不嫌弃,还这般细心的喂皇祖母吃粥。” 一旁的仁景帝叹气。 “儿臣倒是想喂,但是皇皇额娘不愿意,非要珩儿在床榻前服侍您。” 静安太后瞪着他。 “你能跟珩儿比吗?珩儿可是哀家最宝贝的皇孙。” 她拉着慕容珩的手,细细打量着他。 “珩儿近日气色似是好了,是不是寻到了什么名医,调理好了身体?” “倒也不是。” 慕容珩将瓷碗递给旁边的嬷嬷,语气温和:“孙儿近日得父皇赐婚,心情好了,气色便也好了。” “这事哀家听说过,听说是……是沈大将军的女儿?” “不错。” 静安太后仔细想了想:“是哀家记错了吗?哀家怎么记得,她似乎已经嫁人了?” 第149章 多疑 仁景帝微微咳嗽一声。 “皇额娘记错了,您只需记得,沈若惜即将是珩儿的王妃。” “好,好……真好啊。” 静安太后连连点头,布满皱纹的脸上,神色有些安慰。 “没想到能见到珩儿娶王妃了,皇祖母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慕容珩清雅俊美的脸上,神色微敛。 “皇祖母不要说些不吉利的话,您身体康健,定会福寿安康的。” “哀家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珩儿,今日让你过来,就是因为皇祖母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想多见见你。” 闻言,不等慕容珩开口,仁景帝站起身。 “皇额娘别胡说,太医日日都给您请平安脉,您身体康健,哪有什么问题,要儿臣说,您再活二十年都可以!” “还活二十年,那倒是奇了,哀家岂不是成了老妖怪?” 静安太后瞪了他一眼,但是却忍不住笑了。 先帝在时,她并不受宠,仁景帝年少时一直与她相依为命,母子二人过得不好,一路相扶持下来,感情极好。 因而即使静安太后这么多年精神不佳,仁景帝也一直让人尽心尽力伺候,偶尔甚至会自己过来亲自照顾。 静安太后目光扫了扫二人,突然抓住慕容珩的手。 “珩儿,你母后呢?她今日怎么没来,是不是头疾又发作了?” 闻言,仁景帝和慕容珩神色凝了凝。 苏柳儿没有头疾。 他生母苏婉儿才有头疾。 静安太后这是痴症又犯了。 仁景帝上前,轻声道。 “皇额娘,您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 “整日让哀家休息,哀家还没质问你呢,皇儿,皇后头疾,那都是怪你,你……” “皇额娘,皇后头疾没有发作,您别生气。” 仁景帝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随即下意识的看向慕容珩。 慕容珩垂着眸坐在床沿,矜冷的脸上,并未有什么情绪起伏。 仁景帝也微微收了收心。 他看向静安太后,安抚道。 “皇额娘,儿臣是好意,您身体不好,多睡会。” “哀家不睡,哀家还有事没做呢……” 说着,她浑浊的双眼露出一丝思索,喃喃道:“是什么事来着?哀家一时忘记了。” 半晌,她露出一个恍然的神情。 伸手在自己的枕头底下摸了摸,之后摸出了一个玉手镯。 成色不是极好,上面还有点斑驳的痕迹。 是先帝送给她的为数不多的一件首饰,她一直带在身边。 静安太后拉着慕容珩的手,放在他的掌心,笑眯眯的。 “珩儿有王妃了,这只手镯送给你未来的王妃,这可是哀家最宝贝的手镯了,可别跟你皇祖父说,他要是知道我把他送的东西给人了,一定会怪罪我的。” 太上皇早就已经不在了,就算在的话,也不会在意她将手镯送给谁吧。 慕容珩轻轻握着手镯,点了点头。 “孙儿谢过皇祖母。” “那明日大婚,你可得记得带着你的王妃,过来给哀家看看,哀家倒是要瞧瞧,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入得了珩儿的眼。” 慕容珩也未反驳,低声应下。 “孙儿知道了。” 二人陪着静安太后吃了午膳之后,又陪着她聊了会天。 等到静安太后歇息后,仁景帝与慕容珩才走出寝宫。 一到外面,一直等候的洛太医便跪倒在地。 “皇上,翎王殿下。” 仁景帝问道。 “太后的身体,究竟怎么样?” “回皇上,太后的身体……状态不佳。” 闻言,仁景帝的眉头瞬间蹙起:“怎么个不佳?支支吾吾的,朕要听实话!” 见他动怒,洛太医头垂的更加厉害。 只能如实道。 “皇上,太后身体衰竭得厉害,而且精神状态也愈加不好,恐怕……” 顿了顿,他鼓足勇气道:“恐怕这个冬日,难捱过去了……” 说道最后,他声如蚊讷。 仁景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慕容珩眸光也微微顿了一下,他问道。 “真没办法了吗?” “翎王殿下,微臣已经尽力了,太后如今随时都有可能……请皇上和翎王殿下做好心理准备,若是可以的话,其实倒是可以试试给太后冲冲喜,若是太后心情好了,说不定会有点起色。” “冲喜?” 仁景帝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看向慕容珩,露出一抹沉思的神色。 他挥挥手,示意洛高洁离开。 等人走后,仁景帝转头,看向慕容珩:“刚刚洛高洁的话,珩儿也听见了,珩儿有何想法?” 慕容珩神色平静。 “下个月是睿王大婚,倒是请皇祖母亲临,她老人家说不定会有好转。” 仁景帝摇头。 “太后最想看见的,应该是珩儿娶翎王妃。” “儿臣的婚事,已经定在了来年正月,皇祖母福寿延绵,一定能到那个时候的。” 说罢,慕容珩拱了拱手:“父皇,儿臣就先去御花园了。” 他转身缓缓离开。 自古帝王多疑。 他知道,仁景帝在怀疑,怀疑是不是他授意洛高洁这样说,让他与沈若惜的婚事提前。 原本他求娶沈若惜,仁景帝内心便不是十分同意。 将军府一直是为仁景帝所用,如今他与沈若惜即将成婚,若是将军府倒戈成了他的助力,对皇权是削弱,而且他与荣亲王一直以来的制衡局面,也会被打破。 此事他多说无益,等仁景帝自己去调查吧,他亲自查到此事并非他授意,仁景帝才会安心。 有了结果之后,不必他多言,仁景帝自会有决断。 不论如何,沈若惜,他定是要娶的。 * 御花园内,流觞曲水宴已经散去。 沈若惜的心情并不太好。 席间慕容羽频频向她示意,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让她的胃口都没了。 等到人群散去,慕容曜起身,邀请林秀怡一同在宫内逛逛。 林秀怡应下,二人漫步离开了。 沈若惜转身也欲离开御花园。 身后慕容羽原本是想要追来的,但是却被冷霜和冷夜双双挡住。 冷霜武艺高强,冷夜是慕容珩的人。 他两个都不好得罪,只能悻悻作罢。 桃叶跟在沈若惜身后,露出一个嫌弃的眼神。 “奴婢看,四皇子脑子是真坏了,小姐都要跟翎王殿下成亲了,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他脑子坏了?何必跟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计较。” 桃叶笑出声。 “小姐说得是。” 主仆二人刚刚离开御花园,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 第150章 解围 是沈澈。 他薄唇抿紧,神色微沉,看起来有些不悦。 沈若惜露出一丝诧异。 “二哥,谁惹你生气了?” 不等沈澈回答,他身后的阿昌探出身子,惊慌道。 “大小姐,之前那个女流氓又来了,还阴魂不散的缠上二少爷,二少爷可气坏了!” 女流氓? 沈若惜一转头,看见不远处,苏天菱正带着婢女和随从,双手负在身后,悠哉悠哉的走过来。 她去哪都是这么张扬,排场弄得比公主都大。 那张脸没有继承到苏晟极佳的骨相,也没有薛媛的柔美妩媚,虽然是好看的,但是却显得刻薄狠厉。 相由心生。 沈若惜看着她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苏天菱走过来,目光落在沈澈身上,像是盯着猎物一般,充满了戏谑。 “沈大人怎么这般躲着本郡主?” 沈澈神色冷淡。 “臣还有事,没空与郡主聊天。” 苏天菱冷哼一声:“沈大人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做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本郡主还能将你怎么着了?” 沈若惜凉凉道。 “谁人不知郡主作风大胆,这事听起来似是荒谬,但是郡主做的荒谬事还少吗?” 苏天菱冷笑一声。 “沈若惜,你话可不能乱说,若是本郡主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皇上早就处置我了,你这般说,难不成是在怀疑皇上包庇我?” 沈若惜眸光凌厉。 “圣上仁慈,不想郡主却不知感恩,反而得寸进尺,臣女并未怀疑皇上,反倒是郡主的行径是在藐视皇权!” 听到这话,苏天菱的神色沉了下来。 一旁的沈澈有些惊讶的看向身边的沈若惜,眼中放出了亮晶晶的光芒。 离开了慕容羽之后,他妹妹不仅脑子灵光了,连嘴皮子都这么溜了? 沈若惜目光微转,看向一旁的沈澈,低声道。 “哥,你先走吧,苏天菱仗势欺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沈澈点头。 “行,我马上走。” 谁知沈若惜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行,我让冷霜送你出宫吧。” 沈澈拧了拧好看的眉。 “这倒是不必吧,这在宫里,苏天菱还能绑了我不成?” 沈若惜没说话,只是一双盈盈美目紧紧落在沈澈的脸上,看得沈澈一阵心虚。 他摸着鼻子,想起了上次差点被绑的事。 好吧,还真能。 “在聊什么呢?” 二人正低语,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沈若惜和沈澈双双转过头。 只见慕容明华穿着绯色的罗裙,笑眯眯的凑了过来。 一见她,沈澈神色微微一怔。 他身后的阿昌张大嘴,低声惊呼。 “啊,是另一个女流氓……” 沈澈不动声色的一手肘怼在他的胸口,让阿昌成功闭了嘴。 他拱手。 “臣参见明华公主。” “沈大人免礼,咱们关系这般亲近了,不用如此拘谨。” 这话一出,不仅沈澈愣住了,一旁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这话…… 什么意思? 慕容明华眨着自己黑漆漆的大眼睛,一脸的无害。 “若惜即将是九哥的王妃了,沈大人又是若惜的亲哥哥,那与本公主自然也亲近了不少,不是吗?” 沈澈:…… 好像在理,但是仔细一想,八竿子打不着。 慕容明华上前一步,一双美目盯着沈澈。 “本公主听闻沈大人棋艺很好,我近日正好对此感兴趣,不知沈大人有没有空,去一旁的凉亭中,与我对弈一局?” 沈澈倒是一愣。 随即意识到她是在给自己解围。 便点头。 “公主请。” 闻言,一旁的苏天菱脸色沉得更加厉害了。 “沈澈,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刚不是没时间么,这会又有了?” 沈澈一脸冷淡。 “时间这东西,挤挤就有了。” 慕容明华转过头,目光落在苏天菱的脸上,表情一下冷淡了下来。 “苏天菱,没事的话别挡道,我与沈大人要过去了。” 说着,带着沈澈,将苏天菱挤到小道的旁边,迈步悠然离去。 等人走后,苏天菱的脸上浮现一丝怒意。 她猛地看向面前的沈若惜。 “沈若惜,你倒是挺有本事,居然让明华公主这么向着你们沈家,不过……” 苏天菱突然朝着她走近,在离沈若惜只有半米的距离,缓缓停下。 她眼中泛着威胁的光芒。 “不过明华公主护得了他一时,护得了他一世吗?你让沈澈出门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别落入了本郡主的手里,否则……” 她顿了顿,嘴角勾出一抹威胁的笑意。 沈若惜定定的看着她,道。 “郡主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多行不义必自毙。” 闻言,苏天菱瞬间怒目而视。 “你大胆!” 她扬起手掌,就要扇沈若惜。 但是巴掌没落下来。 被冷霜紧紧捏住了手腕。 苏天菱身边的护卫立刻上前,刚准备动手,却见一个人影飞过来,率先将最前面的随从给踹到了几米开外。 冷夜稳稳落地,声音冷冽。 “你们要干什么?” 苏天菱拧眉,正想发怒,却见不远处,慕容珩正朝着这边快步走来。 他穿着玄色的蟒袍,脚下一双黑色的绣金短靴,蟒袍宽大的袖摆甩出一抹凌厉的弧度,俊美矜贵的脸上,浮着淡淡的冷意。 苏天菱心一落,有些不好的预感。 当下将手给抽了出来。 慕容珩径直到了沈若惜的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没事吧?” 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但是沈若惜却听出了关切之音。 她摇头。 “我没事。” 闻言,慕容珩的表情松了松,之后才将目光落在了苏天菱的脸上。 被他琥珀色的眸子一看,苏天菱有几分忌惮。 她稳住心神,辩解道。 “翎王表兄,刚刚是因为沈若惜……” “掌嘴。” 慕容珩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苏天菱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冷霜突然一个耳光抽过去。 “啪”的一声! 响亮至极! 苏天菱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鼻血都流了出来。 还未反应过来,突然另一边脸又挨了一耳光! 冷霜用了十成的力。 苏天菱整个人被扇飞,倒在旁边的草地上,挣扎着吐出一口血。 第151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郡主!” 她的婢女整个人都傻眼了,尖叫一声冲过去,将苏天菱扶了起来。 “滚开!” 苏天菱重重将她推开,脸上是森冷的怒意。 “翎王,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人扇我耳光,实在是欺人太甚!这可是宫里,我要去找皇上告御状!” 动静闹得大,不少人都已经看了过来。 但是都不敢上前。 虽然都知道慕容珩深不可测手腕雷霆,但是平日里见他,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甚至有几分虚弱。 他当众发难,众人还是第一次见。 慕容珩看向苏天菱,眸色冰冷。 “你仗势欺人,意图对我未来的王妃动手,这是其一;无视王法强迫朝廷命官,这是其二;当街强抢男子草菅人命,这是其三。 你行径恶劣罪无可赦,别说打你,本王即使现在在这里直接杀了你,父皇那里我也能交代。” 他声音无波无澜,却在苏天菱的心中掀起一阵风暴。 她捂着脸,神色震惊看向慕容珩,半晌,缓缓放下手指,眼中的怒意被一寸一寸,不甘的压了下去。 她有预感,若是激怒了慕容珩,这个疯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苏天菱的手指微微收紧。 以往慕容珩并不会多针对她,如今为了这个沈若惜,却似是变了一个人。 简直可恶! 苏天菱神色微微有些狰狞,她一转身,带着随从,朝着御花园外走去。 “我们走!” 道边的众人都屏住呼吸,下意识的离她远了一些,生怕殃及池鱼。 不远处的凉亭内,慕容明华坐在石凳上,单手托着下巴,明媚动人的脸上,露出一个调侃的笑意。 “冲冠一怒为红颜,九哥当真威武。” 说罢,她转头,看向沈澈。 “沈大人别站着呀,坐下。” 沈澈尴尬一笑,之后坐在了慕容明华的对面。 刚刚望见苏天菱似是要针对沈若惜,他急得准备过去,可后一秒,却见慕容珩出现了。 当众护了沈若惜。 虽说这是件好事,但是自己这有些失落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是自家的绝顶玉白菜,被拱了。 “沈大人在想什么呢,不下棋了?” 一声温柔的呼唤,拉回了沈澈的思绪。 他抬眸,对上了慕容明华明亮漆黑的双眸。 沈澈不由得心神一动。 他稳住心神,伸手在棋盘上方示意了一下。 “明华公主,您先请。” 慕容明华拿着棋子,眨巴着眼,露出一副柔弱的模样。 “沈大人,等会可得手下留情啊。” 说罢,落下一子。 沈澈也跟着落子。 随着时间过去,棋局也逐渐明显起来。 慕容明华落下最后一子,笑眯眯的道:“沈大人,我好像赢了。” 沈澈:…… 小丑竟是他自己是吧。 他如玉的脸上,神色有些尴尬。 “公主棋艺高超,微臣佩服。” “沈大人谦虚了,一定是你手下留情,我才赢了此局,对吧?” 沈澈:…… 真没有。 沈澈眸光微垂,温声道。 “今日还未对公主道谢。”他拱手,如玉般清雅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多谢公主今日替臣解围了。” 加上之前,两次了。 慕容明华托着下巴,目光在他清隽俊美的脸上停了停,之后道:“沈大人不用挂在心上,我帮你,亦是帮自己。” “公主何意?” 沈澈这倒是不懂了。 却见慕容明华眯了眯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 她并未回答他,而是站起身。 “我还有事,得去我母妃那里一趟,沈大人也先回去吧。” 她起身,带着宫女施施然离开。 等沈澈回过神,空气中只剩弥留的一缕淡淡香味。 …… 日光温柔,午后的风也带着慵懒的倦意。 沈若惜与慕容珩一起,在后花园内并肩散步。 二人逐渐远离人群,去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回廊处。 沈若惜看着他,忽然道。 “手伸出来。” 慕容珩乖乖伸出左手。 沈若惜搭上他的脉搏,替他把了下脉。 脉象平稳,没什么问题。 她将手移开,压低声音:“翎王殿下,‘鸠夜’的毒,你查出是谁下的吗?” 慕容珩摇头,之后缓声道。 “本王内心有怀疑的人,不过还不确定。” “此事皇上知道吗?” “不知。” “为什么?” 沈若惜有些疑惑:“王爷若是将此事告知陛下,陛下也可替你查探一番,皇权施压之下,定会有更大的进展。” 慕容珩却没吭声。 他伸手捏着沈若惜细白的手腕,将她的手掌包裹在掌心,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因为,他也是我怀疑的人选之一。” 沈若惜一惊。 掌心细小的颤动,让慕容珩微微掀起了眸子。 “你似乎很惊讶。” 沈若惜点头:“确实惊讶,人人皆知,皇上对你是极其宠爱。” “父皇宠爱我,并非单纯的因为我是他儿子。” 他说得隐晦,沈若惜并不全然理解其中含义,只觉得有些心惊。 皇权之下,深宫之中,一切看来并非表面那般。 她正沉思,突然听见一阵细碎的呼救声,伴随着女子的呜咽。 “救命……唔……救命啊……” 沈若惜一愣,下意识的站起身。 女子的声音又断断续续传来。 沈若惜拧了拧眉,转了转身子:“声音好像是从那处假山边传来的,皇宫禁地,怎么会有人呼救?” 慕容珩也站起身,跟她一起,朝着假山处走了过去。 二人快步过去,看见林秀怡正被人按在一处石头上,外衫被人扯开了,而按在她身上准备施暴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容修! 沈若惜出声道。 “端王殿下!” 听见声响,慕容修动作一顿,转身看了过来。 林秀怡趁机推开他,抹着眼泪,朝着慕容珩的方向跑了过来。 “翎王殿下,救救臣女!” 沈若惜拦在慕容珩的面前,伸手将林秀怡的外衫整理了一下。 “林大小姐不必惊慌,我与翎王殿下在,没事的。” 林秀怡止住脚步,面色微沉。 虽然沈若惜来的及时救了她这一遭,但是她却对她感恩不起来。 若是慕容珩一人过来就好了。 —— 第152章 负责 沈若惜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林秀怡垂着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慕容珩目光一转,落在慕容修的身上。 慕容修迈步缓缓朝前走了几步。 见他过来,林秀怡如同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躲在了慕容珩的身后。 慕容修抬手,将自己的蟒袍随意整理了一下,露出一个有些不羁的笑意。 “本王今日午宴喝多了酒,有些醉了,林大小姐,对不住了。” 这么轻飘飘的语气,瞬间让林秀怡的脸上浮现了怒意。 沈若惜也蹙紧了眉头。 光天化日之下,慕容修轻薄贵女,此举实在让人不耻。 但是沈若惜也很疑惑。 她这些日子,与慕容修也算是有了些交情,他看似风流不羁,但是实则是个讲义气有原则的人。 但是今日这一遭,却让她看不懂了。 “端王殿下,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本王刚刚不是已经解释了?喝醉了而已。” 慕容修的脸上浮现一丝不耐。 慕容珩问道。 “你们二人怎么会在这里?” 林秀怡委屈道:“翎王殿下,臣女是与睿王殿下一起在此处散心的,刚刚睿王殿下突然得皇上召见,离开了一会,臣女在此处等他,可是谁知端王殿下突然出现,就……” 说着,她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林秀怡咬着唇。 “端王如此辱我,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等告发到皇上面前,还请翎王殿下为臣女作证!” 她眼神期待的看着慕容珩,眼神无助,惹人怜惜。 沈若惜在旁边,突然觉得自己的头顶有点绿。 慕容珩开口道。 “本王与若惜都是见证人,你若是真要告状,定会实话实说。” 他很自然的将沈若惜带上了。 就在此时,几人突然听见一个惊讶的声音。 “端王兄,翎王兄,你们怎么在这里?” 几人转头,看见慕容曜正目光惊讶的看向这边。 而他的身边,正是仁景帝。 身后还跟着一众人。 此刻所有人正朝着这边看过来,眼中神色各异。 仁景帝眸光落在衣衫不整的林秀怡和慕容修身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林秀怡急急跑过来,之后直接朝着仁景帝跪下。 “请皇上为臣女做主!” 仁景帝神色微凝:“做主?做什么主?” “臣女,臣女……” 大庭广众之下,林秀怡难以启齿。 慕容曜蹙了蹙眉。 “你与端王兄二人,怎么衣衫不整,怎么回事?” 这番话一出,林秀怡的整张脸都白了起来。 身后的众人神色瞬间也有些意味不明。 但是天威在前,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沈若惜上前:“皇上,如今林大小姐受惊,还请皇上先让林大小姐缓和一下心情,等会一一道来。” 虽然她与林秀怡不和,但是她身为女子如此被人轻薄,这事着实是无妄之灾,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开,那她日后真就抬不起头。 而且她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闻言,仁景帝瞬间心领神会。 他挥手,示意林秀怡去一旁的殿中整理仪容,之后让众人退下,留下在场的几人与慕容曜。 此时,苏柳儿被人扶着,也出现在了殿门口。 她端庄明丽的脸上,神色着急。 “听说林秀怡出事了,究竟怎么了?” 仁景帝扫了她一眼,示意道:“皇后坐下吧,朕正审着呢。” 苏柳儿微微点了点头,坐在了仁景帝的身边。 仁景帝目光沉沉的看向林秀怡。 “究竟什么事,如实说来。” 林秀怡满脸都是委屈与愤怒。 她上前跪地叩首:“皇上,臣女刚刚在园中等待睿王殿下,却见端王殿下突然闯了进来,之后就……就意图对臣女不轨!” 听见这话,几人神色一变。 林秀怡低声道:“幸好翎王殿下在,及时出现,否则臣女就……” 她的眼泪瞬间落下来,泣不成声。 慕容曜转身,有些惊讶的看向慕容修。 “端王兄,此事当真?” 慕容修掀起袍子,双膝跪下,朝着仁景帝拱手。 “儿臣午宴喝多了酒,有些醉意上头,才做出了这等错事,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仁景帝一拍扶手,怒声骂了一句。 “逆子!” 苏柳儿的神色也冷了下去。 “端王,你平日里胡闹了一些就算了,今日怎么也这般没有分寸,酿出这等大错!” 仁景帝站起身,厉声道。 “朕已经对你不抱什么期待了!平日里你去寻欢作乐,朕只当是没有看见,今日你居然在朕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混账事,你这孽畜!” 说着,他一脚踹在慕容修的胸口,将他狠狠踹倒在地。 慕容修扶着胸口,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之后重新跪直。 他沉声道。 “此事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愿意负起责任!” 仁景帝瞪了他一眼。 “负责?你怎么负责?” “儿臣会娶林秀怡做儿臣的侧妃。” 闻言,地上的林秀怡神色一僵,惊愕的抬起头。 她嫁给慕容修? 她才不愿! 慕容修风流的名声在外,又胸无大志,她绝对不要嫁给这样的男子! 慕容修拱手。 “父皇,儿臣自知犯了大错,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如今林秀怡名声因为儿臣受损,嫁给儿臣是最好的结果,儿臣定会好好对林秀怡,弥补儿臣的过错!” 苏柳儿坐在椅子上,端庄的脸上,眉头微蹙,似是在思索。 而后她叹息一声。 “若是这般,倒也是一种方法。” 仁景帝重新落座在椅子上,看着底下的二人,沉沉开口。 “朕不同意,林秀怡已经赐给睿王,如何又能成端王的侧妃?” 苏柳儿缓缓道:“这事只需要皇上一道旨意便是,刚刚端王与林秀怡的状态,不少人都看到了,估计都猜到了怎么回事,皇上若是执意将林秀怡赐给睿王,对睿王岂不是不公平?” “众人难不成亲眼看见了他们私相授受吗?”说罢,他转头看向慕容珩,“珩儿,你看到的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慕容珩如实道。 “儿臣看见端王兄在拉扯林秀怡的衣衫,二人并未发生什么事。” 闻言,仁景帝看向苏柳儿。 “皇后,你听见了,林秀怡尚且是完璧之身,就因为此事要将林秀怡改赐给端王,不免太过荒谬了么!” 第153章 婚事提前 苏柳儿手指紧紧按着椅子的扶手。 “众口铄金,今日这么多人看见了园内的事,一定会有不好的言论传出来,林秀怡与端王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不是那么重要了,她名节已毁,嫁给睿王实在不妥!” 仁景帝声音淡淡。 “谁敢乱传谣言,朕就杀了谁以儆效尤,皇后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话音落下,殿内安静了几秒。 苏柳儿还想开口,却见慕容曜抢先一步道。 “翎王兄既然亲眼看见端王兄并未酿成大错,那林秀怡便就还是未来的睿王妃,今日之事,相信在父皇的震慑下,没人敢乱嚼舌根。” 闻言,仁景帝神色松了松。 他笑道。 “睿王明事理,朕甚是欣慰。” 见状,苏柳儿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微微垂了下去。 她也知道,此刻多说无益。 仁景帝靠在椅子上,冷峻的脸上,眸子幽深至极。 半晌,他开口道。 “睿王与林秀怡成亲的事,照常举行,珩儿的婚礼,也放到同一天吧。” 此话一出,殿内的几人都有些惊讶。 苏柳儿问道。 “珩儿与沈若惜的亲事,不是在明年吗?” “太后身体不佳,太医说要冲冲喜,就将珩儿的婚事提前吧,朕刚刚找大司命看过,那一天与珩儿与沈若惜的八字相合,也是好日子。” 说罢,他掀起眸子,看向慕容珩和沈若惜。 “你们二人觉得如何?” 慕容珩拱手。 “儿臣愿意。” 沈若惜也点头:“臣女领命。” 仁景帝交待完这件事之后,处罚了慕容修二十大板,并且剥了他一年的俸禄,又安抚了林秀怡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慕容珩带着沈若惜,也离开了宫殿。 林秀怡跪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慕容珩修长的背影,心中极为复杂。 他都没有关心她一句…… “受惊了吗?” 一旁传来一个温和好听的声音。 林秀怡一抬头,撞见慕容曜黑漆漆的眸子。 她微微垂眸。 “臣女没事……多亏皇上深明大义。” 林秀怡缓缓站起身,看着慕容曜清隽如美玉的脸庞,她迟疑道。 “睿王殿下,您会不会对臣女有嫌隙?” “翎王兄都说,你与端王兄并未发生什么,此事就此翻过,本王不会在意。” 闻言,林秀怡总算是松了口气。 嫁给睿王,总比嫁给端王好。 经此一遭,她倒是对此事没那么排斥了,林秀怡朝着慕容曜福了福身,也带着婢女离开了宫殿。 慕容曜看着她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收敛,眼神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他原本就对林秀怡没有半分感情,又何来嫌隙一说? 但是今日,事情确实没能如他所愿。 他原本是想要慕容修与林秀怡发生关系,这样即使父皇不愿,也只能将林秀怡嫁给慕容修。 但是却被慕容珩和沈若惜给撞见阻止了。 未免太不巧了。 不知怎么,慕容曜突然想到了之前玄通主持说得“变数”…… “曜儿。” 苏柳儿走近他,轻轻唤了一声。 慕容曜转头:“母后。” 苏柳儿看着他,眸中露出一丝关切。 “曜儿若是真不想娶林秀怡,母后再想想别的法子……” “不必了。” 慕容曜打断她的话。 他浅浅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沾染上几分少年气:“母后已经为儿臣尽力了,但是如今父皇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不会松口的,母后就不必涉险了。” 说着,他朝着苏柳儿拱了拱手:“母后,儿臣还有事,就先走了。” “母后在小厨房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菜,陪母后吃个饭再走吧?” “不了,儿臣有急事。” 慕容曜朝着她拱了拱手,一转身,便朝着宫殿外走去。 林秀怡这边已经没了可能性,那他只能换个方向。 现在没有心情去用膳。 苏柳儿在原地,看着慕容曜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收回目光。 而后招呼身边的宫女。 “端王被打了二十大板,一定伤得不轻,你去本宫那里拿上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悄悄给他。” 苏柳儿叹息一声。 此事,是她对不住慕容修了。 皇宫外。 沈若惜出了宫门,正巧看见慕容修被两个随从扶着,正踉踉跄跄的要上自己的马车,她上前走了过去。 “端王殿下!” 慕容修转头,看见沈若惜,神色略有冷淡。 “有事?” 沈若惜迟疑了一下,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端王殿下,刚刚林秀怡那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么?” 慕容修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意:“本王醉酒,险些酿成大错。” 慕容珩站在一旁,一双狭长的眸中,带着几分审视。 “我记得,你酒量并没有这么差。” “心中有些烦闷,今日就多喝了几杯。” 慕容修脸色苍白,随即叹了口气:“林秀怡估计是恨上了我,等我养好伤后,会亲自登门给林太傅道歉的。” 说着,他朝着慕容珩和沈若惜挤出一个笑意。 “没想到你们的下个月就要成亲了,恭喜了。” 说罢,他转身扶着臀部,艰难的挪进了车厢内。 沈若惜问不出什么,也只能上了自己的马车。 却见身后,慕容珩将自己的蟒袍提起来,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沈若惜睁大眼。 “你干嘛?” “与你上一辆马车。” “你自己不是有马车么?” “本王马车太大,冷。” 沈若惜:…… 胡说八道你是张口就来啊。 她迟疑。 “若是被人看到,估计会惹来闲言碎语吧?” “谁嚼舌根,本王就杀了他以儆效尤。” 他很自然的学着仁景帝的语气,说出这种震慑的话语。 见沈若惜不吭声,慕容珩瞳孔微微晃了晃,之后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几声。 衬着那张原本就冷白病弱的脸,看起来委屈极了。 “外面冷,再不进马车,我可能要生病了。” 他软硬兼施,沈若惜只能投降。 “行……那你进来吧。” 慕容珩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也跟着她钻进了车厢。 一旁的冷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底摇了摇头。 主子这真是,为了和未来王妃亲近,什么手段都使。 多少有点不要脸了。 车厢内,沈若惜刚刚坐稳,突然就见慕容珩一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沈若惜吓了一跳。 她压低声音:“你干什么?” “本王说了,冷,这样就暖和了。” 沈若惜一双美目瞪着他。 耍流氓也不会找个好点的借口吗? —— 第154章 无药可救 她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也就随他去了。 窝在慕容珩的怀里,她幽幽叹了口气。 “说起来,今日端王殿下和林秀怡的事,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慕容珩如玉的指尖抬起,把玩着她的一缕黑发,淡淡道。 “凡事想不清楚的时候,朝着利益方面想,自然就能想通了……不过此事结果倒是不错。” 慕容珩低头:“林秀怡和睿王的亲事照旧,而我能早点娶到你。” 沈若惜扬起头。 “你现在还有时间想这事?” “不然呢?” “你应该想想你中毒的事。” 沈若惜眸光微垂,长睫在眼睑投下一小片的阴影:“白洛回去药王谷之后,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 远离京城的一处山林内,越往里走,道路越窄,两边的山越高,终成峡谷的状态。 沿着峡谷一路前行几百米,视线才逐渐开阔,空旷广袤,却是别有洞天。 奇花异草遍布满地,一座巍峨宏大的大殿立在其中,占据了上百亩的面积。 这便是药王谷。 谷主萧问天的房间内,几声软绵绵的抽泣声,从房间内传出。 聂倩儿穿着嫩黄色的抹胸罗裙,外面披着一件金色的镂空薄纱,正伏在萧问天的床边,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泪。 “谷主,您总算是好了,您老人家这些天日渐消瘦,都吓死奴家了。” 萧问天靠在床边,吃着白洛喂过来的鹿茸,皱纹丛生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意。 “别哭了,哭起来都不好看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放心吧,如今不会有事了。” 说着,他看向旁边的白洛,眼底露出一丝赞赏。 “这次多亏了洛儿,你以身涉险给我弄来这龙骨。” 话毕,他眼中露出一丝关心:“肩上的伤口好些了吗?” 白洛垂眸,俊美精致的脸上,神色恭敬。 “上了些上好的药,好得很快。” 萧问天点头,随即叹息一声:“你这些日子出谷,我十分担心,不过幸好,你安然回来了。” 一旁的聂倩儿娇嗔一句,勾着萧问天的手指。 “谷主,您都不担心奴家么?奴家这些日子为了照顾您,可都瘦了。” “是,倩儿也费心了。” 萧问天反手握住她细嫩的手指,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神色。 一旁的萧云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聂倩儿,你不就在这里撒撒娇掉几滴眼泪,凡事都是下人做,怎么能跟我师兄的功劳比?” 聂倩儿咬着唇,有些不满的看向萧问天。 “谷主,您看她呐~” “云溪,倩儿这些天伺候我,也费了不少心力,倒是你,一整天的看不到个 人影,你亲爹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过来照顾!” 萧云溪不服气的撇着嘴。 “你有你的倩儿伺候不就行了?要我干嘛!行,我现在就出去,不打扰你和你的倩儿恩恩爱爱了!” 说着,萧云溪便朝着外面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嘀咕。 “再多被那女人伺候几次,迟早得死在她的床上……” 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几人听到。 聂倩儿一张妩媚的脸瞬间委委屈屈。 “谷主,云溪一直都不喜欢我,若是因为我坏了你们父女间的感情,那我真成罪人了,不如我直接出谷,免得你们因为我一直争执。” “云溪年纪小说话直,你不用理会她,你是我的人,如今论身份,她还得喊你一声‘娘’,就算她不满,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闻言,聂倩儿终于露出笑容。 萧问天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先出去,我跟洛儿有话要说。” “好,那奴家先走了。” 聂倩儿软软的站起身,扶着自己的发髻,扭着纤腰走了出去。 等她一走,萧问天微微正了正色,看向白洛。 “你之前说,这龙骨是慕容珩给你的?” “是。” “他就没提什么要求?” “目前没有。” “那倒是奇了,慕容珩不是什么热心菩萨,更何况药王谷与皇室本就有旧怨。” 闻言,白洛顿了顿,而后说道。 “他可能想要药王谷帮他解毒,义父,您听说过‘鸠夜’这种毒药吗?” “自然听说过,怎么了?” “慕容珩中了这毒。” “哦?” 萧问天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他浑浊的双眸微微掀起,开口道:“‘鸠夜’的毒,寻常方法压根就不能查探出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中了此毒?” 白洛的脑海里刹时浮现了沈若惜的面容。 他缓声道。 “这次出谷,倒是遇上了一个有趣的女人,她对毒甚是了解,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义父,‘鸠夜’的毒,您老人家有办法能解吗?” “怎么,你想要救慕容珩?” 闻言,白洛耸了耸肩:“他的死活不关我的事,但是您老人家了解我,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情。” 萧问天沉思了片刻,而后看着窗外的日光,缓缓摇了摇头。 “‘鸠夜’这种毒,一旦中了,世间便没有能解的法子,天长日久,会慢慢腐蚀人的内心和精神,身体逐渐衰弱,最后暴毙而亡,等人死后,这毒也就逐渐消失了,绝对查不出来的。” 白洛拧眉。 “这么说来,慕容珩当真无可救药了?” “无可救药,不过……” 萧问天似是想到什么,之后又摇了摇头。 算了,那也只是传言,绝对不可能是真的,慕容珩,必死无疑了。 一碗鹿茸见底,萧问天挥了挥手。 “我吃得也差不多了,你下去休息吧。” 白洛点头,转身下去了。 等他离开,萧问天缓缓将被褥掀开,颤巍巍的拿起旁边的拐杖站起身,拉开墙上的一副字画。 字画遮住的地方,有个暗格。 他轻轻一拧,暗格便打开了一个洞,洞里有个红色的瓷瓶。 萧问天伸出干枯的手指,将瓷瓶倒了倒,里面倒出了几粒极小的红色药丸。 他拿了一颗放在掌心,眼底放出一抹光亮。 他这一生,最得意的事,莫过于他亲手调制出了“鸠夜”这种奇毒。 第155章 离间 当初他亲自找到苏晟,与他做了交易。 他将“鸠夜”献给他,而他承诺等慕容曜登基皇位之后,解封药王谷的禁令,让药王谷的名声,响彻整个大衍国。 如今已经快十年,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知能不能看见这盛况。 他这十年来,都在与虎谋皮。 虽然从苏晟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但是还不够。 他如今身体每况愈下,已经等不到慕容曜登上皇位了,他急需苏晟给他更多的利益。 “鸠夜”只有他会调制。 这些年他定期给苏晟与慕容曜提供“鸠夜”,但是最近,他却并未及时给二人提供毒药。 他提出现在就要解除药王谷的禁令。 至于怎么解除,那就是苏晟的事了。 但是苏晟那边一直没动静,他得再催一催了。 萧问天将“鸠夜”装进了一个信封。 一共装进去的,还有一封信。 信封上,赫然是几个字——睿王亲启。 做好这一切后,他将一切重归原位,沉声唤了一声。 “鬼面。” 一个黑衣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人身形高大,穿着一件全黑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双阴冷的双眼。 此人叫“鬼面”,是萧问天买来的死士,身手极好,一直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只是面目曾被烧伤,长相十分可怖,便一直蒙面示人。 萧问天将信交给鬼面。 挥了挥手。 “去,送给慕容曜。” 鬼面拿着信朝着他拱了拱手,之后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 外面,白洛出门后,碰上了聂倩儿。 她细白的手指捂着胸口,柳眉微蹙,一副柔弱的模样。 “白洛,过来扶我一把,我觉得好不舒服~” 白洛站在原地,神色不悦。 “你又想干什么?” 聂倩儿是一个富商送给萧问天的,听说一直用秘术培养,从小服药和学习伺候男人的技巧,床榻间是一绝。 萧问天贪色,自从得了聂倩儿,瞬间对其他的美人不感兴趣了,一颗心吊在她的身上,日日求欢。 他身体本就差,加上沉迷美色,这次才会差点酿成大祸。 “白洛,你好生冷漠啊……这般冷血,真是白瞎了这般好看的脸。” 聂倩儿缓缓走过来,腰肢扭得如同柳条一般。 她伸手,缓缓抚上白洛坚实的臂膀,像是一株柔软的藤蔓,企图缠绕在他的身上。 “我心口疼,你帮我看看~” 说罢,她抓起白洛的手,就朝着自己丰满的胸部摸了过去。 白洛一用力,将她甩开了。 “你心口疼就去找别人看病,我没空。” 这聂倩儿虽然得宠,但是却生性放荡。 不止一次的想要勾引他。 白洛很烦这女人。 但是萧问天宠她,他便一直忍着。 “别人哪有你医术好,我就想要你看。”聂倩儿丝毫不觉得羞耻,反而继续凑上来,吐气如兰,“白洛,你还没开过荤吧?” “你废话很多。” “呵~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聂倩儿笑出声。 她阅男无数,轻易就看出,白洛是个雏儿。 让她更加心痒痒了。 萧问天那个糟老头子早就不行了,她每天都要卖力迎合,早就心生不满。 但是白洛就不一样了。 不仅年轻,还长得好。 聂倩儿勾着他的手指:“你相信我,只要你试一次,一定就会对我欲罢不能……” 白洛漂亮的桃花眼朝着她瞥了瞥。 “怎么,你心口不疼了?” “还疼着呢,你还不给我看看~” 白洛将聂倩儿推开,而后扔给她一颗药。 聂倩儿有些莫名。 “这是什么?” “退骚药。” 聂倩儿:…… 甩开聂倩儿之后,白洛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在一处转弯处,差点撞上一个下人。 “抱歉,少谷主。” “走路当心点。” 白洛随口应了一句,正准备离开,却见那人双手呈上一封信。 “少谷主,这是有人要属下交给您的,请您过目。” “给我的?” 白洛有些疑惑的接过,扫了一眼。 信封上没有一个字。 白洛有些纳闷,正想问问究竟是何人送信过来的,却见刚刚还在面前的下人,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白洛一愣,将信塞进了自己的袖中。 到了自己房间后,他缓缓将信封打开了。 看见里面的内容,白洛神色一紧,瞳孔震了一下。 里面就简短的一句话。 【萧问天是你的仇人】 白洛拧眉,伸手将信放在面前的烛火上,将其燃成了一堆灰烬。 无稽之谈。 定是谁想要离间他与义父之间的关系。 * 慕容羽的府内。 他从宫里回来之后,心情就一直很差。 沈若惜对他还是那般冷眼相待,而且回来后还听说皇上下旨,将她与慕容珩的婚事提前了。 和离后,她不仅没有他想象中的成了弃妇,反而活得风生水起。 凭什么! 慕容羽坐在房间中,将手边的一壶酒拿起,狠狠灌了一口。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在禹香苑的那一夜。 温香软玉在怀,确实很销魂。 此时此刻,他倒是有些怀念那夜的滋味。 慕容羽将井六和严志唤了进来。 “让你们查那夜在禹香苑当值的婢女,怎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井六躬身道。 “殿下,已经找了,都说那夜没人在禹香苑啊,您是不是记错了?” “本王只是喝醉了,不是失忆了,我自己在哪我不清楚?” 慕容羽神色不耐:“没用的东西,找个人都找不到!” 管家严志思索了一下,之后低声道。 “殿下,府里上上下下确实都找遍了,并没有消息。” 慕容羽拧眉:“确实走找遍了?” “这个……真要说起来,倒是还有一处没有找。” 严志道:“后面的杂役院,没有去寻,不过那边都是几个年纪大的嬷嬷和几个粗使丫鬟,相貌都不堪,身材也魁梧,没有您说得那般柔软妩媚的女子。” 闻言,井六想了想。 “好像……也不完全是那种膀大腰粗的女人吧。” 井六凑近一步,朝着慕容羽低声道:“殿下,您忘记了?还有一个人,也在后面的杂役院呢。” “你是说……宁兰雪?” —— 第156章 刁奴 慕容羽眯了眯眼,脑海中浮现了宁兰雪那张柔弱惹人怜惜的小脸。 他下意识的就要摇头。 不可能。 宁兰雪现在沦为杂役院的粗使丫鬟,不用想就知道,日子肯定过得苦不堪言。 若那夜真是她,估计她早就跳出来承认,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往上爬了。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可能是宁兰雪。 但是慕容羽还是站起身。 “去杂役院看看。” 反正就一会的功夫,也耽误不到什么事。 杂役院内。 宁兰雪又跟翠苗起了冲突。 多日来的欺凌,让宁兰雪彻底爆发了,她抱着翠苗粗壮的胳膊,死死咬上去,几乎是要将她的肉扯下来。 “啊!!” 翠苗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疼得一头栽倒在地,一巴掌扇在宁兰雪的脸上,才让她松口。 宁兰雪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她双手死死握着剪刀,满眼恨意的看着面前的翠苗。 “贱人!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翠苗气极了,但是看着宁兰雪那副要跟她拼命的样子,也不敢贸然上前。 她左右看了看,随后拎起了旁边胳膊粗的柴火棍,朝着宁兰雪冲过去,一棍子打掉了她手里的剪刀。 之后又是一棍子,抡在宁兰雪的腿上,打得宁兰雪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翠苗抓住时机,骑在了宁兰雪的身上,对她拳打脚踢。 “还敢跟我动手?下三滥的烂货,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啊啊啊!你这贱婢!你才是烂货,你一家子都是烂货,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宁兰雪疯了一般的跟她撕打在一起。 一旁的几人见二人不要命的姿态,都不敢上前去拉。 宁兰雪最终打不过翠苗,被按在地上不能动。 她咬着唇,正准备继续咒骂,突然看见杂役院的外面,有几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为首的穿着一件青色的华袍,正是慕容羽。 宁兰雪心神一颤。 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她神色一变,一改之前泼妇发模样,娇弱的哭求起来。 “别打了,求你别打了,以后所有的脏活粗活我一个人做,我一定好好听话的呜呜~” 翠苗一愣,有些疑惑宁兰雪突然的变脸。 还以为她是被自己打服了,顿时十分得意,气焰更加嚣张了。 “贱人,早这样不就好了,还当自己是主子啊!就算你今日被我打死在这里,四皇子都不会看一眼!” 宁兰雪伏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我没什么别的奢求了,就想在这府里,远远地看殿下一眼……” “呸!你连看都不配!回头我找个时间跟嬷嬷说一声,干脆让你嫁给我那瘸腿的远房表兄算了!像你这种出身低贱的妓子,就该配这种残缺的男人!” 翠苗越说越起劲,都没注意到旁边原本围观的众人,不知什么时候全部都退到了一旁,全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慕容羽沉着脸站在不远处,声音发冷。 “你这刁奴,放肆!” 听见声音,翠苗手一顿。 她缓缓转过头,看见站在旁边的慕容羽时,一张胖脸瞬间毫无血色。 “四……四皇子?!” 翠苗惊得赶紧从宁兰雪的身上滚了下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奴婢……奴婢参见四殿下!” 慕容羽没理会她,他正准备过去扶起宁兰雪,但是最终还是站住了脚步,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人。 严志赶紧过去,将地上的宁兰雪给扶了起来。 宁兰雪头发凌乱的散在一旁,一张小脸未施粉黛,上面还有几个巴掌印,看起来惹人怜惜极了。 看见慕容羽,她强撑着身体跪好。 “奴婢参见殿下。” 随后垂着头不再出声,一副隐忍柔弱的模样。 慕容羽心头不禁有些复杂。 这才多久,宁兰雪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而且居然还被人这么欺负! 他看向旁边的翠苗,心头一阵怒火翻涌。 “你这贱婢,在府里作威作福,以为这府里没主子了么?!说,这些日子,你是不是都是这般欺负宁兰雪!!” “奴婢……奴婢……” 翠苗哆哆嗦嗦,不敢出声。 她心里慌极了。 宁兰雪犯了这么大的错,都被皇上贬斥成奴隶了,慕容羽也将她扔在这杂役院一个多月了,她以为早就对她不闻不问了! 谁能想到今天居然过来了!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一时糊涂,请殿下恕罪!” 见她这样,慕容羽心中顿时有了数。 他看着连连磕头的翠苗,心头怒意更甚,大喝一声。 “来人啊!去,把这个刁奴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 翠苗身子一僵,整张脸都白了。 她连声大嚎。 “饶命啊!饶命啊四殿下,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慕容羽沉着脸:“拖走!” 两个家丁立刻上前,齐齐拽住翠苗的胳膊,眼看就要将翠苗带走处死,此时,一直跪在地上的宁兰雪,柔柔弱弱的开口了。 “殿下……请殿下饶她一命吧。” 闻言,旁边的人纷纷转过头,眼露惊讶。 翠苗更是愣住了,连哭嚎都忘记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这个关头,居然是宁兰雪替她求情!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慕容羽英俊的脸上,亦是神色疑惑。 “那刁奴这般欺负你,你还要我饶她狗命?” 宁兰雪垂着眸子,轻声道。 “奴婢自知是个罪人,罪孽深重,不想再连累别人了……翠苗虽然恶毒可恨,但是终归是条人命,还请殿下饶了她!” 她重重磕头,一副诚心祈求的样子。 见状,慕容羽心头微微有些异样,记忆中那个温婉善良的女子,似是又回来了。 他声音放缓和了一些。 “既然你为她求情,那我就饶了这刁奴一命吧,不过这般恶毒的刁奴,不惩治一番,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慕容羽一转头:“去,将她带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家丁们应下,拖着翠苗就出去了。 很快,院子外面就传来了翠苗凄厉的惨叫声。 慕容羽又是一转头,看向旁边的众人。 “你们眼睁睁的看着这刁奴在这欺负人,却无动于衷,也一并有错!这三个月的月钱,都给扣了!” 第157章 跟我回兰苑 主子发怒,周围没人敢吱声,纷纷跪下连连应声。 慕容羽微微平息了一会怒火,之后亲自上前,将宁兰雪给扶了起来。 宁兰雪垂着眸,起身后,瑟缩了一下。 之后退了一步。 “奴婢身上脏,别弄脏了殿下的衣袍。” “兰雪,你……” 慕容羽眼里泛出一丝心疼。 才短短一个多月,宁兰雪就变成这般了,看样子,在这里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头。 他叹气一声。 “井六,去将府医喊来,给她看看伤。” “是。” 井六赶紧小跑着走了,很快,就带着府医过来了。 慕容羽将宁兰雪带进房间,府医给她看过之后,开了些药,又道。 “殿下,宁姑娘这身体很虚,估计是上次小产之后没有好好休息,若是长期做粗重的活,估计身体会扛不住的,这些日子……最好还是休息一下。” 慕容羽点点头,让府医出去,之后目光微转,看向宁兰雪。 他想了想,缓缓道。 “这里终归还是不适合你,兰雪,你要不跟我回兰苑?” 宁兰雪垂着眸,眼底不动声色的划过一道暗芒。 呵。 慕容羽这话有试探的嫌疑。 经过上次那么大的事,果然他还没法全心信任她。 宁兰雪赶紧摇头。 她微微抬起头,红肿的小脸上,眼眶泛红。 微微一眨,眼泪就掉了下来。 “殿下,奴婢就不回去了,这些天在这里,奴婢深深地反省了自己,奴婢好后悔……后悔那么善妒,为了完完全全的得到殿下,不惜用那些下作恶毒的手段,变得都不像自己…… 如今这下场,是奴婢应得,就让奴婢在这里赎罪吧,奴婢已经不配住在兰苑了。” 慕容羽叹气。 “什么奴婢奴婢的,你只是暂时被我罚在杂役院,又不是真的奴婢,如今你真心悔过,实属难得。” 语气虽然淡淡,但是他的心底却有些莫名的欢喜。 宁兰雪似是真的知道错了,重新变回了那个柔弱善良又体贴的女子,这让他感觉不错。 慕容羽想起自己过来这边的正事。 他压低声音,问道。 “兰雪,我问你,前些日子,你有没有去过禹香苑?” 宁兰雪眸光闪烁,之后微微点头。 “去过。” “什么时候?” “晚……晚上。” 闻言,慕容羽心头一震。 果然是她?! 他一把攥住宁兰雪的手:“所以说,那晚跟我在一起的人,真的是你?!” 他就说那销魂的滋味那么熟悉,而且对方对他的喜好似是很清楚。 仔细一想,不是宁兰雪,又能是谁呢? “兰雪,那夜你为什么等我睡着后,偷偷走了?让我在府里找了好一阵子。” 宁兰雪红着眼眶,柔柔道。 “我原本只是想去看看殿下,一解相思之苦,但是看见殿下在那边伤感至极,又喝醉了,就有些心疼,之后……之后也没料到会发展成那样。 我自知如今惹殿下嫌恶,若是殿下醒了,发现与自己共度春宵的人是我,恐怕会后悔生气,所以……所以我便偷偷离开了。” 慕容羽握着她的手指,只觉得宁兰雪句句话都显得可怜。 他顿了顿,正色道。 “我只是一时生气,倒不是真的对你彻底失望,兰雪,你刚刚也听见府医的话了,再待在这里,你身体会吃不消的,跟我回兰苑吧。” “可是我如今的身份,已经不配了……” “这是我的府邸,我说你配,你就配,我看谁敢说话!” “可是……” 宁兰雪与他推辞了半天,最后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她推着慕容羽的手臂。 “殿下,这杂役院又脏又乱,您赶紧回去吧,我与这里的姐妹告个别,在这里住久了,与她们也有了点感情。” “好,那你先收拾一下,等会我让人过来接你。” 慕容羽很是欣慰。 之前宁兰雪那么苛待下人,如今居然说跟她们有了感情,虽然比较掉身份,但是也说明她是真的改了。 与宁兰雪说好之后,慕容羽便带着她走了出去,跟管事的嬷嬷说等会来接宁兰雪,之后便离开了。 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院内一众人才心有余悸的回过神。 几个粗使丫鬟围着宁兰雪,一改之前或冷淡或嫌弃的态度,脸上纷纷挂着讨好的笑意。 “哎哟,恭喜你了宁姑娘,你果然是做主子的命,这不马上就要重回富贵了!” “宁姑娘,你一来我就觉得你是大富大贵的命,不像我们这些糙人,一看就是做丫鬟的料啊!” “翠苗真是过分,我早就看不惯她这么欺负你了,只是可惜我打不过她,也是敢怒不敢言,对不住了啊宁姑娘。” “兰雪,你看你长得,皮肤白皙貌美如花的,殿下一直忘不掉你,也是情理之中啊,放在哪个男人能舍得啊!” 听到这话,宁兰雪微微转头,突然看向了刚刚说话的那个粗使丫鬟。 她是秋花,之前也就她在翠苗欺负自己的时候,说过几句话。 “你刚说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啊,兰雪,你……” “兰雪也是你能喊的?” 宁兰雪微微拧眉,刚刚还柔弱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秋花吓了一跳,赶紧跪下。 “奴婢说错了,奴婢应该喊主子了!” “这就是了。” 宁兰雪冷笑一声,随即突然一抬脚,踩在了秋花的手上。 狠狠碾着。 秋花疼得脸都扭曲起来,但是却不敢嚎叫出声,只是不断的对着宁兰雪哀求。 “奴婢错了,宁主子,奴婢口误,您看在以前奴婢帮过您几次的份上,就饶了奴婢吧……” “你还敢提这事?” 宁兰雪的神色更不爽了:“在这里不人不鬼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被人提及,更不想被人知道跟你们睡在一个屋,知道了没?” “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秋花连连点头,旁边的几人也赶紧跪下。 见状,宁兰雪这才松开了脚。 她有些好笑。 这个秋花怎么回事,不会以为她帮过自己几次,就成了她的恩人吧? 她只会觉得恶心! 居然受了这种低贱丫鬟的恩,太恶心了! 宁兰雪微微调整了下心情,转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了一会。 不多时候,翠苗就被人抬了回来。 —— 第158章 讨好 她身上全是血迹,嗓子都嚎嘶哑了,看起来无比凄惨。 看见宁兰雪,她瞬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宁主子……奴婢有眼无珠,之前得罪了宁主子,多谢宁主子给奴婢求情,奴婢一定会记得主子大恩的……” 宁兰雪勾了勾唇角。 这贱婢果然身体好,挨了二十大板,居然都没晕过去。 这样更好。 清醒着折磨,才更有意思。 宁兰雪摸着自己已经有些粗茧的手指,笑道。 “你倒是不必急着感谢我,我留着你的贱命,是不想你那么轻易的死了,你之前那般欺辱我,怎么能这么便宜你呢?” 闻言,翠苗神色一僵,一张胖脸上,吓得肉都在颤动。 “你……你想干什么?” “我之前不是说要让你不得好死么?当然得说到做到了。” 宁兰雪站起身,目光扫过屋内胆颤心惊的众人,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意。 她用手将自己凌乱的头发理了理,缓缓开口。 声音柔柔,却让人汗毛倒竖。 “我如今得回兰苑了,翠苗如今受了重伤,你们可得给我好好照顾着她,得让她多活一阵子,若是你们照顾得让我不满意……今日她的下场,可能就是你们的明日,懂了吗?” “懂了懂了,奴婢们一定听宁主子的话!” 众人眼中布满惊恐,点头如捣蒜。 见状,宁兰雪微微勾了勾唇角,迈着步伐,慢悠悠的朝着外面走去。 经过翠苗的时候,她一口唾沫啐在了她的脸上。 见翠苗面无血色的样子,宁兰雪只觉得畅快到了极点。 旁边,秋花和几个粗使丫鬟走到翠苗面前。 “翠苗……你,你别怪我们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谁让你之前作恶多端呢……” 宁兰雪慢悠悠的出了房间。 很快,身后就传来翠苗痛苦的叫声。 宁兰雪笑意越发灿烂。 这些贱婢们,彼此之间哪有什么真正的情分。 一条贱命还不是拿在主子手里? 她相信,她们一定会听她的话,好好“照顾”翠苗的。 宁兰雪走到杂役院门口,便遇到了过来接她的井六,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丫鬟,手里都拿着衣服和首饰。 井六满脸堆笑。 “宁姑娘,您跟她们告别好了吧?咱们去兰苑吧,这是四殿下给您准备的四个丫鬟。” 宁兰雪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 这个狗奴才。 还真会见风使舵! 宁兰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我如今已经不是侧妃了,就不用这么多丫鬟了,留下两个就行了。” “行,那奴才会回禀四殿下的,我们走吧,宁姑娘。” 宁兰雪点头,几人朝着兰苑走去。 兰苑外面,几个下人正在打扫,见到她都纷纷行礼。 推开门,只见房间内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宁兰雪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上这么好的膳食,一口鱼肉下去,她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终于摆脱那不人不鬼的日子了! 吃完饭后,两个丫鬟又伺候她洗了个澡,等她沐浴好之后,井六已经掌着灯,带着慕容羽过来了兰苑。 宁兰雪穿着白色的单衣,跪在地上等候他的到来。 慕容羽过来将她扶起来。 “你跪在地上做什么?如今天冷,别受冻了。” “奴婢恭迎殿下。” 慕容羽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去到床边坐下,井六和旁边的丫鬟识相的退了出去。 慕容羽声音温柔。 “不是说了,你不用自称奴婢。” “可是我现在身份低微,日后恐怕也就这样了,不这样称呼,传出去的话不太好……” 宁兰雪明白自己如今身份尴尬。 但是她还是抱有一丝期待,想着慕容羽能不能想办法抬抬她的身份。 然而,慕容羽微微叹息一声。 他捏着她的手指。 “兰雪,你应该清楚,如今你已经被父皇贬成了奴隶,我给不了你什么正式的身份了,日后你恐怕就跟通房无异了。” 这话说得委婉,其实宁兰雪连通房都不够资格了。 说难听点只是个暖床的工具。 宁兰雪垂着眸,放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握住。 随后挤出一个笑意。 “奴婢知晓……” 见宁兰雪没有不满,反而平静接受,慕容羽倒是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又来了,以后人前你这样自称,人后就还是同以前一样吧。” “我知道了,殿下。” 宁兰雪身子一歪,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随后手指灵巧的解开他的腰带。 “殿下今日似乎很累,就让我来好好服侍你吧。” “最近我确实心烦……事事不顺。” “殿下不必愁闷,你通身贵气,是有福之人,皇上不过是因为对你母妃有意见,才这般冷落你,若是你得到翎王与睿王同样的待遇,一定比他们强……” 宁兰雪声音柔美,言语谄媚。 偏偏慕容羽受用。 一番话,说得他心情甚好。 “兰雪,我就喜欢你这样,温柔体贴……” 他勾着宁兰雪的脖子,低头凑上去,舌尖滑过,带着暧昧的痕迹。 气氛正热,宁兰雪突然从他怀中滑了下来,跪在地上,微微扬起眉梢,一张白皙小巧的脸上,带着旖旎的风情。 “殿下累了,今夜,殿下不必辛苦,就让我来吧。” 话音落下,便凑了上去。 她如今好不容易摆脱那种鬼日子,得尽力讨好慕容羽。 随着她的动作,慕容羽瞬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刺激,差点让他闷哼出声。 宁兰雪含糊着问道。 “殿下那夜……怎么会出现在禹香苑?” “那夜喝多了,就不自觉地走到了那里。” “殿下莫非……是舍不得沈若惜?” 闻言,慕容羽微微拧眉。 他按着她的头。 “这个时候,就不要提她了,扫兴……” 顿了顿,他有些不甘的道。 “沈若惜倒是真的好手段,迷得慕容珩对她欲罢不能,二人婚事提前了,下个月她就是翎王妃了……不过慕容珩终究只是个短命鬼,等他死了,我定会找她新仇旧账一起算……” 闻言,宁兰雪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沈若惜下个月就要与翎王成婚? 倒是真够快的。 沈若惜…… 她受到的苦,她绝对要加倍让她还回来! 第159章 求亲 皇宫内。 金銮殿之上。 仁景帝坐在明黄色的龙椅之上,群臣立在两侧。 伴随着一声尖细嘹亮的“汉阳王到”,一抹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汉阳王冷泓穿着藏蓝色的蟒袍,迈着大步,朝着殿内快步走来。 他身形高大,面容粗狂,因为封地靠近边塞,肌肤被染上一层古铜色,衬着那一脸的络腮胡,显得整个人气势凛冽神态威严。 “臣冷泓,参见皇上!” 声如洪钟。 仁景帝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汉阳王远道而来,辛苦了,来人,赐座!” “谢皇上!” 冷泓起身,甩着蟒袍的袖子,缓缓坐在了大殿的右侧。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大殿的左侧。 左面的群臣之首,同样放着一把金丝楠木椅,上面坐着一个男子。 面容冷白如玉,双眸狭长冷淡,模样是极其的俊美雅贵。 虽然看上去病恹恹的,但是男子的存在感却极强,冷贵中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压制感。 他开口道。 “这位,就是翎王殿下吧?” 慕容珩转头,朝着他微微一颔首。 仁景帝笑道。 “正是翎王,汉阳王看来与翎王甚是有缘分,一来就注意到了他。” 冷泓心底冷哼。 整个金銮殿,就他坐着。 想不注意都难。 他听说过了,因为慕容珩身体不好,仁景帝特许他在上朝的时候坐着。 倒真是偏心得紧。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慕容曜的身上。 少年虽然还未完全长成,但是也是芝兰玉树,风姿过人,假以时日相信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随后又看向了慕容羽。 扫了一眼后,将目光转开了。 仁景帝道。 “听说汉阳王此番过来,除了特地给朕献上难得的汗血宝马,还想要为自己的女儿找一位如意郎君?” 冷泓拱手。 “不错,皇上,臣的幺女冷如卿,今年已经十六,到了该婚嫁的年纪,臣几个子女中,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希望能给她找一位称心的夫君。” 闻言,仁景帝眼中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锋芒。 他问道。 “那汉阳王可有属意的人选?” 冷泓的目光在大殿上扫了一圈,之后说道:“皇上,臣性子直,有话就直说了!” “爱卿尽管直言。” “睿王慕容曜身份尊贵俊美非凡,又与臣的小女年纪相当,臣原本很是中意他,但是入京的时候,听说睿王已经有了婚约。”冷泓拧眉,“臣的女儿,臣不愿委屈她做妾,就此作罢吧!” 一旁的苏晟薄唇微抿,眼底微微露出一丝凉意。 果然如此,冷泓不愿冷如卿做妾。 座上的仁景帝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 “朕已经给睿王与林秀怡赐了婚,此事已成定局,倒是可惜了,不过朝中不乏诸多好儿郎,汉阳王可以挑选其他人。” 说着,他似是想起什么。 “朕记得,武定侯的嫡子秦承宣,至今还未婚娶,他之前遭受了意外,腿受了伤,但是如今得到名医诊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是实话,秦承宣确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养养,估计就与正常人无异了。 武定侯府地位显赫,秦承宣又是翩翩好儿郎,最关键的,武定侯对他忠心耿耿且不构成威胁。 冷泓与武定侯府结亲,倒是不错的选择。 “这个……” 冷泓似是有些犹疑。 见状,站在前面的万赣忍不住有些紧张。 这原本不关他的事,但是他那逆女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惦记上了秦承宣。 之前她喜欢慕容珩,结果无疾而终。 如今终于不一棵树吊死了,对秦承宣有了好感,不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吧? 殿上,苏晟突然走出来。 “皇上,汉阳王远道而来,一心想给自己女儿找个中意的夫婿,既然他中意睿王,那皇上何不赐冷如卿做睿王的平妻,成全了他的心愿呢?” 仁景帝神色微敛。 “平妻?此事朕倒是没想过,而且我朝尚且还没有皇子娶平妻的先例……” “那便从皇上您这里首开。” 苏晟朗声道:“不过一门亲事,皇上何必迟疑不决,寒了汉阳王的心呢?” 他一开口,顿时以苏晟马首是瞻的一些臣子立刻走出来,迎合着他的意思,请求仁景帝答应。 仁景帝坐在龙椅上,眸中透出一丝不悦。 冷泓与慕容曜结亲,是他不愿看到的。 但是此时这场景,若是他执意不同意,会显得太过明显,让冷泓心中不悦。 藩王若是有异心,那边是个隐患。 苏晟这是逼他。 仁景帝正要开口,旁边的慕容珩缓缓起身。 “本王能看出,汉阳王爱女心切,既是如此,又何必委屈小郡主做平妻?秦承宣本王见过,亦是风流倜傥难得的好儿郎,小郡主如果嫁过去,便是唯一的主母,若是二人感情深厚,说不定之后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闻言,冷泓的眸中微微露出一抹沉思的光芒。 他权衡了一下,慕容曜虽好,但是已经有了婚约,况且日后若是继承大统,后宫之中也定是莺莺燕燕不断。 他不奢求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最尊贵的人,只求她能嫁给自己最爱,对她真心之人。 想到此,冷泓抬起眸,朝着仁景帝道。 “皇上,臣是为小女求亲,但是最重要的,还得是臣的小女自己喜欢,臣觉得,可以让臣女与武定侯世子,先见一面,若是她看中了,臣的意见,便不重要了!” 若是看不中,他就带着冷如卿回自己的封地去。 世间大好儿郎,他就不信找不到合适的! 闻言,仁景帝抚掌大笑。 “甚好,既是如此,秦眶,你回去与秦承宣说一声,择日去跟小郡主见个面!” 秦眶拱手领命。 冷泓已经开口,其他人不好多说。 这事便就暂时这样按下了。 满朝文武,都松了口气。 唯独万赣心情忧虑。 他逆女的感情之路还真是坎坷,这刚刚才萌芽的爱情,就要被掐断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 第160章 心上人究竟是谁 京城的一处皇家府邸内。 冷泓刚踏进后院,就见一个婢女歪着发髻快步从最大的厢房内走出来,小脸苦巴巴的。 冷泓拧眉。 “阿桑,你头发怎么回事?” “回王爷,是小郡主……她吵着要出门,奴婢不让,小郡主很生气,扔鞋子砸的。” 冷泓有些头疼。 “这小祖宗……” 他挥了挥手,示意阿桑下去,之后自己朝着冷如卿的房间走了过去。 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怒喝。 “不说说了让你滚出去,还敢过来!” 说着,一只鞋子就飞了出来。 冷泓伸手稳稳接住。 他神色一顿,之后露出一个无比讨好的笑意。 “是谁惹了我的乖女儿生气啦?” 内室的珠帘被拨开,走出了一个身穿红色百蝶罗裙的女子,少女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肤色白皙,身段婀娜,十分漂亮。 只是如今一双杏眼瞪大,满满都是不悦。 看见冷泓,冷如卿神色一变,赶紧迎上去。 “父王,你总算是回来了!” 她拽着冷泓的胳膊:“快,咱们快点出门!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我早就想要出去逛逛了,可是下人们都不允许我出去,气死我了!” “别急,父王有事跟你说。” 冷泓将她拽住,随即有些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看你,都快要成亲的年纪了,还这么闹小脾气。” 冷泓叹气。 他这小女儿从小被宠坏了,做事随心所欲飞扬跋扈,因而他今日去宫里的时候,就跟府里下人提醒了,要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出门惹祸。 冷泓正色道。 “如卿,今日父王上朝,见到了睿王。” “睿王怎么样?” 冷如卿有些好奇。 毕竟是自己的结亲对象。 冷泓道:“睿王确实是仪表不凡,气度不凡,不过……皇上已经给他赐了正妃,父王才不愿意我宝贝女儿做妾,所以我又给你挑了另一门亲事。” “谁啊?不会是皇上其他儿子吧?” 冷如卿蹙了蹙眉。 听说皇上子嗣不多,目前就睿王与她最合适了。 “不是。”冷泓摇头,“剩下的三个皇子中,慕容修风流成性且早就有了正妃,与你不合适,慕容珩倒是人中龙凤,但是可惜命薄,估计没几年活头了……剩下的慕容羽,不提也罢。” 冷泓眼露嫌弃:“据说他为了一个青楼女子,逼得自己的正妃和离,比慕容修还要荒唐许多,这种没脑子的东西,怎么配娶我的女儿!” 冷如卿有些好奇。 “那究竟是谁啊?” “武定侯的世子秦承宣。” 冷如卿兴趣缺缺:“没听说过……不过父王,既然睿王不合适,那就不结这门亲事了呗,本郡主又不是没人要!” 冷泓道拍着她的手:“我已经与武定侯秦眶说好了,明日你与秦承宣见一面,若是你不喜欢,那咱们便回封地,父王绝不勉强你!” “行!” 冷如卿一口同意。 倒不是对秦承宣感兴趣,而是想多出门溜达溜达。 偌大的京城,她可得好好逛逛! * 次日,日光穿破天际,照在将军府红色的砖瓦上,将瓦片上的薄霜依次融化。 日光虽好,但是入冬已经有了寒意。 天冷易困,沈若惜贪觉,起得有点晚。 洗漱好之后,正在吃早膳,就有人登门来访了。 万思语穿着一条嫩黄色的罗裙,带着婢女,风风火火的朝着后院走来。 沈若惜有些疑惑。 “万思语,你怎么来了?” “今日天气这么好,别吃了,咱们一起出去逛逛,跟我出门!” 说着就上前来拽沈若惜的手,将一脸懵的沈若惜拽起来,几乎是半拖着她朝着外面走去。 沈若惜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 “出门逛也得有力气啊,你先让我吃饱……” “我已经给你准备了早膳了。” 万思语示意了一下,她身边的婢女将手上的食盒打开,里面放着小笼包和豆浆,还都是热乎的。 沈若惜:…… 准备的还挺周到。 她只能跟着万思语上了马车。 车厢内,沈若惜一边朝着嘴里塞小笼包,一边问道。 “到底有什么事,你这么匆匆忙忙的?” 万思语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没什么事啊……我就不能单纯的找你出门逛逛吗?” 沈若惜:…… “你太明显了,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这事说起来,可能有些突然……我原本是不准备找你的,但是仔细一想你也没事,不如拉你出来逛逛。” 万思语眼神飘忽。 其实是因为她听说秦承宣要跟什么小郡主约见,二人若是看对眼了,可能会成亲。 这哪行啊! 秦承宣明明是她先看中的! 万思语急的不行,一定要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万赣死活不让她出门,说她行事莽撞只会坏事,父女二人僵持了许久,万赣终于松了口。 可以让她出门,但是必须得沈若惜陪在旁边。 按照她那便宜老爹的意思,沈若惜稳重聪慧,能拉住她这头脱缰的野马。 万思语自己也觉得,关键时候自己脑子可能不够用,得需要个军师。 想到此,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正在吃早膳的沈若惜。 沈若惜被她盯得莫名。 “你干嘛用这种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 “谁色眯眯看你了?我才不喜欢女人,我喜欢……” 话说一半,万思语急急止住了话头。 好险! 差点说出来了。 沈若惜放下手里的小笼包,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你喜欢谁?” “没什么。” 万思语脸色浮上一层淡淡的薄红。 沈若惜托着下巴,昳丽明艳的脸上,露出一抹沉思的表情:“上次你过来的时候,就说你如今已经放弃翎王,说是喜欢上了别人,这次你匆匆忙忙的带我过来……难不成就是要带我去见你的心上人?” 万思语:!! 居然被她猜中了! 果然有脑子,这次拉沈若惜过来是对的。 万思语微微咳嗽一声。 “差不多就是你说得那样吧……” 沈若惜眼中露出一抹八卦的神色。 “所以你的心上人,究竟是谁啊?” “不跟你说,等会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跟我说那我回将军府了。” 万思语:…… 可恶,还威胁她?! 第161章 小郡主 万思语拢了拢自己的罗裙,有些不自在的垂了垂眸,开口道。 “就是……武定侯府的世子,秦承宣。” “咳咳~” 沈若惜差点一口包子呛死。 “你喜欢的人是秦承宣?” “对啊,怎么了?” 万思语有些莫名:“你干嘛这么惊讶?” “没什么……” 沈若惜一时有些语塞。 这万思语怎么每次喜欢上的人,都跟她能扯上关系。 要是她知晓秦承宣对她有意思,是不是又得跟她杠上? 沈若惜有点头疼,刹时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对了,我听说秦承宣的腿,是你治好的?” 万思语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若惜点点头。 “确实是。” “那再好不过了!” 万思语很是开心:“你既是对秦承宣有恩,那么他肯定会给你几分面子的,日后你可得帮我在他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说着,她打开马车旁边的一个妆匣,从里面拿出一块和田玉就塞到了沈若惜的手里。 “这是谢礼,提前给你了。” 沈若惜看着手中砖头大的玉石,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她将玉石接过,压住内心的激动,面上淡泊如水稳如泰山。 “好说,包在我身上。” 二人坐在马车内,聊了一路。 沈若惜也知晓了其中缘由,今日秦承宣要与汉阳王的小女儿冷如卿见面。 据说皇上有意撮合二人,今日见面,若是小郡主看中了秦承宣,恐怕这门亲事就成了。 万思语心中着急,就拉着沈若惜过来偷看,想看看二人会是个什么结果。 到了地点后,万思语拉着沈若惜,去了旁边的琳琅阁。 这是京城内有名的首饰铺子,里面首饰不仅成色好品种多,样式也是最新的。 京城贵女们经常来光顾此地。 不过万思语带沈若惜来,并不是要来此处买首饰,而是因为此处的一面窗户正好朝着对面的毓庭园。 “就是这里了,听我爹说,那个什么冷如卿和秦承宣就在这里见面。” 万思语拉着沈若惜趴在窗口处,嘀嘀咕咕道。 毓庭园是皇家修建的庭院,风景秀美,景观宜人,平日里是为了给皇上和后宫的妃子们游玩避暑用的。 此时似是为了给这位小郡主和秦承宣创造二人独处的机会,毓庭园空无一人,只有门口几个皇家守卫在把守着。 万思语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这小郡主究竟是什么人物啊,找个夫婿这么大张旗鼓的,公主也就这待遇了吧?” 沈若惜缓缓道。 “汉阳王曾从龙有功,在封地又有兵力,不可小觑,皇上自然重视。” 皇上与其说是重视,倒不如说是忌惮。 忌惮冷泓此次进京结亲,是否另有原因。 万思语有些不服气的拧着眉。 “这么说来,这小郡主倒不是个善茬,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我听说汉阳王的封地靠近边塞,那边气候不好,没咱们京城养人,说不定那小郡主是个丑女呢~” 她话音刚落,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一群人拥着一个红衣女子上了二楼。 女子穿着华贵,容颜昳丽,白皙清丽的脸上,一双黑色的眸子像是一直狡黠的猫,带着好奇和灵动。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婢女和几个随从。 每个随从手里都拿着不少的物件。 糖人,灯笼,糕点,字画…… 女子一上二楼,眼神瞬间一亮,她东摸摸,西看看,之后拿起旁边的一块玉雕,放在手中掂了掂。 动作虽然随意,但是却能看出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绝对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 见到冷如卿的动作,琳琅阁的掌柜赶紧走过来。 “贵人,您要是看中了哪个,小的给您拿过来,免得累了贵人的手。” 闻言,冷如卿冷哼一声。 “你这店家,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怕我把你的东西给摔坏了么?” 掌柜的憨憨一笑,露出招牌的笑容:“小人这都是小本生意,贵人体谅。” 经营琳琅阁多年,掌柜的早就八面玲珑,来琳琅阁的人非富即贵,他不会轻易得罪。 “这位贵人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小的铺子吧?” “嗯,本郡主从越地过来,第一次来京城,见到不少好玩的新鲜玩意。”冷如卿明媚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意。 “你放心,你的东西,本郡主要是碰坏了,绝对不会少你一个子!” “原来是郡主,小人参见郡主!郡主慢慢看,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尽管吩咐小人!” 掌柜的点头哈腰。 一旁的沈若惜和万思语吃了一惊。 郡主? 京城中就一位郡主,苏天菱。 如今面前的这女子自称郡主,很明显,便是汉阳王的女儿了。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了那位传说中的小郡主。 沈若惜低声道。 “这位小郡主……长相倒是挺不错的,光看长相,与世子倒是般配。” 话音刚落,她便察觉到了一股哀怨的目光。 一转头,只见万思语苦巴巴的瞪着她。 “我可给你了砖头大的和田玉呢,你怎么胳膊肘朝着外面拐?” 沈若惜:…… “我只是说长相……看性子估计不是世子喜欢的类型。” 万思语咬着自己的手指,看着冷如卿漂亮的脸庞,心中十分不安。 该死,这小郡主比她想象中要好看啊! 好像比她……还好看那么一点。 怎么办? 秦承宣不会真的跟她看对眼吧…… 万思语思绪正乱,胳膊突然被沈若惜怼了一下。 她瞥向窗外,示意道:“看,世子已经到了。” 万思语扭头,朝着窗外看了过去,果然见秦承宣已经站在了毓庭园的门口。 他今日穿了一件蓝色的袍子,上面绣着一些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绸缎般的黑发上高高束起,上面插着一根羊脂白玉簪,衬得原本就清贵的人更显俊秀雅致。 万思语差点看呆了。 随后拉下脸。 “秦承宣都到了,这郡主怎么回事,还在这选东西,这不是让人白白等候么?” 冷如卿身边的婢女阿桑也瞧见了外面的秦承宣,她提醒了一句。 “郡主,世子已经到了。” 冷如卿正看收拾看得起劲。 她头也没抬。 “来就来了,让他多等会又不算什么,本郡主还没看够呢!” —— 第162章 矮冬瓜 阿桑问道。 “那郡主,需要派人去跟世子说一声吗?” “不用,若是这点耐心都没有,以后怎么能受得了我的脾气?”她将一根珠花簪子比在发间,问道,“阿桑,快看看,我戴这簪子怎么样?” 阿桑点头。 “郡主国色天香,戴什么都好看!” “那这个呢?” “也好看。” 冷如卿越挑越起劲,似是压根就将秦承宣抛到了脑后。 买了一堆首饰后,她将目光又放在了一旁的一支步摇上。 这支步摇花形纷繁,做工精巧,十分富贵耀眼。 见冷如卿对这步摇感兴趣,掌柜的立刻道。 “贵人好眼光,这是新到的丽水紫磨金步摇,全京城仅小的一家有这样式,贵人若是喜欢,可以戴着试试!” 闻言,冷如卿立刻来了兴趣。 她刚准备开口让掌柜的取出来给她看看,却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这支步摇我要了!” 万思语冲过来,一把将一沓银票拍在了掌柜的面前,随后挑了挑眉。 “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再拿!” 掌柜的认出了她,瞬间笑得点头哈腰。 “哟,万大小姐,好久不见了!” 万思语是这里的常客,财大气粗,是他的大主顾。 冷如卿一转头,对上万思语的眼神,有些不爽的拧了拧眉。 “这哪里来的矮冬瓜?敢跟本郡主抢东西!” 矮……矮冬瓜? 万思语一时没回过神。 她只不过是身材娇小了点,跟她和沈若惜这种高挑的美人比,有点身材劣势,不至于成矮冬瓜吧! 居然这么侮辱她! 万思语气急,刚准备跟她争执,却被一旁的沈若惜给拦住了。 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这步摇是郡主先看上的,咱们就别凑热闹了。” 冷如卿终归是郡主,身份摆在那里,况且此事本就是万思语不对在先,若是她真与冷如卿闹起来,吃亏的只会是万思语。 冷如卿看了她一眼,看见沈若惜那张过分明艳的脸,眼神微微亮了一下。 好漂亮的女子! 冷如卿负着手,问道。 “还算是有个识趣的,你叫什么?” 沈若惜犹疑了一下,随即道。 “臣女沈若惜。” “就是你啊,我知道你,听说你现在已经与翎王定了亲了!” 冷如卿刹时睁大双眼。 之前她从她父王那里,听说了沈若惜与慕容羽的事,她还以为是沈若惜其貌不扬,慕容羽才会被一个青楼女子迷了眼与她和离。 现在看来,慕容羽何止是脑子不好,眼神也有问题吧! “沈若惜,你还算是识趣,不像这个矮冬瓜。”话毕,她又看了一眼旁边气鼓鼓的万思语,“这矮冬瓜是你朋友吗?我劝你别跟她待一块了,她一看就脑子不好,影响你的智商。” 万思语暴怒。 “矮冬瓜来矮冬瓜去的!我有名字,我叫万思语!” 冷如卿歪着脑袋,一脸懵。 “没听说过。” 大概是什么小人物吧。 万思语又被她的态度气到。 她咬着牙不悦的道。 “你现在还有闲情雅致在这挑首饰?” 冷如卿一脸莫名:“我挑首饰关你什么事?你算哪根葱?” 说罢,她沉下脸:“你若是再在这里嚷嚷,本郡主可就对你不客气,要治你个不敬之罪了!” “你!” 万思语正要开口,被沈若惜狠狠掐了一把。 “她是郡主,你注意点。” 闻言,万思语将满心的不悦压下,语气缓和道。 “郡主,你不是跟世子过来见面的么?如今人已经来了,你却将他扔在下面自己一个人在这买首饰,不是让世子等得着急了吗?” 冷如卿将那支步摇拿起来,插在头上试了试。 “他等着就等着呗,世子本人都没说话,你在这急什么,难不成你对世子有意思啊?” 冷如卿原本也就随口一说,谁知听到这话,万思语瞬间面红耳赤。 “我……我才没有呢!你别胡说八道,我……我就是路见不平……” 沈若惜一拍脑门。 这家伙…… 这是不打自招了吧。 见状,冷如卿瞪大眼。 “不是吧……你真喜欢世子啊?”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后有些狡黠的眯了眯眼,忽然道:“阿桑,去,喊世子过来,跟他说本郡主想在这里与他见面。” “是,郡主。” 阿桑一转身,下去找秦承宣去了。 万思语一愣,随即有些疑惑,她压低声音道。 “沈若惜,这小郡主是想干什么?” “还不明显么,想当着你的面与秦承宣见面,想要气你。” 沈若惜拉着她的胳膊:“我觉得咱们还是先离开吧,他们二人见面,我们杵在这里干什么?” 万思语的犟脾气上来了。 “我不走,我才不生气,说不定世子压根就看不上这郡主,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说罢,她自顾自的找了把椅子,坐在了一旁。 见沈若惜似是想跑的样子,万思语撇着嘴:“东西已经收了,你可得陪我到底。” 沈若惜:…… 她就不该贪那块玉。 外面,婢女阿桑找到秦承宣,说明了缘由后,带着他朝着琳琅阁走了过去。 不远处的一间茶楼内,慕容羽见到这幅场景,刹时拧了拧眉。 “怎么回事,那位小郡主怎么又不去毓庭园了?” 一旁的井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奴才也不知道啊,四殿下,咱们安排的人还候着呢,现在怎么办?” 闻言,慕容羽拧着眉,神色有些纠结。 原本他是安排了一批人,准备等冷如卿出现的时候,故意出现刁难她,之后他再即使现身英雄救美,借此在冷如卿的面前刷上好感。 可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看这样子,冷如卿似是不准备去毓庭园了。 他吩咐道。 “去,跟那批人说一下,让他们去琳琅阁找冷如卿的麻烦,今日这场戏,我是一定要演的!” “是!” 井六立刻小跑着离开了。 …… 琳琅阁内。 秦承宣跟着阿桑,上了琳琅阁的二楼。 迎面看见一位红衣明丽的少女悠悠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样式华贵的步摇,对着铜镜摆弄。 这应该就是那位小郡主了。 秦承宣只淡淡瞥了冷如卿一眼,之后便看向了一旁。 那边坐着万思语和……沈若惜? 第163章 刺客 他眼神亮了亮,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沈若惜。 察觉到秦承宣的目光,沈若惜不动声色的挪开了眼。 看她干嘛,看小郡主啊。 阿桑道。 “郡主,世子到了。” 听见声音,冷如卿转过头。 秦承宣朝着她淡淡行了个礼。 “郡主。” 冷如卿朝着秦承宣打量了一下,随后开口称赞道。 “世子果然是俊美非凡好儿郎,百闻不如一见。” 其实她对秦承宣并不是很有兴趣,这人确实仪表不凡气质清贵,但是却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但是因为万思语的原因,她故意露出一副热情的模样。 “刚刚本郡主在这里看首饰看入迷了,忘了时间,让世子久等了,世子不会怪我吧?” “郡主言重了,我等一会不要紧的。” “世子,你看我选的这支步摇,好看吗?” 秦承宣目光落在那只丽水紫磨金步摇上,点了点头:“郡主国色天香,这首饰不过是锦上添花。” 冷如卿又问了些问题。 秦承宣始终风轻云淡斯文有礼,倒是让冷如卿印象好了不少。 这人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是确实是个不错的男子。 冷如卿托着下巴,突然道。 “冒昧问一句,世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闻言,一旁的万思语瞬间紧张的咬住了手里的帕子。 她用胳膊捅着沈若惜。 “你说这小郡主是什么意思啊,不会真的对世子有好感了吧?” “我感觉……不太像。” “你怎么知道?” “我察言观色,看出来的。” 万思语:…… 拐着弯骂她没脑子是吧,这次她可听出来了。 听到冷如卿的话,秦承宣微微沉默了一会。 而后道。 “我喜欢的外柔内刚,聪慧善良的女子。” 闻言,冷如卿乐了。 “外柔内刚?聪慧善良?这倒是有趣了。” 矮冬瓜两样好像都不沾啊! 万思语心态也崩了。 什么鬼? 这形容词不是跟她恰恰相反么?! 冷如卿似是发现了什么。 “世子说得这么具体,难不成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 秦承宣正要开口,却突然见琳琅阁的掌柜的走过来,问道。 “小的斗胆打断几位贵人的话,这支金步摇,不知贵人喜不喜欢?若是贵人不要的话,下面有位大主顾说是要看看……” 冷如卿有些不悦。 “什么大主顾?是我先到,让我先看完再说!” “那……那小的下楼去跟那位客人说一声。” 说着,掌柜的就要下楼。 刚走一步,突然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穿破旁边的窗户,直直朝着这边而来, “小心!” 秦承宣眼疾手快,飞快的推了一把冷如卿。 利箭直直射中了掌柜的,穿过了他的脖颈。 温热的血瞬间溅了出来。 万思语瞪大眼,猛地叫出声。 “啊!!有刺客!” 旁边冷如卿的随从们纷纷拔出了刀。 “保护郡主!” 秦承宣略略思索了一下,之后走在了沈若惜和万思语的面前。 “你们不会武功,躲在我身后!” 他话音刚落,只见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之后涌上一大片的蒙面人,众人目光一扫,之后朝着冷如卿就冲了过去。 随即与她身边的随从打在了一起。 明显是冲着冷如卿来的! 此时二楼的窗户被打开,冷霜破窗而入,瞬间到了沈若惜的面前。 “小姐,没事吧?” “我没事。” “外面刚刚有几个蒙面人,被人解决掉了,不过一楼还有很多,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见冷霜过来,秦承宣也微微放心了一点。 他道:“我去将郡主救出来,你们等会护着她一起离开,我拖住这些人。” 沈若惜有些担心。 “可是你的腿……” “托你的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秦承宣淡淡一笑,露出几分安慰的意思。 此时,他手中突然一凉。 一低头,只见万思语朝着他的手里塞了一把短刀。 “这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据说削铁如泥,我本来是买来玩的,现在给你吧。” 秦承宣接过,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便知晓是把好刀。 “谢了。” 闻言,万思语的脸微微红了红。 “不用谢,你小心点啊。” 沈若惜:…… 怀春也得看时候啊。 秦承宣拿着短刀上去,杀出一条路,将冷如卿救了出来。 冷霜带着几人一脚踹开窗户,之后将沈若惜抱起。 她一回头,看向冷如卿:“郡主,现在咱们要跳下去,你带着万思语行吗?” “行,这矮冬瓜一看也没几两肉。” 说着,她将万思语扛在了肩上。 万思语:…… 你才是矮冬瓜! 你全家都是矮冬瓜! 几人跳下二楼,落在了一条小巷。 刚准备走,突然见又是一队黑衣人堵了过来。 一众人飞快的攻了过来。 冷霜拿着剑:“小姐,躲在我身后!” 冷如卿也怒气冲冲的甩出了腰间的软鞭。 “什么人!居然敢对本郡主动手?找死!” 跟对方打了起来。 沈若惜拉着万思语,靠在一旁。 她拧眉。 “这群人训练有素,不像是普通的刺客。” 万思语有点慌。 “完了完了,今日我的小命不会交代在这里吧!” “不会,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巡防营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我们不会死的。” 她话音刚落,突然只听见“嗖”的一声。 一枚暗器朝着这边飞了过来,正中冷如卿的肩膀。 “啊!” 冷如卿痛呼一声,正要拔出暗器,突然觉得不对劲。 一股麻意从肩膀传来。 “郡主别动,暗器上有毒!” 沈若惜冲过来,一把将她扶住,她快速的撕开冷如卿肩膀上的布料,闻了闻,基本就确定了毒药。 随后飞快的拿出几根银针在冷如卿的肩膀上扎了几针。 “我已经封住几个穴位,暂时不会有事。” “你还懂医术?” 冷如卿眼露惊讶,随后有些安心的点点头:“好。” 虽然她与这个沈若惜第一次见面,但是却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 此时,慕容羽已经赶到了巷外。 看着里面的蒙面人,他有些惊讶的看向井六。 “这些人你哪里找来的?演得也太逼真了,跟真的亡命之徒一样。” 说着,他拔出剑。 “该我上场了。” 便冲了过去。 “殿下……” 井六想唤住他,但是晚了一步。 他急得原地跺脚。 他想说…… 这批人好像不是他找来的啊! —— 第164章 受伤 慕容羽上前几步,发现沈若惜居然也在。 他一愣,随即心中一乐。 来得正好,正好顺便连她一块救了。 一箭双雕! 想到此,慕容羽一甩自己的衣袖,声音凌厉。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郡主行凶!” 听见声音,冷如卿一鞭子抽飞靠近自己的一个蒙面人,气喘吁吁的靠在了沈若惜的身边。 “这人是谁?” 沈若惜冷着脸。 “渣男。” 冷如卿:? 沈若惜瞥向人群外的慕容羽,冷声道。 “慕容羽,你要救便救,在那里摆姿势耍帅是个什么意思?” 慕容羽一听,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好个沈若惜,到现在还不服软? 等会他得拖延一阵子故意不救她,让她知道害怕! 慕容羽一挥剑,朝着人群便冲了过来。 那批蒙面人一看,瞬间分出一拨人,去跟慕容羽打了起来。 几回合下来,慕容羽有些吃不消。 他咬牙。 井六这是从哪找来的人?下手也没个轻重的,等会万一真伤到他了怎么办? 慕容羽费劲的踹倒旁边的几个刺客,之后将剑压制着一个人,压低声音道。 “你们怎么回事,居然敢跟我动真格的?眼下时机差不多了,赶紧给我撤了。” 蒙面人拧了拧眉。 这哪里来的神经病?! “滚开!” 蒙面人猛地挣脱开来,朝着慕容羽就砍了过去,利刃擦着慕容羽的脖而过,泛着深沉的杀气。 慕容羽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这批人…… 是真的刺客?! 他摸着脖颈,眼中露出震惊。 该死,这群人究竟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不行,他不能冒这个险! 慕容羽刚想打退堂鼓,却被涌上来的蒙面人给围住。 一瞬间脱不开身。 他没办法,只能一边抵挡着敌人的进攻,一边后退。 就在此时,一旁的屋顶上,突然出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男人穿着银色的铠甲,手中提着一把大刀,周身都是肃杀之气。 应该是这群人的头目。 他目光扫了一眼突然出现的慕容羽,猛地跳下来,拿着大刀就朝着他劈了下来。 慕容羽拿剑抵挡,结果力道不够,手臂直接被压下,手中的剑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肩膀。 “啊!” 他疼得大呼一声,随即声音急促:“别杀我!我告诉你,我是大衍国的四皇子,你若是杀了我,会被诛九族的!” 男人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冷笑一声,大刀朝着他继续压下来。 “来人,救命!快救命!” 慕容羽是真的慌了。 他可不想将命无缘无故折在这种地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飞出一个身影,一剑将压着慕容羽的刀给挡开了。 慕容曜提着慕容羽,一起倒退了几步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 “四哥,没事吧?” “睿王弟!” 慕容羽眼神一亮,随即摸着肩膀上的伤口,急声道:“这里人太多了,咱们快走!” “这些人看样子是冲着小郡主去的,现在小郡主受伤了,得救她。” “那……那我去搬救兵?” 慕容羽迟疑着开口。 慕容曜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眸光深邃,慕容羽突然觉得他这眼神,似是将自己看的透透的,让他有些无所遁形。 慕容曜放开了他。 “好,那你去吧。” 慕容羽仿佛如蒙大赦,赶紧转身狼狈的跑了。 慕容曜身边的护卫费绍拧了拧眉。 “王爷,这……” “不要管他,去救郡主。” 慕容曜则手持长剑,与费绍杀出一条重围,朝着冷如卿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过来之后,目光飞快的扫了几人一眼,之后看向沈若惜与万思语。 “你们二人怎么会在此?” 沈若惜:“说来话长,睿王殿下,郡主受伤了,您先护送她离开。” 慕容曜转过头。 “你们先走,我断后,本王的马车就在外面的巷口,费绍会护送你们离开。” 冷如卿有些疑惑的转过头。 面前的少年与她年纪相仿,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一双漆黑的眸子似是比天边的星辰还要亮,端得是俊美无双气质矜贵。 她忍不住开口。 “你就是睿王殿下?” “嗯。” 慕容曜微微一点头,之后看向面前的黑衣人:“郡主先离开,此地危险。” 冷如卿点点头,与沈若惜还有万思语一起朝着巷子外面跑去,费绍跟在身边护着她们。 此时,不远处那个手持大刀的男子见冷如卿似是要走,立刻提刀赶了上来。 “给我站住!” 他以脚蹬着墙,猛地追了过来。 慕容曜赶紧上前去迎敌。 交手几招之后,慕容曜微微敛了敛眸。 此人内力深厚,武功很高,有些难缠。 交手了一阵后,见冷如卿她们已经到了巷子外,慕容曜也不恋战了,赶紧抽身离开。 他轻功很好,很快就飞身到巷子外,刚落地,突然察觉不对劲。 慕容曜猛地一转头,看见刚刚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张弓箭,朝着这边射了出来。 这一箭速度很快,直冲着冷如卿而来。 “小郡主!” 慕容曜急急喊了一声,之后猛地上前,挡在了她的跟前。 冷如卿刚准备上马车,突然听见声音,她立刻转过头,脸上却一阵温热。 是血。 身前,慕容曜的身躯晃了晃,之后朝着她倒了下来。 她下意识的伸手就将人接住了。 慕容曜倒在她的怀中,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根箭,没入血肉,伤得极深。 少年隽秀的脸瞬间失去血色。 冷如卿心一颤。 “睿王殿下!” 慕容曜艰难开口。 “……快走。” “我……你流了好多血……” 冷如卿有些语无伦次,她看着怀中陌生的少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心痛的感觉。 而在看见他胸口的血成了黑色时,瞬间吓白了脸。 “箭上有毒。” “郡主,将殿下放平!” 沈若惜立刻过来,扫了一眼箭羽,大致判断出了箭入了多少进去,她秾丽的脸上神色凝重。 “这个位置太危险了,必须先解毒。” 费绍满脸担忧。 “沈大小姐,不能先入宫吗?眼下情况太危险了!” “不行,不解毒的话,撑不到入宫了!” “我知道了,我先去拖延时间。” 费绍跳下马车,去迎敌了。 万思语一跺脚。 “四皇子怎么回事?按理说应该去找救兵了,怎么这么就还见到人影!” “刚刚那个就是慕容羽?” 冷如卿拧了拧眉,又看着伤势严重的慕容曜,又气又恼。 不仅是个渣男,还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第165章 脱险 “唔……” 地上的慕容曜吐出一口血。 冷如卿心一紧,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慕容曜的手腕。 “睿王殿下,您不会有事的……” 沈若惜微微抬头,对上慕容曜虚弱的眸子,又垂下眸。 “睿王殿下,臣女先给您解毒,您撑着点。” 他缓缓点头。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乌云般的黑发,一截柔软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 他躺在地上,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衣服被撕开,之后她温热的手指贴上去,很快,疼痛便缓解了一点。 沈若惜的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殿下,已经上了解药,现在我们离开此地。” 几人小心翼翼的将慕容曜扶起,刚准备抬他进马车,突然见刚刚那男人又拉满了弓,瞄准了这边的位置。 沈若惜心一提。 不好! 但是男人的箭并未射出。 他刚拉出弓,便有两支箭从他的侧方,朝着他直直射过来。 男人一惊,挥刀打落了其中一支,但是另一支箭却狠狠地射中了他的肩膀。 穿透他身上的护甲,没了半截进去。 沈若惜下意识的一转头,朝着箭羽射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另一侧的大道上,出现了两队人马。 领头的二人坐在骏马之上,分别是慕容珩和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身边,冷如卿激动出声。 “父王?!” 沈若惜一怔。 原来是汉阳王冷泓。 冷泓拉着缰绳,看向身侧的慕容珩,眼露惊讶。 “翎王好臂力!” 刚刚他的箭被对方打掉,而慕容珩的箭却射中了他。 “汉阳王过奖。” 慕容珩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他现在无心顾及其他,一心只在沈若惜的身上。 不过他远远看去,她似是没有受到什么伤。 看着远处那抹提着大刀的身影,慕容珩道。 “这逆贼汉阳王可认识?” “他化成灰本王都认得!” 冷泓拉着缰绳,怒声大吼:“石海!你这逆贼!本王一直寻你不到,原来竟是跑到了京城!你竟敢对我女儿动手,简直找死!” 屋顶上的男子转头,看见骑在马上的冷泓,突然大笑几声,带着悲怆与愤怒。 他一把将脸上蒙面的黑布撕开,又将身上的箭羽折断,一张古铜色的脸上泛着恨意。 “冷泓!你灭我满门,今日我定要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说罢,他大喝一声,举起大刀,不顾一切的朝着冷如卿的方向冲去,要跟她同归于尽! “如卿!” 冷泓急得大喊,想要冲过去救她,然而距离太远了。 身侧的慕容珩突然一把将冷夜手里的弓箭拿过,一只脚踏着马背,飞身而起,在半空中拉起弓箭,“嗖”的一声,箭羽便朝着冷泓的方向射了出去。 冷泓一愣。 慕容珩之前那一箭已经让他意想不到,如今这一出手,更是让他惊叹不已。 这爆发力和深厚的内力,哪里像是病入膏肓?! 不过这一箭虽然势头极强,但是石海离得远而且还在不断移动。 要想射中难如登天! 若是射不中…… 冷泓的心都悬了起来。 石海猩红着眼,举起大刀腾在半空中,怒吼着要吵冷如卿劈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支利箭正中他的后背,穿胸而过。 石海身形一僵,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直直掉了下来。 “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他的手下们看见石海落地,一瞬间都站在了原地,纷纷没了战意。 冷泓微微睁大眼,有些震惊的看向身侧的慕容珩。 却见他伸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玄甲军上前,将投降的逆贼们纷纷拿下了。 随后骑着马,朝着沈若惜的方向奔了过去。 冷泓也回过神,立刻也追了上去。 慕容珩到了跟前,立刻翻身下马,将沈若惜从马车上拽下抱在了怀里。 看到她手上的血迹,他的眼中露出一瞬的杀意。 “你受伤了?” “这血不是我的,是睿王的。” 沈若惜急急将他的手指拉下,看向地上的慕容曜。 “睿王受伤了,很严重……” 冷如卿握着慕容曜的手指,眼眶都急红了。 她抬头看着冷泓:“父王,快……快救救他啊!” * 睿王府。 王府内,下人们端着盆,从慕容曜的房间内进进出出。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他的房间内端出来。 沈若惜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将慕容曜的毒完全给解了。 弄好一切之后,沈若惜收起金针,准备下去,却听见慕容曜虚弱的声音传来。 “这箭还没拔,你不替我治伤吗?” “臣女已经为殿下治好了毒,箭羽没得太深,位置凶险,臣女没有绝对的把握能保殿下无恙,太医院中有主治外伤的,殿下安心等一会就好。” 说罢,她转身走了出去。 她其实是推辞了。 慕容曜的箭伤确实比较凶险,但是技术精湛的大夫,应该都能处理,只是不管怎么样,都会存在风险,她不敢拿自己和身后的将军府去赌。 况且慕容曜身份尊贵,没有皇上的允许,她也不敢擅自动手。 沈若惜刚走到门口,便见仁景帝和苏柳儿匆匆赶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一群太医。 苏柳儿鬓发微乱,神色有些苍白,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沈若惜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失态。 沈若惜赶紧跪下行礼。 苏柳儿急急问道。 “睿王怎么样了?” “睿王殿下的血已经止住,毒也解了,只是箭羽比较深,位置又凶险,臣女不敢擅自动手。” 闻言,苏柳儿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身后的宫女赶紧扶着她。 仁景帝也拍了拍她的手:“皇后不要惊慌,这么多的太医在,一定没事的。” 苏柳儿强撑着身子,走到了慕容曜的床榻边,见到床上虚弱至极的少年,眼眶瞬间红了。 她声音颤抖。 “曜儿……” —— 第166章 臣女想嫁给睿王 床上的慕容曜缓缓睁开眼,对上苏柳儿无比担忧的眼神,他缓缓挤出一个笑意。 “母后,儿臣没事。” “这怎么能叫没事?” 苏柳儿看着他胸口的那支箭,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仁景帝挥手道。 “去,快给睿王看看!” 太医们赶紧上前,围着慕容曜查探了一下情况,之后跪下道。 “皇上,皇后娘娘,睿王殿下确实受伤很重,不过好在伤口处理及时,而且毒素也已经被清理掉了,没有性命危险,眼下只需要将箭羽拔出来就行了。” 闻言,仁景帝和苏柳儿松了口气,随即看向旁边的沈若惜,眼露赞赏之意。 “沈若惜,这次你又立了大功。” 沈若惜道。 “臣女当时也在场,分内之事,不敢邀功。” 苏柳儿看向太医。 “那拔箭的话,风险是不是很大?” “这……箭羽的位置确实比较危险,但是微臣有把握能处理好,还请皇上和娘娘不要太过担心。” 闻言,苏柳儿总算是松了口气。 仁景帝握着她的手。 “皇后也听见了,去外面等吧,在这里看着,倒是给太医们太大的压力了,况且等会曜儿定会遭受一番苦楚,你看了怕是受不了。” 闻言,苏柳儿迟疑了一下,权衡一下,决定去外面等候。 “曜儿,母后就在房间外面。” 慕容曜朝着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意。 “母后不必担心,儿臣没事的。” 苏柳儿点点头,与仁景帝一起出去了。 沈若惜跟着走了出去。 外面,万思语与秦承宣也等候在院子中。 帝后对几人询问了当时的情况。 几人都如实说了。 闻言,仁景帝微微蹙眉。 “这么说来,曜儿是为了救小郡主受的伤?” 秦承宣点头,随即跪下。 “臣当时没能及时护住睿王殿下,是臣的过失,请皇上责罚!” “此事你已经尽力,你有大功,怎么能说是你的过失?”仁景帝看着秦承宣肩上的伤口,缓和语气道,“秦承宣,你也赶紧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免得严重了。” “臣不碍事,如今睿王殿下的情况比较严重。” 说罢,他站在了一旁,与众人一起等候着屋内慕容曜的消息。 旁边,突然有人偷偷的拉着他的袖子。 秦承宣一转头,看见万思语悄悄的塞给他一瓶药。 “这是我买的金疮药,对伤口很有用的,你试试。” 秦承宣:“……多谢。” 这个万大小姐,身上怎么总是带着有些莫名其妙的玩意? 几人等了一会,忽然有人来报,说是翎王和汉阳王过来了。 仁景帝挥手。 “让他们进来。” 很快,一行人便快步走进了内院。 与帝后行礼之后,冷如卿忍不住急急问道。 “皇上,睿王殿下如何了?” “太医正在为他处理箭羽,说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闻言,冷如卿精致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喜的笑意。。 “那就好……睿王殿下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若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于心不安的!” 冷泓拱手跪地。 “是臣的错!石海是臣封地的罪犯,臣抓捕不严,被他跑到了京城还酿出这等大祸,是臣失职,请皇上责罚!” 石海原本是他的下属,但是因为他连同他的家人犯了大罪,被冷泓下令全族问斩,抓捕当日,石海却逃了。 这些天他一直不曾有消息,没想到石海居然到京城。 石海清楚他最疼爱的便是自己的小女儿冷如卿,估计就是想要杀了冷如卿,以此来报复他。 仁景帝缓缓拧眉:“这事朕也听说了,石海人呢?” “人被翎王射中之后,被擒住了,不过伤的太重,很快就咽气了。”冷泓微微一转头,看向身侧的慕容珩,眼中露出惊叹,“此事多亏翎王,不想翎王不仅雄才大略,身手也这般好!” 仁景帝神色也微微有些诧异。 “翎王确实功夫不错,不过汉阳王也是武艺超群,能得你这么夸赞,看来翎王的武功,近日又有精进啊!” 慕容珩敛眸。 “儿臣当时也是着急,用尽全力射了那一箭之后,身体有些吃不消。” 说着,咳嗽了几声。 沈若惜转过头,担忧道:“翎王殿下如今身体有些虚弱,怕是那一箭有些耗损身体,日后还请殿下当心,别做这种事了。” 她能感觉到,慕容珩在有意示弱。 既然如此,她自然要帮他一把。 谁知慕容珩一转头,低声道。 “听你的。” 沈若惜:…… 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一旁,仁景帝看了看四处,之后道:“我听说当时四皇子也在场,现在他人呢?” “儿臣……儿臣在。” 人群后面,传来了一声吞吞吐吐的声音。 而后慕容羽缓缓走上了前。 不等仁景帝开口,他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儿臣有错,请父皇责罚!” 仁景帝眯了眯眼:“那你说,你错在何处?” “儿臣……儿臣当时不敌对方,就,就……” “就怎么了,怎么不说了?”仁景帝儒秀的脸上,露出一抹怒意,“你不好意思说,朕帮你说!你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简直是丢我大衍国皇室的脸!” 慕容羽急急道。 “父皇,儿臣的当时是去找救兵了,绝不是逃跑啊!” 闻言,沈若惜冷哼一声。 “当时你的随从井六不是在巷子外面么?你完全可以让他去找人支援,何至于自己去喊人?” 万思语也撇了撇嘴。 “四皇子糊涂了吧,连我都清楚,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巡防营肯定会得到消息立刻赶过来的,你多跑一趟干什么?” 冷如卿也面露不悦。 “矮……万大小姐说得对,四皇子若是想要为自己挽尊,也得找个好点的理由。”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慕容羽脸颊发热,十分难堪。 更让他失落的,是冷如卿的态度。 他原本是想要博得冷如卿好感的,如今看来…… 压根就没了这个可能! 他的运气实在太差了,原本准备安排人上演一场英雄救美,可谁知居然真的出现了一批逆贼! 仁景帝有些厌烦的挥了挥手。 “若是你当时在那抵挡一阵,说不定睿王也不至于伤得如此重,今天睿王没事朕就不追究你的责任,若是睿王有事……你也难辞其咎!” 慕容羽跪在地上,心中有些不快。 慕容曜出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事最大的责任应该是冷泓,若不是他招惹上了那逆贼,也不会有这一遭。 定是因为冷泓位高权重,仁景帝不好罚他,便将这怒气都发到了他的头上。 就是因为他母妃地位卑微,他不受宠,就这么对他么?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打开,太医院院首走了出来。 “皇上,皇后娘娘,睿王殿下身上的箭羽已经取下来了,如今已经没事了。” 闻言,苏柳儿神色一松,明丽的脸上愁绪展开,大大舒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仁景帝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慕容羽。 “给我滚回去吧!” 说罢,摇了摇头:“原本朕觉得,你连珩儿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如今看来,别说珩儿,就连年纪尚轻的曜儿,都比你强上许多,你简直不成气候!” 说罢,转身朝着慕容曜的房间走了过去。 其他立刻跟上。 独独留下慕容羽跪在院中,眼中晦暗不明。 他握紧手指。 又来了。 同样是儿子,仁景帝却是如此偏心! 说他不成气候? 等着瞧,他定要做出一番大事! 房间内,慕容曜躺在床上,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已经处理好了伤口。 虽然如玉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但是气息已经稳了许多。 仁景帝与苏柳儿坐在床边,神色关怀。 说了几句后,仁景帝似是想起什么。 他看向冷如卿。 “今日发生这么大的意外,朕都忘了正事,冷如卿,你与秦承宣见面之后,感觉如何?” 今日秦承宣与冷如卿共患难,他想二人之间应该会有些进展。 听到他的话,冷如卿微微抬眸。 “皇上,世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儿郎,此次遇险,也是他抢先一步拦住了敌人,臣女十分感激他……” 之后她话锋一转。 “但是臣女对他只有仰慕和钦佩之情,并无儿女之情。” 闻言,仁景帝眉头微蹙,没想到会是这样。 秦承宣倒是松了口气,实际上,他对这位郡主也无意,只是圣命难违。 与他一起松了口气的,还有万思语。 仁景帝叹了口气。 “既然你与秦承宣无缘,那朕也不勉强了。” 闻言,冷如卿突然跪下。 “皇上,臣女还有一个请求,请皇上答应。” 仁景帝疑惑。 “什么请求?” “臣女心悦睿王殿下,想嫁给睿王!” 闻言,满屋寂静。 仁景帝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之后问道。 “你要嫁给睿王?” 冷如卿:“是,臣女今日在危难中,得睿王相救,实不相瞒,臣女对其一见钟情,还请皇上成全臣女!” 冷泓也十分惊讶。 “胡闹!如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父王不是原本就中意睿王做自己的女婿么?如今女儿正巧也喜欢睿王,若是我真能嫁给他,相信父王也一定会高兴的!” “可是……” 冷泓粗狂的脸上,两条剑眉紧紧锁着。 他低沉道:“可是睿王已经有了婚约。” “臣女愿意做平妻!” 冷如卿一口应下。 她并非是想委屈求全,而是对自己很有自信。 她相信她不会输给任何女子。 若是日后真的成为了慕容曜的王妃,她绝对会压下另一个女人,赢得他的身心! 最重要的,她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的人,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冷如卿叩首。 “请皇上成全!” 见她态度坚决,冷泓迟疑了一下。 他了解自己的女儿,若是她认定的事,定是会坚持到底的。 如今她这么笃定,说明是真的喜欢慕容曜。 冷泓眸光微沉,之后也开口道。 “皇上,臣这小女是真心喜欢睿王,请皇上成全!” 闻言,仁景帝手指放在膝盖上,眸光微敛。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床上的慕容曜 “曜儿觉得,此事如何?” 慕容曜看了一眼一旁的冷如卿,之后移开目光,轻声道。 “儿臣听父皇的。” 仁景帝笑了笑,伸手将他的被角掖了掖,之后道。 “这事有些突然,容朕回去考虑考虑。” 慕容曜神情乖巧。 “儿臣恭送父皇。” 仁景帝点点头,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其他人不便久留,也离开了。 唯独苏柳儿留了下来。 她实在担心慕容曜,仁景帝便下了特权,允许她留在睿王府过夜。 苏柳儿亲自下厨给慕容曜煮了一碗小米粥,之后用勺子,缓缓的喂到他的嘴里。 慕容曜伸手:“母后,给儿臣吧,儿臣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必这样。” “你如今虚弱,就让母后照顾你吧。” 苏柳儿声音柔和。 看着慕容曜失去血色的嘴唇,她忍不住问道。 “曜儿,日后这般危险的事,不要做了。” “母后没听说过吗?富贵险中求。”慕容曜朝着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至少结果是好的,冷如卿要嫁给我。” “你父皇还没同意。” “他会同意的。” 慕容曜微微勾了勾唇。 苏柳儿手指一僵,她抿着唇,将粥喂给慕容曜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正好遇见匆匆过来的苏晟。 看见苏柳儿,他语气担忧。 “我今日听说曜儿受伤了,他现在怎么样?” 苏柳儿将手中的碗朝着身边的宫女玉芝手里一塞,玉芝识相的退下了。 苏柳儿上前,一个耳光就狠狠地扇在了苏晟的脸上。 苏晟抬起头,一双狭长的眸中满是震惊。 “二姐……” “你说,曜儿遇袭的事,你是不是知道?!” 苏晟敛了敛眸子,之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苏柳儿愈加生气。 她一把揪住苏晟的衣领。 “曜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的心头肉!谁也不能让他陷入危险,否则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他,即使是你……” “我并没有想到曜儿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苏晟眸光微闪,一向狂傲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心虚。 —— 第167章 相思病 苏柳儿声音压低。 “若是皇上查出来,是你与曜儿策划的这次刺杀……” “二姐,我们没这么蠢,慕容霆多疑,这件事后,他定会怀疑这批刺客是不是我们派来的,因而我们不会去策划这场谋杀,我们只不过……是寻了一个机会。” 苏晟声音放缓,试图安抚她。 他确实没有想到,慕容曜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只是收到消息,石海带着人埋伏在京城,意图刺杀冷如卿。 他将这个消息压下,之后与慕容曜决定等待时机,等到石海对冷如卿下手的时候,慕容曜及时出现救下冷如卿,以此博得冷如卿的好感。 如今看来,结果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好。 他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冷如卿亲自求皇上,说是要做慕容曜的平妻。 只是慕容曜的伤…… “二姐,让我进去看看曜儿吧,他……” “曜儿已经没了生命危险,现在正在休息,你走吧。” 苏柳儿将他的衣领松开,明艳的脸上,神色泛着一丝凉意。 “苏晟,你记住,若是这种事有第二次,我绝不原谅你!” 苏晟削薄的唇抿了抿,随后微微垂眸。 正要开口,却听见慕容曜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母后,让舅舅进来吧。” 闻言,苏柳儿拧了拧眉,似是欲言又止。 半晌,她端庄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转身走出了院子。 苏晟看着她的背影,眸光闪了闪,之后转身走进了慕容曜的房间。 屋内,慕容曜正支着身子,准备靠起来,苏晟快步过去,扶着慕容曜坐了起来,之后在他的身后放了个靠背,让他靠在了床边。 “曜儿,早知你会受这么重的伤,我……” “若是早知如此,我依旧会这么做。” 慕容曜幽深的眸中,露出一抹淡淡的光亮:“所以舅舅不必自责。” “没想到那个石海身手如此了得,今日应该多派些人手的。” 慕容曜缓缓道。 “若是我没受这么重的伤,结果可能也不会有这么顺利。” 说罢,他沉了沉声音,缓声道。 “对了,舅舅,今日我收到了萧问天的密信。” 苏晟拧眉。 “萧问天?这老狐狸又想要干什么?” “舅舅自己看便知。” 慕容曜将枕头下面的信递给了苏晟。 苏晟扫了一眼,随后冷峻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丝冷意。 “呵,萧问天之前就跟我提过,想要马上让皇上解除药王谷的禁令,被我拒绝了,现在看来,他是还没放弃,看他的意思,若是我们还不同意他的请求,他便不会再提供‘鸠夜’给我们。” “他居然敢要挟我们。” 慕容曜眼中露出一抹杀意。 “他若是真敢这么做,那就杀了他,一条不听话的狗,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只会反咬我们一口。” 苏晟想了想。 “不妥,如今慕容珩的身体,似是还能撑一撑,前些年就说他身体极其虚弱,但是一直到今日,他还是那副样子,压根看不透。” “舅舅放心,我已经得到太医院的消息,上次他病发,太医院的诊断是不足三年,即使不再给他下‘鸠夜’,也没什么关系了。” 苏晟拧了拧眉,沉声道。 “曜儿,夜长梦多。” 闻言,慕容曜漆黑的眸子,缓缓荡出一丝涟漪。 他想起了今日慕容珩射中石海的那一箭。 根本不似一个病入膏肓之人。 而且听说上次慕容珩病发时,奇迹般的很快恢复了。 变数…… 玄通主持的话,又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那个变数,究竟是什么? 慕容曜沉吟片刻,而后缓缓点头。 他将那颗红色的药丸,放在了苏晟的手心。 “舅舅说得对,这‘鸠夜’,先给九王兄用了吧。”末了,他叮嘱一句,“别暴露了。” 苏晟看着手中的毒药,敛了敛眸。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慕容珩也不曾发现,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 沈若惜出宫后,没有急着回将军府,而是去了慕容珩的翎王府。 她替慕容珩把了把脉,之后微微拧眉。 气息紊乱,脉象不平。 应该是今日在捉拿逆贼的时候,他费了太多的内力。 “殿下需要多休息调养。” 沈若惜将搭在他腕上的手指移开,说了一句。 闻言,慕容珩缓缓将自己卷起的袖子拉下,冷白矜贵的脸上,眉头忽然不动声色的蹙了蹙。 随后叹气一声。 沈若惜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翎王殿下怎么了?” “没事,只不过近日有些夜不能寐。” 沈若惜心刹时提了起来:“王爷有心事?莫不是朝廷当中的事?王爷,你如今应该以身体为重,不要将心思放在别人身上。” 慕容珩盯着她。 “是因为你。” “……我?” 沈若惜有些莫名,关她什么事? 沈若惜突然想到什么。 她结结巴巴:“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一想到我……你晚上就睡不着了?” 慕容珩微微抬眸,然后眨巴着眼,乖乖点头。 沈若惜:…… 这家伙自从与她有过肌肤之亲之后,逐渐撕下那副冷淡的皮囊,倒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她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道。 “没想到人人望而生畏的翎王殿下,居然还害了相思病?” 慕容珩捂住胸口,狭长的狐狸眼带着一丝孱弱。 “有药吗?” 这个戏精! 沈若惜一咬唇。 “没有。” 说罢,她将自己的银针收起,起身准备离开。 刚站起来,腰身却一紧,被慕容珩伸手揽进了怀里。 沈若惜一愣,下意识的抬起头。 结果感觉到唇上一暖,慕容珩的吻轻轻落了下来。 她瞪着他:“你干什么?” 慕容珩指腹轻轻摸着她的唇:“这不是有药么?” “给我放开。” 沈若惜有些羞,下意识的一拳打在了慕容珩的胸口,然后从他怀中站了起来。 慕容珩闷哼一声,捂着胸口,露出一副难受的神情。 沈若惜神色微变。 “翎王殿下,你没事吧?” “胸口有些难受……” “手放下,我给你看看。” 沈若惜有些懊悔,他本就身体不好,她刚刚那一拳,力道没怎么控制,不会给他打出个什么意外吧? 第168章 待嫁 慕容珩微微摇头,俊美的脸上眉头微微蹙紧。 “不用看了。” “为什么?” “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沈若惜:…… 她握紧拳头,想要直接一拳给他打晕算了,但是一看见他那病恹恹的样子,又心疼了。 算了,等他身体好点了再收拾他。 慕容珩盯着面前的沈若惜,只见她一张秾丽的脸上,又羞又恼,倒是被他逼出了几分从未见过的娇憨可爱。 他的心情不禁有些愉悦。 沈若惜稳了稳心神,问道:“对了,今日睿王的事,你怎么看?” “着实惨,伤的好重。” “给我认真点。” 沈若惜瞪他一眼。 她心中有些讶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面对慕容珩,没有了那种距离感,反倒是越来越露出以前还未出阁时,那种大小姐的那种刁蛮。 慕容珩缓缓道。 “不管怎么说,睿王的目的达到了,经此一遭,算是如愿娶了冷如卿了。” “可是皇上不是还没答应吗?” “会答应的。” 慕容珩道:“如今冷泓已经开口,愿意委屈自己的女儿做平妻,若是父皇还执意不同意,便显得太过刻意了,冷泓必然能猜到父皇是对他不放心,怕他与苏家联手,一旦冷泓觉得父皇对他不信任,按照他的脾性,必定会与父皇生出嫌隙。” 沈若惜秾丽的脸上,微微闪过一丝讶然。 “这么说来,睿王娶冷如卿……是有预谋的?” “自然。” 沈若惜微微拧眉。 脑海中浮现了上一世的慕容曜,年轻的帝王威仪冷傲,与这一世清隽俊美的少年缓缓重合。 原来并非是三年时间改变了一个人,而是他骨子里原本就是这般。 她缓缓道。 “这么说来,睿王对皇位是势在必得了。” 慕容珩点头。 “他的执着和野心,倒是比我强烈得多。” 沈若惜转头,有些意外。 “听你这意思……你不怎么想要皇位?” 慕容珩眯了眯眼:“你想?” 沈若惜:“我可没说这种话!” 她可没有想,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不敢想! 慕容珩单手支着下巴,似是在思考:“若是你真的想,我倒是可以夺过来送给你……” 沈若惜:…… 这家伙有做昏君的潜质。 “这这事先打住,你目前应该考虑的,是‘鸠夜’的毒。”沈若惜放低声音,“你查到是谁给你下的吗?” “查到了。” 闻言,沈若惜一怔。 她没料到,慕容珩的消息居然这么迅速。 “那……是谁?” “此事与药王谷的谷主萧问天有关。” 慕容珩顿了顿,随后道:“‘鸠夜’原本就已经失传,只有他会制作这毒,顺着萧问天查下去,便有了眉目,原来他与我那舅舅一直有着密切的联系。” 慕容珩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倒也不算意外。” 沈若惜看着他的神情,心中有些难言的情绪。 她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苏晟作为你的舅舅,未免太过狠心。” 慕容珩反握住她的手指,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他不仅是我的舅舅,也是我的政敌,比起这个……更让我惊讶的,是我的身边最亲近的几人中,居然有叛徒。”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 还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自嘲。 沈若惜伸出温软的手指,与他十指交缠。 “王爷不必担忧,我一定会医好你。” 慕容珩没说话,只是握着她手指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 慕容珩说得没错,次日,就传来了消息,说是皇上同意了冷如卿的请求,将她赐给了慕容曜做平妻。 知晓这件事的时候,沈若惜正在屋内做自己的嫁衣。 万思语坐在她的身侧,懒懒的靠在软榻上,一边吃苹果,一边啧啧了两声。 “这下热闹了,冷如卿居然和林秀怡一起成了睿王的平妻,据说还是同一天迎娶,一山不容二虎,日后府里可热闹了。” 沈若惜拿着针线,绝色的脸上,神色专注。 “我看那位小郡主的样子,不像是委屈自己的性子,她愿意做平妻,看样子确实是对睿王一见钟情了。” “有什么委屈的,她身份比林秀怡尊贵,还有功夫,日后要是争起来,林秀怡一定是挨打的那个!” 闻言,沈若惜却摇了摇头。 “后宅之中,并非能用武力解决,小郡主看着心性直爽,不一定就能占上风。” 末了,她想了想:“但是睿王终究会对她更好一些吧。” 毕竟她是冷泓的女儿。 万思语蹙紧了眉头。 “听你一说,感觉着实复杂……不过还是你好,翎王殿下府中又没人,只有你一位正妃,日后独宠你一个,真是羡慕死人了!” 沈若惜没吭声。 只是想起慕容珩温柔的眼神,她的心中也多了几分温柔。 突然间,她想起什么。 “万思语,你今日怎么又来我府里了?” 万思语一怔。 随即道:“我无聊,过来找你玩玩不行么?” “你怎么不去找秦承宣?” “我疯了不成!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成天粘着男子,就算心仪他,那也得矜持!” 沈若惜眯了眯眼。 “我记得当初夜闯翎王府的人,好像是你啊……” 万思语差点被一口苹果噎死。 她脸涨得通红。 “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前我都是被苏天菱哄骗了,不是我本意的……” 见她羞愧,沈若惜勾了勾唇角,不再逗她。 “行,那祝你日后能成功嫁给心上人了。” 闻言,万思语脸上闪过一丝掩不住的笑意。 她走过来,看着沈若惜手底下栩栩如生的凤凰雏形,她眼中露出惊叹。 “你绣工真好!比那些专业的绣娘还要好,话说以前是谁说你不配为‘京城双姝’的?我看你明明什么都会么,比林秀怡强多了……” 沈若惜转头。 “你今日嘴怎么这么甜,以前见面不是怼我就是挖苦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我哪有……” 万思语脸色心虚。 她欲言又止,而后缓缓开口,轻声道。 “沈若惜,恭喜你啊,其实我挺为你高兴的……” 沈若惜心神一动。 而后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身边的万思语。 “你吃错药了?” 万思语:……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就在二人闹的时候,外面桃叶突然来报。 “小姐,有客人过来找你了?” —— 第169章 出嫁 “是我!” 外面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最后一抹红裙的衣摆出现,慕容明华那张动人的脸庞出现在了门口。 她肩上披了一件雪白的披风,整个人如同雪中红梅,美得明艳。 而她的身侧,还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来客。 是冷如卿! 沈若惜起身,刚准备行礼,便被慕容明华扶了起来。 “若惜,你我私下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沈若惜点头,之后看向冷如卿,有些疑惑道。 “小郡主,你怎么与明华公主一起来了?” “我并非是与公主一起来的,我们是在将军府门口碰见的,便一起进来了。” 冷如卿笑着解释了一句,之后大大咧咧的就走进了房间。 看见万思语,她不禁一愣。 “咦,矮冬瓜你也在这里?还挺热闹。” 万思语跳起来。 “我叫万思语!我爹是户部尚书!” 真是,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我就说你怎么财大气粗的。” 冷如卿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之后看到沈若惜放在一旁未完成的嫁衣,瞬间眼神惊喜。 “你绣工真好!” 她转过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沈若惜。 “我听说京城女子嫁衣都是要自己绣的,可是我常年跟着我父王舞刀弄剑的,哪里会女工,我就想到了你!你不是跟我同一天出嫁,定是在准备自己的嫁衣了。” 冷如卿一脸的认真。 “沈若惜,你能教我么?我想自己绣嫁衣。” 沈若惜笑道:“郡主若是真不会,让绣娘绣便是了,到时候最后收尾的时候,你再落下几针,就当是自己绣了,也无妨的。” 冷如卿低头,眸中显出几分温柔的神色:“我想要自己绣,显得心诚。” 慕容明华敛了敛眸,倒是有些意外。 “冷如卿,你与睿王应该只见过几次面,怎么对他这么上心?” “我也纳闷,我第一眼见到他就心动,缘分这种事,还真是不可言说。” 冷如卿昳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闻言,慕容明华的眸光微微闪了闪。 脑海中刹时浮现了沈澈那张清风霁月般的脸。 确实,缘分这种事,确实难以说清楚。 慕容明华走过来,拉着沈若惜,也坐在她的身侧。 “正好,我也学学,我的女工也不太好。” 沈若惜转头:“你怎么突然也想要学这个了?” “你这么惊讶干什么,我也是要嫁人的,总不能一直陪着我母妃。” 闻言,万思语也凑过来。 “那我也学。” 冷如卿一转头:“你也学啊?” “我……我也要嫁人的啊,怎么了,郡主你这是觉得我嫁不出去?” “那倒不是,我就是怀疑就凭你的脑子,能不能学会啊。” 万思语咬牙切齿。 “你别瞧不起人,我一定学的比你快!” “那就比比?” “比就比!” ……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纷纷扬扬落起了雪,然而屋内却一片热闹,丝毫没有冷意,反倒是显得岁月静好。 此时她们还不知道,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而她们各自的结局,会截然不同。 * 大衍国六十一年腊月初十。 良辰吉日,宜嫁娶。 今日整个京城的气氛都比较热烈,不仅仅是因为新年将至,更是因为今日两位皇子娶亲。 病秧子的翎王娶了和离后的沈若惜,这本就是一桩大新闻。 而睿王慕容曜此次娶妻,却是娶了两位平妻,又是一桩大新闻。 整个京城都在八卦这两件事,茶余饭后说得眉飞舞色。 等到二人终于成婚的当日,满大街都挤满了人,想要一睹这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 将军府中。 桃叶扶着沈若惜,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忍不住放出了惊艳的光芒。 “小姐……你简直是太美了!若是翎王殿下看见你,一定会被当场迷晕的!” 沈若惜理了理霞帔的裙摆,微微转过眸光。 “真这么美?” “当然!我敢说,你绝对是京城第一美人!” 比上次出嫁的时候,还要美上千百倍! 上次虽然沈若惜也给自己做了美美的嫁衣,但是因为慕容羽很随意,给她的凤冠很简单,还说让她低调一些,便也没化多明艳的妆容。 当时沈若惜美虽美,但是并不多华丽。 而这次,慕容珩给了十足的诚意,凤冠上缀了上百颗宝石珍珠,极其华贵奢侈,还送来了金线和明珠,让沈若惜缝制霞帔的时候用上。 沈若惜本就是长相绝美,如今这么一打扮,更是显得明艳逼人倾国倾城,就连屋内都亮了几分。 桃叶被美色迷了眼,然而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不禁有些惋惜。 小姐这么好看,但是翎王殿下却不能人道…… 哎,这洞房花烛夜,注定是要遗憾度过了。 正惋惜着,喜婆走进来,急急道:“哎哟,新娘子快准备好,新郎官已经来了!” “翎王来了?” 桃叶一愣,随后赶紧将龙凤呈祥红盖头,盖在了沈若惜的头上。 之后和冷霜扶着她,朝着外面走去。 刚走出去,便遇上了沈天荣和沈澈。 二人神色感伤。 沈天荣拉着她的手。 “若惜……原本以为你这次回来,会一直留在爹身边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又要出嫁了。” 沈澈提醒他。 “父亲,您这话说得,难不成您希望若惜一直在家做个老姑娘?” “那又怎么了?我沈天荣又不是养不起!” 沈澈:“……您现在说这话是不是不太合适?翎王还在外面等着呢。” “那就让他多等一会,你话怎么这么多?” 沈天荣扭头,狠狠瞪了沈澈一眼。 沈澈有些无奈的转过头。 跟他凶什么,有种去外面当着慕容珩的面凶啊。 沈若惜握紧沈天荣的手指,柔声道。 “爹,你若是想女儿了,尽管去看就好,虽然我不在你身边了,但是还有大哥和二哥。” “别提了,你二哥手无缚鸡之力,日后不知道有谁能看得上他,看见他我就糟心,至于你大哥……算了吧,整日脸跟个棺材板似的,谁乐意跟他在一块。” 沈天荣叨逼叨。 说出来丢人,他大儿子沈樾虽然年少有为,但是性子也不知随谁了,冷冷冰冰的,嘴还欠,他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气势上还被他压一头。 憋屈。 沈澈低声道:“父亲,您说话悠着点,大哥很快就要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我是他老子,我还能怕了他不成!” 沈澈内心呵呵,说得好像你不怕一样。 沈若惜眼神一亮:“大哥要回来了?” “嗯,大哥打了一场大胜战,苍凉国与咱们签署了十年的和平协议,保证绝不来犯,皇上很高兴,特许大哥回京,要对他论功行赏,估计这次回来后,会待很久吧。” “我好久没见到大哥了,挺想他的。” 沈若惜神色满是欣喜。 一旁的喜婆提醒道。 “大将军,沈大小姐,这会该出门了,要是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闻言,沈天荣终于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若惜,我送你到门口……” “好。” 沈天荣搀着她,走到了将军府的门口。 门外,慕容珩正穿着红色的新郎服,坐在骏马之上,早早就在等候。 见几人出现,他弯腰从马背上下来,朝着几人走过来。 他原本就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如今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衬着那张冷贵俊美的脸,更是显得举世无双风华万千,周遭的一切在此刻,仿佛都成了陪衬。 沈若惜盖着盖头,看不见慕容珩此时的模样。 只听见桃叶在耳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小姐,翎王殿下今日太好看了……跟您简直是绝配!” 冷霜低声道。 “不仅好看,还很高兴,小姐,主子盼这一天很久了。” 沈若惜微微有些激动,被她二人说得简直都想掀盖头看一看。 她胸腔跳得厉害。 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期待和欣喜。 就在此时,她的面前,突然伸出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是慕容珩的。 沈天荣有些不舍的将沈若惜的手交给慕容珩。 “翎王殿下……” “请岳父大人放心,本王一定会好好珍惜若惜的。” 听见这声称呼,沈天荣一愣。 这家伙…… 改口倒是挺快挺自然,该不会是蓄谋已久了吧? 他神色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之后看着慕容珩牵着沈若惜,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上了花桥。 随着一声“起轿”声响起,鞭炮声骤然响起,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排成长龙,缓缓离开,后面跟着的嫁妆一眼看不到头,几乎是占据了将军府面前的整条长街。 比当初沈若惜嫁给慕容羽的时候,更要盛大了不知多少倍。 人群中,有人惊呼。 “这次不仅翎王殿下给出了天价的聘礼,将军府给的陪嫁也比上次要多啊!” “就是,没想到将军府的底子还挺丰厚!” “这得多少钱啊!看样子此次将军府是出了血本了!” …… 门口,沈澈也有些纳闷。 “父亲,咱们将军府哪来这么多的陪嫁?” 他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沈天荣,随即压低声音道:“不会是您贪的吧?” 都传大将军沈天荣两袖清风,难不成是假的? 瞒得挺深啊! 沈天荣瞪了他一眼。 “我沈天荣刚正不阿,不是自己的钱绝不拿!” “那这陪嫁……” “没什么,就是把你和你大哥成亲的底钱给挪用了。” 沈天荣转过头,看着眼睛瞪圆的沈澈,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将军府一贫如洗,日后你们娶亲就靠自己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说不定你们根本用不上呢,我看你们这样子,能不能成亲还不一定呢。” 沈澈:…… “您拿了我们的钱,还诅咒我们一辈子光棍是吧?” 沈天荣压根没理他。 他看着沈若惜离开的方向,沧桑的脸上,似是一下老了许多。 他低头负手,转身朝着将军府内走去。 “回去吧,外面风大。” 沈澈察觉出了不对劲。 “父亲,您哭了?” 沈天荣死鸭子嘴硬。 “你说什么,我不是说了风大么?” 沈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您哭。” 怎么说呢…… 还挺好笑的。 “闭嘴!你懂什么?别人嫁女儿都嫁一次,我嫁两次,这是双倍的伤心,我能不哭么!” 沈澈:…… 这是什么破逻辑? …… 因为此次是两位皇子同一天成亲,又有给太后冲喜的意思,仁景帝便将地点设置在了皇宫。 沈若惜与慕容珩先上前,拜过帝后,走过流程之后,慕容曜再带着冷如卿和林秀怡过来。 等到所有事宜弄完,天色都已经晚了。 沈若惜被送去了东宫,而冷如卿和林秀怡,则去了以前他在宫中时住的广阳殿。 远离喧嚣后,沈若惜被人扶着坐在了慕容珩的寝殿中。 她盖着盖头,安安静静的等着慕容珩过来。 今日宫内宴席多,慕容珩作为新郎,又是高高在上的翎王殿下,想必有很多人巴结他,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沈若惜摸着酸胀的脖子,原本以为要等许久,结果很快,就听见了有人开门的声音。 之后一阵脚步声靠近。 沈若惜呼吸一滞,胸口忍不住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眸光闪动。 自己这些时日与慕容珩已经见面多次,甚至亲密的事也做过不少。 但是此刻,还是紧张得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膛。 是激动的,忐忑的,也是欣喜的。 这种感觉,即使是以前心仪慕容羽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倒是真的像是未出阁的女子了。 一杆喜称勾起了盖头的一角。 而后,缓缓掀开。 随着视线开阔起来,沈若惜下意识的也缓缓抬起了头。 迎面对上一张绝色冷贵的脸。 慕容珩站在烛火处,一张精致完美的脸庞染着些许的酒意,狭长的狐狸眼缓缓勾起,笑意从眼眸深处蔓延出来。 是好看的,是一种潋滟鲜活的俊美绝尘。 这一刻,她真实的感觉到,他不再是清冷高贵的翎王殿下,而是她的夫君。 沈若惜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她觉得面前的人俊美无双,却不知,自己在慕容珩的眼中,亦是惊为天人的绝色动人。 在看见她面容的那一刻,慕容珩眼底的笑意便被惊艳所替代,而后不可控制的漫上一层欲色。 —— 第170章 洞房花烛夜 他开口道。 “今日累坏了吧?” 沈若惜缓缓摇头:“王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以为今日应酬多,你会回来得很晚。” “洞房花烛夜,那些人也不会那么没眼色一直浪费我的时间,见时辰差不多便散了。” 慕容珩语气自然,沈若惜毫不怀疑。 然而实际上,是前来想要与他应酬的人,被他那自带冷意的眼神一扫都吓得脚步一顿,自动的转到了慕容曜那边。 他便早早回来了。 “王爷……” “叫我阿珩。”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 慕容珩指腹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缓缓划过,明明力道温柔,却让沈若惜觉得有些战栗。 被他抚过的地方,莫名带着一丝灼意。 她改口。 “阿珩。” 慕容珩眼眸瞬间黯了几分。 真好听。 若是在床上听她这么喊,定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手指落在她的凤冠上,亲自将她沉重的凤冠取了下来。 掂量着手中的重量,他刹时又有点后悔,不该缀上这么多的宝石,虽然华丽,但是却让她受累了。 沈若惜摸着酸涩的脖子,缓缓抬起头,见慕容珩将凤冠放到一旁后,朝着她伸出了手。 她将手指搭了上去,起身随着他一起,到了桌前。 精致的玉雕桌面上,放着两杯早就已经倒好的合卺酒。 沈若惜看着他。 “你要与我喝合卺酒?” “这不是应该的么。” 闻言,沈若惜眸光微闪,而后点头:“应该的。” 她嫁给慕容羽的当晚,独坐空房等了一夜,当时别说合卺酒,连觉都没睡。 “你分心了。” 慕容珩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沈若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的眼神犹如实质,似是将沈若惜的所思所想全都给看透了。 “不准想别人。” 沈若惜嘴硬:“我没有想别人。” 慕容羽算不上人,她没撒谎。 慕容珩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之后拉起她的手,与自己的胳膊交缠。 “好,你说没有便没有。” 他将酒杯抵在自己的唇边,说道。 “若惜,喝了这合卺酒,你就要与我相守一辈子的,既是选择了我,这辈子,你绝对无法离开我的身边的。” 他语气平静,但是眸中深沉的占有欲,却不可免的露出几分。 沈若惜对上他的眼神,坚定而缓慢的开口。 “花好月圆羡比翼,天长地久卜齐眉。” 说罢,缓缓抬起酒杯,将合卺酒抿了一半进去。 慕容珩心神微动,也看着她,抬杯饮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二人交换,各自喝了。 算是礼成了。 沈若惜放下酒杯,刚准备说给他倒杯茶醒酒,却见慕容珩猛地攥紧她的手指,将她朝前拉了一下。 厚重的霞帔穿在身上,她脚步一崴,下意识的朝前跌了一下。 正撞进他的怀里。 沈若惜抬头,撞见慕容珩一双幽深的双眸。 她疑惑。 “阿珩?” “如今礼成了。” 慕容珩伸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之后手指放在了她的纤腰上,将人拉的更贴近了一些。 他弯腰,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该下一步了。” 沈若惜一怔,随即懂了他的意思。 接下来…… 是洞房花烛了。 但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应该是就此平淡度过了吧? 还是说慕容珩有别的打算? 一时间,沈若惜的脑海中不争气的冒出了一些变态的想法。 她耳根微红:“我给你宽衣。” “先去床上。” 慕容珩弯腰,将她给打横抱了起来。 刚走几步,突然踉跄了一下。 沈若惜一愣。 “阿珩?” 慕容珩脸上有尴尬。 他最近因为成亲的事,都没怎么睡好,加上近日心情好多饮了几杯,刚刚脚步打滑了一下。 沈若惜拧眉。 完了。 这还没开始呢……已经这样了。 等会岂不是更尴尬? 等到慕容珩将她放到床上,沈若惜自己褪去了身上的霞帔,而后乖乖的睡在了内侧。 “阿珩,今日早点歇息吧,我有点累了。” 说完便闭上了眼。 她想得周到,自己说自己累了,不提洞房之事,这样省的慕容珩等会自己说自己不行,便免去了他的尴尬。 然而她倒在床上躺了半天,却见身侧丝毫没有动静。 沈若惜忍不住眯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 却见慕容珩站在床边,正敛着眸,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神色有些耐人寻味。 沈若惜:? 她坐起身:“你怎么不睡?” “我还未宽衣。” 沈若惜:…… 该不会已经虚的连衣服都没力气脱了吧? 算了,看他是个病人的份上,让让他。 沈若惜认命的爬起来,伸手将慕容珩的腰带解了,之后脱了他的外衣,做完这一切,她便又准备溜回被窝。 谁知刚转身,便见一只手突然捞住了她的纤腰,之后猛地一提,她的后脑勺被托了起来,慕容珩的吻就压了上来。 直接将她给压到了床上。 沈若惜瞪大眼,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 慕容珩也没闭眼,他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被酒气染上一层邪肆,此刻看起来侵略性十足。 他的吻又深又重,沈若惜觉得自己舌尖都在发麻。 到最后分开的时候,还带着一丝暧昧的银丝。 沈若惜脸热。 “现在可以乖乖睡觉了么?” “还想睡?” 慕容珩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在这昏暗的寝殿中显得愈加挑逗意味十足。 沈若惜想骂人。 她不想睡。 她被他勾起了欲念,她……想要他。 但是他不行啊…… “对,想睡。” 沈若惜有些赌气般的猛地一转头,钻进了被窝里,用大红色的鸳鸯被盖住了脑袋。 气死她了,不行何撩啊! 她这个念头刚刚落下,却见被窝被掀起,慕容珩也钻了进来。 他紧紧抱着她的腰,将她转了个身子,重新吻了下来。 沈若惜推着他的胸膛,手指触到一片结实的胸膛。 她大惊。 “你……你上衣呢?” “脱了。” 慕容珩的语气很理所应当,之后开始解她的里衣。 沈若惜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洞房花烛夜,你说我要干什么?” “可是你……你……” 沈若惜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将接下来的话给说了出来:“可是你不是不行么……” 慕容珩没吭声,只是发出一声轻笑。 “呵。” 沈若惜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却被他被中的动作给打断了话语。 “你……你……” 她瞪圆了眼,支吾了半天也不好意思说出接下来的话语。 随着他的手指,她的呼吸也开始不稳起来。 沈若惜垂眸,手指柔柔的抵在慕容珩的胸膛,不再说话。 只是耳根红得厉害。 慕容珩看得心中一阵痒意。 他低头,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细软的脖颈,声音暗哑低沉。 “怎么了?” 第171章 平妻 沈若惜微微抬眸,如宝石般漆黑漂亮的眸中,泛着盈盈的水光。 她低声道。 “你欺负我……” 声音带着软糯的委屈。 这句话似是某种催化剂,将慕容珩原本就压抑的欲念彻底打开。 他将被子拉起,盖住二人。 那头被禁锢的野兽彻底被放出,搅动一室春意。 情到浓时,沈若惜还不敢置信。 她瞪大双眼,看着伏在面前不紧不慢的男人,忍不住发出了质问。 “你不是不行么?” “嗯?谁说的?” 慕容珩声音上扬,带着一丝戏谑。 他黑发垂下,嘴角微微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坠入人间的神祇。 只是姿势略过于羞人。 这种背离的反差感,让沈若惜蓦的有些激动。 慕容珩闷哼一声,之后弯腰吻上她的唇。 “怎么突然高兴了?” 沈若惜连脖子都红了。 这家伙,明知故问! 她张嘴使劲咬了他一口。 慕容珩“嘶”了一声。 “别咬得这么紧。” 沈若惜差点羞死。 她声音破碎,但是还没忘记正事:“大家……都这么传言,说你不行……” 慕容珩笑意逐渐放大。 他将她换了个姿势,贴上她的耳垂。 “耳听为虚……专心点。” 这个时候还想着传言的事,看样子,他得再努力一点了。 …… 广阳殿。 林秀怡坐在一侧的寝殿内,等了许久,也不见慕容曜进来,不禁有些支撑不住了。 因为是与冷如卿一起嫁给慕容曜,从一开始,她就存了攀比的心思,在凤冠霞帔上花了大的心思。 这也导致了凤冠很是沉重,她感觉脖子都快要被压断了。 但是却让她心烦的,倒不是这点。 “之雅。” “小姐,怎么了?” 她的陪嫁丫鬟立刻走过来,轻声问了一句。 林秀怡道:“睿王殿下还没来了吗?” “没有呢……” 之雅安慰道:“小姐,您别难过,睿王殿下也没有去隔壁的冷如卿那里,应该是还在宫内的宴席上,还未回来。” 听到这话,林秀怡松了口气。 她虽然不喜欢慕容曜,但是如今已经嫁过来了,而且是跟冷如卿一起嫁过来,若是今日慕容曜去了冷如卿那里,那么日后她定会被所有人低看一等。 虽然说是平妻,但是地位如何,不还是要看睿王的态度,她必须要抢占先机。 正这般想着,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之雅飞快的过去看了看,而后跑进来,欣喜的小声道。 “小姐,是睿王殿下,他来您这里了!” 林秀怡心中一片欢喜,看样子,慕容曜还是对她更喜欢一些! 想来也是,她是享誉京城的名门闺女,才貌双绝,比起那个跋扈的小郡主,慕容曜会对她更喜欢一些,也是很正常。 但是很快,她又有些不快。 她并不喜欢慕容曜,她并不想与他洞房花烛。 可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今日却娶了别人。 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的绣金短靴,拉回了她的思绪。 林秀怡稳住心情,端着身子。 而后,红盖头的一角被喜称勾起,缓缓掀开。 慕容曜站在床前,身形修长,面容俊美,此刻,正定定的看着她。 他身上带着些许的酒意,但是神色依旧清明。 “刚刚的应酬有些多,便多耽误了一会。” 这算是给她解释? 林秀怡心中有些欢喜。 这欢喜无关情爱,是一种胜利者的沾沾自喜。 她露出一个笑意。 “确实有些酸……不过王爷今日来了我这里,小郡主怕是有些委屈。” 她一副温柔大方的模样,颇有主母的风度。 慕容曜却没应她。 他漆黑纯澈的眸中,带着一丝打量。 之后道。 “将王妃将凤冠取下。” 外面立刻进来两个宫女,小心翼翼的将林秀怡的凤冠拿了下来,之后便退下了。 之雅给二人倒了合卺酒,也准备退下。 林秀怡绞着手指,心头有些挣扎。 这意思,慕容曜要在她这里过夜了? 可是她并不想伺候他。 但是不管怎么样,今夜算是自己赢了先机,她得抓紧机会。 林秀怡走到桌前,将合卺酒拿起,递给慕容曜。 “王爷,请。” 慕容曜拿起,与她胳膊交缠,将酒递到自己的跟前,抿了抿。 他眸色淡淡,但是目光一直落在林秀怡的脸上。 将她的挣扎尽数看在眼中。 他有些不耐。 她明明想留他在这里好稳固自己的地位,但是却又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似是他要强人所难。 喝完了合卺酒,慕容曜将琉璃盏放在桌上,之后道。 “礼已经成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的话,明日再说。” 说着,便朝着外面走去。 林秀怡愣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她赶紧也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了桌上,之后朝前追了几步。 “王爷?!” 慕容曜转头:“有事?” “王爷今夜不在我这里歇息?” 林秀怡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了,直接问了出来。 慕容曜如玉的脸上,神色平静。 “本王今日在隔壁过夜,你先歇息吧。” 说罢,转身跟着身前的太监,朝着隔壁的寝殿走去。 剩下林秀怡站在门口扶着门框,一张小脸变得煞白。 怎么会这样…… 慕容曜没再回头。 他温润的脸庞在夜色中,变得有些冰冷。 林秀怡是父皇赐给他的,又是太傅之女,他即使做戏,也要给几分薄面。 但是他确实没有想过在她那里过夜。 若不是考虑仁景帝那边,他甚至不太想过来。 然而冷如卿这里…… 他也并没有什么兴趣。 慕容曜走了一阵后,脚步微顿,忽然站住脚步,朝着东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身侧的太监有些疑惑。 “睿王殿下?” 慕容曜沉默了片刻,而后重新迈步。 “走吧。” —— 第172章 形象尽毁 冷如卿的寝殿内,冷如卿摸着被凤冠压得酸疼的脑袋,实在受不了了。 “阿桑,睿王怎么还没来,不会在宴席上喝醉了找不着路吧?” “郡主,您别乱说,睿王殿下已经回来了……” 阿桑有些尴尬。 她支支吾吾道:“那个……王爷回来后,听说是去了隔壁的寝殿……” 闻言,冷如卿一怔,随即一伸手,将自己的红盖头给掀了。 阿桑吓了一跳。 “郡主,快将盖头给盖上,新娘子自己揭下盖头,是不吉利的!” “睿王都去了林秀怡那边了,我自己不掀盖头,难不成一直顶着盖头睡觉?你是想我累死吧!” 冷如卿将红盖头一把扔到床上,明艳动人的脸上,怒气冲冲。 好个慕容曜,今夜居然晾着她! 虽然听说那个林秀怡是什么大美人,但是她也不差的好不好? 没眼光。 冷如卿站在原地,心头有些发酸。 但是一想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日后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她便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罢了,罢了,来日方长,今天慕容曜没来,不代表日后也不会喜欢她。 想到此,冷如卿将身上厚重的霞帔甩了甩,之后坐在了一旁的桌子边。 看见上面放好的合卺酒,她端起就一饮而尽。 阿桑吓傻了,赶紧上前过来夺她的酒杯。 “郡主使不得啊,这是合卺酒,是要和睿王殿下喝的!” “睿王人都走了,我跟谁共饮呢?死丫头,快给我松手!” “不行,奴婢得了汉阳王的命令,一定得好好护着小姐,不能让小姐做些鲁莽的事!” “你再不走开我可就踹你了!” 冷如卿一把将阿桑推开,气呼呼的。 这新婚夜也太憋屈了,新郎官不来留下她独守空房就算了,现在连借酒消愁都不行。 她冷如卿活了十六年,还未如此憋屈。 冷如卿伸手,将另一杯酒也喝了。 喝完之后,没有感觉到心情变好,反而更差了。 胸口蔓延上一阵难掩的酸涩。 慕容曜这会,在干什么呢…… 该不会已经和林秀怡洞房花烛了吧? 她当初明明是听说慕容曜与林秀怡是皇上指婚,并没有什么感情,于是她才自愿成为平妻的。 若是他们二人情投意合,她即使喜欢慕容曜,倒也不想横插一脚。 冷如卿越想越烦躁。 她将酒杯朝着桌子上重重一放,而后站起身。 “阿桑,咱们走!” 阿桑懵了。 “去哪?” “去林秀怡那边看看。” “哎哟郡主,您不会是要去抢人吧?这可不是咱们的地盘是在宫里,您不能动手的……” “我就是去看看,你那么慌张干什么,我看起来像是那么鲁莽的人吗?” 阿桑疯狂点头。 什么像是那么鲁莽的人,您就是好么! 眼见冷如卿就要出寝殿的门,阿桑一个上前跪地,死死抱住她的大腿。 “郡主,您不能出去!” “给我放手,再不松手我可就打你了!” “今日您就算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会放开您的!” 冷如卿刚准备爆粗口,突然见门口出现了一抹人影。 慕容曜被太监领着,出现在了寝殿门口。 看见屋内的场景,他略略一愣。 随即站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原本以为自己没来,此刻冷如卿这边的气氛定是冷清低沉。 不想却是如此的…… 热闹。 冷如卿看门口那抹修长的身影,也傻了。 慕容曜不是去林秀怡那里了么,怎么出现在她的寝殿门口? 反应过来之后,她清了清嗓子,语气反常的娇柔。 “阿桑,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想出去透透风,什么打死不打死你的,我有那么粗暴么?” “呜呜……郡主上次还扔鞋子砸奴婢呢。” 冷如卿有些尴尬的动了动腿。 “别瞎说,快起来,我不出门了还不行么?” “我不相信,等我起来郡主肯定撒丫子就跑了,这事您没少干。” 冷如卿:…… 就应该找沈若惜要副毒药,把这丫头给毒哑巴了。 冷如卿脸上十分挂不住。 她低声道。 “给我起来,睿王来了。” 阿桑一愣,随即一转头。 看见门口的慕容曜,她立刻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在一旁站好了。 睿王殿下什么时候来的? 完了! 刚刚她的话不会都被听到了吧! 阿桑试图给冷如卿找回点面子。 她底气不足的开口。 “睿王殿下,小郡主刚刚是跟奴婢开玩笑呢,郡主平日里其实温良贤淑十分端庄的,今夜……” “你先出去吧。” 慕容曜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随后踏进了寝殿。 冷如卿有些懵。 “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慕容曜露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原本有些矜冷的脸上,顿时显出几分少年气。 “今日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本王不来你这里,要去哪里?” 闻言,阿桑一喜,随即立刻道。 “睿王殿下,郡主,奴婢先退下了。” 说罢她立刻跑了出去,走的时候不忘记带上了门。 冷如卿站在寝殿中,与慕容曜大眼瞪小眼。 随即慢吞吞的道。 “你……今夜是打算在我这里歇息?” 她自小被汉阳王养的娇惯,还不太适应宫内的规矩,对慕容曜说话也有些随意。 慕容曜眯了眯眼,问道。 “你希望我去林秀怡那里?” “当然不是!” 话出口之后,冷如卿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强烈了。 她微微咳嗽一声:“我听阿桑说,你去林秀怡那里了,便以为今日你不会过来我这边了。” 冷如卿暗自思忖,难不成是被林秀怡赶出来了? 她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她是父皇赐给我的,即使不去她那边过夜,也应当过去看一下。” 慕容曜解释了一句,之后朝着她走近:“你应当自称臣妾。” 冷如卿的性子,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一点。 但是他并不喜欢。 他喜欢身居高位做掌控者,喜欢看别人臣服示弱的姿态,不喜欢有超出掌控之外的因素。 冷如卿微微蹙了蹙眉,之后有些别扭的喊了一声。 “臣妾知道了。” 慕容曜露出一个微小的笑意,而后走过去,亲自将她的凤冠取下了。 少年比她高了快一个头,冷如卿这个位置,正好看到他的喉结。 她眼睛一眨不眨,突然有点想要咬上去。 第173章 传言不可信 凤冠被取下来之后,冷如卿晃了晃脑袋,觉得轻松多了。 慕容曜突然拉起她的手,将她带着走向桌边。 “喝合卺酒吧。” 冷如卿微微垂眸,难得显出几分小女儿的情态。 “好。” 一低头,却见桌上的两只琉璃杯空空如也。 慕容曜:? 冷如卿神色有些尴尬。 她一挺背,理不直气也壮。 “你看我……看臣妾做什么?臣妾说了,以为你去林秀怡那边了,总不能独守空房一直等着你吧,臣妾还饿着呢,就随便喝了点酒吃了点东西。” 慕容曜看向她,没说话,只是命人又上了两杯酒。 等人退下后,他开口道。 “你既然嫁给本王,日后这些事不能再发生了,尤其是宫里,规矩多,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冷如卿乖乖点头。 “哦。” “注意称呼。” 冷如卿:…… “臣妾知晓。” 二人端起酒,喝了合卺酒,礼算是成了。 屋内烛火摇曳,饮了几杯酒之后,冷如卿的面色有些泛红,倒是显得别有一番动人滋味。 慕容曜的眸光定定的看了她几秒,之后伸手抚上她的脸庞。 他指尖微凉,触及到她温软的脸庞,使得冷如卿身子一颤。 “你干嘛?” 冷如卿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 慕容曜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他我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不悦,之后收回手指。 “今日累了吧,睡觉吧。” 说罢,他自己宽衣,将外面的喜服脱了下来,之后穿着里衣,上了床榻。 冷如卿看着他的动作,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一时没动。 这家伙…… 又是摸她脸,又是要睡觉,难不成真的就这样在她这里过夜? 冷如卿有些晕乎乎。 觉得有些欣喜,但是也紧张,站在原地迟迟没动。 慕容曜见她僵在一旁,有些疑惑的转头:“你不睡?” “马……马上……” 冷如卿的脸不自觉的红了,只觉得自己太没出息,没有慕容曜那般稳重 。 然而她不知道,正是因为慕容曜不在乎,所以他才不会紧张忐忑,一切都那么平静。 冷如卿小心翼翼的脱了自己的衣服,随后爬到了床的内侧,缓缓掀起一边的被子,探进去半个身子后,僵硬的躺在了慕容曜的身侧。 少年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混合着身上特有的木质香味,萦绕在她的鼻翼间,让她心如鼓擂,几乎不能呼吸。 慕容曜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他便朝着床的外侧挪了挪。 他说道。 “你要是不想,本王也不会勉强你,以后时间长,你再慢慢适应。” 冷如卿将被子朝着上面拉了拉,遮住了半张脸。 她内心疯狂叫嚣。 她才没有不想,她很想! 但是这事得男人主动吧? 她爹之前再三嘱咐过她,一定要矜持。 想到此,冷如卿微微转过头,朝着身边的慕容曜看了过去。 只见他闭着双眼,呼吸均匀,似是真的睡着了。 冷如卿:??? 放着她这么个大美人在身边,居然真的能睡得着? 冷如卿最终还是憋不住了。 她动了动身子,挨上了慕容曜。 刚一碰他,慕容曜便立刻睁开了眼。 昏暗的光线中,冷如卿脸微热。 “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真能睡得着?” 她这话是在邀请。 慕容曜似是笑了一下,随后翻身,将她抱住,随后低头吻住了她。 冷如卿呼吸一促,下意识的揪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二人之间的气氛很快就变得不同寻常。 轻衫被剥去,烛火摇曳,照亮一室旖旎。 冷如卿紧紧闭着眼,双手无助的抱紧身上的人,尽数沦陷在他的温柔中。 只是此刻若是她睁眼的话,便会看见昏暗的光线中,慕容曜黑亮的眸子似是黑夜中的孤星,闪着清冷而理智的寒意。 * 京城半夜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雪,东宫的琉璃瓦上被铺上一层淡淡的白,平添了几分冷意。 但是整个皇宫的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像是一汪滚烫的油,平静的表面下,早就已经炸开了锅。 昨夜东宫叫水了,还不止一次。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悄悄的传遍了整个宫中。 翎王不能人道,这事都传了多少年。 而如今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此刻,宫中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想看看这事真相究竟如何。 沈若惜完全不知道外面此刻的场景。 她睡得很沉。 昨天被慕容珩折腾到天亮,这家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最后是她红着眼求着的喊着“阿珩”,才放过她。 外面传来宫人的轻唤,沈若惜才缓缓睁开眼,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慕容珩一张俊美分明的脸抵在面前,他身上特有的药香味将她紧紧包围,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的虚幻感。 沈若惜紧紧盯了面前的人半晌,而后伸手,轻轻抚上了慕容珩的脸。 感觉到她的触碰,慕容珩微微拧眉,轻声哼了一下。 沈若惜有些恍惚的大脑,这会才渐渐恢复理智。 她一愣,随即睁大眼。 “阿珩,你发烧了?!” 难怪身上这么烫! 这家伙…… 昨夜不是很勇猛么? 看样子是耗尽了啊。 慕容珩缓缓睁开眼。 狭长的眸顺着她的脸轻轻一扫,之后落在她的胸前,顿住了。 沈若惜低头,这才反应过来,昨天洗过澡之后,她太累了,衣服都没穿就直接睡了。 “闭眼……” 她下意识的伸手挡在胸前,有些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慕容珩神色虚弱。 “我头晕,眼花,什么都看不清。” 沈若惜:…… 信了你的邪! 她起身,正准备将自己的衣衫穿好,却感觉腰一疼。 顿时“嘶”了一声。 究竟是谁传他不能人道的? 传言害死人! 沈若惜忍着不适将衣衫拿过来,却被慕容珩大手一挥,扔在了一旁,之后捞住她的腰,又将她带到了怀中。 “你干什么?” 沈若惜倒在他的怀里,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身子一僵。 随后一巴掌扇在了慕容珩的手臂上。 “你都发烧了,脑海里还在想什么?” 慕容珩抵在她的脖颈处,声音暗哑。 “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可以,给我松开!” 沈若惜将他的胳膊甩开,再次爬起身。 这家伙,身上都烫成那样了,还想着有的没的,她可不想他死在她的床上,这一世的日子还刚刚开始呢。 —— 第174章 生病 “你先躺着,我去叫下人进来。” 沈若惜挪到床边,走下了床。 谁知刚一落地,就感觉双腿一软,差点跪下来。 她咬了咬唇,看了一眼床上神色虚弱的慕容珩。 这家伙。 要不是看他生病了,她定要去踹两脚! 沈若惜忍着腿间的不适,朝着门口走去。 将门拉开了一点,桃叶和冷霜还有几个宫女太监,都在外面守着。 见沈若惜出来,桃叶立刻上前。 “王妃,您怎么自己起来了?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说一声,奴婢进去伺候就行。” “不用了,翎王殿下生病了,让太医来。” “殿下生病了?” 小禹子赶紧凑过来,随即朝着沈若惜道:“王妃娘娘,奴才立刻去请太医。” 说着,立刻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冷霜凑近道:“王妃,属下多嘴问一句,您可以自己给殿下看病……” “我有点饿,让太医来吧。” 沈若惜缓缓说了一句。 她现在走路腿都发软,看什么啊,还是交给太医吧。 “您饿了?那我立刻让人准备膳食。” 冷霜拱了拱手,走了下去。 桃叶站在一旁,黑亮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沈若惜,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沈若惜有些纳闷。 “怎么了?” “那个……小姐,昨日洞房花烛夜,您,您还好吗?” 她不好问得直接。 现在全都在好奇昨夜东宫叫水的事,桃叶也好奇。 但是这事实在没胆子问。 听到这话,沈若惜脸上有些不自然。 “不太好。” 说罢,关上了门。 留下桃叶一脸的深思。 叫水了还不太好?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啊…… 沈若惜被人伺候着洗漱好了之后,太医也过来看过了慕容珩。 他跪在地上,拱手道。 “翎王殿下,您这身体……” 慕容珩正从床上起来,让小禹子伺候他穿衣。 听见声音,他冷淡的眸光朝着太医瞥了一眼。 “有什么话直说。” “您这身体……节制一点便行了,实在是因为耗损有些厉害,才会发烧,没有什么大问题。” “咳咳~” 一旁的冷夜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大清早的,他听见了什么?! 太医劝不能人道的主子节制!? 慕容珩带着冷意的眸光一扫,冷夜吓了一跳,赶紧稳住了表情。 沈若惜坐在一旁,脚趾疯狂蜷缩在一起。 天…… 她刚刚应该自己给他把个脉的,也不至于现在的场面这么尴尬…… 等人退下之后,沈若惜还坐在原地,耳根的红怎么也没下去。 慕容珩卷起袖子,问了一句。 “是不是不舒服?” 沈若惜悠悠的转过头,咬着唇,有些嗔怒道。 “都怪你。” “嗯,确实我怪我。” 慕容珩不紧不慢的道:“我昨夜弄疼你了,日后会小心的。” “我不是说这个……” 沈若惜有些难以启齿:“你既然身子虚弱,就该知道节制点,也不至于今日发烧了,等传了出去多离谱。” 慕容珩沉思了一会,而后道。 “这得怪你了。” 沈若惜:? “怪你昨夜实在是太美,我把持不住也是情理之中。” 听到这话,沈若惜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了一些不该有的画面。 她竭力将脑子里的废料给压了下去,之后正色道。 “话说关于你的传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若惜十分不解:“为何都在传言你不能人道?” “太医们断言我短命,身体耗损严重,说难以有子嗣,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传成了我不能人道,这事我也没有解释过,久而久之,便都这样以为了。” 慕容珩说得风轻云淡。 沈若惜一脸的复杂。 “这事……你就没有想要解释过么?” “为什么要解释?” 沈若惜:…… 很好,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了。 慕容珩朝着她瞥了一眼,而后眯了眯眼:“你好像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是不高兴吗……昨夜也不太像。” 沈若惜打断他的话。 “既然传言是假的,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害得她还在想着该如何保全他的自尊心,没想到这家伙就是个白切黑! 沈若惜有些恼怒,一拳朝着他的胸口打去。 却被慕容珩轻易的抓住了手指。 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别气了,去长秋宫吧。” “可是你不是发烧了么?你陪我过去?” “当然。” 慕容珩牵着沈若惜的手,带着她朝外走去:“你我新婚,自然是要一起过去,这点烧,一会就退了。” 二人在东宫随意吃了点后,慕容珩喝了点药,便一起去了长秋宫。 走过去后,发现慕容曜带着冷如卿和林秀怡已经在那了,除了帝后,还有其他几位妃嫔和公主。 看见慕容珩,仁景帝的脸上刹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听说珩儿今早发烧了,父皇还准备差人让你明日再与若惜一块过来请安,不想你这么快就来长秋宫了。” “儿臣与若惜新婚,理应与若惜一同前来,给父皇母后敬茶。” 苏柳儿雍容的脸上,笑意浓浓。 “珩儿倒是知道疼媳妇了。” 慕容珩带着沈若惜,给帝后奉了茶。 苏柳儿喝完茶后,伸手从一旁拿出了一个玉镯子,戴在了沈若惜的手上。 她拍着沈若惜的手背,神色十分温和。 “自从你与珩儿在一起后,本宫见他心情都是好了许多,你秀外慧中,本宫对你也喜爱得很,这镯子,就当是本宫的一点薄礼了。” 一旁的慕容明钰立刻道。 “母后,你这镯子不是西域那边进贡过来的么?整个后宫也就这一件,上次我找您讨要您都没给……” 她语气中满满都是不快。 苏柳儿瞪了她一眼。 “你这是图一时新鲜,这镯子给你也是浪费了,沈若惜冰雪聪明容貌秀美,这镯子适合她。” 沈若惜福身。 “多谢母后。” “起来吧,日后你与珩儿相互扶持,早日生下子嗣,宫里也就热闹了。” 闻言,沈若惜面色有些不自然。 皇子新婚,落红帕肯定都会交过来,帝后如今肯定已经知晓昨夜的事了。 她还未从慕容珩其实很“行”的事件中回过神,如今突然说到生孩子,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接。 慕容珩拉着沈若惜的手,淡淡道。 “儿臣会努力的。” 沈若惜一愣,随即心神微微一动,有些悸动。 仁景帝大笑。 “那朕与你母后,可就等着了!” 殿内一派融融。 随着帝后心情愉悦开来,殿内的其他人或真心或假意的,也都露出了笑意。 只有林秀怡坐在其中,脸上是掩不住的苍白。 昨夜她被慕容曜冷落,这事已经够让她难受的了。 而如今看见慕容珩与沈若惜站在一起,她更是一阵窒息。 而且慕容珩…… 他怎么就与沈若惜洞房了呢? 林秀怡紧紧捏着手中的瓷杯,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你不舒服吗?” 一旁,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询问。 —— 第175章 见太后 林秀怡一抬头,对上了冷如卿那张娇俏动人的脸庞。 冷如卿道:“你若是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先回去?” 她对林秀怡没什么多深厚的感情,不过日后得在睿王府一起相处,她也不想将关系闹得太僵。 如今见她似是身体不适,便随口问了一句。 林秀怡微微坐正身子。 “我挺好的,就不劳妹妹担心了。” 见她这般冷淡,冷如卿也不再说话了。 然而林秀怡的心中却一阵不快。 冷如卿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明明是平妻,她却让她离开,昨夜出了风头就算了,如今还想要打压她? 这个女人,着实可恶! 林秀怡的眼中不动声色的闪过一丝厌恶。 几人在长秋殿聊了一会,仁景帝说有公事要与慕容珩和慕容曜说,带着二人便离开了。 苏柳儿则带着几位新妇去往靖康宫,去见见静安太后。 苏柳儿说道。 “太后这痴症越发严重,以前的事记不起来不说,最近更是越发糊涂,神智都不清醒了,皇上仁孝,让翎王和睿王这么快成婚,也是想给她老人家冲冲喜。” 说着,她转头朝着沈若惜冷如卿和林秀怡道。 “等会去见了她老人家,你们多跟她说说话,逗逗她老人家开心。” “是。” 几人立刻应下。 靖康宫比起皇宫别处,要安静许多。 几个年纪稍大的宫女立在殿内,规规矩矩。 而静安太后正眯着眼,在院中的贵妃椅上晒太阳。 她面容苍老,一头银发齐整的梳成鬓发盘在脑后,苍老的脸上被日光一照,显得格外慈祥。 苏柳儿制止了要上前去禀告的宫人,亲自带着几人走过去。 靠得近了,才柔声道。 “太后。” 静安太后缓缓睁开眼。 苏柳儿笑道。 “太后,臣妾带着几个新媳妇过来给您请安了。” “是你啊……” 静安太后缓缓坐起身,看到几人过来,脸上刹时露出欣慰的笑意。 她眼神不好,眯着眼打量了一会之后,才招呼道。 “都过来,让哀家瞧瞧。” 沈若惜几人上前,跪在了太后的面前。 静安太后一一问过去。 “你是谁?” “孙媳妇是沈若惜,是翎王殿下的王妃。” “那你呢?” “孙媳妇冷如卿,是睿王妃。” “好,真好,翎王和睿王平日里闷声不吭的,没想到说成亲就成亲了。” 静安太后拉着二人的手,笑容满面:“你们两个丫头,长得可真是水灵,翎王和睿王有福气啊……” 苏柳儿提醒了一句。 “太后,这还有一位孙媳妇呢。” 林秀怡有些尴尬的跪在一旁,朝着她道。 “孙媳妇林秀怡,是睿王的王妃,参见太后。” 静安太后有些懵:“睿王的媳妇不是在这里么?怎么又多了一个?” 末了,她恍然大悟。 “哀家知道了,你是睿王的侧妃是吧?” 林秀怡一噎,正要解释,却见静安太后打断她的话,兀自说道:“曜儿这个孩子,平日里看着倒是挺安分乖巧的,结果一下子就娶了两人,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是不是在哪里学坏了?” 她缓了缓,之后道。 “还是得学珩儿,一心一意对一个人。” 说着,她抓起沈若惜的手,说道。 “珩儿怎么没有陪你过来啊?是不是又去见他母后了?” 沈若惜一愣。 苏柳儿在这里呢,太后却提起这个,看样子的确是神智不清明。 她看向苏柳儿,见她默默点了点头,她便没有纠正,只能顺着静安太后道。 “王爷并未去母后那里,有急事去见父皇了,之后会过来看您的。” “好,好……” 静安太后握着她的手,朝着冷如卿与林秀怡道:“你们先去外面坐会吧,哀家有事要单独跟……你叫什么来着?” “回太后,孙媳妇叫沈若惜。” 闻言,静安太后吩咐旁边的人:“你们都下去等着,一会再过来,哀家有事,要单独与若惜说说。” 见状,苏柳儿便带着其他人,转身走了下去。 太后身边的吕嬷嬷拿了个软垫垫在沈若惜的膝下,让她跪着舒服一下。 静安太后垂眸看着沈若惜的脸,细细打量。 眼底都是慈爱之意。 半晌,她突然道。 “你这丫头,长得可真是好看……珩儿母后是哀家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可是你比她还要胜上几分。” 沈若惜心神一动。 “太后您……” “哀家没糊涂,不过是想跟你多说些话,又怕其他二人觉得哀家偏心,就装糊涂罢了。” 沈若惜眸光微敛。 “太后想要与孙媳妇说什么?” 她之前就听慕容明华说,太后对慕容珩是最宠爱的,可能因为这层关系,对她也多了几分厚爱? 静安太后伸手将她乌云般的鬓发抚了抚,之后叹息一声。 “其实珩儿看着无比尊贵,却是个命苦的孩子,他生母死的早,身边又没个人真心待他,如今他主动选择了你,想必你这孩子,定是走进了他的心里。” 沈若惜顿了顿。 “父皇和母后,都对王爷很好,日后孙媳妇也定全心全意对待翎王,请太后放心。” 闻言,静安太后的眼中,却溢出一丝复杂。 她叹息一声,忽而喃喃。 “皇上终究是皇上,他有他的顾虑,皇后……看着也是仁厚之人,只是她太爱自己的孩子,这也不好。” 沈若惜正想委婉问一句,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见静安太后的眼神突然有些呆滞。 她突然攥紧着沈若惜的手,神态有些激动。 “婉儿……婉儿,母后对不住你,母后没有劝住他,婉儿你别怪母后……” 沈若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太后的痴症发作了。 婉儿? 苏婉儿? 那不是先皇后的名字吗? 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若惜心中一惊,不知太后是胡言乱语,还是因为一时糊涂,说出了什么皇宫密辛。 第176章 敌意 “太后,您又糊涂了,先皇后已经不在了,如今皇后娘娘是苏柳儿。” 吕嬷嬷赶紧走过来,将静安太后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 太后神情恍恍惚惚。 “是么?哀家怎么记得昨日她还过来看望哀家,给哀家看她亲手做的虎头鞋,说是要给未来的皇儿穿呢……” “太后,您记错了,来,奴婢扶您进去。” 吕嬷嬷搀着她缓缓起身,扶着她,准备让她进去躺在床上休息。 沈若惜跟在身侧,低声道:“嬷嬷,我会医术,让我给太后瞧瞧吧。” 吕嬷嬷转头温和道。 “翎王妃有心了,不过太后这痴症已经犯了多年了,太医已经看了多次,说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没什么办法。” 说是这样说,但是她还是让开了。 沈若惜走过去,搀扶着太后去到了床上,之后伸手,把了把脉。 随即微微一惊。 太后脉象虚弱,不过能感觉到中气比较足,身体有细微虚热之症,应该是长期用人参鹿茸等上好的补品,将她的身体养着。 但是很可惜…… 沈若惜眸中不动声色的闪过一丝惋惜。 即使呵护着,但是太后的身体依旧不行,恐怕没有多少阳寿了,难怪说要冲喜。 “太后,奴婢服侍您喝药。” 此时,吕嬷嬷端了一碗药走了过来。 沈若惜伸手道:“嬷嬷,让我来吧。” “好,翎王妃您小心烫。” 吕嬷嬷将药递给了沈若惜。 沈若惜接过,用勺子浇搅了搅。 闻到一股子浓烈的药味后,她的动作顿了顿。 她不确定的又闻了闻,随后压下心底的震惊,平静道。 “嬷嬷,这是给太后的补药吗?” “回王妃,这是太医院给太后娘娘熬制的补药,太后近日精神不佳,一直在用这补药补身体。” 闻言,沈若惜稍稍点头,之后将药端着,喂到了静安太后的嘴边。 等到一碗药见底,静安太后也睡了过去。 吕嬷嬷一边替她将被角掖好,一边有些揪心道。 “太后这些日子,越来越嗜睡了,奴婢很是担心……” “嬷嬷放心,太后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沈若惜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 之后退了出去。 她揣着满怀的心事,走出了靖康宫的殿门。 今日这一遭,她有满心的震惊与疑虑,但是却一个字吐露。 深宫如深海。 今日她算是知晓这句话的意义了。 她得回去,去跟慕容珩说…… 沈若惜快步走出去,看见冷如卿与林秀怡还在外面等候着,并未离去。 只不过慕容明钰也在。 她站在二人面前,眉眼中带着些威慑,正在与二人说话。 “你们二人在睿王府,可要好好相处,别给睿王惹麻烦,省得别人说闲话,知不知道?” 林秀怡点头:“知道。” 冷如卿微微蹙了蹙眉,虽然对慕容明钰的态度有些不喜,但还是回了一句。 “嗯。” 慕容明钰扫了她一眼,之后缓缓道:“我听说昨夜睿王在你那里过夜的,冷如卿,既然睿王如今对你比较属意,你日后更要小心伺候他,他的喜好我已经口述,让宫女抄录了一遍,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冷如卿正想说自己没空,目光瞥到沈若惜,刹时露出一抹喜色。 “若惜!” 慕容明钰神色微变,她一转头,看见沈若惜的时候,目光瞬间露出一丝不悦。 沈若惜走过去,开口道。 “太后已经睡下了,你们就不用等候了,改日再过来请安吧。” 闻言,林秀怡冷笑一声。 “沈若惜,你倒是真有能耐,我们都没与太后说上两句话,就你一个人在里面待了这么久,估计讨得了太后的欢心吧?” 沈若惜似是没听到她的嘲讽之意一般,平静道。 “太后她老人家确实与我挺投缘的,日后我得多来看望她老人家。” 林秀怡眼神微沉,愈加不悦了。 “太后不过是看在翎王的面子上,才对你这般好态度的,你得意什么?” “我是翎王妃,沾了翎王的光不是很正常么?你别说,我这个翎王妃的身份还挺好使,等会我回去得好好与阿珩说说今日的事,让他也开心开心。” 听到她提及慕容珩,林秀怡成功被气到。 “你……” “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一句,林秀怡,你如今嫁给睿王,论身份得喊我一声王嫂,如今这般没规矩,你的教养礼仪呢?跟个泼妇一般!” 闻言,林秀怡更是被气得牙痒痒,正要跟她吵起来,却见慕容明钰转头,冷哼一声。 “沈若惜,你才刚嫁给翎王就开始盛气凌人,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沈若惜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 “大公主此话不对,我如今既是翎王妃,就该有翎王妃的威仪与风度,被人挑衅到脸上了还不说话,那便也太窝囊了,我不会主动惹事,但是也绝不会让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 说罢,她一转身,朝着身侧的冷霜与桃叶道。 “让人把轿辇抬过来吧,我们该回东宫了。” 她没空在这废话,她有事要与慕容珩说。 “是。” 冷霜立刻命人抬来轿辇,沈若惜坐上去之后,悠悠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慕容明钰眼神愈加阴沉。 要不是母后再三叮嘱她别惹事,她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慕容明钰咬牙。 “得意什么,真以为翎王能护她一辈子呢!” 闻言,冷如卿忍不住蹙眉。 “大公主,今日之事,并非是沈若惜的过错。” “怎么,你在质疑本公主的话?”慕容明钰有些恼怒的看向她,冷笑道,“不是沈若惜的过错,难不成是本公主的过错?” 冷如卿没说话,只是朝着林秀怡瞥了一眼。 还不是这女人,不知道发什么疯,好端端的对着沈若惜冷嘲热讽。 放在以前,要是在她遇上了这种嘴欠的人,一定用鞋抽肿她的嘴! “我没这个意思。” 冷如卿兴趣缺缺。 她对这个慕容明钰和林秀怡都没好印象,也不想与她们多待,便说道:“睿王被父皇找去好久了,我去御书房外面等他。” 说罢,便带着阿桑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慕容明钰有些不快。 这个冷如卿怎么拎不清局势? 她是睿王妃,应该全心帮着慕容曜对付慕容珩,怎么还跟沈若惜搭上关系了? 实在是不讨喜! “大公主,那我也先告辞了。” 一旁,林秀怡缓缓开口。 慕容明钰转头看着她,突然眯了眯眼。 “你刚刚对沈若惜敌意那么大,不会是因为翎王吧?怎么,你到现在还放不下翎王?” —— 第177章 不悦 “我没有!” 林秀怡吓了一跳。 她已经嫁给慕容曜了,若是被人发现还惦记着慕容珩,那是大罪! “大公主,您误会了,我与沈若惜关系本就不好,而且……而且昨夜睿王没有在我这里过夜,我心情低落,就忍不住找她的不快……” “哦?” 慕容明钰道:“曜儿昨夜没去你那里,你失落了?” “那是自然,说实话,睿王俊美无双气度不凡,不比翎王差,我与他见多了,自然也是心悦他的。” 这话慕容明钰很满意。 她想了想,随后语气缓和。 “既然如此,那我帮你一把。” 说着,慕容明钰伸手,将宫女手中的册子拿过来,交给了林秀怡。 “这是睿王日常的喜好,你拿去好好看看,多用点心,一定能比那个冷如卿更能讨得他的欢心。” 慕容明钰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冷如卿很明显是向着沈若惜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如此,她不如帮林秀怡一把,让曜儿对她上上心,不管怎么说,至少林秀怡也与她一样不喜沈若惜,而且比那个冷如卿好拿捏。 林秀怡接过册子,塞进袖子中,低声道。 “多谢大公主。” 慕容明钰缓缓道:“我是曜儿的皇姐,你也理应喊一声‘皇姐’,喊‘大公主’有些生分了。 你赶紧去前殿吧,曜儿跟父皇应该谈的差不多了,这次别让那个冷如卿抢占先机了。” “是,多谢皇姐。” 林秀怡朝着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 前殿。 冷如卿站在御书房外面,一边踢着脚边的青砖,一边等候着慕容曜出来。 阿桑提醒她。 “郡主,您注意仪态,别再踢脚了。” “……知道了。” 冷如卿将脚收回。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 这里规矩好多,她才一天,已经觉得好束缚了。 “郡主……今日您不该在大公主面前维护沈若惜的。” 阿桑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这是宫里,不是塞北,言多必失,您若是一直这么莽撞,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闻言,冷如卿拧眉:“沈若惜与我是朋友,林秀怡挑事在先,我才看不惯她!” “奴婢知道您性子直爽,可是这里不像塞北,有汉阳王护着您,您自己得多为自己考虑。” 冷如卿没吭声,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以前在塞北,她跟在父王身后无忧无虑,做什么事都不必看别人眼色。 如今远离塞北,远离宠爱他的父王嫁给慕容曜,说不想家,是假的。 阿桑低声道。 “郡主,您是不是后悔了?” “我没有。” 冷如卿摇头。 她确实没有。 她冷如卿做事向来果断,也敢于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 她对慕容曜一见倾心,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只是刚开始在京城生活,难免有些不适应。 就在此时,御书房的门口,出现了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 慕容曜穿着流云飞纹蟒服,正朝着这边走来。 “王爷来了!” 冷如卿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瞬间变得明媚起来。 她刚准备跑过去,却见一抹身影比她更快一步,跑到了慕容曜的身边。 林秀怡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王爷,您要回府了吗?” 慕容曜没吭声,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似是冰冷湖面下的深潭,带着深冷的寒意。 让林秀怡脸上的笑意当即僵在了脸上。 回过神来,慕容曜已经越过她,朝着宫外走去。 林秀怡站在原地,晃了晃神。 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走眼了。 慕容曜一向温和乖巧,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看起来格外的…… 可怕! 她想了想,还是提裙跟上。 不过却不敢上前搭话了。 冷如卿也发现了慕容曜心情不好,她跟在慕容曜身侧,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你从御书房出来后,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父皇责骂你了?” 慕容曜不语,只是袖中的双手,攥得更紧。 一直到了宫外,他也没发一言。 慕容曜正要上马车时,却被冷如卿张开双臂拦下了。 慕容曜站住脚步。 “让开。” 一旁的阿桑有些心虚。 她拉了拉冷如卿的衣袖。 “郡主,您还是让开吧……” 她都能感觉到,今日睿王殿下的心情似是坏到了极点,看起来好吓人。 郡主怎么一点没有眼力见? 冷如卿一挺胸膛:“你不说的话,我就不让!” 慕容曜神色微凝,却没开口。 冷如卿急死了。 “我问你话呢,慕容曜,你一直不吭声干什么?夫妻之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你呢?” 闻言,慕容曜深冷的眸子落在冷如卿身上,眯了眯眼。 一旁的林秀怡有些幸灾乐祸。 这冷如卿性子太莽撞了,压根不知道看别人眼色。 如今睿王心情正差,她这般胡搅蛮缠,一定会惹得睿王生厌。 都不用她设计什么,估计睿王就会不喜欢她了。 然而慕容曜看了她半晌,扶了扶额。 “上马车说吧。” 说着,自己先行上了马车。 冷如卿也赶紧踩着脚凳,快步跟着上了车厢。 留下林秀怡站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慕容曜…… 怎么性子这么难以捉摸? 车厢内,冷如卿上前靠近慕容曜,挤在他的身边,关切道。 “究竟怎么了?” 她挨得很近,让他有些不适应。 慕容曜转头扫了她一眼。 之前说得规矩,她依旧是记不住,此刻无论是行为还是称呼,都越矩了。 但是此刻他无心去计较这些。 慕容曜压下心头的那一丝暴戾,缓声道。 “今日在御书房,父皇突然拟了一道旨意。” “什么旨意?” 慕容曜沉吟半响,之后缓缓道:“他要立九王兄做太子。” “翎王殿下?” 冷如卿微微拧了拧眉,心头没什么触动。 谁做太子她其实并不关心,她只关心慕容曜。 “所以你才这么生气?” 冷如卿压低声音,迟疑着问道。 “你……想要皇位?” 她就算再没心没肺,也知道这话是禁忌,她不该这么问。 但是她希望知晓慕容曜的一切,包括他的野心。 第178章 立储 慕容曜看着她,并未正面回答。 只是眸光微微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他对她说这番话,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他想知道,冷如卿为了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样日后他才能更游刃有余的利用她,去牵制汉阳王。 他问道。 “若是我想要,你会帮我吗?” 她……帮他? 她怎么帮? 冷如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虽然不能帮,但是她的父王可以帮。 那么慕容曜娶她,难不成是有这层考虑在里面么…… “我今日生气,并非完全是因为皇位的事。” 慕容曜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冷如卿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疑惑:“那是因为什么?” 慕容曜眸光微转,缓声道。 “我如此勤恳学习治国之道,克己自守,勤勤勉勉,但是最终还是输给九王兄,实在太过没用。” 说罢,他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意:“他身体不好尚且能赢我,若是身体康健,怕是更没有我什么事了。” “没有,王爷你不必妄自菲薄,你年纪尚轻,没有翎王稳重,但是再过几年,你绝对不会比他差的。” 冷如卿一把握住慕容曜的手,眼神坚定而信赖:“王爷,你在我心目中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你比任何人都好!” 在她心目中? 那有什么用。 慕容曜心底有些嗤笑,但是面上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意。 “有你这番话,本王心中宽慰许多了。” 见他似是打开心结,冷如卿明艳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她一口靠在慕容曜的怀里,想了想,认真道。 “其实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倾尽一切帮你的。” 慕容曜黑亮的眸中,闪出一抹精光。 而后又听见她道。 “只要不违背底线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都愿意。” 他眼中的光刹时又冷了下去。 * 沈若惜乘着轿辇回到了东宫。 不多时候,慕容珩也回来了。 他身穿玄色蟒袍,步伐稳健,看不出病弱之态,只是走得近了,还是能看出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沈若惜上前关切道。 “阿珩,你怎么样,还发烧吗?” “没有,喝了药之后,如今已经好了。” 闻言,沈若惜松了口气。 慕容珩一张俊美的脸上,神色微凝。 “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有事要跟你说。” 二人同时开口。 慕容珩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他牵着她的手,朝着殿内走去:“你先说。” 此刻殿内只有二人,沈若惜也没太多顾虑了,她压低声音靠近慕容珩,将压在心底的事,说了出来。 “今日我去见太后了,结果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她缓缓道:“我发现太后的补药中……被人放了噬心散。” 慕容珩眸光一顿,而后沉声道。 “这是什么?” “是一种能让人神志不清的毒药,但是这药对身体没有什么害处,只是会让人失忆,越来越糊涂。” “所以你的意思是……太后痴症,是人为的?” 沈若惜点了点头。 闻言,慕容珩狭长的眸中涌出一丝冷意,但是很快,他眸中的风暴便沉静下来,被理智所替代。 沈若惜看着他,问道。 “阿珩,你觉得,会是谁下的毒?” 慕容珩没有立刻回答,他摩挲着沈若惜的手指,沉吟片刻。 而后沉着道。 “这毒是放在太医院给的补药中,这么明目张胆的不怕被人识破,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能够有这么大的权力。” 他一针见血,直指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沈若惜没有太多惊讶。 因为从一开始,她也是这般怀疑。 所以才在闻到噬心散的味道后,依旧给太后喝下了药。 因为这若是仁景帝的意思,她擅自揭穿,不仅制止不了这件事,还会给自己惹来大祸。 只是…… 为什么? “都说皇上仁孝,这究竟是为什么?” 慕容珩道:“你不是说了,这药对身体无害,只是会让人神志不清,我猜想,可能是想要太后闭紧嘴巴,怕她说出什么事。” 闻言,沈若惜一愣。 而后想起了静安太后拉着她的手,提及先皇后的事。 难不成是因为先皇后? 沈若惜心中万分疑惑,越想越觉得心惊。 这皇宫之中,究竟是藏着多少秘密? 脸上突然被抚上一只手。 慕容珩伸手摸着她白皙的小脸,温声道:“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多想了,寻找真相的事,交给我就行。” “可是……” 沈若惜伸手将他的手指握住,眼中是真切的关心:“可是若真是他……你会很危险。” “身在皇家,有许多事便是身不由己,而且……我本身就是个漩涡,走到今天,注定避不开争端,而且日后处境会更加凶险,若惜,你害怕吗?” 他面色平静,然而内心却有些不安。 她是他的软肋,若是沈若惜怕,他便花大代价,去走另一条路,退出这漩涡中心。 然而沈若惜却是淡淡一笑。 温柔的目光中,蕴含着漫天风华。 “有阿珩在我身边,我怎么会怕?” 慕容珩心神一震,一股从未有过的悸动与欣喜,在血液中翻滚。 他握着她的手指的力道忍不住加大,将她拽住自己怀中。 他抚着她微凉的黑发,觉得原本一直空洞的内心,此刻仿佛被什么填满了。 沈若惜伏在他的胸前,问道。 “你刚刚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啊?” 不等慕容珩回答,殿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人。 是小禹子。 他一路小跑进来。 “翎王殿下,皇上……” 刚吐出几个字,却看见一对璧人搂在一起,缠绵的劲差点酸掉了他的大牙。 小禹子嘴一瓢。 “奴才什么也没看见,奴才瞎了,奴才这就走……” “回来。” 慕容珩声音冷淡。 “是。” 小禹子又硬着头皮滚回来了。 慕容珩问道。 “你刚刚想说什么?” “是……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来了,说是皇上的旨意到了。” 沈若惜有些疑惑。 “皇上怎么突然下旨,是有什么重大的事吗?” 慕容珩牵着她的手:“你不是好奇,我有什么事要跟你说吗?听完旨意你便知晓了。” 沈若惜跟着他,一起出了殿门 。 外面,王德福拿着拂尘和圣旨,已经在等候。 慕容珩携着沈若惜跪下,之后便见王德福将圣旨打开,尖细的嗓子在东宫的殿前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 闻言,沈若惜心中大惊。 这是要立慕容珩为储君?! —— 第179章 制衡 果然,王德福后面跟着念道。 “翎王慕容珩,日表英奇,天资粹美,深得朕心,于大衍三十一年十二月初九,授慕容珩以册宝,立为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 以系四海之心。” 王德福念完之后,慕容珩双手接过圣旨。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王德福笑容满面:“如今得唤一声太子殿下了,皇上说了,三日后的册封大典在即,殿下这几日好好休息,届时一同去往岳山祭祀正式行册封大典。” “公公辛苦。” “哎哟,老奴哪能得您这声‘辛苦’啊!” 王公公满脸惶恐,又说了几句道贺的话,之后才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慕容珩也与沈若惜回到了殿中。 沈若惜回过神。 “你要跟我说的事,就是这个?” “嗯。” 慕容珩微微点头,矜贵的脸上,神色依旧平稳,看不出半点惊喜与激动。 “今日在御书房,父皇说了此事。” “怎么会这么突然?” “并不突然,怕是睿王娶冷如卿的时候,他便就在筹谋这件事。” 慕容珩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几分深思:“睿王的野心如今已经昭然若揭,他背后已经有苏家,若是再来一个汉阳王,则成了莫大的威胁,这个时候,父皇便将我推到了风口前。” 慕容珩眸中闪过一丝凉意:“我成太子,那便退无可退了。” 他还是翎王的时候,还有退路可选,但是如今身居太子之位,便是无路可退,不成功,便成仁。 父皇这是逼着他去对付苏家与睿王。 沈若惜只觉得一阵窒息。 她微微垂眸,眼中带一丝讥讽。 “都说父皇对你宠爱有加。” “他的确对我宠爱。” 慕容珩缓声道:“父皇宠爱我,但是更爱江山,姨母疼我,但是更心疼自己的骨肉和苏家。人是矛盾的,也是自私的,身在皇家,有诸多的身不由己,而每个人都在这身不由己中,被迫做出取舍。” 沈若惜鲜少听他说这么多话,而且是这么秘密的话语。 可见他对她,是全身心的信任了。 沈若惜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他的手指。 “既然避无可避,那我便与你一起面对。” 慕容珩反握住她的手指,目光淡淡的看着殿外,红色的琉璃瓦上,日光一泄而下,泛着璀璨的光芒,如此耀眼。 一阵风袭来,带着微微的凉意。 他眯了眯眼。 起风了。 * 千里之外的药王谷。 白洛拿着剑,避开众人出了谷。 身后,赵剑跟了上来。 “少谷主,您这是要去哪?” 白洛转身:“义父的身体日渐孱弱,龙骨虽然救回了他的命,但是却不能使他身体康健,他老人家听说鬼医赵天行有紫阳丹,让我去找赵天行谈谈,看看能不能拿到。” 赵剑有些担忧。 “鬼医一派向来与咱们不合,况且赵天行为人奸诈,少谷主您若是独自一人过去,实在太过危险,属下与您一起!” “不用了,咱们去的人多了,反倒是让赵天行心生忌惮,我一个人去,我是药王谷的少谷主,他就算再怎么不待见药王谷,也不敢擅自对我下手。” “是,属下知道了。” 赵剑神色有些不满:“其实谷主的身体,还是因为纵欲过度,罪魁祸首是那个聂倩儿,她……” “行了,这话不要让义父听见,你回去吧,让义父他老人家这几天好生休息。” 白洛吩咐了他一句,随即转身走了。 转身的片刻,白洛的神色便微凝了起来。 他此次下山,找鬼医求丹药是其一,其实还有重要的事…… 一路快步到了山下,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白洛正准备休息一下,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猛地一回头,看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躲在了一棵树后。 他俊美妖孽的脸上,神色瞬间沉了下去。 “萧云溪!” 听见这声大喊,树后面的那抹身影僵了僵,之后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萧云溪那张娇俏的脸上,笑得尴尬。 “师兄,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事你还干的少吗?不是你还能是鬼啊!” 白洛怒声道:“你又跟着我干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找鬼医啊,师兄,你就带着我吧,我才不想回药王谷天天对着我爹那张丑脸和聂倩儿那个蛇精,要是你都嫌弃我,我就真的没人可以依靠了。” 萧云溪微微垂眸,神色有些低落。 见状,白洛只能拧眉。 “行,你跟我一起吧,不过别多话别乱跑,凡事听我的。” “听听听,我一定听你的!” 萧云溪满脸都是开心,她跳着站在白洛的身边,转头看着他那张异常精致的脸庞,眼底泛着真切的欢喜。 “师兄,你真好看,你要是个女人,我爹一定不要聂倩儿要你。” “闭嘴!” 不会夸人就别硬夸! “话说师兄,你今日怎么这么迟钝,我跟着你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发现?” 白洛没吭声,只是好看的眉头锁了锁。 他今日心事很重,便没有注意到萧云溪。 白洛拢了拢手指。 他的袖中,藏着一张字条。 自从上次没头没脑的传来一封密信,说萧问天是他的仇人后,传信的人便一直没有了动静。 而前两日,他的屋内突然又出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人名。 沈之鹤。 这人他知道,曾是药王谷的长老之一。 他被萧问天带回来的时候,还得到过沈之鹤不少的关怀,只是后来沈之鹤突然消失了。 听说是被仇家杀死了。 难不成他没死? 既然没死,又为什么一直没有回药王谷呢? 还有给他传密信的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有太多的疑虑,他要慢慢解开。 白洛带着萧云溪,到了鬼医赵天行的地盘。 赵天行年过四旬,年纪并不算大。 然而眼皮耷拉,佝偻着身子,两颊深深陷进去,看起来十分苍老。 而且,还瘸了一条腿,看起来更显得削瘦猥琐。 得知白洛单独前来,他有些惊讶。 等到白洛说明来意,赵天行却嗤笑一声。 “紫阳丹是我耗费上千种稀世药材,才练就的神丹,本来是想要进贡给当今皇上,讨得龙颜一悦,寻找机会将我们鬼医一派发扬光大,你如今却要我给萧问天那个老不死的,他也配?” 第180章 寻人 闻言,萧云溪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她爹确实是个老不死的。 但是也轮不到这丑货这么侮辱。 萧云溪不悦道:“你们鬼医小门小派的,在江湖上都没人搭理,还进贡?恐怕皇上压根就不会多看你一眼,还不如以此为契机,跟我们药王谷打好关系,说不定还能提升一下自己的江湖地位!” 白洛转头。 “云溪,别说了。” 赵天行是个小人,若是一再激怒他,如今在他的地盘,他们二人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然而赵天行听到这话,却没生气,反而盯着萧云溪俏丽的小脸,突然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意。 “小姑娘,你是什么人?” “我是萧云溪,我爹就是药王谷的谷主萧问天!” 闻言,赵天行的眼神眯了眯,之后露出一丝算计的光芒。 “萧云溪,你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他鬼医一派,人数稀世,行医手段又有几分歹毒,在江湖的名声一直不好,一直不入流。 但是药王谷却不一样,虽然被先帝禁止进入京城,但是这些年却势头不减,许多稀世药材千金难求,暗地里敛了巨大的钱财,据说朝廷那边还有人,比他鬼医一派可要风光的多。 赵天行嘿嘿笑了两声。 “我这紫阳丹,就这一颗,若是萧问天真心想要的话,必须得拿出相应的诚意啊~” 白洛冷淡道。 “药王谷藏着各种稀世药材,你可以挑几样。” 谁知赵天行猥琐一笑。 “我并不想要什么药材,我要……” 赵天行话并未说全,只是浑浊的双眼目光一转,落在了对面萧云溪的身上,眸光瞬间变得猥琐。 白洛眼神骤然发冷,他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剑握紧。 “赵天行,收起你龌龊的想法,我药王谷上好的丹药无数,不是非要你这紫阳丹不可!” “呵,少谷主,你当我傻?萧问天纵欲过度,早就油尽灯枯,你们药王谷的补药也不过是拖着罢了,但是我这紫阳丹可不一样,正巧是养精补阳,对这块有奇效,萧问天若是得了这药,无疑是救了命!” 白洛没理会他,他一把将一旁的萧云溪拉起来。 “我们走!” 赵天行也没拦二人。 他靠在椅子上,目光懒散的看着二人的背影,笑得奸诈。 “少谷主,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的!” 白洛神色更加冷。 他带着萧云溪走出来,忍不住骂了一声。 “狗杂种!” 萧云溪有些莫名:“师兄,你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白洛转头看着她,有些生气的戳着她的脑门。 “你脑子里装的浆糊吗?刚刚赵天行的意思很明显,他想要你,你没看出来?” “要要要要……要我?!” 萧云溪惊恐的睁大眼,蹙了蹙眉,一个没忍住,“yUe~”的一声,干呕了出来。 “恶心死了!长得那么丑想得还挺美,恶心死我了!” 闻言,白洛扫了她一眼,没吭声。 赵天行要萧云溪,不仅仅是图她年轻貌美,应该是想借此与药王谷攀上关系。 他有些后悔,不该带萧云溪过来。 回想起赵天行的眼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萧云溪问道。 “赵天行不给药,那咱们怎么办?” “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日我再过来单独与他谈谈,实在不行只能回去跟义父实话实说了,看他老人家什么打算。” “咱们在山下多待几天呗?师兄,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经常带着我下山玩?” 萧云溪的脸上露出一丝娇憨的笑意:“我喜欢吃山下的叫花鸡,你每次都会给我买的,那个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光,我想着你给我买一辈子的叫花鸡就好了。” 白洛白了她一眼。 “什么一辈子不一辈子的,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能不能矜持点?”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过一辈子啊,谁叫你长得那么好看。” 萧云溪不服气:“我长得也挺好看的啊,你不喜欢我?” “不喜欢,闭嘴吧你!” “那你喜欢谁?” 闻言,白洛没吭声。 但是脑海里浮现了沈若惜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他倒并不是喜欢上沈若惜,只是单纯觉得她长得确实好看。 他摸着下巴:“总得是跟那死女人姿容不相上下吧……” 不然哪配的上他这绝世容颜。 萧云溪用手放在耳朵做喇叭状,朝着白洛凑近,听到他的话,她俏丽的小脸上一阵震惊。 “什么?死女人?!你喜欢上谁了!?” “没谁,随口一说。” “不会是聂倩儿吧?!你以前就经常骂她‘死女人’!” “啥?” “师兄你太贱了,居然跟我爹那个糟老头子一样,喜欢那么骚的!” “你给我闭嘴!” 白洛暴跳如雷,朝着她嘴里扔了个药丸。 萧云溪捏着喉咙,惊恐的张大嘴,很快,就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该死! 师兄说不过她居然使阴招?! 萧云溪不能说话后,一路上白洛觉得耳边清静多了。 二人找了一处客栈后,白洛才给了她解药,之后吩咐她别乱跑,他有事要出去一趟。 萧云溪这下不敢多嘴了,低声骂骂咧咧的去了自己的房间。 白洛也进了自己的客房。 将东西放下后,他转身出了客栈,按照字条上的地址,去到了一处破烂的街道。 这条街十分老旧,聚集了诸多乞丐和流民。 一路上,他遇到不少沿街乞讨的乞丐,散发着阵阵恶臭。 还有人见他衣着光鲜,动了上来强抢的念头,但是见到他手中的利剑,又胆怯的退下了。 白洛到了字条上所说的破庙前,走了进去。 里面流落着许多乞丐,他一一看过去,却没有记忆中的那张脸。 白洛蹲下来,给了一个小乞丐几枚铜钱,之后问道。 “小兄弟,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位叫沈之鹤的?” 小乞丐仔细想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 白洛有些失望,之后又觉得自己有些荒谬。 萧问天将他养大对他恩重如山,虽然说萧问天有时候行事并不光明,但是对他却一直不错。 他却因为一封莫名出现的信而真的怀疑上萧问天,或许送信之人才别有居心,想要离间他与萧问天之间的关系。 想到此,白洛站起身,朝着破庙外走去。 在门口的时候,发现几个男人围着一个乞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拳打脚踢,大意是他偷了馒头。 那个乞丐抱着馒头倒在地上,一边痛苦的蜷缩,一边狼吞虎咽的将馒头塞进嘴里,似是饿极了。 白洛本无意管闲事,但是目光微微一瞥那个乞丐,却觉得有些眼熟。 他不确定的上前,将几个男人拨开。 看见地上的瘸腿乞丐时,一时愣住了。 虽然此人面容潦草形容枯槁,但是那张脸却是熟悉的。 白洛惊声道。 “沈师叔?!” 地上的乞丐听见这声呼唤,猛地一愣,随即拨开面前的乱发抬起头,目光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白洛。 等到他将那张脸完全露出来,白洛的心底更加震撼。 真的是沈之鹤! 他强忍住内心的震撼,将那几个男人打跑,之后蹲在沈之鹤面前。 “沈师叔,我是白洛啊,您还记得吗?小时候您还教过我制药。” 听到这话,面前的乞丐浑浊的双眼瞬间露出一丝光亮,而后他一把揪住白洛的衣袖,神色有些激动。 白洛问道:“沈师叔,你怎么会沦落在此?” 沈之鹤微微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只是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 白洛这才发现,他的舌头,没有了! 被人拔了舌! —— 第181章 逃避 白洛俊美的脸上,表情凝滞了一下。 他飞快的搭上沈之鹤的手腕,发现他毫无内力。 武功也被人废了! 白洛内心大骇。 这些年,沈之鹤究竟遭遇了什么? 难不成一直在这里过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么?! 究竟是谁做的? 难不成是…… 白洛狭长的桃花眼中崩出一丝冷意,随后一把搀着沈之鹤的胳膊。 “沈师叔,走,我带你离开这鬼地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沈之鹤怔怔的看着他,神色中有疑惑。 白洛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 “我想问问你,关于我身世的事。” 闻言,沈之鹤抓着他袖子的手却一松。 他眼神慌乱的看着他,突然踉跄着爬起来,拖着自己的那条残腿,朝着跟白洛相反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跑开。 白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沈之鹤是在逃避他。 “沈师叔!” 白洛追上前,有些不解的拽住他:“你这是做什么?” 沈之鹤推着他的手臂,垂着头连连摆手,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赫赫声,像是破败老旧的风箱,带着沧桑的磨砺感。 从他的动作,白洛看出他是在回避他,不愿直视他。 白洛微微拧眉,看出了他的意思。 “沈师叔,你是不愿意跟我离开这里?” 沈之鹤缓缓点头。 “为什么……你如今这不人不鬼的样子,是被人害的吧?你不想报仇吗?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白洛拽着他的胳膊,好看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小时候义父对我有些严厉进经常罚我,几个师叔中,就你对我最好,总是偷偷给我带好吃的,我都记得,沈师叔,你这些年遭遇了什么,还有我身世的事,你若是知道什么,告诉我好吗?” 听到这话,沈之鹤垂着头,肩膀突然轻微的耸动起来。 白洛低头,惊讶的发现,沈之鹤落泪了。 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眶深红。 他深深的看了白洛一眼,那眼里,包含着万般复杂的情绪。 白洛有些诧异的松了松手。 趁着这个空档,沈之鹤将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之后一瘸一拐,逃也似的离开了。 白洛拧了拧眉,再次跟了上去。 不过这次他没有强行逼问他,而是默默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跟着沈之鹤到了一件破败的瓦房,里面满是霉味和馊味,旁边还有一团乱糟糟的干草,应该是他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沈之鹤蜷缩着身子躺在干草堆里,微微闭上了眼。 已经入冬,屋内一股阴冷之气,冻得他单薄的身子有些发抖。 白洛蹲在他的身边,缓声道。 “沈师叔,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子,但是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我敬爱的沈师叔,今日我过来见你,可能有些突然,你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再过来看你。” 沈之鹤始终没有吭声,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一般。 白洛也没再勉强他,说完这番话之后,他便转身走了。 离开的时候,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了沈之鹤的身上。 等到他走后,沈之鹤缓缓睁开了眼。 一双浑浊的眸中情绪复杂,随后在深处逐渐蔓延出一股深切的愧疚与悔恨。 …… 摘星阁。 七楼的门被打开,冷意裹挟着夜色闯进来,让整个楼内的气氛都冷了几分。 慕容珩披着玄色的大氅踏步走进来,冷白如玉的脸上泛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冷夜伸手将他的大氅解下,之后便退了出去。 慕容珩弯腰坐在房间中唯一的一把太师椅上,看向立在一侧的朱雀。 “何事?” 朱雀密信给他,让他亲自过来摘星阁一趟,必定是有大的事情。 “主子,有重要的事。” 他银色面具下的半张脸,凝重如冰。 之后朝着慕容珩递过来一个信封。 慕容珩接过,伸手打开。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瓷瓶,打开,里面放着一颗极小的红色药丸,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朱雀低声道。 “这是乘风从萧问天的房内找出来的,说这便是鸠夜。” 是么? 慕容珩将手中的这颗药丸扬起,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药丸,定定看了看。 就是这么小的一颗药,折磨了他这么多年。 朱雀半隐在黑暗中,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忍不住道。 “乘风偷听到了萧问天与白洛的对话,萧问天的意思是……鸠夜的毒,无药可解。” 闻言,慕容珩的动作顿了一下。 随后发生一声冷笑。 “呵。” 笑容里带着几分煞意。 没有解药么…… 既然如此,那萧问天更没有留着的意义了。 他将鸠夜放回瓷瓶,吩咐道:“让乘风继续待在药王谷,随时待命。” “是。” 朱雀继续道:“主子,还有一事。” “说。” “白洛已经对萧问天产生了怀疑,现在已经去找沈之鹤了,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真相。” “孤知道了,之后的事,便不需要我们提点了,白洛自己会知道怎么做,必要时候,让乘风帮白洛一把就行。” 慕容珩顿了顿,之后冷声道:“不过得提醒他一句,不要让萧问天死得太轻松。” “属下定会将您的意思传达给乘风,不过……” 朱雀有些迟疑:“那个白洛看起来有些桀骜不驯,属下担心,即使他将萧问天取而代之,也不一定会为您所用。” 闻言,慕容珩清贵俊美的脸上,眸光幽深。 “这就由不得他了。” 萧问天一死,药王谷必定震荡。 白洛即使成为谷主,也坐不安稳这个位置。 而且萧问天的身后是苏晟,他只靠自己根本无力抗衡,所以他必须得找靠山。 放眼整个大衍国,只有他慕容珩能与苏晟抗衡。 也就是说,白洛必须依附他。 所以无论白洛愿不愿意,到了那个时候,他和药王谷,必定会归到他慕容珩的盔下。 第182章 自杀 慕容珩转了转手中的瓷瓶,之后缓缓起身。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孤要回宫了。” “主子。” 朱雀唤住他:“鸠夜的毒,虽然萧问天说是没有解药,但是属下觉得,也不能放弃希望,只要是毒,必定有解药的,属下定会帮您再寻遍名医,一定能找到解毒的办法。” “孤并非放弃。” 慕容珩拿着瓷瓶,眸光微敛:“孤正要拿着鸠夜回去,给世间最好的大夫看看,若是孤有希望,那一定是在她的身上。” 朱雀有些疑惑。 “世间最好的大夫?” “嗯,你也认识,此人便是孤的太子妃。” 说罢,打开门,缓缓离去。 剩下朱雀留在原地,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气氛这么凝重的时候,还不忘记虐狗是吧? * 次日,白洛一大清早便起来了。 准确来说,他一夜未眠。 白天见到沈之鹤那个样子,太过震撼。 究竟是谁做的? 为什么这般做? 而沈之鹤听到他提及他身世的事,似是避之不及,实在是反常。 他身世怎么了? 他印象中他一直是孤儿,流浪在了药王谷的山下,直到六岁那年才阴差阳错被萧问天看中带回谷中。 其中有什么隐情? 萧问天是你的仇人。 这句话又浮现在了脑海中。 白洛眸光沉了沉,之后用冷水洗了把脸。。 天微微亮,白洛便出了客栈,快步朝着沈之鹤所在的地方走去。 这次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问清楚! 可能是因为他来得太早,他来得时候路边的乞丐和流民很少,厚重的霜铺在泥泞的路上,带着入骨的寒意。 找到那间破败的瓦房后,白洛看见有两个小乞丐正趴着门框,朝着里面张望。 他站在不远处,问了一句。 “你们在这干什么?” 两个小乞丐转过身,脏兮兮的小脸上,神色很是惊恐。 “死……死人了!” 二人大喊着踉踉跄跄的跑走:“死人啦!有人死啦!” 白洛一惊,随即马上快步走过去,走进了那间破败的瓦房。 看见里面的一幕,他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摇摇欲坠的瓦房内,梁上悬着一根绳子。 而绳子上吊着一个人。 正是沈之鹤! “沈师叔!” 白洛大喊一声,快步上前,一剑将梁上的绳子割断,将人给放了下来。 一触碰到沈之鹤的尸体,白洛的动作立刻僵住了。 身体已经冷了,看样子,死了已经有些时候了。 他来晚了。 白洛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稳住满心的情绪,快速的查看了一下沈之鹤的身体,他身上伤口不少,但是大多都是皮外伤和淤青,看样子在这里经常受人欺负。 而他右手的手指全都鲜血淋漓,似是新伤口,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弄破的。 检查下来后,发现没有别的致命伤,只有脖子上的勒痕迹能致死,屋内也没有打斗的迹象。 应该是自杀。 白洛拧了拧眉,心情极其复杂。 沈之鹤的这条线索…… 断了。 沈之鹤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他变成那般不人不鬼的模样也没有寻死,而他昨日问起自己的身世,沈之鹤却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白洛想不明白。 他扶着沈之鹤,刚准备将他的尸体放下,却突然发现不对劲。 他的胸口鼓鼓的,似是藏着什么东西。 白洛伸手掏了下,发现是一团破旧的纸张。 他一怔,下意识的将纸张拿出来,打开了。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血迹。 是血字。 白洛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为什么沈之鹤右手的手指会鲜血淋漓。 是以血作墨,写下了这封遗书。 白洛心头突突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深吸一口气,眸光微转,扫了一眼血字的内容。 刚看了前面几行,他的瞳孔便骤然一震,晃动起巨大的涟漪。 【白洛,我一直苟活于世,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等待着跟你告知真相,然后以死谢罪……】 白洛抿紧薄唇,竭力压制住内心涌动的情绪,继续看了下去。 外面天色渐亮,冬日初升暖阳。 日光透过破烂的窗户照进屋内,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白洛身处朝阳之中,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一股彻底的寒冷从骨中生出,将他的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他死死咬着牙齿,感觉到已经有了血腥味之后,才逐渐从这冰冷的麻木中回过神。 短短的一封血书,他却看了足足一个时辰。 良久,白洛将手中沾满血迹的纸张揉成一团,攥在了掌心。 他用剑支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扫了一眼身边的沈之鹤。 原本有些悲痛的眼神,现在只有深冷的寒意。 屋内有一团即将燃尽的火苗,应该是沈之鹤用来取暖的。 白洛将一旁的干草踢到了火苗上。 很快,火势就大了起来。 随后,越来越大。 等到已经有不可收拾之势,他伸手将手里的血书扔进了火堆,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沈之鹤。 “再见了,沈师叔。” …… 萧云溪独自坐在了客栈旁边的石阶上,等了许久,才等到白洛回来。 她立刻开心的跳起身。 “师兄,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怎么偷偷摸摸的跑走了,大清早的,你去哪了?” “我听说山下的风月场所多,你不会背着我去逛窑子了吧?” 白洛站住脚步,扫了她一眼。 萧云溪站在原地,以为他又要跟以前一样,跟她怼起来。 然而白洛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走进了客栈。 萧云溪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刚刚白洛的眼神…… 很陌生。 还有些冷。 萧云溪站在原地,打了个寒颤。 师兄抽什么风? 开始走冰山美男路线了? 不等她想清楚,白洛已经从楼上下来,扔给掌柜的房钱后,拿着包袱踏出了客栈的门。 萧云溪跟上去。 “师兄,你去哪?” “回药王谷。” “啊?不去给糟老头子要紫阳丹了?” 萧云溪眨了眨眼,随即道:“行,反正赵天行也不想给,咱们没必要再去求他,我们一起回去吧。” 说着,她笑嘻嘻的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了一包东西。 热乎乎的,还带着香气。 是一只叫花鸡。 她献宝似的拿到白洛的面前。 “掌柜的说这家叫花鸡是整条街味道最好的,我特地大清早去买的呢,师兄,我想跟你一起尝尝。” 说着,萧云溪笑眯眯的将叫花鸡放在他的跟前。 闻着钻入鼻腔内的香气,白洛突然觉得一阵说不出的恶心。 他猛地一挥手,将她手里的叫花鸡给掀飞了。 “整天就知道吃,你很烦!” —— 第183章 仇人 萧云溪愣住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白洛已经转身,人在几米开外。 她抹了一把眼泪,立刻跟了上去。 她小心翼翼的跟在了白洛身边。 “师兄,是不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 白洛没吭声。 他满脑子都是沈之鹤那封遗书的事。 萧问天…… 原来他一直尊重的义父,才是这世间他最该憎恨的人。 而他却对着萧问天尽忠尽孝十多年。 实在可笑! 白洛微微敛下眸子。 话说回来,那送信的神秘之人,还不知道是谁。 他感觉,背后之人,是想要他对付萧问天。 白洛咬了咬牙。 无论这背后之人是谁,如今,他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他绝对不会放过萧问天! 白洛路上不发一言,回到了药王谷。 萧云溪见他神色冰冷,也不怎么敢吱声,默默跟在了他的身侧。 等到入谷的时候,白洛转头看着身边神情低落的萧云溪,开口道。 “抱歉,因为没拿到紫阳丹,我担心义父他老人家会失望,便心情不好,对你发了火。” “原来是这样么?” 萧云溪的眼神又明亮起来,随即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那也不能打飞我的鸡啊……我跑了不少路买的呢。” “以后下山去我买一只还给你。” 白洛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萧云溪俏丽的小脸上荡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很是开心。 “那可说好了,你欠我一只鸡!” 二人回到药王谷后,白洛便去找萧问天汇报鬼医一事。 萧云溪不想见到萧问天与聂倩儿在一起腻歪,便没有跟过去,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白洛走进萧问天的房间,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到了萧问天的床前,将床帘给拨开了。 萧问天在午憩。 他躺在那张红木床上,苍老的脸庞两颊陷进去,显得格外的虚弱无助。 白洛握着剑的手指,微微紧了紧。 他此刻若是一剑杀了他,似是很容易。 但是他不能。 白洛知道,房间内并非只有萧问天一人。 窗外的屋檐下,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无声无息。 是萧问天的贴身死士,鬼面。 “咳咳~” 床上,萧问天轻轻咳嗽了两声。 之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义父,您没事吧?” 白洛赶紧从旁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神色关切。 萧问天接过,抿了两口。 之后微微掀起耷拉的眼皮,缓声道。 “回来了?” “孩儿无能,没能给义父拿到紫阳丹。” 白洛微微垂头,精致的面容上带着一丝自责:“请义父责罚。” “行了,赵天行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小人难缠,虽然鬼医一派不入流,但是他的野心倒是不小,不会轻易将紫阳丹给你的。” 萧问天掀起被子,缓缓坐起身。 “此事不必你插手了,昨日赵天行已经让人给我传了信,提了这件事。” 白洛下意识的问道。 “他传信给您,有什么企图?” 萧问天没吭声,而是转着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珠,朝着他瞥了一眼。 “你既然没有拿到紫阳丹,怎么在山下耽搁了一天?” “云溪跟着我一同下山了,就陪着她在山下多逗留了一天。” “她又偷偷跟着你跑了?” 萧问天拧了拧眉,有些不快道:“这个丫头,这么大的人了,还整日里跟着你后面跑,没个正形,看样子,之后是得给她点规矩了!” “云溪年纪还小,日后会好的。” “也不小了。” 萧问天沉声应了一句,之后挥了挥手:“去,你去将我的的丹药拿来,明日随我下山一趟。” “义父您要下山?” 白洛十分惊讶:“可是您的身体……” “没事,吃了大补丹,能够支撑一阵子。” 萧问天眸光微沉。 上次那封密信送给慕容曜之后,再也没有回音,他必须得亲自下山一趟。 白洛从萧问天的房间内退出之后,神色便微微凉了下来。 他比较在意紫阳丹的事,不能让萧问天的身体好起来。 他得让他继续虚弱下去,这样他才好下手。 白洛走出院外,在回廊处,又撞见了聂倩儿。 她穿着桃红色的水袖罗裙,手里端着一碗人参汤,慢悠悠的朝着萧问天的住处走去。 看见白洛,聂倩儿红唇微勾,刹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哟,少谷主,好巧啊。” 她眉梢一扬,带着天生的妩媚:“两日没见,少谷主怎么眉梢间多了许多的戾气?” 白洛无视她。 聂倩儿却贴了上来,纤白的手指点着他的胸口。 “听说你下山去了,怎么,在山下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了,来,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白洛好看的眉头微皱。 “滚!” “哟,好大的脾气啊~” 聂倩儿捂住胸口,做出一副受惊的样子。 “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啧,看你火气这么大,看来遇上了什么不简单的事啊……” 她贴近他:“晚上来我这啊,我会好好安慰安慰你的~” 聂倩儿平时也没少调戏他,白洛一向都懒得搭理她。 然而今日他心情不好,此刻只觉得面前的女人愈加面目可憎。 “我再说一句,给我滚!” “我要是不滚呢,你还能怎么样?” 聂倩儿媚笑一声:“等我去谷主面前吹吹枕边风,有你好看的!” 一听到她提及萧问天,白洛原本压抑的情绪似是被撕开了一条口子,让他瞬间杀意弥漫。 他猛地伸手,掐住了聂倩儿的脖子。 聂倩儿猛地睁大眼,似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动手。 然而不等白洛有接下来的动作,旁边突然出现几枚暗器,朝着他猛地攻过来。 他一愣,下意识的手一松。 一条黑影闪在聂倩儿的面前,朝着他一掌就劈了过来。 白洛伸手对上来人的掌心,震得朝后飞快的退了几步。 他抬头,看见鬼面拦在聂倩儿的面前,一双阴鸷的眼睛紧紧落在他的身上。 看样子聂倩儿果然得宠,萧问天居然让鬼面保护她。 “你简直是疯了,白洛,你胆子不小啊!” 聂倩儿摸着脖子,眼中露出一丝愠怒。 之后一甩袖,气呼呼的离开了。 鬼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跟了上去。 白洛看着聂倩儿的背影,异常俊美的脸上,神色冷了冷。 刚刚他有些失控,不该对聂倩儿动手的。 她去萧问天面前告状,自己少不了一点麻烦。 不过也不要紧,他找个说辞敷衍过去便罢了。 白洛微微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第184章 试探 慕容珩被封为储君的事,不到半日便传遍了整个皇宫和前朝。 东宫得了仁景帝诸多的赏赐,人手也拨了一些过来。 桃叶对宫里的事宜不是很清楚,冷霜身手好能保护沈若惜,但是在伺候人上却不擅长,因而又拨了一批宫女过来。 沈若惜不喜太张扬,魏廷山便从新来的宫女中,挑了两个伶俐的丫头,作为沈若惜内殿伺候的宫女。 一个叫碧珠,一个叫红袖。 皇后苏柳儿也亲自指派了一个姓岑的老嬷嬷过来,负责教习她。 沈若惜听着岑嬷嬷跟她讲着各宫的主子,还有主子们的性子和彼此之间的关系,一一记在心里。 听到岑嬷嬷说起魏珍珍时,她忍不住打断道。 “明月公主,如今在容嫔那里养着?” “是呢,是兰嫔亲自找皇后娘娘提及的,说容嫔失去了家人又失去了孩子,实在是可怜,又见容嫔对明月公主喜欢得紧,就主动提出让明月公主养在容嫔膝下了。” 闻言,沈若惜的神色微微闪了闪。 这事明显不太对劲。 她接触过几次聂玉兰,知晓她对慕容明月疼得紧,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养。 其中定是有什么原因。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 就耐人寻味了。 不过这是后宫之中的事,她与兰嫔并非多深厚的感情,如今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 岑嬷嬷恭敬道:“太子妃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若惜摆手:“没有,继续吧。” 岑嬷嬷便继续说了下去。 等到岑嬷嬷跟她说得差不多了,却突然来了个太监,进到宫殿就跪下。 “参见太子妃。” 沈若惜问道:“你是谁?” “回太子妃,奴才是乾元殿的小顺子,奉皇上口谕,有请太子妃去御花园。” 皇上找她? 沈若惜微微坐直身子。 “父皇可说过,找我是何事?” “回太子妃,皇上并未说过,只是让太子妃前去御花园,说有事要与太子妃相谈。” “本宫知道了。” 沈若惜淡淡应了一声。 而后缓缓站起身,让碧珠和红袖给她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准备去往御花园。 冷霜低声道:“太子妃,皇上怎么突然单独找您?实在是蹊跷。” “我也不知道。” 沈若惜眸光淡淡,一双峨眉微微锁住,陷入深思。 难不成…… 是因为静安太后的事? 若是皇上给太后下噬心散,定会有眼线在靖康宫里盯着,她给太后诊脉喂药的事,怕是已经被传到了皇上耳中。 所以才会召见她。 桃叶也有些担忧:“怎么这么突然就找您?要不……派人去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吧?” “不必,你们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沈若惜坐直身体,稳了稳心神。 眼下不确定是不是那件事,若是告知慕容珩让他过去撑腰,倒是有些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还是自己单独去比较好。 到了御花园后,沈若惜被人搀扶着下了轿辇,走进了御花园内。 仁景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正在湖边的一处凉亭内,已经在等候了。 沈若惜走进去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仁景帝和蔼开口,一张儒秀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笑意,原本平整的眼角,瞬间被压出了几道皱纹。 沈若惜穿着淡紫色的宫装,清雅之外又显出一股绝尘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颇有上位者的风度。 仁景帝微微点头:“几日不见,沈若惜,你倒是越来越有太子妃的气度了,珩儿好眼光。” “多谢父皇称赞。” 仁景帝笑了几声,之后道。 “今日朕找你来,你可猜到是何事?” 沈若惜垂着头,姿态恭顺。 “儿臣不知。” 仁景帝没吭声,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离开。 等到旁人退下后,他才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昨日皇后带着你们几位新妇去靖康宫了,听说太后对你格外喜欢,还特地单独留你说话了。” 沈若惜心微微一提,大概有了推测。 是那件事无疑了。 她点头:“是,太后留儿臣,说了些家常话,不过她老人家犯了糊涂,没说几句就犯困睡下了。” “朕听说你给太后诊脉了,还给她喂了药?” “是。” 闻言,仁景帝的眸色深了几分。 他起身踱了几步,之后道。 “沈若惜,朕知晓你医术了得,你倒是说说,太后的痴症,依你看,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这话,沈若惜眸光稍稍一顿。 面上虽然沉静,但是心底却在飞快的权衡仁景帝这句话的意思。 他定是怀疑她了,怀疑她是不是知晓了太后的痴症是人为的。 若是她如实说自己发现了,那便是要直面仁景帝给太后下毒这一事。 若是她不说,噬心散并非罕见的毒药,寻常大夫都能查探出来,这个借口有些拙劣,仁景帝定会怀疑她在撒谎。 左右都是为难。 见她不吭声,仁景帝开口道。 “怎么不说话了?” 沈若惜抬起头,思虑片刻后,下了决心。 她猛地跪下,重重叩首。 “父皇,儿臣有重要的事要禀报!” “你说。” “父皇,儿臣怀疑昨日发现,太后的补药中……被人放了噬心散!” 仁景帝神色微变,随后声音一凛。 “沈若惜,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儿臣知道……” 沈若惜跪在地上,神色凝重:“但是儿臣不想欺瞒父皇,儿臣的确是发现了。” 仁景帝道。 “那你为何今日才与朕说?” 沈若惜垂着头,却不说话了。 仁景帝见她这样,神色不禁愈加深沉。 他转身,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语气倒是缓了下来。 “给太后下毒,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沈若惜,你觉得,是何人这么大胆?” 闻言,沈若惜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抬起头。 一双清明纯澈的眼睛,直直盯着仁景帝。 仁景帝被她看了半晌,不禁敛了敛眸。 “你这般看朕做什么,难不成你怀疑是朕下的毒?” —— 第185章 有惊无险 沈若惜立刻道:“儿臣不敢!” “你不敢?” 仁景帝似是嗤笑一声,之后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抿了一口:“朕看你可是敢得很。” 沈若惜低着头不吭声,始终一副恭顺的模样。 仁景帝也没吭声。 御花园内,只剩下风吹落叶响,静的可怕。 长达几分钟的沉默,沈若惜倍感压力。 作为上位者,总是喜欢拥有将一切都握在手心的掌控权。 她若是不说实话,定会引得仁景帝的怀疑和顾虑。 她主动坦白,才能让他放下戒心。 但是这戒心究竟能放下多少,她却不敢笃定。 良久,仁景帝终于开口。 “太后的补药,是太医院送来的,而太医院绝对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除非背后是有人授意,此人一定位高权重,不是一般人。” 他转头:“沈若惜,你是个聪明人,朕知晓,你的心中一定猜到是朕所为,只是不敢明说而已。” 闻言,沈若惜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回道。 “噬心散只是会让太后越来越糊涂,但是不会伤到她身体,所以儿臣觉得,给太后下药之人,并非是想要害太后,可能是有别的原因。” 闻言,仁景帝轻笑一声:“你倒是会见杆就爬。” 仁景帝扫了她一眼,叹息道。 “太后年轻时候,过得并不好,先帝后宫莺莺燕燕不少,她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个,别人争宠都是为了权力地位,唯独她是真的喜欢那个人,可是先帝并不喜欢她。” 太后的往事,沈若惜并不知晓,也不想知晓。 宫里有些事,她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仁景帝说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听。 仁景帝似是有些自嘲:“她蹉跎了那么多年,依旧是一厢情愿,一直留着先帝唯一一次赏给她的手镯,念念不忘。直到朕登基,这念想也未消失,年纪越大,似是越来越陷在往事里出不来。” “所以有些时候,朕觉得与其清醒的悲伤,不如就这般糊涂的过着,至少日子舒心。” 说罢,他看向沈若惜。 “你觉得呢?” 沈若惜垂眸。 “儿臣一直都觉得,下药之人不是想要害太后,如今听父皇一说,只觉得豁然开朗。” 仁景帝冷哼一声,之后道。 “别跪着了,起来吧。” 沈若惜缓缓站起身,在仁景帝的示意下,坐在了他对面的石凳上。 仁景帝一双精目落在她的脸上,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番话说出来,稍有不慎,便有杀身之祸?” “儿臣相信父皇深明大义,绝对不会随意降罪儿臣。” “行了,此事朕已经不打算怪罪于你,你也不必再小心翼翼的拍朕的马屁了。” “儿臣句句诚心。” 沈若惜抬起头,对上仁景帝灼灼的目光,不卑不亢。 “儿臣在将军府的时候,父亲就经常对儿臣提及,说父皇宽容仁厚,孝义两全,是难得的仁君。所以儿臣即使猜到太后的药有可能出自您手,也深信您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今日才会斗胆告知实情。” “沈爱卿么……” 仁景帝脑海中浮现沈天荣那刚正不阿的面容,微微点了点头。 的确是沈天荣能说出的话。 他再次看向沈若惜,目光柔和了许多。 “你倒是遗传了你父亲直爽忠心的性子。”他挥挥手,“罢了,今日朕找你过来,也是想解除这个误会,如今话已说开,你回去吧。” 沈若惜如释重负。 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缓缓福身。 “那儿臣就先回去了。” 仁景帝点头。 等到沈若惜走了几步,他突然又喊住了她。 “等等。” 沈若惜转头:“父皇还有何事?” “太后那件事,你有没有告诉过珩儿?” 沈若惜一愣,随即对上了仁景帝那双凌厉的双目。 他眼神泛着审视的光芒,似是要将她片片剖析开来。 沈若惜缓缓道。 “儿臣还未来得及说。” “哦?” “殿下昨日生病,夜里才退烧,今天一早好了点便出门了,到现在还未回来。” 她说得是实话,慕容珩从昨天到今日,确实很少在东宫。 闻言,仁景帝略略沉思了一下,随后点头。 “珩儿身体不好,你多注意点。” “父皇放心,儿臣关心殿下,绝不会让他为一些琐事烦心。” 她这话的意思,便是不会将太后的事告知慕容珩了。 仁景帝颔首,淡淡应了一声。 沈若惜转身缓缓离开了御花园。 看着她的背影,仁景帝眸光逐渐变得幽深。 沈若惜…… 以前怎么没有发觉,她如此聪明识时务? 罢了。 与聪明人打交道,也省了诸多麻烦。 只要她安守本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倒也是个不错的太子妃。 …… 沈若惜出了御花园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微微舒了一口气。 想起刚刚仁景帝犀利的目光,还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但是这一遭,应当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等到她一出来,冷霜与桃叶立刻迎上去。 “太子妃,您没事吧,皇上怎么跟你说了这么久的话?” “没什么,就是问问殿下的状况。” 沈若惜淡淡应了一声,之后伸手搭上桃叶的手背,准备坐上轿辇。 然而此时却听见一声呼唤。 “太子妃。” 沈若惜转头,看见聂玉兰带着宫女站在不远处,正朝着她看过来。 她穿了一件烟绿色的锦缎罗裙,低垂的鬓发上斜斜插着珍珠碧玉步摇,白皙胜雪的肌肤上,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一段时间不见,她似是又削瘦了一点。 沈若惜站住脚步。 “兰嫔娘娘。” 聂玉兰轻移莲步,朝着她走过来。 “一阵子不见,没想到你如今已经是太子妃了,我还没来得及亲自道一声恭喜。” 说着,她笑道:“我有些话想与你说说,能移步到瑶光殿吗?” 沈若惜刚想拒绝,却听见她道。 “近日明月也一直问起我,说你怎么没入宫了,你上次给她的药膳味道不错又补身体,那孩子一直惦记着你呢。” 闻言,沈若惜顿了顿。 她比较喜欢小孩子,与慕容明月与比较投缘,想想便答应了。 “好。” 二人一起并肩,朝着瑶光殿走去。 第186章 求助 一路上,聂玉兰与她说了些家常话,沈若惜便应着。 等到瑶光殿后,刚一进去,远远便看见魏珍珍正带着慕容明月,在院子里放风筝。 她将慕容明月圈在怀中,手里拉着风筝线,二人看起来很是亲昵。 察觉到有人过来,慕容明月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目光落在聂玉兰脸上,神色立刻一喜。 随即丢下手里的风筝,朝着这边跑过来。 “母妃!” 听到这话,聂玉兰神色一顿。 随后微微板起脸:“明月,我说多少次了,如今容嫔娘娘才是你母妃。” 慕容明月小脸一怔,随即有些失落的垂下眸。 乖巧道。 “是……兰嫔娘娘。” 她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揪在一块,原本是想要去拉聂玉兰的袖子的,但是现在却有些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衣襟,不敢去拉她。 沈若惜有些不忍。 她微微弯腰,看向慕容明月,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明月公主,你还记得我吗?” “我记得你。” 慕容明月眼神亮亮:“母……兰嫔娘娘说,你现在是太子妃啦。” 她朝着她微微躬身。 “之前谢谢太子妃给明月的药膳,太子妃人美心善,明月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明月。” 沈若惜被她逗笑。 “明月!” 一旁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魏珍珍拿着风筝,有些不悦的走过来。 到了几人跟前,她一弯腰,将慕容明月抱在了怀里。 目光扫过沈若惜,带着一丝凉意。 “太子妃今日怎么有空来瑶光殿了?” 聂玉兰轻声道。 “是我唤太子妃过来,想与她说说话。”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她抱着明月,转身去了自己的寝殿。 聂玉兰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收回目光,朝着沈若惜道:“太子妃,请跟我来。” 沈若惜与聂玉兰一起,去了她的寝殿,桃叶和冷霜留在了外面,她们二人去了内殿。 二人坐下后,沈若惜问道。 “不知兰嫔娘娘找我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聂玉兰露出一个无害的笑意。 “这宫里看着这么多人,然而却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我与你投缘,今日恰巧遇上,便想与你说说话。” 她伸手端着茶水:“太子妃是不是也疑惑,我为什么会将明月送给容嫔?” 沈若惜道。 “你应该是有你的考虑。” 后宫的事,她不想掺和进去。 因而虽然好奇,也没有多问。 她的态度有些疏远,让聂玉兰不禁有些心慌。 她叹了口气,不再说这事,而是故作轻松道。 “我今日亲手做了些糕点,拿给你尝尝。” 说罢,聂玉兰站起身。 她刚一站起,突然脚步虚浮的晃了一下。 之后跌坐在了椅子上。 沈若惜神色担忧。 “兰嫔娘娘,你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突然觉得有些有些眩晕。” “你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沈若惜没有多想,开口说了一句。 聂玉兰点头,手搭在了桌边。 沈若惜搭上她的手腕,开始给她诊脉。 手指按着聂玉兰的脉搏,沈若惜面色一怔。 她不确定的再次把了把脉,随即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聂玉兰。 “兰嫔娘娘,你这是……有孕了!” 话一出口,聂玉兰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惊喜。 反倒是露出一丝心虚。 她收回手腕,将袖子整理好,一张盈白动人的脸上,泛着几分愁绪。 见她这样,沈若惜敛了敛眸。 “你知道?” 聂玉兰缓缓点头,而后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太子妃……你,你能给我开一副落胎药吗?” 沈若惜神色一变。 “你说什么?” 聂玉兰一咬唇,直接朝着沈若惜跪下了。 “太子妃……我求你,求你给我一副落胎药……最好是悄无声息,不容易被发现的那种……” 沈若惜明艳秾丽的脸上,神色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眸光复杂的看向地上的聂玉兰。 “兰嫔,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谋害皇家子嗣,是死罪,你这是要拉着我跟你一块死?” “不……若惜,虽然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但是我心底却一直将你当做了朋友,求你帮我这个忙,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聂玉兰有些慌张的看着她,眼眶微微发红。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了,我知道此事对你不公平,可是这宫里我没有任何信得过的人,只能找你帮忙了……” 听到她的话,沈若惜的眉头微微锁紧。 按理说,兰嫔有孕,是喜事。 即使她不愿意生下这个孩子,也不至于如此惊慌,除非……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听到这话,聂玉兰神色一僵,随即微微咬着唇,一言不发。 这个孩子,是上次慕容修来的时候,怀上的。 当日他来得匆忙,又遇上魏珍珍突然闯入,便没有做措施。 原本她想着,就这一次,应该不会。 可是没想到,居然怀上了! 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召她侍寝,这事一旦被别人发现,她就会死无全尸! 见她这样,沈若惜只觉得一阵头大。 看样子,是被她猜中了。 聂玉兰看着如此温顺柔弱,没想到能闹出这么大的事! 沈若惜定了定神,随即缓缓站起身。 “兰嫔娘娘,今日之事,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此事我爱莫能助,请你见谅。” 说着,她就要走。 “太子妃,若惜!” 聂玉兰一把拽住她的裙摆,手指攥得发白。 一张秾丽柔弱的脸上,神色无助可怜。 “我知道你医术了得,一定能帮我瞒过去的,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日后你无论有什么要求,我就算是拼死也帮你!” 沈若惜有些不忍。 但是还是理智道。 “兰嫔娘娘,医术再怎么了得,只要是落胎药,又怎么会没有一点痕迹?我的身后是东宫,是太子,是将军府,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不能帮你冒这个险,今日之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说罢,她将裙摆从聂玉兰的手中拽出,转身走了出去。 —— 第187章 相信你能救我 聂玉兰跌坐在地上,看着沈若惜的背影,原本悬在眼眶的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飞檐,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压得透不过气。 外面,慕容明月站在魏珍珍的面前,对上她略显严厉的眼神,神色有些害怕。 魏珍珍道。 “今日母妃陪你玩风筝,不开心吗?” “开心。” “开心的话为什么扔下母妃就跑了?母妃对你不好吗?” “……不是,母妃对明月很好。” 慕容明月的声音低低,有些委屈。 荷花低声道。 “娘娘,您对明月公主的好,她都知道,您对她温柔一点,明月公主定会更加亲近您的。” 闻言,魏珍珍的神色缓了缓。 她双手扶着慕容明月的肩膀,对上她的双眼,说道。 “明月,如今我才是你的母妃,以后做什么事之前,要先考虑我的感受,知不知道?” 慕容明月乖乖点点头。 见状,魏珍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意。 “这才是母妃的好孩子。” 她一伸手,将慕容明月揽在了怀里。 慕容明月乖乖的靠在她的怀里,温顺得像只小猫。 就在此时,对面的殿内,聂玉兰被春儿扶着走出来,脚步虚浮的踉跄了一下。 刚走两步,突然弯着腰在一旁呕吐起来。 听见动静,原本在魏珍珍怀中安安静静的慕容明月,立刻转过头。 看见远处聂玉兰虚弱的身影,她的眼中立刻露出一丝担忧。 “母……兰嫔娘娘生病了,我想去看看她。” “明月,不准去!” 魏珍珍有些不悦的厉声呵斥了一句。 慕容明月一愣,随即大眼睛里蓄满了泪,在眼眶委屈的打转。 魏珍珍拧了拧眉,将慕容明月从自己的怀中拉出来,推给一旁的荷花。 “带明月公主去后院玩。” “是,娘娘。” 荷花牵着慕容明月,将她带往后院。 慕容明月一步三回头的看向远处的聂玉兰,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 最终还是被荷花带离了前殿。 等到她小小的身影彻底消失,魏珍珍才站起身,快步朝着殿外走了出去。 聂玉兰扶着栏杆,恶心劲一阵接着一阵的朝着喉咙涌。 栏杆边,聂玉兰双手扶着栏杆,干呕几声后,胸口剧烈的起伏。 春儿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着气。 聂玉兰调整了下呼吸,刚刚才感觉舒服一点,却见魏珍珍穿着浅蓝色的锦缎宫装,在她的身侧站住了。 她冷哼一声。 “兰嫔,你既然已经将明月给我了,现在又在这里演什么苦肉计?” 聂玉兰缓缓转身,原本就白皙的脸上,此刻更显苍白。 “容嫔姐姐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以后少在明月面前出现!我与明月的关系刚刚好一些,你若是再在这无病呻吟,她心里始终会牵挂着你!” 闻言,聂玉兰身边的春儿有些忍不住了。 “容嫔娘娘,您实在是误会了,我家娘娘是真的不舒服……” 话音未落,聂玉兰又是一阵干呕,吐出一些酸水。 魏珍珍有些嫌弃的后退了一步。 “不舒服喊太医来就是了,在这里矫情什么?” 闻言,聂玉兰微微转过头。 “没事的,不用叫太医,我就是吃了些生冷的东西,喝点温水就好了。” 瞥见聂玉兰纠结憔悴的脸庞,又见她吐出来的酸水,魏珍珍眯了眯眼,突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她也是怀过孕的人,知晓前几个月极其容易害喜。 聂玉兰此刻的症状就与她当初特别像。 莫非……她有孕了?! 但是皇上已经许久不曾临幸她,若是有了,那就是怀了那个奸夫的孩子…… 想到此,魏珍珍拧了拧眉,随即冷声道。 “兰嫔,我不管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看你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就算带着明月在身边,也迟早会害了她,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就离她远点!” 聂玉兰扶着栏杆,听到这话,身子一颤,随即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 她压抑着自己的悲伤,低声应了一句。 “我知道了……” “收起你的眼泪吧,在我这装可怜我只觉得恶心,整日里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跟谁欠了你似的!” 魏珍珍有些冷冷的甩下一句,之后转过身,飞快的离开了。 春儿扶着聂玉兰,不满的低声道。 “娘娘,容嫔娘娘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不用管她。” 聂玉兰忍着干呕的冲动,缓声道:“你去跟皇后说一声,就说我要出宫一趟,想回去探望我的爹娘,请她准许。” 她不能再等了,太医每个月都定时请平安脉,她若是一直躲着不让把脉,迟早会惹人怀疑,如今害喜的症状已经出现,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 天色渐暗,夜色渐浓。 原本蓝白的天空染上一层暗色,笼罩了整个皇城。 东宫殿内的烛火被一一点燃,摇曳着暖色的光芒。 沈若惜坐在殿内的黑漆膳桌旁,看着面前的果盘,秾丽动人的脸上,神色微凝。 殿内的门被打开,伴随着一阵微凉的寒意,慕容珩踏了进来。 他一转头,便看见沈若惜托着腮坐在桌边,目光沉思,小脸上神色有些纠结。 他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许多。 “你回来了。” 听见响声,沈若惜立刻抬起头,朝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嗯。” 慕容珩几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冷意,沈若惜赶紧将手中的暖炉递过去。 慕容珩没接,而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放在掌心细细揉捏。 对上沈若惜疑惑的目光,他长睫微扇,露出一个委屈的神色。 “冷,你比暖炉更舒服。” 看着他那张无辜却又俊美的不似凡人的脸庞,沈若惜到嘴边拒绝的话语被咽了下去。 算了,看在他长得帅又有病的份上,惯他一次。 慕容珩问道。 “今日父皇找你过去,说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 “冷霜告诉我的。” 其实不是,宫内到处都有他的眼线,沈若惜这边有什么动静,立刻就有人传信给他。 他不想如实告诉沈若惜,免得会让她觉得处处被监视,过得不自在。 慕容珩问道。 “父皇找你,说什么事了?” 沈若惜眸光微闪,压低声音道。 “是太后那件事。” 她缓缓道:“父皇承认了,噬心散的确是他让人下的,不过他与我说了缘由。” 沈若惜将仁景帝的说辞,与慕容珩说了。 她睁着一双美眸:“你相信父皇的话吗?” 慕容珩敛了敛眸,缓缓道。 “他没有难为你就好,至于其中缘由,我会自己查清楚的。” 言外之意,他不信。 说罢,他一转头看向沈若惜:“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 慕容珩没回答,只是眸色微深。 他伸手在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沈若惜目光定定的落在他手里的盒子上,心中有些悸动。 这意思…… 是要给她惊喜? 没想到,慕容珩平日里看着很闷骚,如今倒是会做这种制造这种小惊喜了。 只不过这盒子看起来有点普通,不太符合他以往高调奢华的作风。 但是里面应该暗藏玄机。 在沈若惜期待的目光中,慕容珩将盒子打开,之后将拿出了里面的小瓷瓶,递给了沈若惜。 沈若惜很是纳闷。 “这是什么?” 这次送的礼物怎么这么独特? 慕容珩道。 “这是我的人找到的,这便是鸠夜。” “鸠夜?!” 沈若惜瞳孔睁大,十分惊讶。 而后神色有些讪讪。 原来是让她看毒药啊,她还以为是送给她的什么惊喜呢,害她白高兴一场…… 沈若惜正了正神色,将瓷瓶倒了倒。 从中倒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她放在鼻间闻了闻。 味道很淡。 就算她嗅觉异于常人,也只能依稀闻出几种药物。 “朱砂,曼陀罗,砒霜,钩吻。” 其他的闻不明显。 沈若惜眼中有些惊叹。 “不得不说,制造这鸠夜的人,简直是奇才,这么多的毒药混合在一起,但是味道却怎么淡,并且难以试探出来毒性,里面肯定加了诸多的药物互相作用,达成一种奇妙的平衡,这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慕容珩狭长的眸子敛了敛。 “你倒是还欣赏起给我下毒的人了。” “咳~这技术难度确实很高,我一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沈若惜微微抬起眸,看向面前的男人,眼神带着期待:“你既然找到了制造鸠夜的人,那也找到了解药吧?” “没有。” 慕容珩眸色微深,带着一丝冷意:“听那人的意思,鸠夜的毒无人可解,他能制出鸠夜,却没法解毒。” 闻言,沈若惜嘴角的笑意微微沉了下来。 这么说来…… 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慕容珩道:“不过我相信你。” “我?” “沈若惜,若是你没有办法解此毒,那么这世间就没有能够救我的人了。” 沈若惜:…… 这狗男人突然这样对她寄予厚望,她觉得压力好大。 有种他将性命交给她的感觉。 “不用你说,我也会认真研究出解毒的方法的。” 沈若惜将鸠夜小心翼翼的放回瓷瓶中,认真的应了他一句。 随即对上慕容珩温和的眸子,关心道。 “你还未用晚膳吧?赶紧吃饭吧,你身体不好,要按时用膳。” “也是。” 慕容珩微微坐直身体,漂亮的眸子微微一压,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你晚膳之后还有事么,忙什么?” 沈若惜忍不住问了一句,随后叮嘱道:“明日便要随父皇去岳山行册封大典了,你得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册封大典结束之后再说吧。” 慕容珩没吭声,只是深深的扫了她一眼。 等吃完晚膳,慕容珩迫不及待的沐浴之后,沈若惜总算是知道他要忙什么了。 殿外寒霜突降,殿内春意盎然。 晃动的床帏内,沈若惜将脸埋在枕头里,忍不住再次咬牙切齿。 谣言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这家伙简直是头累不死的牛! 慕容珩从后掰着她的脸,在她耳边低语。 “乖,喊一声我的名字。” “阿珩。” “再喊一句。” “阿珩。” “大声一点。” 沈若惜忍无可忍:“慕容珩!” “嗯,看样子力气还很足。” 身后传来一阵磁性的低笑,带着愉悦的狡黠。 沈若惜面红耳赤。 这家伙…… 一定是有什么怪癖! * 次日,册封太子的仪仗从皇城内浩浩荡荡出发。 六匹骏马拉着明黄色的马车,行在最前面。 镶金的车身与绣着五爪金龙的车帘,在日光下散发着灼眼的光彩,无一不彰显着皇家的威仪。 仁景帝的马车后面,便是荣亲王与其他几位皇子。 几人都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只是其中一匹马上却空无一人。 少了慕容珩。 慕容羽骑着马,不时的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华贵的马车。 那里面是沈若惜……和慕容珩。 慕容曜拉着缰绳,瞥了他一眼。 “四哥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直没见太子,如今九弟成为储君,我还未亲口与他说一声恭喜。” 闻言,一旁的慕容修接过话。 “太子如今春风得意,又有美人在怀,怕是无暇理会你。” 慕容羽不吭声,心情却极其不好。 也不知父皇怎么想的,突然就封了慕容珩为储君。 太突然了。 他心中十分难受。 不仅仅是因为太子之位被慕容珩夺走,还因为沈若惜…… 她离开自己之后,非但没有更惨,反倒是越来越春风得意了。 想想他就觉得心中一阵不舒服。 慕容修转头看着身后的马车,啧啧了两声。 “不是我说,美人虽然多娇,但是太子身体才刚刚好了点,这么折腾,不会出事吧?” “端王兄有些过于担心了,我看太子的身体,比我们想象中都好。” 慕容曜拉着缰绳,眸色微敛。 马车内。 沈若惜正与身边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慕容珩衣着华贵,神色俊美矜贵。 只是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中,带着深深地…… 哀怨? 沈若惜瞥他一眼。 “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我累。” “累就躺着。” 沈若惜一肚子的火气。 他累? 昨夜折腾的时候怎么不累? 她还累呢! —— 第188章 矫情 (有些错章,看得有些接不上的宝子,将上一章跟这章重新看一下就行了) “马车膈人,我不躺。” 慕容珩脸色微微沉了沉,有些理直气壮。 “不躺那你就坐着。” 沈若惜冷淡的开口。 原本慕容珩是跟其他皇子一样,都是骑着马的。 可是这家伙一出皇宫就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说风吹得头疼,于是仁景帝特许他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沈若惜瞥了一眼面色虚弱的男人,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她腰还不舒服呢。 这家伙老喜欢掐她的腰,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车子颠簸了一下。 慕容珩突然扶着头,露出一个难受的神色。 沈若惜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隐忍,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没事吧?” “没事。” 闻言,她松了口气。 慕容珩半眯着眼,虚弱的靠在车厢上:“就是头晕,胸闷,好像还有点想吐。” “不过没事的,你不用管我,我能扛得住。” “咳咳~” 沈若惜:……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难受就躺下吧,枕着我的膝盖。” “没事的,我能坚持。” “废话真多!” 沈若惜一把拽住他的脑袋,将慕容珩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她发现跟这家伙在一起后,偶尔会被逼出几分蛮横劲。 不过低头看着男人俊美得过分的侧脸,她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算了,这么帅,就让他矫情一阵。 马车一路缓缓行驶,行了小半天,才到岳山。 半路的时候,慕容珩怕她腿麻,将她拽了起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沈若惜偷偷按着他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搏,随即心安起来。 果然,慕容珩一点事都没有。 她就知道是他在装病。 沈若惜心安理得的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没想到直接睡了小半天。 马车停稳之后,慕容珩推了推怀中的人。 “若惜,到了。” 沈若惜睁开眼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正准备出去,却被慕容珩拉住了。 “你等我一起出去。” 沈若惜莫名:“为什么?” “我身体虚,得让人扶着。” 沈若惜:…… 戏还真多。 但是慕容珩之前跟仁景帝说自己身体不好在前,眼下也只能继续圆下去。 沈若惜扶着他,二人缓缓走下了马车。 等到站稳之后,慕容修担忧的问了一句。 “太子,你没事吧?” “没事。” 慕容珩声音淡淡的应了一句。 既不显得过于孱弱,但是又让人觉得身子不好。 这个度拿捏得很是恰当。 沈若惜站在一旁,要不是知晓他是真的身体不好,都有些怀疑这狗男人以往是不是都是装病的。 慕容羽有些不悦的道。 “太子与太子妃倒真是感情深厚。” 慕容珩瞥他一眼。 “你有意见?” 慕容羽:…… “不敢。” 一旁走过来一个人,朝着慕容珩躬了躬身。 是秦承宣。 “一路舟车劳顿,太子累了吧?臣已经让人在庙内准备好了歇脚的地方,请太子过去。” 说罢,他眸光微抬,看向沈若惜。 “太子妃也过去好好休息。” 慕容珩牵着沈若惜的手。 “刚在车上孤的确有些头晕,幸好孤的太子妃一直给孤按摩,好了许多。” 说罢,他温声道。 “世子去忙吧,让人带路就好,孤与太子妃一同过去。” “是。” 秦承宣挥手退到一旁,让旁边的下属带路。 慕容珩拉着沈若惜,一起朝着庙内歇息的地方走过去。 沈若惜微微侧目:“太子有些小肚鸡肠了。”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慕容珩是不想让秦承宣接近她。 慕容珩神色淡然。 “只怪孤的太子妃容色倾城,孤只能狭隘一些了。” 身后,慕容曜看着慕容珩的背影,眸光微闪。 二人并肩而行,看起来倒是如此般配。 苏晟转头,朝着他低声道。 “曜儿,进去吧,人已经过来了。” 第189章 鄙夷 (前面两章有点错章,有看得对不上的宝子往回翻一章就行了) “舅舅去便是,母后说要带我祈福,眼下人多眼杂,我不方便过去。” 慕容曜站在日光中,神色安静,脸上的表情有种超出年纪的稳重。 “萧问天若是听话,便留他几分情面,若是实在不好驯服,舅舅便也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此事不必曜儿提醒,本王知晓。” 苏晟转头微微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缓缓离开。 太庙东侧供奉着皇室宗室的先祖,西侧则供奉着历代有功的藩王与臣子。 此外后殿建造了雅致的楼阁,专门是给众人歇息的地方。 仁景帝与皇后入住主屋,慕容珩与沈若惜的落脚处在东侧的一处雅间。 其他人也陆续去了自己的住处。 册封大典的时辰定在未时,还有一段时间。 慕容珩去了仁景帝那边相谈册封事宜,便留下了沈若惜一人在房间内。 她一个人闲的无聊,便带着冷霜与桃叶走了出去。 刚出去逛了一阵,便见不远处有一处大殿,殿身建设颇具讲究,佛香缭绕,庄重威严。 她不禁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一旁站着几个宫女和护卫。 沈若惜认了出来,其中一个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玉芝。 见沈若惜过来,玉芝福了福身。 “奴婢参见太子妃,太子妃是要来殿中拜佛吗?” 沈若惜点头。 “是准备进去看看。” “可能要劳烦太子妃等一会了,皇后娘娘此刻正带着睿王殿下在殿中祈福。” 睿王也在? 沈若惜微微颔首,之后道。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过去打搅了。” 沈若惜转身,带着桃叶和冷霜离开了。 殿内。 苏柳儿正面对殿上的一尊金身大佛,虔诚膜拜。 她穿着金色的曳地锦缎长裙,上面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外面罩着一件红色的真丝外套,袖口处绣着如意流云图案,更显端庄而隆重。 慕容曜站在她的身侧,身着紫色蟒袍,唇红齿白,模样俊美。 他看着苏柳儿将手中的三炷香插进香炉,开口道。 “母后真的相信这些虚妄之物?” 苏柳儿微微转过头。 “相不相信又有什么重要的,只不过图个心安。” 她朝着慕容曜走近。 “母后听闻你近日心情不太好,一直有些担心,曜儿,你上次的箭伤还未完全痊愈,不能忧思过虑。” “母后是聪明人,相信母后一定知晓儿臣是为什么忧思,也知晓要如何才能解了这忧思。” 苏柳儿神色一顿,而后压低声音道。 “太子之位你父皇已经定了,你即使不甘,木已沉舟,何必执着此事?” 慕容曜黑漆漆的眸子敛过一丝锋芒。 “母后还是不了解儿臣。” 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唯独权势。 此生他所求,便是至高无上的地位。 “母后今日找我过来,便是为了劝阻儿臣?” 闻言,苏柳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母后许久不曾和曜儿说说家常话了,今日机会难得,我们母子谈谈心。” 她伸手握住慕容曜的手:“你新婚刚过,与冷如卿和林秀怡相处得如何?” “便是寻常的处着,母后知晓,儿臣并不喜欢林秀怡。” “那冷如卿呢?” 慕容曜眸光微闪。 原本也想说不感兴趣,但是又怕苏柳儿过于担心,便道:“比想象中有趣。” “那就好,冷如卿本宫瞧着也是个性子直爽的人,而且能看出来,她心里是有你的,曜儿,除了权势地位,有时候也看看身边人,世间最难得的,其实是真心人。” 慕容曜对她所说的话不置可否,但是见苏柳儿眸色微敛,愁凝眉心,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母后这话,是有感而发吗?” 苏柳儿微微抬眸看向殿外,目光淡淡而悠远,神色添了几分落寞。 半晌,才开口缓缓道。 “母后是怕你看不清自己的心。” 慕容曜微微挑眉,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淡然道。 “母后多虑了。” 他想要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 沈若惜带着桃叶和冷霜,四处逛了逛,见有一处天然的清潭,清可见底,里面游动着许多懒懒的胖锦鲤。 她一时来了兴趣,拿了旁边一根草在逗湖中的鱼。 正逗得起劲,突然见水面倒映出一个身影。 穿着绛紫色的锦袍,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沈若惜一抬头,便看见慕容羽带着井六站在清潭旁边,负手而立,脸上带着一丝傲然的冰冷。 沈若惜:…… 瞬间觉得眼前的鱼都不可爱了。 身侧的冷霜有些戒备的盯着慕容羽,桃叶也拧了眉。 “太子妃……” “桃叶,我累了,桃叶,冷霜,咱们回去吧。” 沈若惜转身就要走,完全无视他。 慕容羽冷声道。 “见到我就走,沈若惜,你就这么心虚吗?” 沈若惜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正闲得慌,虽然不想搭理慕容羽这个智障,但是这可是他上门赶着找骂的。 “心虚?我为何心虚?” 慕容羽冷哼:“那你为何看见我就走?” “我不想搭理你,你看不出来吗?本想给你点颜面,你却非要赶着上来丢脸,慕容羽,你贱不贱啊!” “沈若惜,你给我住口!” “你才要住口!本宫如今是太子妃,你冲着我大呼小叫,还有没有规矩了!” 沈若惜一双美目瞪向他,带着上位者的睥睨与傲意,让慕容羽突然有些心虚。 与此同时也更火大。 记忆中那个对他奋不顾身低眉顺眼的沈若惜,与眼前言辞激烈面容冰冷的沈若惜,判若两人。 慕容羽握紧拳头。 “呵,如今架子这么大,估计是觉得自己已经飞上枝头成为万人之上了吧,沈若惜,你得意不了多久的!” 慕容珩的身体还是个未知数,说不定明日就暴毙了! 沈若惜讥讽道。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定会有这一天,但是你不一定能看到呢。” 冷霜爬墙头跟她说了,慕容羽还留着宁兰雪那个祸害,二人又重新搅合到了一起。 宁兰雪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再这样下去,慕容羽被她拖累死是迟早的事。 渣男贱女死一块,痛快! “沈若惜,你这是在咒我?!” 慕容羽气得牙痒痒。 可恶! 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恶了! 他现在已经不抱期待去拢回她的心了,他现在只想弄死她! 慕容羽双目微瞠,眼神泛着杀意,但是沈若惜却丝毫不怕。 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她还不知道么? 压根就不是冷霜的对手。 吓唬谁呢! “四哥。” 一旁突然传来一个清朗好听的声音,打断了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几人转头,只见慕容曜正迈步走来,俊美如玉的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朝着几人走近。 “太子妃也在,怎么没见太子?” 沈若惜缓缓道。 “殿下去见父皇了,我闲着没事,就在这边逛逛。” 说罢,她露出一个客套的笑意。 “如今有些乏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说话了。” “太子妃。” 慕容曜突然开口。 他眨着自己清澈的眸子,突然道:“我上次箭伤的事,还未好好谢谢你。” “睿王客气了,当日我也应该感谢你,若不是你出手相助,说不定我当日就被那群刺客伤了。” 沈若惜朝着他微微颔首,转身便离开了。 她神色微敛。 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见慕容曜,总觉得他与以前不一样了。 少年的稚气褪去,倒是越来越像记忆中那个威严冷峻的帝王。 等到沈若惜带人离开,慕容曜才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慕容羽。 “四哥怎么也在这?难不成是来见太子妃的?” “谁要见她,不过是无意碰见了。” 慕容羽神色不悦。 他的确不是来见沈若惜的,他是想来见苏晟的。 如今他在朝堂之中陷入孤局,夺嫡已经无望,而且慕容珩已经成为了太子,他与沈若惜水火不容,跟慕容珩也不和,等到慕容珩真登基了,他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他得找个靠山。 便想到了荣亲王苏晟。 但是刚刚他准备去见苏晟,却被告知苏晟现在谁也不见,让他吃了个闭门羹。 慕容羽拧了拧眉,随即看向了面前的慕容曜。 苏晟是慕容曜舅舅,对他极好,若是慕容曜为他说几句好话,便少走了许多弯路。 想到此,慕容羽的态度立刻温和许多。 “睿王弟,我其实有事想要见荣亲王,不过他似是很忙,你能不能帮我搭个线,让我与他见一面?” “四哥见舅舅要做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是有重要的事。” “四哥不会是想要拉拢舅舅,让他拉你一把?” 闻言,慕容羽眼露惊讶。 “睿王弟,你怎么知晓?” 慕容曜年纪尚轻,又一向心性单纯,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思? “猜的。” 慕容曜眼中不露声色的闪过一丝不屑。 慕容羽那点心思,太过明显。 “我了解舅舅,他为人有些挑剔,若是四哥想要与舅舅共谋大事,得表现出相应的能力和诚意。” 说罢,慕容曜便缓缓转身,离开了。 留下慕容羽在原地,心中一阵气血翻涌。 慕容曜这意思,不就是说苏晟看不上他?! 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个的狗眼看人低。 慕容羽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你们等着! —— 第190章 易容 沈若惜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慕容珩还未回来,她便坐在窗前,翻看着带来的一本古籍医书。 她将鸠夜分了一丁点出来,碾碎了细细研究过。 大约是有十几种毒药,其中有一些比较罕见,她只知晓,还从未见过。 慕容珩已经被下了这么久的毒,要想解,很难。 想到慕容珩说,鸠夜的毒如今没有解药,她的神色不禁有些凝重。 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桃叶端着一杯热茶,朝着她走来。 沈若惜靠在椅子上,缓缓翻着书页,朝着她扫了一眼,目光微微一凛。 她将书页缓缓合上,之后朝着身侧的冷霜低声说了什么。 冷霜的眼神瞬间警惕。 桃叶低着头,缓缓迈步走过来。 “太子妃,请用茶。” “放着吧。” 沈若惜淡淡应了一声。 桃叶伸手,将茶水轻轻的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杯盏刚落,却突然见旁边的冷霜猛地一掌劈过来。 桃叶毫无防备之下,猛地一惊,飞速侧身避过。 冷霜抓住机会,飞快的给她点了穴。 桃叶睁大眼睛,满脸不解。 “太子妃,您这是干什么?!” “行了,都这个时候就别装了,刚刚冷霜那一掌你都能躲过,桃叶可没有你这么好的身手。” 沈若惜站起身,朝着面前的“桃叶”走近。 对方被点了穴,没法动,只是一双眸子闪着心虚的光芒。 沈若惜满脸好奇的盯着面前的人:“这易容术好厉害啊,怎么做的,几乎看不出一点痕迹。” 闻言,面前的假桃叶明显没了耐心。 “你这毒妇,快给我解开穴道,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声音赫然是个男的! 而且……还很耳熟。 沈若惜嘴角抽动了一下,伸手按在他的脸上,试探着按了按,之后顿了顿,伸手轻轻拽住一个角度一揭。 瞬间揭下来了一张人皮面具。 而露出的真容绝色俊美,比女人还要妖孽三分。 正是许久不见的白洛。 沈若惜嘴角一抽。 “果然是你这个死变态。” “谁是死变态?你有没有礼貌?” 白洛垮着一张脸,十分不悦。 沈若惜看着他,有些无语。 “现在跟我谈礼貌?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小命吧,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又有什么目的?” 沈若惜目光审视。 册封大典守卫森严,白洛绝对溜不进来,除非是有人放他进来的。 闻言,白洛沉下眼。 “让你丫鬟把我的穴道解开,我有事跟你说。” 他神色有些着急:“是很重要的事,时间来不及了,我不能离开太久,被人发现就完了。” 沈若惜不为所动。 “什么事?” 白洛咬牙:“你就不能放开我么?现在这样等会若是有人进来我不是得当场被处死?” “你都孤身闯到这里来了,我以为你早就不怕死了呢。” 沈若惜瞥了他一眼,之后略微沉思了一下。 “解开他的穴道。” 冷霜有些迟疑:“这家伙太过狡猾,太子妃,还是将他点住比较好。” “没事,放开他吧。” 沈若惜稍稍示意了一下。 白洛没有对她动手的理由,而且他没这么蠢,挑这个地方动手。 应该是找她有重要的事,才冒险过来。 冷霜上前,将白洛的穴道解开了。 他立刻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外,之后朝着沈若惜走近。 “站住!” 冷霜飞快的拔剑横在了他的脖颈,让他停在离沈若惜一米的距离。 白洛不爽的眯了眯眼,之后伸手在自己的袖中掏了掏。 冷霜始终盯着他的动作,随后见他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朝着沈若惜递过去。 “毒妇,拿着。” 沈若惜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你让这凶巴巴的女人下去,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见沈若惜不吭声,白洛有些着急的催了一句:“赶紧的啊,小爷我可是拿生命在帮你!” 沈若惜站起身,掏出几根银针抵在他的风池穴处,之后朝着冷霜道。 “你出去吧。” 冷霜点点头,走了下去。 等到屋内只剩下二人后,沈若惜开口道。 “说吧。” 白洛咬了咬牙。 这女人,就这么不信他么? 这个位置的穴位十分危险,只要她扎进去,会当场毙命。 果然是毒妇! 他压下心头的不快,压低声音道:“我是跟我义父一起来的,他有阴谋,之后若是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我给你的药就能派上用场了。” 说罢,他眉梢一挑:“我的话说完了,快松开,我得赶紧回去了。” 沈若惜一头的雾水。 “你义父不是对你恩重如山么,你如今怎么背叛他了?还有,你义父究竟是想干什么?” “这事我一时半会说不清,你是个聪明人,到时候你自会知道的。” 白洛低声道:“我得走了。” 沈若惜顿了顿,之后缓缓移开了银针。 白洛松了口气,将旁边的易容面具拿过来,放在脸上折腾了一下,很快,就成了桃叶的样子。 沈若惜看得目不转睛:“这是怎么弄得?好厉害。” “那当然,这易容术可是小爷我自己研究出来的。” 白洛有些得意。 随即有些疑惑的转头:“我的易容术这么高超,你为什么那么快就发现了我不是桃叶?” “因为你身上的药香味,实在是熟悉。” 白洛:…… 他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一下,什么都没有。 这女人,一定是属狗的! “还有你的身形。” 沈若惜目光扫过他的身形,蹙了蹙眉:“虽然你的缩骨功很是神奇,但是你与桃叶的身高相差比较大,因而还是有些区别,走路姿势也有些别扭,熟悉的人一眼就发觉了不对劲。” 原来是这样。 白洛拧眉:“那还得怪那个矮冬瓜,实在是太矮了。” 说罢,他重新端正身子,准备出去,被沈若惜喊住了。 “桃叶呢,被你弄哪去了?” “……那矮子被我绑了就扔在旁边的房间里,我没下重手。” 说着,他迈着小碎步,有些别扭的快步离开了房间。 沈若惜收回目光,看着手中的药丸,陷入了沉思。 第191章 密谋 一旁的小房间内。 桃叶手脚被绑着扔在地上,嘴里被塞了一块布,无力的蹬着地面。 她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居然会有人如此大胆,敢绑了她! 就在她又急又怕的时候,房间的门猛然被人打开。 一道亮眼的光线挤进来,仿佛救赎的光芒。 桃叶心中一喜,心头的不安瞬间落下,眼泪都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门口出现了一抹削瘦的身影,看起来很是俊朗。 桃叶的心瞬间跳的厉害。 “桃叶,你没事吧?” 来人声音也很好听,而且有些熟悉。 等人走近了,桃叶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小禹子。 她胸口的那只小鹿瞬间撞死了。 “桃叶。” 小禹子走过来将她嘴里的布条给拿下,之后将捆住她手脚的绳子给解开了。 见桃叶俏丽的脸上有些苍白,眼中还有泪,小禹子愣了一下,以为她是惊惧过度,下意识的就将她拉入了自己怀中。 “没事了,别怕。” 他胸口心跳有力,身上因为常年伺候慕容珩,染上一抹淡淡的檀香味。 还挺好闻。 桃叶一怔,原本已经安分的心脏,突然又开始不安起来。 反应过来自己的心思后,桃叶心情有些复杂。 还有些憋屈的气恼。 她一伸手,将小禹子猛地推开。 “我没事!” 小禹子被她推得差点一个趔趄,但是也没生气。 他扶着桃叶:“你腿软了没有?我扶你起来。” 此时,沈若惜也迈步踏进了房间。 “太子妃!” 一见到沈若惜,桃叶立刻爬起来,快步朝着她跑了过去。 她着急道。 “奴婢好好地走在路上,结果……” “我都知道了。” 沈若惜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受惊了吧,有没有受伤?” “那倒没有。” “此事你不要跟外人声张。” 沈若惜缓缓开口。 之后看向屋内的小禹子和旁边的冷霜:“还有你们,此事暂且别张扬,一切等到太子回来了再说。” 小禹子和桃叶都有些不解。 但是见沈若惜眸中带着厉色,便纷纷点了点头。 …… 幽暗的阁楼内,光线昏暗,日光透过窗户,直直照进来,落在屋内二人的身上。 苏晟穿着深紫色的蟒袍,腰间系着一根白玉腰带,衬得身形颀长,面容冷峻。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鬓发苍白,面庞沧桑。 但是一双不大的眼睛却露出两抹精光。 苏晟瞥着面前的人,神色有些不悦。 “鸠夜带来了吗?” 萧问天微微咳嗽两声,声音沧桑而阴沉。 “没有,鸠夜并非这么容易炼制,况且老朽最近身体不好,怕是荣亲王还需再等一段时日。” 苏晟不耐。 “既然如此,你要与本王在此见面做什么?” 萧问天微微抬眸。 “荣亲王权势滔天,但是却迟迟不帮老朽解除药王谷的禁令,实在是让老朽心急,便不顾危险,想亲自见面与您谈一谈。” 苏晟冷声道。 “药王谷不能踏足京城,这是先帝禁令,并非说废除就能废除,本王已经说了,等睿王登基帝位,保你药王谷成为大衍国第一门派!” “呵呵……” 萧问天发出几声干涸的笑声。 “睿王登基?可是我听说,如今慕容珩才是太子。” “那还不得怪你的毒药?” 苏晟不满的朝着他扫了一眼:“若是你的毒药管用,慕容珩如今已经毒发身亡了。” “荣亲王,世间能立刻毙命的毒药多不胜数,但是您也知道,就凭慕容珩的谨慎和他的身份,要想给他下寻常的毒药,简直是难如登天,况且有被发现的风险。” 萧问天不徐不缓的道:“唯有我这鸠夜,才能不知不觉的使他中毒,而且查不出任何端倪。” 苏晟厉声道。 “若是知晓你这毒费了本王这么多的时间,当初本王就不会与你合作!” 当初萧问天给他的答案是,大约三年,慕容珩便会不知不觉的死去。 彼时他未像现在这般大权在手,而且慕容曜尚且年幼,便同意了这种稳妥的做法。 然而三年早就过了,慕容珩却并未死去。 一直到现在。 萧问天沉吟片刻。 “按理说,慕容珩应该是不行了,即使没有暴毙而亡,如今应该也是中毒极深,理智不存了,难不成他曾吃了什么缓解毒性?” 苏晟道:“你不是说,鸠夜的毒,压根就没有解药?既然如此,他如何缓解毒性?” “……理论上说,的确是无药可解。” 苏晟微微侧目:“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问天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道。 “老朽曾经在一本古籍医书上看到过,说是个叫蓬仙岛的地方,有一异族之人,称作灵族,极其擅长医毒之术,而且她们中有一脉因为祖先曾尝百草炼丹药,不仅百毒不侵,自身的血还能解毒,传闻不论什么毒,他们的血都能解。” 闻言,苏晟嗤笑一声。 “天方夜谭。”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就算真的存在,这些人也早就灭绝了。 毕竟他们的血就是稀世灵药,那么有权有势之人,必定对其虎视眈眈。 萧问天点头。 “王爷说得是,这的确不可能。” 传言灵族早在百年前就被灭了,慕容珩上哪去找灵族的人? 苏晟看了看时辰,沉声道。 “解除药王谷禁令一事,本王会找个合适的时间跟皇上提的,你今日赶紧回去吧,若是被人发现便麻烦了。” 萧问天却没动。 他一双眼闪着阴恻恻的光芒。 “王爷,老朽实在是等不了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晟的眼中泛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他想起了慕容曜的话。 的确。 若是萧问天不识抬举…… 那么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萧问天对上他带着冷意的目光,露出一个微小的笑意。 “王爷,老朽身体已经不行了,出谷的时候,手底下的人已经说了,若是老朽今日没有安然回去,恐怕会送一封密信到慕容珩的手里,至于信中是什么内容,就难说了。” 苏晟眯了眯眼:“你是在威胁本王?” “老朽不敢。” 萧问天说着不敢,然而眼神却无惧色。 他与虎谋皮,自然要做好万全打算。 他相信,苏晟即使对他不满,也不敢贸然动手。 不过他不能一再激怒他。 顿了顿,萧问天放缓语气道:“王爷,老朽有一办法,可以让皇上立刻解了我药王谷的禁令,不过此事要王爷配合。” 苏晟微微转头。 “你说。” —— 第192章 杀意 萧问天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瓶药,递到了苏晟的面前。 “王爷,这是千蛇毒,请王爷将此毒下给皇上。” “你疯了?” 苏晟眉眼间染上一层厉色:“给皇上下毒难如登天,本王凭什么替你冒这么大的险?” “平日里给皇上下毒,定是不行,但是今日册封大典,机会比寻常时候多,王爷手眼通天,定会有法子的。” 萧问天恭敬道:“况且老朽并非真的要毒害皇上,此毒中了,必须在短时间内配置解药,此处岳山离我药王谷很近,皇上定会让人过来求药,到时候老朽亲手递上解药便可。” 苏晟冷哼一声。 “你想要以救驾之恩,来让皇上解除你药王谷的禁令?” “王爷英明。” 萧问天拱手,神态恭敬:“此事还得仰仗王爷,只要王爷帮老朽这个忙,日后老朽定为王爷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苏晟看着手中的药,微微转了转眸。 “此事,也不是不可……” 萧问天立刻躬身:“多谢王爷。” 见目的已达成,萧问天不再多逗留。 他戴上斗篷,转身悄悄走了出去。 外面,鬼面如鬼魅一般出现,守在他的身侧。 二人跟着苏晟安排的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院子。 等到萧问天离开,苏晟也缓缓出了阁楼。 他刚走出去,便见一抹修长的身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似是正在等人。 是慕容曜。 “舅舅似是与萧问天聊得不错,刚刚我见他似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他胆子不小,跟我提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条件。” 苏晟走过来,将袖中的千蛇毒放到了慕容曜的面前,之后将萧问天的谋划书了出来。 慕容曜眸中寒光微闪。 “舅舅答应了?” 苏晟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微冷。 “倒是不妨一试,不过……我没打算让萧问天送上解药。” 他想要慕容霆死。 这个念头,多年前就一直盘踞在他的脑海中,不过一直被压抑。 今日萧问天提出与他合作,让他藏在暗处的念头,又缓缓被勾了出来。 让慕容霆死。 只要他死了…… 他的夙愿说不定就能达成。 慕容曜好看的眉头拧了拧。 “舅舅此举太过凶险,若是父皇出事,后面太子继位,你我处境更加危险。” “到时他能不能继位,还不一定呢。” 苏晟捏着瓷杯,眼中露出一丝锋芒。 今日册封大典,皇上带的人不多,慕容珩亦是没带人。 若是慕容霆突然暴毙,倒是他成就大业的好时机。 他已经让他的属下贺晓去通知自己人马了,正朝着这边聚集。 若是到时事情无法收拾,他便直接武力要挟,扶慕容曜上位。 慕容曜明白了苏晟的打算。 他有些疑惑。 “舅舅不是鲁莽之人,此次为何这么匆忙?” 苏晟沉吟片刻,之后缓缓道。 “实在是本王已经等了太久了,不想再等了。” 言语中带着一丝道不明的落寞。 慕容曜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几秒。 而后朝着他伸手。 “给父皇下毒这种事,一般人做不到,舅舅将这毒药给我吧。” “给你?” “我给母后。”慕容曜神色冷静,“若是母后动手,要容易得多。” “不行!” 苏晟一口否定,他敛眸,眉眼间罕见的笼上一层冷意:“不能将你母后卷进来,此事太过危险!” “那舅舅此举,却也是将我卷进了这危险之中,舅舅怎么就不曾顾虑?” 闻言,苏晟英挺的眉头蹙了蹙,之后缓声道。 “你放心,此次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本王有办法将你摘干净。” 慕容曜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清隽如玉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多谢舅舅。” 苏晟此次行动突然,过于凶险,他内心并不同意。 但是…… 若是成功了呢? 失败了,折进去苏晟,但是若是成功了,他慕容曜便坐享其成。 权衡之后,他决定不阻止。 …… 外面,萧问天带着鬼面,已经上了马车准备离开,白洛才匆匆赶了过来。 萧问天扫了他一眼:“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去哪了?” 白洛道。 “我刚刚见慕容羽似是朝着这边来,怕他发现了什么,便跟着探了一阵。” 说罢,他问道。 “义父,谈好了吗?” “嗯。” 萧问天脸上露出阴冷的笑意:“千蛇毒已经给苏晟了。” 白洛有些惊讶。 “他当真同意了?可是毒害皇上这么大的事,苏晟真会冒这个险?” 闻言,萧问天低沉笑了两声。 “他的野心,比起我可过之而犹不及。” 既然苏晟拿了他的毒药,那么必定是已经动心了。 接下来,他只需要等消息便行了。 * 时间流逝飞快,午时一过,便到了未时。 开始行册封大典。 仁景帝站在高台之上,敬告先祖,当众赐予慕容珩玉印。 台下朝臣跪拜,气氛庄重。 流程繁琐复杂,但是还算是顺利。 在一片“吾皇万岁”与“太子千岁”的恭贺声中,仁景帝带着慕容珩负手而立,面容威仪。 册封大典之后,他带上所有人,一同去往太庙的后殿摆宴。 这是大衍国一向的传统。 行册封礼之后,吃一日的素斋。 沈若惜坐在慕容珩的身边,望着面前简洁的斋饭,胃口不大。 不仅仅是因为斋饭过于素了,还因为有心事。 白洛来找她的事,等到慕容珩回来之后,她立刻告知了他。 可谁知慕容珩神色平静,丝毫不见讶然。 只是道。 “此事不要声张。” 沈若惜纳闷了。 这么大的事,就这么压下了? 慕容珩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她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忍不住低声道。 “那件事……真的不用告知父皇?” “不用。” 慕容珩淡淡道:“父皇疑心重,若是知晓白洛找你,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静观其变。” 那倒也是。 不过…… “那你也可以私下让你的人去找白洛啊,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嗯。” “为什么?” “我善良。” 沈若惜:…… “认真说。” “我挺认真的。”慕容珩转头看着她,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一睨,带着几分幽怨,“你是觉得,我不善良?” “我可没有这么说。” “可是你就是这个意思 。” 沈若惜端着手里斋饭,突然想直接扣他脑袋上算了。 第193章 中毒 慕容珩转着手中的杯盏,突然道。 “你只需要知道,如今的白洛,是值得信任的,就行了。” 沈若惜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他居然说信任白洛?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此时,主座上的仁景帝晃着杯中的清茶,开口道。 “今日册封大典,朕甚是高兴,来,诸位爱卿一起举杯,与朕共饮!” 座下众人赶紧举起手中的杯盏。 见帝后饮了杯中的茶之后,各自也喝了面前的茶水。 苏晟目光灼灼的看着仁景帝,见他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寒芒。 毒就在他的茶水中。 应该很快就会发作了。 宴席到一半,仁景帝似是兴致起了。 突然道。 “今日册封太子,大统后继有人,朕甚是高兴,来人,将朕的琴拿来,朕今日亲自抚琴一曲!” 说罢,他一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柳儿。 “皇后,朕记得你也擅长音律,尤其是古筝,不如与朕同奏?” 苏柳儿缓缓起身,端庄明丽的脸上,笑容温柔。 “皇上今日高兴,臣妾自当配合。” “来。” 仁景帝伸手,牵着她的手指,带着她朝着殿中走去。 帝后合奏,实属难得。 众人都微微坐直了身体,准备欣赏这难得的场面。 然而刚走几步,苏柳儿脚步却突然一顿。 仁景帝有些疑惑。 “皇后,怎么了?” “没事……” 苏柳儿拧了拧眉,挤出一个笑意。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是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起来。 而后,眉头一紧,唇角突然溢出了一丝鲜红。 “皇后?!” 仁景帝神色大变,赶紧上前扶住她。 苏柳儿想站直身体,然后身形晃了晃,之后朝着地上瘫软的倒了下来,嘴角的鲜血不断涌出,很快就湿了胸前的衣襟。 “皇后……” 仁景帝抱住她的身子,神色震惊:“来人!太医!” 砰! 苏晟手中的杯盏砸落在地。 他掀起蟒袍飞快的冲过去,见苏柳儿吐血的模样,他一向冰冷肃然的脸上,神色瞬间慌了。 “皇后……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千蛇毒明明是下在仁景帝的茶水中,为什么中毒的会是她!? “快让太医过来!” 苏晟怒吼一声,之后伸手,准备从仁景帝手中将苏柳儿抱起。 仁景帝一转头,朝着他怒目而视。 “荣亲王,你干什么?!” “皇上,请把二姐交给我!” “朕的皇后,自当留在朕的身边,给朕退下!” 闻言,苏晟眸光一紧,狭长的眸中敛过一丝冷意。 就在此时,一只手拽住他。 “舅舅,先让太医看母后要紧。” 慕容曜声音沉沉,拉回了他的理智。 苏晟薄唇微抿,之后手指一松,放开了苏柳儿的衣襟。 仁景帝深深地扫了他一眼,抱着苏柳儿,快步走到软榻前,将她轻轻放到了榻上。 慕容珩面色也微微凛了凛。 他站起身,拉着沈若惜飞快的离开坐席,走上前去。 几个太医急匆匆上前,正要给苏柳儿查探,却被仁景帝呵斥了。 “你们先退下!” 说罢,他猛地一转头,看向一旁的沈若惜:“太子妃,你过来给皇后看看!” “是!” 沈若惜立刻提裙上前,赶紧掏出银针,直接试了试苏柳儿吐出的血。 她这个症状,很明显是中毒。 银针探入,很快变黑。 沈若惜神色微凝,果然是中毒了! 她赶紧探了探苏柳儿的脉搏,感觉到脉象紊乱得厉害后,让人拿出屏风将众人隔离在外,只留下了皇上和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玉芝。 随后飞快的拉开苏柳儿的衣襟,用银针在她几个关键穴位扎了扎。 毒素蔓延得很快,一直朝着心脏的位置涌。 掌握了情况后,她朝着皇上拱手。 “父皇,母后中毒了,毒素蔓延速度非常快,情况比较危险!” 仁景帝眉头深锁,声音沉沉。 “是什么毒?” “母后的迹象,像是千蛇毒。” 闻言,仁景帝转头,看向一旁的几个太医,目光锁住其中一人。 “周太医,你擅长用毒,你也过来看看!” “微臣遵命!” 周景武快步都过来,跪在榻前,查探了一阵,之后拱手道。 “皇上,皇后娘娘确实是中了千蛇毒!” 仁景帝厉声道。 “既然如此,还不快用药!” “皇上……此毒虽然不算罕见,但是解药却并不好保管,遇寒则无效,今日从京城赶到此地,路途遥远,臣等并未带此毒的解药,解药都在京城呢,从这里赶回去的话,来不及的……” 说罢,他重重叩首:“请皇上恕罪!” 仁景帝大怒:“没带药就制,这里也有各种药草,你们还不快去!” “皇上,制造解药,也需要耗费时间……千蛇毒发作极快,时间不够……” 闻言,仁景帝怒意汹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群废物!” 他一挥衣袖:“今日若是救不了皇后,你们全都提头来见!” 屏风外,听到几人的对话,苏晟的眼中寒意凛冽。 他手指紧紧握拳。 怎么会这样…… 慕容霆没中毒,苏柳儿却中毒了! 她中毒了…… 可能会死! 一想到此,他的心脏位置仿佛被掏空。 如今他已经完全没有想如何谋求大业的念头,只想着苏柳儿赶紧解毒脱离险境。 看样子…… 他只能去药王谷一趟了! 苏晟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沈若惜道:“父皇请冷静,母后的毒,儿臣能解!” 仁景帝目光一转,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太子妃,你有解药?” “是,儿臣擅长医毒之术,平日里也经常带着药箱,其中就有千蛇毒的解药。” 闻言,仁景帝大喜。 “既然如此,你还不快给皇后用上!” “是。” 沈若惜让桃叶将自己随身带的药箱拿来,之后拿出了白洛之前给她的那颗药。 她放鼻尖闻了闻,一股明显的白芷味。 千蛇毒的解药,需要用白芷入药。 她总算明白,白洛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难不成,他义父的阴谋,就是为了给皇后下毒? 但是为什么呢? 沈若惜已经没空思考这个问题了,她拿起手中的药,碾碎之后,小心翼翼的喂入了苏柳儿的口中。 —— 第194章 嫌疑 药粉喂下之后,苏柳儿的呼吸渐渐的平缓了下来,面色也有好转。 沈若惜探了探她的脉搏,之后又查探了一下她的眼皮,见没事了,才将苏柳儿的手缓缓放好。 仁景帝问道。 “如何了?” “回父皇,母后已经没事了,再过一阵子,应该就会苏醒了。” 闻言,仁景帝松了口气。 一旁的慕容曜有些紧绷的眸子,也稍稍落了下来。 他低声道。 “父皇,儿臣带母后去旁边的房间吧,儿臣守着她醒来。” “好,你去吧。” 仁景帝微微颔首。 他让人将苏柳儿抬到了旁边的房间。 慕容曜紧跟其后,也离开了。 等到苏柳儿一走,仁景帝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周太医。 “还愣着干嘛?” 顶着他能杀死人的眼神,周太医拿过刚刚苏柳儿用过的饭菜与茶水,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之后跪在地上道。 “皇上,皇后娘娘的饭菜中无毒,但是茶水中却被人放了毒,微臣已经检查过了,确认是千蛇毒,与娘娘所中的毒一致。” 听完周太医的话,仁景帝目光冰冷的扫过众人,随后猛地一拍手边的桌子。 “大胆!” 众人皆惊,纷纷跪下。 仁景帝儒秀的脸上,怒意滔天。 “在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在这种场合……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敢毒杀皇后?!简直是太过放肆!” 这不仅仅是要毒害皇后,更是对皇权的挑衅,是对他莫大的侮辱! “查,给朕查!给朕从上到下的查!从上到下,今日负责膳食的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身边的大统领宋涛一低头:“是。” 随即带着人下去调查了。 苏晟站在一旁,眸光微沉。 他并不担心会查出什么,他既然做好了下毒的准备,就不会轻易留下痕迹。 他在担心苏柳儿。 一旁,王德福躬身上前:“皇上,气大伤身,您得注意身体啊,皇后娘娘万福,定不会有事的。” “走开,朕心烦!” 仁景帝一把将王德福推开,之后目光一转,一一落在面前的几个皇子和苏晟身上,开口道。 “你们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几人站在原地,心思各异。 慕容珩心中有猜测,但是没有开口。 苏晟则是面色冰冷。 慕容修低眉顺眼,他对权势斗争什么的不感兴趣,今日之事也完全看不出什么。 慕容羽支支吾吾:“这……母后贤良宽厚,从未听说过得罪什么人,怎么会有人这么大胆,要毒杀她呢……” 他的语气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听到这话,却是让仁景帝愤怒的情绪逐渐冷静了下来。 不错,皇后一直深居后宫礼佛种花,从未树敌。 即使是有人对她不满,那也应该是后宫,而不会是今日在这里被人毒杀。 莫非…… 仁景帝转头,看了眼苏柳儿喝水的瓷杯。 帝后用的杯盏,一模一样。 苏柳儿喝下的那杯茶水,有没有可能…… 原本是给他的!? 一想到此,仁景帝的眼中的寒意猛然加深。 察觉到他的杀意,慕容羽吓了一跳。 怎……怎么回事? 怎么他刚一说完,父皇的眼神就瞬间变得这么可怕了? 难不成是怀疑他了! 慕容羽吓得赶紧拱手。 “父皇,儿臣一直敬仰孝顺母后,母后遭遇横祸,此事与儿臣绝无关系!” “朕知道。” 仁景帝瞥了他一眼。 不用他说,他也不会怀疑到慕容羽头上。 他没这个手段和能力。 仁景帝眸光一转,落在了慕容珩和苏晟的脸上,随即又移开。 想要他死的人很多,苏晟是。 至于慕容珩,若是他知晓了那件事,那也是有巨大的嫌疑…… “父皇在怀疑什么?” 慕容珩缓缓出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仁景帝抬眸,对上他波澜不惊的双眸,沉声道。 “太子,此事你有什么见解?” “儿臣没有头绪。” 慕容珩俊美的脸上,表情平静:“只是有些猜想。” “你说。” “儿臣觉得,下毒之人,可能并非是想要给母后下毒,目标也许是父皇您,只是出了差池,母后阴差阳错的喝下了毒药。” 这点仁景帝也猜测到了,便没有太多惊讶。 只是道。 “除此之外呢?” “顺着这个猜想推一推,便能推出很多疑点。” 慕容珩狭长的狐狸眼稍稍一睨,带着几分厉色:“此人若目标是父皇,保险起见,那定是给呈上来的两杯茶水都下毒,这样父皇无论喝了哪杯茶,都定会中毒。” “但是此人却只下毒了一杯茶水,明显是想保全母后,普天之下,对父皇不满,但是又重视母后的人,这个范围便小了许多。” 闻言,殿上一阵沉默。 慕容珩这话所指,实在是太明显。 沈若惜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可真行。 干脆将“荣亲王是凶手”几个大字写脸上算了。 苏晟微微勾起唇角,带着一丝嘲讽。 “太子究竟在怀疑谁?” “孤没怀疑任何人,是父皇让孤猜测的。” 仁景帝:…… 他对上苏晟平静的目光,眸中露出几分深思。 慕容珩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但是事情若是苏晟做的,未免显得鲁莽了些,而且这么重大的事,苏晟绝不会犯下这么乌龙的事件,让皇后喝下了毒药。 但是若不是他…… 又是谁躲在暗处,想要他的命? 苏晟微微转头,看向慕容珩。 “既然太子有猜想,那本王也有猜想。” 他目光一转,看向沈若惜。 “皇后中的千蛇毒,太医们都说了此毒的解药不好保管,所以不曾带来,那太子妃为什么恰巧就有这解药?” 刹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沈若惜的身上。 仁景帝也看着她,眸光审视。 沈若惜绝色的脸上,神色冷静。 “我无论去哪,都会带着我的药箱,药箱内的药品种繁多,不仅只有千蛇毒的解药,还有其他很罕见的解药,看来我与母后很投缘,恰好就带了这解药。” 慕容珩接过话。 “天佑母后,这是她一生积德行善的造化。” 二人一唱一和。 苏晟冷哼一声。 “当真这么巧?还真是奇了。” “嗯,就是这么巧。” 沈若惜面色不变,顺着苏晟的话接下去。 然后看见苏晟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 她突然发现,学慕容珩这种欠欠的劲头,倒是挺好使的,成功让对方看不惯但是又拿自己无可奈何。 第195章 较劲 苏晟开口道。 “本王大胆猜想一下,或许太子妃早就知晓皇后或者皇上会中毒呢?因此便提前备好了这解药,并非巧合。” 沈若惜扬眉。 “荣亲王这意思,我自导自演了这一场解毒的戏?我这么折腾,不是很荒谬么?” “越是荒谬,往往才越是事实,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上你,说不定就拿了其他人做替罪羊。” 苏晟目光冷冽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他常年身居上位者,目光自带压迫。 沈若惜站在原地,与他对视,虽然倍感压力,但是却也从容不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按荣亲王的意思,今日我若是不拿出解药救母后,倒是没有嫌疑,如今我救了母后,不仅无功,反而有罪了?” 说罢,她朝着仁景帝微微拱手。 “父皇,儿臣给母后解毒,完全没有多想其他,一心只想救母后,如今荣亲王却这般怀疑儿臣,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闻言,仁景帝的眸光微微沉了沉,正要说话,却见大统领宋涛回来了。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后还有几个侍卫,抬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具湿漉漉的尸体。 沈若惜扫了一眼,认了出来,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小顺子。 宋涛跪下。 “皇上,臣带人去调查了一番,其他人嫌疑都不大,但是您身边常伺候的小顺子公公,却大有嫌疑,臣便准备带小顺子前来问话,结果却在后面的湖水中,发现了他的尸体。” 小顺子湿漉漉的尸体被放下,躺在了冰冷的殿上。 旁边的太医上前,查探了一下。 “尸体还未僵硬,也没有被湖水泡得肿胀,预计溺亡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 “这么大个人溺亡在湖里,居然没人发现?” 仁景帝的声音带着怒意。 宋涛惭愧低头。 “是臣的失职。” 说罢,宋涛拿出了一个瓷瓶,双手递了过去。 “打捞上小顺子的时候,臣从他的身上发现了这个。” 仁景帝接过,是个空瓶子。 他示意了一旁的周太医。 周太医赶紧拿过,打开仔细闻了闻,之后朝着仁景帝道。 “皇上,瓶内还残留着一丝气味,微臣能肯定,这便是装千蛇毒的瓷瓶。” 闻言,仁景帝看着殿中的尸体,眸色愈加冷冽。 小顺子虽不如王德福贴心信任,但是也是他选中的奴才,在他身边伺候了好几年,如今却发生了这种事。 他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被人揪住当了替罪羊? 慕容羽忍不住拱手道。 “父皇,此事绝不会这么简单,背后一定大有隐情!” “朕知晓。” 仁景帝神色不悦。 这么明显的事,用不着他提醒。 只是小顺子一死,线索断了。 想要再往下查,难如登天。 仁景帝眉头深锁,沉吟了片刻。 而后厉声道。 “此事必须查清楚,册封太子当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将背后之人揪出来!” 若是真相不明,他睡觉都不安稳! 苏晟拱手。 “皇上,此事背后一定有惊天阴谋,请皇上将此事交给臣,臣一定找出背后之人,让皇上与皇后安心!” 慕容珩亦是开口道。 “大理寺卿归儿臣管辖,父皇,此事按理说应该交给儿臣。” 二人站在殿前,都是罕见的绝世风姿,但是却又都带着让人忌惮的锋芒。 仁景帝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心中不仅泛起阵阵疑虑。 这二人都有不可能动手的原因,却又都有动手的动机。 他无法完全信任。 将这件事交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去查,都是莫大的风险。 仁景帝微微敛眸,之后缓声道。 “朕觉得,此事另有合适的人选。”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慕容珩和苏晟都没吭声。 只要对方不接手此事,那便行了。 一旁,慕容羽心中忍不住燃起了希望。 父皇不信任慕容珩和苏晟!? 那么他的机会便来了,只要他做好这件事,便有了翻身的余地! 慕容羽清了清嗓子。 “父皇,儿臣愿意调查此事,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 仁景帝冷淡道。 “你也不适合。” 慕容羽神色一僵。 此事不交给他,那要交给谁? 一旁一直没吭声的慕容修对上仁景帝的眸子,有些惊讶。 他下意识的摆手。 “父皇,我对查案的事并不擅长……” “不用你说朕也知道!” 仁景帝一脸烦躁。 这两个儿子,不堪重用! 他目光一转,落在殿中一抹修长如玉的身影上,开口道。 “秦承宣,朕觉得,此事交由你处理,最好不过!” 闻言,站在朝臣中间的秦承宣,神色微微一怔。 回过神来,他面露惊讶。 “皇上,此事……您要交于臣?” “不错。” 仁景帝眸光坚定。 秦承宣有能力,武定侯府上下都忠心耿耿,不是太子党,也并非苏晟一派,此事交由他最好不过。 况且秦承宣之前因为腿伤沉寂了两年,如今这次,是个机会。 若是此事办好了,朝中便也多了一位能臣! 见秦承宣似是有些顾虑,仁景帝眸光又严厉几分。 “怎么,你不肯?还是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怀疑?” “臣没有这个意思。” 秦承宣弯腰跪下:“臣定会好好查清此事,绝对不辱圣命!” “好,那此事便全权交给你,吏部与刑部全力配合,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真相给朕呈上!” 秦承宣颔首。 “是!” 慕容珩微微转身,看向殿中的秦承宣:“世子尽管放手去查,有需要的话,大理寺也可以让世子差遣。” 苏晟也看向他。 “若是有什么需要本王的,尽管开口,本王定会权力辅助你。” 秦承宣拱手。 “臣先谢过太子殿下与荣亲王。” 手指放下的瞬间,他有些汗颜。 这两人…… 明显是在暗中较劲。 只是别拉上他啊。 —— 第196章 我是护你 日光透过窗户,挤进一丝阳光,照在了一旁的金丝被上。 苏柳儿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母后。” 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苏柳儿微微转眸,看见一张清隽如玉的脸庞。 是慕容曜。 他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母后您可算是醒了。” “曜儿……” 苏柳儿心头涌上一层暖意,目光慈爱的落在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温情。 “你怎么在这?” “母后中毒晕倒了,儿臣便过来陪着。” 他看着苏柳儿苍白的面容和发干的嘴唇,伸手将一旁的温水拿过,用勺子小心翼翼的喂着她。 原本有宫女在这,不过都被他打发走了。 他有话想要与苏柳儿单独说。 苏柳儿眸光微抬。 “本宫睡了多久?” “快一个时辰。” “你一直守在这里?” “嗯。” 慕容曜用勺子将温水搅了搅,开口道:“儿臣实在担心母后,便寸步不离。” 他说得是实话。 苏柳儿中毒,在他的意料之外,当时见她口吐鲜血,他很担心她出事。 不过他跟过来,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儿臣有些不明白,母后从未树敌,怎么会被人下毒?” 苏柳儿眼眸微合,没有回他的话,而是问道。 “现在外面如何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父皇一定震怒吧?” “父皇确实很生气,已经派了武定侯的世子秦承宣去严查此事。” “秦承宣吗……那倒也是个不错的孩子,之前其实本宫有意将明钰许给他,但是明钰不同意。” 苏柳儿叹息一声。 她的孩子们,都不让她省心。 “母后还未回答我的话。”慕容曜目光灼灼的看向苏柳儿,“母后可知晓,自己为何会中毒?” “此事母后倒是想问你。” 苏柳儿看着他,眼中罕见染上几分厉色:“你父皇正当健壮,珩儿如今势大权大,你们居然都敢在这个时候给皇上下毒,疯了不成?!” 慕容曜敛眸,明白了过来。 “母后……难不成是您自己换了与父皇的茶水?” 他就疑惑,苏晟怎么会犯这种致命的错误。 如今苏柳儿这般模样,倒是让他突然明白了。 他不解:“母后为何要这么做,难不成您舍不得父皇?” 苏柳儿眸色微沉。 “若是现在中毒的是你父皇,现在外面恐怕已经乱成一团了吧?曜儿,母后以为你只是想争权,没料到你还想逼宫……” 她伸手紧紧攥住他的手指。 “若是失败了,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么?” 慕容曜神色闪了闪,随后低头,宛若一个犯错的小孩子:“舅舅说过,即使失败,也会将我摘干净的。” 苏柳儿见他那般,有些不忍苛责,只是眉头越锁越紧。 正要说话,却听见慕容曜说道。 “舅舅在外面。” 话音落下,只见帘子被掀开,一抹气场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苏晟俊美冷冽的脸上,神色微凝。 他快步走过来。 “你可好些了。” “命大,没死。” 苏柳儿的神色有些冷淡。 慕容曜开口道:“舅舅与母后先聊,我去外面。” 话毕,他转身离开,给了二人单独说话的空间。 苏晟迈步上前,见苏柳儿放在床榻边的手指染了一丝血,他单膝跪在榻前,拿出帕子,想要给她擦一下。 刚刚触碰到她,却见苏柳儿抬起手指,一巴掌便扇在了他的脸上。 只是身体虚弱,没有什么力道。 苏晟瞳孔晃了一下。 “二姐?” “你别唤我,你以往狂妄一些,便让我寝食难安,如今你简直是疯了,居然想要谋逆?!” 她虽然气极,但是依旧理智,声音压得极低。 苏晟微微拧眉。 “你都知晓?” “对,我知晓你今日是想要对皇上下毒,但是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在何处下毒,便暗自换了与他的所有膳食。” “为什么?”苏晟的眼中溢出一丝杀意,“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他?” “我是护你!” 苏柳儿纤细的手指紧紧按着床沿:“你当真以为这么容易吗?珩儿做事向来周全,你敢保证他不是在伺机而动?还有沈樾……他已经回京了,沈家对皇上忠心耿耿,若是知晓你逼宫,必定会与你为敌,你简直太鲁莽了!” 苏晟眼神微微露出一丝光亮。 她说她是护他…… “我知道此事鲁莽。” 苏晟抿紧薄唇,缓了缓语气,低声道:“我太想让慕容霆死,所以……” “别让本宫再听见这大逆不道的话。” 苏柳儿冷眼瞥着他:“本宫累了,你先退下吧。” 苏晟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慕容曜掀开帘子。 “父皇来了。” 闻言,苏晟眼中露出一丝冷意,之后缓缓站起身。 很快,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中。 仁景帝进来,扫了一眼房间内的几人,之后目光落在了苏晟的脸上。 当即沉了下来。 “臣参见皇上。” 苏晟缓缓开口,虽然行了臣子之礼,但是却丝毫看不出谦卑的姿态。 仁景帝负手而立。 “荣亲王怎么也在?” “臣担心皇后,就过来看看。” “如今看也看了,荣亲王便退下吧。” “臣告退。” 苏晟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锋芒,之后转身离开。 等人走后,仁景帝的神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下来。 他的看向榻上的苏柳儿,见她已经醒来,立刻走过来坐在榻边,握住了她的手指。 “皇后受苦了。” 苏柳儿淡然一笑,苍白的脸上现出几分虚弱。 “臣妾不要紧的,倒是皇上受惊了,查出是谁下的毒了么?” “定会查出来的。” 仁景帝淡淡应了一声,之后转头示意慕容曜。 “你也出去吧,让下人端点粥过来。” “儿臣遵命。” 慕容曜退了出去。 离开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 仁景帝坐在塌边,目光柔和的看着苏柳儿,苏柳儿神色宁静。 倒是似寻常夫妻一般,温馨和睦。 慕容曜眸光敛了敛,转身走了出去。 第197章 药苦,你尝尝 仁景帝坐在榻前,很快王德福就端着粥过来了。 他躬身道。 “皇上,这碗粥是老奴亲眼盯着人做的,绝对不会有问题了。” “再有问题,朕身边真是一群废物了,不如全赐死了算了!” “是是,老奴多嘴了。” 王德福笑得谄媚,作势要打自己的嘴。 仁景帝将粥拿过来,用勺子舀了舀,随即亲自送到了苏柳儿的嘴边。 “皇后,来,太医说了,你的毒已经解了,不过这几日饮食还应清淡为主。” “这事让玉芝来就行了,怎可麻烦皇上?” “你我夫妻之间,就不要多礼了。” 仁景帝将一勺粥递到了苏柳儿的嘴边。 见状,苏柳儿便也不再坚持,张嘴吃了一小口。 仁景帝盯着她的动作,眸中深处缓缓溢出一丝情意。 在看着她,但是又不是看她。 他其实知道,苏柳儿的模样,其实与先皇后不像。 这也正常,她们原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或许是因为她与苏婉儿一同长大,举止和性子都很相似,有时候看着她的某些瞬间,恍惚中似是看见了苏婉儿一般,若不是因为中间隔着一个苏家,或许他们之间,会亲近许多吧。 苏柳儿喝着粥,问道。 “臣妾的毒,是周太医解的吗?” “不是,是太子妃。” “哦?” 苏柳儿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后笑道:“那等回宫之后,臣妾得备些厚礼,多谢谢那孩子了。” “你是她母后,不必注重这些虚礼。” 仁景帝漫不经心的道。 他总觉得心头还是有些不安,之前太后那件事,沈若惜究竟知道多少? 这次她有解药,又真的是巧合么…… * 册封大典结束后,众人连夜回了京城。 慕容珩依旧是与沈若惜同坐一辆马车。 但是这次他并不是装病,而是真的病了。 沈若惜靠在马车上,看着枕在自己膝盖上额头盖着湿毛巾的慕容珩,神色有些复杂。 这家伙的身体,真的是个谜。 有时候感觉她要被折腾死了,他却依旧不消停,有时候却是十足的病美人。 沈若惜将他额头上的毛巾拿下,用手探了探温度,忍不住拧眉。 “药没怎么起效?再吃一颗。” 她拿了一颗退热药,放在慕容珩的嘴边。 却见他嫌弃的拧着眉。 “不吃,太苦。” “你在发烧,良药苦口,吃了病才会好。” 沈若惜放缓了语气,试图哄他。 却见慕容珩俊美的眸子一敛,带着几分不悦。 “你这语气,当我是小孩子么?我不吃。” 说罢,哼哼唧唧的闭上眼转过了头,神色有些委屈。 沈若惜:…… 你这可不就是小孩子么? 沈若惜道:“当真不吃?” “不吃。” “不吃就别枕我身上,自己坐好。” 沈若惜拧了一下他的脸,将他推开。 慕容珩慢吞吞的爬起来,眸子哀怨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了片刻后,慕容珩有些怨气的将她手中的药拿了过来。 “吃就是了。” 他将药放入口中,面不改色的嚼了几下。 沈若惜见他神态自若,全然不似苦到的样子,刹时有些好奇。 “这药不苦了?” 慕容珩眼眸一转。 “你尝尝。” 说着,突然一伸手捏住沈若惜的后脖颈,将人按入自己怀里,趁着她仰头的时候,他堵上她的唇,舌尖卷着药渣,送入她的口中。 “咳咳~” 沈若惜有些狼狈的推开他,咳嗽了几声后,一张小脸皱得厉害。 “好苦……” 怎么这么苦,简直比黄连还苦。 “噗嗤~”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轻笑。 沈若惜转头,见慕容珩单手支着脑袋靠在车厢内,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俊美绝尘的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带着撩人的光芒。 沈若惜被这男色晃了一下眼。 慕容珩弯腰,继续倒在了她的怀里,枕上她的膝盖。 他声音病恹恹的,有气无力。 “现在药已经吃了,可以让我继续躺会吗?” “……嗯。” 沈若惜有些诧异道:“药那么苦,你刚刚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 “习惯了。” 慕容珩闭着眼,声音淡淡:“从小便吃药,再苦的药都喝过。” 闻言,沈若惜手指一顿,有种说不出的难受顺着心脏缓缓蔓延 。 她低头,轻声道:“是我的错,我回去亲自给你做蜜饯,你觉得苦的时候就吃几颗。” 慕容珩轻轻应了一声。 “好。” 他面上无波澜,但是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道微小的弧度。 虽然他吃过很多很苦的药,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怕苦。 他一直都怕的。 如今也有人想要给他一点甜了。 …… 马车行驶了许久,终于在宫门下钥之前到了皇城。 沈若惜与慕容珩回到了东宫。 原本慕容珩是想要见大理寺卿处理公事的,但是被沈若惜制止了。 “你一个病人,给我乖乖去休息睡觉,公事明日再处理。” 沈若惜将他带到了寝殿,盯着他吃了一些清淡的膳食后,又让他泡了个澡。 洗漱之后,慕容珩坚持看了些公文,之后才到床榻上。 沈若惜有些疲倦的躺在床上,眼皮微重。 今日奔波一天,又发生了皇后中毒那种大事,她身心俱疲,如今很想睡。 迷迷糊糊的正要进入梦乡,她却突然感觉自己身子一轻。 纤腰被一只手抄起,随即被带入了一个带着药香的怀抱。 沈若惜有些费劲的睁开眼,却见慕容珩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分明,正紧紧落在她的脸上,丝毫没有睡意。 她枕在他的怀中,声音懒懒。 “你不睡吗?” “我从未睡得这么早,睡不着。” 慕容珩声音呢喃,伸手将她脸颊边的一缕黑别到一旁。 灯光摇曳,映照得她绝色的面容,更添几分妩媚。 沈若惜枕在浅色的枕头上,乌云般浓密的黑发散在枕头,与瓷白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人有种想要蹂躏的冲动。 慕容珩的眸色暗了几分。 他想到了前几次的床笫之欢。 食髓知味。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挑了挑她的里衣。 沈若惜是真的犯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胸襟前微凉,她才缓缓睁眼。 这才发现自己的里衣不知什么时候被褪了大半,露出盈白的肩膀与红色的肚兜,而面前的慕容珩目光带火,似是要将她点燃。 她瞳孔顿时放大,正要将面前的男人推开,却见慕容珩的手已经滑了进去。 沈若惜伸手抵在他的胸前,脸上染上一层薄红。 “你干什么……还生着病呢。” “已经不烧了。” 他指尖轻动,连揉带捏。 察觉到身下人的颤栗,慕容珩唇边笑意狡黠,他抵在她耳边:“我听说发烧的时候,多出出汗,反而会好得快。” “都是歪理。” 沈若惜咬唇:“我是大夫,听我的,给我乖乖睡觉去。” “好。” 慕容珩低头,细碎的吻落了下来。 —— 第198章 不能留 沈若惜捏着他的脸:“不是答应了听我的吗?” “听。”慕容珩的目光认真至极,“做完了就听。” 他翻身压过来,将金丝被拉高盖住二人,伴随着加大的喘气声,被下的动作也逐渐加大。 中途沈若惜低泣着挣扎的伸出被子,刚刚攀到床沿,却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掌给握住。 十指交缠,给她重新拉回了被中。 顺势带着男人的低哄。 “还有一会,一会就好了。” “你刚刚……也说一会的。” “这次是真的,不骗你……别咬我了……” 屋外寒霜簌簌,屋内温暖如春。 东宫这夜又叫水了,还不止一次。 …… 皇城之外。 夜色如水,带着沉沉的寒意。 慕容修的马车缓缓停在一座气派的府邸门前,他掀开帘子,披着貂绒披风走了下来。 这是他在京城自己买的一处私宅,自从成亲之后,他就鲜少回端王府了,这宅子便成了他的常住之地。 慕容修刚下马车,突然见旁边走过来一个婢女,大晚上的蒙着面纱,走到他的跟前。 慕容修旁边的护卫立刻拦住她。 “什么人!?” 那婢女没理会护卫,只是朝着慕容修急急道:“端王殿下,我家主子有事要与王爷说!” 这声音…… 慕容修有些惊讶的转头,扫了一眼来人的身量,便认了出来。 是兰嫔身边的春儿。 慕容修一惊。 既然她在这里,那么聂玉兰…… 他抬头张望了一下,果然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 慕容修稳住心神,朝着身边的护卫呵斥了一声。 “退下,这是本王的熟人!” 护卫立刻低头靠到一边。 慕容修几步上前,将春儿拉到一边,低声询问:“怎么回事,难不成那辆马车里的……是兰儿?” “是娘娘……王爷,娘娘有重要的事要找您,您赶紧带着我们进去吧。” “好。” 慕容修点点头,心头一阵不安。 若不是万分紧急的事,聂玉兰绝对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过来。 难不成是发生什么事? 上次的那件事,母后说了会帮他压下的…… 他站直身体,让护卫与小厮退下后,走到马车前,轻声唤了一句。 “兰儿。” 车帘被缓缓掀开。 聂玉兰脸上蒙着一层布,将脸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那一双大而哀怨的双眼。 慕容修心头瞬间砰砰的跳了起来。 春儿扶着她走下马车,落地的瞬间,慕容修走过去,忍不住将她拉入了怀抱。 聂玉兰吓了一跳。 她一把将他推开。 “别这样……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你,快进去。” “兰儿……” 慕容修目光扫过她纤瘦的身子,眸中忍不住露出几分心疼。 一阵子不见,感觉她似是又憔悴了。 上次那件事后,他一直没机会问她,究竟怎么样了。 慕容修带着她,从后门悄悄的走进了自己的府中。 正准备将人带到自己的房间,却突然听见一声脆生生的呼唤。 “王爷!” 慕容修身子一僵。 他缓缓转头,看见梁芷柔正带着丫鬟,正满脸欣喜的朝着他跑来。 然而看见他身侧的聂玉兰,刹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王爷,她是?” “她是谁,与你无关。” 慕容修冷声开口,将聂玉兰挡在了身后。 察觉到她紧张惊慌的情绪,他转头低声朝着春儿吩咐:“你先带你家主子去我房里,这里我来应付。” “是。” 春儿扶着聂玉兰,转身进了慕容修身后的房间。 见状,梁芷柔的神色愈加难看。 “王爷,这又是你从哪个风月场所带过来的妓子?” “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她不是什么妓子!” “那她是谁?” “与你何干,总之她比你好上千倍万倍!” 闻言,梁芷柔身形一晃:“王爷,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至于如此你折辱我……” 慕容修脸上带着怒意:“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经过本王同意就来这里,谁让你过来的?” 梁芷柔被他凶得眼眶泛红。 “我想见你,就……” “本王不想见你,你若是还想做你的端王妃,就好生待在端王府内。” 慕容修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随即冷声朝着府里的下人吩咐:“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别让她进我府邸的门!” 说罢,他猛地一挥衣袖:“来人,送她出府!” 话毕,转身进了房间,在再也没有看梁芷柔一眼。 梁芷柔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脚步一晃,差点摔倒。 身边的婢女扶着她,忍不住低声道。 “王妃,王爷也实在太狠心了点,他为了一个风月女子,居然这样对您,您不能这么一问忍让,至少要去宫里与皇后娘娘说的……” “说了又怎么样?只会让他更厌恶我……走吧。” 梁芷柔有些寡淡的脸上,唇被她咬得毫无血色。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容修的房间,一想到他今夜又是温香软玉在怀,就心如刀割。 但是又能如何呢? 当初他与她说得明白,说他对她无情意,让她不要嫁过来。 但是她贪心,是她死活要嫁给他,以为时间久了,能捂热他的心。 到头来,惹得他越来越厌恶。 梁芷柔神色黯然的被人扶着,缓缓出了府。 院内逐渐归于平静,而屋内,气氛却不同寻常。 房间内,聂玉兰将脸上的布拿下,一张绝美的脸上,神色不安。 她有些担心道。 “你的王妃见到了我,她会不会认出来……” “不会的,兰儿,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慕容修好生安慰着她:“而且梁芷柔不是我的王妃,本王从未承认过她。” 慕容修走近,伸手抚上她的脸,眼中是深深地眷恋。 “兰儿,你怎么会过来?” “我只能来找你,慕容修……我有孕了。” 闻言,慕容修的表情停在她脸上的手指一顿,随即反应过来:“我的?” 聂玉兰缓缓点头,大眼睛里露出一丝空洞的神色。 “我已经好久都没有侍寝,万一被人查出来,后果难以想象……所以我求了皇后娘娘让我出宫,说是回娘家一趟。” 聂玉兰摸着自己的小腹,眸光闪烁:“这孩子不能留,你找碗落胎药来。” “你要打掉?” “不然呢?” 聂玉兰微微抬眸,目光幽幽的看着他:“难不成你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第199章 不要再见面了 (上一章被卡了,怎么还没出来呜呜……) “我……不是。” 慕容修眸光闪烁。 他与聂玉兰的孩子…… 他的确想过,甚至做梦都想要一个。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不能有孩子,即使有……这个孩子也注定无法出生。 “我是担心你喝了落胎药,会有危险。” “我不喝才有危险,不仅你有危险,我……还有我身后的聂家,全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聂玉兰沉声道:“拿药来吧。” 慕容修站在原地,看着她憔悴却坚定的眼神,心一横,转身走了出去。 他安排身边最信任的小厮去外面抓了一副落胎药,之后让春儿去熬了。 熬了快一个时辰,药才被端了上来。 “娘娘,给。” 春儿递过去。 聂玉兰抖着手接过,看着黑色的药,眼一闭全部喝了下去。 一碗药下去之后,等了半个时辰,药效就发作了。 聂玉兰双手紧紧捂住小腹,疼痛一阵一阵的袭来,逼得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很快就疼得直不起身。 “春儿,我想吐……” 春儿赶紧将旁边的痰盂拿了过来,聂玉兰一阵干呕之后,吐出一些酸水。 慕容修抚着她的背,有些不安。 “兰儿……你怎么样?要不我找府医来吧。” “不行,此事绝对不能张扬!” 聂玉兰一口拒绝了,她抬眸看着他:“等会落胎的时候,你可能会受不了这个场面,你出去吧。” “可是……” “出去!” 聂玉兰语气罕见的出现了厉色。 慕容修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看向春儿,叮嘱道:“照顾好你家主子。”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他并不想走,但是他怕看见她太痛苦的模样,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来。 院中空无一人,慕容修孤身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俊朗的脸隐在夜色中,手指微微握紧,只觉得心中的无力感如此沉重。 他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想起了往事。 他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聂玉兰。 只一眼,便深深地沦陷了下去。 那时候他母妃刚刚去世,他被养在皇后的膝下,但是一直与她不亲近。 父皇不怎么关注他,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他心中十分苦闷。 那日他实在是思念母妃,便冒着被问罪的风险,偷偷跑去了他母妃以前住过的宫殿,默默的待了一会。 出去的时候为了躲避巡逻的侍卫,不小心闯入了聂玉兰的院中。 那个时候她只是个答应,身材玲珑有致,不像如今这般削瘦,也不似现在这般眉眼中带着愁绪。 她穿着白色的百蝶罗裙,在院中挥着水袖,翩翩起舞。 美得不染纤尘。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原本有些空洞的胸口,突然被填满了。 后来,他终于找到机会,引诱半强硬的将聂玉兰按在了自己的身下。 那是在父皇的御花园。 蝉虫鸣叫,风声聒噪。 他将她按在假山的石洞内,疯了一般的索取。 稍微拉回理智的瞬间,他看着掐在自己手中的纤腰,突然有个极其强烈的预感。 终有一日,他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烈的代价。 “王爷!” 房门猛地被打开,春儿探出脑袋唤了一声,拉回了慕容修的思绪。 他立刻起身,快步冲了过去。 “兰儿她……” “您自己进来看吧。” 春儿面色沉重的让开。 慕容修转眸,只见聂玉兰跌坐在一旁的地上,屋内全是沾血的布,她的身下还在不断的渗出血。 整个屋内,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慕容修几步走过去,伸手准备将她抱起,却被聂玉兰拒绝了。 她低声道:“先将落下的胎儿处理了吧,我没事,小产都会流血的。” “王爷,这……需要您秘密处理了。” 春儿端着一个盆过来,里面是落下的还未成形的胎儿。 慕容修扫了一眼,心口泛起一阵钝痛。 那是他的孩子…… 不该存在的孩子。 “我知道了,我会秘密处理的,如今应当先照顾好你家主子。” 慕容修看着她身下的血迹,十分不安:“兰儿,我找个大夫来吧,你流了太多的血。” “一会就好了。” 聂玉兰靠在床沿,面无血色。 等到觉得好些了,她让春儿将带过来的衣服递给她,她换上之后,扫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折腾了许久,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居然快要天亮了。 “我得走了。” 慕容修诧异的起身。 “你要走?” “我今夜出来,是偷偷从家溜出来的。”聂玉兰惨淡一笑,“这种事,我敢与我爹娘说么?若是等天亮了,被人发现我不在家,那事情便麻烦了。” 说着,她撑着身子站直,准备离开。 慕容修不舍的抓住她的手,英俊的脸上,眼中满是愧疚与心疼。 “此事怪我……” 他声音低低,带着悔意:“是我的错,日后我一定不会了。” “日后?” 聂玉兰低头,露出一个凄凉的笑意:“王爷与我,今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 她已经舍弃了明月,如今又失去了肚子里的胎儿。 再与慕容修纠缠下去,她迟早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慕容修手指一松,神色怔了一下。 随即想到了之前苏柳儿对他的告诫。 若是真心想要聂玉兰好,便与她断了联系…… 慕容修紧紧拧眉,放在她肩膀的手,攥紧,又松开。 最终低低应了一声。 “嗯。” 声音落下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撕裂般的疼痛。 聂玉兰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脸上有一瞬的诧异,之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我该走了,王爷就别送了。” 她伸手戴上蒙面的布,被春儿扶着,缓缓出了房间门。 主仆二人顺着原路,悄悄的从后门走了出去。 聂玉兰一直强撑着的身子,在离开府邸的那一刻,似是卸下了全身的力气,脚步一软,差点跪下。 春儿很是担心。 “娘娘。” “我没事。” 聂玉兰低声安慰了一句,之后挪着步子到马车前,强撑着想要爬上马车,折腾了两次都没上去,还差点摔倒。 她攀着冰冷的马车,鼻子一酸,满腹的委屈与悲伤汹涌而出,差点落泪。 但是如今不是哭的时候。 聂玉兰忍着心头的万般情绪,咬牙有些狼狈的爬上了马车。 春儿拉着缰绳,小心翼翼的赶着马车,在隐隐的晨光中,离开了此处。 只是二人不知,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 —— 第200章 算计 林秀怡坐在不远处的马车内,打开车帷,目光穿过夜色,落在对面那两道人影身上。 她这几日心情不好,便与睿王说想要今日回门一趟。 慕容曜同意了。 然而她昨夜一直睡不着,便大清早的就上了马车回太傅府,结果在半路,却撞见了这一幕。 天色太暗,她有点看不清楚,但是也能辨认出是个女子带着丫鬟,上的马车虽然低调,但是似乎也不是一般的小户人家能有的。 天还没亮,一个女子鬼鬼祟祟的从这华贵的府邸后门出来,这事怎么看都觉得不光彩。 林秀怡原本没什么太大的兴趣,顶多是心底对这女子不屑一番,但是一看面前的府邸,她的眼神却暗了几分。 这是慕容修常住的府邸。 上次慕容修酒醉轻薄她的事,她一直记恨在心。 若非慕容珩在场,她估计就要给慕容修做妾了! 此次见有形迹可疑的女子从他府里出来,林秀怡心里起了报复的念头。 她吩咐车夫。 “去,上前去看看,究竟是谁。” “是,王妃。” 车夫拉着缰绳,朝着那辆马车驶了过去。 谁知见她过来,那辆马车突然加快速度,飞快的驶离了原地。 车夫拉住缰绳,朝着身后的车厢回了回头。 “王妃……要追吗?” 林秀怡敛了敛眸,眼中的怀疑更甚。 对方似乎很怕被她看见。 这么小心翼翼,一定是有猫腻。 林秀怡正思索,突然见地面上,落着一个颜色鲜艳的物件。 应该是刚刚那个女子落下的。 她吩咐道:“之雅,地上那是什么?” 她身边的婢女走过去,将地上的东西捡起,递给了她。 是个香包。 林秀怡将香包接过,放在面前细细看了看。 这香包的做工很是精致,里面的香料也不是寻常人能用得起的沉香。 之雅也凑过来,低声道。 “王妃,端王殿下这是又勾搭上了哪家的贵女吗?看这香包的做工,不像是一般人能有的。” 林秀怡没吭声。 她盯着香包上的刺绣,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她精通刺绣,所以很清楚,上面的刺绣是蜀绣,而蜀绣是贡品,只有宫里才有! 所以说,深夜约见慕容修的,难不成是宫里的哪位主子?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秀怡心神一颤。 是害怕,但是也是兴奋。 若是此事是真的…… 慕容修当真是大胆! 她将香包收进袖中,心中已经有了算计。 * 夜里下了一场寒霜,次日天气又冷了几分。 东宫殿内碳火虽已燃尽,但是依旧温暖如春。 镶玉的榻上,金丝被拱起一团。 榻上的二人相拥而眠,身子贴在一起,严丝合缝。 沈若惜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背上有点痒。 她有些费力的睁开眼,刚一动,却见腰间紧紧箍着一只健壮的手臂,宛若铁钳一般,将她用力扣在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 身后慕容珩正低头,顺着她纤细的脖颈,在吻着她光洁的脊背。 带着热意的呼吸洒在她的后背,带着阵阵痒意。 沈若惜手指抓着他的胳膊,不自觉的僵直了身子。 “醒了?” 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慕容珩抬起头,掰着她的小脸,让她看向他。 沈若惜有些发懵的盯着面前的男子。 他黑发散在肩头,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满是餍足的得意,漂亮的狐狸眼带着天生的弧度,邪肆又狡黠。 她探出一只盈白如玉的手臂,探上他的额头。 “你烧退了?” “嗯。” 她刚睡醒的样子有些懵,像是一只闯入猎人怀抱的小鹿,让人有种想要蹂躏欺负的冲动。 “我说了,出出汗就好了,是不是?” 沈若惜放下手指,没吭声,只是朝着他怀里拱了拱。 还真的好了,真是奇了怪了。 慕容珩伸出手指,指腹摩挲着她的樱唇。 “嘴有点肿。” 她太香了,情到浓时,他几乎是撕咬着吻她,血腥味蔓延在口腔,像是某种催化剂,让他更加疯狂的吻她。 他鲜少有这么不理智的时候。 不过这么香甜的小嘴,下次可以用在别处。 他脑海里不禁闪过一丝恶劣的念头。 沈若惜有些软软的瞪了他一眼。 “昨夜不是你咬的么?” 谁知慕容珩笑得意味深长:“你也咬我了,你忘了?” 他语气太撩人,沈若惜脸上瞬间爬上两抹薄红。 她有些恼怒的要掐他,却被慕容珩抓住了双手扣在枕上,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沈若惜扭着身子。 “放开我……” “好了,别动。” “为什么?” 慕容珩没吭声,这是眸光带着黯色,紧紧盯着她。 她贴他很紧,二人只穿着单薄的里衣。 沈若惜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她吓得一怔,垂着眸,乖乖的一动不动。 只是耳朵红得能滴血。 慕容珩的眸光微微沉了沉。 这么羞怯? 昨夜那个让他快点的人,好像是她吧? 二人耳鬓厮磨了一阵后,慕容珩率先从床上爬起来了。 他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倒是沈若惜觉得身上酸疼得厉害,需要有人伺候。 新来的宫女红袖和碧珠服侍她起床的,看见她身上的痕迹,二人目光自觉地移向别处,神色恭敬的替她宽好了衣。 走出殿门的时候,碧珠脸上伪装的平静终于没崩住。 她神色惊讶。 “你有没有看见刚刚太子妃的身上……外面对太子的误会简直太大了。” 红袖扫了她一眼。 “嘘~主子的事不是我们奴才能谈论的。” 碧珠比她小两岁,人虽然伶俐,但是心态有些浮躁,她便多叮嘱两句:“这是宫里,我们做好本分的事就行了,当心祸从口出。” “我也只是跟你说说,别人我不会多嘴的。” 碧珠笑了笑,随即眼中露出一丝艳羡:“太子妃当真是好福气啊……” 听说还是和离后嫁给太子的,一个弃妇,却被那神祗般的太子这么宠爱,这命也太好了。 她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 慕容珩与沈若惜吃完早膳后,照例有太医过来给他诊脉。 这是东宫的规矩。 虽然沈若惜懂医术,但是太医院依旧要按时请平安脉。 今日一按上慕容珩的手腕,郑院判不由得惊讶了一声。 “这是?” 一旁正在喝茶的沈若惜微微抬眸,刹时一愣。 不会又跟上次一样,说什么节制一些之类的吧…… 第201章 好转 谁知郑院判惊喜道。 “太子殿下,您近日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 慕容珩将袖子整理好,扫了他一眼。 “何出此言?” “殿下您的身体好了许多啊!” 郑院判拱手道:“此次诊脉,是殿下这么多年来,脉象最好的一次,这简直是奇迹啊!” 闻言,沈若惜也站起了身。 她快步走过来,伸出手指按上慕容珩的脉搏。 脉象平滑,不沉不浮,从容和缓,节律一致。 确实,从脉象看,身体很好。 完全不似一个缠病多年的病秧子。 沈若惜也暗自惊了一下。 慕容珩的脉象一直都有些虚,甚至昨日他发烧的时候,她给他看过,还是带着虚弱之症。 今日怎么突然好了? 郑院判询问道。 “太子殿下,您仔细想想,您真的没有吃什么?” 慕容珩没说话,只是突然抬起好看的眸子,朝着沈若惜扫了一眼。 确实吃了。 不过吃得不是药。 郑院判也察觉到了慕容珩的目光,他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落在沈若惜脸上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 “莫非是太子妃的功劳?太子妃果真是神医啊!请太子妃务必与微臣说道说道,您是怎么给太子诊治的?” 郑院判笔都已经拿了出来,一脸崇拜的看向沈若惜。 沈若惜有些尴尬。 她能怎么诊治? 她就是让他折腾了一夜。 慕容珩开口道。 “太子妃的诊治方子,属于秘传,不能告知外人,郑进,不许再问。” “原来是这样……” 郑院判将笔收起,有些惋惜。 不过很快,他又面露喜色。 “殿下,您如今这身体,微臣甚至大胆猜测,殿下的隐疾……也许不会再发作了,太子妃真乃神医,微臣自愧不如……” 说着,他又是一脸敬佩的看向沈若惜。 看得沈若惜一阵心虚。 郑进提着药箱,满脸感慨的离开了。 等人走后,慕容珩微微转眸,看向沈若惜,唇角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单手支着脑袋,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倒真是奇了,该不会是昨夜……” 沈若惜知晓他在想什么,她神色有些不自在的瞪了他一眼。 “别胡说,不可能的。” “是不是,多试试几次就知道了。” “快住口……” 沈若惜伸手去捂他的嘴,却被慕容珩一把拽住手腕,拉入了怀里。 他在沈若惜的掌心亲了一下。 “若惜,你可能真是孤的奇迹吧。” 有了她之后,他开始有了活下去的念头,也有了希望。 沈若惜轻轻搂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微微有些复杂。 她深耕医术,就没听说过床笫之事还能治病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再说了,慕容珩中的是毒…… 毒只有解药能解。 一定是有什么其他原因,但是是什么呢? “太子殿下……” 门外小跑进来一个人。 小禹子匆匆跑进来,瞥见寝殿内的场景后,又脚步一滑,一溜烟的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慕容珩:“滚回来。” “是!” 小禹子又返身折了回来。 沈若惜已经推着慕容珩站起了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小禹子有些尴尬。 怎么每次进来都撞见这副场景。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这腻歪的劲,大白天的让人防不胜防啊。 慕容珩问道:“何事?” “回殿下,大理寺卿杜泉求见殿下。” “孤知道了。” 慕容珩起身,与沈若惜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离开了。 小禹子紧跟其后,将狐毛披风给他披上。 慕容珩刚走一会,又来人了。 这次是皇后的人,说是皇后要见她。 沈若惜应下,之后便乘着轿辇去了长秋宫。 已经是深冬,宫内草木一片凋零,尽显萧瑟。 但是一入长秋宫,却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梅香味。 越往里走,香味越浓。 沈若惜走进去之后,发现长秋宫的殿前,花团锦簇,尤其旁边的大片红梅开得正艳,枝干也被修剪的很是齐整,比宫外专人打理的花木还要漂亮。 她忍不住多驻足了一会。 “太子妃也喜欢梅花?”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温和的声音。 沈若惜转头,一抹深蓝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面前的女子有些年纪,但是保养得体,面容端庄清丽,身后跟着两个宫女。 她穿着深蓝色的罗裙,手中捧着一个暖炉,肩上披着一件同颜色的披风,上面的蜀绣花纹纷繁,低调中又显华贵。 旁边的红袖低声道。 “太子妃,这是德妃娘娘。” 沈若惜颔首。 “本宫知道。” 德妃吕淑仪虽然深居简出,比较低调,但是地位却很高。 她是将门之后,几年前父兄全部战死沙场,只剩下她一个孤女,皇上一直对其比较尊重。 沈若惜微微福身。 “德妃娘娘。” “太子妃认得本宫?” “德妃娘娘为四妃之一,自然认识。” 沈若惜露出一个端庄的笑意。 吕淑仪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她缓缓朝着沈若惜走了过来,目光停在面前的梅花上,伸手拨了拨柔软的花蕊。 “本宫甚是喜欢梅花,看太子妃似是也喜欢?” “倒是谈不上喜欢,我只是觉得这梅花比别处开的都要好。” “确实是,皇后喜欢种植花草,她这里的梅花,是整个皇宫开得最好的。” 吕淑仪脸上的神色有些感慨。 随即转头看向她。 “太子妃是来见皇后?” “是。” “本宫也来探望皇后,一起吧。” 沈若惜点点头,跟在了她的身侧。 二人一起走了进去。 长秋宫殿内,还有其他的嫔妃。 大约都是听说了皇后在太庙被人下毒,过来看望。 沈若惜目光微微一扫,除了几个比地位比较低的常在和美人,方蕙与贤妃宁莺莺也在,还有魏珍珍。 她抱着慕容明月在一旁逗弄,脸上笑意灿烂。 没有看见聂玉兰。 —— 第202章 献舞 见到二人一起进来,众人似是有些惊讶。 方蕙瞥了她一眼,随即开口道。 “几日不见太子妃,倒是气色越来越好了,东宫的风水就是养人啊~” 她语气有些酸劲。 沈若惜淡淡一笑:“我也觉得最近气色好了不少,倒是方嫔娘娘,今日一见倒是憔悴了不少,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一些,是有什么心事吗?” “太子妃多虑了,近日我挺好的。” 方蕙有些不悦的应了一句,随即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难不成皱纹真的明显了? 苏柳儿倚在软榻上,柔声道。 “太子妃怎么与德妃一起来了?” “儿臣在外面遇见德妃娘娘,便一起进来了。” 苏柳儿微微颔首,之后朝着她招了招手。 “过来母后这。” 沈若惜上前:“母后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本宫能捡回一命,多亏了你。” 苏柳儿露出一个浅笑,之后挥了挥手,旁边的玉芝带着两个宫女过来,端着两个托盘,上面分别泛着一对玉如意和一段蜀锦。 “这玉如意给赠你与太子,希望你们以后能和和美美万事如意,这蜀锦颜色艳丽,你容貌倾城,穿上一定是锦上添花。” 苏柳儿神态温婉,颇能让人心生好感。 沈若惜福身。 “儿臣多谢母后。” “太子妃……” 旁边传来一声软糯的呼唤。 沈若惜转头,看见慕容明月铐靠在魏珍珍的怀里,手里拿着一块糖饼,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神亮亮的看着她。 沈若惜心中一软。 “明月公主,你今日也来了?” “我跟母妃过来看望母后。” 明月露出一个有些害羞的笑意,之后转头,将手里的糖饼给魏珍珍。 魏珍珍温柔的看着她。 “母妃不吃,你吃吧。” 二人关系融洽,倒是真的像是一对母女。 沈若惜看着慕容明月,发现她的身上,也是一件新衣服。 看上面的料子与刺绣,都是极好的。 看样子,魏珍珍对她不错。 德妃随口问了一句。 “容嫔,今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了,兰嫔呢?” 听到聂玉兰的名字,慕容明月吃糖饼的动作顿了下。 魏珍珍察觉到她的动作,立刻伸手,将怀中的小团子抱得更紧。 她有些冷淡道。 “嫔妾不清楚,已经好几日不见兰嫔了。” 苏柳儿道。 “兰嫔思念娘家中爹娘,已经得了本宫的应允,出宫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说罢,她转头看向沈若惜,柔声道。 “别站着了,去旁边坐着吧,到时候让内务府给你量量尺寸,这蜀锦你穿一定好看。” 沈若惜应了一声,转身去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贤妃宁莺莺坐在一旁,扫了一眼苏柳儿赏赐的蜀锦,突然道。 “皇后娘娘这蜀锦,好像是去年的吧?怎么没有拿今年的新品出来,太子妃对您这么大的恩情,皇后娘娘怎么着也应该赏赐今年的新品啊。” 苏柳儿神色淡淡。 “本宫这里没有新品了。” 闻言,宁莺莺乐了。 她捂着嘴,露出一副惊讶的状态。 “不会吧?臣妾这里都有几匹今年的新蜀锦,不仅臣妾,还有后宫之中的其他姐妹,似乎都分到了啊,皇后娘娘贵为东宫之主,怎么会没有?难不成是皇上日理万机忘记了吩咐人给娘娘送来?” 宁莺莺心中得意。 连蜀锦都是去年的陈货,看样子皇上也没怎么将她这个皇后放在心上。 方蕙立刻说道。 “也并非所有人都有,嫔妾也没有,听说今年进贡的蜀锦不多,皇后娘娘一向仁善,定是让皇上分给宫中其他姐妹了。” 她语气带着谄媚,帮着苏柳儿说话。 慕容羽如今夺嫡无望孤立无援,想要攀上苏家,方蕙知晓他的念头,不得已只能也过来讨好苏柳儿,想让她从中说说好话。 闻言,宁莺莺叹气道:“皇后娘娘这若是没有,不如臣妾给您送一些过来?反正臣妾也用不到那么多。” 这话属实是在公然挑衅苏柳儿。 她一个妃子,却以一种赏赐的口吻,要给苏柳儿送蜀锦。 沈若惜微微敛了敛眸。 这也是苏柳儿脾性好,若是秦海棠,她估计宁莺莺多少得挨几个嘴巴子。 沈若惜捧着茶,低头喝茶的瞬间,细细打量了一眼这个贤妃。 宁莺莺长相的确美,虽不是倾城倾国的美艳逼人,但是胜在眉宇间自带一股空灵感。 据说她像先皇后,主要也是眉眼很像。 此刻她脸上得意尽显,正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柳儿。 德妃吕淑仪道:“贤妃妹妹多虑了,今年皇上赐给皇后娘娘的蜀锦,是最多的,不过皇后娘娘念着太后在靖康宫孤单,便把自己的那份送过去了。” “是……是这样么?” 宁莺莺脸上有些挂不住。 方蕙也立刻接过话。 “皇后娘娘仁善孝顺,实在是后宫姐妹们的表率!” 沈若惜转头扫了她一眼,眸中闪着无害的光芒。 “方嫔娘娘说得是,所以方嫔娘娘没有蜀锦,也是送给了太后吗?” 方蕙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宁莺莺讥笑道。 “方嫔就是单纯的没有分到,她一个不受宠的嫔,哪里有蜀锦给她~” 方蕙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沈若惜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这么问,让她丢人! 方蕙忍着不快,沉声道。 “贤妃娘娘不是来看望皇后娘娘的么?怎么一直在这说蜀锦的事?” “方嫔,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宫可是诚心过来看望皇后娘娘的,特地准备了大礼呢。” 说着,宁莺莺朝着苏柳儿盈盈一拜,笑得妩媚。 “皇后娘娘,臣妾最近新学了一支舞,特地过来先献给您欣赏。” 苏柳儿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什么舞?” “皇后娘娘请看。” 宁莺莺抿唇一笑,将自己的外衫脱掉,露出里面的水袖罗裙。 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她拍了拍手,立刻上来了两个乐师。 随着乐声起,宁莺莺挥着自己的水袖,纤腰扭动,开始跳舞。 沈若惜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不得不说,宁莺莺的舞姿确实好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腰肢仿佛没有骨头一般,晃得活色生香。 难怪仁景帝这种不沉迷美色的君王,也会陷在她的舞姿里。 沈若惜欣赏得正起劲,突然听见一声有些不悦的声音。 “行了!” 第203章 温馨 乐声立刻停止,宁莺莺也站住脚步。 众人转头,看向软榻上的苏柳儿。 只见她原本有些慵懒的姿势,此刻已经微微坐正了,一向端庄温婉的脸上,眸色微沉,横生几分冷意。 她杏眸微敛。 “宁莺莺,你这舞,是《霓裳》?” “皇后娘娘好眼力,正是《霓裳》,这舞十分难,臣妾可是学了许久,特地过来献给皇后娘娘看到,您……” “给我住口!” 苏柳儿突然厉声呵斥了她一句。 她从未这么疾言厉色,殿内的众人都有些怔住。 沈若惜也很惊讶,不过她更不解的是苏柳儿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宁莺莺委屈巴巴的站在原地:“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这么凶臣妾,臣妾也没做错什么啊……” “你错就错在不该跳这支舞。” 苏柳儿攥紧手中佛珠,声音犯冷:“自此之后,别再给我的跳这舞,本宫不喜欢,没什么事的话,回你的永乐宫去吧!” “臣妾领命。” 宁莺莺耷拉着小脸,有些委屈的应了一声,之后带着人,转身走出了长秋宫。 一出来,她脸上的委屈瞬间消散,转而笼上一层得逞的得意。 呵。 苏柳儿不是不喜欢她学先皇后么? 她偏偏要学! 之前听说先皇后跳得最好的舞便是《霓裳》,她便特地花时间去学了,故意跳给苏柳儿看。 原本只是想着让她不快,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看刚刚那样子,似乎是被气得不轻吧。 宁莺莺嘴角挂着笑意,满意的离开了。 长秋宫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方蕙见苏柳儿神色泛冷,想上前说几句好话,却见苏柳儿微微抬手。 “本宫今日有些乏了,你们各自回去吧。” 众人赶紧起身,福身之后准备离开。 沈若惜带着红袖和碧珠,走出了长秋宫。 她心中实在疑惑。 人人称赞皇后温良敦厚,今日却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她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两个宫女。 “这《霓裳》舞,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红袖道。 “回太子妃,先皇后在世时,最擅长跳的便是这支舞了。” 原来是这样…… 沈若惜微微点头,心中的疑惑却更深。 “太子妃!” 身后传来一声软糯糯的声音,沈若惜神色一喜。 一转头,果然看见慕容明月迈着两条小短腿,快步朝着她跑过来。 魏珍珍跟在她后面。 “明月,慢点,别摔着了!” 慕容明月飞快跑到沈若惜身边,随后将手里一个没吃的糖饼递给她。 “这是母妃给我做的糖饼,味道很好的,太子妃要吃吗?” “多谢明月公主。” 沈若惜伸手接过,在慕容明月期盼的眼神中,张嘴咬了一口。 随即有些惊讶。 “味道很好。” 她抬头看向魏珍珍,忍不住道:“容嫔娘娘手艺不错。” 魏珍珍一怔,对沈若惜的这声赞叹有些别扭。 因为小产的那件事,二人见面时,气氛一直比较冷。 如今这样,倒是显得魏珍珍有些不自在了。 她伸手牵着慕容明月,有些没好气的瞪了沈若惜一眼。 “太子妃的东宫,按理说,应该有的是上好的吃食,怎么倒是对我这糖饼情有独钟了?” 她伸手将慕容明月抱起,迟疑了一下,之后硬邦邦的道。 “若是想要吃的话,我回头做一些让人送到东宫。” 慕容明月抱着她的脖颈:“母妃,我想让太子妃来咱们瑶光殿。” 闻言,魏珍珍一怔,没有吭声。 见她这样,慕容明月瞬间有些失望。 “母妃不同意么?” “没有,母妃没说不同意。” 魏珍珍声音温柔的哄着她,之后转头看了一眼沈若惜。 有些晦涩的开口道。 “太子妃若是有空的话……常来瑶光殿坐坐,我现做出来的糖饼,味道更好。” 沈若惜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有劳容嫔娘娘了。” “几个糖饼而已。” 魏珍珍丢下这句话,似是觉得脸上无关,她抱着慕容明月,快步上了轿辇。 她步伐很快,慕容明月笑眯眯的搂着她的脖子,将手里的糖饼咬了一口,塞到魏珍珍嘴边,她也咬了一口。 二人看起来极其温馨。 沈若惜有些感慨。 这位容嫔娘娘,怕是也没想象中的那么跋扈蛮不讲理。 若是她自己的孩子还在,她也一定会照顾得很好吧。 沈若惜站在长秋宫外,看着魏珍珍和慕容明月的背影,一时没有动。 此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揶揄的声音。 “太子妃真是好手段啊,才入东宫多久,这后宫的嫔妃,一个两个的,都与你亲近极了。” 沈若惜转身,看见方蕙带着宫女从长秋宫内出来,朝着她走近。 沈若惜冷笑。 “那我倒是疑惑,方嫔娘娘入宫这么多年了,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怎么回事?” 方蕙瞥着她,之后突然一笑。 她压低声音道。 “看你对明月公主这么热情,是很喜欢小孩子吧,不过沈若惜,我看你这辈子……命中无子啊。” 沈若惜眼神骤冷。 随即慢悠悠的道。 “你这话实在怀疑太子什么吗?那我回去定要与阿珩好好说道说道,看看他怎么看待你这句话。” “你威胁我?无凭无据的,太子还能找我麻烦?” “我说了,他便信,方嫔娘娘要不要试试?” 沈若惜敛着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方蕙被她看得心底一阵打鼓。 她僵硬道:“我说得是你,看你身子骨这么瘦弱,恐怕难以生养吧?” “我能不能生不知道,不过方嫔娘娘你的好儿媳宁兰雪这辈子怕是不能生了。” 一提到宁兰雪,方蕙差点破口大骂。 她沉着脸。 “皇上已经废了宁兰雪侧妃的位置,她可不是我的儿媳,她的事情,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方嫔娘娘不知道?” 沈若惜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即啧了一声:“现在宁兰雪据说与四皇子重修于好了呢,虽然没有侧妃的身份,但是还是主子的待遇,可见四皇子当真是爱得紧啊。” 说着,她看向面色苍白的方蕙,笑得开心。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宁兰雪会再次怀上四皇子的骨肉呢。” —— 第204章 德妃 “别说了!” 方蕙大叫一声,声音尖利。 宁兰雪怀上慕容羽的骨肉?! 这糟心的事发生一次就行了,再发生一次,她怕是得被气死过去! 不过刚刚沈若惜说什么? 慕容羽和宁兰雪重归于好?! 他不是答应了她处置宁兰雪吗,难不成没有…… 一想到这个,方蕙瞬间待不住了。 她转过身,有些匆匆的转身回长秋宫,想要与苏柳儿说一声,想出宫去一趟慕容羽的府中。 见她急急忙忙的往回跑,沈若惜不动声色的伸出脚,绊了她一下。 方蕙毫无防备之下,猛地向前栽去,扑了个狗吃屎。 “娘娘!” “娘娘没事吧!?” 她身边的宫女立刻过去,手忙脚乱的将其扶起来。 方蕙猛地抬头,伸手摸着鼻子上的血。 看见手心的鲜红,正一阵眩晕,却听见一个有些好笑的声音。 “方嫔今日怎么回事,给本宫行这么大的礼,是不是太客气了?” 方蕙抬头,对上德妃吕淑仪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面上一阵难堪。 “德妃娘娘,嫔妾失礼……” 沈若惜露出一个吓到了的神情。 “方嫔娘娘还好吧,看样子摔得不轻,要找太医看看啊。” 方蕙被人搀扶着站起身,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沈若惜,瞬间火大,刚想质问是不是她绊的,但是一想到跟她吵起来自己占不到好处,况且自己还有正事。 便忍下一口怨气,快步朝着长秋宫内走了进去。 沈若惜见她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 看样子,方蕙又要去慕容羽的府里大闹了吧。 看样子接下来又有热闹可看了,回去跟冷霜说一声,让她去爬个墙头探个消息。 她微微正色,朝着吕淑仪微微颔首,刚准备也离开,却被吕淑仪唤住了。 “太子妃。” 沈若惜转头,见吕淑仪朝着她微微笑道:“本宫的椒淑宫与东宫同方向,既然顺路,太子妃不妨与本宫一起走走?” 她既然开口,沈若惜不好拒绝,便答应了。 二人站在一起,并肩走在宫道上。 已经是深冬,虽然没有下雪,却有一股干冷的凛冽,微风扫在脸上,带着些许干裂的疼。 沈若惜将脸埋在貂绒围领处,只露出半个莹白如玉的小脸。 身侧突然传来吕淑仪的声音。 “太子妃嫁给太子,其实很多人都很惊讶,毕竟太子对外一直冷心冷情的模样,而你虽然是将军府嫡女,但是毕竟和离过,论起来,并不是太子妃的最好人选。” 沈若惜微微转头,侧目看她。 这话实在鲁莽,不像是吕淑仪能说出来的话。 吕淑仪淡淡笑道。 “本宫这话属实有些不太合适,不过太子妃别误会,本宫并非对你有异议,而是羡慕你与太子这份难得的情意。” 沈若惜问道。 “德妃娘娘何出此言?” “你与太子能不顾流言坚持在一起,这放在皇家,是很少见的事,其实很少有人能有这样的勇气。”吕淑仪看着泛白的天空,悠悠道,“所以本宫才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沈若惜不语。 她与吕淑仪并不熟,如今她说这些体己话,倒是让沈若惜有些讶异。 沈若惜想到什么,便问道。 “今日母后见贤妃娘娘跳舞后,似是心情有些不好,德妃娘娘可知道为什么?” 德妃站住脚步,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 “已经到了本宫的椒淑宫,太子妃若是有时间,不如来本宫这坐坐,本宫与你细细说说。” 沈若惜点头,跟着她走了进去。 天气冷,二人落座殿中之后,宫人立刻过来燃了些碳火,使得殿内暖和许多。 吕淑仪面前是一套茶具,她熟练的开始煮茶,之后亲自给沈若惜沏了一杯。 沈若惜看着面前的茶杯,一时没喝。 吕淑仪端庄的脸上,神色微敛。 “太子妃是担心有毒吗?” 第205章 防备 沈若惜水盈盈的眸子扫了她一眼。 这德妃看着性子不错,但是说起话来还真不知道怎么让人接。 她笑道:“德妃娘娘说笑了,我刚刚在长秋宫喝了一些茶水,目前不渴。” “太子妃谨慎一些是好事,深宫之中,若是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实在危险。” 说着,她伸手执起自己面前的那杯茶水,朝着沈若惜举了举杯。 “本宫这煮茶的手艺,是皇上都称赞过的,太子妃若是不喝,倒是可惜了。” 她拿起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是在让沈若惜放心,茶水没毒。 沈若惜盯着她的动作,随后也端着手里的茶杯,放在了唇边,闻了闻。 很香,确实是好茶。 她低头,用嘴抿了抿,之后道。 “确实是好茶。” 德妃唇边笑意加深,之后道:“今日贤妃跳的,是先皇后最擅长的《霓裳》,因而皇后娘娘生气了。” 沈若惜道:“为何?” “因为贤妃长得太像先皇后。”吕淑仪道,“其实自皇后娘娘见到贤妃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欢她,也反对她入宫,但是架不住皇上喜欢,最后还是让宁莺莺入了宫。” 她摇头。 “所有人都以为,皇后娘娘是嫉妒贤妃,实则不然,据本宫所知,皇后娘娘与先皇后的关系一直很好,她不喜欢贤妃,大抵是因为她顶着与先皇后相似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惹得她思念先皇后吧。” 沈若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原来还有这层原因么?没想到德妃娘娘,倒是很了解母后。” “此事不仅仅本宫知晓,宁莺莺也知道皇后娘娘不喜她像先皇后的事,所以她今日才会故意跳那支《霓裳》,故意激怒皇后娘娘。” 沈若惜恍然,之后道。 “多谢德妃娘娘如实相告了。”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之后站起身。 “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东宫了。” “本宫就不送了,太子妃慢走。” 德妃拿着茶盏,仰头看着沈若惜,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沈若惜带着丫鬟,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吕淑仪才缓缓起身。 她走到对面沈若惜刚刚坐过的位置,伸手将她的茶水端起来看了看。 一滴未少。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 防备之心倒是真的强。 吕淑仪伸手,将茶杯放下,之后吩咐身边的贴身宫女。 “苒儿,将本宫的茶具拿去清洗。” 她转头,多叮嘱了一句:“洗干净点。” …… 睿王府。 慕容曜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拿棋子,与苏晟相对而坐。 他开口道。 “舅舅可听说了?太子如今身体好转,堪称奇迹。” “此事本王已经知道了。” 他眼神微沉,有些不悦:“当初就不该听了萧问天那个老狐狸的话,什么‘鸠夜’?说得神乎其神,最终却等来了这个结局。” 话毕,苏晟俊美的脸上,眸光微微一敛,泛出一抹沉思。 他想起了萧问天之前在阁楼的话。 灵族之人,血可解百毒。 难不成慕容珩找到了灵族之人?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又被他否定了,这事太过荒谬,不可信。 他微微拧眉。 “太子的身边,怕是出现了什么转机。” “舅舅觉得,是什么转机?” “沈若惜吧。” 苏晟脱口而出:“仔细想想,太子的变数,不就是与沈若惜在一起之后,才出现的吗?” 听到这话,慕容曜脸上的神色顿了一下,随即眸色骤然变冷。 转机…… 玄通主持之前的话,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他转着手中的棋子,笑道。 “舅舅说得对,以防万一,不如杀了沈若惜,如何?” 第206章 预谋 苏晟冷笑。 “曜儿别说笑了,一个女子而已,不足为惧。” “我没有说笑。” 慕容曜看向苏晟,漆黑的眸中划过一丝暗芒:“沈若惜与太子在一起,是我们谁也没想到的,她是个变数,已经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不能留。” 闻言,苏晟沉吟片刻。 之后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那我让人处置了她,不过这样做,可能会暴露我们的人,蛰伏了这么多年,若是暴露了,有些可惜。” “舅舅去做吧,换一个沈若惜,值得。” 慕容曜看着手底下的棋盘,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舅舅棋艺精湛,我又输了。” “你未使全力吧,本王见你一味防守,收敛锋芒,才让我占据了先机。”苏晟掀起眸子看着他,露出一个看穿一切的笑意,“棋盘亦是战场,以后不必让了。” 苏晟话音刚落,突然见费绍过来。 他跪在慕容曜的面前,之后呈上一封书信。 “睿王殿下,这是药王谷来的密信。” 慕容曜伸手接过,缓缓打开,看见上面萧问天的亲笔,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苏晟问道。 “萧问天又传信给你做什么?” “那只老狐狸估计知晓上次的事惹您生气了,让我为他多说几句好话息怒你的怒意,并且为了投诚,表示之后药王谷的利益,可以多给一成,并且……” 慕容曜从信中拿出一个瓷瓶。 “他送了两粒鸠夜过来,以表诚意。” 闻言,苏晟眸光流转。 “曜儿怎么看待的?” 多给一成利益,那么之后的分账便是他七萧问天三。 药王谷的生意遍布整个大衍国,这是一笔不小的利益,他养兵用人,包括秘密培养的武力,都需要银钱。 他这次倒是给足了诚意。 慕容曜将信扔到一旁。 “一只不忠的狗,即使再怎么摇尾乞怜,也不能掉以轻心,与其接受他所谓的诚意,不如换个好拿捏的傀儡,这样不仅能防止会被反咬一口,还能将整个药王谷占为己有。” 苏晟道。 “萧问天能提供鸠夜,普天之下,只有他能制出这解药。” “如今不是还有几颗么?这些全给太子喂下,若是他还没事,那便也没必要寄希望在这毒药身上了。” 慕容曜眼底露出一丝不屑的冷光。 “我想要的东西,不是非得依赖萧问天的鸠夜,舅舅当初与他合作,是因为当时朝局形势不一样,今非昔比,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 闻言,苏晟看了他一眼,之后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曜儿的想法,与本王如出一辙。” “既然如此,那舅舅可以让我们的人寻个合适的时间动手了,至于新的谷主……我看萧问天的弟弟萧元韦便和合适,此人没能力又不安分,是最好的傀儡。” 慕容曜歪着脑袋,想了一下。 “不过我记得,萧问天还有个养子白洛,此人桀骜不好驯,若是成了我们的阻碍,一并处理了最好。” “此事我会马上安排下去。” 苏晟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萧问天上次筹谋的事,差点害了苏柳儿,已经彻底激怒了他。 即使慕容曜同意与萧问天合作,他也不会留下那只老狐狸。 二人相对而坐,谈妥了事情后,苏晟便离开了。 慕容曜送他到了门口。 苏晟刚刚离开,慕容曜便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睿王府的门前。 车帘被拉开,之后走出了一抹窈窕的身影。 林秀怡扶着之雅的手,小心翼翼的走下马车。 看见慕容曜站在门口,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王爷。” 慕容曜漆黑如星辰的眸子朝着她瞥了过来,之后笑道:“你不是回家看望爹娘么,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臣妾已经嫁做人妇,长住家中不太适合,应当留在王爷身边,好好伺候王爷。” 她此次回去,将满腹的委屈与林太傅说了,结果她爹告诫她,如今她已经是睿王妃,一定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博得睿王欢心。 况且慕容曜抛去皇室身份,亦是人中龙凤,难得的佳婿,劝她要知足。 林秀怡仔细想了林太傅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不由得打量起门口的慕容曜。 身姿修长,面如冠玉,气质不凡。 的确是万里挑一的才俊,与她倒很是般配。 想到此,林秀怡心中的不快,刹时消了许多。 她走上前,朝着慕容曜道。 “王爷,您上次受伤严重,伤口还未完全好吧,臣妾专门找大夫要了一款祛疤的药膏,王爷可以试试。” 慕容曜微微侧目。 林秀怡回家一趟,回来后倒是对他热情了许多,倒是奇了。 不过他没兴趣去猜测她打得什么主意。 “不必了,本王今日要出门一趟。” 说着,他命费绍准备马车,踏出了门槛。 林秀怡问道。 “王爷去哪?” “如卿远嫁京城,心中定是思念家乡,本王去京城买些汉阳那边的特产,逗逗她开心。” 闻言,林秀怡神色一僵。 竟是为了冷如卿? 一股怨气自心底而生,之后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林秀怡扯出一个笑意。 “那王爷便先去吧,臣妾等您回来。” 慕容曜没理她,等到费绍的马车来了后,掀起蟒袍踏上了马车。 * 慕容羽的府前,一辆低调而不失华贵的马车,在府前停下。 马车还未停稳,方蕙就掀开车帘,阴沉着脸被人扶着走了下来。 一下马车就直奔慕容羽的府中。 管家严志连忙迎上去。 “方嫔娘娘,您怎么来了?” “四皇子呢?” “回娘娘,四皇子外出去了还未回来,您要见他奴才立刻让人去寻殿下回来。” “不必了!” 方嫔目光一转,看向严志,怒声道:“宁兰雪那个贱人在哪?” 严志一愣,随即迟疑着开口。 “宁姑娘……在兰苑呢。” 一听宁兰雪住兰苑,方蕙压抑的怒火“噌”的一下到了头顶。 看样子沈若惜那个贱人说得是真的。 羽儿又与宁兰雪重归于好了! 她沉着脸,吩咐身边的人:“走,跟我去兰苑!” 第207章 求饶 一群人拥着方蕙,浩浩荡荡的朝着兰苑快步走了过去。 等到了主屋,不等下人上前敲门,方蕙冲过去。 砰的一声! 猛地推开了门。 宁兰雪正在睡午觉,突然被吵醒,顿时十分不悦。 “谁啊……” “贱人!” 方蕙怒吼一声,瞬间将宁兰雪给惊醒了。 她猛然从床上爬起来,一看见面前朝着她怒目而视的方蕙,顿时心头一惊,下意识的就要跑。 “给本宫抓住她!” 方蕙怒喝一声,她身后的几个下人立刻冲上去,一把将宁兰雪双臂给钳制住,使她跪在了地上。 宁兰雪知晓她来者不善,立刻露出一副柔弱惊慌的模样。 “方嫔娘娘,您这是干什么?我又何处招惹了你?” “闭嘴!” 方蕙看见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仅没有心软,反而怒气更甚。 平日里就是这副狐媚子样子,勾引了羽儿吧! 方蕙冲上来,抡圆了手臂啪啪对着宁兰雪就是几个狠狠的耳光:“招惹?你你活着就是个错误!” “自从羽儿与你在一起,就没有一件好事发生,你就是个灾星,是个贱人!上次我就让羽儿处置了你,没想到还是被你逃过一劫,果然是贱命好活!” 看着宁兰雪那张红肿的脸,方蕙的眼中尽是嫌恶。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既然羽儿心善舍不得下手,那么本宫就替他处置了你!” “方嫔娘娘……我有用的,您别这么狠心,我之后一定听您的话,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一定能帮上您和殿下的忙的……” 宁兰雪知晓方蕙是真的要下狠手,立刻不顾一切的要寻求活路。 方蕙不为所动。 “你帮忙?呵,你能帮上的最大的忙,便是立刻去死!” “我能帮上您的,我……我,我能帮你杀了沈若惜!” 宁兰雪的眼中满是坚定。 “方蕙娘娘,您不是恨沈若惜么?一定恨不得她死吧,我能帮你杀了她,以消您心头之恨,您看怎么样?” 闻言,方蕙眯了眯眼。 她确实巴不得沈若惜死,但是如今沈若惜贵为太子妃,想要动她难如登天。 “你倒真是大言不惭,就凭你如今的样子,你能伤得到沈若惜的一根毫毛?”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方嫔娘娘,越是不可能的事,往往越是容易得手,如今沈若惜已经以为已经将我踩进了泥里,所以才不会对我有什么防备之心,我倒是容易得手了,您说是不是?” 方蕙想了想。 倒是觉得有几分歪理。 “你打算怎么做?” 见方蕙有所松口,宁兰雪立刻道:“方嫔娘娘,实不相瞒,我早就已经开始在筹划了,只要沈若惜回将军府,我便立刻有机会下手!” 说罢,她伸手挣脱开钳制着她的两个下人,用手撑地跪在地上爬了几步。 “求方嫔娘娘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替您杀了沈若惜!” “替我杀?我看你比我更恨沈若惜,巴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吧?” 闻言,宁兰雪抿了抿唇。 随即冷声道。 “是,我是恨沈若惜,但是方嫔娘娘也恨她,若是我真的杀了她,娘娘也高兴,娘娘觉得呢?” 方蕙低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随即缓缓开口道。 “沈樾就要回京了,因此沈若惜很可能会回将军府,到时候本宫看你的表现!” 方蕙一脚将她踹开:“滚开!别挨着本宫的裙摆,晦气!” 宁兰雪被踹倒在地,胸口一阵闷痛,但是却不敢有半分怨言。 等到方蕙走后许久,她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刚刚的那番话半真半假。 她与方蕙投诚是假,但是要杀沈若惜却是真的。 她已经筹划了好久,就等着沈若惜回将军府,到时候她便立刻实施她的计划! …… 沈若惜从椒淑宫出来后,径直回到了东宫。 她刚走进寝殿中,突然想起什么,便转身吩咐身边的红袖和碧珠。 “你们准备一些杨桃,山楂,蜜桔和柿子,本宫等会要用。” 随后又看向桃叶。 “你去准备一些麦芽糖。” “是,太子妃。” 几人立刻下去了。 等几人将东西端上来之后,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走,跟我去小厨房。” 碧珠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太子妃是要做什么啊?” “本宫想做些蜜饯。” 她上次答应了慕容珩,自然不能食言。 几人跟在她的身后,去了东宫的小厨房。 沈若惜撩起袖子,让几人给自己打下手,自己开始给蜜桔去皮。 正折腾,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个人。 虽然有些年纪了,但是微白的发丝收拾得服服帖帖,手里还拿着一个佛尘。 正是东宫的大太监魏廷山。 一看见沈若惜在这忙活,魏廷山一拍大腿,面色慌乱。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怎么来这地方了呢?” 他迈着小碎步过来,当下呵斥旁边的桃叶和红袖碧珠。 “你们几个怎么伺候太子妃的,怎么让她来这种地方,还做这种粗活?等会杂家可得好好罚罚你们!” 说着,就要去夺沈若惜手中的蜜桔。 却被沈若惜躲过了。 她绝色动人的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魏公公别怪她们,是本宫自己要做的,这些蜜饯是准备给阿珩的,本宫想亲手做。” 闻言,魏廷山的脸上露出惊喜。 “原来是这样么,太子妃有心了!” 他缩回手,站在原地,微微感慨了一声:“奴才是看着太子长大的,伺候了他这么多年,也是了解殿下口味的,其实他就爱吃甜的,小时候吃多了糖,还曾牙疼,哭得睡不着觉。” “真的吗?” 沈若惜睁大眼,有些想笑。 慕容珩居然也有这种时刻…… 她还以为她从小就是那副一本正经的高冷模样呢。 “那可不是。” 魏廷山估计也是想起了当初慕容珩的模样,想笑,但是又不敢笑。 只是捂着嘴,微微咳嗽一声。 沈若惜问道。 “那为何我从不见他吃甜的?” 闻言,魏廷山迟疑了一下,之后低声道。 “那是因为,殿下年幼时,曾被人在糖糕中下过毒……自此就不爱碰这些东西了。” 沈若惜一怔,随即心头有些复杂。 阴谋与算计,自他出生就开始了吧。 堂堂皇子,却连想吃的东西,都不敢再碰。 —— 第208章 心尖 她微微敛了敛神色,笑道。 “既然阿珩喜欢吃,那我多做点。” “好嘞,太子妃慢慢忙,老奴就不打扰了。” 魏廷山乐呵呵的离开了。 沈若惜低头,继续忙活。 一旁的碧珠盯着她的动作,走上前道。 “太子妃,让奴婢来帮您的忙吧,奴婢很擅长做蜜饯,太子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沈若惜头也没抬。 “不必,你退下吧。” ??.??????????.?????? 碧珠还想说什么,被桃叶拉开了。 她笑道。 “你就放心吧,只要是太子妃做的,不管什么味道,太子殿下都一定会喜欢的。” 碧珠这才没吭声,站在了一旁。 桃叶扫了眼四周,问道。 “太子妃,冷霜怎么又不见了。” 沈若惜道。 “她有重要的事,出宫去了。” 冷霜又去慕容羽的府中爬墙头去了,这会估计正在看热闹呢。 沈若惜将蜜饯做好之后,让桃叶拿去外面晒了,并让她亲自守在那里看着,随后自己又将剩下的糖浆裹在了山楂上,做了一些冰糖葫芦。 她自己尝了一个,觉得味道还不错,酸酸甜甜,倒很是开胃。 便让红袖端着,出了小厨房。 到了东宫的太子书房,小禹子正守在门口,见到沈若惜过来,立刻小碎步迎上前。 “太子妃,您怎么过来了?” “阿珩呢?” “太子殿下正在与大理寺卿杜泉议事呢,还未出来,太子妃怕是要等一会了。” “没事,本宫在外面等一会。” “外面冷,太子妃在这廊下等着。” 小禹子立刻端了一把红木椅子放在了一处避风的位置,还放上了一个坐垫,之后又塞给了沈若惜一个暖手炉。 沈若惜冲着他温和一笑。 “你这么贴心,难怪阿珩一直将你带在身边。” 小禹子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沈若惜点点头,不再说话,安静的等在外面。 书房内。 慕容珩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个暖炉,冷白俊美的脸上眸光淡淡,落在面前的杜泉身上。 目光虽轻,然而却似有千钧之力,压得人抬不起头。 慕容珩缓缓开口。 “你是说,秦承宣查到了药王谷那边?” “是的,当初皇后中毒,离药王谷很近,他也不知怎么的就联想到了一块,如今正准备查探那边。” 杜泉想了一会。 “若是查到,应该会寻出荣亲王与药王谷的之间的往来,臣本想顺着他的意思让他查下去,趁机抓住荣亲王的一些把柄,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想请示一下您的意思。” “秦承宣倒是敏锐,是个人才。” 慕容珩唇边勾出一个笑意,随后道:“不过目前先别让他干涉药王谷的事,弄些别的消息,混淆他的视线,拖延一阵。” “臣领命。”杜泉想了一下,“可是这样,不就放过了荣亲王?先帝下令不许与药王谷的人有瓜葛,他身为王爷却掺和其中,是重罪。” “此事,你以为父皇不知晓?” 慕容珩眸光微抬,带着一丝冷光。 “不过是无法干涉罢了,苏晟位高权重,作甚缜密,势力早就在药王谷根深蒂固,父皇无法将其拔出,要想扳倒他,要徐徐图之,逐渐瓦解他的势力。” 他深知这一点,因而从几年前,他便开始在药王谷布自己的人,如今,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若是他将药王谷夺过来,对苏晟与慕容曜,是个不小的打击。 苏晟每年从药王谷,获利颇丰,这些银钱基本都用在兵力上了。 他要先断了他这条财路。 慕容珩目光微转。 “孤在药王谷另有安排,你先照孤的话照做。” “是,臣明白!” 杜泉正准备退下,却又被慕容珩喊住了。 “你去寻寻,有没有什么上好的宝剑,有的话送来。” “是。” 杜泉应下,而后想了想,壮着胆子劝道:“不过殿下身体还需休养,最好还是少用武力。” “不是孤用。” 慕容珩伸手揉着太阳穴,缓声道:“沈樾少将军要入京了,这剑是送给他的。” 沈樾那个脾气,若是知晓他娶了沈若惜,估计得有一番折腾。 二人商谈好了事情之后,便要离开书房。 杜泉走到门口,伸手将门打开,准备让慕容珩先出去。 刚一拉开门,却迎面看见一位穿着淡紫色罗裙的女子坐在门口,似是在等人。 她面色如玉,气质尊贵,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貂绒披风,乌云般的头发堆砌在脑后,被挽成一个漂亮的发髻,上面缀着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是极其的贵气绝尘。 杜泉被晃了下眼。 随即反应过来,这女子是东宫的女主人。 “臣杜泉,参见太子妃。” “杜大人免礼。” 沈若惜浅浅一笑,之后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慕容珩身上。 “阿珩。” 慕容珩穿着玄色的织金袍子,迈步跨过门槛。 “怎么在这等着?” “我做了些冰糖葫芦,想着先给你尝尝,就等在这里了。” 沈若惜有些期待的开口,看向慕容珩的目光,带着真切的欢喜。 说着,她扫了一眼旁边的 第209章 贪婪 慕容珩吃了两个,之后看向沈若惜,关心道:“以后这种事不要做了,很麻烦,况且我不是很喜欢吃甜的。” “你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做了。” 慕容珩:…… “我没有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了?” ??.??????????.?????? “……嗯。” 喜欢。 喜欢到了心坎里。 沈若惜唇边的笑意更浓。 她伸手勾住他的手指。 “走,回寝殿吧。” “好。” 慕容珩反手伸手牵着她,与她一起朝着主殿的方向走去。 一黑一白的背影,在青砖红瓦的宫墙中,宛若两抹最浓烈的水墨。 * 药王谷。 萧元韦坐在房间内,看着手中的密信,一双猥琐的小眼睛中,迸出极大的兴奋。 荣亲王说是要扶他做下一任谷主…… 这事他早想过千万遍,但是却也只是想想,毕竟他没有那个实力去与萧问天对抗。 但是若是荣亲王愿意帮他,那可不一样了。 萧元韦微微挺直胸膛,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激动得意过一阵,他想起来正事,赶紧将手中的密信放在烛火上,准备烧掉。 刚刚燃了一半,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萧元韦吓了一跳,将手里烧了一半的密信扔在地上,踩了两脚扑灭了火。 之后不悦的道。 “谁啊?” “二当家的,是我~” 外面传来一阵柔媚的声音,听得萧元韦心神一震。 他拉开房门,看见聂倩儿穿着一件嫩黄色的抹胸长裙站在外面,外面罩着一件纱质的外衫,隐隐能看出玉白的肩膀和手臂。 萧元韦猥琐的目光顺着她的肩膀一扫,之后落在了她胸前的柔软。 眼里是掩不住的贪婪。 “怎么是你?” “谷主昨夜又有些力不从心了……哎,我听说二当家的这里藏着一些大补的药,就想来这里讨要一些。” “谷主要什么药没有,需要从我这拿?” “谷主那的药都试遍了,都没效果,我就瞒着他,想过来问问二当家的……听说你藏了不少的好东西,有没有谷主床上能用得上的?” 聂倩儿一双妩媚的杏眼朝着他扫了一眼,勾得萧元韦起了一阵邪火。 这骚·货! 难怪萧问天这么疼爱她,一个眼神就将男人拿捏得死死的! “你先进来。” 萧元韦将她拉了一把,将她拽入了房间,之后立刻将门给关上了。 “啊~” 聂倩儿轻声叫了一声,之后歪着身子,满脸媚态的看着他。 “二当家的,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不是你主动的吗?” 萧元韦冲过来,一把抱住聂倩儿。 触及到她柔软的身子,萧元韦立刻就控制不住了,他猴急的吻着她的脖颈,手也不安分起来。 聂倩儿似是受惊。 “二当家的,你疯了不成?我可是谷主的人……” “小宝贝,伺候萧问天那个不行的老东西,不如伺候我啊,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萧元韦喘着粗气。 放在以前,他顾忌着聂倩儿是萧问天的人,也只敢有色心没色胆,但是如今可能是那封密信给了他胆量,让他的贪欲变得膨胀起来。 什么萧问天,那老东西已经是苏晟的弃子了,马上他就要是药王谷的主人了! 那么这聂倩儿,自然也是他的东西了。 “二当家的,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聂倩儿挣脱他,妩媚的脸上带着怨气:“我回去就要跟谷主说,说你欺负我?” “呵呵。” 萧元韦伸手捏着自己嘴边的小胡子,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小宝贝,你怎么还看不清形势呢?实话告诉你吧,萧问天马上就要不行了,到时候我就是谷主!” 聂倩儿有些不屑。 “二当家的真会说笑,谷主身体虽有些差,但是靠丹药补着,寿命还长着呢,再说了……就算谷主他老人家不行了,那也是白洛接手谷主的位置,哪里还轮得到你?” “妇人之见!那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我……” 萧元韦一时得意,差点将实情给说出来。 聂倩儿眼露好奇。 “现在你怎么了?” “没什么。” 萧元韦眯了眯眼,随即上前,一把将聂倩儿重新抱住。 他猴急的蹭着她:“我说得都是真的,乖宝贝,反正你在萧问天那个老家伙那里也得不到满足,不如跟我试试,我给你看看我的……” “不行,你不跟我说实话,我才不让你得逞……” 聂倩儿扭着身子拒绝,萧元韦有些等不及 第210章 知晓 主屋内。 萧问天坐在椅子上,缓缓饮着手中的茶水,爬满皱纹的脸上,眉头深深锁起。 白洛站在一旁,问道。 “义父,您有心事?” “给睿王的信,已经送过去了好几天,一直没有回复,让我有些不安。” “睿王身居高位,肯定很忙,回得慢一些也是正常的。” “不能想得太乐观……” 萧问天用杯盖缓缓拨着水面的浮叶,眼神沉思。 上次他去找苏晟,就属实冒险,但是他猜测苏晟大概率会答应,便冒了这个险。 可谁知出了差池…… 苏晟对皇后这个姐姐,看得极为重要,他这次算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了。 按照苏晟的作风,若是不能平息他的怒火,自己的处境一定有危险。 萧问天微微转头,看向身边的白洛,目光微微沉了沉。 白洛掀起那双漂亮的眸子,有些疑惑。 “怎么了,义父?” 萧问天没吭声,只是神色有些阴沉。 若是他死了,白洛便是谷主,苏晟有没有可能已经先联系了白洛,与他达成了合作…… 白洛被萧问天的眼神看得有些紧绷,他微微攥紧手中的剑。 难不成,萧问天知晓了他去找沈之鹤的事? 发现了什么吗? “上次去见苏晟,回去的时候,你晚到了许久,那段时间,你真是去跟踪慕容羽了?” 白洛神色一怔,随即单膝跪下。 “义父,我句句属实,确实是去见慕容羽了,孩儿是义父养大,待您如亲生父亲,绝无二心!” 萧问天审视的目光落在他的头顶,半晌没动。 他在揣摩白洛究竟有几分真心。 就算是亲生儿子,他都不能完全信任,更何况是他这个养子…… “谷主~”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声娇媚的声音。 聂倩儿迈着小碎步,缓缓的走了进来。 看见屋内的场景,她娇笑一声,坐进了萧问天的怀里,有些诧异的看着白洛。 “哟,这是怎么回事啊?少谷主怎么跪着呢?” 萧问天没回应,只是掐着她的细腰,突然说道。 “你也与洛儿很熟悉了,你觉得,洛儿如何?” “少谷主么?” 聂倩儿有些诧异的捂住嘴:“谷主怎么问我啊?” “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闻言,跪在地上的白洛眼神微微沉了沉。 聂倩儿与他向来不对付,他上次还对她动手了,怕是她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聂倩儿翻了个白眼。 “我哪知道啊,虽然我和少谷主见面不少,但是并不熟悉啊,他整日围着您转,满心满眼都是您,要不是您是他义父,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了~” “哈哈,净胡说。” 萧问天忍不住摇了摇头,但是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白洛揪紧的心,也松了许多。 他十分纳闷,聂倩儿这个女人,这个时候居然没有落井下石。 奇怪了。 萧问天拍了拍聂倩儿的背。 “洛儿在与我谈公事,你先去外面候着吧。” “知道了。” 聂倩儿乖乖起身,正准备出去,突然又退回来了。 “谷主,刚刚我去找二当家的拿元气丹,却看见二当家的慌里慌张的,正在烧东西呢。” “烧什么?” “喏,就是这个。” 聂倩儿伸手,将袖中烧了一大半的密信,递到了萧问天的面前。 “我一个妇人,也看不懂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见二当家神神秘秘的很不对劲,就悄悄的拿过来给您看看。” 萧问天接过,扫了几眼后,目光一顿,眼神瞬间迸出冷意。 萧元韦…… 苏晟居然想扶持萧元韦这个废物?! 就凭萧元韦,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苏晟居然想要扶持他!? 萧问天紧紧捏着手里的密信,转念一想,他又能想得通了。 萧元韦没有能力,是最好的傀儡。 一旦萧元韦坐稳了谷主的位置,苏晟就相当于掌控了整个药王谷。 他比白洛更合适。 萧问天沉吟半晌,之后朝着白洛道:“你起来吧,你是我一手养大的义子,早就跟我亲生儿子没什么两样,我难不成还能怀疑你什么?” “义父相信我就好。” 白洛站了起来。 聂倩儿察觉到气氛不对,识相的退下了。 等到屋内只剩下二人,白洛忍不住问道:“义父,这信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 萧问天将信递给了他。 白洛扫了一眼之后,有些诧异。 “萧元韦?他跟荣亲王背地勾结?” “呵呵,苏晟这是想卸磨杀驴,觉得如今自己权势大了不需要我了,便想要找人替代……” 话说一半,萧问天猛地一拍旁边的桌子。 “他想得倒是美!” 说罢,他眼神微抬,看向白洛:“你去处置了萧元韦。” 白洛好看的眸子敛了敛。 萧元韦是他亲弟弟,萧问天没有半点犹豫就要杀了他。 可见他骨子里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以前他将他奉作最大的恩人,怎么就没发现呢? “可是萧师叔如今也是药王谷的二当家,贸然处置了他,是不是会惹得其他的师叔师伯们猜忌?” “对外便说他是试毒而死,今夜就动手。” “是。” 白洛低头应下。 之后问道:“那荣亲王这边,义父您打算怎么办?” “这事你不必操心,我与虎谋皮,不会没有准备……苏晟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说着,萧问天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他将元气丹拿过来,吞了下去。 之后又拿出了另外一颗丹药,放在了手中。 白洛瞥见他手中的药,有些惊讶。 “义父,您这是……紫阳丹?” “嗯,赵天行献给我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义父,赵天行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白洛道:“这紫阳丹说不定是有什么问题,义父得小心点。” “行了,他没什么阴谋,就是看中了云溪,想要娶她。” 白洛神色一怔。 他微微掀起眸子。 “您答应了?” “云溪天资愚钝,对药王谷没有什么大的作用,既然赵天行看中了她,倒也算是一桩不错的交易,鬼医一派虽不入流,但是手底下阴暗的生意不少,日后为我所用,倒是不错。” 萧问天转头扫向白洛。 “云溪那丫头昨天知道这件事之后,一直跟我吵,你与她自小一起长大,关系不错,去劝劝她。” “嗯。” 白洛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他刚离开萧问天的屋子,走到回廊处,看四下无人,转身就回到了萧问天的主屋旁边,躲在窗户边,朝着里面偷偷看过去。 刚刚听萧问天的意思,是对苏晟有防备,那么手里必定是掌握了苏晟的什么把柄。 果然,透过窗户,他看见萧问天将紫阳丹服下之后,起身到内卧,伸手将旁边的一处山水画给揭开,转了一下藏在里面的机关。 随后,旁边的墙上,便出现了一个暗格。 白洛狭长的眸子敛了敛,之后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第211章 仇恨 这夜,白洛就来到了萧元韦的房间。 趁着他毫无防备之下,白洛用药将他给全身毒麻了。 萧元韦倒在地上,满脸惊恐。 “白洛,我是你师叔,你要干什么?!” 白洛将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那张俊美到妖孽的脸上,此刻脸色冷得能结冰。 “你与苏晟谋划的事,谷主已经知道了,他让我杀了你。” “什么!?” 萧元韦神色一僵,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别杀我……别杀我……白洛,苏晟已经与我传了密信,他要扶持我做谷主,你放心,等我做了谷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别杀我……” 白洛向前抵了一步,声音压低。 “我问你,二十年前,你们一行人与萧问天是不是去了一姓白的医学世家求药,之后屠了白府上下几十口?” 萧元韦一怔,随即面色发虚。 他这辈子做过的坏事数不胜数,但是对这件事依旧记忆尤深。 不仅仅是因为过于凄惨,还因为白府的夫人……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也正是因为白夫人的美貌,引来了萧问天的垂涎,白家才会遭此横祸。 “是……是有这件事,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是白家的遗孤?!对了,你姓白,你是白家人!” 萧元韦结结巴巴的开口,之后又否认了。 “不……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 他记得,白府当时只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一个两岁多,一个还在襁褓中,都被杀了。 白洛冰冷的眸子隐在黑暗中,露出一丝杀意。 确实,当初他的确是难逃一死。 但是当时处置他的沈之鹤,还存着一丝善念,并未伤到他的要害,留了他一命。 而他也是真的命大,之后被一个乞丐捡到,活了下来。 他自小就对毒药很有天赋,便自己挖药草坑蒙拐骗获得一些饭钱,经常被揍不说,还吃了上顿没下顿,成了人人嫌弃的小乞丐。 直到六岁那年,遇上了萧问天,萧问天看中了他的天赋,将他带回了谷中。 他以为萧问天是他的救赎。 可不曾想,原来他才是将他推入地狱的仇人! 白洛的匕首逼得更近了一些,在萧元韦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感觉到脖子上的刺痛,萧元韦睁大眼睛,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白洛……你放我一马,你跟着萧问天……没什么好处的,他不是个善茬,当初在白府,是他看中了白夫人的美貌,白府才遭了屠门,当时为了让我们保守这个秘密,他逼着我们也参与了……” “所以你们师兄弟五个,一起杀了白府满门,还轮流玷污了白夫人,是么?” 萧元韦睁大眼:“你怎么知道?!” 白洛眸光阴冷,怒极反笑。 沈之鹤遗书内所写的,果然是真的。 这些禽兽! 白洛移开匕首,手起刀落,飞快的挑了萧元韦的手筋。 “啊!” 萧元韦痛得大喊出声,然而刚刚喊叫出来,就见白洛扔了一颗毒药道他的嘴里。 萧元韦瞬间喊不出来了。 取而代之的,是五脏六腑传来的深刻的剧痛。 下一秒,白洛的匕首向下,直接挑了他的脚筋。 萧元韦四肢瘫软的躺在地上,想嚎嚎不出来,想动也动不了。 外伤和内毒互相作用,让他简直生不如死。 白洛匕首上移,落在了他的裤裆处。 刀尖抵着裤子,他的脸上显出一丝冷意。 “这肮脏的东西,留着也没用,不如剁碎了喂狗?” 萧元韦睁大眼,身子猛地颤抖起来。 恐惧到了极点。 白洛神色平静。 他手中的匕首缓缓向下,一寸一寸的扎了下去。 看着萧元韦痛苦到扭曲的面庞,他的心中终于有了一丝畅快。 这畜生,让他轻易死了,太便宜他了! 这场酷刑进行了半个时辰,萧元韦才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白洛用桌边的布擦干净匕首上的血,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刚一走出门,就看见院中站着一个人。 是萧云溪。 看见白洛,她似乎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奔过来。 “师兄!” 萧云溪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不少。 她本想冲上来抱住白洛,结果对上他带着煞意的眸子,脚步猛然顿住了。 他刚刚才杀了萧元韦,身上血腥味浓重。 此刻略带冷意的瞥过来,宛若修罗。 白洛拧眉。 “怎么了?” 萧云溪回过神,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师兄,我爹要将我嫁给赵天行那个丑东西!呜呜我才不要嫁给他!他又老又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她抹了抹眼泪。 “师兄,你带我下山吧,天大地大,我们可以游山玩水远离药王谷这破地方,你还欠我一只叫花鸡呢!” 她说完,却对上了白洛有些漠然的眸子。 “你嫁给赵天行,是义父的意思,你要我违背义父?” “违背就违背了,反正我爹也不是个好东西,师兄,我以为你跟我爹不一样的……” 萧云溪瞪大圆溜溜的眼睛。 “我觉得你现在怎么变了?你以前虽然脾气臭爱面子,但是很关心我的,我小时候被我爹骂蠢,每次哭了都是你偷偷哄我,还跟我说以后你做谷主了,一定好好宠着我,让我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傻子……” 萧云溪红着眼,眼泪簌簌:“师兄,这些你都忘记了?” “年幼时候的话,也就你记得,你果然是个傻子!” 白洛有些不耐的沉了沉眸子。 “义父说两日后赵天行就要来迎娶你了,你还是回去好好准备吧。” “你真要我嫁给赵天行?你上次见过他的,他那副猥琐的样子,嫁给他我这辈子都毁了!” “关我何事?” 白洛声音泛着冷意:“你自己没能力没法入义父的眼,只能将你嫁给赵天行换取利益了,你要是没这么蠢更有用一点,不就不会有这一遭了!” 他握紧手中的剑,冷着脸与萧云溪擦肩而过。 经过的时候,他的声音缓缓传来。 “回去吧,别找我,我没法护着你。” 白洛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留下萧云溪无助的站在原地,咬着唇,哽咽出声。 —— 第212章 欺骗 两日后。 “我不嫁!说了我不嫁,你们给我滚出去!滚啊!” 萧云溪在房间内怒气冲冲的发脾气,伸手将一旁的杯盏果盘全给砸在了地上。 身边的婢女吓得退到一旁,十分为难。 “小姐,吉时马上到了,新郎官要过来了,您还是赶紧穿上喜服……” “什么新郎官?赵天行那模样就是一只大耗子,看见他我就恶心!我才不要嫁给他,要嫁你嫁!” 说着,她推开几个婢女,朝着外面冲过去。 到门口的时候,被赵剑拦住了。 “大小姐,这……” “好啊你,现在连你都要拦着我了是吧?等我告诉白洛师兄,我让他打死你!” 赵剑神色为难:“大小姐,其实……就是少谷主命令我看住您的。” “什么?!” 萧云溪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内心深处涌出深深地悲伤与愤怒。 “好个白洛,我跟他拼了!” “大小姐,您不能出去,别为难属下了……” “给我滚开,欺负我打不过你是吧!” 正闹作一团,突然听见一声厉喝。 “够了!” 众人转头。 只见萧问天负着手,正带着白洛和几个人,朝着这边缓缓走过来。 他沉着脸看向萧云溪。 “又在发什么疯!” 对上萧问天沉沉的眸子,萧云溪有点害怕。 但还是挺直了胸膛,怒声道。 “我不要嫁给赵天行,要嫁你自己嫁!” “你是药王谷的大小姐,嫁过去的话,赵天行不敢亏待你,而且从此之后,你就是鬼医一派的女主人,若是能生下儿子,此后继承鬼医一派,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也说得出来!” 萧云溪气得发抖,她跳起来指着萧问天。 “赵天行的年纪做我爹都绰绰有余了!你让我嫁糟老头子,你自己怎么不娶老太婆,而是天天跟着聂倩儿那个骚狐狸鬼混!” 她越说越激动。 “萧问天,你玩女人玩坏了身子,现在要牺牲自己女儿去换取紫阳丹,说出来简直是贻笑大方,你简直是老不要脸!” “给我住口!” 萧问天气极,猛地甩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脸上。 萧云溪被扇得尖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是红肿一片,嘴角也流出了血。 她捂着脸,有些呆呆的看着面前盛怒的萧问天。 萧问天眼中冷意弥漫。 “今日你不嫁也得给我!,你若是不愿意,药王谷有的是能让人乖乖听话的,你别逼我!” 萧云溪睁大眼,抖着唇,眼泪一颗一颗的砸下来。 这么多年,他虽然对自己谈不上多关心,但是也从未对她动过手。 她一直以为他对她存有亲情的,毕竟她是他亲生女儿。 可是如今,这一巴掌打碎了她所有的期待。 萧问天是真的要将她逼向绝路! “我不要嫁……我要跟你断绝关系,我不要待在药王谷这个破地方了……” 萧云溪抽抽搭搭,但是却不肯妥协。 “你再说一遍!” 萧问天怒声上前,却被白洛拦住了。 “义父,让我来劝云溪吧。” 白洛低声道:“她从小便听我话,我来试着劝劝她,您老人家别动气。” “行,你好好劝劝她,若是还不听,直接给她用惑心散。” 萧问天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等萧问天走后,白洛示意了一下屋内的其他人:“你们出去,我有话单独与云溪说。” 众人点头退下。 萧云溪瞪着白洛,眼中泪水在打转。 “你给我走!白洛,算我看走眼了,你跟我爹一样,都是没心没肺的坏东西,我不想跟你说话!” 白洛在她面前蹲下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傻子脾气挺大啊。” 这熟悉的语气,让萧云溪一愣,随即有些讶异的抬起头。 “师兄?” “怎么,不认识我了?” 白洛的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弧度。 闻言,萧云溪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满脸都是委屈。 “师兄……你这些日子一直对我冷冰冰的,我还以为你彻底厌恶我了呢,呜呜~你终于变回来了!” “什么变不变回来的,我一直没变。” “那你前一阵子干嘛这么对我,中邪了?” “我是装的。” 白洛神色严肃下来,之后凑近萧云溪,悄悄的在她手掌心塞了一颗小小的药丸。 “你要是不想嫁给赵天行,就把这粒药下到你爹的碗里,之后我带你出药王谷。” “真的?!” 萧云溪接过他手中的药,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不过这药……不会是要毒死那老东西吧?” 她虽然对萧问天失望愤怒,但是他终归是她爹,她不想让他死。 白洛摇头。 “不是,只是会暂时让人昏迷的药,义父如果晕倒了,谷中一定手忙脚乱,你与赵天行的成亲仪式也会被打断,我就趁机让赵剑送你离开。” “好,师兄,你可不能骗我。” “放心,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经常。” 萧云溪撇了撇嘴,之后露出一个无害的笑意:“但是我知道师兄一直对我很好,我相信你,等我下山了,你记得找我啊,我要吃叫花鸡。” “知道了,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白洛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意,之后站起身,神色正了正,打开了房门。 看着外面候着的婢女们,他吩咐道。 “去,抓紧时间给大小姐梳妆打扮,” 婢女们点头应下,赶紧进去了房间。 白洛扫了一眼身后不再吵闹的萧云溪,转身离开了她的院子。 他骗了萧云溪。 那颗药有剧毒,只要萧问天吃下,会立刻失去行动和思考能力,成为一个活死人。 到时候这下毒的嫌疑,很自然的就推给了萧云溪,而他成为新一任谷主。 他会慢慢折磨死萧问天。,还有其他参与当年那场屠戮的人,他亦是会一个一个清算。 至于萧云溪…… 白洛眸光闪了闪,他没空思考她的归路,他会放她一条生路吧,但是他们注定是回不到从前那般了。 第213章 对峙 萧云溪的成亲仪式,就在药王谷举行。 因为婚事仓促,加上鬼医一派名声不好,江湖中其他门派来的人并不多。 而赵天行几乎带了整个鬼医一派的人过来,以表自己对这场婚事的重视。 萧云溪戴着凤冠珠帘,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上前来,隔着珠帘瞥见赵天行那张丑陋的脸,她忍不住一阵恶心,但是想到白洛的话,她努力将情绪压了下去。 再忍忍,师兄会解救她的。 二人拉着红绸,拜完堂之后,站在一起,一同朝着主座上的萧问天走去,要给他敬茶。 萧云溪抬了抬眼,看见萧问天的身边,坐着风情万种的聂倩儿。 她不禁咬了咬牙。 这个老色批,逼着她嫁糟老头子,自己倒是知道享福! “岳父,岳母,小婿这厢有礼了。” 赵天行一本正经的朝着面前的萧问天和聂倩儿拱手行礼,听得萧云溪一阵恶寒。 这赵天行的年纪是聂倩儿的两倍,这声“岳母”他是怎么好意思喊出口的? 萧云溪微微转头,瞥了一眼赵天行。 一看更生气了。 这丑东西看着聂倩儿的时候,居然还色眯眯的! 萧云溪紧紧握着手指,指甲攥入掌心。 萧问天这是要眼睁睁看着她入火坑! 萧云溪伸手,将一旁的茶水拿过来,然后趁着众人没注意的时候,将手里的药放入了茶水中。 她端着茶水,跪在地上,有些紧张的将茶递到了萧问天的面前。 “爹,请喝茶。” 萧问天却迟迟没接,干枯的脸上,一双凹陷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似是在打量什么。 萧云溪举着托盘,心里直打鼓。 怎么回事,莫非自己下毒被他发现了?! 不远处,白洛的心也微微绷紧。 他盯着萧问天的动作,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剑。 然而下一秒,却见萧问天伸手,拿起了托盘中的杯盏。 他拿起杯盖,拨了拨水面,缓声道。 “云溪,你如今已经嫁人,日后可不能像在现在这般莽撞冒失,知道吗?” 萧云溪低着头。 “嗯。” 见她还算听话,萧问天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之后吹了吹茶水,缓缓喝了一口。 萧云溪微微抬眸,盯着他的动作,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萧问天将茶水放下,示意道。 “去,给你聂姨娘也敬一杯茶。” 萧云溪端着托盘,刚准备到聂倩儿面前,突然见萧问天的神色一僵。 随后突然眼神一翻,猛地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啊!” 聂倩儿一下打翻了手中的茶盏,惊得大叫起来:“谷主!?” 一旁的其他人也愣了。 回过神来,众人赶紧围了过来。 白洛拨开汇总人,将萧问天扶起,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之后道。 “义父好像是中毒了,走,快将人抬进去!” “快来人,将谷主送进屋内!” 聂倩儿立刻尖声大喊。 几个下人抬着萧问天,将他朝着最近的屋内抬去。 白洛朝着旁边的一位师叔道:“江师叔,我先去拿解毒丹,你们先照顾好衣服!” “好,你快去快回!” 白洛点点头,飞快离开了。 萧云溪站在原地,有些惶恐不安,她刚想找白洛问接下来怎么办,却见白洛人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跟着众人,去到了旁边的房间内,去给萧问天解毒。 而白洛离开众人后,转身看四周无人,立刻身形一转,没有去藏丹阁的方向,而是转头去了萧问天主屋的方向。 他身形灵巧敏捷,避开几个下人,翻窗而进,落地的时候,脚步轻的像是一只猫。 萧问天的主卧内,萦绕着一股檀香与补药的味道。 他找到了之前的那副山水画,掀开,里面果然有一个按钮。 他握住,轻轻一拧。 墙边缓缓出现了一个暗格。 白洛的走到暗格前,看了一眼。 上次他亲眼看见萧问天将类似于密信之类的东西放在了这里面,这东西一定很重要,说不定就是能与苏晟谈判的筹码。 然而等白洛走到暗格前,看清了里面之后,他的神色一怔,僵在了原地。 暗格里面,是空的。 什么都没有。 “洛儿,你在找什么?”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沉沉的声音。 白洛猛地一转头,看见萧问天带着众人,缓缓走进了屋内。 他被人搀扶着走在最前面,沟壑丛生的脸上,眸光幽冷,看向他的时候,嘴角勾出一个讥讽的笑意。 “听你江师叔说,你是去给我找解毒丹了?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白洛俊美邪肆的脸上,有一瞬的震惊。 萧问天……不是中毒了么? 怎么会好好的出现在这! 白洛微微稳住心神,上前一步。 “义父 ,我……” “回答我的话!” 萧问天猛然变脸,怒吼出声。 他甩手将扶着他的下人推开,身子微微直了起来,面色阴冷,气势逼人,哪有之前半分孱弱的样子。 白洛眸色微冷,几乎确定了。 萧问天没中毒。 不仅没中毒,身体也并没有那么弱。 他一直在装病…… 白洛沉声道。 “你没喝那杯茶?” “呵,云溪那蠢丫头的手抖得跟筛子一样,我要是还看不出端倪,那我真是老糊涂了!” 萧问天看向他,眼中怒意弥漫。 “你是不是以为你隐瞒得很好?可是你忘了,白洛,你是我养大的,我太了解你,从你见过赵天行回来之后,我就发现了你不对劲,一直让你在监视着你!” 他声音幽冷:“想杀我?你还嫩了点!” 白洛看着他,脸上的神色也逐渐冷了下来。 他缓缓拔出剑:“对,我不仅要杀你,还要你生不如死!” “逆子!!” 萧问天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面都裂开了一条缝隙。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你住口!” 白洛咬着牙,声音冷冽:“萧问天,你二十年前屠了白府满门,若不是你当初的恶行,我又怎么会沦落成一个小乞丐,更不会跟你上这药王谷认贼作父这么多年!你有什么脸说这些话!” 闻言,萧问天敛了敛眸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都知道了?” 他问道。 “是谁告诉你的?” “这不重要。” 白洛用剑指向他:“现在,我要你下地狱去忏悔。” 萧问天的脸上抽搐了几下,之后猛地大笑。 他沉声道。 “我确实应该要忏悔,忏悔当初怎么没有亲自杀了你,让你这条贱命留到了现在!” 说着,他伸手拿过旁边的一把弯刀,厉声道。 “你这条命,当初被我一时疏忽放过了,如今我亲自收回来!” —— 第214章 赴死 “爹……你真的杀了师兄的家人?” 萧云溪站在一旁,眼神怔怔的看着他,脸色苍白。 “你果然是个禽兽……我没你这样的父亲……” 萧问天扫了她一眼。 之后突然一脚踹向她的腹部。 萧云溪被踹得猛地飞起来,撞在一旁的门上,之后跌落在地,咳嗽着吐出一口血。 萧问天冷声道。 “我才没你这种吃里扒外的蠢女儿,跟你娘一样蠢得人心烦!” 赵天行笑道。 “谷主,您轻点,今天可是我跟云溪大喜的日子,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们还要怎么洞房?” “你想怎么洞房就怎么洞房!” 萧问天扔下这句话,手中的刀微转,泛出寒光。 闻言,赵天行瞬间面露喜色。 本来还顾忌着萧云溪的身份,想着自己不能对她太过分,如今萧问天放出了这话,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他在床上,可是有不少的花样。 萧问天朝着白洛逼近,怒喝一声,拿着刀迎头就劈了上去。 “逆子!” 白洛眼神一凛,拿着剑正面迎了上去,二人缠斗在了一起。 萧问天年轻时,就是武林有名的绝顶高手,如今虽然已经年迈,但是依旧不可小觑,逐渐的,白洛有些落了下风。 白洛与他对了一掌,之后退到离他几米开外的地方。 萧问天收回手掌,冷笑几声。 “白洛,你的一招一式,都是我教的,如今想要用这些招式杀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将刀横在面前,笑容阴冷而不屑。 “既然你这么看重白家,那我就送你下去跟他们一家团聚!不过你不记得他们的样子,就算见面了,估计也认不出吧?也是,那个时候,你才两岁,不得不说,你与你娘长得确实很是像,你娘虽然死了,但是她的美貌 ,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你给我闭嘴,老畜生!” 白洛怒极,他提着剑,猛地冲过来,朝着萧问天攻了过去,白洛步步紧逼,剑剑直指要害,杀意十足。 与萧问天打成了平手。 萧问天极其老练,即使几次被白洛逼入险境,依旧沉着冷静。 终于被他抓住时机,一剑刺向了白洛,谁知白洛丝毫不躲,直接就朝着他冲了过来,手中的剑直指他的喉咙。 他是要跟萧问天同归于尽! 如今他的谋划已经败露,成了困兽,今日定是要葬身在此地了。 但是他死都要拖着萧问天一起下地狱! 噗! 剑入血肉的声音。 白洛的剑,刺入了萧问天的肩膀。 很是可惜,千钧一发之际,萧问天伸手弹了下他的剑锋,白洛的剑偏了一些,刺中了他的肩膀。 而萧问天的刀,刺入了萧云溪的胸口。 关键时刻,萧云溪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然冲到了白洛的面前,挡在了他的跟前,萧问天的刀穿透她的胸口,在后背冒出了刀尖。 萧问天的手握着刀柄,微微怔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震惊。 随即是极大的震怒。 “孽女……帮着外人挡剑,却不顾亲生父亲的死活!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该直接掐死你!” 白洛俊美的脸上,神色微微晃了一下。 回过神来,极度的愤怒涌上心头。 “滚!” 白洛猛然上前,一脚踹中萧问天的腹部,萧问天整个人被踹飞,重重摔在了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差点昏死过去。 白洛伸手,将萧云溪倒下的身体接住了。 萧云溪朝后倒在他的怀中,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胸口涌出大片的鲜血,很快就浸湿了身上的喜服。 她有些无助的伸着手。 “师兄……” “云溪!” 白洛紧紧抓住她的手,神色有些慌乱。 “你别动,师兄给你止血……” 白洛有些手足无措的想要给她处理伤口,但是手指触及她的衣衫,便被染了满手的鲜红。 粘腻的血腥味萦绕在鼻间,让白洛的头脑白了一瞬。 “师兄……” 萧云溪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声音断断续续:“我好痛……师兄……好痛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痛,云溪,你再忍忍,师兄一定会救你的!” “我……我是……是不是快死了?” 萧云溪的胸口剧烈起伏,用尽全力攥紧他的手:“我不想……不想死在……这里,师……师兄,带我走,离开……药王谷……” 她染血的双唇微颤,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滚了下来,落在白洛的手腕,与他手上的鲜血融在一起,带着灼人的温度。 “你还……还欠我一只……叫花鸡呢……” “你撑住,等你好了,师兄一定带你去吃叫花鸡,你想吃多少吃多少!师兄一定会救你的,你别闭眼,云溪,你坚持住……” 白洛有些无助的唤着她,然而没有用。 萧云溪瞪大瞳孔,极其痛苦的挣扎了片刻,而后,颤抖的身体逐渐平复下来,眸子也开始失去焦距。 白洛慌了。 “云溪,萧云溪!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萧云溪脸上的神色松怔了一会,而后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微微闭上了眼。 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声音极轻。 “你总说我傻,你才傻吧……我已经不行了,你别想着救我了,先救你自己吧,大傻瓜……”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身子也软了下来。 原本紧紧攥着白洛的手指,猛然一松,垂在了身侧。 彻底的没有了动静。 白洛的瞳孔一滞,有些愣愣的看着萧云溪安静异常的小脸。 她闭着双眼,身上还有余温。 一侧的脸还是肿的,原本苍白的嘴唇,被鲜血染得异常鲜红。 今日大喜,她化了格外浓艳的妆容,但是依旧掩不住那股娇憨的傻气。 乍一看,似是睡着了一般。 白洛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怀中的人,心脏似是被什么揪住,一时有些让他喘不过气。 萧云溪与他一起长大,从他来谷里的第一天,她就追着他后面跑,奶声奶气的喊着“师兄”。 萧问天嫌弃她愚笨,不喜欢她,其他师叔便也不怎么重视她,萧云溪虽然是药王谷的大小姐,但是却并没什么朋友和亲人,只有白洛看她傻乎乎的有些憨,便经逗她。她便愈加的粘着他。 其实内心深处,白洛早就将萧云溪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 萧问天对他的恩情是假,但是萧云溪是真心实意的待他。 他不该的…… 不该将她牵扯进这漩涡之中。 第215章 反转 白洛微微攥紧手中的剑,将满心复杂的情绪拼命压了下去,之后缓缓掀起眸子,朝着萧问天看了过去。 眼中的恨浓烈的几乎要溢出。 萧问天已经被人扶了起来。 他用刀撑地,看着地上的萧云溪,语气冰冷。 “该死,这孽女……早就该死!” 白洛扯了扯嘴角,声音冷的可怕。 “该死?这世上最该死的东西,是你,萧问天,骂你是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 “贱种!老夫要活捉了你,再将你慢慢折磨致死,看你生不如死的时候,嘴还是是不是这么硬!” 萧问天气极,嘴角又溢出一丝鲜红。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兵器相接的声音。 一个下人匆匆来报。 “谷主,外面叶匡和赵剑带着人,正朝着这边杀过来。” 闻言,萧问天的眼神又阴沉了几分。 叶匡和赵剑是白洛的下属,没想到跟着他一块反了! “拦住他们,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萧问天怒喝一声,之后又重重咳嗽了几声。 他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身,却又吐出一口血。 白洛那一脚太重了,要不是之前服用了紫阳丹,他一定早就没命了! 一旁的聂倩儿满脸惊慌,伸手拍着萧问天的背,递上一颗药丸。 “谷主,您别气啊,您身体不好……来,将这补药吃了。” 萧问天没有接药,突然一伸手,一把掐住了聂倩儿的脖子。 聂倩儿睁大眼。 “谷主?!” “闭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觊觎白洛很久了,一直对他搔首弄姿的,如今他要取而代之,你是不是很高兴!” “谷主,我没有……” “呵!” 萧问天冷笑一声,之后拿过她手中的丹药碾碎,放在鼻间仔细闻了闻。 “有砒霜的味道,果然有毒!” 萧问天一把将她甩开:“贱人!” 他喘着气,意识有些模糊。 现在他没空管聂倩儿。 萧问天抬起头,正想要命令身边的人杀了白洛,突然听见旁边传来几声惨叫。 一转头,见身边的江堂和其他几个堂主,面色极其痛苦的喊了一声,之后脸色发黑,砰的一声倒地! 萧问天眼神一怔,刚想动,却听见身侧传来一声警告的声音。 “岳父大人,别动啊。” 一把匕首抵在了萧问天的腰间。 他一转头,对上赵天行那张猥琐至极的脸庞。 萧问天拧眉。 “赵天行,你敢对我下手!?” “这有什么不敢的?实不相瞒,我本来也只是想娶了萧云溪,攀上你们药王谷,将鬼医一派发扬光大,可如今萧云溪死了,你药王谷又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要是不趁火打劫,简直是浪费了这天大的好机会啊!” 赵天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过你放心,萧问天,等你死了,我一定替你处置了白洛这个逆子,好好替你出了这口气,哈哈哈……” 赵天行猖狂大笑。 等事情结束,他将萧问天的死推到白洛的头上,之后自己再杀了白洛,以功臣自居,堂而皇之的入主药王谷,将药王谷据为己有! 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 萧问天对上他的眸子,却没有半分畏惧与惊恐。 而后,只听他怒喝一声。 “鬼面!” 一道黑影闪过。 赵天行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突然觉得自己手腕一疼。 之后一个东西飞了出去。 他有些懵的看向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右手没了。 手腕鲜血直流,他的右手……从手腕处被砍断了! “啊……啊!!!” 赵天行瞪大眼,猛的惨叫起来。 他握住自己的右臂后退几步猛地栽倒在地,痛得在地上嚎叫不止。 而鬼面站在一旁,穿着一身的黑斗篷,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满是煞意的眼神,宛若恶鬼。 白洛也吃了一惊。 好快的身手! 此人的武功,高得离谱,他不是对手! 白洛微微伸手,掏出了几枚暗器。 等会若是鬼面攻过来,他得趁其不备,用毒放倒他! 鬼面突然转头,朝着他扫了一眼。 白洛瞬间神色紧绷。 然而下一秒,却见鬼面身形一转,突然朝着萧问天逼了过去! 在萧问天诧异的目光中,他一把掐住萧问天的脖子,将他按在了墙上。 萧问天瞳孔微震,是真的没料到这个发展。 他挣扎着出声。 “鬼……鬼面?” 面前的人动作僵了僵,之后只听见一声带着浓重口音的男人声音,猛然传来。 “鬼面你个头啊鬼面,整天鬼面鬼面的!俺有正常的名字!” 说着,面前的男人将自己脸上的黑布揭开,露出一张粗犷刚毅的脸庞,小麦色的肌肤上,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着怒气。 “俺叫乘风!乘风破浪的乘风!你他娘的一天天的给俺喊这名儿,喊得俺憋屈死了!” 萧问天微微睁大眼,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面容,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你……是谁?” “都说了俺是乘风,有毛病吧!” 乘风皱眉,十分不爽。 “还跟他墨迹什么,赶紧打晕了带走。” 一旁,聂倩儿爬起来,有些不耐的吩咐了乘风一声,之后从一旁拿出个镜子,朝着自己的脸照了照,瞥见脖子上的勒痕,她妩媚的脸上,露出一抹怒色。 随即麻利的冲到萧问天面前,抬手就甩了他一个耳光。 “老娘忍你很久了,老东西!” “你也……” 萧问天极其惊讶的盯着面前的二人,似是想说什么,但是之后眼皮一番,直接晕倒了。 “晕了?这不行啊。” 乘风将萧问天甩到地上,瞥见旁边正准备偷偷溜走的赵天行,一个手起刀落。 直接将赵天行的脑袋给分了家。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白洛的身上。 白洛从这一波三折的反转中回过神,神色瞬间紧绷起来。 他目光扫过乘风,又落在聂倩儿的身上,来回打量了几遍后,沉声问道。 “你们究竟是谁!?” 乘风向前一步:“俺不是坏人,俺是奉我主子的命令,过来帮你的,你之前收到的信,就是俺给你的!” “原来是你?!” 白洛恍然大悟,随即涌上更深的疑惑:“你的主子是谁?” —— 第216章 醒来 乘风迟疑了一下。 “这个俺不能说。” 聂倩儿扭着纤腰上前,盈盈一笑。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先要处理了外面乱糟糟的场面。” 白洛彻底糊涂了。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拥护你做谷主啊~” 聂倩儿笑得风情万种。 她冲着白洛眨眨眼:“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之后可要对我好点哦,等后面成了药王谷的谷主,记得要给我谢礼啊,谢礼给什么呢……要不就让我继续做谷主夫人吧~” 白洛拿着剑,朝前走了走。 刚走几步,他神色突然一僵,之后眼前一阵眩晕,直接倒了下来。 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啊呀!” 聂倩儿小声尖叫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啊!” 乘风也有点愣。 “俺哪知道啊,该不会是被你骚死了吧!?” “胡说什么呢。” 聂倩儿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之后快步走过去,将白洛扶起来,伸手替他把了把脉。 她秀美的眉微微蹙起。 “可能是中毒了。” 乘风有些纳闷:“你什么时候会给人看病了?” “我猜的。” 聂倩儿将白洛的手放下,指着他的嘴唇。 “唇色发黑,这明显是中毒了啊,你看不出来么?” 说着,她示意了一眼乘风。 “总之先将他带到主子那里去吧,主子也交待了,事成之后,带白洛过去见他。” * 夜色拉下帷幕,晚风送来寒意。 摘星阁的六楼内,几个人影正在忙碌。 “太子妃,这里有我们就行了,您先回客房歇着吧。” 房间内,一旁的两个婢女对着沈若惜微微鞠躬,神色恭敬。 沈若惜拿着一条湿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后递给桃叶。 “没事,我在这里等着吧,算算时间,他也该醒了,我有话要问问他。” 沈若惜微微转头,看向床上的白洛。 他躺在那里,那张俊美妖孽的脸上,此刻略显苍白。 半晌,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颤动,之后,缓缓睁开了眼。 白洛有一瞬的放空,之后眸光一转,落在了床边的沈若惜身上。 二人对视了片刻。 白洛拧了拧眉。 “靠……我为什么会梦到这女人?”他微微叹了口气,“难不成,我潜意识里对她有什么想法……” “你这是毒伤到脑神经,傻了?” 沈若惜冷不丁开口,打断了白洛的思绪。 他微微睁大眼,还未反应过来,却见沈若惜抬起手,一根银针就扎进了他的手指头。 “嘶~” 白洛一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终于回过神。 不是梦! 沈若惜将针缓缓收起,目光淡淡的瞥了白洛一眼,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嗯,看起来精神不错,毒应该是压制住了。” “中毒?” 白洛的脸上有一瞬的讶异,之后回想了起来。 是了,之前在药王谷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一阵眩晕袭来,之后就没有了意识。 再醒过来,就是在这里了。 白洛下意识的转头,瞥见窗外一片漆黑,眸光微微闪了闪。 已经天黑了…… “药王谷如今怎么样了?我怎么会中毒?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还有,之前那个叫乘风的男子和聂倩儿呢,他们是你的人?” 白洛的疑惑太多,飞快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他稍稍冷静一会之后,伸手微微扶住自己的额头,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意:“我怕是真傻了,他们怎么会是你的人,他们……是慕容珩的人吧?” “嗯。” 沈若惜秾丽的脸上,神色冷静 “这里是摘星阁,你中了蛊毒,至于其他事,等到阿珩来了,你可以问他。” 白洛微微睁大眼。 “我中了蛊毒!?” 沈若惜眨着自己漂亮的眼睛:“对,你中得是噬心蛊的子蛊,这种蛊,你应该知道吧?” 闻言,白洛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当然知道噬心蛊。 这种蛊是用来控制人心智的,若是一旦养成,有母蛊的那个人,便能控制中了子蛊的人。 他的体内是子蛊,那么母蛊…… “母蛊是在萧问天的身体内?” “应该是,毕竟噬心蛊正常状态下,中蛊之人是没有感觉的,如今你突然中毒,应该是萧问天受到了重创,他体内的母蛊躁动不安,也影响了你体内的子蛊,所以你才会有反应。” 沈若惜端坐在一旁,缓缓的应了一声。 她穿着一件碧色的罗裙,衣领处白色的貂毛白得似雪,衬得她有股不入凡尘的灵气。 声音淡淡,但是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不过你不必担心,这种蛊很好解,只要母蛊死了,你体内的子蛊也自然就消失了。” 换句话说,只要萧问天死了,白洛便没事了。 白洛敛了敛眸子,狭长的眸中,露出一丝杀意。 “萧问天在哪?” 他话音刚落,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房门被推开,一阵风吹来,将屋内的烛火带着摇曳了几下。 慕容珩披着一件玄色的大氅,出现在了门口。 他面如冷月,眸若淡星,五官精致而立体,狭长而冷淡的眸子微微一敛,带着无人企及的光华与风度。 瞥见屋内的沈若惜,他目光顿了顿,随后道。 “他好了?” “嗯,没什么事。” “好,我有事问他。” 沈若惜点头:“那我去外面。” 白洛呵呵两声:“老子有名字,你们两夫妻别你你你的。” 秀恩爱就不尊重他这个大活人是吧? 慕容珩似是没听到一般,目光落在沈若惜身上,带着一抹柔和:“你若在这里,也可以,你我之间,没有秘密。” “你们谈公事,算了,我不感兴趣。” 沈若惜温柔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她说得确实是实话,慕容珩有他的图谋和计划,那些图谋,或许有些见不得光,若是她在当场,有些事他考虑她的感受,可能不好说开。 她不需要知道细节,只需要知晓,他是全心全意对她便可。 一走出去,沈若惜便看见一个身形很高的男人站在门口,皮肤有些偏黑,浓眉大眼,模样刚毅冷峻。 见沈若惜出来,他赶紧行礼。 “属下乘风,见过太子妃!” 第217章 拒绝 话一出口,带着浓重的口音,有些滑稽。 沈若惜面不改色:“在外不用多礼。” “好嘞~” 乘风抬起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意。 一旁的桃叶紧紧咬着唇,一时没控制住,猛地笑出了声。 随后一发不可收拾,咯咯咯的笑弯了腰。 “对不起啊,乘风大哥,我一般不笑的,这次没忍住……” 桃叶一边笑一边道歉。 她怎么能想到,这面如冷煞的男人,说起话来口音这么奇怪,太滑稽了! 沈若惜回头,瞪了她一眼。 “好了,桃叶,别笑了。” “没事的,太子妃。” 乘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随后瞥了桃叶一眼:“这位姑娘,笑起来蛮好看的……” 桃叶瞬间心头有些喜滋滋的,之后又听见乘风道:“跟俺滴娘亲一样。” 桃叶的笑容瞬间敛了下去。 她有些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我有那么大年纪了吗?” “不是不是,俺不是这个意思……” 乘风有些慌乱的挥着手。 一旁的聂倩儿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抹胸襦裙缓缓走来,伸手拍了一下乘风的大脑门,之后笑道:“桃叶姑娘就不要跟乘风这个呆木头计较了,他嘴笨,不会说话。” 说罢,她目光一转,落在沈若惜身上,朝着她盈盈一拜。 “奴家聂倩儿,参见太子妃。” “聂姑娘也是摘星阁的人?” 沈若惜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一丝好奇。 慕容珩手底下的人,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柔媚的类型。 聂倩儿点头:“是,我之前一直在摘星阁,在茯苓来之前,我是这里的头牌,太子妃身份尊贵,不知晓我也是很正常。” 沈若惜目光打量着她。 “聂姑娘穿的这衣服,颜色倒是鲜艳……” “这摘星阁对外到底是个风月场所,而我就是个卖笑的,难免有些俗气,太子妃见笑了。” 聂倩儿将自己的衣衫拢了拢,神色有些不自在。 却见沈若惜摇了摇头:“这衣衫颜色鲜艳,却能被聂姑娘穿得艳而不俗,风情动人,我倒是头一次见到你这般妩媚的女子,实在好看得紧。” 聂倩儿一愣,随即有些受宠若惊。 在那些身份尊贵的人眼里,她这样的女子,一向是入不得他们眼的,那些达官贵人们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只有欲望,那些贵女们更是对她不屑。 却没想到在沈若惜这里,却得到了真心的赞美。 这让她有种被尊重的感觉。 她微微敛眸,朝着沈若惜微微点头,笑意里不禁多了几分真心:“太子妃过奖了。” 沈若惜笑了笑,带着桃叶走开了。 聂倩儿看着她的背影,等到沈若惜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也转头,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回廊的拐角处,一抹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二人差点撞上。 是朱雀。 聂倩儿仰头,对上他那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点头。 “阁主。” 朱雀银色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庞俊美冷峻,瞥见聂倩儿,他缓缓开口。 “你回来了?” “嗯。” 聂倩儿轻轻应了一声。 乘风伸手,朝着她递过去一盒药膏。 “你脖子受伤了,涂点这个会好得快一些。” “多谢阁主了,不过已经有大夫给我开过药了,这药膏阁主就自己留着吧。” 聂倩儿淡淡开口,之后绕过他,走开了。 转身的瞬间,她眉眼有些黯。 既然对她无情,又何必做出一些过度关怀的事情来。 徒增烦恼。 …… 房间内。 白洛微微支撑着身子,坐在床边,看着面前气度不凡的男子,不自觉地微微挺直了胸膛,想着气势上不能弱他太多。 慕容珩没看他。 他将大氅取下,坐在一旁的雕花黄梨木椅上,伸手拿起旁边的热茶,放在唇边吹了吹,之后饮了一口。 白洛有些绷不住了。 “不是找我说事的么?” 怎么还喝上茶了? 慕容珩掀起微凉的眸子,朝着他扫了一眼。 而后将杯盏放在手边的桌子上,道。 “孤以为你突然经历这么一系列事,肯定有话要说,刚刚你一直不开口,我以为你再次毒发,哑巴了呢。” 白洛:…… 他咽下一口怒气,问道。 “药王谷如今怎么样了?” “有些混乱,不过你回去了,依旧会是谷主。” “我是谷主?” 白洛盘着腿,有些没正形的坐在了床边:“发生这么大的事,谷里许多老东西估计会不服我吧,你说得倒是轻巧。” “孤说你是谷主,你就是谷主,没人敢有异议。” 谁有异议,杀了就行。 多来几次杀鸡儆猴,再不服,也老实了。 白洛冷笑。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要扶持我做谷主?” 慕容珩声音淡淡。 “不是突然,孤早就已经有此准备,先让你认清萧问天的真面目,再杀了他取而代之。” 闻言,白洛微微拧眉,想起了最先开始的那封挑拨他与萧问天关系的信,然后是沈之鹤的消息,一步一步,引着他走。 白洛抿了抿唇。 虽然慕容珩这些举措,是帮助他看清了萧问天,也报了仇,但是一想到这都是慕容珩筹划好的,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白洛就一阵不爽。 “你扶持我做谷主,究竟有什么企图?我才不信你这么好心。” “药王谷一直与苏晟关系紧密,这事你知道,所以我的企图是,扶持你坐稳谷主的位置,你,还有药王谷从此为我所用。” 慕容珩声音淡淡,但是说出的话却有股不容置喙的魄力。 白洛咧了咧嘴。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不过我拒绝。” 让他给慕容珩卖命? 想想就憋屈! 闻言,慕容珩没有多大惊讶,只是道:“那你便没有什么价值了。” “呵,杀了我?要杀便杀了,为你卖命,还不如死了。” 说罢,白洛直挺挺的朝着床上一躺,宛若一块僵硬的棺材板。 冷夜猛地拔出剑,朝着他劈了下来。 白洛吓得一惊,侧身险险让过。 他睁大眼。 “靠!你来真的啊!?” 白洛懵了。 慕容珩花了这么多的时间与精力走到这一步,可见的确是想要他成为谷主。 现在怎么说舍弃就舍弃? 这不有病么! —— 第218章 投靠 见白洛有些狼狈的模样,慕容珩唇角微勾,蔓延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不是说要杀便杀了么?” 白洛…… 谁特么知道你是真杀啊! 疯狗吧。 白洛在心底不爽的骂了几声,之后重新坐好,忍着一肚子的怒气。 “给你做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能保住你的命,还不够吗?” 慕容珩眼眸微挑,带着一丝不悦。 若是没有他的庇护,白洛出了这个门,立刻就会被人杀了。 萧问天的旧部下,还有苏晟,都对他虎视眈眈。 白洛笑得没心没肺:“我命贱,不值钱,来点实际的。” “自此之后,药王谷的利益,我八你二。” “你才二,五五分。” 这数字不吉利,听着像是骂人的话。 慕容珩:“孤不是在与你商量,是通知你。” 白洛微微拧眉,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沉思。 半晌,他勾了勾唇角,冷哼一声。 “行,就让你占了这个大便宜,不过你确定我没事?若是苏晟知晓我与你合作,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死我的,你难不成要让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一直贴身保护着我?” “这你不用管,孤只需要确定,你之后会忠心为孤做事。” 忠心? 这可真是难为死他了。 白洛有些憋屈的扫了一眼慕容珩,随后撇开目光,眸色微微敛了下来。 药王谷于苏晟来说,是一块肥肉,若是他成为药王谷的新谷主为慕容珩做事,苏晟绝对会杀了他,他如今回去,凶多吉少。 但是若是他不同意慕容珩的条件……不用苏晟出手,慕容珩便会首先处理了他。 同意慕容珩的条件,他尚且有转机,若是不同意,他必死无疑。 慕容珩摆出一副在跟他谈条件的模样,实则就是在逼他投靠自己。 这病秧子,看着一副清风霁月的样子,切开里面全是黑的! “行,我答应你。” 白洛几乎是咬牙切齿。 慕容珩饮了一口茶,对他这个回答丝毫不意外。 “既然如此,那孤等会让人送你回去,如今药王谷乱成一团,需要有新的谷主回去收拾残局,你是最好的人选。” 顿了顿,他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锋芒:“等处理好药王谷的事,孤希望能马上看见你的诚意。” “我知道了,不过在回去之前,我得见个人。” 白洛站起身,原本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瞬间被敛起,转而笼上一层冰寒。 “萧问天呢?” 他若是不亲自手刃了那个畜生,他无法平息满腔的仇恨。 为白家,也为了萧云溪。 “在地下室,孤想要知道的事,已经都知晓了,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慕容珩一眼看透他的想法。 话音落下之后,慕容珩缓缓起身。 冷夜将他手边的大氅拿过,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几人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乘风已经在等候了,他应着慕容珩的吩咐,带着白洛去地下室见萧问天了。 慕容珩站在原地,见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缓缓收回了目光。 一阵寒意袭来,他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微微咳嗽了几声。 冷夜关心道。 “主子,外面冷,您还是先进去屋内吧。” “若惜呢?” “太子妃在回廊尽头的雅间。” “孤去找她。” 声音淡淡落下后,慕容珩迈步,朝着回廊的另一边,缓缓迈步。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的散在寒夜的廊外,铺面而来细碎的冷意,慕容珩披着大氅,长睫沾上霰雪,让他微微敛了敛眸。 今夜药王谷,定是不太平。 苏晟这么多年在药王谷,安了不少自己的人。 而这些人,他会全部清除,让白洛稳坐谷主之位。 他笃定苏晟不敢对白洛下手,因为他的手里,有苏晟与萧问天勾结的诸多罪证,其中已经涉及到前朝以及苏晟私自养的金戈军。 这些罪证是萧问天悄悄留下的,萧问天应该是担心万一有天与苏晟闹翻,他得留下保命的筹码。 白洛之前便是想找这些东西,但是没找到,如今药王谷一片混乱,这些东西被聂倩儿递到了他的手里。 他若是将这些证据呈给父皇,苏晟便是死罪,到时苏晟想要活命,只能反,但是如今沈樾带着沈家军进京,汉阳王还未被彻底拉拢,他若造反,大概率会失败,苏晟不会冒这个险。 权衡之下,他猜测,苏晟会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他将药王谷收进自己的囊中。 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相反,他自己也并不想此时逼苏晟反。 虽然他会赢,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况且如今沈若惜在他身边,他不想她受到任何的风险。 他没有那么博大的胸怀,首先想到的,不是黎民百姓会受战争之苦,而是想着自己的心爱之人不能有半分差池。 他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储君。 慕容珩踩着黑色绣金短靴转过回廊,脚步在瞬间顿住了。 沈若惜披着一件红色的风衣,正半倚在栏杆边,伸手接着半空中的霰雪,盈白的手指在夜色中,如同一尊精致的玉雕,一向秾丽温柔的脸上,此刻却尽显娇俏动人。 慕容珩伸手,朝着冷夜示意了一下。 冷夜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转身退下了。 听见脚步声,沈若惜微微转过了头,看见了不远处的慕容珩,她的眼神刹时温柔下来。 “阿珩,事情谈妥了?” “嗯。” 慕容珩走过去,伸手将她的手握住,感觉到有些冰凉,他眉头不禁蹙了蹙,之后放在自己的手心暖了暖。 “当心着凉。” “我不冷。”沈若惜笑得眼睛弯弯,“阿珩,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下雪天?” “嗯,你说我是太监。” “……” 这家伙,就这事记得这么清楚么? 慕容珩站在她的身侧,与她一起站在栏杆处。 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怀中。 “这是我们成亲后,第一次一起赏雪吧?” “嗯,从此之后,还会有无数次的。” 第219章 沈樾 京城。 道上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皇宫的方向行去。 都是穿着铠甲别着剑,身板笔直器宇轩昂,一面鲜红的旗帜高高竖起,上面的一个“沈”字极其显眼。 这是沈家军。 领头的一匹黑色的骏马上,坐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 男人穿着银色的铠甲,手里拉着缰绳,姿态有些慵懒的随意。 他模样是极其的俊朗,久经沙场,他的肤色被磨砺成了健康的小麦色,配上那双凌厉的凤眼,自带一股凌厉之感。 此人正是沈天荣大将军的嫡子,沈樾。 他身边跟着几个副将,再后面,却还有一辆马车。 马车小且精致,在一行糙老爷们中,显得格格不入,深色的帘子挡得严严实实,丝毫不能窥见里面的人影。 到了分叉路口,沈樾拉停缰绳,看向身边的蔺阳。 他示意道。 “你将她送到我的府中,其他人跟我去见皇上。” 他少年成名,仁景帝在那时就已经在京城赏了他宅子,倒是不用回去跟那个没脑子的爹挤在一起。 正好也方便他安顿人。 蔺阳拱手。 “是!” 分兵两路。 沈樾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城走去。 骑在马上,他一边拉着缰绳,一边微微锁眉。 上次父亲家书,信中说沈澈那个便宜弟弟,中了探花入了翰林院,这个他倒是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沈若惜。 他妹妹沈若惜居然嫁给了慕容羽,嫁给慕容羽就算了,还受尽欺负后和离了,如今又转嫁给了慕容珩。 慕容珩…… 沈樾拉住缰绳的手,微微攥紧,手背上青筋凸起,一直蔓延到结实的小臂。 居然嫁给了他。 他那便宜爹怕是老了,终于彻底糊涂了,会同意这门亲事。 沈樾到宫门钱,就已经见到有人在迎接。 王德福拿着佛尘带着几个人,眯着眼笑得跟弥勒佛一般。 他朝着沈樾拱手。 “恭喜少将军回京!少将军果然是器宇不凡人中之杰,远远看去,杂家就被少将军的气度给折服了!” 沈樾带着几个副将下马,将兵器给主动交了上去,之后朝着王德福微微颔首。 “王公公,许久不见了。” “哎哟,少将军还认识杂家呢?实在是让杂家不甚惶恐!” 王德福亲自替他将身上的铠甲卸下,笑意盈盈:“少将军如今立下大功,皇上已经设好了宴,正等着您过去呢。” 沈樾点头,随后带着人跟在王德福后面,朝着交泰殿的方向走去。 交泰殿前,仁景帝穿着明黄色的五抓龙袍,带着群臣亲自站在殿前迎接。 沈樾迈着有力的步伐,朝着仁景帝走了过去,之后单膝跪下,行了大礼。 “臣沈樾,参见皇上!” 仁景帝亲自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满是赞许与感慨。 “你骁勇善战,为朕镇守边疆多年,如今沧澜国投降,签下了十多年的停战协议,实在是大功,朕重重有赏!” “为皇上效忠,是臣的职责所在!” “哈哈,好!好啊!” 仁景帝欣然大笑,随即道:“沈爱卿,别站着了,走,朕已经命人设好了宴席,给你与你的部下接风洗尘!” 说罢,他带着沈樾,朝前走了几步。 沈樾突然一转头,朝着人群中扫了扫,之后问道。 “奇怪了,倒是没见到荣亲王。” 仁景帝缓缓道:“荣亲王近日称病,已经有两天没上朝了,怕是病得有些严重。” 沈樾心中好笑。 苏晟怕是气病了。 他眸光扫了扫。。 “怎么也没见到太子?” “珩儿病了,在东宫休息呢。” “都病了?” 沈樾眸光微微敛起。 仁景帝有些疑惑。 “怎么,你找太子有事?” 沈樾道:“臣听闻臣的妹妹沈若惜嫁给了太子,臣自小疼爱这个妹妹,便有些话想与太子说说。” “放心,宴席之后,朕会让你去见见太子妃的,若是你实在想念太子妃,朕可以让她今日回将军府一趟。” 说着,他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方向:“你父亲和你弟弟如今都在这里,这么久没见了,想必你也对他们很想念吧?” 仁景帝挥了挥手。 “沈将军,沈澈!” 闻言,沈天荣和沈澈身子微微一僵,之后迈着僵硬的步伐走了出来。 沈樾朝着二人扫了一眼,之后走过去,在沈澈面前站定了。 他露出一个轻笑。 “几年不见,澈儿,你还是没变。” 还是一样的弱不禁风,他一拳能直接打死他。 沈澈摸了摸鼻子:“大哥倒是黑了一些。” “嗯,你白。” 沈澈:…… “大哥黑点好,黑点显得更英俊了。” 沈樾转头,又看向一旁的沈天荣。 沈天荣微微咳嗽一声,挺直胸膛:“怎么,我也没变?” “父亲倒是变了一些。” 闻言,沈天荣神色不禁有些感慨。 “那是自然,岁月不饶人,我也老了许多了。” 沈樾没吭声。 变胖了。 瞧着脑子更加不好使了。 他缓缓开口道:“今夜我回将军府吃晚饭,父亲记得让厨子做一些我爱吃的菜。” 沈天荣神色一僵。 “啊?你不是有自己的宅子吗?怎么突然想到回将军府了?” “想家。”沈樾眼神一压,带着几分审视,“父亲不愿意吗?” “愿意倒是愿意……” “那就这样说了。” 沈天荣:…… 他内心的确是看中这个儿子,但是他身上的气势比他这个父亲都强,嘴还毒,经常搞得他下不来台。 沈樾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现在突然说要回家,肯定是有什么事…… 沈天荣暗戳戳的有些怵得慌。 仁景帝目光在几人之间扫了扫,眼中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 怎么觉得这一家子,关系好像不是那么融洽啊? …… 后宫。 “母后!母后!” 长秋宫的殿前,苏柳儿拿着剪刀,正在修剪殿前的花枝,便听见一阵雀跃的声音。 慕容明钰提着裙子,快步朝着她奔过来,脸上满是激动与兴奋。 苏柳儿转身,见她这样子,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什么事啊,看你高兴的。” “母后,沈樾回来了!沈樾他终于回来了!” 慕容明钰一把抓住苏柳儿的手,高兴地仪态都失了。 苏柳儿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明钰,你喜欢沈樾?” —— 第220章 回府 慕容明钰的脸上划过一丝娇羞,之后点点头。 “嗯。” 苏柳儿恍然。 “难怪之前每次本宫说要给你挑选驸马,你都拒绝了,原来是早就有了心仪之人。” 苏柳儿将剪刀递给旁边的玉芝,端庄昳丽的脸上,神色顿了顿,之后朝着慕容明钰瞥了一眼。 “你今日来找母后,是想要母后给你做主,让沈樾娶你?” “还是母后懂我!” 慕容明钰有些欣喜的拉住苏柳儿的胳膊,撇了撇嘴:“儿臣之前一直没有跟母后说心仪沈樾的事,就是担心母后反对,儿臣虽然不懂前朝的事,但是也明白,父皇忌惮苏家,沈樾手握兵权举足轻重,父皇定是不想儿臣嫁过去。” 苏柳儿有些无奈。 “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为何如今又要母后去帮你说这个人情?” “现在不一样了啊,如今沧澜国已经投降,沈樾不需要再留在边疆了,他的兵权入京的时候,不就已经上交给父皇了么?如今他就是一个闲散的将军,又没有什么威胁,儿臣嫁给他,父皇也就不会多心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沈樾在边疆待了多年,早就已经立足了威信,如今虽然交了兵权,那些兵力,并非一块令牌就能全然调动的。” “那怎么办?” 慕容明钰拧着眉:“儿臣总不能一直等着吧,再等下去儿臣就要成老姑娘了,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儿臣嫁给沈樾,与苏家关系并不大,怎么就这么多弯弯绕绕呢……” 苏柳儿见她有些不快,便微微转头,伸手握着慕容明钰的手,问道:“你喜欢沈樾,那沈樾对你有没有感情?” “这重要么?” “当然重要,两情相悦才能过的幸福,若是他不愿娶你,那这段姻缘,要多考虑一番。” “儿臣是公主,而且还是皇后嫡出的大公主,嫁给沈樾,那是下嫁,他应当高兴都来不及,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慕容明钰脸上带着一股子傲气。 苏柳儿微微拧眉,思索一会后,开口道:“沈樾的事,本宫会跟你父皇打听打听,之后再说。” “母后这是不愿意帮忙了?这可关乎儿臣的幸福,母后平日里软弱就算了,在这事上面怎么也左右为难的?” 慕容明钰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算了,就当儿臣今日没有来过吧。” 说罢,气呼呼的离开了。 苏柳儿看着她的背影,想喊住她,可是慕容明钰脚步飞快,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 而东宫,沈若惜正站在殿中央,兴高采烈的吩咐着桃叶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个带上,这个也带上,还有这把西域送来的玛瑙匕首,我大哥喜欢兵器之类的,也带上。” 她正有些兴奋的指使着,突然察觉到旁侧传来一道灼灼的目光,。 沈若惜微微转头,看见慕容珩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敛起,有些哀怨的看着她,见她看过来,随即缓缓的转过了头,看向别处。 沈若惜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阿珩,怎么了?” “一听要回将军府,看你很是开心,是我疏忽了,一直没有想到你这么想回家,东宫太大太空了,确实少了人情味。” 沈若惜眼角抽搐了一下。 今日他是喝了不少雨前龙井吧,好大一股茶味啊。 “我大哥好几年都没回来了,我很想念他。” 沈若惜开口应了一句,之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上辈子她为了慕容羽,跪下求着大哥帮他,看在她的面子上,大哥即使再不待见慕容羽,还是忍着恶心帮着他一路一路爬了上去。 上辈子的慕容珩身体没有好转,并未被立为太子,也没有要争夺皇位的想法,他找仁景帝要了一块封地离开了京城。 而慕容曜倒是没有像这一世这般露出锋芒,剩下的慕容修又压根就不想坐上龙椅,于是慕容羽成功登基为帝。 坐上皇位后,慕容羽迫不及待的屠了沈家全族,大哥原本是有与之抗衡的能力的,是慕容羽拿着她的命,逼着大哥自刎。 沈家最骄傲最意气风发的男儿,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一想到大哥上辈子的凄惨下场,沈若惜的心脏就一阵钝痛。 这一世,她想好好珍惜身边人。 “可是你若走了,我病了什么办?” 慕容珩缓缓开口,拉回了她的思绪。 沈若惜美眸微抬:“不是有太医?” “可是有些病太医是看不好的。”慕容珩捂住胸口,“例如相思病。” 沈若惜:…… 一旁的桃叶和小禹子。 他们聋了,什么都没听见。 沈若惜面不改色:“我给你做了不少蜜饯,都已经放在殿中了,你要是发病了就吃一些,我几日后就回来了。” 慕容珩:“几日?” “五日吧。” “咳咳~”慕容珩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扶着胸口,“心脏难受。” 沈若惜:“四日。” “咳咳咳咳!” 沈若惜眼角一抽:“行了,三日吧。” 慕容珩:“咳~” 还咳? 沈若惜不退让了。 “太子殿下,你见好就收啊,说了三日便三日,三日后回东宫。” 慕容珩将按在胸口的手指缓缓放下,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委屈的神色。 “你好凶。” 听到这话,一旁的桃叶和小禹子差点惊掉下巴。 他们听见了什么?清冷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撒娇了!? 他们不会被灭口吧…… 二人低着头,拼命的蜷缩着自己的脚趾。 他们不应该在这里,他们应该直接原地消失。 沈若惜收拾好东西后,没给慕容珩发挥茶艺的时间,直接上了马车出宫了。 在宫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一辆华贵的马车,也朝着宫门处缓缓驶去。 车身雕着繁复的花纹,车帘是顶级的绸缎制成,上面还用金线绣着花纹图案。 沈若惜瞥了一眼,目光顿了顿。 桃叶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随口道。 “这应该是哪个妃子出宫吧?” “不是妃子就是公主吧。” 沈若惜将车帘放下:“走吧。” 第221章 会装 将军府内,今夜异常热闹。 外面星光黯淡,寒风阵阵,而正厅内却其乐融融,一片温馨。 沈若惜穿着浅紫色的罗裙,将从东宫带来的礼物一一送了出去。 “爹,你的,二哥,这是你的,还有雪萍,你拿着这些,去给吴叔和潘叔和内院的其他下人。” “多谢太子妃!” 雪萍拿着礼物,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一向冷清大将军府,今日却像是过节一般热闹。 沈天荣和沈澈拿着礼物,脸上满是开心。 只有沈樾坐在一旁,捏着杯盏,朝着沈若惜笑得温润。 “若惜,大哥的礼物呢?” 沈澈道:“大哥,若惜如今是太子妃了,称呼上还得注意点。” 沈樾转头,英俊的脸上笑意淡淡。 “哦,大哥是个粗人,没二弟那么多规矩礼节,让二弟见笑了。” 语气是温和的,但是沈澈能感觉到他眼中射出的飞刀。 他讪笑。 “大哥说笑了。” 沈若惜道:“如今都是一家人,在自己家里,就不需要这么多礼节了,大哥二哥,你们还当以前一样对我就行。” “嗯,你永远是大哥最好的妹妹。” 沈樾眼中是真切的温和,他伸手揉了下沈若惜的脑袋:“给大哥带了什么礼物?” 沈若惜露出一个有些愧疚的表情。 “抱歉,大哥,回来得有些匆忙,没有带你的礼物……” 闻言,沈天荣和沈澈瞬间乐了。 沈天荣微微咳嗽一声,伸手摆弄着沈若惜送给他的狐裘,感慨道。 “这狐裘真好啊,真保暖,正好我的肩膀一到冬天遇寒就有些发酸,现在好了。” 话音洛溪啊,他感觉到旁边传来一股灼灼的目光。 沈樾紧紧盯着他手中的东西。 沈天荣将狐裘朝着怀里一塞。 “你看什么?我可不给你!” 沈樾的脸黑了几分 。 见他这样子,沈天荣瞬间笑得开心。 难得见到这小子吃瘪! 见沈樾似是真的有些伤心,沈若惜赶紧见好就收。 她笑道:“大哥,别伤心了,我骗你的,你好不容易回来,我怎么会忘记给你带礼物呢?” 她示意了一下桃叶,桃叶拿过来一个大的包袱。 一打开,里面满满当当一堆。 沈若惜给他一一拿过去:“这是三百年的人参,你常年在边疆作战,需要好好补补,这是玛瑙匕首,据说削铁如泥,我猜你一定更喜欢……” “还有这个!” 沈若惜将一个陶瓷罐子递到沈樾的面前,笑得眼睛弯弯:“这是我亲手做的蜜饯,大哥你不是喜欢吃甜的么?特地给你带的。” 闻言,对面的沈天荣抱着手里的狐裘,突然觉得不香了。 沈樾拿着陶罐,微微抬眸,瞥见沈天荣僵硬的神情,他的笑容越放肆。 “父亲看我做什么?这可不给你。” 沈天荣:…… 有些心梗。 沈若惜笑着安慰:“爹,你和二哥的份,我以后会带的,今日不方便,所以只给大哥拿了。” 实在是因为慕容珩矫情得不行,她给他做得蜜饯,不许任何人碰。 她偷偷拿了一罐回来了。 拿多了他肯定会发现的。 沈天荣心里这才舒坦点,他伸手拿起筷子:“先吃饭吧,等会菜都凉了。” 话毕,他看向沈樾,有些感慨。 “你这次回来,很好。” 沈樾一直留在边疆,就一直有战死的可能,他日日担忧,如今总算是回来了。 即使没了兵权只是个闲散将军,但是只要还有命在,比什么都强。 “樾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若是有哪家看中的姑娘,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去提亲。” “不必了,目前没考虑这件事。” 沈樾淡淡开口,之后看向沈若惜:“大哥听说你之前嫁给慕容羽了?” 沈若惜拿着筷子的手一僵。 随即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大哥,当初我年少不懂事,实在愚蠢,一心想要嫁给他,但是现在已经想通了,我与他早就和离了。” “不怪你。” 沈樾目光一转,看向对面的沈天荣和沈澈:“怪父亲和二弟,没能拦住你。” 对面的二人:…… 沈若惜苦笑:“这事怪不到任何人,只怪我自己,算了,不开心的事都过去了,我早就不喜欢慕容羽了。” “是么?你要是实在恨他,要不大哥帮你杀了他?” 沈樾笑眯眯的说出这话,像是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自然。 对面的沈天荣将脸从碗里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这逆子。 刚回来呢,就在这胡说八道! 杀害皇子可是要诛九族的! 沈若惜轻笑:“不必脏了大哥的手,慕容羽的报应,马上就会来的。” 见沈若惜似是真的已经不在乎了,沈樾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冷意,才飞快消散。 他也笑。 “大哥开玩笑的。” 沈天荣和沈澈扫了他一眼。 开玩笑? 听着不像。 沈若惜坐在桌前,隔着热腾腾的羊肉汤,似是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温柔。 “如今我有阿珩了,他待我真心,大哥不必担心。” 沈樾微微点头,却没应声。 一顿饭吃完后,一家人坐在暖炉边,一起说了一些家常话,之后才散去。 沈樾没有在将军府过夜,虽然有些晚了,但是还是坚持要回自己的宅子。 几人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望着消失在街道尽头的马车,沈若惜拢着衣领,秾丽动人的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意。 “真好,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沈澈点点头,之后又摇头。 “几年过去了,大哥的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 沈天荣冷哼一声。 “我就是担心他那破性子,以后会有谁家姑娘喜欢他,想趁早给他找一门好亲事,他倒好,不着急。” 沈若惜转头,有些莫名。 “大哥虽然偶尔有些爱开玩笑,但是还是很温柔和善的,爹,二哥,你们的反应有点大吧?” 二人有些语塞。 沈澈清隽如玉的脸上,欲言又止。 罢了,在沈若惜面前,大哥确实一直是温柔的兄长模样。 好会装。 …… 马车内。 沈樾挺着胸膛,坐姿端正挺拔。 他手里拿着一块帕子,正在慢慢擦拭着手里的剑。 这把雪渊剑跟了他多年,如今刀口都已经有些钝了,但是一直没有寻到比它更好的剑,他便一直带在身侧。 擦拭的瞬间,他瞥见了自己的手腕,卷起的袖口处,有一圈浅浅的咬痕。 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了。 似是想起什么,沈樾的眼神黯了黯。 眸中露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 平日里看着软软柔柔的,发起狠来,倒是也有几分力气。 —— 第222章 冷淡 今夜等她醒来,知晓自己被他带来了京城,一定反应很大吧。 沈樾擦拭剑锋的动作慢了慢,眼中露出一抹恶劣的玩味之色。 “将军。” 一声呼唤,拉回了沈樾的思绪。 马车停下,车帘被掀开。 他的护卫琼宇微微拧眉,低声道:“将军,府前似是有人在等您。” “谁?” 沈樾俊美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而后便听见一声惊喜的呼唤。 “沈樾!” 沈樾微微转过头,看见府前不远处,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 之后车帘被掀开,下来一个穿着碧色罗裙的女子,在夜色中朝着他快步走来。 “沈樾,是我!” 看见来人,沈樾微微拧眉,之后认了出来。 大公主。 慕容明钰走到他的跟前,眼神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眼中是掩不住的惊喜与激动。 三年了,她已经有三年没有见到沈樾了。 今日父皇在殿中给他设宴,她偷偷跑到前殿,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离得太远,只看见一抹挺拔的身影。 如今离得这么近,她目光一瞬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男子,心跳的很快。 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经过几年的磨砺,棱角更加分明。 只是英俊的脸上,眸子清冷,仿佛寒夜中的两点孤星,掀起眼皮看人的时候,带着拒人三分的冷冽。 沈樾从马车上下来,朝着慕容明钰拱手。 “臣沈樾,参见大公主。” “免礼。” 慕容明钰稍稍平复了下情绪,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我们自小就熟悉,就不必这么多虚礼了。” “公主找臣,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慕容明钰的语气来着一股子熟稔,之后声音放低,有些期待的看着他:“我们几年未见了,沈樾,我有话想与你说。” “公主请说。” 闻言,慕容明钰拧了拧眉。 “外边这么冷,怎么说?你也得让我进你的府中吧。” 沈樾转过眸子微微扫了她一眼,冷淡道。 “公主深夜过来,还跟我一起进我的府中,传出去是对公主名誉极大的损毁,还请公主就在这说吧。” 慕容明钰原本想说自己不在乎,但是又觉得这话显得自己有些掉身份,便冷哼一声。 “本公主的事,我看谁敢多嘴!” 沈樾没理会她,只是道。 “公主找臣,究竟是有何事?” “我……” 慕容明钰有些支吾。 她能找他什么事?她想见他。 之前她去找母后,想要让母后替她与父皇说媒,结果母后犹犹豫豫,她一气之下自己跟父皇寻了借口出宫,过来找沈樾。 她在他的府前等了几个时辰,好不容易等来了沈樾,结果却没想到他见到她之后,态度这么冷淡。 慕容明钰向来养尊处优惯了,顿时心头涌上一阵不悦。 “我在这里等了你好几个时辰,结果你就这么冷淡?沈樾,你太让本公主伤心了。” 沈樾眯了眯眼。 “臣并未让公主等。” “你……” 慕容明钰有些生气,但是对上沈樾那双冷静的眸子,还是将怒气给压了下去。 “沈樾,我们也算是从小就相识,你对我的态度不能好一些么?” “臣觉得对公主的态度,并未不妥。” 沈樾后退一步,说道。 “若是公主实在没有事找臣,那请公主先回去吧,臣一路奔波有些累了,想要早些歇息。” 说罢,朝着慕容明钰行了一礼,之后朝着自己的将军府走了过去。 “沈樾!沈樾!” 慕容明钰有些恼怒的大喊。 然而沈樾充耳不闻。 琼宇拦住慕容明钰:“大公主,少将军从边疆赶回来,实在辛苦,公主若是有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慕容明钰咬着唇,狠狠瞪了他一眼。 “让开,你敢拦本公主?” “公主,这深更半夜的,您难不成要夜闯将军府?属下斗胆拦住公主,也是为了您的声誉考虑,请公主恕罪。” 慕容明钰满心憋屈,这要是其他的下人,她早就一耳光过去了。 但是琼宇是沈樾的人,她不想坏了在沈樾这里的印象。 便忍着一肚子的怒意,转身不甘的离开了。 …… 沈樾走进府中,径直去了后院的方向。 主屋前,蔺阳抱着剑正在守着。 见他过来,便赶紧走了过去。 “少将军。” 沈樾道:“她醒了?” “没有……那药效的作用比想象中更强,她一直睡着,不过属下已经让大夫看过了,没事的,不久应该就要醒来了。” “嗯。” 沈樾点点头,迈步走进了屋内。 主屋很大,里面的摆设都很新,一切都是仁景帝赏得,东西极好,中间的雕花梨木床上,铺着厚厚的锦被。 而被子下面,躺着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是个极美的女人,微微侧着脸,正在沉睡,乌云般的黑发堆在枕边,露出的半边脸庞绝色倾城。 沈樾微微伸出指腹,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粗粝的手指刮过,在她的脸上揉出了一小片红色的印记。 沈樾眸色微暗。 边疆气候不好,风沙又多,不知道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娇软的女人。 似是他的动作有些重了,手下的人长睫突然颤动了一下,半晌,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目光触及屋内的一切,她似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直愣愣的没有表情。 直到沈樾开口。 “醒了?” 韩苜怜一惊。 水色的眸子微微一转,看见床边高大的男人时,她瞳孔一震,随即猛地起身,朝后退了几步。 可能是起来的太猛,一阵眩晕袭来,韩苜怜身子一晃,直直朝着前面栽去。 一只手臂准确的扣住了她的细腰。 沈樾一用力,将人捞在了自己怀里。 “别碰我!” 韩苜怜似是受惊的小鹿,一把将他推开,之后自己抱着被子,有些狼狈的退到了床角。 她只穿着一件白色单薄的里衣,随着她的动作,露出大半个肩膀,泄出春光。 她伸手将衣服拉起,之后转头看向床边的沈樾,眼中带着愤怒。 “这是哪?你究竟将我带到哪里了!” “京城。” 沈樾不紧不慢的扫了她一眼,神色冷静至极。 韩苜怜一愣。 “京城……” 京城离边疆千里。 那她这辈子…… 是都回不去了。 第223章 韩苜怜 韩苜怜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此刻更加苍白,眼中有泪在打转,但是很快被她逼了回去。 她看着沈樾,眼中带着悲愤。 “你骗我……你明明说会放我回家的,沈樾,你不讲信用!” 沈樾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看着囚养的一只宠物。 他伸手微微将自己的袖子卷了卷。 随后道:“等会会有人过来给你送膳。” “我不吃。” “绝食对我没用。” 沈樾微微掀起眸子,眼中带着不屑:“韩苜怜,我向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这点你应该清楚,别试图激怒我,对你没什么好处。”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踏出房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枕头砸地上的声音。 沈樾去泡了个澡。 坐在木桶中,温热的水漫过胸膛,他两条健壮的胳膊搭在木桶的边沿,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 连日的赶路,他确实是累了。 镇守边疆这几年,他排兵布阵抵御敌寇,日子过得艰苦且危险,然而没想到,在那荒凉的地方,居然会开出韩苜怜这种娇弱的花。 韩苜怜的家乡离边疆不远,一直与她哥哥韩才相依为命,韩才医术很好,但是在那小村子却挣不到什么银钱,二人日子清贫至极,于是她哥哥主动请求来军中做大夫。 军医缺乏,他手下的人便同意了。 而韩苜怜女扮男装跟在后面,给韩才打下手,随军跑了半年。 直到一次大战,战况太过惨烈,韩才吓得发抖卷起包袱想要逃走,被抓了回来。 做逃兵是死罪。 他正要处置了韩才的时候,韩苜怜冲出来,跪在他的面前拼命哀求,说饶她哥哥一命。 他盯着面前穿着灰扑扑但是容貌依旧显眼的韩苜怜,眸光一瞬有些讥讽。 他想他手底下的人真是瞎了,放着一个女人在军中这么久,居然都没有发现。 当时他也不知是什么心理,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模样柔弱,但是神色却异常坚毅的女人,突然做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决定。 他想见这个女人在自己的身下哭。 于是那夜,她被梳洗干净送到了自己的营帐。 她未施粉黛,但是却美得动人心魄,军中伙食一般,她有些瘦,但是该丰腴的地方,却一点不少。 或许是连日作战精神紧绷,或许是已经禁欲太久,又或许是她的身体太过柔软,这夜沈樾发了狠的要她。 她未经人事,疼得眼尾发红,被他折腾的时候,还未忘记问他是不是这夜之后就会放过她哥哥。 沈樾勾唇。 “嗯,留他一命。” 韩苜怜放下心。 他要了她一夜,第二日她站都站不稳,却依旧穿好衣服,踉踉跄跄的去找韩才。 却发现韩才被废了一条腿。 韩才虚弱的躺在单薄的床上,狠狠甩了韩苜怜一巴掌,破口大骂她丢人现眼下贱,然后自己拿着包袱,拖着那条废腿逃也似的离开了军营。 等到他回来,韩苜怜孤身冲进他的营帐,脸上带着愤怒。 明明很怕他,但是还是质问道。 “你骗我,你说放过我哥哥的,你食言了!” 沈樾有些好笑。 “我说了,留他一命,怎么算是食言了?” 韩苜怜傻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她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就那样有些柔弱无助的站在那里,眼眶慢慢红了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楚楚可怜极了。 沈樾微微端着酒,体内逐渐涌上一股暴戾因子。 他想,真好欺负。 他将韩苜怜留在了自己的营帐内,成了他的女人。 紧绷躁动的夜晚,她带给了他极致的慰·藉和快乐。 营帐隔音效果很差,外面还有人把守,韩苜怜总是咬着唇,像是一只小猫般哼哼唧唧。 而他就恶劣的加重动作,想要逼她叫出来。 她怕他,也过不惯被人监视控制的日子,总是想走。 她问他,什么时候能放她回去。 沈樾随口答道:“等我回京的时候,就放你自由。” 后来沧澜国投降,他真的收到了让他回京的旨意。 他要走的前一晚,韩苜怜心情很好,甚至还哼起了曲子。 这让他的心情不好了。 他早早回了营帐,一把将正在沏茶的韩苜怜扛起来扔到床上,之后欺身压了过去。 这夜他带着怒意,动作有些重。 韩苜怜估计是以为这是最后一次了,难得没有抗拒,而是试着迎合他。 沈樾有些意外,随即伸手抚上她粉嫩的唇,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韩苜怜睁大眼,似是有些吃惊。 他以为她会愤怒,会跟以前一样,扬手想要扇他。 可谁知她沉默着滑到了他的身前,跪在地上,凑了上去。 沈樾一只大手扣着她的脑袋,眼眸逐渐晦暗下来。 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要带她回来。 次日,韩苜怜照例被人送来了一碗避子汤,她没有任何怀疑的喝了下去。 那里面被他下了迷药,她整整昏睡了三日,毫无知觉的被他带回了京城。 “少将军。” 外面传来琼宇的声音,打断了沈樾的思绪。 他微微睁开眼。 “怎么了?” “韩姑娘不肯吃东西,说是要见您。” “那就让她饿着。” 沈樾微微拧眉,眸中闪过一丝戾气。 他又泡了会澡,想了想,终归还是从木桶中站起身,晶莹的水珠顺着肌肉的纹路一直滚下,没入性感的三角地区。 他随意擦干净身上的水珠之后,套了两件衣服,便去了韩苜怜那里。 一进去,便见她坐在小桌边,目光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饭菜。 旁边的丫鬟在劝着她用膳,然而韩苜怜却没有丝毫动静。 沈樾冷笑。 “脾气还真是大了不少。” 韩苜怜终于抬起头。 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掩不住的愤怒。 这眼神让沈樾不快。 他挥了挥手,示意屋内的两个丫鬟。 “出去。” “是。” 二人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沈樾坐在韩苜怜的身边,声音散漫:“不吃饭,难不成想饿死?” —— 第224章 我可以纳你做妾 韩苜怜沉默了片刻,而后猛地转身,手中拿着一把切水果的短刀,朝着沈樾刺了过去。 沈樾身子都没动,只是用手“砰”的打了一下她的手腕。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短刀落在了地上。 一只手猛地掐住韩苜怜的小脸,将她提到了跟前。 沈樾低着头,眸中含着冷意。 “你想杀我?” “对,我要杀死你这个言而无信的禽兽!” “禽兽?” 沈樾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凑近韩苜怜,唇贴着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落下来,带着灼人的温度。 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沈樾冷笑一声。 “但是你喜欢上了这个禽兽,不是吗?” 他能感觉到,最后一夜她迎合主动,虽然嘴上没说,但是身体在留恋他。 她明明就是心中有他。 韩苜怜身子一僵,她冷冷瞪着他。 “喜欢你?你别自作多情了,沈樾,我厌恶你。” 沈樾没有吭声,只是眸中的冷意越发强烈。 他突然一伸手,将她紧紧扣在了自己怀中。 “你干什么……” 韩苜怜有些惊慌的扭着身子,下一秒,只见沈樾伸出另一只手,掀起她的裙摆,探了进去。 “啊!” 她短促的叫了几声,之后猛地夹紧了双腿。 然而他的手力道极大,蛮横的掰着她,一路延伸。 “放开,放开我!你这个禽兽,流氓!” 韩苜怜狠狠骂着,但是很快,她的声音便小了下来,最后成了小猫一样哼哼唧唧,一只手无力的抓着他的胳膊,在他的怀中微微张着唇,眸子逐渐失去了焦距。 沈樾抽出手,放在她的跟前。 声音戏谑。 “这就是你对我这个禽兽的态度?” 他将修长的手指,缓缓放在自己的袖子上擦了擦,这轻佻的动作让韩苜怜整张脸都红透了。 羞耻与愉悦的余韵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浓浓的愤怒。 她扬手,朝着沈樾那张俊脸狠狠扇了过去。 却被他一把攥住。 “刚让你爽了,转头就翻脸不认人?” 韩苜怜一双雾蒙蒙的眸子瞪着他。 “无耻!” “呵。” 沈樾不快的冷笑一声:“如今你人已经在京城,你只能认命,韩苜怜,你最好安分点,我的耐心有限!” “你说要放我回去的。” 听到她又提这事,沈樾的眸中泛出一丝不悦。 “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要走?” 闻言,韩苜怜微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之后轻声道。 “你不尊重我。” 沈樾觉得极其好笑。 “我宠你纵你,跟你做男女间最亲密的事,如今这宅子里的下人,也随意你差遣,我怎么不尊重你?” “那你会娶我吗,会只对我一个人好吗?” 闻言,沈樾一僵。 随即沉默下来。 娶妻这件事,他从未仔细想过,但是若是他娶,一定是要娶真正的贵女,门当户对温婉大方,能帮他管理好内宅的。 韩苜怜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况且就算他娶妻了,未必不纳妾。 “我可以纳你做妾。” “呵。” 韩苜怜微微抬眸,轻笑了一声。 而后突然一张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嘶~” 沈樾痛呼出声。 “你疯了!” 看见手指上血色的牙印,沈樾一只手紧紧捏住了韩苜怜的小脸,迫使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韩苜怜盈白的小脸上,目光闪动。 眼泪一颗一颗无声的砸下来。 沈樾突然就觉得无趣至极。 他猛地松手,将她甩在了地上,之后站起身。 “我看你是昏睡了太久,脑子不清楚了,你自己冷静冷静吧!” 说罢,他转过身,走出了门外。 随着门被打开,一阵风裹挟着冷意,吹进了屋内。 韩苜怜蜷缩着身子,将自己的双膝抱住,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 翌日清晨,难得的一个大晴天。 日光懒洋洋的落在将军府的后院中,使得原本萧瑟的院中,镀上一层暖色的光华。 沈若惜起床梳洗好之后,走了出来,看见沈天荣正穿着劲装,在院中打拳。 虽然他已经年过五旬,但依旧精神矍铄,拳风阵阵,虎虎生威。 沈澈靠在一旁,一边吃包子,一边看着衣着单薄的沈天荣,忍不住道。 “您不冷么?这大早上的穿成这样打拳,当心身体着凉了。” “我习武之人,身体自然比平常人要好,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废材在这说什么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风一吹就倒吗?” 沈澈咬着包子,有些不满的说道。 “武能安邦,文能兴国,父亲您这是对我们读书人有偏见。” “别用文绉绉的那一套对我,听着就烦!” 沈天荣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沈澈悄悄的翻了个白眼。 “您也只能对我逞威风,昨夜大哥在的时候,怎么没见您这么横?” “那能一样么?” 沈天荣站直身子,理直气壮:“我又打不过你大哥,但是打你可是小菜一碟!” “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你爹,我想打你就打你,讲什么破道理!” 沈若惜走过来,唤了二人一声。 “爹,二哥。” “若惜,起来了啊。” 沈天荣的脸上的不快收起来,瞬间笑眯眯的:“走,去吃早饭,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小笼包。” “谢谢爹。” 沈澈也走过来。 “二哥大清早就给你去买了东街的那家酱鸭,你以前就很喜欢吃。” “二哥有心了。” 沈若惜白皙的脸上,荡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这种被家人关怀的感觉,实在温馨。 她缓缓道。 “吃完早膳后,我准备去大哥的府里一趟。” 闻言,沈天荣和沈澈的脚步慢了半拍。 “你去找你大哥?” “嗯,我有话想与大哥说说。” 她转头看向二人:“爹,二哥,你们去吗?话说你们还没去过大哥的新宅子吧,要不一起去看看?” “不了,你记得去去就回。” 沈澈率先摆手。 沈天荣也摇头:“去他那干嘛,几年了一点没变,说几句话就惹得我心梗,不去!” 沈若惜:…… 大哥有那么可怕吗? 第225章 喜欢的是他这个人 用过早膳后,沈若惜便出了府门。 门口马车已经备好了,车夫拿来脚凳,恭敬的等着她上去。 桃叶眼尖,瞥了他一眼。 “阿才,今日怎么是你过来了?” 阿才是将军府的马夫,以前沈若惜在家中未出阁时,一直是由他当沈若惜的车夫,不过如今沈若惜嫁给了慕容珩,出来的时候大多都是冷霜亲自驾着马车。 阿才露出一个谦卑的笑意。 “太子妃,以前都是奴才与您一起出行,自从您不在将军府了,奴才都闲下来了,如今您回来了,奴才想再伺候伺候您。” 沈若惜目光定定的落在他的身上,半晌没出声。 明明表情很平淡,但是却让阿才觉得有股莫名的压力。 看了他一会儿,沈若惜终于开口道。 “既然如此,今日就你驾车吧。” “是,太子妃!” 阿才赶紧应下。 沈若惜踩着脚凳,走了上去,身后的桃叶和冷霜也跟着进了车厢。 冷霜抱着剑坐在车厢内,压低声音道。 “太子妃,那个阿才不对劲。” 她是习武之人,感觉比一般人敏锐,刚刚沈若惜打量阿才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心虚。 实在蹊跷。 桃叶睁大眼,有些惊讶。 “不会吧?阿才这些年一直在将军府,还挺忠心的,难不成他想害太子妃?” 沈若惜理了理自己的裙摆,绝美的脸上,神色平静。 “究竟怎么回事,等会就知道了,冷霜,你让人跟紧了就行。” “属下明白。” 沈若惜出来的时候,一直都有慕容珩的人在暗中保护。 她倒是不怕什么。 只是疑惑,阿才究竟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马车缓缓驶动,朝着沈樾的府邸前进。 路上慢悠悠的走了一阵后,突然停下了。 阿才的声音传来。 “太子妃,前面似是有人在查案,挡住了路,咱们需要等一等。” 闻言,沈若惜拨开车帘,看见前面的一间药铺庄子前,挤满了官兵,不多时候,便见人提着几个药铺的伙计走了出来。 而跟在后面的男子穿着淡紫色的官服,身佩长剑,身子挺拔修长,如芝兰玉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是秦承宣。 秦承宣转过头,也看见了她。 他按着佩剑,迈步走到了马车前,之后朝着马车拱了拱手。 “太子妃。” 沈若惜微微颔首:“世子是在查案吗?” “嗯,之前皇后那件案子,皇上交给我了,但是没想到……牵扯出了许多。” 秦承宣看着身后的药铺,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冷意。 随后迟疑了一下,突然与她多说了几句。 “皇后那件事,恐怕并不简单,跟药王谷有关系。” 沈若惜眸光平静。 “听起来似乎是很复杂,世子要多费心了。” 秦承宣点点头,见她去的方向不是皇宫,便问了问。 “太子妃是要去哪?” “去找我大哥。” “太子妃慢走。” 秦承宣退到了一旁。 沈若惜放下车帘,马车继续朝前驶去。 秦承宣站在原地,眸光微微敛起,眼中露出一抹深思。 刚刚沈若惜那样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他查探皇后那件事,查到了药王谷,而最近药王谷出现了比较大的动荡,其中似乎是牵扯到了慕容珩。 …… 马车不多时候,便到了沈樾的宅子前。 沈若惜被桃叶扶着下了马车,走进了府中。 沈樾刚用完早膳,对于沈若惜突然过来,有些意外。 他带着沈若惜进了自己的书房,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若是想见大哥,我回将军府便是了,你还亲自跑一趟做什么?” “大哥日理万机,我一个闲人,还是我过来吧。” 沈若惜悠闲的在他的书房中转了转,之后笑道:“父皇赐给你的这宅子,还真是气派,我还是第一次过来呢,大哥,咱们一起出去转转,让我好好看看这宅子内的风景?” “好。” 沈樾披上一件狐裘大衣,与她一起走了出去。 兄妹二人漫步在后院中的廊道上,沈樾负手走在沈若惜的身边,问道。 “你来找大哥,是有什么事想说?” “没事就不能找大哥吗?” “没事也能找,但是很明显,今日你应该是有事想与我说。” 沈樾眸光微转,笑道:“虽然几年没见,但是你是大哥看着长大的,大哥还不了解你?” 沈若惜敛了敛眸子,之后道:“我总觉得大哥似是对我嫁给阿珩一事,不是很满意,便想与大哥谈谈。” 闻言,沈樾的笑意逐渐收了收。 他沉默片刻,而后道。 “慕容珩不适合你。” “为何?” 沈若惜以为他会说慕容珩短命,嫁给他,她有可能守活寡。 结果沈樾道。 “他身处险境,处处都是想要他命的人,你跟他在一起凶多吉少,我不放心。” 他英挺的眉头蹙了蹙:“大哥只想要你找个真心喜欢的人,平平安安幸福的过一辈子,不希望你时刻都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沈若惜神色微微一顿,没想到他是这样想的。 她的心头缓缓涌上一层暖意。 之后道。 “大哥,在阿珩身边,其实才最让我心安。” 沈樾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惊讶:“你是真的喜欢慕容珩?” “当然,不然我为何嫁他?” “可是我记得,你一直都喜欢慕容羽。” 沈若惜:…… “大哥,人总有脑子进水的时候,你就不要再拿这件事过来取笑我了。” 沈樾转过头,眉头微微拧起。 “可是慕容珩……你真的了解他吗?若惜,你若是喜欢清风霁月般的人物,那么大哥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不是。” “我知道。” 沈若惜眸光平静:“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无论他是什么样子都不重要,大哥,等你有真正喜欢的人的时候,你就会懂我的感受了。” 闻言,沈樾脚步一顿,脑海中浮现了一张柔弱却倔强的面庞。 随即被他轻轻抹去。 “大概吧。” 沈樾有些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少将军!”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急的呼唤。 沈樾与沈若惜一同转身,看见琼宇快步走来。 他朝着沈若惜行了一礼,之后朝着沈樾道。 “少将军,属下有事要与您说……” “什么事?” “是……韩姑娘。” 琼宇拧着眉:“韩姑娘刚刚突然晕过去了,您看要不要亲自过去一趟看看?” 沈樾微微瞥了他一眼。 “府医去了吗?” “已经去喊府医了。” “有府医在,不会出什么事的,我有事要与若惜说,就不过去了。” 沈若惜眼中带着好奇。 “大哥,你府里怎么有位韩姑娘?是什么人啊?” —— 第226章 算什么 沈樾面色平淡。 “我从边疆那边带回来的,跟了我有一年多了。” “所以你昨天晚上没有在家过夜,急着回你自己的宅子,是因为这位韩姑娘?” 沈若惜的眼中刹时露出一丝恍然,随即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沈樾:“大哥,你不厚道啊,有了喜欢的女子却不跟我们说,难怪爹说给你说亲,你没同意呢。” “我没说喜欢她。” “不喜欢她?” 沈若惜蹙起秀美的眉头,有些纳闷:“那你们算是怎么回事?” 沈樾没吭声。 韩苜怜算什么? 肯定不是他未来的夫人。 玩物? 似乎也不是,他对她毕竟确实比旁人多了些耐心和纵容。 沈樾难得有些答不上来。 他微微扫了一眼琼宇。 “我去看看。” 说罢,率先走了过去。 沈若惜也立刻跟上。 等到了主屋,府医还没赶过来,韩苜怜正躺在床上,旁边的两个丫鬟端着水和勺子,试图给她喂一些温水。 沈樾走过去:“怎么回事?” “少将军。” 一个丫鬟跪下:“韩小姐今日的早膳没有吃,奴婢们就想劝她吃点,可谁知她突然就晕倒了,奴婢也不知……” 琼宇道。 “少将军别担心,府医马上就来了。” 沈若惜将袖子微微卷起。 “不用等府医了,我就是大夫,我看看。”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走过去,伸手将遮挡一半的帘子给拨开了。 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子躺在床上,正微微闭着眼,昏睡不醒。 女子是极其美丽的长相,巴掌大的脸上,五官小巧而精致,一眼便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唇色微淡,面容也有些苍白,看起来很是孱弱,像是一株随时会折断的菟丝花。 沈若惜走上前,伸手把了下她的脉象,之后看向沈樾,有些疑惑。 “大哥,这韩姑娘是体力不支营养不良才会晕倒的,你难不成一直饿着她?” 沈樾面色有些尴尬。 琼宇立刻道。 “太子妃,您误会了,是韩姑娘自己不愿意吃饭的。” “那她为什么不愿意吃饭,跟大哥吵架了吗?” 这话将琼宇给问愣住了。 他眼神心虚的朝着沈樾瞥了瞥,对上他略显凉意的目光,赶紧低下了头当鸵鸟。 此时,床上的病美人长睫微颤,之后,缓缓的睁开了眼。 水灵灵的眸子蒙上一层雾气,对上沈若惜的目光,她一时有些怔住。 “你是谁?” “沈樾是我大哥。” 沈若惜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心底暗道真是好空灵的一个美人,像是一只小鹿一般无害,让她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你身体有些虚弱,必须要多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说着,她回头看向沈樾:“大哥,让人准备膳食啊。” 沈樾瞥了一眼床上的韩苜怜。 对上他的目光,韩苜怜似是有些不安,扭头转了过去。 沈若惜眯了眯眼,看出了些不对劲。 这美人有些怕她大哥。 旁边的丫鬟立刻下去,将热好的膳食端了上来。 沈若惜朝着沈樾示意了一眼。 “大哥。” 沈樾不解:“怎么了?” “喂啊。” 沈若惜有些无语。 她大哥平日里看着不是挺稳重聪明的一个人,今日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这韩姑娘面容忧郁神色黯然,听琼宇说她不愿意吃饭,应该是与大哥吵架了,那便只能让大哥来哄哄了。 沈樾迟疑了一下。 一向都是别人伺候他,他不会做这些伺候人的事。 但是他不想在沈若惜的心中坐实一个薄情寡义的印象,便走过来,将沈若惜手中的小米粥接过去,坐在了床前。 看向了韩苜怜。 他狭长的眸微微敛起,原本带着几分凌厉,但是对上韩苜怜那双清冷幽幽的眸子,态度便不自觉地也软了几分。 算了,她被自己这么贸然带回京城,有情绪也是正常。 他舀了一勺粥,生硬的吹了几口后,递到了韩苜怜的面前。 他原本以为韩苜怜不会吃。 但是没想到她低头,咬住了勺子。 乖乖吃了。 这让沈樾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有些变好,便多了几分耐心。 等到一碗粥吃完,韩苜怜突然抬起头,看向一旁的沈若惜,道。 “我想与你单独说说话,可以吗?” 沈樾立刻道。 “不行!” 万一沈若惜知道他是强迫韩苜怜的,岂不是要对他这个大哥产生不满。 他虽然不太注重别人看法,但是从小疼爱沈若惜,不愿在她这里败坏了形象。 闻言,韩苜怜的眼神瞬间黯了下去。 沈若惜缓缓走过来。 “韩姑娘,我大哥开玩笑呢,说说话而已,没什么不行的。” 正好,她也有不少的疑惑,想要问问这个韩姑娘。 沈樾有些不愿,却见沈若惜一把推开他,自己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随后微微一转头,看向一旁的几人。 “你们先出去吧。” 其他人立刻应声退下了。 只有沈樾站在原地,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有不快。 他常年带兵作战,眉宇间自带一股杀伐之气,稍稍沉下态度,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然而沈若惜没有丝毫的害怕。 她扬着自己盈白的小脸,朝着沈樾瞥了一眼,不满的道。 “大哥,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也下去啊。” 见沈樾神色有迟疑,沈若惜刹时拉下了脸:“我们两个女子说话,你一个大男人在这听什么?快出去。” 沈樾道:“我……” “大哥,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你再不出去我可就撵你走了。” 闻言,沈樾神色敛了敛,深深地看了一眼韩苜怜,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韩苜怜看着沈樾的背影,眸光中泛出一抹诧异,之后淡淡一笑。 “我还从未见过他这一面。” 刚刚看他吃瘪的样子,她莫名觉得有些窃喜。 他总是欺负她,没想到也有被别人欺负的一天。 韩苜怜转眸看向她:“我怎么称呼你?” “你叫我若惜便好。” 沈若惜不想透露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免得与韩苜怜产生距离感,使她有些话不愿意说了。 韩苜怜道:“我叫韩苜怜,是在边疆遇上你大哥的,咱们年纪相仿,你就叫我苜怜吧。” 韩苜怜露出一个温软的笑意。 沈若惜并不像沈樾,她身上带着大家闺秀的端庄,但是说话时候温软柔和,让人不自觉的亲近起来。 沈若惜道。 “听我大哥说,你们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你是怎么遇上我大哥的?” “我哥哥是军中的军医,我就跟在他后面打下手,后来一次意外,便遇上了沈樾。” “不过……军中不是不允许女子出现吗?” 沈若惜敏锐的发掘的了漏洞。 韩苜怜有些自嘲的一笑:“的确,所以我是男扮女装留在军营的。” 她突然话锋一转:“你是大夫?” 刚刚她迷迷糊糊中,看见沈若惜在给她把脉。 沈若惜点头:“嗯,我确实懂医术。” “那你能给我开药吗?” 韩苜怜顿了顿,之后道:“我想要一副药,彻底断了我有孕的可能。” 第227章 断了念想 沈若惜一愣,没想到说要单独与她说话,会是这种要求。 “为什么?” 沈若惜压下心底的惊讶,问道:“你不想跟我大哥有孩子?” 韩苜怜神色淡淡。 “沈樾也不会想我有孕的。” 他每次与她欢好之后,都会让人送来一碗避子汤,摆明了不想她有他的孩子。 而昨夜,他也明确表示了,不会娶她。 纳她做妾? 想到这句话,韩苜怜心头一阵悲凉。 她不需要他的施舍。 既然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不如一了百了,断了所有的念想。 沈若惜垂眸,低声道。 “苜怜,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闻言,韩苜怜眸光闪动,之后暗了下去。 她也没再强求沈若惜,只是道:“那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件事吧,若惜,此事……你别与你大哥说,行吗?” 若是沈樾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当然不是因为他想要跟她有孩子,而是生气她擅作主张。 毕竟他那个人,独断而霸道,定是不会允许她瞒着他做这种事。 沈若惜道。 “我明白,我不会与我大哥说的。” “多谢了。” 韩苜怜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沈若惜沉思了一会,之后还是开口道:“苜怜,我与你倒是也有些眼缘,便想多说一句,喝绝子药的念头,你还是得想清楚,毕竟对身体伤害极大。 况且人生还长着,你不想给我大哥生孩子,或许以后会遇上另一个人,让你想为他生儿育女。” 韩苜怜看着她,有些怔住。 她没想到,沈若惜不给她药,不是站在沈樾的角度考虑考虑,而是站在她的角度。 不过…… 她不会有机会,去遇上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了。 韩苜怜掩下心底难过的情绪,轻轻笑道。 “我知道了。” 沈若惜站起身,温声道。 “你如今太疲惫了,这几日应该是没休息好吧?你等会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她转身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沈樾负手站在院中,正在等候。 见沈若惜出来,他神色一僵,唤了一声。 “若惜。” 莫名有些心虚。 沈若惜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拢了拢,之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大哥,我想与你说的事,已经说完了,就先回去了。” “等等。” 沈樾拦住她,神色微敛:“苜怜在里面,与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最近头晕胸闷不舒服,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重病,我替她看了,问题不大,不过需要好好养着,尤其不能惹她生气。” “就这些?” 沈樾拧眉,有些不信:“那她为什么要单独与你说?” “她说怕你担心,所以支开你。” 沈若惜一双美眸带着不解:“大哥,你在怀疑什么,难不成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 沈樾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之后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大哥送你出府。” 沈樾将沈若惜送到了府邸门口,沈若惜弯腰上了马车。 临走的时候,还一直叮嘱沈樾。 “一定要好好哄着宠着韩姑娘,否则她急火攻心会成大病的,知不知道?” 沈樾:“……嗯。” 沈若惜满意的放下了车帘。 看着马车缓缓离开,沈樾也微微转身,走进了府内。 琼宇跟在身后,为他松了口气。 “少将军,看样子太子妃是没发现什么,您不必担心了。” 他知晓沈樾在乎这个妹妹,想维护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沈樾眸光朝着他一扫,眯了眯眼:“这话说得,好像本将军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琼宇:…… “属下冒昧,属下说错话了。” 琼宇内心嘀咕。 少将军嘴还挺硬。 刚刚明明一脸心虚的样子。 “府医来了吧?” 沈樾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琼宇点头:“正在后院候着。” “让他进去给她看看,开几幅补药。” 沈樾拧眉,语气中莫名带了点怒意:“瘦的风一吹就倒似的,日后别人见了,还以为我府里连个女人都养不起!” * 沈若惜坐在马车内,微微叹息了一口气。 想起刚刚韩苜怜的神情,她不免有些唏嘘。 韩苜怜与大哥之间,应该比较复杂。 但是她不愿意说,她自然也不好多问。 将沈樾与韩苜怜的事情暂时放到了一边,沈若惜带着桃叶和冷霜,在城中四处逛了逛。 她好久没出宫了,这次便逛得有些久。 去茶楼喝了茶听了曲子,还去甜品铺子买了不少的吃食。 等到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马车晃悠悠行驶了一阵,半路上,桃叶掀开车帘,朝着外面扫了一眼。 之后有些惊讶的道。 “太子妃,这好像不是我们回府的路啊。” 沈若惜的眸子微微敛了敛,之后道。 “嗯。” “阿才是走错了吧,我问问他。” 桃叶正要开口,却被沈若惜拦住了:“不必,看他朝着哪里去。” 冷霜盘腿坐在一侧,面色冰冷。 “桃叶,你尽管坐好,不会有事的。” 见二人神色不对,桃叶也反应过来了。 事情有蹊跷。 她立刻坐在沈若惜身边,神色警惕。 不多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沈若惜掀开帘子,看见是一处僻静的暗巷内。 幽深的巷道,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瘆人。 她敛眸:“阿才,你将马车停在这里干什么?” —— 第228章 遇袭 阿才躬身道。 “抱歉,太子妃,奴才要在这边的首饰铺子买点东西,请您在这里等一会。” 他正要走,一把剑横在了他的跟前。 冷霜眸光冰冷。 “你有事怎么不提前征求太子妃的同意,而是在这擅作主张?你就是这般做奴才的?” “我……” “说,你究竟要干什么!” 冷霜的剑又朝前推了几分,逼近他的喉咙。 阿才僵着身子,满脸惊慌:“不是的,奴才……奴才是真有事……” 就在此时,屋顶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冷霜猛地抬头,借着月光,看见屋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遍布人影。 她目光一凛,一剑刺在了阿才的腿上。 “啊!” 阿才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 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冷霜揪着后领拎起来,跳上了马车。 冷霜站在马车上,一只脚踩着阿才, 一只手拉着缰绳,猛地大喝了一声。 “驾!” 马车飞快的朝着巷外冲出去。 屋顶两边的黑衣人立刻抽出刀,从屋顶上快速的跳下来,追着沈若惜的马车就砍了过去。 “嗖”的一声,一支冷箭落了下来。 刺中了一个黑夜人的胸口。 他应声倒地。 其他人明显怔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抬起头。 看见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伙人,正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拿着弓箭对准下方的刺客们,放出箭羽阻挡着他们的脚步,让他们没法靠近沈若惜的马车。 冷霜拿着剑与冲过来的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这几人身手很好,让冷霜有些意外,她甩下几人,在箭羽的掩护下,驾着马车飞快的冲到了巷外。 一到外面,她一脚将阿才踹到地上,之后吹了一声口哨。 外面亦是出现了一波护卫,将沈若惜的马车团团护住,这群人训练有素,身手敏捷,是慕容珩特地挑选过来专门保护沈若惜的。 场面局势一瞬间被逆转了过来。 沈若惜掀开车帘,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阿才,之后缓缓转过目光,看向巷中犹如困兽般的刺客们,秾丽的脸上笼上一层淡淡的冷意。 冷霜低声问道。 “太子妃,怎么处置?” “留一个活口吧,够问话就行了。” 沈若惜缓缓出声。 冷霜一点头,随即冲上前,提了一个人回来,之后示意了下屋顶上的护卫们。 得到她的指示,护卫们不再手软。 很快,巷内就传来一阵惨叫声和打斗声,之后很快沉寂下来。 夜色浓重,巷内的血腥味顺着风飘散在空气中,吹到了巷外。 地上的阿才率先腿一软,整张脸都白了起来。 沈若惜没有看阿才,而是瞥向冷霜擒来的刺客身上,问道。 “谁派你过来的?” 男人冷哼一声,没有应答,只是一双眸子紧紧瞪着沈若惜。 而后嘴里突然溢出了鲜血,浸湿了蒙脸的黑布。 他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冷霜一惊,扯下他脸上的布,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 “太子妃,人已经没有气了。” “他嘴里有毒药。” 沈若惜拧眉,看着黑衣人有些发黑的嘴唇,声音微冷。 随即看向了旁边的阿才。 阿才早就被这突入其他的变故吓得面无血色,对上沈若惜的目光,他哆嗦一声,跪在地上磕头。 “太子妃……奴才……奴才不知道,奴才也没想到啊……这一切不是奴才安排的!” 他语无伦次,紧张的话都捋不顺。 桃叶走过去,一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你有胆子谋害太子妃,没胆子交代?快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才被这一扇,话终于利索了起来。 “太子妃,奴才没想着要害您,是……是因为有人跟奴才说,想要见您,所以奴才就将您带到了这里来……奴才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桃叶瞪着他。 “谁要见太子妃,还偷偷摸摸的?” “是……是……” 阿才眼神游离,支支吾吾。 沈若惜道:“是宁兰雪吧。” 阿才一惊,猛然抬起头,对上沈若惜看透一切的眸子,又低下了头。 他面色惊惧。 “太子妃……您,您怎么知道?” 沈若惜没应他,只是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 “看样子,深更半夜的,本宫得要去四皇子的府中打扰打扰了。” …… 慕容羽穿着藏蓝色的大氅,双手拢在袖中,等候在荣亲王府的门口。 寒冬夜冷,逼人的寒气似是要将人的骨头都冻碎。 慕容羽来回踱步,心中早就对苏晟一百个不满,但是面色却不敢露出分毫。 等了半晌,终于等到荣亲王府的人出来。 “四皇子,久等了。” 管家严寿走出来,有些苍老的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然而说出的话却让慕容羽十分火大。 “四皇子,我们王爷去外面吹了风,如今头有点疼,不太方便见客,还请四皇子改日再来了。” “可是这已经是我今日第三次过来了。” 慕容羽压着火气,眉头微蹙。 他今日一早过来,结果说苏晟还未起床。 等到他中午过来,又说苏晟有事出了门,让他晚点再来。 他晚上过来后,终于等到了苏晟在家,进去通报了许久,他在这寒夜里等得差点冻死,却又被告知苏晟头疼不见客。 实在是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严寿还是笑眯眯的。 “这也实在是不巧了,您若是有什么事,可否跟奴才说一下,回头若是王爷有空,奴才将您的话转告给王爷。” “不用了。” 慕容羽黑着脸,压下心头的不悦:“我要说的事,必须与荣亲王亲自说,他既是没空,我明日再来。” 说着,转身上了马车,井六拉着缰绳,朝着回去的方向走去。 路上,井六安慰道。 “殿下,您也别这么生气,荣亲王位高权重,想要巴结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如今对您不见,说不定实在考验您的耐心呢,看您心诚不诚。” “呵。” 慕容羽冷笑一声,声音低沉:“考验我?苏晟今日这般辱我,他日我定会叫他后悔!” 苏晟再怎么位高权重,终究是外戚,而他是堂堂正正的皇子! 要不是时运不济自己如今落难,怎么会这么跟他低三下四! 慕容羽一路上,心情十分不好。 等到了自己府前,刚走下马车,却见一群人也到了自己府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容羽拧眉。 “何人这么大胆,敢在本皇子的府前聚集!” 第229章 强闯 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从人群中驶出来,之后在人前停下。 车帘被掀开,沈若惜搭着桃叶的手,缓缓走了下来。 慕容羽愣住了。 “沈若惜,怎么是你?!” 冷霜厉喝一声:“四皇子,谁准许你直呼太子妃名讳的!” 慕容羽一怔,随即有些不情愿的开口。 “太子妃深夜带着人出现在我府前,是什么意思?” 沈若惜开口。 “宁兰雪在府中吗?” “兰雪是在我府里,你找她干什么?” 慕容羽有些疑惑。 沈若惜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带着人就要进去。 慕容羽神色愣了一瞬,之后怒声道。 “沈……太子妃,你这是做什么?给我站住!” 见沈若惜不理他,慕容羽气坏了,上前去拦住她。 先前他在苏晟那里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刚准备回府与宁兰雪说说心头的不快发泄一下,结果一回来,就遇上了这种事。 他奈何不了苏晟,如今连沈若惜都能骑在他头上欺负他了!? 慕容羽眼中喷射出怒火:“太子妃,这是本皇子的府邸,你这般带着人想进就进,还有王法吗!” “王法?” 沈若惜勾唇,眼底带出几分轻蔑。 “我倒是要问问四皇子,纵容宁兰雪这个贱婢谋害本宫,不知道该连坐什么罪呢?” “你说什么?” 慕容羽瞪大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宁兰雪谋害她?! 天大的笑话! 且不说兰雪早就已经变回那个温柔体贴的女子了,就凭她现在的身份,如何去谋害贵为太子妃的沈若惜? 慕容羽沉下眼:“太子妃,你说话可得讲究证据,兰雪怎么谋害你了!?” “证据马上就有,你急什么。” 沈若惜声音平静,示意了一眼冷霜。 冷霜一把将慕容珩重重推开,众人拥着沈若惜,朝着府中走了进去。 慕容羽怔了一下,随即咬牙启齿的跟过去。 “太子妃,你今日若是拿不出证据,明日我定要去父皇面前告你一状,你即使身为太子妃,也没有权力擅自强闯我的府邸!” 沈若惜只当他是狗叫,径直带着人去了后院。 她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兰苑,看见重新被修整一片的院子,沈若惜站住脚步,心头涌过一阵强烈的恶心与讥讽。 不得不说,慕容羽对待宁兰雪,可真够深情。 深情得几乎能让她吐出来。 “四皇子对宁兰雪,可真是一片真心啊。” 沈若惜扭头,突然朝着不远处的慕容羽说了一声。 慕容羽被她话中的嘲讽莫名激起了一阵羞耻感。 他冷哼道。 “兰雪她之前是太爱我,才犯了点小错,如今已经改过自新,自然能重新回到兰苑,她骨子里,始终还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子。” 慕容羽说这话,也想要刺激沈若惜。 可却见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冷的如一尊冰雕。 刹时让他心中有股子挫败感。 一声轻响传来,兰苑主屋的门,被打开了。 宁兰雪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站在门口,长发散在肩头,目光扫过屋外的众人,有点发懵。 她刚刚有些不安的在屋内等消息,结果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 一打开门,就看见了这幅场景。 尤其是看到人群最前面雍容的沈若惜,宁兰雪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揪了起来。 沈若惜怎么在这? 难不成计划失败了…… 不应该的。 那些人武功极好又忠心耿耿,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即使有冷霜在,也拦不住的。 沈若惜生还的可能性极小。 宁兰雪眸光扫了扫,瞥见不远处的慕容羽,心里稍稍踏实了一点。 她压住心头的不安,朝着沈若惜跪下。 “奴婢参见太子妃。” 沈若惜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样子,敛了敛眸子。 果然是学乖了,知道低头了。 不过,今夜,是她最后一场拙劣的表演了。 沈若惜站在人前,手中抱着一个精致的手炉,迟迟没开口让她免礼。 宁兰雪便一直跪着。 慕容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上前去,站在宁兰雪的身前。 “太子妃,你深夜到访究竟是什么事,让兰雪站起来好好说不行么?” 沈若惜一双美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本宫让她一个下人跪一会,不行吗?” 慕容羽沉着眼:“太子妃,若是今晚你过来,是为了为难兰雪,那未免有些太无聊了,太子妃还是尽快回去吧!” 身后,宁兰雪扯着慕容羽的袖子,低声道。 “殿下,我没事的,你先让开吧,别惹了太子妃生气了……” “没事,你没做错什么,即使她是太子妃,也不能随意处置我府里的人!” “我是奴婢,跪一会儿也是正常的,殿下千万不要为我得罪了太子妃,还是先让开吧。” 宁兰雪对他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意。 慕容羽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宁兰雪越是这样,他越是心疼。 对沈若惜也越加不满起来。 虽然之前宁兰雪是做过对不起沈若惜的事,但是沈若惜也没受到什么实际伤害,现在还好好的。 如今沈若惜都已经是太子妃了,却还这么睚眦必报,心胸简直狭隘到了极点,实在不配做太子妃,更不配做未来的皇后! 慕容羽一瞬间觉得当初与她和离是对的。 “殿下,殿下!” 严志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 慕容羽神色不悦。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殿下,少将军带着人闯进来了!” “少将军?” 慕容羽一时没反应过来。 正疑惑,突然见一阵有力的脚步声在院子外面响起,之后便见一抹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外。 沈樾穿着一件墨色的常服,正带着几个人朝着这边走来。 他黑发束起,脱下铠甲换上常服,衬着那张俊美的脸,倒是有几分雅气。 只是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沉重的剑,在夜色中泛着冰冷的光芒,走过来的时候,眉宇间是掩不住的煞气。 —— 第230章 你应得的 慕容羽被他的气势吓得一僵,随即涌上一股愤怒。 “少将军,你这是要干什么?!” 慕容羽厉声道:“你拿着剑带人强行闯入我的府中,实在大胆,来人啊,给他拿下!” 沈若惜呵斥了一声:“我看谁敢!” 随着她声音落下,她身边的护卫们纷纷拔出了剑,护在了前面。 慕容羽的人一时不敢动。 慕容羽扭头:“太子妃,你简直欺人太甚,这事就算是告到父皇面前,也是你们的不对!” 沈樾走过去,朝着慕容羽扫了一眼,之后微微颔首。 “四殿下。” 语气是恭敬的,眼神是能杀死人的。 慕容羽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他强忍着愤怒。 “沈樾,你这是做什么?” “我在府中听说太子妃在回去的途中,突然被一群人掳进了你的府中,作为她的大哥,我非常担心她的安全,就有些着急的闯进来了,还请四皇子见谅。” “住口!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明明是太子妃带人强行闯进我府中的,是谁说被掳进来的!?” “是啊,谁胡乱传的?” 沈樾一转头,看向身边的蔺阳:“你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跟我说太子妃被掳走了?” 蔺阳一愣。 沈樾的宅子与慕容珩的府邸离得并不远,沈若惜闹出这么大动静,很快就传到了沈樾的耳中。 一听她带人强闯慕容羽的府邸,沈樾立刻起身,拿着自己的剑就大步跨出了府门,咬牙切齿的说早就看慕容羽不爽了。 如今甩锅倒是甩得挺快。 蔺阳硬着头皮。 “属下的错,天色太暗,属下一时看花了眼,请少将军和四殿下恕罪。” 沈樾看向慕容羽。 “四皇子听见了,我手底下人眼神不好,我回去定会罚他,不过眼下……” 他目光微微一敛,在沈若惜和慕容羽之间转了转,之后道。 “眼下,倒是个什么情况?” 慕容羽厉声道。 “那倒是要问太子妃了,大晚上的带人闯进我府中,说是兰雪谋害她!” 沈若惜冷冷瞥了他一眼。 “慕容羽,你倒不如先听听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她挥挥手,示意了一下。 冷霜一脚将阿才踹了出去。 阿才栽倒在地,顾不上受伤的腿,在地上爬了几步后,规规矩矩的跪好,不断的磕着头。 “四皇子……少将军……奴才,奴才……” 慕容羽瞥了他一眼,随即觉得有点眼熟。 “这不是你们将军府的马夫吗?” “四皇子真是好记性,还记得阿才。”沈若惜似笑非笑,“等会他说出的事,可能会让四皇子有些接受不了,到时候四皇子可得稳住情绪,别失了仪态。” 慕容羽盯着地上的阿才,眸光微沉。 眼下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之前宁兰雪流产那日的事。 也是这般的场景。 莫名其妙的人出来,然后说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刷新了他对宁兰雪的认知。 今日总有种重蹈覆辙的不安感。 慕容羽转头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宁兰雪,看见她柔弱的模样,又将心头的那股不适给压了下去。 不会的。 他怎么会两次都看走眼。 “你带阿才过来干什么?” 沈若惜道:“阿才,你自己说。” 她声音淡淡,甚至没什么怒意。 但是却听得地上的阿才身子一僵。 眼下这场景,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的…… “是……是宁兰雪说的,说她对太子妃有愧,想……想要找太子妃道歉求她原谅……所以,所以奴才就……大着胆子,带太子妃去了小巷,可是,可是奴才刚一去,就来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人,想要杀太子妃!” 阿才的语气中有了愤怒。 沈若惜对府中下人一向宽厚,他并没有谋害沈若惜的念头。 今夜出了这件事,他又后悔又害怕。 “此事奴才也没想到,是奴才识人不清相信了宁兰雪的话,奴才甘愿领罚!” “一派胡言!” 慕容羽怒喝一声:“你与兰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你为何要帮兰雪骗太子妃?你这话漏洞百出!” 阿才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一丝羞愧。 之后低声道。 “因为……因为宁兰雪勾引奴才……一时鬼迷心窍,被她的谎话骗了,奴才对不起太子妃……” 阿才满脸羞愧。 他都四十多岁了,还没娶妻,所以宁兰雪这种美人主动找上他时,他又怀疑又激动。 他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她实在是太懂男人。 他看着她那张具有欺骗性的脸庞,便动摇答应了她的请求,自欺欺人的想着,也许宁兰雪真的只是要与太子妃见一面,他索性就帮了她这个人情。 到时候即使沈若惜不高兴,按照她宽厚的性子,也不会怎么为难他的。 可是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听到这话,慕容羽只觉得当头一棒,而后一阵怒火攻心,差点气出一口血。 “住口!你这个狗奴才,我杀了你!” 他神色一震,怒吼一声,铆足了力气,一脚就朝着阿才踹了过去。 然而却被冷霜拦下。 慕容羽被迫收回腿,后退了几步。 他猛地看向沈若惜,怒吼道。 “沈若惜,你为了诬陷兰雪,还真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能使出来!你……” “啪”的一声。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慕容羽的脸上,扇得他半张脸都麻了,将他接下来的话给打了回去。 沈樾收回手掌。 “你对太子妃如此不敬,大胆!” 慕容羽捂着肿起来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樾。 “你……” “看什么?” 沈樾英挺的眉头一蹙,带着几分冷意:“四皇子,你出言不逊以下犯上,这是你应得的。” 这一巴掌,他并未使出全部的力气,倒不是心软,而是怕一巴掌扇死了慕容羽,太便宜他了。 “殿下,你没事吧!” 宁兰雪尖叫一声,爬起来就要朝着慕容羽奔过去。 却被桃叶一脚踹回去了。 “太子妃可没让你起来,你胆敢擅自站起来!?” 宁兰雪捂着腿,被迫重新跪了下去。 慕容羽气疯了。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你们……你们简直好样的!父皇……我要找父皇主持公道,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话音刚落,突然见严志又匆匆的跑过来。 “不好了,殿下,不好了!” 第231章 令牌 他话音刚落,突然见严志又匆匆的跑过来。 “不好了,殿下,不好了!” “又怎么了!?” “是……大理寺卿杜大人带着人过来了!” “杜泉?他来干什么?” 慕容羽原本被怒意冲昏的头脑,刹时冷静了一些。 杜泉是慕容珩的人,现在过来,准没好事。 严志摇头:“奴才也不知,只是杜大人说秉公办案,若是不让他进,他只能强行进府了……” 一个接一个的,究竟是有没有将他这个皇子放在眼里! “让他进。” 慕容羽阴沉着脸,看向面前的沈若惜和沈樾:“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究竟串通起来要怎么对付我!?” “对付你?” 沈若惜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就你这样子,还不值得我们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对付,要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聚在你的府里,你倒是不如问问你的心上人” 闻言,慕容羽下意识地看向地上的宁兰雪。 她跪的笔直。 “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她这样说,慕容羽也有了些底气。 杜泉穿着蓝色的官服,带着一群人走进了后院。 他瞥了一眼几人。 “少将军也在?” 沈樾点头:“杜大人。” 杜泉点点头,随后朝着沈若惜拱了拱手。 “太子妃,您没事吧?” “本宫没受伤,杜大人先办案吧。” 沈若惜神色淡淡,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仪。 杜泉立刻点头,随后朝着慕容羽看过去:“四皇子,下官接到消息,今夜太子妃遇到一群人刺杀,十分凶险,幸好太子殿下暗中加派了人手保护太子妃,才没有让贼人得手。” 闻言,慕容羽狐疑的扫了一眼沈若惜。 她真的遇刺了? 呵。 慕容珩树敌众多,她被人惦记上,也是正常。 活该! “既然太子妃遇刺,你去查案便是,闯入我的府中做什么,此事跟我又没有干系!” “下官正在查案。” 杜泉一双眼冷冰冰的盯着慕容羽,看得他一阵心慌。 “杜泉,你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以为是我对太子妃下的手吧?” “实不相瞒,四皇子,刚刚我们查验了那些刺客们的身份,他们都是死士,而且……发现与你有关系,从他们的身上,我们搜到了这个。” 杜泉伸手,将一沓东西扔过去。 慕容羽接过扫了一眼,差点晕倒。 这是他府中的银钱,上面还有他府里的印章。 “这……这不可能!” 短暂的眩晕之后,慕容羽猛地出声。 他的确是偷偷养了一批江湖死士,但是他给他们的银钱,从来不会从宫里派发的月例里面拿。 皇子们若是身居官职,会有相应的俸禄。 若是没有官职,也是有一份月例的,这些月例是宫里发的,会印上相应的印章。 他就算再怎么粗心,也不会将这些银钱给那些死士! 但是如今,这些钱的的确确的出现在了杜泉的手中。 “杜大人,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不可能的……” “四皇子是觉得下官在诬陷你?” 杜泉声音冷淡:“实不相瞒,四皇子,其实下官早就查到了您在私自培养死士,龙月楼的楼主,便是替你挑选这些死士的人吧?” 慕容羽脸色煞白。 杜泉缓缓开口。 “四皇子,你应该很清楚,若是皇子擅自培养武力,可是犯了大罪的,而你不仅培养死士,还让你的人刺杀太子妃,这……是死罪。” “太子妃这事,我都说了跟我没关系,你别血口喷人!?” 慕容羽怒吼出声。 他脑海里一团麻。 皇子培养私自培养武力,只要不是威胁到皇权的兵力,那么这事可大可小。 但是刺杀太子妃…… 可是死罪! 他绝不能背上这口锅! 慕容羽拧眉:“今夜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太子妃遇刺,更是跟我没关系,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沈樾冷笑一声。 “那四皇子说说,究竟是谁陷害你?” 慕容羽没吭声,只是一双怨恨的眸子盯着几人。 谁陷害他? 自然是他们几人串通好了,要合伙给他背黑锅! 沈若惜转头看向杜泉。 “杜大人,我听说这些江湖散养的死士,如果需要调动的话,那是需要令牌的,大人不妨搜搜四皇子的府中,看看有没有令牌?” 杜泉拱手。 “太子妃说得是。” 说着,他朝着身后的人一挥手:“给我搜!” 人群散开,闯入各个房间内,开始搜查。 慕容羽刚想制止,却见杜泉道。 “四皇子,如今我掌有证据,刺杀太子妃,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四皇子不配黑,那下官只能采取强硬措施了,还请四皇子不要为难。” 他有理有据,慕容羽只能作罢。 但是还是忍不住道。 “我的确在龙月楼有人,但是今夜的事,绝对跟我无关!” 死士一事,他知晓已经辩解不掉了。 这件事即使定罪,也不会太过严重,他在意的是刺杀沈若惜的事。 那些死士是他的人,还拿着他府里的银钱……这怎么看都跟他逃不了干系。 慕容羽在心底安慰自己。 不会有事的,父皇英明神武,绝对不会让人就这么冤枉他……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他正惴惴不安,突然见几人过来,朝着杜泉拱手。 “杜大人,四皇子的屋内,没有找到相关的令牌。” 闻言,慕容羽松了一口气。 而后又听见他道。 “但是我们在兰苑的主屋内,找到了这个。” 说罢,地上一枚令牌。 黑色的令牌,上面带着特制的图纹,而底下,还有他的私印。 正是他调遣死士的那块令牌! 慕容羽瞳孔微微放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兰苑…… 从兰苑找出来的!!? 他猛地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宁兰雪,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宁兰雪跪在地上,一直没有抬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她微微咬着唇,眸子中晦暗不明。 沈若惜将令牌拿过,在手中转了转。 随后似笑非笑的看向地上的宁兰雪。 “宁兰雪,又是你啊。” —— 第232章 背叛 宁兰雪一声不吭。 慕容羽急了。 “兰雪,这令牌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 他内心始终不安,始终不敢相信。 他不敢相信一切真是宁兰雪做的,更不敢相信自己再一次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宁兰雪跪的笔直。 之后缓缓抬起头,一双眸中带着几分茫然。 “杜大人,这是误会。” 沈若惜:“什么误会?” “我只是一个奴婢,从来不知晓什么令牌,更不知道什么死士,这令牌与奴婢无关,请大人明察!” 杜泉冷笑:“可是这令牌是在你兰苑找出来的,这你作何解释?” “兰苑虽然主要是奴婢在住,但是又不仅仅是只有奴婢一人。” 宁兰雪目光朝着不远处的慕容羽瞥了一眼,随即又胆怯的收回目光。 她支支吾吾:“除了奴婢……四殿下这些日子,也夜夜歇在了兰苑的……” “兰雪,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慕容羽站在一旁,缓缓出声。 他目光直直的看向宁兰雪,微微睁大的双眼中,布满了震惊与愤怒,还有眼底深处溢出的悲伤。 宁兰雪绞着手指,露出一个害怕的模样。 “四皇子,这也不能怪我,事到如今,您就自己承认了吧,奴婢早就劝过您的,让您放下不甘好好做您的皇子,可是谁知您这么偏激……” 慕容羽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再说一遍?” “我……” 宁兰雪缓缓抬头,对上慕容羽有些猩红的眸子,吓了一跳。 随即垂下头去。 她其实也不想的。 要是慕容羽被治罪,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好处。 但是比起慕容羽,她更在乎自己这条命。 今夜这事若是扣在她的头上,她必死无疑! 宁兰雪微微攥着手指。 她不明白,沈若惜这条贱命怎么这么坚强,几次三番的都没能伤到她分毫! “宁兰雪,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杜泉冷声道:“你这话的意思,可就是在指证刺杀太子妃一事,是四皇子的手笔,与你没有关系。” 宁兰雪沉默了一阵,而后轻声道。 “奴婢不敢妄言,但是这令牌,确实是与奴婢没有关系,是殿下放在奴婢这里的。” 听到这话,慕容羽心中一震。 有什么似是在内心坍塌了。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快步走过去,一把拎起了明兰雪,随后一把攥住她的脸。 他眼神阴冷。 “宁兰雪,这令牌是你偷偷拿过去的?” “我……我没有。” “你再次骗了我,你的温柔善良是假的,对我的情深义重也是假的!你始终想要报复沈若惜!” 慕容羽伸手,指向倒在一旁的阿才:“连这种卑贱恶心的马夫,你都能去勾引,说,你还有什么下贱的事做不出来的?” 话音落下,慕容羽突然怒吼出声。 “你说啊!!” 宁兰雪被他吓得一哆嗦,不敢吱声。 杜泉上前,拉着他的胳膊。 “四皇子,你若是与宁兰雪有私仇,还请之后再说,现在还请你跟我去一趟大理寺。” “滚开!” 慕容羽一把将杜泉推开,之后捏着宁兰雪的手指,力度猛然加大。 “呵,说起来,你这条贱命上次就不该留了,是我优柔寡断放过了你一马,现在我亲自收回来!” 说罢,他猛然拿起手边的匕首,朝着宁兰雪的脖子就刺了过去。 “啊!” 宁兰雪尖叫一声,惊恐地闭上了眼。 然而慕容羽的匕首并未刺下去。 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 沈樾抓着他的手,用力一拧,慕容羽手腕一痛,手里的匕首砸落在地。 “大胆,沈樾,给我放手!” “四皇子,宁兰雪现在可不能死。” 他还要看他们狗咬狗的戏码呢,宁兰雪若是死了,怎么给他泼脏水? “你再不放手,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听到这话,沈樾不禁没有放手,反而眼神一凛,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 慕容羽双膝一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疼得惨叫出声。 沈樾习武之人,这一脚下去他感觉自己的膝盖几乎碎了! 慕容羽抬起头。 “沈樾,你竟敢以下犯上!?” “为什么不敢?” 沈樾英俊的脸上,带着丝丝不屑与冷意。 他压低声音。 “四皇子,你趁早珍惜这个称呼吧,过了今夜,你恐怕就成阶下囚了。” “住口!此事与我无关,你们凭什么抓我 !?” 闻言,沈樾眼中嫌恶更甚。 他父亲真是老糊涂了,当初怎么就将沈若惜嫁给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到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沈樾一脚将慕容羽踹到一旁,杜泉的人立刻上前,将他给擒住了。 慕容羽怒吼出声。 “杜泉你瞎了吗?没看出是宁兰雪那个贱人在陷害我?!给我放开,我要去父皇面前参你们一本,到时候你们全都不会有好结果!” 杜泉没有理会他,只是吩咐手底下的人动作快一些,别惊扰到了太子妃。 慕容羽的咒骂声,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沈若惜倒是没想到,今夜这一遭,宁兰雪没崩溃,慕容羽会先发疯。 怕是他心里实实在在的在乎宁兰雪,因而见到她背叛他,才会实在接受不了。 沈若惜觉得可笑。 没想到在这种卑劣的人身上,会看见所谓的真情。 让她反胃。 宁兰雪跪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慕容羽被拉走的方向,神色有一瞬的放空。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沈若惜。 沈若惜也看着她。 暗夜中,二人互相对视,犹如冷月与尘泥。 一立一跪,一尊一卑。 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宁兰雪双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然而大理寺的人上前,飞快的将她带走了。 杜泉朝着沈若惜拱手。 “下官来迟,太子妃今夜受惊了。” “不,杜大人来得很及时。” 沈若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今夜谢过杜大人了。” 杜泉道:“太子妃要谢,也是谢太子殿下,下官只不过是听令办事。” “阿珩不是在东宫吗?” “太子殿下以前就吩咐过下官,若是关乎太子妃的事,下官一定要第一时间去协助。” 沈若惜一愣,没想到慕容珩早就将一切给提前谋划好了。 她心头一暖,随即笑容更深了几分。 “那回去我定要好好谢他。” 给他多做一些蜜饯。 第233章 回宫 杜泉拱手。 “太子妃,少将军,那下官就先行离开了。” “杜大人慢走。” 杜泉带着人,快速离开了。 沈若惜与沈樾也走出了慕容羽的府邸。 这么一折腾,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外面的一弦淡月挂在树梢,已经快要西沉。 沈若惜转头看向沈樾。 “大哥今夜对慕容羽下了狠手,不怕他之后治你的罪?” 沈樾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意。 “那也得他有机会出来,今夜一过,怕是再也不会有四皇子了。” “大哥应该也看得出来,今夜之事是宁兰雪做的吧?真要论起来,慕容羽罪不至死。” “这件事他是罪不至死,但是他该死。” 沈樾眸中露出一丝冷光,而后很快压了下去。 他话锋一转。 “太子似是派了不少人保护你,这么贴心,倒是不像他的作风。” “听这话,大哥对阿珩很了解?” “不熟。”沈樾眼中闪过一丝心虚,“我怎么会了解太子呢。” “大哥如果了解了,就会发现,他温柔专情,没有传言中那般可怕。” 温柔专情? 沈樾的眉心跳了一下。 这个词用在慕容珩的身上,倒是真的有种…… 诡异。 * 沈若惜次日便被宣进宫了。 原本是要在将军府多住一日的,但是因为昨夜遇上刺杀一事,仁景帝宣她入宫。 沈天荣看着沈若惜带着丫鬟正要出府,气得大骂。 “慕容羽那个畜生!之前娶了你的时候苛待你,如今都和离了,还怀恨在心,老夫当初真是眼瞎了,才同意你嫁过去!” 沈澈拧眉。 “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吧,慕容羽想要杀若惜的话,应该早就动手了,怎么等到现在呢?” “不是他还能是谁?这个混蛋,我也要去宫中,我要亲自劈了他!” 沈澈微微咳嗽一声。 “他还没定罪就始终是四皇子,您别声音这么大,小心隔墙有耳,要骂的话偷偷骂。” “我怕什么?大不了我跟他拼了我这条老命!” 闻言,沈若惜安慰道。 “爹,你别生气了,放心,昨夜大哥已经打过慕容羽了,你消消气吧。” “大哥对慕容羽动手了?” 沈澈有些惊讶。 原来大哥也有这么虎的一面吗? 他看了看一旁怒气冲冲的沈天荣,随即移开目光。 看来大哥也并不是一点不像父亲。 沈天荣倒是乐了。 “虽然你大哥嘴欠脾气臭性格又差,但是这件事做得不错,颇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沈若惜:? 这究竟是夸大哥,还是损他啊。 沈若惜收拾好东西后,二人将她送出了府门。 结果一出去,便看见一辆华贵的四驾马车停在门口,旁边还有序的站着一群护卫,正在等人。 慕容珩披着一件黑色织金披风站在最前面,身形颀长,姿容隽美,周身都散发着矜贵的气息。 沈若惜一愣,随即快步走过去。 “阿珩,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不早,我昨夜就想过来了。” 慕容珩眸中划过一丝担忧:“受惊了吗?” 昨夜听到消息,说沈若惜遇刺,他当即就要出宫,只是宫门下钥,他出去便是无视宫规,加上杜泉传来消息说一切处置好,他才耐着性子等到了天亮。 沈若惜摇头:“没有,你安排的人办事都很妥当。” 慕容珩点头,眸中的担忧微微散开。 他一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沈天荣和沈澈。 “岳丈和二哥也在。” 沈天荣和沈澈被这声“岳丈”和“二哥”吓得腿软。 慕容珩突然这样…… 怪吓人的。 沈天荣微微咳嗽一声。 “太子殿下多礼了,若惜的事,还请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为若惜讨个公道。” “岳丈大人放心,孤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慕容珩扶着沈若惜,转身上了马车。 沈若惜牵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身边,问道:“慕容羽和宁兰雪呢?” “在大理寺关着。”慕容珩微微敛眸看向她,“你想要怎么处置他们?” “宁兰雪是必死无疑了吧,但是慕容羽……我亦是不想见到他活着走出来,我想他死,想他生不如死。” 前世的一幕在眼前浮现,每每想起都觉得锥心刺骨的痛。 她放在慕容珩掌心的手,微微收紧。 而后被他紧紧握住。 “好,依你。” 沈若惜有些迟疑:“可是慕容羽毕竟是皇子,你若是贸然重罚他,怕是不妥,父皇那边,更是不好交待。” “父皇会同意的。” 慕容珩声音淡淡却笃定:“父皇虽是一位仁君,但是并不见得就一定是位仁父。” …… 乾坤殿内。 仁景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正坐在一旁的桌前,手执黑子,落在面前的白玉棋盘上。 而他的对面,正坐着雍容明艳的秦海棠。 她拿着白子,好看的眉微微蹙着,随即将手里的棋子一扔,不满的道。 “不下了不下了,臣妾又输了,这都第几盘了,皇上也不知道让让臣妾。” “棋盘如战场,让的话,就没意思了。” 仁景帝笑眯眯的看着她:“贵妃虽然输了,但是比起前些日子,已经很有长进了。” 秦海棠扶着自己的金步摇,笑道。 “皇上别取笑臣妾了,臣妾这脑子,压根就不适合下棋,您要真是喜欢棋逢对手的刺激,可以找皇后娘娘啊,她琴棋书画可是样样精通,臣妾只有在骑射上有些小本事。” “贵妃想要朕去找皇后?” “皇上是九五之尊,想找谁自然就去找谁,臣妾哪敢说话啊~” 秦海棠有些酸溜溜的语气,听得仁景帝忍不住笑意加深。 “你啊,就是嘴硬。” 他伸手,刮了一下秦海棠娇俏的鼻尖。 王德福匆匆过来。 “皇上,方嫔娘娘要求见您。” 听到方蕙,仁景帝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不是说了不见她,怎么又来了?” “回皇上,方嫔娘娘说了,您要是不见她,她就一直在外面跪着。” “那就让她跪着!” 仁景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自己不清楚慕容羽那个逆子做了什么吗?如今还有什么脸过来求情!” “是。” 王德福立刻转身小跑出去了。 —— 第234章 哀求 外面,方蕙穿着素白的跪在地上,披头散发,未施粉黛,眉头紧紧蹙起,眉宇间都是愁绪。 看见王德福从殿内出来,她连忙抬起头,脸上带着紧张与期待。 “王公公,皇上愿意见我了吗?” 王德福摇头。 “方嫔娘娘,皇上此刻正跟贵妃娘娘下棋,没空理您呢,皇上对四皇子的事很是生气,已经说了,您要是要跪的话,就跪着吧。” “可是羽儿是无辜的啊,一切都是那个宁兰雪做得,杀了那个贱婢就好了,不不关羽儿的事……” 方蕙又气又急。 她现在肠子都悔绿了。 当初去慕容羽府中,就该直接将宁兰雪那个贱婢乱棍打死,而不是相信她什么能杀了沈若惜的鬼话! 现在好了,将她的羽儿也拖下了泥潭! 刺杀太子妃。 这罪名要是坐实了,即使慕容羽是皇子也逃脱不掉的罪责的。 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想到此,方蕙愈加跪不住了。 “王公公,你再去帮本宫劝劝皇上吧,本宫日后一定记得你的恩情!” “方嫔娘娘,这话您跟奴才说也没用啊,奴才只是个传话的。” 王德福打断她的话,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依奴才看,方嫔娘娘还是别跪着了,再跪下去也没用的。” “王公公,王公公你就帮帮我吧,你伺候皇上多年,你肯定是能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话的,羽儿还在大理寺内关着呢,那里环境又差,如今天冷他一定适应不了的……” 方蕙眼眶泛红,想要拉王德福的袖子。 往日里的威仪和气势一扫而光,此刻只剩卑微与无助。 王德福拿着拂尘一扫,将方蕙的手给挡开了。 他似笑非笑。 “方嫔娘娘这是干什么?奴才只是一个阉人,可受不起娘娘这般的哀求,娘娘若是不愿离去,就在这等着吧,奴才就先进去伺候皇上了。” 说着,他没再多看方蕙一眼,转身走了进去。 方蕙跪在地上,神色无助的看着王德福的背影,身子一软,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 竹心扶着她。 “娘娘,这可怎么办,王公公一句好话都不愿意帮忙说……” 方蕙咬牙。 “一个阉人,居然也敢给本宫不快!” “要不,娘娘,咱们先回去吧,您膝盖有寒疾,若是一直跪着,肯定会受不了的。” “不行,羽儿现在还在大理寺的牢里,我一定要见皇上!” 说着,方蕙一把推开竹心,支起身子重新跪好。 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方蕙为了表现自己的诚心,连个护膝都没有垫,很快便感觉一阵寒意袭来,直侵膝盖,她多年没发作的寒疾在这般刺激下,又开始疼痛了起来。 她拧着眉头,有些东倒西歪。 沈若惜和慕容珩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方蕙跪在乾坤殿前,有气无力的模样。 听见脚步声,方蕙缓缓转头。 看见是沈若惜,她脸上神色一僵。 随即直起身子,跪的更加笔直。 仿佛这样,就能改变自己此刻狼狈的姿态。 沈若惜穿着华贵的紫色华服,经过方蕙身边的时候,缓缓停下了脚步。 眸光微微一瞥,看向了她。 方蕙掀起眸子,也看向了沈若惜,对上她睥睨的眼神,她终究没忍住。 “你看什么?” “方嫔娘娘一片爱子之心,我很是感动。” 闻言,方蕙一阵火大。 这个贱人,此刻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虽然恨极了沈若惜,但是方蕙心里也清楚,慕容羽会怎么样,沈若惜的态度至关重要。 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逼着自己落下两滴泪。 “太子妃,此事是羽儿不对,他被宁兰雪那个贱婢所迷惑,纵容她做出了些过分的事,我替他跟你道歉……” “哦?” 沈若惜似是听到了什么惊讶至极的话:“方嫔娘娘这是在跟我求情吗?” 方蕙神色一僵。 而后艰难的点点头。 “是,我,我求你,求你替羽儿在皇上面前说些好话。” “没想到方嫔娘娘,也有对我如此低声下气的一天……不过,四皇子刺杀我证据确凿,这事我怕是帮不了了。” “羽儿是被陷害的,一切都是那个宁兰雪做的,太子妃,你看在以前跟羽儿的情分上,这次就求求皇上……” “情分?” 一直在一旁未说话的慕容珩狭长的眸子微倪,露出几分冷意:“方嫔倒是说说,孤的太子妃,与四皇子能有什么情分?” 方蕙一怔,原本是想说沈若惜之前对慕容羽的情谊。 然而对上慕容珩冰冷的眸子,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羽儿……羽儿与太子也是兄弟,真论起来,太子妃也算是羽儿的弟妹,这……” “是慕容羽先刺杀孤的太子妃在先,方嫔如今说什么情分,不觉得可笑?况且孤的太子妃,他慕容羽还没资格唤一声‘弟妹’。” 慕容珩毫不客气的扔下这句话,之后牵着沈若惜的手,一同走进了乾坤殿中。 殿内。 仁景帝正在与秦海棠说话,脸上的神色并不太好。 见二人进来,他目光一转,落在沈若惜身上,面露关切。 “太子妃没事吧?”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没事。” 仁景帝微微坐直身子。 “大理寺那边呈上的证据与供词,朕已经看过了。” 他面上神色沉了几分:“经历上次的教训,老四不仅没有痛改前非与那宁兰雪断绝关系,还私自养了一群死士,犯下这种大罪,实在是让朕失望透顶!” 秦海棠给他端过去一杯热茶。 “皇上别生气,为了这种不成器的皇子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得。” “你说得是,为那种逆子生气,确实是不值得!” 仁景帝接过茶,缓缓喝了一口,之后看向沈若惜。 “太子妃,此事你是最大的受害者,你想要怎么处置老四和那个宁兰雪?” 沈若惜福身。 “国有国法,如何处置二人,自有大理寺卿和皇上定夺。” “他们二人如此害你,你不恨?” 沈若惜沉默一阵,而后道。 “比起恨,儿臣更多的是觉得惋惜。” 闻言,仁景帝眸中露出一丝探究。 “此话怎讲?” 第235章 决断 沈若惜道。 “四皇子跟儿臣也是自小相识,看他一步步走上错路,有些唏嘘。” 说罢,她顿了顿,而后继续道,“儿臣之前虽然与他有些恩怨,但是儿臣如今已经嫁给太子,四皇子也如愿与宁兰雪在一起了,算是各有所属。 然而没想到,儿臣放下了,他们却没有放下,因为一些陈年旧怨便对儿臣痛下杀手,如此狭隘的格局与胸襟,实在让儿臣觉得悲哀与失望。” 闻言,仁景帝眸光敛了敛,随后道。 “刺杀那件事,或许并非是老四的意思。” 秦海棠在一旁懒洋洋的道。 “就算不是四皇子的意思,那也是他纵容过度,才导致宁兰雪有机会做这种胆大包天的事啊,与他脱不了干系!” “贵妃似乎对四皇子很有意见?” “臣妾是有意见。” 秦海棠冷哼一声:“这种拎不清又心狠手辣之人,要是臣妾所出,臣妾早就让人扇死他了!上次皇上您已经给过他机会了,结果您看,今日闹出了更大的事!” 她挥了挥手。 “依臣妾看,即使再给四皇子机会,他也不会知道珍惜的,这次是刺杀太子妃,下次指不定是闹出什么更大的事呢,此事皇上得严惩。” 说完之后,秦海棠捂了捂嘴。 “皇上,臣妾一时嘴快,说得有点多了。” 秦海棠懊悔。 明华一直跟她说祸从口出,让她平日里言行注意一些,别给自己惹来麻烦。 结果今日遇上这事,她这暴脾气一时没控制住,又说得多了。 仁景帝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即沉思了一阵。 他开口道。 “贵妃话虽然犀利了一些,但是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宁兰雪这么一个歹毒贪婪的女人,老四居然看不清,实在是丢皇室的脸!” 一个人蠢的话,也很致命。 今日慕容羽因为自己的愚蠢,差点成了杀害沈若惜的凶手。 那么明日,他又会不会被人利用,做出更荒谬的事情? 想到此,仁景帝缓缓摩挲着手中的杯身,眼中露出一抹深思。 慕容珩坐在一旁,缓缓道。 “四哥虽然有些识人不清,但是也并非全然不思进取陷入情爱之中,据我所知,他最近好像一直在试图做出一番事情,重新获得父皇的信任。” 仁景帝转过目光:“他还有这份上进心?” “是,据儿臣所知,四哥似是想去吏部任职。” 闻言,仁景帝神色一沉,整个人都散发出一阵冷意。 吏部里面的主要人员,都是苏晟的人。 慕容羽要是想去兵部,就必须要巴结苏晟。 这是从他这里失势之后,要去寻找新的靠山与转机了么? 苏家…… 慕容羽此举若是真的,那么,算是彻底触到了他的逆鳞。 仁景帝转着手里的青花瓷杯,眸中寒意涌动。 半晌,他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旁边的桌上。 “四皇子一事,太子,就由你与大理寺全程负责吧,最终完整的供词与证据递交给朕,朕会依据你们的结案结果做出判决。” “儿臣遵命。” 慕容珩微微拱手。 “父皇,儿臣今日是为若惜的事前来,既然父皇已经有了决断,那儿臣恭候父皇的旨意。” 说着,他握着沈若惜的手,二人一起转身走了出去。 到外面的时候,方蕙还在跪着。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的脸色比起之前,似乎又白了不少,有些跪不住了。 看见沈若惜,她顾不得自己的狼狈姿态,急急的问道。 “太子妃,怎么样了,皇上是怎么说的?” 沈若惜秾丽温柔的脸上,神色平淡而平静。 “父皇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方嫔娘娘等候便是。” 方蕙一愣,正想问问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却见沈若惜与慕容珩已经走开了。 与此同时,王德福也走了出来。 看见方蕙,他拍着大腿。 “哎哟,方嫔娘娘您还跪着呢?” “王公公,皇上到底怎么说的?” “皇上已经说了,四皇子的事,就交给太子殿下和大理寺办,等到最终供词与证据呈上来,他自会下旨处罚。” 闻言,方蕙两眼一翻,差点晕倒。 她急得差点哭出来。 “这……这怎么能行呢!不行,此事不妥!皇上,我要见皇上!” 方蕙急匆匆的拎着自己的裙摆,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踉跄着就要闯进乾坤殿。 王德福瞬间拧了眉。 “方嫔娘娘,您这是干什么?擅闯乾坤殿,可是大罪啊,来人,快,拦住她!” 旁边的几个侍卫立刻走过来,将方蕙一把拦住,朝着外面拖。 之后将她重重的扔在了台阶之下。 方蕙跌在冰冷的青砖上,哭泣着正想要再次爬起来,却瞥见一抹绛红色的裙摆。 顺着裙摆向上看,织金的牡丹刺绣,之后是苏柳儿那张端庄大气的脸庞。 她微微垂眸。 “方嫔,你这是做什么?” “皇后……皇后娘娘!” 方蕙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拽住苏柳儿的裙摆。 “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羽儿啊,他只是被人蒙骗陷害,并没有刺杀太子妃,请皇后娘娘看在羽儿也喊您一声‘母后’的情分上,帮他与皇上求求情吧!” 方蕙眼泪涌出来,朝着苏柳儿卑微哀求,看起来十分可怜。 苏柳儿缓缓道。 “此事本宫也听说了,不过自有大理寺那边查案,若四皇子是无辜的,自然会没事,方嫔在这求本宫做什么?” “此事怎么能交给大理寺呢,所有人都知晓大理寺是太子的人,若是羽儿交给太子与大理寺,一定会不得善终的!” 她话音落下,却见苏柳儿的眼神冷了几分。 “方嫔,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说太子和大理寺滥用职权,草菅人命吗?” 方蕙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她立刻摇头。 “不……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嫔妾,嫔妾是想求娘娘保羽儿一命……” 方蕙睁大眼看向苏柳儿。 “皇后娘娘,您此时来乾坤殿,不是因为羽儿的事吗?” —— 第236章 为明钰的事而来 苏柳儿声音淡淡。 “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宫理应过来看看。” “那皇后娘娘,羽儿的事就拜托您了……” 方蕙一脸祈求:“后宫之人都知晓皇后娘娘仁慈宽厚,羽儿也算是您的半个儿子,请您一定要让皇上网开一面!” 苏柳儿看着乾坤殿,目光略略定了一会。 而后她收回眼神,瞥向地上的方蕙,忽然开口道。 “本宫记得,你怀上慕容羽的那一夜,也是这样一个天寒地冻的时候吧,皇上与先皇后吵架,当时多饮了几杯,你一个擦脚的婢女,胆大包天,趁着皇上酣醉的时候,熄灯爬上了龙床。” 方蕙一愣,有些不明白苏柳儿为什么提到了这么久远的事情。 那一夜,是她荣华富贵的根源,亦是她的耻辱。 方蕙眸光闪烁。 “皇后娘娘……” “你知道,那一夜,姐姐在做什么吗?” 苏柳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在方蕙茫然心虚的眼神中,苏柳儿一字一句,缓缓开口。 “那一夜,姐姐冒着小雪一步三叩首,一路从大昭寺的台阶处跪到大殿,一心祈求菩萨能够让她怀上孩子。” 方蕙神色一怔,随即惶恐的低头,心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面前,苏柳儿弯腰,突然伸出双手,亲自将她搀扶了起来。 方蕙触及她温软的手指,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苏柳儿将她扶起,声音温和而有力。 “所以慕容羽的下场,便是你的报应。” 说罢,松开手,带着人朝着乾坤殿走去。 身后,方蕙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目光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动不动。 似是失了魂一般。 而后,突然尖叫一声,两眼一翻,猛地晕倒了过去了。 苏柳儿走进殿内,朝着仁景帝微微福身。 仁景帝伸手示意了一下,之后道。 “皇后坐吧。” 他看着苏柳儿,沉声道:“皇后今日过来,也是因为四皇子的事吧?” 苏柳儿缓缓道:“刚刚在门口,臣妾看见方嫔晕过去了。” “所以你是过来为她说情的?” 闻言,苏柳儿微微叹息。 “四皇子此次犯得是滔天大罪,臣妾不敢擅自说情,此事自有皇上定夺,臣妾就不多言了。” 仁景帝有些诧异:“既然不是为此事而来,皇后今日找朕,是为了何事?” “臣妾今日,是为明钰的事过来的。” “哦?” 仁景帝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之后道:“明钰怎么了?” “明钰今年一过,已经十九岁了,再不指婚的话,便真的要成老姑娘了。” “明钰确实已经拖不得了,不过之前每次跟她提这事,她都说还不想嫁人,你也护着她随她去了,这次怎么主动提到此事了?” 仁景帝眸中微微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你是看中了谁家的儿郎?” 苏柳儿缓缓道。 “沈天荣长子沈澈年轻有为,如今又击退沧澜国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实属难得,臣妾听说沈樾已经年纪不小了,还未娶妻,不如将明钰赐给他,也算是一桩美事。” 闻言,仁景帝原本闲散的神色,一下子微微凝了起来。 他伸手捏着一旁的棋子,半晌,才开口道。 “此事是皇后的意思,还是明钰的意思?” “明钰的意思便是臣妾的意思,她与沈樾自小就认识,早就心仪他,臣妾想要成全她。” 苏柳儿微微掀起眸子,看向仁景帝,眸中罕见的带了点坚定。 “明钰一直未嫁,就是一直在等着沈樾回京,臣妾希望皇上能够成全她一片痴心。” 仁景帝一时没有吭声。 偌大的殿中,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一旁的秦海棠有些坐不住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帝后之间不寻常的气息,她才不想见二人在这耍心眼子。 秦海棠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开口道。 “皇上……” “皇后,此事朕怕是不能答应了。” 仁景帝突然开口,打断了秦海棠的话。 见状,秦海棠只能暂时闭嘴。 她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人在这事上不对付,夫妻俩关起门吵呗,赶紧让她走啊,如今让她夹在中间干什么,怪尴尬的。 苏柳儿听到这话,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皇上为何不同意?” “实在是不巧了,今日皇后来晚了一步,贵妃今日过来,也是与朕提这件事,她说想要将明华公主嫁给沈樾。” 秦海棠:??? 说罢,仁景帝一转头,笑意盈盈的看向秦海棠。 “贵妃难得与皇后眼光一致,都看中了沈樾做驸马,可真是叫朕为难了。” 秦海棠明白仁景帝的意思,也只能顺着他的话挤出一个笑意。 “谁说不是呢,少将军年轻有为长得又好,臣妾想着明华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就跟皇上提了一嘴。” 秦海棠面上笑嘻嘻,心底已经将仁景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狗男人是真的不做人啊,自己不想要慕容明钰嫁给沈樾,拉她出来挡皇后。 要不是看他是皇上,高低得扇他几个嘴巴子! 苏柳儿有些诧异。 “秦贵妃有意让沈樾做驸马?” “嗯……臣妾是有点想法。” 秦海棠应了一声。 随后看见仁景帝朝着她瞥了一眼,眼中带着些许赞赏。 她忍住想抽他的冲动,转头朝着皇后笑了笑。 “皇后娘娘,这朝中好儿郎多,您要不看看别的王公贵族,明钰作为大公主,自然是有不少人都想要与之结亲的。” 苏柳儿瞥了她一眼。 “既然如此,那贵妃怎么不看看别家的儿郎,替明华挑别的亲事?” 闻言,秦海棠讪讪闭上了嘴。 她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不愿意就不愿意,反正她也不是真的看中了沈樾,她还想要明华多待在自己身边几年呢。 她不过是好意提了一嘴,想让皇后别和皇上较劲,毕竟她也不想夹在二人中间被牵连。 仁景帝道:“皇后,此事是贵妃先提,朕自然要以她为先,明华与沈樾……” 秦海棠立刻道。 “明华与沈樾的事,虽然本宫是满意的,但是其实也未问过明华的意见,这样吧,具体如何,本宫回去问问明华,免得到头来是本宫一头热。” 第237章 一桩喜事 秦海棠立刻道。 “明华与沈樾的事,虽然本宫是满意的,但是其实也未问过明华的意见,这样吧,具体如何,本宫回去问问明华,免得到头来是本宫一头热。” 说着,秦海棠无视掉仁景帝略有不悦的眼神,快速的站起身。 “皇上,皇后娘娘,此事暂且便这般吧,臣妾还有事,得先回福阳宫了。” 话音落下,不给仁景帝开口的机会,她一转身,飞快的就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到门口的时候,她身边的大宫女翠珠跟上去,见她神色匆忙,有些疑惑。 “娘娘这是怎么了?” “快走快走!” 秦海棠示意了她一眼,脚下的步伐更快,跟被狗撵了一样。 等出了乾坤殿,到了自己的福阳宫,她才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软榻上。 “去,端杯茶过来,渴死本宫了!” 翠珠将茶递过来,十分紧张:“娘娘究竟是何事这么匆忙?” “别提了,今日本宫出门就没看黄历,就不该去乾坤殿……哎哟真是,现在可怎么办啊?” 她漂亮的杏眼一压,露出几分愁绪:“幸好明华今日没过来,否则本宫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话音落下,她只听见一声银铃般的声音。 “母妃这是不想见我么?那我日后可就不来了。” 秦海棠猛地转头,看见慕容明华拨开珠帘,正从内殿走了出来,漂亮灵动的脸上,带着几分探究的笑意。 “明华?” 秦海棠差点被一口茶呛死。 她微微站起身:“咳~明华,你怎么来福阳宫了,也不出个声。” “还不是因为母妃回来的太匆忙了,都没注意到我。” 慕容明华走过去,在秦海棠的身边坐下了。 “母妃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这……没什么意思啊。” 秦海棠一脸心虚。 慕容明华微微蹙眉,有种不好的预感:“母妃刚刚是去乾坤殿了吧,难不成闯什么祸事了?” “怎么可能呢,母妃是那样的人吗?” 秦海棠声音高了几个度,随后尴尬一笑:“其实真要说起来,也并不是祸事,而是一桩喜事。” “喜事?” “母妃刚过去那边,结果你猜怎么着?你父皇说想让你嫁给沈樾。” 话音落下后,秦海棠捂着嘴,哈哈笑了起来:“说起来真是个意外,不过母妃一想沈樾有能力家世好长得也不错,未尝不是个良配……” 她笑了一阵,发现慕容明华没有跟着笑。 不仅没有笑,脸色还愈加难看了一些。 秦海棠讪讪的止住了笑意。 慕容明华拧眉:“母妃不是说去乾坤殿看方嫔的热闹么,怎么给我兜了一桩莫名其妙的亲事回来?” 秦海棠蔫巴巴的:“母妃错了,母妃日后不凑热闹了。” 她微微抬起眸,问道。 “明华,你不喜欢沈樾?” “不喜欢。”慕容明华扶着额头,露出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母妃,我喜欢文雅隽秀腹有诗书的男子,并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男人,我自己就会挽弓射箭,何必又找一个武夫。” “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有什么好,中看不中用,沈樾武功高强可以保护你。” “我是公主,何需他保护?再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沈樾看着仪表堂堂,说不定私底下压根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我不想嫁他。” 慕容明华眉头紧锁,虽然心情有些差,但是她并未动怒。 “母妃,此事父皇下决定了吗?” “他倒是想!” 一说这个,秦海棠就生气了。 “明华,其实这桩婚事压根就不是母妃提的,是你父皇强塞过来的,不过幸好母妃机智,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你先容母妃想想该怎么办。” 闻言,慕容明华神色复杂的瞥了一眼秦海棠。 机智? 她母妃倒是对自己挺自信的。 慕容明华道:“母妃,事情究竟是怎么样,你跟我说说。” 秦海棠点头,将事情原委说了。 慕容明华眸色微暗:“父皇这明显是拉你出来挡住皇后了,若是你直接过去否定了这件事,相当于是打了他的脸,父皇肯定会不高兴。” “本宫还不高兴呢,本宫与皇后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扯上本宫,真是一肚子的窝囊气!” “母妃这话别说了,父皇是皇上,你不能不敬。” “那你说如何?” 秦海棠满脸愁容:“若是不得罪你父皇,那就要牺牲你的婚事了,两个总得选一个。” 既不得罪皇后,又不得罪皇上,还得让皇上心甘情愿的将婚事作罢。 这事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看样子只能取舍了。 皇上那个老鳖孙和她女儿。 她自然是选择明华。 慕容明华道:“此事母妃与我都不好开口,不如换个人说。” “谁啊?” “沈樾自己。” 慕容明华笑道:“据我所知,沈樾压根就不喜欢大公主,若是他知晓皇后想要将大公主嫁过去,他肯定会想办法面见皇上拒绝的。” “可是沈樾一个臣子……说这话岂不是惹得皇上和皇后不高兴,他会这般做吗?” “母妃想错了,沈樾拒绝这桩亲事,父皇肯定是愿意的,至于皇后……沈家原本就与苏家是敌对面,他倒是也不怕得罪了。” 慕容明华笑道:“至于母妃……这几日,你就暂且装糊涂吧。” 秦海棠听得一愣一愣。 “好,母妃听你的!” 反正每次遇上事情,听慕容明华的建议,都不会出什么错。 “不过,你不喜欢沈樾的话,那你喜欢谁啊,刚刚听你这般描述,什么清隽文雅的,难不成你已经看中了谁?” 慕容明华只是淡淡一笑。 “母妃别问了,你先喝茶吧,我去找若惜。” “太子妃?” 秦海棠面色一僵,随即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喜欢太子妃吧?” 自从沈若惜住进东宫后,慕容明华跑得是越发的勤快了。 这么多年,也没见她跟谁这么亲近过。 实在是奇怪! 慕容明华眼角抽搐了一下。 “母妃胡说什么呢,我找若惜,是想让她去跟沈樾商量一下,此事由她出面最合适了。” “是……是这样么?” 秦海棠微微有些尴尬。 谁让她搞得这么神秘,让人忍不住多想。 不过听明华这意思,是喜欢上了哪家的绣花枕头? 这…… 她可不怎么同意。 —— 第238章 别扭 东宫。 沈若惜走进殿内后,慕容珩亲自伸手将她的披风给解了下来。 寝殿内燃着炭火,热度袭来,驱散了外面的寒意。 慕容珩突然一弯腰,将下巴靠在了沈若惜的肩膀上。 感觉到肩膀上一重,沈若惜下意识的微微侧过头。 “阿珩?” “让我靠一会,我有些累。” 说罢,慕容珩伸手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都揽入了怀中。 满怀温香,让他觉得说不出的安心。 沈若惜站在原地,坚持了一会,很快就有些支撑不住他的重量了。 “你累的话,去床上歇息会,好不好?” “好。” 慕容珩将身子挪开,之后一只手臂箍住了她的细腰:“一起。” 话音落下,沈若惜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他提了起来。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带到了床上。 沈若惜一愣,刚想起来,却见一张放大的俊脸抵在她的面前。 慕容珩一条腿压在她的两腿之间,结实的两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将旁边的锦被给压得陷了进去。 与此同时,他浅色的眸中,逐渐漫上一层幽深的黯意。 这个姿势非常具有侵略性。 沈若惜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 青天白日的,这病秧子想干嘛? “我心情不好。” 慕容珩突然开口,冷不丁来来这么一句。 沈若惜正想开口询问,便听见他又补上一句。 “我昨夜就想将慕容羽和那个姓宁的弄死。” “别冲动。” 沈若惜用手推着他的胸膛:“慕容羽与宁兰雪自有大理寺与父皇的制裁,你若是擅自处置,到时候反倒是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冷静点。” “冷静不了。” 慕容珩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一睨,带着几分不悦。 沈若惜有些被他的气场震住,下一秒,却见慕容珩眸光一敛,笼上几分狡黠。 “除非你哄哄我。” 沈若惜:…… 这病秧子两副面孔还无缝切换呢? “怎么哄?” 闻言,慕容珩没说话,只是一双眸子更加灼灼。 明明什么都没做,沈若惜却觉得身子微微有些紧绷,心跳也加快了起来。 她想了想,之后微微仰头,在慕容珩的唇上轻碰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带着柔软的触觉。 “这样吗?” 慕容珩好看的眸子瞬间沉了沉。 这样,有点不够。 但是足够让他的心情转好。 “行,不生气了。” 慕容珩低头,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亲昵的蹭了蹭:“还有一件事……” 他伸手指向寝殿旁边一个精致的箱子。 “那里面的蜜饯,少了一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沈若惜有些无言以对。 她特地选了一个小罐子拿回去,没想到这也能被他发现还惦记上了。 心眼比芝麻还小吧? “我拿回去了。” “给谁?” “我大哥。”沈若惜一脸的坦然,“我大哥都好些年没回来了,给他带点见面礼,这也是人之常情” “嗯,的确是人之常情。” 但是他还是不快。 这是她亲手做的,只能给他。 慕容珩眸中透出几分不悦,随即道:“沈樾常年在边疆,对这玩意儿哪感兴趣,野猪吃不了细糠,给他也是浪费了。” “说谁是野猪呢?” 沈若惜一巴掌推在他的脑袋上,将人推开了。 慕容珩坐在床边,一向 矜冷自持的脸上,有点懵。 随即道。 “你打我?” “打你?” 沈若惜拧眉。 不至于吧。 刚刚不过是推他的力道稍稍重了点,也算打? “咳咳~” 慕容珩突然捂着胸口,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沈若惜懒懒的倚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在那演。 然而越咳越重。 沈若惜也有些担心了。 这两日回了将军府,都没给他把脉了,该不会是真的又出什么问题了? “你……” “我不听。” 沈若惜刚开口,就被慕容珩打断了话。 他站起身,一张俊脸上带着一丝落寞与委屈:“那些蜜饯你都拿走吧,都给你大哥……我不吃也没事的,日后喝药就让我苦死,反正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 说罢,起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沈若惜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一时极其复杂。 这家伙…… 心眼子是真的小啊。 不过看他那股子傲娇的劲,身体八成是没什么问题。 沈若惜摇了摇头,没追出去,决定让慕容珩自己去哄自己。 慕容珩刚走,不一会儿,就见红袖过来通报,说是慕容明华来找她。 “明华来了?” 沈若惜眼神一亮,随即立刻起身,走出了寝殿。 东宫旁边的偏殿内,慕容明华正悠闲的坐在桌边,看见沈若惜过来,她起身迎过来。 “若惜,刚刚我碰见九哥了,他脸色不好,我与他打招呼,他只是冷冰冰的应了一声,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慕容明华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难不成是因为你被刺杀的事,九哥到现在还没缓和心情?” “不是。” 沈若惜秾丽的脸上,神色平静:“我们应该算是吵架了。” “吵架了?” 慕容明华实实在在的震惊了。 随即有些无言以对。 沈若惜刚刚经历刺杀一事,估计还惊魂未定呢,九哥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吵架,实在是有失风度。 不过说实话,她实在难以想象慕容和与人吵架的模样。 那场面…… 一定是极其压抑吓人的吧? “究竟因为什么事吵架?” 沈若惜道:“一点小事,不用理会他。” 总不能说是因为给他的蜜饯,被她送给大哥了吧。 说出去,慕容珩岂不是形象扫地。 “明华,今日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事找你。” 慕容明华笑眯眯的:“我可能要成为你嫂子了。” 沈若惜:??? “大嫂还是……二嫂?” 慕容明华叹气。 “大嫂。” 话毕,她将事情的原委与沈若惜仔细的说了一遍。 慕容明华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 “父皇不想要大公主与沈家牵扯上,便拿我出来挡着皇后,但是我与你大哥连话都从未说过,更何况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门亲事若是结了,只怕是会耽误彼此。” 闻言,沈若惜好看的眸子压了压。 慕容明华对她大哥无意,而她大哥……情况更复杂。 府里还藏着一个不清不楚的韩苜怜呢。 这二人属实是有点乱点鸳鸯谱了。 第239章 结交 沈若惜想了想,说道。 “所以你今日与我说这事,是想我跟我大哥说说这事,由他出面拒绝?” “聪明。” 慕容明华看着沈若惜,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若惜,此事你能帮忙吗?” “当然,我今日就出东宫,正好出去也有点事。” 沈若惜一口应下。 见沈若惜答应,慕容明华也放下了心,便没有多留,转身离开了。 走的时候,她冲着沈若惜笑得神秘。 “此事不仅仅是帮我,也是为了你大哥与二哥的幸福,我等你的好消息了。” 沈若惜有些疑惑。 此事确实关乎大哥的幸福,不过跟二哥有什么关系? …… 沈若惜作为太子妃,按照规矩原本是不能随意出宫的。 但是慕容珩给了她出入自由的权力,见过慕容明华后,她便直接让人准备了马车,想要出宫。 刚要上马车,就见魏廷山快步小跑过来。 “太子妃!” 沈若惜转过头:“魏公公。” “太子妃今日不是刚回来么,这会又是要去哪啊?” “本宫有事要去见我大哥一趟,一会就回来。” “今日能回东宫吗?” “能。”沈若惜想了想,说道,“太子身体底子不好,不能肝火郁结,你去给他送上一杯白菊花茶。” “是,老奴晓得。” 魏廷山赶紧笑吟吟的点头。 目送沈若惜离开后,魏廷山端着茶,径直去了东宫的书房。 书房的门口,冷夜和小禹子苦着脸,正守在外面。 见魏廷山过来,二人立刻伸手拦住他。 “魏公公,你怎么来了?太子此时心情正差着呢,咱们刚刚进去都被赶出来了,你此刻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了。” 魏廷山笑眯眯的看着二人。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太子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明白他的心思。” 说着,他推开二人,端着茶走了进去。 书房内,慕容珩正姿态散漫的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看着。 昳丽清贵的脸上神色冷淡,即使不说话也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威仪。 听见动静,他瞥了一眼,见是魏廷山,又转过了眸子。 忽而开口道。 “走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然而魏廷山却瞬间明白。 “回殿下,太子妃出宫有事去了,不过她说了,今日定会回来的。” 闻言,慕容珩的眸子敛了敛,没什么表情。 魏廷山将茶端上去。 “殿下,您别累着了,喝口茶吧。” 慕容珩不悦:“这么冷的天,你让孤喝白菊花茶?” “殿下,这是太子妃走时吩咐的,她说了,您身体弱不能肝火郁结,喝这个祛火。” 慕容珩淡淡应了一声。 “嗯,出去吧。” 虽然语气还是冷淡的,但是等魏廷山转身的片刻,他的唇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 已经临近新年,京城内比往日都要热闹一些。 沈若惜坐在马车上,一路到了沈樾的府前,却被府里的管家告知,沈樾去了听雅轩见客人。 管家毕恭毕敬。 “少将军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不如太子妃进来等候?” “不必了,我自己去找他吧。” 沈若惜回了一句,之后多问了一句:“韩苜怜如何了?” “回太子妃,韩姑娘正在房间内休息,昨日府医给她开了补药,这会喝了正休息呢。” “嗯。” 沈若惜放下了车帘。 想到韩苜怜昨日那副寡言忧郁的模样,她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了一口气。 大哥这到底玩得是哪一出? 听雅轩离沈樾的府邸有些路程,沈若惜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沈樾正与一个有些年纪的男人一起走出来。 二人站在门口说了一些话后,便互相告别。 等到对方离去,沈若惜才下了马车走过去。 沈樾见到她,有些讶异。 “若惜,你怎么又出宫了?” 他微微拧眉,有些担忧:“昨日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怎么没有好好休息?” “我没受到惊吓,慕容羽的事,父皇已经交给大理寺全权处理了,大理寺是阿珩的人,已经没后顾之忧了,我日常出行,阿珩也加派了人手。” 沈若惜随口问了一句:“大哥,刚刚与你交谈的那位,瞧着眼熟,是谁啊?” “工部尚书侯江。” 沈樾冷冽的眸敛了敛。 他虽然他驻守边疆击退沧澜国是莫大的功劳,但是京城之中他没什么根基,如今卸下兵权,回到朝廷,自然是要稳固自己的地位与权势。 侯江有意结交,他自然不会拒绝。 今日二人过来,便是侯江主动提的,并且表示他的嫡女候茜十分仰慕沈樾。 沈樾细细思量了一下。 工部权大利广,而且在朝廷中,属于中立状态。 候茜又是深闺养出的贵女,他见过两面,谦恭良顺,确实适合做主母。 “大哥。” 沈若惜开口,拉回了沈樾的思绪。 他微微抬眸:“怎么了?” “我有事跟你说,去雅间吧。” 沈若惜率先走进了听雅轩,沈樾也跟着上去了。 到了雅间,沈若惜捧着茶杯,将皇宫内的事转述了。 沈樾的眉头深锁。 “此事不妥。” “大哥也不想娶大公主与明华?” “嗯。” 沈樾神色不快。 公主身份对他而言有些束缚,他喜欢做掌控者,不愿被掌控。 而且他对慕容明钰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沈若惜道:“父皇若是有意给你赐婚,也定会提前通知你一声,不会贸然下旨,大哥,你得提前想好说辞。” “我明白。” 沈樾握着瓷杯,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其实在接风宴上,仁景帝就提过他为国立下汗马功劳,会答应他一个请求。 看样子,到了他提请求的时候了。 二人谈好之后,便见琼宇过来,说是宫里传来皇上口谕,要见沈樾。 沈若惜轻笑。 “说什么来什么,看来父皇很是着急。”她转头道,“大哥,正好,一起入宫吧。” —— 第240章 示威 一辆华贵精致的马车缓缓驶来,而后停在了沈樾的府前。 慕容明钰被扶着走下马车,径直就朝着府中走了过去。 门口的下人上前,刚想拦住她,却被慕容明钰身边的护卫给推开了。 “瞎了你的狗眼,大公主也敢拦!?” 慕容明钰微微仰头,脸上带着几分傲意。 “沈樾呢?” 下人低头道:“回大公主,少将军今日出门去了,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回来。” “那我在府里等他。” 说着直接走了进去。 管家李伯看见她朝着后院去,赶紧上前。 “大公主!” 慕容明钰转头,微微拧眉:“怎么了?” “大公主,少将军一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公主若是一直在府里等,怕是有些不合适……” 不等他话说完,旁边的护卫立刻厉声呵斥。 “大胆!这大冷天的,你一个狗奴才不让公主进府,难不成让公主在外冻着吗?” 李伯赶紧低头:“奴才没这个意思,公主要是等,可随奴才到前厅,奴才已经让人备好炭火与热茶,给公主去去寒气。” “不必了,本公主去沈樾的主屋内看看。” “大公主,不妥啊,您虽然贵为公主,但是怎么能擅自去少将军的内屋呢?!” “本公主想去哪就去哪,轮得到你插嘴?” 慕容明钰不悦的扫了一眼李伯,带着人就朝着后院走去。 李伯被人拦着,急得在后面拍着大腿。 这可怎么办…… 少将军的屋内,还藏着一位韩姑娘呢,那韩姑娘柔柔弱弱的,要是被大公主看见了,一定有大麻烦! 慕容明钰带着人,在后院内转悠了一圈。 沈樾这个宅子是仁景帝特地赐的,位置和风景都是绝佳的。 她走在廊道上,看着院中的假山和盆景,蓦的有种女主人的错觉。 这让她的心情好上几分。 慕容明钰找到主屋的方向,径直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她身边的宫女有些迟疑。 “大公主,您若是擅自去少将军的寝屋内,若是传出去,怕是会对公主的名誉有损。” “本公主迟早会嫁给沈樾,现在不过是提前过来看看宅子,需要你多嘴?” “奴婢多嘴,请大公主恕罪。” 燕儿立刻低头认错。 几人朝着主屋的方向走了一阵,却见主屋内出来一个婢女,手里还端着空的药碗。 慕容明钰有些疑惑。 “沈樾不是不在府里么,你怎么从他的屋内走出来了?” “大公主。” 婢女赶紧跪下:“回公主,奴婢是给韩姑娘送补药来的。” “韩姑娘?” 慕容明神色一怔:“什么韩姑娘?” 话音落下,只见主屋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韩苜怜穿着一件素色的罗裙,出现在了门口。 她身姿瘦弱,但是却不失曼妙,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睛大而明亮,此刻正有些茫然的盯着突然出现的一批人。 慕容明钰瞳孔骤然一缩。 “你是谁!?” 韩苜怜被她的呵斥吓了一跳,随即拧了拧眉。 这女人看着来者不善。 一旁的婢女小声道:“大公主,这……这是韩姑娘。” “什么韩姑娘?” “韩姑娘是……是少将军带回来的。” 韩苜怜缓缓走出来,对上慕容明钰敌意的眸子,缓缓弯了弯腰。 “民女韩苜怜,参见公主。” 她倒是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是公主。 不过她怎么会擅自过来沈樾的后宅,是沈樾默许的吗? “给我抬头。” 慕容明钰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韩苜怜缓缓将脸抬了起来。 一张柔媚的小脸,虽然有些削瘦,但是五官小巧精致,是极其的惹人怜爱。 慕容明钰心头的火气瞬间窜了上来。 “你跟沈樾什么关系?” 闻言,韩苜怜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什么关系? 其实她倒是也想知道。 “民女哥哥是军医,民女也曾在军中帮过忙。” “呵,那你怎么会出现在沈樾的屋内?” 慕容明钰敛了敛眸子,随后露出一个恍然的神情。 “你是军妓?” 韩苜怜拧眉:“不是。” “都一样,你既然从沈樾的主屋出来,难不成还是什么清白的关系?沈樾在军中的时候,都是你在伺候他?” 闻言,韩苜怜沉默了片刻,没有吭声。 算是默认。 慕容明钰看着地上的韩苜怜,眼神愈加阴沉起来。 一想起她在沈樾的身下承欢,慕容明钰只觉得心中难受得紧,恨不得立刻处死这个女人。 但是转念一想,沈樾在边疆作战,血气方刚的年纪,有女人也正常。 让这女人陪睡,总好过军营里那些下贱的军妓。 “韩苜怜是吧,既然现在沈樾已经回来了,也就不需要你这个暖床工具了,现在收拾你的东西,从主屋内搬出来吧。” 闻言,韩苜怜却没动。 慕容明钰有些不悦。 “你聋了吗,没听见本公主的话?!” “公主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民女的?”韩苜怜微微抬起眸子,脸上的神色有些冷淡,“这是沈樾的府邸,就算您身为公主,也应该没有权力处置我。” “本公主没有权力处置你?” 慕容明钰冷笑一声,忽然扬手,一个耳光重重的扇了下来。 “啪”的一声。 韩苜怜白皙的小脸上,瞬间出了五个指痕。 “贱婢,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与军妓有什么区别,也敢这么对本公主说话!” 韩苜怜被打得耳边嗡嗡作响。 但是最觉得锥心的,还是慕容明钰的话。 “你以为沈樾会娶你吗?他若是想要娶你,早就八抬大轿抬你进来了,如今将你不明不白的放在府中,说明他压根看不上你!” 压了压火气,慕容明钰瞥了身边的燕儿一眼。 “去,将她的东西扔出来……至于你,韩苜怜,你既然如此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那本公主便帮你一把,以你的身份,你不该在这里,你应该去勾栏院。” 慕容明钰话音落下,她身边的两个护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拽住韩苜怜,拖着她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韩苜怜挣扎着身子。 “放开!你们给我放开!” 然而她柔弱的力道压根就毫无还手之力。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 李伯急匆匆的冲过来,看见后院的场景,脸上神色微变。 “大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第241章 伤她 慕容明钰神色冰冷。 “这贱婢不知分寸冲撞了本公主,本公主要打发了她去勾栏院!” “不可,大公主,不可啊……” “有何不可的?她不过是一个连下人都不如的贱婢,本公主有什么不能处置的!?” 李伯跪下。 “大公主,这韩姑娘的确不重要,但是重要的是少将军……” 李伯知晓慕容明钰现在正在气头上,便委婉道:“少将军脾气刚烈,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做他的主,若是被他知晓您擅自处置了他的人,即使只是一个奴婢,估计也会惹得他大发雷霆……” “公主与少将军自小就相识,其中情谊定是旁人不能比的,何必为了一个奴婢让彼此闹得生分了呢?” 闻言,慕容明钰稍稍沉默了一阵。 确实,沈樾的脾性她也知晓,独断强硬,若是回来发现她将韩苜怜卖去了勾栏院,肯定会生气。 她咬了咬唇。 “放了她。” 两个护卫立刻松手。 韩苜怜猛地跌在地上,手掌磕掉了一层皮。 慕容明钰冷声道。 “你说得不错,这贱婢是将军府的人,我就这么发卖了确实不合适。” 李伯松了口气。 而后又听见她道:“但是这贱婢实在是太过放肆,若是这么轻易放过了她,实在是难消我的怒意!” “来人,给她上拶刑,让她懂懂规矩!” 慕容明钰一声令下,旁边的两个护卫立刻上前,将韩苜怜给压住了。 随后猛地夹住了她的手指。 慕容明钰悠闲的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一声令下。 “给我用刑!” 护卫们立刻拉住刑拘。 “啊!” 韩苜怜一声惨叫,极其凄惨。 慕容明钰听在耳中,心情瞬间大好。 韩苜怜身子弱,很快就晕了过去。 李伯在一旁有些心惊胆战:“大公主,人已经晕了过去,您看……” “泼醒她。” 慕容明钰神色不满:“这么快就晕过去了?我看是装的吧,给我将她弄醒!” 燕儿接了一盆冷水,猛地浇在了韩苜怜的身上。 韩苜怜一哆嗦,从昏迷中颤抖着睁开了眼。 正是寒冬,她跪在地上,感觉骨头都被冻散了。 还未反应过来,手指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全然顾不上这刺骨的冷意。 “啊!!” 慕容明钰冷笑着用鞋尖勾起她的下巴,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 “今日这一遭,你算是明白自己的身份了吧?就算你爬上了沈樾的床,终究没名没分,不过是个暖床的工具,下次若是再敢在本公主面前出言不逊,我便拔了你的舌头!” 将韩苜怜折磨了一通后,看着她再次晕倒过去,慕容明钰才停手。 正准备在此继续等着沈樾,却见宫里匆匆来人了。 “大公主,奴才可算是找到您了,皇后娘娘让奴才传话,让您快点入宫呢。” “母后找我何事?” “回公主,皇上召见沈少将军入宫了,皇后娘娘让您也立刻回去。” “父皇召见沈樾了?” 慕容明钰猛然站起身,眼神不禁一亮。 她欣喜道:“父皇此时召沈樾入宫,一定是与他说赐婚的事!” 她有些得意的瞥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韩苜怜,笑道。 “听到没有,沈樾入宫了,此次他进宫,应该是父皇要给他与我赐婚了,韩苜怜,等我嫁到府中,我再好好收拾你!” 慕容明钰说罢,便挥挥手,带着人扬长而去。 等人一走,李伯立刻上前,吩咐婢女将韩苜怜给扶起来,让人给她收拾换干净的衣服,自己亲自跑去请府医了。 韩苜怜被人伺候着洗了个澡,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她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了身子,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此刻毫无血色白得吓人。 她嘴唇一直哆嗦,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的。 李伯安慰她。 “韩姑娘,你别害怕,等少将军回来了,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的。” 韩苜怜微微抬起眸子。 “李伯……沈樾真的要娶那个大公主了吗?” “这……” 李伯也沉默了。 主子们的事,他哪里弄得清楚。 “韩姑娘,你先好好休息,一切等少将军回来了再说。” 听到这话,韩苜怜心底大致是有数了。 她惨淡一笑,之后不再吱声。 府医刚给韩苜怜包扎好伤口,沈樾便回来了。 李伯立刻上前,将府里发生的事与沈樾简单说了。 沈樾英挺的眉头紧紧蹙起。 “大公主罚了她?” “是,说是韩姑娘冲撞了她。” 沈樾沉默了片刻。 “也好,她原本就不识好歹不知分寸,如今经历这一遭,算是给她提个醒,京城不比之前在军中,她仗着是我的女人便无所顾忌。” 李伯欲言又止,而后低声道。 “少将军还是先去看看韩姑娘吧。” “嗯。” 沈樾披着披风走进后院,一过去,便看见婢女拿着湿漉漉的衣服出来。 他问道:“怎么回事,衣服怎么湿了?” 婢女跪下:“少将军,是大公主,她让人泼了冷水给韩姑娘……” 闻言,沈樾点点头,之后加快了步伐。 到了屋内,看见韩苜怜正靠在床边,目光怔怔的看着门口,似是失了魂一般。 她原本就生的柔弱,此刻更是如易碎的瓷人一般。 沈樾走上前,犀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左脸上,有一道明显的指印。 “被打了?” 沈樾眯了眯眼。 看样子是被扇了耳光。 韩苜怜似是没听见一般,一动不动,没有理他。 沈樾声音冷硬:“你若是要在京城生活,便要守规矩懂分寸,不能再如往常一般出言不逊,知不知道?” 她伤的不重,倒是个好事,让她日后长个教训。 韩苜怜缓缓转过头。 而后,突然开口道。 “我不想在京城。” “这话不必再提,你既然已经跟我来了京城,便别想着回边疆了。” “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 韩苜怜似是没听见一般,喃喃道:“沈樾,我不想留在你身边,我想回去……” 沈樾被她说得有些烦了。 “你哪都不准去!” 他走过去,伸手掰着她柔弱苍白的小脸,态度强硬:“韩苜怜,你这辈子,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离开京城、离开我身边半步,你听明白了吗?” —— 第242章 别动 韩苜怜目光怔怔的看着他,眼眶慢慢蓄起了泪。 她咬咬唇,拼命忍住了眼泪。 之后猛地一伸手,将他钳制她的手给拨开。 “放开我!” 沈樾被她的态度激怒,刚想厉声呵斥,却察觉不对劲。 韩苜怜的手,被包着几层厚厚的纱布。 现在因为用力,纱布外面已经逐渐染上一层鲜红。 “你手怎么了?” 沈樾下意识的松开她,准备看她的手指。 却见韩苜怜飞快的将手给缩进了被子。 “给我看看。” 沈樾将锦被掀开,强硬的将她的手给拉了出来。 这才发现她两只手都被包扎了。 他眸色沉了几分。 之后有些讶异的抬头。 “这是大公主弄的?” “你知道还问什么问。” 韩苜怜神色冷漠。 沈樾无心跟她争吵,他小心翼翼的将韩苜怜的手拿起,放在眼前。 见她挣扎,他一把按住她的手腕。 “别动。” 声音虽然还是有些严厉,但是却温柔了许多。 他缓缓的将韩苜怜右手的纱布给解开了。 只见原本玉葱般的手指,此刻鲜血淋漓。 十指连心,不用想都知道,她疼得紧。 沈樾心脏微微一紧,随即涌上一层压抑的怒意。 “慕容明钰对你做什么了?” 李伯只是简单跟他说大公主罚了韩苜怜,但是具体没说怎么罚的,只是催着他过来看她。 他原本以为只是挨了几个耳光。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 韩苜怜用力将手从他的掌心挣开。 疼得她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沈樾知晓她在气头上,也不好再勉强她,只是一转头,眼神凌厉的看向一旁的婢女。 “还不快去找大夫!” 婢女被他眼神吓了一跳,随即立刻奔出门去。 府医很快便再次赶来了。 看见韩苜怜鲜血淋漓的手指,他面色微变:“韩姑娘,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你这手伤了骨头,不能随意动的,怎么一会功夫就搞成这样了?!” 他赶紧给韩苜怜上药。 “伤筋动骨最需要的便是休养,你若是再不好好保护这双手,怕是以后会残废的……” “你哪来这么多的废话?若是她的手不好,我先废了你的手!” 沈樾心中本就烦躁,如今听府医在这絮絮念,更是生气。 府医立刻焉巴巴的闭上了嘴。 沈樾走出去,将李伯喊了过来。 “今日大公主对苜怜做什么了?” “大公主说韩姑娘对她不敬,先是要将人卖到勾栏院,后连是老奴过来制止了,拿少将军出来劝说了一阵,大公主才决定罢手,不过她不甘心就怎么放过韩姑娘,就对她用了拶刑。” 闻言,沈樾俊美的脸上,瞳孔微微晃了晃。 “你们没拦着她?” “这……哪拦得住啊。” 李伯叹气:“此事虽然大公主不占理,但是她是公主,咱们是奴才,总不能对她来硬的。” “她有什么理由对我的人随意用私刑?” “哪有什么理由啊,少将军,大公主对您的心思,您还不清楚么?” 李伯摇头:“哎,今日这一遭,韩姑娘算是无妄之灾了。” 沈樾压着眸子,眼中怒意汹涌。 他声音带着冷意。 “以后慕容明钰再过来,禁止她入内,若是她怪罪下来,所有责任都由我承担!” “是。” 交待完李伯之后,沈樾转身进了屋内。 韩苜怜的手指重新被包扎了起来,府医见沈樾过来,赶紧提着药箱下去了。 沈樾走到床前,定定的看着韩苜怜。 想起刚刚对她的态度,他神色有些不自在。 “我之前不知道你受伤了。” 韩苜怜回了他一个字。 “呵。” 随后缓缓躺下去,拉住被子盖住了自己。 “我有些累了,你先走吧。” 沈樾:“这是我的屋子,你让我去哪?” “旁边还有很多空的房间,你若是不走,我让李伯给我布置一间空房,我搬走。” “他敢。” 沈樾语气不悦。 闻言,韩苜怜便不吭声了。 偌大的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沈樾站在原地,见她躺在锦被内,纤细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刺猬将自己包裹成一团,说不出的柔弱可怜。 他走过去,脱掉外衣掀开被子,自己也躺了进来。 韩苜怜正侧躺在里面,突然感觉自己的腰身一紧,接着就被扣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属于男人特有的冷木香气息瞬间将她围绕,带着独有的强势霸道。 韩苜怜刚想掰开他的手臂,却被沈樾提前一步按住了手腕。 他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别动,大夫说了你要好好休养,难不成你想要下半辈子成残废?” 闻言,韩苜怜挣扎的动作停住了。 她不能成为残废。 她迟早是要离开沈樾的,到时候手废了,她根本无法生存。 见韩苜怜老实的窝在自己怀中,沈樾的眼神不自觉地柔软了一些。 他凑过去,鼻尖抵在她的发间,闻到上面的幽香,有一瞬的恍神。 边疆的冬天冷的格外厉害,韩苜怜总是手脚冰冷,多少个夜晚,都是这样在他的怀中安睡。 韩苜怜身子突然一僵,随即猛然转头看着他。 她脸上染上一阵薄红。 “你干什么?” 她手都受伤了,他居然还…… 禽兽! 沈樾神色淡淡:“我又没做什么。” “什么叫没做什么,你明明……” 接下来的话,韩苜怜有些说不出口。 被子下面二人身子紧贴,她感受明显。 韩苜怜扭着身子,想要从他怀里挣开。 然而越动却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说了,别动。” 沈樾低低说了一声,随即压着她的腿,滑到她的两腿之间。 韩苜怜小声的惊呼一声。 “啊……” “别叫,不做什么。” “你还在狡辩!”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别动就是了。” 沈樾呼吸都有些不稳,他紧紧搂着韩苜怜,有些贪婪的嗅着她的体香,随后微微闭上眼,试图平息冲动。 在遇见韩苜怜之前,他并不是多重欲的人。 这女人给他下了蛊。 在边疆作战,有时候即使受了伤,他一碰到她也会抑制不住,夜里忍不住要她,韩苜怜一边承受着他的索取,一边担心他伤口会裂开。 第243章 盛怒 想起以前的事,沈樾的眸色不禁又暗了几分。 他低声道。 “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慕容明钰会来我的府中找你麻烦。” 韩苜怜眸光低垂,忽然道。 “你要娶她了吗?” “娶她?” “今日皇上找你入宫了吧,是不是要给你与大公主赐婚?” “谁说的?” 沈樾将她的身体在自己怀中转了个方向,让她面对着自己。 他神色微凝。 “你究竟都是从哪听到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那这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沈樾沉默了一会。 “皇上今日是找我了,也提了我的亲事,但是我已经与他说过了,我对大公主无意,之后他都不会再提这件事了,你放心,大公主不会嫁进府中。” “真的?” 韩苜怜微微掀起眸子,眼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欣喜。 “真的。” 沈樾见她欢喜的模样,心头不禁也柔软了片刻,忍不住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韩苜怜神色顿了一下,之后微微垂眸,将脸抵在了他的胸口,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咪。 半晌,她问道。 “你不娶她,迟早也会娶别人的。” 她叹息一声:“沈樾,你说我们这样,究竟算什么呢……” 沈樾搂着她没有吭声,只是眸色幽深。 今日去见皇上,他委婉表达了自己对慕容明钰与慕容明华无意,之后提了想迎娶工部尚书侯江的嫡女,候茜。 皇上同意了。 沈樾仔细想了一番,候茜属于深闺中循规蹈矩的贵女,性子恭顺,让他省心。 而且,若是她做他府中的主母,韩苜怜的处境不会多难。 若是可以,他是想给韩苜怜一个妾的身份的,但是她不愿。 * 慕容明钰急匆匆的回到宫中,跑去了长秋宫。 “母后!” 慕容明钰满脸期待:“母后找我回宫,是不是因为父皇答应要给我与沈樾赐婚了?” 苏柳儿面有难色。 “本宫今日的确是去找你父皇说了此事……” “父皇答应了吗?” “你父皇……说要考虑考虑。”苏柳儿尽量说得委婉,不想伤了她的心,“秦贵妃也在那里,正巧她也想将明华嫁给沈樾,你父皇便有些迟疑了。” “慕容明华?!” 慕容明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以前从未听说她对沈樾有意思,怎么这么巧,我要嫁给沈樾,她就也冒出来了,是存心的吧!” “秦贵妃对母后您不敬,排场摆得比您还大,她女儿也不知分寸惹人生厌,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慕容明钰越说越生气。 苏柳儿试探道:“此事你别操之过急,明钰……朝中的好儿郎不少,就算是不能嫁给沈樾,母后也会给你找一门好的亲事的。” “除了沈樾,其他人我不想嫁,现在就看父皇怎么想的了。” 慕容明钰神色微有紧张。 苏柳儿迟疑了一下,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殿外来人,是皇上身边的太监,说是让慕容明钰过去一趟。 “告诉父皇,我马上过去!” 慕容明钰满脸都是欢喜:“父皇既然召见了我,那一定是在考虑将我嫁给沈樾!母后,我去去就来!” 说罢,她不顾苏柳儿的阻拦,直接抛下苏柳儿,快速的跑出长秋宫。 “父皇此时找我,一定是要给我安排与沈樾的亲事!”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公主马上要得偿所愿了!” “今日回宫,你们都有赏!” 慕容明钰沾沾自喜,明丽的脸上因为兴奋而显得面颊都有些泛红。 她迫不及待的跑进了乾坤殿中,原本以为,会等来仁景帝给自己与沈樾赐婚的旨意,不想却迎来了仁景帝的盛怒。 “你今日去沈樾的府中了?” 见仁景帝神色似是有些不好,慕容明钰脸上的笑意敛去,变得老实起来。 “嗯……” “你一个未出嫁的公主,擅自闯入沈樾府中,像话么!?” 仁景帝突然起身,厉声呵斥。 “刚刚沈樾已经派人来宫中禀告了,你今日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还敢骗说是出宫找苏天菱,好大的胆子!” “父皇,儿臣……儿臣没有骗您,儿臣确实是去找天菱了,顺便去了沈樾那……” “住口!” 仁景帝一个杯盏摔过来。 “沈樾是朝廷重臣,府邸岂是你想进就进的!擅闯他府中就罢了,居然还对他的人滥用私刑,谁给你的胆子?你以为仗着背后是皇后是苏家,就真的无法无天了吗?” “作为大公主,你品行不端行为恶劣,简直担不起你公主的身份!出去领十鞭子,之后给朕滚回去好好反省!” 慕容明钰被骂得眼泪簌簌,一句话都不敢吱声。 两边的侍卫走过来,刚准备将她带出去处罚,慕容明钰突然回过神,一把推开二人。 她跪倒在地,颤声问道:“父皇,那……那沈樾的亲事,您是怎么想的?” 仁景帝幽幽瞥了她一眼。 “今日沈樾已经过来与朕说了,他中医工部尚书之女候茜,朕也觉得他们般配,若是他需要,朕可以下旨给他们赐婚。” 什,什么?! 犹如当头一棒,慕容明钰彻底傻眼了。 她失魂落魄的被人拉出去,就跪在乾坤殿的门口,被处了鞭刑。 她自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酷刑,两鞭子下去,便已经鬼哭狼嚎受不住了。 之后是苏柳儿匆匆赶过来,去与仁景帝说情,才免了她几鞭子,挨了五鞭之后,被苏柳儿让人抬进了长秋宫。 慕容明钰趴在床上,眼泪都哭干了。 苏柳儿坐在她的旁边,亦是红了眼。 “明钰……是不是很疼?都怪母后没用,母后当时该拦着你的……” “确实该怪你!” 慕容明钰突然抬头,有些怨怒的看着她,之后大声道:“你若是能说服父皇让沈樾娶我,自然就没有接下来的事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挨了一顿鞭子……这宫里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说罢,慕容明钰突然拽住自己的衣服披在身上,踉踉跄跄的就朝着外面跑去。 苏柳儿跟在后面。 “明钰,明钰你这是做什么?你身上还有伤,不能乱跑……” “我不想在这里了!我要出宫去找曜儿,你别拦着我!” 她猛然推开苏柳儿,冲了出去。 身后一群人跟在后面。 整个长秋宫,都闹作了一团。 —— 第244章 怎么哄 沈若惜朝着东宫走的时候,经过长秋宫时,听见里面闹得厉害。 她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皇后娘娘一向喜静,是何人这么大胆,在她的宫里这么闹腾?” 红袖低声道。 “听声音,像是明钰公主,太子妃若是想知晓原因,奴婢等会找人来探探。” 沈若惜微微顿了顿:“不必了。” 之后继续朝前走去。 她今日回来的有点晚。 原本是准备与沈樾一起回宫的,半路上突然想起什么,便又改变了主意,在宫外多逗留了片刻。 身边碧珠突然道。 “太子妃这是买了什么,看着有些沉,奴婢帮您拿着吧?” “不用。” 沈若惜微微低头,看着手中包盖的严严实实的食盒,她的眼中温柔了几分。 “这是给阿珩带的。。” “闻着挺香的,似乎是吃的?” “嗯,是叫花鸡,本宫以前出门的时候,很喜欢吃这家的。” 碧珠点点头,话多了起来。 “太子妃对太子真是有心了,不过太子殿下养尊处优,不知道会不会喜欢这市井中的东西,太子妃,奴婢厨艺不错,不如让奴婢给您做几道吃食,您带去给太子殿下?” 闻言,沈若惜微微转眸,扫了她一眼。 红袖立刻扯着碧珠的袖子,轻声道。 “太子妃喜欢的东西,太子殿下定会也喜欢的,碧珠,不需要你多事。” 碧珠立刻低头。 “奴婢失言了,太子妃恕罪。” 沈若惜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淡淡应了一声。 几人回到东宫,小禹子立刻迎上来。 “太子妃,您总算是回来了。” 沈若惜:“阿珩呢?” “太子殿下正在殿中等您呢。”小禹子轻声道,“今日一天太子殿下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奴才与冷夜都挨了他不少冷眼,压根不敢近身,一直是魏公公在伺候着他。” 桃叶忍不住道。 “太子妃,太子殿下生起气来,是挺吓人的……” 慕容珩自带天家威仪,虽然模样是极致的俊美,但是不说话的时候却如同高山雪顶的月光,带着清冷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 沈若惜将外面厚厚的披风解下,带着桃叶与小禹子,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 红袖看着沈若惜的背影,等到已经看不见人影了,才转头瞥向碧珠。 她声音有些冷。 “言多必失,安分的做你的奴婢!” 碧珠吐了吐舌头:“我又没说什么,是真心想帮太子妃的忙,毕竟太子殿下高兴了,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 “最好是这样,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红袖转身便走了。 留下碧珠站在身后,看着寝宫的方向,眸中黯了几分。 …… 冬日的天黑的特别快。 从正殿到寝宫这么一点距离,走过来的时候,天色便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沈若惜拎着食盒,感觉里面的热气在消散,脚步不禁更快了一些。 到了寝宫门口,便看见一个蓝色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魏廷山。 一见沈若惜,他立刻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意。 “太子妃,您可算是回来了。” “魏公公在等本宫?” “哪里是老奴在等您。”魏廷山朝着寝宫里示意了一下,“等您的,另有其人呢……太子殿下晚膳都还没用,估计是想等您一起。” 沈若惜点头。 “今日说是阿珩的气性很大,怕是魏公公遭了不少罪了。” 魏廷山却是笑了:“老奴是看着殿下长大的,这么多年了,殿下的性子一直没变,其实殿下就是想要别人哄哄他,只要您稍微与他说两句话,他便立刻好了。” “本宫知晓了。” 沈若惜秾丽的脸上,笑意渐深,之后迈步走了进去。 殿内炭火很足,慕容珩正穿着一件白色的常服,坐在一旁的矮桌边看着文书,俊美的侧脸在烛火下,美得如同天边清冷的月。 他转头,看见沈若惜,眸光微微晃动了一下。 沈若惜走到桌边,将手里的食盒放下,声音温软平静。 “听说你还未用晚膳,给你带了吃的。” 闻言,慕容珩沉默了一会,而后朝着她走了过来。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沈若惜心底生出几分笑意。 果然好哄。 她胳膊突然一紧,还未反应过来,感觉身上一暖,慕容珩将她给抱在了怀中。 随后,是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 “抱歉。” 沈若惜一愣。 而后他继续道:“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沈若惜一愣,随即失笑。 “你都在想什么呢……” 慕容珩不语,只是伸手抚着她微凉的发丝,眸中带着深切的情意。 娶了她,与她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倒是越发的有些贪婪了,想要独占她一人,谁也不能碰。 可是今日沈若惜一走,他才察觉自己有多慌张。 外表看着平静,实则心里已经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生怕她觉得他太过小气而对他生出了不满。 现在见她回来,他才彻底放下心。 沈若惜自是不知道他的心思。 她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声音温柔极了。 “明明是阿珩先不理我的,我还想着回来要怎么哄你呢。” 慕容珩幽深的眸子一亮。 “那你打算怎么哄?” “我给你带了叫花鸡,我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很喜欢吃的。” “我不吃。” 闻言,沈若惜微微拧眉。 这家伙…… 难不成还真是口味精致,吃不惯这些市井小吃? 正思索,沈若惜却见自己的脚步一轻。 慕容珩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他声音低低:“东宫后面有一处天然的温泉,先去沐浴。” 沈若惜脸一红。 “你要想去洗澡,你自己去便是……” “我们一起。”慕容珩眼神很正人君子,“只是一起洗澡,不做别的。” 沈若惜:…… 都一起洗澡了,还能不做别的吗? 最终还是拧不过慕容珩,与他一起去了后面的温泉。 池子里的水十分温暖,沈若惜奔波了一天,一下去浸在温水里,感觉骨头都松软下来,说不出的舒服。 她舒了口气,靠在温泉边,不自觉的涌上了一股睡意。 直到慕容珩也下了水。 水底下,他的手放在她纤细的腰上,将她带着贴向自己,将她纤细的身子揽在了怀里,他亲吻着她的唇,声音带着蛊惑。 “若惜,别睡了,抱住我。” 沈若惜微微睁开眼,对上一双燃着火的眸子。 慕容珩一只手掐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在水底下的动作逐渐放肆,让她的睡意一扫而空。 他抵在她的耳旁,声音缱绻。 “可以吗?” 第245章 验毒 沈若惜贴在他的胸口,脸红着微微点了点头。 慕容珩便不再克制。 他今夜兴致极佳,异常磨人,到后面,沈若惜几乎是挂在他的身上。 经历一遭后,她几乎是站立不住。 慕容珩却依旧精神得很,他将她从水里捞出来,将柔软的披风放在了地上,让沈若惜跪在了地上。 他从后凑上来,吻着她的耳垂。 “乖,再坚持一会。” “你刚刚也说是一会的……” 沈若惜咬着唇,扭头瞪着他。 原本应该是凶狠的表情,但是因为染上情·欲,眼尾处泛出几分旖旎,说不出的动人。 慕容珩差点没把持住。 二人在温泉处泡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出来。 外面。 桃叶和小禹子拢着手安静的等候着,都有些乏了。 夜渐深,气温也愈加的低。 桃叶冻得不断搓着自己的双手。 小禹子盯着她看了一会,而后突然跑开了。 不多时候,他便回来了。 他拿回来了一个暖手炉,递到了桃叶的面前。 “太子和太子妃估计还得有一会,你先拿着暖暖手。” 桃叶微微抬头。 见小禹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俊秀的脸上目光温柔。 她踌躇了一下,之后垂着眸接过。 自送鸳鸯手帕的事件后,她见到小禹子,便没什么好脸色。 她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好感,结果那人却是太监…… 这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但是仔细一想,此事原本就是她自己误会了,根本怪不到他。 想到此,桃叶主动道。 “小禹子,上次……是个误会,我这些日子对你脸色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小禹子人机灵,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那件事是我不好,没有跟你说清楚,还说你的鸳鸯是鸭子,也难怪你生气。” 说着,他伸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张帕子,朝着她递了递。 “这个,绣的挺可爱的,还给你。” 一张锦色的帕子,上面歪歪扭扭的绣着一对鸳鸯。 桃叶有些诧异。 “你还留着?” “你辛辛苦苦绣的,我总不能扔了。” “你留着吧。”桃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这颜色适合你,日后咱们就当朋友处吧。” 闻言,小禹子点点头,将帕子收了起来。 二人打消了嫌隙,话便多了起来。 桃叶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入宫的啊?” “很久了,有六年了吧……其实那个时候我是街边的一个小乞丐,太子殿下的马车差点碾到我,之后太子殿下让人给了一锭金子给我,我当时就知道,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就一直追在马车后面。” 小禹子笑道:“我追了许久,脚都磨破了一层皮,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是魏公公出来问我要干什么,我说我想要在贵人这里谋一份差事,之后,我就进了宫,跟着魏公公做了太监。” “人人都觉得做太监是屈辱,是痛苦,但是我觉得很开心,因为我终于有了可以安身的地方,这辈子,我都会留在太子殿下身边,好好伺候他。” 小禹子望着漆黑的夜,声音缓慢却坚定。 桃叶看着小禹子俊俏的侧脸,不自觉的抓紧的手中的暖手炉,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小禹子,其实你是个挺好的人,真的……” 但是私心里……她更希望他不是太监。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的砸下来。 小禹子转过头,看向桃叶,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也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桃叶,你也是个很好的姑娘,日后你会找到真心喜欢的那个人的。” “嗯。” 桃叶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一瞬有点想哭。 二人在外面又等了一会。 不多时候,慕容珩与沈若惜终于出来了。 不过沈若惜是被抱出来的。 她被裹着厚厚的貂毛披风,像是一只蚕宝宝一般,柔弱的靠在慕容珩的怀里。 桃叶立刻放下暖手炉走过来。 “太子,太子妃。” 沈若惜微微颔了颔首,连说话的力气都不想费。 慕容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刚开始还算克制,后面发了狠的要她。 出来的时候,沈若惜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最疼的便是大腿与膝盖处,应该是磨破了皮。 慕容珩扫了一眼二人。 “你们都退下吧,孤带太子妃去宽衣。” 二人立刻退下。 慕容珩抱着沈若惜,快步去了寝宫。 魏廷山让人布好了菜,之后便识相的带着人退下了。 慕容珩亲自给沈若惜擦干净身上的水,之后又要给她穿衣。 沈若惜拿脚踹他。 “我自己来。” “你还有力气吗?” 慕容珩眼底笑意狡黠,随即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肌肤:“别躲了,我都看过了,而且记得很清楚……” “慕容珩!” 沈若惜羞恼的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慕容珩稳住神色:“我错了,我不说了。” 沈若惜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衣服,自己躲在被子里穿好了。 这么闹了一通,二人也饿了。 来到桌边,慕容珩率先将她带的叫花鸡打开了。 已经加热过了,香味溢出来,让他顿时食欲大开。 慕容珩正准备尝尝,却被沈若惜制止了。 “还未验毒。” 自从知晓慕容珩中得是鸠夜后,他每次饮食,沈若惜都要再亲自再验验毒,但是奇怪,这么久了,一直都不曾有过意外。 慕容珩迟疑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如今萧问天已死,鸠夜应该是无人再制出来,但是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沈若惜拿出自己的金针和凤仙花粉,开始验毒。 原本以为与以前一样,没事。 然而结果却让二人大出意料。 —— 第246章 怀疑 银针泛黑,有毒。 沈若惜眸色微变,随即稳住心神,试了其他的菜,其他的膳食却没问题。 “阿珩,下毒之人心思倒是挺巧。” 其他的菜,慕容珩未必会吃。 但是叫花鸡是沈若惜买的,慕容珩定会放下戒心去尝尝的。 对方便偏偏下在了这叫花鸡里。 刚刚若是她不制止,慕容珩确实已经吃下了。 沈若惜将银针收起,思绪有些乱。 这毒是什么时候下的? 是她买叫花鸡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还是在路上某一刻不小心被人下的? 或者是……他们去温泉的那段时间内,被人给下了毒。 慕容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他问道。 “这叫花鸡,一路上离开过你的手中吗?” “未曾。” “那大概率是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被人下的毒。” 慕容珩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搁在桌上,眼中风暴弥漫。 寝宫中能过来的,大多是能近身服侍的宫人,也就是说,自己的身边,一直有对方的耳目。 宫人他换过一批又一批,然而还是被对方钻了空子。 慕容珩的手指轻轻摩挲,眸中沉思。 沈若惜问道。 “阿珩,要审吗?” 慕容珩沉默了片刻,之后走到门口,将殿门打开了。 听见声音,外面守候的冷夜立刻转身。 “主子。” “我与太子妃离开的这段时间,寝宫内有人来过吗?” 闻言,冷夜想了想,之后道:“回殿下属下守在这里的时候,太子妃的两个侍女曾进去整理过,不过属下中途曾离开过一段时间,有没有人来,就不知了。” 慕容珩犀利的眸子扫过他。 “让魏廷山过来。” “是。” 冷夜下去了,不多时候,魏廷山就快步过来了。 “殿下,您找老奴有何事?” “刚刚布菜的,还有出入过孤的寝宫的几个下人,让他们过来。” “奴才马上去。” 魏廷山立刻吩咐了下去,很快,几个宫人就过来了。 除了碧珠红袖,还有两个经常过来伺候的宫女。 魏廷山看出了不对劲。 “殿下,是不是她们有哪里做得不对?” “刚刚是她们布菜的吗?” 闻言,魏廷山道:“刚刚是彩蝶和彩凤布的菜,太子与太子妃的被褥与炭火,是红袖与碧珠处理的。” 慕容珩点头,随后道。 “天这么冷,你们也辛苦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几人都有些懵。 碧珠大着胆子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这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 慕容珩扫了她一眼,之后突然将那只叫花鸡拿过来。 “这是孤赏你们的,吃了。” 几人神色微变,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魏廷山厉声道。 “没听见殿下的话吗?还不谢恩!” 几人立刻跪下谢过慕容珩,之后将叫花鸡接过。 慕容珩道:“就在这吃。” 四人拿了叫花鸡,一时都没动手,慕容珩淡淡的目光压过来,让几人冷汗涔涔,她们不傻,都意识到情况不对。 最后是红袖率先撕下一块,塞进了嘴里。 其他三人见状,也缓缓动手,分别撕下一小块,开始吃了起来。 很快,一只鸡便被吃了一小半。 沈若惜打断了几人的动作。 “这叫花鸡都已经有些凉了,就别吃了吧。” 虽然说鸠夜小量服用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但是终究是毒药,她们之中定有人是无辜的,没必要跟着一起承担这风险。 慕容珩也微微颔首。 “放下吧,出去。” 几人赶紧将叫花鸡放下,之后神色惶恐的走了出去。 等人退下,魏廷山才迟疑着看向慕容珩,神色谨慎。 “太子殿下,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莫非她们几人中有蹊跷……” “没有,或许是孤的疑心太重了。” 慕容珩语气淡淡,之后微微挥手。 “你也先下去吧。” 魏廷山缓缓退下。 慕容珩重新关了殿门。 沈若惜神色关切:“阿珩,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 慕容珩狭长的眸中冷意乍现。 刚刚那一遭,他多是为了试探,但是几人的反应,都没有大的问题。 要不她们都是无辜。 要不,是对方的心理太过强大,将他都瞒了过去。 沈若惜有些不解:“为何不如实告诉魏公公,让他去查查这内殿的宫人?” 慕容珩掀起眸子。 “因为他也有嫌疑。” 沈若惜一愣。 随即听见慕容珩道。 “不止他,还有其他人。” 他目光看向殿外:“冷夜一直守在这里,也有下毒的机会,包括你回来的时候,冷霜与桃叶一直跟着你,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她们也有机会下毒,还有小禹子,他常伴在我左右,除了你,东宫的人,都有嫌疑。” 沈若惜有些心惊。 她微微沉默了一会:“他们应该不会……” “没有什么不会的,宫人我换过一批又一批,然而今日对方还有机会在我的膳食中下毒,那么只能说明……此人并非寻常的宫人。” 慕容珩声音平淡冷静,却让沈若惜的心中掀起一阵风暴。 慕容很所指的这几人,是她目前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她不想怀疑他们中的任何一位。 慕容珩重新走到桌前,端起杯盏,目光微凝。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比起他们,其他有机会接触内殿的宫人,嫌疑更大一些。” 沈若惜沉默的拿起筷子,却没有什么胃口。 她知晓,慕容珩这句话,是为了安慰她。 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心中定是有了怀疑的人选。 “慕容羽的事情,要结案了。” 慕容珩看出了沈若惜心绪有些不宁,便转移了她的注意。 沈若惜微微抬眸:“案子结了?” “嗯,明日便会提交给父皇,我已经与几位重臣说过了,到时在朝上对此事施压,不出意外的话,慕容羽这次是不会有翻身之地了。” 沈若惜微微颔首:“那明日,我去见见他最后一面。” * 小雪下了一夜。 等到天光亮起,整个京城,都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大理寺的监牢内。 慕容羽靠在墙边裹着发霉的被子,冻得瑟瑟发抖。 杜泉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僻静的监牢,除了宁兰雪被关在他的对面,再也没有其他的犯人。 天亮后,看守的人过来给二人放饭。 慕容羽看着面前丰盛过头的饭菜,心头有些疑惑。 “今日饭菜怎么这么好?” 他突然想到什么,眼中泛过一丝惊喜:“是不是我母妃已经找到了法子,要救我出去了?” 狱卒扫了他一眼,之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对面的宁兰雪,饭菜亦是丰盛可口,烤鸭腿散发着阵阵香味,引得人食欲大动,然而宁兰雪却没有胃口。 她怔了一下,随即扑向监牢的门口。 “狱卒大哥,究竟怎么回事,难不成案子已经结了,这……这该不会是我们的断头饭吧!?” 要被处死的犯人,前几日都会吃的比较好。 慕容羽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原本准备端起饭菜的手,也猛然缩了回来。 他震怒的看向宁兰雪。 “贱人,你自己死就死,还敢诅咒我!?” 被关在大理寺的这几日,他怒意滔天,日日唾骂宁兰雪。 宁兰雪也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不想彻底激怒他,一直没有出言反驳。 然而今日一听这话,她却突然扭头,怒吼一声。 “给我闭嘴!” 慕容羽愣了一下。 他还从未见过宁兰雪这般泼妇的模样。 “你,你说什么?” “我让你闭嘴!慕容羽,你醒醒吧,你没看见你的饭菜与我的一样么?这压根就不是你母妃的功劳,而是因为你跟我一样,都要被处死了,临死前吃顿饱饭上路!” “胡说八道!刺杀沈若惜的是你,与我何干!” “呵,是不是与你有干系,重要吗?你可别忘了,大理寺卿是慕容珩的人,他想让你死,你还有辩解的余地吗?” 闻言,慕容羽心一沉。 但是他很快镇定下来:“慕容珩再怎么权势滔天,最终做决定的,还是父皇,父皇深明大义,一定会查出此事与我无关,我顶多就是个私养死士的罪名,真正要被处死的人是你!” 宁兰雪眼露讥讽。 “此事可与我无关,令牌是你的,刺杀的人也是你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是无辜的。” “贱人,你简直厚颜无耻!” 听到她这番话,慕容羽气得大吼出声,双手紧紧握住监牢的栅栏,若不是被关着,他简直要冲出去直接掐死宁兰雪。 除了灭顶的愤怒,还有极致的后悔。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看上你这种毒妇!甚至为了你,与沈若惜和离……” 想到此,慕容羽一阵钻心的痛。 若是他当初选择了沈若惜,现在绝不是这种境况。 他定还是高高在上的齐王,还有将军府的帮衬,还没有失去父皇的圣心…… 越想,他越是悔得厉害,对宁兰雪也是愈加的憎恶。 “等我出去……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宁兰雪,你不得好死!” “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慕容羽,你再也没有翻身之地了!”宁兰雪有些绝望的笑了几声,之后也恨恨的看着他,“我才后悔,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要不是我,你还是勾栏院的一个妓子,迟早要去卖的!你有什么脸后悔!” “去卖都比跟了你好!至少我不会被关进牢里等死!” “犯贱……你真是太贱了!你从骨子里就是个贱货!” “你才是窝囊废!你母妃就是个贱人,她不就是个擦脚婢么,所以也生不出什么好东西!你不仅皇子做得窝囊,在床上也窝囊!跟你每次行房我都乏味得要睡着!” “你……” 慕容羽气得发抖:“贱人,我要杀了你!” “来啊,窝囊废,你现在连碰我一下都碰不到,哈哈哈哈,你到死都是个窝囊废!” …… 沈若惜在监牢门口时,就听见了二人互相诅咒的咒骂声。 她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正在嘶吼的二人,眼中是深深地讥讽与憎恶。 慕容羽与宁兰雪之前不是一直郎情妾意,情深义重么? 如今二人却跟疯狗一样,恨不得咬死对方。 这幅嘴脸,实在是恶心至极。 宁兰雪眼神一转,猛然看见了站在入口处的沈若惜,她神色一顿。 “沈若惜?!” 对面的慕容羽一怔,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只见沈若惜穿着红色的华服站在不远处,头上的金步摇熠熠生辉,在这肮脏阴暗的地牢内,丝毫不减风华。 她身后带着冷霜和桃叶,身侧是穿着蓝色官服的杜泉和几个护卫。 沈若惜转头:“杜大人先回去吧,本宫有几句话与他们说说。” 杜泉拱手,毕恭毕敬。 “是,下官就带着人在监牢入口处等候,地牢湿气重,太子妃不宜久留。” “本宫一会就出去。” 杜泉点点头,带着人远离了一些。 沈若惜带着几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看见她,慕容羽的目光一时极为复杂。 “你怎么过来了?” 沈若惜淡淡一笑。 “好歹旧识一场,你马上就要死了,我特地过来见你最后一面。” “你说什么!?” 慕容羽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他猛地将脸贴近栅栏:“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我是皇子,我是无辜的……不会的,父皇绝对不会处死我的,我不相信!” “你被关押在这,消息不通也正常。” 沈若惜将他的惊惧尽收眼底:“早朝之后,传来了消息,说是你与宁兰雪一起密谋刺杀本宫,证据确凿,被判极刑,择日处刑,父皇已经下旨了。” “等会杜大人就会过来,宣读旨意了。” 慕容羽的脸色瞬间白了:“不……不可能,我是冤枉的,此事与我无关,我要见父皇,父皇!我要见父皇!” “啪!” 一旁的护卫一鞭子猛地抽在了栅栏上,将慕容羽的手背打出了一条显眼的红痕,痛得他下意识的缩回了手。 “太子妃面前,岂容你发疯!” “我要见父皇!沈若惜……我是被冤枉的……是你,一定是你与慕容珩!”慕容羽的眼中是深切的怨恨,“一定是你们冤枉我!” 他眼眶发红:“你们怎么能这么恶毒!!” —— 第247章 最后一面 “恶毒?” 沈若惜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你扪心自问,你不想要我死?” 慕容羽微微拧眉。 是,他不仅想要沈若惜死,还想要凌辱她后再死。 这肮脏的画面,他在脑海里上演过多次。 沈若惜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所以,宁兰雪不过是做了你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若是时机成熟,你定会用更残忍的手段杀了我以及我身边的人。” 毕竟上辈子,她已经亲眼见识过了。 “宁兰雪说得对,你就是个窝囊废,敢想不敢做,只会悄悄酝酿一些阴暗的念头伺机而动。” “沈若惜……不,太子妃,太子妃骂得对!” 对面的宁兰雪突然出声,语气带着谄媚。 沈若惜好看的眸子微微一转,见宁兰雪“噗通”一声朝着她跪下了。 沈若惜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错了,沈若惜,我真的错了……我不是人,我下贱,我不自量力!” 宁兰雪一抬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五根手指印明显。 她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用膝盖向前走了几步。 “求求你,沈若惜,求你放我一马吧,你日后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想要活着……只要你能让我活命,我什么都愿意!” “你放过我好不好?其实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们都是被慕容羽给害惨了……现在那个窝囊废已经得到了报应,咱么可以握手言和了,你说对不对?” 宁兰雪像是一条狗一般,摇尾乞怜,姿态卑微至极。 慕容羽都看不下去。 他脸上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一般。 “下贱……宁兰雪,你还能再下贱一点么?!” 宁兰雪跟没听见一样,仰着头瞪大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沈若惜,眼中微微闪着期待的光芒。 沈若惜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上辈子,她也是这样匍匐在他们二人面前。 换来的是什么? 乱棍打死的结局。 “宁兰雪,你还是收起你虚伪的眼泪吧,像你这般下贱恶毒的人,地狱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沈若惜话音落下的瞬间,宁兰雪眼里那点微弱的光芒微微一闪。 而后,熄灭了。 沈若惜转过身,准备离开。 身后,慕容羽却大喊了一声。 “沈若惜!” 她缓缓转头。 看见慕容羽站在牢前,眼神紧紧盯着她,似是有万般的话语想说。 然而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只是眼中逐渐蔓延上深深地绝望与悔恨。 沈若惜也并不想听他废话,她神色微冷的转过身,朝着牢狱外面走了过去。 刚转过身子,便听见身后传来了宁兰雪崩溃的尖叫声。 痛苦到了极点。 沈若惜唇角微微勾起。 对于宁兰雪那种毫无底线的人,只有死亡,才是她最畏惧的事情。 她转身看向身侧的杜泉。 “将他们关在一块,别死了就成。” 杜泉点头:“下官明白。” * 早朝之后,关于慕容羽的判决旨意,很快便下了。 处死皇子,是大事。 这消息很快就飞到了宫外。 苏晟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慕容曜的睿王府。 他讥讽出声。 “虎毒尚且不食子,慕容霆顶着仁君的头衔,却能做出这种决定,虚伪至极!” 慕容曜看向他。 “舅舅对外称病,却跑来我的府中,被人知晓了,怕是要被怀疑是否装病。” “怀疑便怀疑,所有人都知晓我是装病,只不过无人敢说实话罢了。”苏晟拧眉,“况且我一直待在府里,着实乏味。” 他缓缓道:“如今慕容羽一死,皇子只剩下三位了。” “他死不死,对我的大业,其实都没什么影响。” 慕容曜望着发有些发灰的天色,清隽的脸上,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他突然道:“舅舅,你说哪天我会不会迎来与慕容羽一样的命运?” “曜儿,别瞎说,慕容羽怎么配与你相提并论?” “不过我应当不会与他一般这么窝囊的死。” 若是真到绝路,他应当会死的壮烈。 苏晟想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药王谷的事,算是彻底被慕容珩摆了一道,他手里有足以定我死罪的证据,若是我不放弃药王谷,他估计是不会罢休,到时候我只能反。” 但是如今时机不成熟,他没法下这么大的赌注。 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能一朝尽毁。 但是药王谷如今拱手相让,他倒是少了一笔巨大的钱财来源,怕是要生别的渠道了。 “药王谷的事,我们既然不好插手了,那便也不能便宜了太子。”慕容曜眸光微沉,“秦承宣不是在查母后中毒一事么?此事原本就是药王谷的手笔,让他查过去。 ” 苏晟同意。 “秦承宣刚正不阿,而且颇有能力,若是他查到药王谷与太子关系匪浅,一定会深究到底的。” 慕容曜敛了敛眸子。 “太子确实是老谋深算,有他在前面,我若是想要登上皇位,有些不现实……不过以前他似乎并不热衷皇位,倒是与我们没这么剑拔弩张,如今成为出储君,便锋芒尽露了。” “说到老谋深算,你父皇又何尝不是。” 苏晟冷笑:“是他将慕容珩推到了太子的位置上,逼着他与我们针锋相对。” “若是太子真的不愿,父皇也逼不了他。” 慕容曜看着面前结着薄冰的水面,缓声道:“说起来,这也是娶了沈若惜之后,他似乎想显出了想要夺嫡的念头。” “又是这个沈若惜?” 苏晟道:“曜儿你是不是有些敏感?他娶沈若惜,与我们图谋大业,是两码事,应该只是凑巧。” “多个巧合凑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慕容曜微微转过眸子,“之前与舅舅说的,要尽快处理了沈若惜的事,舅舅安排下去了吗?” “之因为药王谷的变故,被耽误了。” 苏晟压低声音:“此事我会重新安排一下,不过曜儿……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便是汉阳王的态度,你与冷如卿如何了?” “冷如卿与我想得,有些不一样。” 慕容曜的眸光微微敛了敛。 他原本以为冷如卿性子温婉乖巧,与那些深闺中的贵女一般,是个好拿捏的。 但是如今看来,不是。 她有自己的底线,有刚烈的性子。 他做得事若是被她知道,她可能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更何况,如今汉阳王既不站他,亦不会站慕容珩,他只忠心皇上。 让冷如卿劝说汉阳王帮他反,不现实。 他只能利用冷如卿,逼着汉阳王站在他这一边。 至于怎么利用…… 他还在斟酌中。 “你如今已经嫁给曜儿,应当喊我一声皇姐,对我尊敬一些, 如今不改称呼就算了,还对我没大没小的!”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慕容明钰气愤的声音。 之后只见她带着人从后院走出来,面色十分难看:“冷如卿,这可不是你那没规矩的汉阳,这是京城!你若是再没大没小,我一定让曜儿罚你!” 回答她的,是后院飞出来的一只鞋子。 差点砸在她的头上。 慕容明钰又是气得脸色铁青。 苏晟拧眉:“明钰怎么在这?” 慕容曜微微叹气。 “一言难尽,皇姐被父皇罚了,又与母后闹了矛盾,便一怒之下出了宫,说要来我府中暂住一段时间。” 闻言,苏晟好看的眉眼锁得更紧。 他厉声道。 “明钰!” 慕容明钰刚准备转身找冷如卿算账,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呼唤,顿时下意识的转过头。 撞见苏晟那双自带压迫的眸子,她的气焰一下子消了下去。 她走过来。 “舅舅。” 她虽跋扈,但是却是怕这个舅舅的。 苏晟:“你与你母后吵架了?” “嗯……” “你母后对你与曜儿是极好的,你不该与她争吵还跑出来,她如今肯定很是伤心。” 慕容明钰有些不高兴。 苏晟问都没问,就站在了母后这边。 但是他惯是如此,慕容明钰也不意外,只是心底嘀咕,舅舅对母后,也实在是维护的太过了,父皇都没这般。 “我知道了,等之后回宫我就跟母后道歉。” “尽快回去吧,你未出阁的公主,一直住在曜儿这里也不合适。”苏晟语气淡淡,“还有,冷如卿你不要太过为难她。” “嗯……” 慕容明钰有些憋屈的离开了。 她想心头不快,想起沈樾的事,终究是心底有根刺,便坐上马车,命人带着她去了沈樾的府里。 刚到府前,却被人拦住了。 慕容明钰神色不悦。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参见大公主!” “既然知道我是大公主,还不让我进去!” 闻言,守在门口的两个守卫面面相觑,之后道:“大公主,就是因为知道是您,所以我们才不能放您进去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少将军说了,日后禁止您来他的府中,还请您不要为难奴才们。” 闻言,慕容明钰差点气炸了。 “一派胡言!我不相信!沈樾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奴才们就不知了……还请大公主回去吧。” 慕容明钰神色极其难看,不管不顾的上前推开二人。 “滚开,本公主要亲自找沈樾问清楚,若是你们再拦着我,本公主就治你们死罪!” 沈樾上过早朝后,回来就立刻来见韩苜怜,亲自给她的手上药。 这几天韩苜怜似是逐渐接受了与他来京城的事,也没有闹得那么厉害了。 他挺喜欢她这样,连带着觉得每日这样与她亲近相处,也挺好的。 他正涂药,突然见琼宇匆匆过来。 “少将军,不好了。” “怎么了?” “是大公主……她又来了。”琼宇面露难色,“她如今正在门口呢,说要见少将军,怎么也不肯走,府里的下人们又不可能真的对她动手……” 沈樾道:“让她进来吧。” 闻言,韩苜怜放在他手中的手指,微微朝后一缩,却被沈樾更快一步捏住了手腕。 “药还没涂完,别动。” “你不是要去见大公主吗?” “没事。” 沈樾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 :“她不重要。” 很快,后院内便响起了一阵重重的脚步声。 慕容明钰带着人,快步走进了屋内。 一看见二人如此亲密的模样,她顿时怒意滔天。 “沈樾,你说不见我,就是忙着陪这个贱婢?!” “大公主慎言。” 沈樾转头,声音极冷:“苜怜是我的人,大公主这般辱她,便是辱我。” “你的人?她不过是……” “大公主今日在我府前这么闹,就是为了进来找茬的吗?若是这般,那我可要请大公主出去了。” 沈樾脸上的不悦十分明显:“还是说……大公主是想要闹到皇上那里,让皇上再给大公主长些教训?” 一听这话,慕容明钰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肩膀。 后背处的伤口还没好,只要稍微动作大了些都疼痛明显。 她咬着唇。 “我被父皇打了……从小到大,我从未受过伤,沈樾,我这伤都是因为你而受的,你就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沈樾觉得稀奇。 “大公主这伤,难道不是因为自己作的吗?” “你说什么……” 沈樾转过头,将韩苜怜手上的纱布包好,脸上的表情带着冷意:“来人,送大公主出府!” 琼宇上前。 “大公主,请您出去吧,您擅闯少将军的府邸无理取闹,即使是闹到皇上面前,也是不占理的。” “滚开!” 慕容明钰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突然猛地朝着沈樾冲过去,目光落在韩苜怜那张精致的脸上,一时间恨极了。 “你这贱婢,不就是仗着一张狐媚子脸爬上了沈樾的床么?我毁了它,看沈樾还会不会再看你一眼!” 说着,她突然猛地拔出头上的金簪,朝着韩苜怜就刺了过来。 然后手腕却被人猛然握住。 沈樾的眼中是弥漫的风雪。 他狠狠一甩手,将慕容明钰给甩在了地上。 “啊!” 她重重趴在地上,手里的金簪飞了出去。 抬起头,慕容明钰几乎是咬着牙。 “沈樾,你大胆!” 沈樾负手站在她的面前,垂着目光看着她,厉声道。 “来人,送大公主出府!” 琼宇立刻上前,将慕容明钰给强行从地上拽了起来,之后便拉着她朝着外面走。 慕容明钰拼命挣扎。 “沈樾!沈樾你敢这么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她恨恨的回头,目光落在韩苜怜的脸上,突然又讥讽的笑了几声。 “韩苜怜,你以为沈樾是真的在乎你么?不过是图你的姿色罢了,等到候茜一进……” “动作快点!” 沈樾的声音瞬间冷了几分:“拖出去!” —— 第248章 好剑 床边,韩苜怜微微抬眸。 “刚刚大公主说什么候茜?” “你听错了,没什么。” 沈樾的手指微微收紧,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 随即觉得有些莫名。 他娶候茜这件事,原本就是要告诉韩苜怜的,她即使不愿意也阻止不了,但是刚刚,他却有些害怕慕容明钰说出这件事。 他在乎韩苜怜的情绪。 这个认知让沈樾觉得有些不悦。 他做事向来都是理智为先,带着韩苜怜回京,已经算是计划之外,如今不能再因为顾忌她的感受,而坏了自己的事。 想到此,他转过头,看向床上的韩苜怜。 “其实……” 韩苜怜闻声缓缓抬起头,眸中带着温软的光芒:“怎么了?” “其实我压根就不喜欢大公主,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旧情,只不过年少时候与她见过几面,她便一直缠了上来,你先好好养伤。” 说罢,沈樾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一走出门,他英挺的眉头便紧紧蹙了起来。 刚刚他明明是想要跟她说候茜的事的。 怎么话到嘴边,就变了? 他该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嘴比脑子快,不受自己的控制? 沈樾站在原地,有些郁闷的转了几圈,越想越觉得窝火,伸手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都说得什么玩意! “少……少将军。” 旁边传来一声支支吾吾的声音。 沈樾转头,对上琼宇有些复杂的目光。 他一过来,便看见少将军自己扇自己。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沈樾拧眉,脸上有尴尬一闪而过:“你走路没声音吗?” “我……” 琼宇支支吾吾,有些说不出话。 沈樾不耐烦。 “究竟什么事!” 琼宇反应过来,随即脸上一阵惊喜。 “好剑,少将军,好剑啊!” 沈樾脸一沉:“你骂谁呢!” “不是……少将军,刚刚有人过来,说是恭喜少将军凯旋,特地过来给您送了一份贺礼,属下怕有诈,刚刚打开看了下,结果是一把上好的剑啊!” 琼宇开心道:“少将军的剑不是已经钝了么?如今正好换上!” 闻言,沈樾眼神一亮,率先迈步朝着前院走了过去。 李伯正带着人,小心翼翼的抱着剑朝着后院走来。 看见沈樾,他立刻道。 “少将军,刚刚有人过来送您的,来人并未说明背后的主子是谁,只是顺带着捎了一封密信过来。” 沈樾随手将信揣进了袖中,之后将包裹着剑身的锦缎给扯开,看见里面泛着冷光的剑身,他眼神一亮。 “龙泉剑!” 这把剑是名剑之一,他之前寻了许久都没寻到。 没想到回京后就被人送来了这份大礼。 “送剑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眼生的很。” 闻言,沈樾微微沉思,心中逐渐有了猜测。 他身边的琼宇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会不会……是太子?” 他作为沈樾的心腹,很清楚这些年沈樾虽然人在边疆,但是与慕容珩一直都有书信来往。 明面上,沈樾桀骜不驯忠于皇上。 而实际上,他暗中却是支持慕容珩的。 但是很奇怪,虽然沈樾是支持太子的,但是琼宇又能明显感觉到,他并不喜欢慕容珩。 相反,慕容珩也是一样。 笼络他,器重他,但是并不喜欢沈樾。 这一对能凑一起也真是见了鬼。 琼宇心底默默嘀咕,之后见沈樾从袖中拿出信,打开扫了一眼后,英俊的脸上,眸光微凝。 “嗯”了一声。 琼宇有些惊讶,随即也有些欣喜。 他压低声音:“太子殿下对少将军主动示好,看样子是想想要牢牢的笼络少将军,很是器重您呢。” 沈樾冷冷一哂。 慕容珩这么肆妄的性子,会主动对他示好? 放屁。 他看多半是因为沈若惜。 趁着他在边疆战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慕容珩一声不吭的搞定了沈樾那个软脚虾和脑子不好使的爹,将他的妹妹娶走了。 他也知晓,他沈樾在乎的东西不多,自小最疼的就是这个妹妹,定是不满意沈若惜嫁他一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暴毙的人。 所以等到他进了京城,慕容珩便破天荒的想要用一把剑来平息他的不悦。 真有他的。 * 从大理寺出来后,沈若惜准备回去,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叫花鸡。 上次因为被人下了毒,慕容珩没有吃到。 这次她便从拐了个弯人绕了些路,重新买了一只。 路上,桃叶伸出手。 “太子妃,奴婢帮您拿着吧。” 沈若惜捧着食盒,刚准备递过去,脑海中却响起了慕容珩的话。 每个人都有嫌疑。 她迟疑了一下。 桃叶有些纳闷。 “太子妃?” “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吧。” 她微微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桃叶自小与她一起长大,私心里,她是信任她的,但是桃叶不知慕容珩中毒的事,戒备心自然就不强,若是她拿着,容易被有心人找到机会下手。 沈若惜微微伸手揉着眉心。 这种敌在暗自己在明的感觉,实在不好。 买了叫花鸡,沈若惜便回了宫。 她回去的时候,慕容珩还未回来。 她在东宫等了一阵,没有等来慕容珩,却等来了瑶光殿那边的宫女,说是容嫔有请。 沈若惜看了看时辰还早,便去了瑶光殿。 刚走进瑶光殿,看见不远处,聂玉兰正坐在自己的的的殿门口,手中正在绣着一只可爱的虎头短靴。 微微垂眸,很是认真。 见到沈若惜,她抬起那张柔弱冶丽的脸庞,朝着她看了过来。 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太子妃。” “兰嫔娘娘,有一些时日没见了。” 沈若惜淡淡的应了一声。 一段时间不见,聂玉兰似是又瘦了一些。 原本就大的眼睛因为削瘦,而显得有些空洞。 聂玉兰有些踌躇的理了下裙摆,之后走过来,神色有些不自然。 “太子妃,上次的事……很抱歉。”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已经说过,就当从未发生过。” 沈若惜道:“今日是容嫔娘娘邀我过来,我就先去她那里了。” 第249章 释怀 “容嫔么……” 聂玉兰愣了一下,随即似是想到什么,将刚刚绣好的鞋子拿了过来。 “这个……太子妃,你能不能帮我带过去给明月?” “兰嫔娘娘为何不自己送过去?” “明月毕竟已经养在容嫔膝下了,我若是总是往那边跑,惹得明月惦记,倒是影响她与容嫔的感情。” 聂玉兰神色恳求:“太子妃……你就说是你送给明月的。” 这点小忙,沈若惜也不至于拒绝。 便示意了一下, 让身边的桃叶接过了。 之后便朝着魏珍珍的寝宫走了过去。 临走的时候,她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聂玉兰。 她气色很差,气血严重欠缺,而且已经没有呕吐的反应了,应该是已经小产了。 听说之前她离开了皇宫一阵,应该是那个时候处理的吧。 不过究竟是如何瞒天过海的,她就没有兴趣知晓了。 沈若惜刚到魏珍珍的院内,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勾起人的食欲。 随后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慕容明月拿着一个拨浪鼓在院中跑来跑去,身后跟着一个年纪较大的宫女,神色担忧。 “明月公主,您慢点,别摔着了。” 魏珍珍坐在寝殿门口,目光专注的盯着院中的慕容明月,眼中泛着一股温柔。 比起聂玉兰那边的死气沉沉,这边倒是热闹的很。 慕容明月一抬眸,看见了沈若惜。 “太子妃!” 她小跑着走过来,伸手拽住了她的手指。 “太子妃,明月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明月公主好像长高了一些。” 沈若惜看着手底下的小团子,眼神也有些温暖。 一些日子不见,慕容明月不仅高了,也更圆润了,原本软糯糯的小脸,明显多了许多肉,像是个小白包子一般。 更难得的是,性子也比之前开朗了许多。 以前跟在聂玉兰身边时候,总觉得有些怯怯的不敢说话。 远处传来魏珍珍的声音。 “太子妃既然来了,就赶紧过来吧。” 沈若惜牵着慕容明月过去,见她很自然的跑到魏珍珍的身边,坐在了她的怀里。 “太子妃,这是母妃给你做的糖饼和糕点,你尝尝。” 慕容明月伸出小手,将面前的糕点朝着沈若惜推了推。 沈若惜看着这些模样精致的糕点,拿起尝了尝,之后有些讶然的抬起头。 “好吃,味道可以与宫中的御厨比了。” “太子妃过誉了。” 魏珍珍神色淡淡,但是眉眼间有些掩不住的高兴。 慕容明月抬起头,肉嘟嘟的小脸上带着一丝骄傲:“我母妃的手艺是极好的,明月最喜欢她做的糕点了。” “那今晚给你做小兔子形状的黏豆糕。” “好,我还要小鹿模样的。” “都行。” 魏珍珍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揽着慕容明月,神色是极大的欣喜与欣慰。 “明月,你去跟荷叶在院子里荡会秋千吧,母妃有事与太子妃说。” “好。” 慕容明月乖巧的点头,转身跟着荷叶离开了。 魏珍珍目光一转,看向沈若惜。 “太子妃手里的虎头靴子,是给明月的吗?” “嗯。” 沈若惜将靴子拿了出来,还未开口,便听见魏珍珍道:“是兰嫔让你带过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她这几日一直闷不吭声的坐在院中,专心致志的绣着一些小孩子的东西,我又不瞎。” 魏珍珍冷哼一声:“她最近出宫一趟后,跟被人抽了元气一样,回来后越发的虚弱了,幸好皇上来的少,不然又得怀疑我苛待她。” 沈若惜道:“这鞋子也是兰嫔的一番心意,她自己不送过来,就是怕你不高兴。” “我又没说不收,还不至于小心眼到这样。” 魏珍珍将鞋子拿过去,放在手中仔细看了看,之后敛了敛眸子:“原来兰嫔除了会跳舞,这绣工也不错。” 沈若惜道:“你也是,这一手好厨艺,让我刮目相看。” “以前未出阁的时候,我就喜欢折腾这些,爹娘和兄长都很喜欢我的厨艺,后来入宫了,就再也没机会做了。” 想到如今魏家人一个不剩,魏珍珍的手指紧了紧,随即压下眼中情绪,露出一个有些寂寥的笑意。 “算了,说这么多没用的事做什么。” 拿起桌边的茶水,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抿了抿,之后微微转眸,对上了沈若惜好看的双眼。 她突然道:“其实我后悔了,那件事是我做错了……” 沈若惜秀美的眸微微敛了敛,有些意外。 魏珍珍既然自己亲口提到这件事,说明心里的疙瘩已经放下了。 这样倒是也好。 “容嫔娘娘如今有明月,也是极好的。” “是啊,我现在有明月。” 魏珍珍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而后又似是想到什么,她缓缓道:“劳烦太子妃,等会离开的时候,与兰嫔说一声,她想要看明月的话,就过来看看吧,别天天躲在角落里偷偷看,跟做贼一样。” 沈若惜莞尔:“好。” 在瑶光殿中坐了不少的时候,沈若惜才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慕容明月咬着糖饼盯着沈若惜平坦的小腹,突然道:“太子妃有小宝宝了吗?” 沈若惜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笑道。 “还没有,明月公主何出此言?” “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感情这么好,怎么会没有小宝宝呢?”慕容明月仰着自己的小脸,神色认真,“太子妃若是生了小宝宝,一定会跟你一样好看的。” 顿了顿,她道:“像太子也行,太子也是极好看的。” “明月,别胡说。” 魏珍珍声音微微有些严厉。 虽说现在太子不能人道的传言被打破了,但是所有人几乎还是默认他不会有子嗣。 说这话是有点不合适了。 “童言无忌,太子妃别放在心上。” “无妨。” 沈若惜捏了捏慕容明月的脸,转身缓缓离开了。 门口,魏珍珍抱着慕容明月,望着沈若惜的背影,微微叹息了一声。 今日一见,不仅是解除了她与沈若惜之间的芥蒂,还想消除了自己的心结。 如今她似乎已经没有恨了,每日醒来,脑海里第一件事,就是今日给慕容明月做什么糕点。 “母妃,你在想什么?” 慕容明月搂着她的脖子,软糯糯的拉回了她的思绪。 魏珍珍扯出一个笑。 “在想明日给你做什么吃的。” 几米高的宫墙巍峨压抑,她这短短一辈子都将会被困在里面,原本她以为自己会慢慢凋零腐烂,而如今在她荒芜的心上,却开出了花。 魏珍珍紧紧搂着怀中的明月,突然有种莫名的不安。 终有一天,这份美好,会被什么不动声色的击碎。 —— 第250章 心思 沈若惜回到东宫的时候,小禹子上前迎过来,说慕容珩也回来了。 沈若惜迈步到了寝殿,看见慕容珩穿着白底黑面的织金锦色常服,坐在雅间靠窗的桌子边,正在煮茶。 简单的步骤,却在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演绎出了赏心悦目的意味。 沈若惜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了。 慕容珩微微掀起眸子。 “见到了?” “嗯。” 想起慕容羽与宁兰雪的嘴脸,她秾丽的脸上神色有些不屑:“还以为二人爱得是有多深,到头来免不了狗咬狗的戏码。” 慕容珩道:“听书你走的时候,吩咐将慕容羽与宁兰雪关到了一起?” “嗯。” “倒是不像你的作风……” 沈若惜抬眸:“歹毒吗?” 他们二人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若是关在一间牢狱,一定会跟对方拼命。 她就是想看二人互相折磨的戏码,哪怕是他们死到临头,这点安稳她都不想给他们。 慕容珩轻笑出声。 “歹毒,不过,我喜欢。” 沈若惜微微抬眸,对上了他含着笑的眸子,里面闪着动人的温柔,让她的心砰砰跳了跳。 她莫名的想起了刚刚在瑶光殿,慕容明月的那句话。 “阿珩,你喜欢孩子吗?” 沈若惜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 话出口,又觉得自己有些莽撞。 “算了……你当我没说,刚刚见了明月,觉得挺可爱的,就随口问了一句。” 慕容珩倒是认真想了想。 “你想要孩子?” “目前应该不是考虑这个事的时候。” “为什么不是?” “你身体还未好。” 闻言,慕容珩动作顿了顿,随后发出一声轻笑。 再次被枕边人怀疑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慕容珩也不知是有些生气,还是无奈。 他放下手中的茶具,缓缓站起身,朝着沈若惜走了过来。 在沈若惜微微有些讶异的目光中,他突然一弯腰。 两条结实的手臂撑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将她环抱在自己的怀中,修长的手指因为微微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稍稍凸起。 这是一个略带侵略的姿势。 慕容珩虽然看着清风霁月不可亵渎,但是身形高大气势很足,稍稍离得近了,就能被他那股天生的上位者气息压得不好抬头。 沈若惜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她倒是不怕他,就是觉得他此刻的眼神有些危险。 “你想干什么?” “若惜。” 慕容珩低头,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 痒痒的。 “难不成,现在你还觉得我不行?” 沈若惜脸色一怔,随即脑海中浮现了之前的种种。 上一次在温泉边,她差点虚脱了。 “你行,但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若惜艰难开口。 她要怎么解释? 床上勇猛,并不代表一定生的出孩子,慕容珩身体亏损了这么多年,她也说不准到底能不能行…… 毕竟这方面,她并不精通,只能改日让这块的太医看看了。 她正欲言又止,突然感觉自己后脑勺一紧。 一只手强势的禁锢住了她的脑袋。 沈若惜微微睁大眼,之后便感觉自己的唇被封住了。 慕容珩的吻向来强势,跟他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前几次还略有克制。 但是如今已经是彻底放开。 沈若惜挣扎着,双手紧紧推着他的胸膛。 然而男人纹丝不动。 这病秧子力道好大! 沈若惜害怕,这是白天,寝殿的门又开着。 等会要是有人进来看见,她简直能羞死。 怕什么来什么,她突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沈若惜慌了,伸手不停捶打着胸前的人,然而又怕自己太用力,给他打伤了。 慕容珩倒是气定神闲。 在她口中搅动,熟练的追逐着她的舌尖。 甚至一只手将她两个不规矩的手腕扣住,拉向了她的头顶。 外面传来了碧珠的声音。 “太子殿下,太子妃?” 没听见回应。 她有些纳闷,刚刚明明见太子和太子妃在寝殿中的,怎么一会就没人了? 碧珠朝着里面走来。 沈若惜急了,一双美目睁大,瞪着身前的男人,牙齿也下意识的咬了咬他的唇。 她现在心情极为复杂。 一方面因为害怕,一方面又因为唇上肆无忌惮的索取,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刺激,让她的眼神变得湿漉漉的。 慕容珩眼神微黯。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 结果却有些走火了。 碧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在她身影出现的一瞬间,慕容珩先一步离开她的唇。 碧珠抬眼瞥见二人,立刻跪下。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 慕容珩道。 “什么事?” “回太子,长秋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病了。” 碧珠小声应答。 她心底疑惑看,刚刚她明明喊了好几声,二人难不成没听见吗? 她微微掀起眸子。 看见沈若惜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一向端庄温婉的脸上,此刻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似是还有点恍神。 而慕容珩站在红木椅旁,一只手还搭在沈若惜身后的椅背上,成一种保护的姿态。 她下意识的看向慕容珩。 只见一向清冷矜贵的太子殿下,那张绝色的脸上神情还是高不可攀,然而绯色的唇上却略略有些湿润。 仔细看的话,似乎还能见到唇边有一排小小的…… 牙印? 一双如电的眸子突然扫了下来。 对上慕容珩略带冷意的眸子,碧珠立刻低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但是刚刚的那一幕,却在她的心底翻起了巨大的波涛。 所以刚刚二人是在…… 青天白日,这般冷心冷情的太子殿下,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吗? 碧珠突然觉得胸口跳得厉害,脑海中不禁浮想了一下他欲念四起的一幕,脸瞬间就烫了起来。 碧珠紧紧伏在地上,怕被看出心思。 不过慕容珩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逗留。 沈若惜微微咳嗽一声,之后站了起来。 “你下去吧。” “是。” 碧珠垂着头,快步下去了,踏出门槛的时候,她脚步有些不稳。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 第251章 探病 沈若惜从椅子上站起身:“母后既然生病了,那我理应过去看看的。” “嗯。” 慕容珩应了一声,随即缓声道:“姨母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品茶,东宫还有一些顶好的凤凰水仙,你带过去。” 沈若惜纳闷。 “母后不是一直喜欢礼佛种花吗?” 慕容珩却是轻笑一声:“谁知道呢。” …… 沈若惜拿了一些人参和凤凰水仙,带着红袖与碧珠去了长秋宫。 跨过前院门槛的时候,碧珠脚步被绊了一下,手中的茶叶差点洒了。 红袖忍不住蹙眉。 “你今日怎么回事,怎么犯这样的错误?” 碧珠立刻朝着沈若惜跪下。 “太子妃恕罪,奴婢昨夜没睡好,一时有些恍神。” “起来吧,拿好了便是。” 沈若惜昳丽绝色的脸上,神色平静。 “是。” 碧珠站起身。 她满脑子还是慕容珩之前的模样,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 原本她一直觉得慕容珩是在云端上的,是不被接近的。 但是今日的事情,却让她觉得原来他也有七情六欲。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无法宁静。 悄悄瞥了一眼沈若惜秾丽动人的脸庞,碧珠心底大胆的念头悄悄被勾了起来。 太子妃脾气好,从来没有罚过他们这些下人。 若是太子真的宠幸了一个侍女,她也不会下多重的手的吧? “碧珠,你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沈若惜突然开口,拉回了她的思绪。 碧珠一惊,随即对上了沈若惜那双漆黑好看的眸子。 一瞬间突然有种心思被看穿的心虚。 她立刻恭敬道:“奴婢没事,太子妃,奴婢绝对不会再出差错了。” 沈若惜抬步朝前走了过去。 几人立刻跟上。 长秋宫内,已经来了许多人。 就连一直心高气傲的秦贵妃也来了。 当然,她是被慕容明华劝着来的。 后宫的嫔妃都去看望了,你作为贵妃迟迟不去,说不过去,显得太小心眼了。 明华拿着这话叨叨她,秦海棠只能过来了。 沈若惜走过去,与宫内的几人打了招呼,看见内殿的门帘边站着王德福,沈若惜心里有数了。 “父皇在里面?” “回太子妃,皇上正在里面看望皇后娘娘呢。” 闻言,沈若惜这才明白,为什么一群人都等候在寝殿外面了。 “太子妃,来,坐我身边。” 秦海棠朝着她招了招手,明艳动人的脸上,带着一丝真挚的笑意。 这后宫的妃嫔们她是一个都不想理会,这会终于来了一个顺眼的。 沈若惜走过去。 “贵妃娘娘也来了。” “都来了,本宫不来岂不是落人口实。” 秦海棠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结果她来了后,却见仁景帝在里面,迟迟没出来,害得她等得都快睡着了。 狗男人,平日里倒是不见对皇后有多宠爱,如今倒是假惺惺的过来上演夫妻情深了,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海棠不满的腹诽了几句。 说着,她伸手抓住沈若惜的手,压低声音。 “明华那件事,本宫得多谢你了。” “贵妃娘娘言重了,明华与我关系好,这况且事关我大哥,我应当帮这个忙的。” 离得近了,沈若惜越发觉得秦海棠明艳动人,脸上的皮肤好的惊人,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当真是倾城的美人。 “贵妃娘娘风华万千,都让我有些移不开眼了。” “你这小嘴,倒真是甜,比明华会哄人多了。” 秦海棠扶着自己的鬓发,笑得开心。 沈若惜问道:“贵妃娘娘有什么保养的秘诀吗?” 这句话沈若惜是真心求问。 谁不想一辈子做个美人呢? 秦海棠唇角一勾。 “别在乎别人,看谁不快了就骂出来,自己舒坦了就行。” 沈若惜:…… 贤妃宁莺莺扫了沈若惜一眼,之后笑道:“太子妃与贵妃娘娘的交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她微微正了正身子。 “太子妃与贵妃娘娘和德妃都这么熟悉了,什么时候,也去我的永乐宫看看啊,我倒是也想与太子妃多亲近亲近。” 宁莺莺心底暗自嘀咕,德妃与秦贵妃倒是挺会审时度势的,这么快就巴结上了沈若惜。 想想也是,慕容珩如今身体好转,又稳坐东宫之位,说不定能熬死皇上登基帝位呢,她也得早作打算。 秦海棠懒懒掀起眸子。 “你好端端的要跟太子妃亲近什么?” 宁莺莺不悦,阴阳怪气的道。 “哟,真是奇怪了,贵妃娘娘不也与太子妃交好,怎么到了臣妾这就不行了?” “你也配与本宫比?本宫与太子妃投缘,自然而然的便亲近了,你连话都没跟太子妃说过三句,突然做出这么一副讨好的模样,才真是奇了怪了!” 宁莺莺脸红一阵白一阵。 她不怎么敢跟秦海棠硬刚起来,便微微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道。 “今日怎么不见方嫔过来,后宫众姐妹都来看望皇后娘娘了,她不来有些不像话吧?” 秦海棠接过话。 “你是脑子坏了吧?四皇子都要被处死了,她哪还有心情过来,来了也是一副奔丧的样子,瞧着就不吉利!” 沈若惜微微压了压唇角。 秦海棠对这贤妃,似是也不怎么对付。 一直没吭声的德妃吕淑仪开了口。 “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再怎么样,方嫔也是应该过来看看的。” 秦海棠不耐烦。 “她不来就算了,皇后娘娘又没什么大的毛病,不过就是感染了风寒,一个个的大惊小怪。” 吕淑仪瞥了她一眼。 “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身体没什么问题,在这兴师动众吗?” “本宫可没这么说,你少给本宫下绊子!” 秦海棠神色冷冽,颇具威压。 她也看不惯吕淑仪,整日里以皇后马首是瞻,之前经常明里暗里的说她不顾尊贵冲撞了皇后。 她不仅冲撞皇后,她还冲撞皇上呢。 德妃道:“贵妃娘娘还是声音小点吧,免得惊扰到皇后娘娘。” “想让本宫小声点,你就先闭上你的嘴,听得我心烦!” 闻言,吕淑仪蹙了蹙眉。 终究没说什么。 沈若惜心底暗惊。 难怪明华说要看着秦贵妃,这得罪人的本事还真不一般。 瞧谁都是一副不顺眼的模样,秦海棠这幅脾性,能在后宫横行这么多年都没事,应当是有几分魄力和恩宠的。 秦海棠神色不悦。 “皇上怎么还不出来?” 再坐在这,她怕压不住火气,要跟这群女人打起来了。 —— 第252章 帝后 苏柳儿靠在床头,微微张口,喝下仁景帝喂过来的小米粥。 她一向端庄明丽的脸上,此刻唇色微淡,有些疲倦。 “皇上日理万机, 若是有重要的事情,便先回去忙吧。” “有什么事,比得上皇后的身体重要?” 仁景帝将瓷白的勺子放在碗中搅了搅,之后道。 “太医说,皇后这是心病,朕听说明钰与你吵了一架出宫了,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你才生病了?” 苏柳儿道。 “明钰喜欢沈樾多年,自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但是沈樾自己过来说他无意明钰,他刚刚立下这么大的功劳,难不成要朕强行逼着他娶了明钰?岂不是寒了功臣的心。” “是寒了他的心,还是皇上心里不想将明钰嫁过去,臣妾不知。” 仁景帝手里的勺子顿住了。 虽然没说话,也没发火,但是旁边站着的玉芝,却大气都不敢出,只感觉到灭顶的压力。 半晌,仁景帝将瓷碗递到一旁,玉芝赶紧接过。 仁景帝将自己的袖子挽了挽,缓缓开口。 声音不大,但是却压得很沉。 “皇后这是想要这天下改姓苏?” 苏柳儿一怔,转而转过眸子,对上仁景帝的目光。 他温润的脸上,还是没有怒意,只是那双眸子却尽透露出凉薄之意,仿佛一把冷刃,抵在了她的脖颈。 “臣妾从未有过这种念头。” “你没有,但是不代表别人没有。” 闻言,苏柳儿的脑海中浮现出苏晟那张桀骜不羁的脸。 她手指下意识的揪住身上的锦被,声音微微带了点苍凉之意。 “皇上,若是我告诉你……苏家人其实本就没有异心……” 苏柳儿话说一半,又止住了。 罢了,他根本不信。 果然,仁景帝的眸中,浮现出丝丝不屑。 “皇后怕是真病了,开始睁眼说胡话了。” 苏柳儿不语。 当初若是她不被逼入宫,苏晟也不会成今日这般。 但是如今一切都不可回旋,又有什么可说的。 她微微转眸,看向面前的帝王。 所有人都说他仁善,宽容,英明。 然而另一面,他却又是如此的薄情,多疑,与狠决。 仁景帝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皇后性子温和,但是有时候太过温和也不是好事,明钰身为大公主,若是品行不端,如何给其他的公主们做表率?若是皇后管教不了,朕就得花心思好好管教管教了。” 声音不大,却让苏柳儿心微微揪起。 她神色冷淡。 “此事不必皇上担心了,臣妾自当尽力教导。” “如此便好。” 仁景帝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外面,众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突然见内殿缓缓走出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众人立刻止住话头,纷纷朝着他跪了下来。 “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 仁景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胸前绣着的五爪金龙张牙舞爪,将他原本温润的气质,衬出几分狠厉。 听见仁景帝的话,众人缓缓起身。 就在此时,宁莺莺突然脚步虚浮,朝着旁边虚弱的倒过去。 仁景帝离得近,一把将她扶住了。 “怎么了?” “臣妾也不知……这两天都没什么力气,今日起得又有些早,便感觉疲倦得很。” 宁莺莺扶着胸口,一副哀怨的模样。 秦海棠翻了个白眼,忍不住低声道。 “这蠢蹄子,什么时候都不忘显摆一把,瞧给她得意的。” 沈若惜正不解,便听见仁景帝道。 “你如今有孕,若是觉得累了,让人代为过来就是了,不必亲自跑一趟。” 宁莺莺面露喜色。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知晓了。” 沈若惜这才瞥了宁莺莺一眼,原来她有孕了。 德妃吕淑仪道。 “皇上,臣妾先进去看望皇后娘娘了。” 她话音落下,便见寝殿内,玉芝匆匆走出来,朝着众人行了个礼。 “各位主子们,皇后娘娘说今日实在是困乏得厉害,就不见诸位了,等她身子好些了,再过来吧。” 仁景帝轻笑一声。 “既是皇后要休息,你们也别打扰了。” 说罢,率先迈着步伐走了出去。 沈若惜微微拧眉,明显感觉到了帝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不止她,其他的妃嫔们也都感觉到了。 一时都轻声应下。 只有宁莺莺跟着走了出去。 “皇上,要不要去臣妾的永乐宫坐坐?” 仁景帝好脾气的道。 “今日朕有些忙,就不去了。” 宁莺莺还在不知分寸的跟上去缠哄着。 秦海棠叹息。 “别说,有时候蠢到极点也是一种好处,贤妃这种没眼力见的女人,皇上连气都懒得跟她生。” 殿内众人一时不敢噤声。 其实她们心中也是这般觉得,不过这话只有秦海棠敢说出来。 “算了,本宫也乏了。”秦海棠转过头看向沈若惜,眼神瞬间有些亮,“太子妃,要不要去本宫那里坐坐?” “多谢贵妃娘娘盛情邀请,不过今日我还有些事,就不去了。” 见状,秦海棠也没有勉强她,搭上翠珠的手,拖着宽大的裙摆,姿态傲然的离开了长秋宫。 其他人也七七八八的开始走了。 吕淑仪站在原地,看着玉芝道。 “皇后娘娘病得严重吗?若是可以,本宫想去看看她。” “德妃娘娘的好意,奴婢会转告娘娘的,不过皇后娘娘确实是谁也不想见。” 闻言,吕淑仪只能叹息着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开了。 到了外面,却没想到宁莺莺还未走。 她站在原地吩咐宫女,将她的步辇上的垫子垫的更加柔软一些。 吕淑仪出来,见她这幅阵仗,微微站住了脚步。 “贤妃妹妹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与皇上早就离开了呢。” 宁莺莺脸色有不快。 皇上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用肚子里的孩子来撒娇,他都不怎么理会她。 颇让她有些憋屈。 此刻见德妃说这话,她更加不悦。 “皇上公事繁忙,已经回乾坤殿了,走得时候还吩咐我好好养胎。”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意,“宫里皇子少,皇上很是注重我这一胎,等我要是生个小皇子,后宫也更热闹一些。” “贤妃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如今怀这一胎,也不容易,还是当心点好。” “你咒我?!” 宁莺莺立刻变了脸色:“德妃,你不能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这般恶毒,等我跟皇上说……” 第253章 不见 “我是真心劝告你。”吕淑仪微微转眸,“我只是看同在后宫这么些年的情分上,对你提个醒罢了,你若是不爱听,我便不说了。” “我很好,就不劳德妃姐姐关心了,德妃姐姐有空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这后宫之中,要是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傍身,等老了可就凄苦了。” 宁莺莺冷哼一声,转身上了步辇悠悠离去。 等到她离开,吕淑仪身边的宫女有些生气。 “娘娘好心提醒,没想到贤妃娘娘居然如此挖苦您。” “随她吧。” 吕淑仪端庄的脸上,神色平淡。 之后将目光落在了身后出来的沈若惜身上,微微颔了颔首,和善的唤了一声。 “太子妃。” 沈若惜也朝着她打了声招呼。 吕淑仪温和道:“太子妃若是有空,可愿意去本宫那里走走?上次的茶,本宫看太子妃一口没喝,想必是不合口味,此次换了新茶。” 沈若惜眸光微敛。 她上次没喝,摆明了是防她。 然而吕淑仪这般明白的说了出来,倒是有些让她不知如何接。 她对上吕淑仪的眸子:“德妃娘娘的茶是极好的,不过我不喜欢喝茶,给我倒是浪费了这些好茶,不如给更懂得品茶的人尝尝。” 吕淑仪笑了笑:“太子妃不是防着我就好。” 沈若惜也笑。 “德妃娘娘多虑了。” 吕淑仪的宫殿离长秋宫不远,没有乘步辇来的。 便带着宫女,转身缓缓离开了。 沈若惜看着她的背影,内心是越发的看不懂这位德妃娘娘了。 她正准备也离开,却见不远处缓缓走来几道身影。 最前面的是两个女子,穿着雍容贵气,一红一白。 沈若惜认了出来,是冷如卿与林秀怡。 二人也看见了沈若惜。 冷如卿的眼神率先亮了亮。 “若惜!” 身边的阿桑提醒了一句:“王妃,注意称呼。” 冷如卿叹了一口气,改口道:“太子妃。” “睿王妃也来了。” 见到她,沈若惜的脸上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冷如卿快步走过来。 “宫里的人过来通报,说母后病了,便过来看看她,她没事吧?” “听说是感染了风寒。”沈若惜神色微有为难,“不过你来得不巧了,母后刚刚说谁也不想见,想要休息。” 她话音刚落,便见身后走出一个宫女。 见到冷如卿与林秀怡,微微行了个礼:“二位王妃都来了,皇后娘娘要见你们。” 林秀怡原本有些泛冷的脸上,瞬间勾起一抹笑意。 “看样子太子妃多虑了,母后不想让你探视,并不代表不让我进去。” 说罢,她率先踏了进去。 然而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 玉芝也跟在她的身后,看见冷如卿,她道:“王妃,皇后娘娘说只见您。” “只见我?” 冷如卿有些惊讶,随即看向林秀怡。 对上她有些不悦的眼神,冷如卿轻笑:“林秀怡,有时候话不能说得太满,你看,这不是让自己难堪了?” 她原本是不屑于落井下石的,但是林秀怡对沈若惜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 此刻特意为沈若惜出了口气。 说罢,她扬着娇俏的下巴:“若惜,等我出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快步走了进去。 林秀怡站在原地,心中生出一股怨意。 都同是慕容曜的王妃,皇后却只见冷如卿不见她。 这不是当众让她难堪么? 难不成是因为冷如卿更加受宠,因而连带着皇后对她的态度都不一般了? 林秀怡正思虑,却感觉到旁边落过来一道目光。 她转头,对上了沈若惜冷淡的眼神。 林秀怡当下有些恼意。 “太子妃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母后” “不见我倒是无妨。”沈若惜笑道,“睿王是皇后所出,你与如卿同为睿王妃,不见你,才是有些怪。” 林秀怡被这话戳到了心窝子,顿时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下去。 她微微咬着唇。 “太子妃在既然已经没事了,怎么还不回东宫,还特意在这挖苦我么?” “林秀怡,你未免将自己的看得太重要了,本宫在这没走,是因为刚刚如卿说了,有话想要与我说,怎么,你耳朵什么时候也不好了?” “太子妃与冷如卿,关系还真是好。” 林秀怡没什么温度的笑了笑,之后转身就走。 行,沈若惜不走,她走。 看见这个女人就心情不好! 林秀怡朝前走了一阵,却见一抹淡蓝色的身影朝着这边走过来。 正是许久不见的梁芷柔。 梁芷柔也看见了她,朝着她微微颔首,唤了一声。 林秀怡原本与她也并不是很熟悉,更何况她是慕容修的王妃,她更不想与她多话。 但是恍然间,她想起了什么。 “端王嫂。” 林秀怡开口唤住了她。 梁芷柔微微转头,只见林秀怡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端王嫂也是过来看望母后的吧?” “嗯。” “你来得不巧,母后正在休息,除了冷如卿,其他任何人都不准进去打扰,王嫂怕是白跑一趟了。” “是么?” 梁芷柔有些诧异,不过看林秀怡和不远处的沈若惜都站在殿外,此话应该是不假。 林秀怡道:“端王嫂既然来了,不如跟我一块坐下,好好叙叙?” 她跟林秀怡并不很熟,有什么好叙的呢? 梁芷柔微微垂眸。 但是最近她心中实在是苦闷,的确是需要与人说说,便应下了。 二人走到一处防风的亭中,相对坐了下来。 林秀怡问道。 “端王嫂最近与端王殿下,如何了?” 闻言,梁芷柔淡淡一笑:“还能怎么样,就跟以前一样吧。” 她与慕容修不和,这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了。 林秀怡叹了口气。 “其实,我有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 第254章 推波助澜 梁芷柔问道:“什么事?” “是……关于端王的。” 林秀怡迟疑了一瞬,之后缓缓道:“我半个月前,回了一趟娘家,那天我回得比较早,天才微微亮,经过端王殿下的私宅时,看见了……有女人从后门出来。” 梁芷柔瞬间拧眉。 半个月前…… 那不是她与慕容修闹翻的那晚吗? 那夜他带了一个女子回来,还让那女子去到自己的房间,那副维护的姿态,梁芷柔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心口发疼。 她强行稳住心神,虽然内心极其难过,面上还是为慕容修说话。 “王爷一向好美人,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多是逢场作戏,算不得什么大事的。” “这么说来,半月前,端王殿下确实带了女子去自己的宅子?” “……嗯。” 林秀怡眼中迸出幽幽的火光。 “那端王嫂知道那女子是谁吗?” 闻言,梁芷柔微微摇头。 “我没注意,不过……你怎么突然对王爷的私事如此感兴趣?” 这似乎有些不妥。 林秀怡叹息一声,随即压低声音道。 “实不相瞒,其实那日……我看见那女子了。” 梁芷柔的心头一跳,当即想要问问是谁。 但是她忍住了。 应该又是哪个花魁,她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看那女子不是一个人,旁边还带着一个婢女,马车也很是华贵,似乎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林秀怡低声道:“倒像是谁家的贵女。” “不可能!” 梁芷柔立刻否认。 若真是寻常人家的贵女,慕容修尽管上门提亲便是了,犯不着如此偷偷摸摸的。 “端王嫂不信我?” 林秀怡拧眉。 “我也是为了你着想,所以才说出来的,若真是谁家贵女,到时候端王殿下去求娶了,对你而言可是极大的威胁。 依我看,端王嫂应该先下手为强,将此事告知父皇与母后,找出那个行为不端的女子,给你做主。” 听到她的话,梁芷柔寡淡的脸上,眸光低垂,也不知在想什么。 林秀怡一只手放在袖中,捏着那个香囊。 只要梁芷柔答应,她立刻推波助澜。 虽说她憎恨慕容修,但是此事若是不用自己出面,岂不是更好。 半晌,梁芷柔却是淡淡一笑。 “睿王妃可能是看错了吧,我认识王爷这么久,从未听说过他喜欢谁家的贵女。” 说着,她站起身:“既然母后今日不想见客,那我改日再来,睿王妃,告辞了。” 转身便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林秀怡一双秀眉忍不住微微蹙起。 这端王妃…… 当真是窝囊啊。 看样子慕容修那件事,得由她亲口捅破了。 她将手中的香囊拿起看了看,之后又扫了一眼长秋宫的方向。 皇后既然精神不佳,那便改日吧。 …… 冷如卿进去长秋宫一会儿,之后才走出来。 出来后便直奔着沈若惜而来。 “若惜!” 她娇俏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意:“我早就想来找你了,但是你住在东宫一直不方便。” 阿桑提醒道。 “王妃,要喊太子妃。” “无妨。” 沈若惜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叫我名字就好。” 她问道:“母后单独找你,是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大公主的事。” 冷如卿与她并排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大公主如今住在睿王府,母后让我好生劝劝她,让她放下心结回宫来,这可难倒我了,我这些日子在府里,差点没跟大公主打起来,让我怎么劝她?在这之后,她又跟我说起了睿王……” 冷如卿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柔的神情。 “母后说希望我能与睿王好好的,那个语气……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我也说不上来。” 冷如卿蹙了蹙眉。 苏柳儿的语气,似是含着万般的无奈与担忧,尤其是提到慕容曜,她中是满满的疲倦。 有那么一瞬间,冷如卿都有种苏柳儿在与她求助的错觉。 但是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呢? 即使慕容明钰有些小脾气,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至于慕容曜,他温柔沉稳,身上有股超出年纪的聪慧,更不用她多加担忧。 她实在不太明白苏柳儿身上这种悲凉从何而来。 二人走到东宫,冷如卿突然想起什么。 “若惜,你有没有什么祛疤的良药?” “有倒是有,不过你要这个干什么,你受伤了?” “不是我。” 冷如卿叹息一声:“是睿王,他上次受了那么重的伤,伤口的疤很是明显,太医们的祛疤药不好使,我就想起你了。” 沈若惜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你看起来这么粗枝大叶,对睿王倒是真的体贴。” “别取笑我了,有的话,给我一盒,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了。” 闻言,沈若惜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之后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在妆匣重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 “这药原本主要是给女子抹脸上的旧疤的,不过给睿王用也是一样的,这可是我精心研制出来的,就这一瓶。” “多谢了。” 冷如卿有些欣喜的将瓷瓶放进自己怀中,之后睁大水灵灵的双眸。 “不说这个了,若惜,过两日听说京城会有灯会,是真的吗?” “对。” 沈若惜昳丽的脸上,笑意动人:“每年临近新年,京城都会有花灯会,异常热闹,不仅普通百姓会放花灯,官家命妇也是可以出去看看热闹的。” “那到时候我与睿王一起去,若惜,你也去吧?” “应该……会的吧。” 沈若惜想到慕容珩,他近日似是有些忙,不知道能不能空出时间,陪她一起出门。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灯会,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花灯呢!” 冷如卿的脸上满是期待与欣喜。 与沈若惜约好之后,她便离开了皇宫。 等到了宫门口,却发现原本与她一起来的林秀怡,已经离开了。 她们二人是乘坐一辆马车来的,如今林秀怡一走,马车也没有了。 阿桑有些生气。 “王妃,这个林秀怡是故意的吧!” 冷如卿不屑。 “在这种小事上耍这种小心思,真是够无聊的,没了马车,本郡主又不是回不去!” 第255章 卑微 林秀怡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阴沉。 今日进宫一趟,算是将她的自尊心狠狠扔在地上碾了碾。 但是思来想去,皇后会这般对她,还是因为她不得慕容曜的喜欢。 所以终归到底,还是要获得慕容曜的宠爱。 “王妃,您就这么甩了小郡主回来,等会见到睿王,怕是不好交代。” 林秀怡身边的丫鬟之雅有些担忧。 林秀怡瞥了她一眼。 “谁说是我扔下了冷如卿回来?明明是她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等候许久不见人影,才率先回来的。” “是,都是小郡主自己乱跑。” 之雅立刻应下。 二人走进府中,林秀怡找来管家:“王爷呢?” “回王妃,王爷出去了,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 “我知道了。” 林秀怡眸中闪过一丝沉思,转身离开了。 …… 慕容曜回府的时候,清隽俊美的脸上,神色微微有些阴沉。 药王谷的生意慕容珩垄断得彻底,他暗中培养的士兵们不知道哪里听说了消息,说荣亲王的生财渠道被截,往后将士们的待遇会变差,一时引发了不少的猜忌。 下面的将领有胆子大的,甚至过来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除了苏晟的越北军忠心不二,其他的兵团都是半路跟随的,还有几个将领曾是亡命之徒,冲着一个“利”字而来。 今日第一次见幕后的主子,发现居然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其中有人眼中的惊讶与不屑溢于言表。 于是慕容曜握着一把削薄的剑,当众杀了一个对他不敬的头领。 锋利的剑刃划过对方的脖颈,血飞溅到了他白皙如玉的脸上,他瞳孔微微闪动。 不是害怕,是兴奋。 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的眼神都变得狂躁起来。 那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慕容曜走进府中,径直去了后院的主屋,让人准备木桶,将身上淡淡的血腥味给冲洗干净后,换上一件月白色的常服去了书房。 他原本就长得玉树临风,如今穿着这身衣服,更显得身长如玉气质清贵。 林秀怡端着汤进来的时候,看见慕容曜坐在房间内,正在摆弄桌上的棋盘。 修长的手指按在白玉棋子上,骨节匀称,十分好看。 她的心微微紧了紧。 “王爷。” 慕容曜微微扫了她一眼,眸中无波无澜。 而是开口道。 “你和如卿去探望母后了?” “是。” “她怎么样了?” 闻言,林秀怡脸上微微有些不自在。 她连皇后的面都没见到,哪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母后病得不严重,说是需要静养。” 林秀怡靠近他,之后将手中的汤放在了桌边:“王爷,这是臣妾亲手给你炖的滋补的汤,天寒,您喝一点暖暖身子。” 说着,她掀开盖子,用勺子盛了一碗。 正小心翼翼的端到慕容曜的面前,却猛然对上了他的眸子。 那双黑色的瞳孔淡淡的看向她,眸中带着浓浓的审视意味。 林秀怡手下意识的一抖。 汤瞬间洒了一些出来,其中几滴溅到了慕容曜的手背。 他有些不悦的拧眉。 “王爷,抱歉。” 林秀怡有些慌乱的将汤放下,之后跪在地上,掏出手帕将慕容曜被溅到的那只手拉过,细细擦拭着他手背上的汤。 “我没事。” 慕容曜抽回手,缓缓出声,随即若有所思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眼中不动声色的闪过一丝讥讽。 “不过……林秀怡,你这是做什么?” 突然对他这么殷勤,殷勤到有些卑微。 林秀怡长睫颤了颤,之后缓缓抬头,看向了他。 她长相是很美的。 此刻有些哀怨的抬着眸子,眼中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 “王爷,臣妾知道错了……先前是我对王爷不够关心,如今我明白了,王爷乃是人中龙凤,是臣妾的夫君,亦是臣妾余生的依靠,希望王爷能给臣妾一个伺候您的机会。” 慕容曜眸光微敛,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托着林秀怡的眸子,使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她眼神闪动,眼中盈满期待。 他眯了眯眼。 这就是所谓的“京城双姝”之一,所谓的第一贵女。 他原本以为,林秀怡一心喜欢慕容珩,如今被赐给他,可能会有几分不屈服的骨气。 那样他倒是觉得有趣点。 谁知竟是这般的卑微乞怜。 连带着这张美丽的脸,都黯然失色了几分。 “慕容曜!”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呼唤声,之后书房的门被打开,冷如卿猛然出现在了门口。 她踏进书房的门,看见端坐在桌后的慕容曜,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刚准备开口,却察觉不对劲。 书房内,不止他一人。 慕容曜坐在太师椅上,姿态端正,而林秀怡跪在他的面前,仰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慕容曜的手指,正微微勾住她的下巴。 姿势极其暧昧。 冷如卿只觉得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慕容曜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指,看向门口的女子。 “你进书房前,应当要敲门。” “是,是我疏忽,进来之前没敲门,打扰了你的好事。” 冷如卿声音带着火气,瞬间让慕容曜也微微拧了拧眉。 他不喜欢她这么放肆。 慕容曜开口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 闻言,原本跪在地上的林秀怡缓缓起身,朝着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如卿妹妹来的有些不巧了,我与王爷正有话要说,若是没事的话,劳烦妹妹先行离开。” 冷如卿沉默了片刻,而后扯出一个冷笑。 “行,我走。” 她缓缓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林秀怡看着她的背影,心头一阵说不出的畅快。 然而下一秒,冷如卿又转头回来了。 她径直朝着林秀怡逼近。 林秀怡被她的气势吓到。 “你干什么……” “你故意将我独自扔在皇宫提前回来的帐,我还没找你算呢!林秀怡,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 冷如卿冷哼一声,而后突然一把掐住林秀怡的脖子,将她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随后猛地抽出了身边的鞭子。 “你阴我一次,我抽你一鞭子,不过分吧?” 说着,冷如卿伸手扬起鞭子,便要朝着她的身上抽过去。 “啊!” 林秀怡尖叫一声。 然而鞭子并未落到她的身上。 冷如卿的手腕,被一只修长且有力的手指,紧紧握住了。 —— 第256章 醋意 冷如卿一转头,对上一双寒潭般的双眸。 慕容曜声音冷冽。 “松开。” 冷如卿瞳孔微微放大,一时没有动。 慕容曜神色不悦的拧了拧眉,将她手中的鞭子夺了下来。 随着手中一空,冷如卿感觉自己的心口似是也空了一块。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一鞭子抽在慕容曜那张好看的脸上。 “发生什么事了,吵吵闹闹的!” 门外响起一阵不悦的声音,而后慕容明钰穿着蓝色的罗裙,出现在了门口。 看见屋内的场景,她愣了一下。 随即怒意上头。 “冷如卿,你这是什么眼神?” 冷如卿站在原地,与慕容曜相对而立,恶狠狠的瞪着慕容曜,像是一头发怒的小兽。 似是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撕咬慕容曜。 简直不敬! 听见声音,冷如卿一转头,凶狠的目光落在了慕容明钰的身上。 看得她心头一跳。 这贱人! 这些日子在这一直跟她不对付,如今更是越来越过分了! “你敢这样瞪着本公主?来人,将她的眼睛给我挖下来!” 身边的随从迟疑了一下,不敢动手。 睿王妃的眼睛,怎么敢说挖就挖呢? 况且慕容明钰好像也没这个权力。 冷如卿没管慕容明钰,她伸手指着慕容曜。 “把鞭子还给我!” 慕容曜声音沉了几分。 “你这是大不敬。” 冷如卿生气。 夫妻之间,有什么大不敬的,以前她娘在的时候,她娘还经常将她爹锁在门外。 她是慕容曜的王妃,是夫妻,他们夫妻之间,有必要一定要分出个高低么? 突然间,冷如卿想到了什么。 慕容曜的王妃,不止一个。 林秀怡也是。 她眸光一晃,眸中瞬间漫上一层失落。 但是她很快便别开眼神,将情绪压了下去。 “行,你喜欢林秀怡这种心思歹毒谄媚讨好的女人是吧?那我不打扰你们恩爱了!” 说罢,她扔下鞭子,快步跑了出去。 经过慕容明钰身边时,冷如卿狠狠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差点将慕容明钰撞得一个趔趄摔倒。 “放肆,简直太放肆了!” 慕容明钰脸都气红了:“曜儿,这般蛮横无礼的王妃,可不能纵容!若是你没空管教,皇姐替你管教!” 她在宫中学到的折磨人的法子不少,正好可以用在这冷如卿身上。 慕容曜却掀起眸子,神色有些不悦。 “皇姐,你出宫也有些时日了,该回去了。” 慕容明钰一愣:“回去?”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费绍,去,吩咐人将大公主的东西收拾好。” 闻言,慕容曜身边的护卫微微点头,拱手退下了。 慕容明钰有些不满。 “曜儿,我……” “母后因为与皇姐争吵,被气得病了,皇姐理应去看望安抚母后,而不是在我睿王府胡闹。” 慕容曜漆黑如墨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 “现在,皇姐先出去吧,睿王府的事,不该你插手。” 慕容曜声音还是淡淡,但是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魄力。 慕容明钰一时僵在了原地。 她看着面前清隽俊美的少年,一瞬间觉得他变了许多。 他眉眼变得更加精致,棱角更加分明,眼神也变得更加深沉。 同时,也变得更加陌生。 她印象中那个乖巧懵懂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慕容明钰看了一眼慕容曜,迟疑了片刻,还是走出去了。 等到人都离开,地上的林秀怡心中一阵狂喜。 “王爷。” 她微微抬起眸子,眼神温柔的看向慕容曜:“刚刚多亏王爷出手相护,否则臣妾怕是要被欺负了。” 慕容曜瞥过眼扫了她一眼,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制止冷如卿,是因为不悦她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 跟她林秀怡没有半点关系。 今日在外,他处理了不听话的将领,心情正差,如今一回府,又被吵得头疼。 他的心情此刻糟糕极了。 慕容曜道:“你也出去。” 林秀怡有一瞬的僵住。 但是她看慕容曜似是神色不太好,也没敢多逗留。 缓缓从地上起身,准备离开。 慕容曜突然又喊住了她。 “等等。” 林秀怡转身,眸光微亮:“王爷?” “刚刚冷如卿说,在皇宫前,你扔下她独自回来了,是怎么回事?” “臣妾没有扔下如卿妹妹,我们原本坐一辆马车去的,后来臣妾在宫外等了她许久,如卿妹妹都没有来,臣妾就以为她跑哪里逛去了……” “行了。” 不等她说完,慕容曜就打断了她的话。 这么拙劣的借口还敢在他面前编,他一眼就识破了,连继续听下去的耐心都没有。 林秀怡尴尬的闭上了嘴,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慕容曜。 觉得他的眼神更冷了。 “出去!” 又是毫无感情的两个字。 林秀怡怔了下,随即转过身,有些慌乱的离开了。 …… “气死我了!” 冷如卿回到房间,一掌狠狠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实木的桌子,震得手心发疼。 她俏丽的脸上,绯色的唇紧紧抿在一起,想起刚刚慕容曜与林秀怡的那一幕,她就觉得心头一阵针扎似的,绵绵的传来一阵疼痛。 “阿桑。” 冷如卿突然转头,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说,刚刚慕容曜与林秀怡,是在干什么?” “啊?这……” 阿桑手足无措。 她从来没跟男人亲近过,这事她不懂啊,但是即使不懂,刚刚那个情景,也能瞧出几分端倪的。 睿王与林秀怡之间……气氛有些暧昧。 “说话呢,哑巴了?” 冷如卿催促。 阿桑微微咳嗽一声:“这,奴婢也不清楚,不过郡主,眼见不一定为实,您不如去问问睿王殿下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是您误会了呢?” 冷如卿拧了拧好看的眸子,沉思了一下。 “也是,凡事不能看表象,或许是我误会了慕容曜……” 阿桑松了口气。 却见冷如卿一脚踹向旁边的桌子:“误会个屁啊!我亲眼看见他的手放在林秀怡的下巴上,二人绝对有问题!” “可……可是……” 阿桑支支吾吾:“可是郡主,林秀怡也是王妃……睿王与她这样,好像也正常。” 闻言,冷如卿神色一怔,随即有些颓然的垂下了头。 “你说得是,我没理由生气,也没资格对他发火……” 她弯腰在桌边,脸上是掩不住的失落:“阿桑,你说真是奇怪,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慕容曜,喜欢上一个人,真的会让人变得不理智变得更加愚蠢。” 阿桑在心底嘀咕—— 郡主您本来就不聪明。 “我想,即使慕容曜是个烂人,我都依然放不开手。” 门口原本准备跨入门槛的脚步,顿了一下。 慕容曜站在门外,俊美的脸上,眉头微微拧了一下。 她在这骂谁呢? 第257章 教训 慕容曜身边的费绍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听见动静,屋内的二人下意识的转过头。 看见站在门口一身深紫色蟒袍的慕容曜,阿桑吓了一跳。 “王……王爷!” 慕容曜踏进门。 “你先出去。” “……是。” 阿桑和费绍一起退到了门外。 冷如卿坐在椅子上,微微转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你来这干什么?” 语气带着冷意,甚至都没站起来。 但是慕容曜已经懒得纠正她了,言行举止,说了这么久依旧没有半分改进。 这女人就是一匹不受管教的野马,驯不好。 慕容曜踏进去,原本是想要坐下,却见桌边的两把椅子,被踹散了一把,另一把被冷如卿坐着。 他只能站着。 “今日你去皇宫,见到母后了吗?” “嗯。”冷如卿冷着脸,“母后只见了我一人。” 慕容曜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眸色不禁黯了一些。 他不太明白苏柳儿的做法。 “母后为何只见你一人?” “不知道。” 冷如卿有些火气。 刚刚他们二人闹得那么僵,如今慕容曜却在这里淡定自若的跟她说话,跟没事发生过一样。 究竟什么毛病? 虽不悦,但是想到苏柳儿的话,还是如实转达了。 “母后说了,让我与你好好在一起,还跟我说了些你的口味与喜好,那意思,似是希望我们能恩爱白头。” 恩爱白头? 这话让慕容曜蹙了眉。 这词对他太过陌生,也让他不喜。 “这是什么?” 慕容曜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个瓷瓶上。 瓶身精致,上面描绘着淡雅的梅花。 他拿起来闻了闻,还带着一丝香气。 冷如卿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祛疤的,是我找若惜要来的。” 慕容曜拿着瓷瓶的手,微微一顿。 脑海中浮现了一张秾丽至极的脸庞。 “祛疤膏?”他转头,“你受伤了?” 冷如卿语气硬邦邦的:“没有!” 闻言,慕容曜反应了过来。 “那这药膏,是给我的了。” 冷如卿没吭声,算是默认。 慕容曜修长的手指一滑,瓷瓶就收进了袖子。 冷如卿没法如他那般沉得住气,她“唰”的一声站起身,俏丽明丽的脸上,带着丝丝怒意。 “你刚刚,与林秀怡怎么回事?你们在书房……干什么?” 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 慕容曜转过眸子,对上冷如卿的目光。 她眸光闪烁,眼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心里想什么,完全就表现在了脸上。 太简单了。 慕容曜轻笑一声:“没什么……” 冷如卿眼中一亮。 果真是她误会了? “或者是有什么,你似乎都没资格这般质问我。” 听到接下来的话,冷如卿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慕容曜没多作解释,转身出了门。 身后,传来冷如卿踹椅子的声音。 很好。 剩下的一张椅子估计也废了。 费绍看了一眼屋内气冲冲的冷如卿,迟疑了一下,转身跟上了慕容曜。 “王爷。” 费绍有些困惑:“王妃是冷泓最宠爱的女儿,您不是应当要与她打好关系吗?怎么如今还与她闹僵了?” “她性子太差,得给点教训。” 慕容曜神色冷淡:“要想彻底驯服对方,不能一味的对她好,这样会惯得她没有分寸,当然也不能一味的对她冷淡,这样只会彻底寒了她的心。 必须得给她一点甜头,之后再抽一鞭子,这样她才会患得患失,想尽办法来讨好抓住我的心。” 费绍若有所思。 慕容曜吩咐道。 “过两日有京城最大的灯会,你让人准备一套上好的头面,到时候送给冷如卿,顺便假装不经意的让她知晓,本王与林秀怡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是,王爷……那林秀怡那里呢?” 同样是王妃,也得准备点什么吧? “她?” 慕容曜冷笑一声:“冷如卿身后是冷泓,而林秀怡,她凭什么让我费心?” 若不是因为她是父皇扔过来制衡他的棋子,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踏步间,慕容曜的手指碰到了袖中瓷瓶。 他神色微凝。 随后紧紧握住了。 * 腊月二十,临近新年的时候。 大衍国每年的这一天,都是花灯节。 整个京城都被各色各样的花灯给缀满,漆黑的天空亮如白昼。 这一夜,不仅百姓们也会放花灯舞狮,京城中达官贵族亦是会聚集在一起,举杯言欢。 慕容修的府邸前,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 梁芷柔披着白色的披风站在府邸前,手中抱着一个手炉,正在静静等候。 门口的守卫有些纳闷。 “王妃,王爷就在府里,您进去等吧。” “不用了。” 梁芷柔温和一笑。 不多时候,慕容修便带着随从出来了。 看见门口的梁芷柔,他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王爷……今日是花灯节,不少达官贵人都会过去,若是我们不一起去,臣妾怕会惹来什么非议。” 慕容修扫了她一眼。 “那你怎么不进去?” 梁芷柔眼神微微闪烁,之后缓缓低头:“王爷上次说过,没有您的允许,不准臣妾再踏进您的府邸一步。” 慕容修想了起来。 这是上次聂玉兰深夜过来,他为了维护她,一时生气对梁芷柔说出的气话。 没想到她记在了心上。 慕容修扫了她一眼,见她眉眼底顺,神色落寞,倒是有几分可怜。 他慕容修对女人这块,一向宽容有礼,即使是其貌不扬的女子,他也会礼让三分,而梁芷柔…… 是他唯一一个没有好脸色的女子吧。 想到此,慕容修的脸色缓了缓。 “上马车吧。” —— 第258章 望仙楼 说罢,他自己先行上了马车,之后朝着她伸出了手。 梁芷柔一愣,盯着面前这只修长的手,一时有些懵。 “还愣着干什么?” 慕容修催促了一句:“不是要去花灯节吗?” “嗯。” 梁芷柔应了一声,之后抬手,搭上了他的手。 二人一起上了马车。 梁芷柔鲜少有机会与慕容修共乘一辆马车,尤其还坐得这样近。 她微微正了正身子,脸上泛出几分欢喜。 转头看向慕容修英俊风流的侧脸,她忽然想起了之前林秀怡说过的话。 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几分。 “王爷……” 她踌躇着开口。 “怎么了?” 慕容修转过头:“有事?” 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眸子,梁芷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有这般好的气氛,还是不要破坏了。 “没事,就是觉得一阵日子没见,王爷削瘦了一些,若是王爷愿意……臣妾最近学了煲汤,想请王爷尝尝手艺。” “再说吧。” 慕容修漫不经心。 他在想别的事情。 上次他假意借酒差点轻薄了林秀怡,父皇对他已经算是失望透顶,原本就没什么实权给他,现在更是剥夺得差不多了。 让他彻底做了个闲散的王爷。 不过倒是也无所谓,他本就对权力没有兴趣。 他担心的…… 是聂玉兰。 上次从他这里回去后,身子虚的厉害,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是没事了你? 毕竟若是出了什么事,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的。 马车行驶了一阵,之后在京城中最大的酒楼“望仙楼”门口停了下来。 慕容修与梁芷柔刚刚下马车,便见慕容曜也过来了。 他骑着马来的,穿着深紫色的蟒袍,腰间一条白玉腰带系在腰上,坐在高马之上,更是显得宽肩窄腰,意气风发。 而他的旁边,亦是一匹白马,冷如卿披着红色披风,如冬日烈火一般,美艳又肆意。 二人一同过来,是说不出的般配。 “王兄。” 慕容曜下了马,冲着慕容修打了声招呼。 他走得近了,慕容修才发觉,一段时日不见,慕容曜的个头,居然都比他高了一点。 “睿王弟。” 他有些好奇:“怎么只带了小郡主过来,你还有一位王妃呢?” 话音落下,便见慕容曜身后的马车车帘被掀开,林秀怡穿着蓝色的罗裙,被人扶着袅袅娉娉的走了下来。 慕容修随口问了一句。 “小郡主怎么没有一起乘坐马车?” “太窄,不想坐。” 冷如卿语气不屑,随后朝着慕容修拱了拱手:“端王兄,王嫂。” 她这行的是男人的礼节。 慕容曜不满的扫了她一眼,却见慕容修摇着折扇笑了。 “小郡主性子爽朗,倒是有趣。” 身后,林秀怡走上前。 看见她,慕容修亦是笑着打了声招呼。 “林大小姐,如今得喊一声弟妹了。” 林秀怡冲着他冷淡的瞥了一眼,内心极其不快。 慕容修上次差点害得她名节尽毁,还让她给他做妾,这件事她想起就觉得牙痒痒。 他如今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冷如卿四处看了看,之后道。 “太子与太子妃没来吗?” “太子近日有些忙,不知道能不能得空赶过来。” 慕容曜应了一声,之后低头:“你若是怕生不自在,可以与端王嫂一同进去。” 梁芷柔站在慕容修的身侧,朝着她笑得温柔。 冷如卿正准备点头,却听见慕容修道:“太子这不是来了?” 几人转头,只见不远处,一行人护着一辆四驾马车,正朝着这边缓缓驶来。 马车是极致的奢华与精致,车帘厚重华丽,上面用金线绣着云纹模样的图案,图案上面还缀着珍珠玉石。 马车前面,是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上面坐着的男子,正是慕容珩。 他披着玄色的大氅,一张精雕玉琢的脸即使是在热闹的街市中,也是一眼就能吸引人注意的存在。 只是他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 似是心情不太愉悦。 到了跟前,慕容珩抬起长腿,翻身下马。 几人立刻行礼。 “太子殿下。” “嗯。” 淡淡的一声,无波无澜,带着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慕容修纳闷:“太子怎么放着马车不坐,自己骑马过来了?吵架了?” 慕容珩没吭声。 他的注意力不在几人身上,一双狭长好看的狐狸眼稍稍一瞥,看向了身后的那辆马车。 身后,冷霜将车帘拉开,从里面走出了两个女子。 一紫一青。 是沈若惜与慕容明华。 慕容修瞬间了然。 “原来不是不想与太子妃坐一起,而是车内坐不下了啊……” 这话带着几丝幸灾乐祸。 慕容珩终于转过头,朝着他扫了一眼。 “孤倒是觉得稀奇,今日端王兄居然跟王嫂一起乘坐马车了,看样子端王兄还是知道分寸,今日没带那些个什么花魁的过来。” 慕容修面上讪讪:“我也没经常带……” “是没经常,孤看见的,就三四个。” 慕容修:…… 慕容曜打着圆场。 “太子殿下,端王兄,咱们还是先进去说话吧,站在门口有些太招摇了。” 慕容珩:“没事,你要是着急,你就先带你的王妃进去吧,不过……先带哪个王妃?” 慕容曜也缓缓闭上了嘴。 沈若惜十分无奈。 这狗男人是自己心里不痛快,也要让别人不舒服。 她上前走到慕容珩的身侧,将手指轻轻勾住他的小手指。 “阿珩,咱们进去吧。” 手中的温软如上好的羊脂玉,贴在掌心,让慕容珩觉得从手指到心尖,都被熨得服服帖帖。 心情也好了。 “好。” 慕容珩反握住她的手,一起迈步走了进去。 其他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望仙楼的掌柜是有名的商贾,据说生意遍布四海,其中望仙楼最为出名。 这家酒楼接待的客人都是达官贵人,尤其是在花灯节这天,会特地清空酒楼,特地留下三楼偌大的雅间,专门供贵人们饮茶吃饭赏景。 沈若惜是第一次来这里,看到望仙楼的掌柜准确的喊出了几人的身份,她有些讶异。 “这掌柜的怎么会认识我们?区区一个酒楼的老板,倒是不简单。” “倒是没什么不简单的,他是户部尚书万赣的妹夫。” “万尚书的妹夫?那就是说,这酒楼……万尚书也有份了?” 沈若惜忍不住感慨:“万尚书果然生财有道。” “谁说他有份?” 慕容珩握紧她的手:“他没份,不过孤倒是有份。” 沈若惜一愣,随即眼中放出了财迷的光芒。 慕容珩被她的小表情给逗笑了。 第259章 看戏 上了三楼后,沈若惜才发现场地偌大,且两边都是偌大的窗户,一直蔓延到尽头,能清晰的看到外面,尽情的观赏夜景。 三楼中间,还有几间小巧精致的雅间,供人休憩。 如今还未到放花灯的时候,沈若惜便与一众女眷去了旁边的雅间,暂时歇一歇。 雅间内火烛明亮,比起外面也温暖许多,几人进来便解开披风坐了下来。 慕容明华和冷如卿很自然的坐在了沈若惜身边,与她说话 剩下林秀怡冷着脸,坐在了梁芷柔的身侧。 她有些不甘心。 “端王嫂,上次与你说的是,你有没有问端王殿下?”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梁芷柔捏着杯子,淡淡一笑:“我与王爷现在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些,何必又去提那些烦恼的事。” 林秀怡哑然。 旁边,冷如卿俏丽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花灯节,以前在汉阳,从来没人放过花灯。” 沈若惜道:“日后你在京城日子长,还会有很多个花灯节的,放花灯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将自己的愿望写在花灯上,然后放飞,若是成功升起来了,便是说明愿望能够实现。” “还有这层寓意吗?那我等会也要放花灯。” 慕容明华接过话。 “还有我,我今年也要放。” 冷如卿随口一问:“你是求姻缘,还是求平安?” “自然是姻缘。” 闻言,二人目光齐齐朝着她看去。 却见慕容明华端着水杯,慢慢饮了一口,笑容从容。 冷如卿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你是求什么姻缘?” 沈若惜将她的好奇心按回去。 “说出来的话,就不灵验了。” “还有这层说法?” 沈若惜点头,之后吩咐身边的桃叶。 “去跟小禹子说一声,让他拿三个花灯过来。” 桃叶点头,赶紧出去了。 冷如卿道:“三个?若惜,你也要放花灯?” 沈若惜颔首,之后看着她身上的罗裙。 “如卿,你这身衣服,倒是很好看,很适合你。” “是慕容曜送我的。” 冷如卿的脸上笑容深了一些。 她不似京城贵女,笑容温婉收敛。 总是笑得很恣意。 却是格外的好看。 沈若惜:“看样子你与睿王,感情似是不错。” “……说不上来。” 冷如卿的笑意敛了一下。 慕容曜对她确实不错,但是却并非那种一心一意的对待,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他有些冷情。 但是总归来说,挑不出什么大错。 冷如卿摸着身上的罗裙,眸光敛了敛。 来日方长,他们之间,总会越来越好的吧。 砰。 雅间的门突然被人有些粗鲁的推开了。 众人转头,看见慕容明钰出现在了门口。 她穿着华丽至极,头上也是一套张扬的金镶玉套面。 但是此刻神情却不怎么好看。 她扫了一眼众人,之后不悦道。 “候茜不在这里吗?” 候茜? 沈若惜微微拧眉,之后想了起来。 这是工部尚书的嫡女,上次她听慕容珩说,她大哥沈樾似是有意要娶她。 林秀怡应声道。 “皇姐,候茜不在这里。” 此时,突然跑来一个丫鬟,朝着慕容明钰微微福身。 “大公主,候小姐已经来了,不过……是与少将军一起来的,二人正要上楼呢。” 慕容明钰的神色瞬间难看,转身就离开了。 沈若惜心中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会不知道吧?”慕容明华美艳的脸上,笑意渐深,“咱们这位大公主,可是已经痴恋你大哥好些年了。” 沈若惜微微一惊。 这个…… 她还真不知道。 “我出去看看。” 沈若惜放下手中的茶盏,走了出去。 所有雅间,都是相隔几米建在三楼的中间,上面是空的,四周呈六边形围起,左右两边都有门,打开之后,便是长长的回廊,有不少的客人经过。 沈若惜打开门,旁边立刻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太子妃,您怎么出来了?” 是魏廷山。 今日热闹,亲近的奴才们,都跟着出来了。 沈若惜扫了一眼:“阿珩呢?” “殿下在旁边的雅间与人谈事呢,太子妃若是要见殿下,老奴过去通报一声。” “没事,不用打扰他。” 沈若惜制止了他,之后转头看向楼梯处。 果然,她看见沈樾正迈步缓缓上来,他的身侧,跟着一位穿着天青色罗裙的贵女。 女子身姿曼妙,面容秾丽,柳叶眉,鼻梁小巧,唇色也如樱桃般水嫩。 标准的美人长相,既好看,又温柔。 沈若惜虽然与对方见得不多,但是也认了出来。 正是工部尚书的嫡女,候茜。 沈樾身形高大,在她身侧显得异常挺拔。 上来的时候,沈樾伸手拨开珠帘,让候茜先行进来了。 沈若惜正要上前,却见一道人影比她更快的过去了。 “沈樾……” 慕容明钰站在沈樾的面前,看着他身侧的候茜,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恨不得将她盯出一个洞。 候茜弯腰,施施然行了个礼。 “大公主。” 慕容明钰冷冷瞥向她:“候小姐向来深居简出,怎么今日也来这里抛头露面了?” 不等候茜回答,沈樾微微压下眸子。 “大公主,是臣邀候小姐出来的,大公主有事吗?” 慕容明钰手指微微握紧,眼中是隐忍的不甘与怒意。 沈若惜站在不远处,正盯着几人,突然见自己旁边一暖。 慕容明华靠了上来。 “啧,这是什么阵仗?” 脸上满满都是看热闹的表情。 冷如卿也拿着瓜子凑过来:“那个是你大哥?长得倒是挺不错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不是善茬,感觉他能做出什么变态的事情。” 闻言,慕容明华差点笑出声。 “嘘,别胡说,看戏。” —— 第260章 走神 慕容明钰忍着怒意,嗤笑一声。 “本公主想找候大小姐叙叙,不行么?” 沈樾剑眉微锁,神情已是十分的不悦。 慕容明钰目光一定,被他眼中那抹掩不住的嫌恶给扎得心中难受。 沈樾对她无情,那么就别怪她无义! “少将军好兴致,今日还特地过来陪候大小姐过来赏花灯,家里的那位孤身一人,若是知道了,岂不是很难受?” 她话音落下,果然见候茜的神色怔了一下,之后微微转头,有些疑惑的看向沈樾。 沈樾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大公主这是被臣拒了之后,恼羞成怒,故意过来找茬了?” 此话一出,旁边立刻“唰”的扫过来几道目光。 看得慕容明钰脸上一辣。 她高高在上的大公主,在他口中却成了没人要心胸狭隘的妒妇。 这是彻底将她的脸扔在地上踩! 不等她发火,候茜姿态端庄的朝着慕容明钰一拜。 “臣女与少将军并不熟悉,不过臣女希望通过与少将军的相处,自己去了解少将军,而不是从别人口中去判断少将军是什么样的人,还劳烦大公主给臣女这个机会。” 相对于慕容明钰的蛮横,候茜显得温柔有礼。 瞬间高下立判。 沈若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个候茜。 “侯大小姐倒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慕容明华勾了勾唇。 “侯江这么个糟老头,生出的女儿倒是水灵灵的惹人喜爱。” 冷如卿接了一句。 “怎么就配了你大哥呢?” 话音落下,旁边二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冷如卿正在喝茶,顿时一口茶不上不下。 她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下:“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沈少将军……可能……可能不是如表面这般斯文……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随口一说。” 不远处,沈樾已经带着候茜绕过慕容明钰,朝着里面走来。 沈若惜冲着他打了声招呼。 “大哥。” 沈樾莞尔:“若惜。” 他理应称呼她“太子妃”的,但是他总觉得那般生分了。 内心深处,沈若惜一直是他最疼爱的小妹。 他目光扫了下四周:“你今日与太子一起过来了?” “嗯,今日热闹,阿珩过来带我看花灯。” 说着,沈若惜的目光落在了候茜的身上:“大哥,你与侯大小姐……” “候尚书提有意将她嫁与我,我也有此意。” 沈樾语气直白,一旁的候茜脸颊微微有些红了。 沈若惜忍不住微微拧眉。 大哥要娶候茜? 那府里的韩苜怜是怎么回事呢,做妾? 但是眼下她也不好问。 沈樾道:“大哥先陪候小姐,一会过来找你。” “嗯。” 沈若惜让开了。 沈樾带着候茜,走到中间一处无人的雅间,将门打开后,让候茜先行走了进去,之后自己也跟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琼宇在外守着。 一走进去,外面的说话声便立刻小了下去,原本空旷的空间,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 里面暖炉有些热,沈樾随手将身上有些厚重的外套脱下了,露出高大挺拔的身材。 因为常年在边疆作战,他的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身材结实匀称,一看就很有力量感。 候茜看着他。 “少将军,你的脖子怎么了?” 沈樾下意识的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脖颈。 那里是两道抓痕,摸着有些微的刺痛。 是昨夜他做得狠了,韩苜怜挠的。 不仅脖子上有,他的后背更多。 “被猫挠了。” 沈樾淡淡应了一声,心情倒是有些愉悦。 最近韩苜怜听话很多,也不怎么吵着要回去了,他很受用。 沈樾拿起一旁的茶壶,给对面的候茜倒上茶水。 候茜突然道。 “少将军,刚刚大公主所说的您家里还有一位,这意思,是少将军的府中,已经有了女主人吗?” 沈樾手一顿。 他狭长的双眼敛了敛:“算不上女主人。” “那这话的意思,便是少将军确实是府中有人了。”候茜似是微微有些失落,之后一双大眼睛直直看着沈樾,“那位姑娘,算是少将军什么人呢?” 听到这话,沈樾手指一顿。 算是什么人呢? 他也不是很清楚。 “我是想给她一个妾室的位置。”沈樾直言道,“正妻的位置,她不合适。” 他不想花言巧语欺骗候茜。 后面候茜若是真的嫁给他,也是要知道韩苜怜的存在的。 现在直接说了,倒是也省得麻烦。 候茜伸手端起面前的瓷杯,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 “那这样看来,那姑娘出身并不好了。” 他们这种家世出来的,喜不喜欢先另说,成亲讲究的是个门当户对。 沈樾淡淡应了一声,算是承认。 他掀起眸子。 “我府中有女人,候小姐会因此而拒绝我吗?” “男人三妻四妾,实在正常,我母亲一直以主母的要求教导我,七出之条,不能善妒。” 闻言,沈樾微微勾唇。 果真是深闺养出的女子。 是他需要的。 候茜饮了一口茶,缓声道:“快要到放花灯的时候了,少将军与我在这坐着也是无聊,不如去看看夜景?” “好。” 沈樾起身,将一旁的门给打开了,让候茜先走了出去。 二人站在三楼的窗户边,看向面前的夜景。 整个京城都被花灯所点缀,底下男女老少挤在一起,热闹非凡。 候茜深居简出,很少见到这般场面,顿时眼中泛出几分光彩。 “好热闹。” 沈樾好看的眸子敛了敛。 确实好热闹。 说起来,韩苜怜似是还没见过花灯节。 今日这么热闹的夜晚,将她一人扔在府中,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少将军?” 耳畔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将沈樾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转头。 候茜拿着一个鲤鱼形状的花灯,放在他的面前。 “少将军有没有什么愿望?有的话,可以写在这花灯上,等会我们一起放飞。” “我没有。” 闻言,候茜点了点头,之后自己接过丫鬟手中的毛笔,低头细细在花灯上写了些什么。 沈樾盯着她小巧的耳垂和瓷白的侧脸,眼神逐渐幽深,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面容。 韩苜怜的脸也这般小,但是皮肤好像更白一些,看起来也更惹人怜爱一些。 此刻她在干什么呢? 是不是跟以前一样,默默在房间内等着他? “少将军。” 又是一声呼唤。 沈樾压了压眸子。 “抱歉,我又走神了。” 候茜盯着他,突然笑道:“少将军是在想念府中的那位姑娘吧?” 第261章 愿望 沈樾一怔。 候茜垂眸。 “少将军的神色太过明显,脸上满是牵挂之意,若是真的在意,便提前回去看看那位姑娘吧。” 沈樾笑了。 “在意?” “少将军自己不觉得吗?”候茜仰头,想了想,之后道,“少将军英勇神武,我十分敬仰慕,但是今夜与少将军短短一阵的相处,我觉得倒不是我心中踌躇,而是少将军未曾做好准备,你我的亲事,依我看,可以延后再说。” 沈樾微微拧眉,原本想要开口否认。 但是下一秒,却又没再吭声了。 延后便延后,倒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太子妃!” 小禹子拿着几个花灯,快步走到了沈若惜的面前。 将三个花灯分别递给了沈若惜慕容明钰还有冷如卿。 桃叶有些疑惑。 “只要三个花灯啊。你怎么拿了四个?” “还有一个是给你的。” 小禹子伸手,将剩下的一个桃花形状的花灯递到桃叶的面前,俊秀的脸上笑得温和。 “刚刚看你一直盯着别人手里的花灯,应该也是想要吧。” 桃叶眼神微亮,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沈若惜。 沈若惜笑道。 “你拿着去放吧,这里暂时不用你。” “是,太子妃,奴婢一会就来!” 桃叶拿着花灯,兴高采烈的跟着小禹子跑走了。 沈若惜与慕容明华还有冷如卿,走到了雅间。 魏廷山已经准备好了笔墨。 沈若惜沾了墨水,想了想,在花灯上,缓缓写下了一行字。 旁边的冷如卿与慕容明华也神色认真的落笔。 等到写好后,各自出去了。 沈若惜拿着花灯出来,一眼便见一抹玄色的身影站在门口,似是早就在等候。 慕容珩转头。 “要放花灯吗?” “嗯。” 他走过来,牵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花灯,饶有兴趣:“写得什么愿望?” 沈若惜将花灯转了转,不让他看到上面的字迹。 “要是说出来,那便不灵验了。” “嗯,那不说。” 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慕容珩唇边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他拉着沈若惜,朝着回廊深处走去。 到了尽头,已经不见其他人打扰,喧嚣被抛在脑后,耳畔边清静了许多。 冷夜上前,在尽头处打开了一扇门。 小门内便是阶梯,向上蜿蜒。 沈若惜有些惊讶。 “这里怎么有暗门?” “来。” 慕容珩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走了上去。 走了几步后,视线终于开阔。 上面是一间小巧精致的阁楼,中间放着一张矮桌,上面的四脚金兽内燃着缕缕檀香。 沈若惜扫了一眼,见这阁楼的窗户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能透明的看到外面,且四面都是这种窗户,站在其中,所有角度的夜景,都能尽收眼中。 “这里风景更好。” 慕容珩拉着她,到一处的窗户边,伸手从后面轻轻抱住她。 温热的带着药香的气息从身后传来,让沈若惜的身子轻颤。 明明已经与他亲密了多次,但是每次一靠近,她还是忍不住的心动。 窗户被打开,夜风带着冷意灌进来。 却因为身后男人宽阔温暖的胸膛,而感觉不到寒冷。 慕容珩拥着她,看了一会夜景,直到下面的街上,有人的声音雀跃的传来。 “放花灯了!” 随后,只见下面一盏花灯缓缓升起。 接着,更多的花灯摇摇欲坠的升上来。 但是也有的半路就坠了下去,有的一开始没有升起来。 很快,半空中全是冉冉升起的花灯,样式各异,承载着放灯人的心愿,飘向更远的地方。 原本漆黑的夜空,被星星点点的点亮,整个夜空都笼上一层梦幻的美好。 沈若惜抬手,也将自己的花灯拿了起来。 慕容珩托着她的手,二人一起小心翼翼的递到窗外,而后缓缓松开了。 花灯在风中摇晃了一下,之后慢慢的飘向了天空。 “成了!” 沈若惜眼神亮亮。 她微微转头,看向身后的慕容珩。 他眸光深邃,此刻见她满心欢心,他的唇角的弧度也忍不住加深。 沈若惜道:“你不放花灯吗?” “不放。” “为什么,你没有什么愿望吗?” 慕容珩手指抚着她的唇。 “我最大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沈若惜微微睁大眼。 他刚刚那句话很轻,被风很快吹散在夜色中。 然而却一直回荡在她的胸口,久久不散。 他说他的愿望…… 已经实现了。 沈若惜伸手揽住身前人的腰身,缓缓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双唇也自觉地张开,好让他入得更深。 慕容珩被她的主动取悦了几分,眸子不禁更深了一些,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激烈交缠中,她挽住黑发的簪子突然掉落,一头青丝清泻而下,被风狠狠吹散。 慕容珩手指插进她的发间,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腰身,让她更紧的贴向自己。 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沈若惜很清晰的感觉他身体的变化。 她原本就加快的心,此刻跳得更加厉害。 “阿珩……” 意识迷乱间,她低喃出声。 伏在她脖颈的慕容珩动作一顿,随即明白她的意思。 “放心,不会在这里做。” 这里四面都是透明的,若是对面楼上注意这边,轻易便就看见了。 实在不像话。 他将人抱着回到阁楼内,伸手关上了窗户。 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让我抱一会。” 他声音略略沙哑:“一会就好。” —— 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希望一切越来越好 第262章 直白 “啊,落下去了。” 冷如卿趴在窗户边,看着自己的那个小鹿形状的花灯在半空中摇晃了一下,之后慢吞吞的坠落了下去。 她满心都是失落。 慕容曜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女,有些不解。 “落下去便落下去了,不行的话,再放一个便好了。” 总有一个会升起来的。 “那不一样。” 冷如卿趴在窗边,小脸皱成一团。 之后歪着脑袋,看向慕容曜。 “你有什么愿望吗?也写在花灯上啊。” “我的愿望,凭这花灯是实现不了的。” 慕容曜伸出修长的手指,伸手拿过旁边一个新的花灯,放在冷如卿的面前。 却见她摇头。 “不放了。” 她转头看着他,神色带着疑惑:“慕容曜,你的愿望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 慕容曜眸光朝着她瞥了瞥,之后淡漠一笑。 也是,她压根就不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 冷如卿突然转过头,而后凑近他,踮起脚尖,将唇贴在他的耳畔。 她动作突然,让慕容曜瞳孔紧了一下。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不像是胭脂水粉的味道。 细碎的发丝挠在脖颈,带着酥麻的痒意。 而她接下来的话,让慕容曜瞬间清醒过来。 “我知道,你想要皇位。” 说完之后,冷如卿仰头,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见他脸上的神色有些肃然,她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意。 “被我说中了吧。” 慕容曜盯着她看了片刻,似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而后,他平静一笑。 “是,我是想要皇位,同样是皇子,那我定是要争一争的。” 冷如卿睁着自己清澈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所以你同意娶我,也是觉得我的父王对你的愿望有帮助吗?” 她眸光很纯粹,不沾染一点算计。 就这么直白的问出这么沉重的事,有种诡异的气势。 慕容曜突然有些心虚。 瞳孔微微一晃,眼底的情绪被尽数压了下去。 他眯了眯眼,缓声道。 “冷如卿,你忘了么,当初是坚持要嫁给我的,如今,后悔了吗?” 冷如卿的表情一下有些颓然。 “是啊……是我要嫁的。” 说不出的沮丧。 慕容曜蹙了蹙眉,转过身,迈步走开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懂她了。 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令他不悦。 他走得快,没听见后面她的喃喃声。 “我没后悔,我冷如卿自己做的选择,不论什么后果,我都会自行承担。” 慕容曜走了一阵,却见一抹紫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沈若惜带着桃叶和小禹子,正朝着这边走来。 她原本挽成发髻的黑发,此刻却如绸缎般散在身后缠在纤细的腰际,原本就小巧倾城的脸庞,此刻显得更小了。 慕容曜脚步一顿。 “太子妃。” “睿王怎么在这里,没有跟如卿去放花灯吗?” “已经放过了。” 慕容曜面容在她的脸上多停顿了片刻。 楼内烛火明亮,他眼神又好,很轻易地就看到了她微肿的双唇。 已经经历过男女之事,慕容曜知道,这是被人吻的。 所以头发散开了,也是因为与人亲密导致的吧。 她看起来如此端庄温婉,也会在男人的身下喘息吗? 他原本平静的胸腔,突然就有些躁动。 “睿王。” 沈若惜缓缓开口:“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太子妃慢走。” 慕容曜侧开身子。 沈若惜带着人从他身旁经过,走过的时候,飘来一股淡淡的香气。 有些熟悉。 他想了想,才回忆起来。 这香味,与那祛疤膏的香味,有些相像。 她受伤了? 这个念头落下,慕容曜又觉得好笑。 他都想要她死了,何必在乎什么伤不伤的。 沈若惜进了最近的一间无人的压降。 桃叶站在铜镜前,给她细细梳理发丝,之后挽成发髻。 桃叶随口道。 “太子妃,您那发簪掉哪里去了?是上好的金凤簪,可值钱了,就真的不找了吗?” “不找了,不在那阁楼。” 沈若惜的脸上染上一层不经意的红晕。 幸好这边烛火不是很亮,别人不易发现。 桃叶还在喃喃:“不在阁楼,那在哪里啊,总不会掉到外面了吧,等太子殿下和少将军聊完天,奴婢再去找找吧……” 沈若惜没吭声。 刚刚她正坐在慕容珩腿上,与他耳鬓厮磨的时候,却被冷夜敲门,说是她大哥来了。 她原本以为沈樾是来找她说话的,不想却是找慕容珩。 沈若惜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大哥找慕容珩能有什么事呢,该不会是为了她吧? 沈若惜正思索,突然意识到什么。 “对了,明华呢?” “不知道,明华公主说去放花灯了,但是却没看见人影。” 沈若惜微微点头。 慕容明华出来,都有护卫跟着。 她倒是也不怎么担心。 …… 三楼靠西的一处窗户边,沈澈正在与一位同僚聊天,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戳了一下。 他转头,一下对上了一张昳丽娇艳的脸庞。 沈澈瞬间愣住了。 倒是他身边的同僚先反应过来。 “参见明华公主。” 沈澈回过神,亦是跟着拱手。 不知为什么,心底有些慌乱。 慕容明华笑吟吟的:“你先过去吧,本公主有事想与沈翰林说。” “是。” 同僚立刻转身离开了。 沈澈直起身子,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暧昧起来。 明明他身边跟了阿昌,而慕容明华身边亦是有宫女。 依旧让他觉得像是在私会一般。 “不知明华公主找下官,是有何事?” 慕容明华叹气。 “沈翰林来了后怎么躲在这偏僻的角落,可让本公主好找。” 沈澈俊美的脸上,微有不自在。 “下官不是很好热闹。” 其实是因为沈樾过来了。 他一看沈樾被慕容明钰激怒了,怕他心中不快找自己开刀。 便率先躲得远远的。 “公主究竟有何事与下官说?” “也没别的事。” 慕容明换将手里的花灯拿起:“听闻沈翰林的行书写的极好,本公主想让你帮我提上字。” 沈澈看着她手里的花灯,有些意外。 “公主这是要在花灯写上自己的心愿?这……让下官看见了,是不是不太好?” “看见便看见了。” 慕容明华笑得娇俏:“沈翰林是不愿帮本公主这个忙吗?” “没有,下官自然愿意。” 沈澈将她手中的花灯写过,之后吩咐阿昌从旁拿笔墨过来。 “公主要提什么字?” 第263章 密谈 慕容明华单手撑着下巴,沉思了片刻。 开口道。 “平平仄仄缔良缘,恋爱情丝自早牵。” 沈澈拿着毛笔的手一顿。 随即抬头。 “公主……是有意中人了?” 慕容明华只是笑道。 “你尽管写便是了。” 沈澈抿了抿唇,提笔写了。 写好之后,慕容明华拿起来,脸上露出一抹赞赏。 “难怪连父皇都夸你,沈翰林的行书,实在是好,朝中怕是难以找出第二个写的这般好的了。” 沈澈扯出一个笑意。 明明是被夸奖了,但是心情却并不是很好。 他还在想着慕容明华让他提的那两句诗,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心有所属。 “沈翰林,与我一起放飞这花灯吧。” 慕容明华突然一句话,拉回了沈澈的思绪。 “好。” 沈澈没多考虑,伸手托在了花灯的一侧。 而另一侧,则被慕容明华托着。 二人将花灯拿到窗外,点燃之后,缓缓的向前推了一下,花灯摇摇晃晃的飘向了夜色中。 沈澈回过神后,突然有些疑惑。 慕容明华放花灯,要拉上他一起做什么? 这般亲密的做这种事,就好像…… 是他们共同的愿望一般。 他转头,正想问她,却见慕容明华仰头看着那只花灯,娇俏明媚的脸上,眸光微微闪动,带着动人的光芒。 他神色一顿,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慕容明华缓缓转头。 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沈翰林学识渊博年轻有为,有没有想过娶妻的事?” “……未曾。” 沈澈心猛然跳了起来。 她……问他娶妻的事做什么? 慕容明华唇边笑意更深。 “我觉得,沈翰林还是考虑一下吧。” 说罢,她踮起脚尖,凑近沈澈,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 沈澈瞳孔一震,随即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慕容明华稍稍后退一步,见他怔住的模样,笑得愈加开心。 带着人转过身,迈步离开了。 只剩下沈澈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阿昌很担心。 “二少爷,那个流氓公主跟您说什么了?您现在就跟个煮熟的虾子一样,脸红得好吓人。” “胡说什么!” “是是,奴才说错了,您不是虾子。” “我说得是前面一句,谁是流氓!?”沈澈呵斥,“下次再乱喊,信不信我揍你!” “……知道了。” 阿昌委屈巴巴的闭上了嘴。 沈澈无瑕顾及阿昌,他站在原地,觉得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慕容明华刚刚的那句话。 “那沈翰林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 阁楼内。 慕容珩坐在矮桌前,朝着对面的沈樾示意了一下。 “坐。” “臣谢过太子。” “你我如今已并非单纯的君臣关系了,你是若惜的大哥,自然也是孤的亲人。” 听到“亲人”这两个字,沈樾原本准备端茶的动作一顿,突然觉得一股电流劈在了自己的背上。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好肉麻。 “臣还未谢过太子殿下,之前给臣送来了龙泉剑。” “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沈樾:……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 “太子殿下为何要娶若惜,臣之前并非听说过您青睐若惜?” 慕容珩狐狸眼微微一睨。 “孤心悦她。” “何时?” “很久之前,久到你猜不到。” 沈樾不禁拧眉,很久是多久?难不成她十多岁时,就已经被慕容珩盯上了? 禽兽。 比他也好不到哪里。 沈樾犀利的眸子一压,带着几分凛然。 “殿下知晓,臣只有这一个妹妹,如珍似宝,臣并不求她大富大贵,而是希望她能幸福安稳的过完一生,殿下似乎……并非良配。” 慕容珩已经是太子,日后登基,三宫六院跑不了。 况且,他短命。 不是与后宫众多女子争风吃醋,便是有守寡的风险。 怎么想,都不是良配。 慕容珩瞥了他一眼。 放在以前,他我行我素,压根不会去跟沈樾多说什么。 但是因为他是沈若惜的大哥,因为他是真的担心疼爱沈若惜,慕容珩便也多了几分耐心。 破天荒的解释了。 “你应该听说了,孤的身子好了不少。” “是,但是殿下这怪病缠身多年,如今也未找到什么解决的良方,臣很担心太子殿下的身体。” “孤不是生病。” 慕容珩白玉般的手指轻点桌面:“孤是中毒。” 沈樾神色一顿,一时不知道该先问哪方面。 他沉声道。 “是苏晟下的?” “总归与他脱不了干干系,此事不必你多虑,孤自己会处理。” 慕容珩道:“既然是毒,那么便有解决的办法,孤相信若惜一定能救孤,所以……孤会尽量活得长一些。” “至于其他方面,你尽管放心,孤日后不会有其他人,无论身处什么位置,若惜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闻言,沈樾眸光一顿。 一辈子,只有沈若惜。 他如此坚定的允诺了。 这点,比他强。 至少他允诺不了韩苜怜。 沈樾瞥了一眼慕容珩,突然就觉得顺眼了不少。 “主子。” 冷夜敲门而入,之后上前,给他递上了一片白色的纸张。 上面是几个字。 慕容珩扫了一眼。 【郎君康健,妾身常随。】 他俊美的脸上,神情瞬间舒展开来,是说不出的愉悦。 冷夜看着他的神情,默默转开了眼。 太子妃的花灯都已经放飞了,慕容珩却为了知晓上面写了什么愿望,吩咐外面的人去将已经上天的花灯给想办法弄了下来。 幸好太子妃的花灯是独特一个,不然是不可能找到。 收起手中的纸张,慕容珩微微转眸,看向对面的沈樾,聊到了正事。 “沧澜国那边,真的就投降了? “不降又如何?他们王上暴毙,朝政动荡,内部乱成一团,根本无心来管战事。” “孤那边传来的消息,沧澜国内部的动乱几乎被平了,而且……是那疯狗当权,之前签署的降书,在他眼中估计压根不屑。” 慕容珩微微沉思:“不过短时间内,他没空发疯。” 沈樾点头。 正要开口,突然听见楼下一阵躁动。 随后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 慕容珩神色瞬间冷下来。 “冷夜,去看看。” 冷夜立刻下了阁楼,随后很快回来出现在门口。 “殿下,有刺客!” —— 第264章 背刺 闻言,阁楼内的二人齐齐变了脸色。 沈若惜还在下面! 慕容珩厉声吩咐。 “你先去保护太子妃!” “是!” 冷夜率先飞身离开。 慕容珩与沈樾也立刻跟上。 雅间内,桃叶刚刚给沈若惜梳好发髻,瞧着没有差错,几人正准备出去,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尖叫。 沈若惜一惊。 “怎么了?” 小禹子将门打开,神色惊慌。 “太子妃,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刺客,咱们快撤离!” 魏廷山拍着大腿。 “唉哟我的祖宗,怎么会遇上刺客,殿下还没过来呢,这可怎么办啊!” 沈若惜也神经紧绷。 刺客很大概率是冲着慕容珩来的,他身边只有一个冷夜,恐怕会有危险。 冷霜拔出身边的软剑,看出了她的担忧。 “太子妃别担心,冷夜身手很好,一定能保护好太子殿下的。” 就在此时,雅间内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是冷夜。 沈若惜拧眉。 “阿珩呢?” “殿下与少将军在一起,太子妃,您先跟着我们撤退!” 说着,他走了进来。 刚走几步,雅间的屏风突然被砍破,一阵风袭来,烛火全部被吹灭。 整个楼层猛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沈若惜一惊。 站在几人身边,她刚想开口,突然觉得脊背一冷。 她感觉到了一股杀意。 几乎是瞬间,沈若惜脖颈一疼,被人狠狠击打了一下。 她身子一软,瞬间意识模糊。 与此同时,嘴里被扔了个什么东西,像是药。 她来不及反应,那颗药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接着,眼前一黑。 晕倒之前,是耳畔传来的参差不齐的惊呼声。 * 无边的黑暗袭来,带着窒息的沉溺感。 沈若惜昏昏沉沉中,似是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费劲的扯了扯眼皮,缓缓睁开了眼。 视线中,隐隐约约烛火跳动,而后眼前越加明朗。 “若惜。” 一声低沉温柔至极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沈若惜沉溺的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视线也清晰起来。 手心一暖,被人握住了。 她微微一转头,对上了一双狭长担忧的眸子。 慕容珩握住她的手指,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庞,在她柔白的肌肤上轻轻抚了抚。 “感觉如何?” “还好……这是哪?” “之前的翎王府,这里离望仙楼比较近,便率带你过来了,你放心,这里很安全。” 慕容珩字字带着安抚。 沈若惜微微点了点头,感觉没有什么不适,便要坐起来。 稍稍用力,便感觉脖颈处一阵疼痛。 之前被人击晕的冷意爬上脊背,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她记得,是被喂了什么东西。 毒药吗? 慕容珩亲自将她扶起,之后在她的身后垫了个枕头。 一旁卑躬屈膝的站着好几个人,都是大夫。 她拧眉。 “我中毒了?” “别胡说。” 慕容珩道:“你没事。” 旁边的大夫也立刻点头:“太子妃吉人天相,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脖颈处受到重力袭击,有些淤青,拿一些活血化瘀的药抹上几天,便好了。” 就这样? 沈若惜有些惊讶。 那她吃下的东西,算是怎么回事? 慕容珩看出了她的担忧,他手指摩挲她的指尖 “别怕,我会再找大夫过来看看。” “太子妃,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桃叶站在一旁抹着眼泪,终于释然的笑了出来。 小禹子给她递上一块手帕。 “太子妃是有福之人,我说不会有事的吧。” 冷霜纠结的眉头,也逐渐松开了。 魏廷山也抚着胸口。 “吓死老奴了,您要是真出事了,奴才们可怎么给太子殿下交代!” 面对他们的关心,沈若惜却没并不觉得暖心。 反而觉得遍体生寒。 之前在望仙楼,围在她身边的,就是这几个人。 所以对她出手的,就是他们中的某个人。 桃叶,冷霜,小禹子,魏廷山。 包括后面出现的冷夜。 每个人都有嫌疑,但是每个人看起来又都是那般无辜。 沈若惜手指微微收紧,伸手揉着眉心。 “我有些累。” 慕容珩瞬间了然,他伸手示意了一下,房间内的众人便退下了。 等人一走,慕容珩的神色瞬间冷冽下来。 “怎么回事?” “之前望仙楼一片黑暗,围在我身边的,便是只有桃叶和冷霜他们,我能感觉到……袭击我的人离得很近。” 沈若惜声音缓慢。 但是这话却在慕容珩的心中掀起一阵风暴。 他怒极反笑。 “果然么,是身边人。” 他们几个人,都是自己费尽心思培养挑选出来的,极其信任,除了桃叶。 她是沈若惜从小便带着的丫鬟,她的嫌疑比较小,但是并不能完全排除。 “除此之外……” 沈若惜顿了顿,之后继续道:“晕倒之前,我被喂了什么东西。” 慕容珩的神色瞬间紧张起来。 沈若惜反握住他的手指。 “但是我并未察觉到异样,而且大夫也看过了,并未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宫里太医有些是很懂毒的,即刻入宫。” 慕容珩可不相信,给她喂进去的,会是什么好玩意。 “不急,我并未察觉异常。” 沈若惜问道。 “望仙楼的事,处理好了吗?” “事情闹得比较大,里面都是王公贵族,守卫也很森严,却遭受了这么大的刺杀,此事已经惊动到父皇,禁军与兵部还有大理寺都过去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慕容珩清贵的眉眼,笼上一层冷意。 沈若惜问道。 “刺客,是冲你来的吗?” “不是。” 这次刺杀明显是组织已久,而且那群刺客进来后,几乎是无差别攻击,死了两个官员与几个妇人,还有不少受伤的。 但是目前这些他并不想关心。 “我让人备马车,入宫。” 宫里戒备森严,怎么也比宫外要安全。 如今刺客还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留她在翎王府,他不放心。 一切准备好之后,慕容珩抱着沈若惜走出府,上了马车。 身后冷霜与桃叶正准备也跟上去,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们在下方随马车步行。” 二人立刻退下了。 等到入宫后,慕容珩将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喊了过来,给沈若惜检查之后,发现了一丝端倪。 “太子殿下,太子妃的身体,确实出现过中毒的迹象……” 第265章 宁可错杀 等到入宫后,慕容珩将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喊了过来,给沈若惜检查之后,发现了一丝端倪。 “太子殿下,太子妃的身体,确实出现过中毒的迹象……” 此话一出,慕容珩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顶着压力,太医继续道:“但是太子妃体内的毒,已经全然被解了。” 他问道。 “太子妃是吃过了解药吗?” 沈若惜摇头。 “未曾。” “那便是奇怪了……”太医也觉得莫名,“但是事实是,太子妃的身体确实没有问题了,请殿下大可放心呢。” 其他几位太医也附和:“请殿下放心。” 慕容珩微微掀起眸子:“你们确定?” “微臣能确定,太子妃体内的毒,已经解了,不会有危险的。” “那好。” 慕容珩声音淡淡:“若是太子妃有什么差池,孤让你们所有人偿命。” 众人神色瞬间惶恐。 慕容珩挥了挥手,一众人冷汗涔涔,低着头退下了。 沈若惜微微叹息一声。 “你别这么吓他们,你看太医们,都惶恐成什么样子了。” “孤没有吓他们,孤中毒查不出来,若是你的情况也探不清楚,那孤留着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我没事。” 沈若惜安慰道:“我自己便是大夫,有没有中毒,还是能感知到的,我此刻的症状,不像是中毒了。” 虽然她也很纳闷,但是她确实是没事。 沈若惜微微拧眉:“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究竟是谁对我下的手。” 敌人留在身边,始终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慕容珩眼底闪过一丝锋芒。 “孤心中有两个人选,不能完全确定。” “谁?” 慕容珩凑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名字。 沈若惜眸中震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如常。 慕容珩眼底划过一道冷光。 “若是不行……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不行。” 沈若惜立刻拒绝了。 不能因此搭上一条无辜之人的性命。 更何况这几人都是亲近之人,不能错杀。 她沉吟片刻。 “能审出来吗?” “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在我身边都待了许久,能有这般耐性和心机,审是审不出来的。” 慕容珩眸底一片暗色。 “得给对方机会,让他自己露出破绽。” 沈若惜点头,之后微微垂眸,将巴掌大的小脸埋入他的掌心。 “不用担忧,在你身边,我觉得很安心。” 慕容珩抚着她的脸庞,没有说话,只是眸底的冷意越来越明显。 这么一弄,已经到了凌晨。 等到沈若惜安睡之后,慕容珩将她留在东宫,派了足够的人手和眼线守护,之后顶着寒意,再次出了宫。 宫门原本原本早就紧闭,但是因为今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拿到特权,奉仁景帝的命令,亲自彻查此事。 慕容珩坐在马上,神色冷峻。 身边的冷夜欲言又止。 之后还是忍不住道:“主子,太子妃突然晕倒,有些不正常……” 慕容珩转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冷夜压低声音:“太子妃被我们护在中间,却还被人击晕,说明,是自己人做的。” “那你觉得,会是谁?” 慕容珩看着他,突然道:“会是你吗?” “主子!” 冷夜明显是被吓了一跳:“属下对主子一片赤诚,跟随主子这么多年,属下绝无二心!况且……属下根本没有对太子妃动手的理由!” 慕容珩心中嗤笑。 这几人,谁不是跟了他很多年呢? 但是冷夜说得没错,幕后之人,为什么要对沈若惜动手? 慕容珩沉着眸子,策马带着人,浩浩荡荡出了皇城。 …… 次日,天光微亮时,慕容珩带来了结果。 此次刺杀,是沧澜国主战派埋下的人。 其中主谋乃是沧澜国的大王子拓跋凛,不过目前拓跋凛已经在王上暴毙后,被其弟弟拓跋烨给囚禁了。 大衍国的这些刺客,是拓跋烨早就筹划好的。 得到这个结果,仁景帝气得在殿上大发雷霆。 “这些沧澜国的逆贼,选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过来刺杀,分明就是想斩杀我朝中所有重臣,让我大衍国大乱!” “望仙楼戒备森严,居然能埋伏这么一大批刺客,定是有人里应外合,京中有内贼!” 沈樾当即跪下。 “是臣的疏忽,让这一行逆贼进了京城,臣愿意再次率兵,直取沧澜国境内!” 仁景帝虽然在气头上,但是还未昏头。 “若是起兵,又是长久战,对百姓而言是场灾难,不行。”他沉吟片刻,而后道,“一朝君主一朝天下,如今沧澜国已经换了王,许是对此事并不知晓,可将此事告知新的王,让他们给朕一个交待!” “若是冥顽不灵,再起兵也不迟!” 沈樾迟疑了一下,之后点头应下。 仁景帝转头,看向慕容珩。 “太子,你曾与沧澜国的拓跋烨有过交锋,应当有些了解他的为人,如今他为王,你看看究竟安排谁去与他谈判。” “儿臣遵命。” 早朝之后,慕容珩与沈樾一起走了出去。 二人的脸上,神色都不怎么好看。 沈樾道。 “没想到此事涉及到沧澜国那边,与拓跋烨谈判……此事怕是有难度。” 他是个疯狗。 慕容珩矜贵的脸上,神色冷淡。 “只要他不越境,便无妨。” 沈樾点头,之后道:“殿下,若惜呢,她如何了?” “她没事。” 慕容珩并未将事情说全,免得沈樾过分担心。 “刺客是沧澜国的,但是袭击若惜的人,不是。”慕容珩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三日内,孤会找出那个人。” “若是殿下找不出呢?” “那便要错杀了。” 没有谁,比沈若惜更加重要。 沈樾彻底放下了心。 “那,臣告退。” 出宫之后,沈樾没有骑马回去,而是选择坐了马车。 因为刺杀的事,一整夜他都未曾合眼。 有些疲惫。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了好一阵,才到将军府。 一进去,沈樾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寻常。 李伯走上前,欲言又止。 “少将军,韩姑娘,她……她昨夜,有些不太好……” 沈樾剑眉微扬。 “昨夜花灯节,没有带她出去,有些闹脾气了?” 他摇头叹息:“昨夜发生那么大的事,她不在才幸运,罢了,我去看看她。” 说着,沈樾便要过去。 却被李伯拦住了。 “少将军,不是您想得那样……” —— 第266章 逃跑 “究竟怎么了?” 沈樾不快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我出去一晚上你怎么还结巴了?” 李伯低声道。 “少将军,昨夜韩姑娘……从府中逃走了,后面被人发现,给强行带了回来,如今正关在您的寝屋内呢。” 沈樾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昨夜怎么没人通知我?” “昨夜遇上了刺杀那么大的事,老奴怕耽误您的正事,便没有让人告诉您,少将军,您要怪就怪老奴吧……” 沈樾没吭声,只是加快步伐,朝着后院走去。 李伯在后面不放心的喊。 “少将军,韩姑娘情绪不太好,您别对她生气。” 沈樾没理会。 到了主屋前,他便看见屋前站着几个家丁和丫鬟,都是一副警惕的模样。 见到他,几人神色惶恐。 “少将军……” “人呢?” “韩姑娘,在,在房间内呢。” 闻言,沈樾沉着脸,推开了主屋的门。 房间里一片冷意,屋子中间的炭火已经燃尽了。 韩苜怜坐在一旁的窗户边,怔怔的看着外面,身上穿的是一件丫鬟的衣服,脚下是一个包袱。 看样子是扮作府里了的丫鬟,想要趁着天黑溜走。 听见响声,她缓缓转过来头,见是沈樾回来,神色怔了一下,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放在桌上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 她在紧张。 沈樾迈步走过去,高大挺拔的身形立在她的面前,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要逃走?” 韩苜怜看着窗外,绷直着身子,冷淡的应了一声。 “对。” “为什么?你在这里衣食无忧,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闻言,韩苜怜却没吭声。 沈樾冷声道。 “说话。” 她依旧沉默。 一双大掌猛地钳制住了韩苜怜的下巴,强硬的将她的脸转过来。 对上她清冷的眸子,沈樾狭长的眸中带着丝丝怒火。 “你哑巴了?” 韩苜怜被他的手劲捏得蹙了蹙眉,随后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你不是要娶候大小姐了吗?” 沈樾捏住她下巴的手指一松,没想到她会说这事。 他敛了敛眸子。 “谁告诉你的?” “呵。” 韩苜怜伸手将他的手打开,只觉得异常讽刺。 “沈樾,你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上次我说我不会娶慕容明钰,但是我没有说过我不会娶别人。” 闻言,韩苜怜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又惊又怒。 半晌,她怒声道。 “你无耻!” 她没有想到,他会无耻到玩这种文字游戏。 娶慕容明钰还是候茜,对她而言,有什么分别么!? “我是无耻,韩苜怜,难不成你以为我是什么正人君子?” 沈樾见她眸中都是怒火,也不掩饰了。 他攥住她的手腕,笑得恶劣。 “我十来岁就在军营摸爬滚打,十五岁就独挡一面,十七岁开始挂帅,一直在边疆的风沙里浸染,军营里是一批什么人,你又不是没见过!” 他一把将她拉近:“而我,就是那群兵痞子的头儿,不会跟你讲过多的道理,只需要你服从!” 他眼底闪着冷光,让韩苜怜心惊。 是啊。 她怎么就忘了。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若是他讲道理,就不会强迫她。 与沈樾在一起久了,她被他那张好看的皮囊给迷惑,几乎都忘了这个人内里,其实恶劣极了! “生气了?” 沈樾清晰的看见她眼里的惊愕慢慢转化成了一丝厌恶,顿时生出一股无名火。 “韩苜怜,明明是你先求我的,所以,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韩苜怜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半晌,那双大眼睛里,慢慢蓄起了泪。 猛然砸落下来。 沈樾的心莫名停了一秒。 啪! 他出神的片刻,一声清脆的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很重。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沈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掀起一阵冷意。 没想到自己养的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居然敢对他动手了。 “长胆子了。” 沈樾低笑一声,眼中却冰寒一片。 韩苜怜打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有些怕。 转身就想逃。 然而却被一股大力拦住。 沈樾一只手将她拦住,之后按在了椅子上。 “你还想去哪?” “我要走,我不要留在你身边,我去哪都好都不关你的事!” 韩苜怜推着他的胸膛,却纹丝不动。 沈樾觉得好笑。 “你难不成还想回到你远在千里的家?韩苜怜,你傻不傻,你只是陪我一夜,你哥哥就已经不屑再见你了,你以为你回去后,能有什么好的后果?” “那留在你身边,我又能得到什么后果?” 韩苜怜长睫凝泪:“我所期盼的人,能爱我敬我理解我,将我当一个人看,而不是一个玩物!” “你所期盼的人……听这意思,难不成你还想跟别人?” 韩苜怜咬着唇。 “我是被你强迫的,我根本就不想与你好。” 沈樾的眸子暗了下来,箍在她腰上的手,也骤然加大力道。 直接将人给拦腰抱了起来。 他大踏步朝着榻前走了几步。 之后猛地一扔。 韩苜怜只觉得一股眩晕,下一秒,自己双腿一紧。 沈樾一条腿压住了她。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韩苜怜一惊。 “你干什么?!” 沈樾觉得窝火。 不想跟他好? 那想跟谁好? 明明在床上时候,爽得不止他一人。 “不明显吗?都已经在床上爽过多少次了,现在装这副雏样是几个意思?” 他语气直白下流,韩苜怜听不下去。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我不想做!” “嘴挺硬,等会看看你是不是还是这般嘴硬。” 沈樾嗤笑一声,脱了自己的衣物后,伸手“撕拉”一声,将韩苜怜的衣服也扯下了大半。 一股冷意袭来,韩苜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而后,一具炙热的身躯便覆了上来。 与此同时,她的唇也被封住了。 舌尖撬开她的唇,强势侵入。 明明做这么暧昧的事,但是沈樾的眼中却毫无柔情。 只有怒意和不可掩饰的占有欲。 第267章 羞辱 韩苜怜气极。 她猛然张口,咬了他的舌尖。 身上的男人明显怔了一下,似是吃痛。 但是却没有放开。 反而加重动作。 血腥味混合着他独有的冷冽气息,萦绕在一起像是某种催化剂,气氛一下热了起来。 他的手也没有闲着。 在床榻上相伴了那么久,沈樾太了解她的身体。 很快韩苜怜就在他怀中软成了一滩水。 等到差不多了,他直接进入了正题。 冷寂的屋内,很是安静,只有床榻的摇晃声,有规律的响起。 到中间,沈樾伸手抚着她红肿的唇,露出讥笑。 “你这张嘴,能也诚实点吗?” 韩苜怜被他的污言污语说得没法正视他。 她觉得羞耻。 从身体到心理,都是莫大的羞耻。 沈樾是在羞辱她。 而她却没骨气的被他带着走,在他的身下投降。 “停下来……求求你,停下好不好……” 韩苜怜双臂交叠挡在脸上,小声的祈求。 沈樾伸手将她的胳膊拉下来,却见韩苜怜满脸是泪。 双颊虽然染上薄红,但是眼中却溢满了悲伤,眼泪断了线般的落下来。 她在他的身下祈求。 “沈樾……你放过我吧……”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沈樾瞬间便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他停了下来,随手将一旁的外套捡起,穿在了身上。 看着床上蜷缩着的柔弱的身影,他眸中的怒意逐渐平息。 “韩苜怜,别再激怒我。” 扔下这句话,沈樾转头走了出去。 外面,下人们早就被赶走了,琼宇守在门口。 见沈樾衣衫不整的走出来,很明显刚从床上下来,但是英俊的脸上却并没有餍足的神情。 反而笼着沉沉的冷意。 沈樾问道。 “她怎么会知道候茜的事?” 琼宇低声道。 “大概……是府里的下人私下聊天的时候,被韩姑娘听到了。” “后院的下人,全都给打发走,换几个嘴严心细的过来!” “是。” 沈樾转身离开了后院,脸色沉得厉害,想起刚刚韩苜怜在床上那副可怜样子,更是一股说不出的无名火。 琼宇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其实……” 沈樾转过头。 琼宇大着胆子道:“其实……韩姑娘就是希望能被您看重,少将军若是喜欢她,不妨考虑考虑娶她……也免得你们关系闹僵。” 沈樾冷笑。 “你哪只眼看见我喜欢她?” 他刚开始与韩苜怜在一起,就是见色起意,现在也没多喜欢她。 只是不满她的反抗。 琼宇低头。 “属下冒昧。” 沈樾扫了他一眼,迈步出了府。 * “本王精心培养这么久的人,却这般废物吗?” 书房内,苏晟看着手中的密信,眼底露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 昨夜不知从哪突然窜出的一伙刺客。 绝佳的好机会,安插在慕容珩身边的人,便对沈若惜动手了。 然而今日,却传来沈若惜安然无恙的消息。 别说死。 就连一根毫毛都没伤到。 实在是荒谬! 苏晟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两条剑眉紧紧拧在一起。 贺晓低声道。 “但是传来的消息是,胭脂红确实是被沈若惜吃了,这是至毒,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会死,沈若惜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难不成……毒药弄错了?” 这么低级的错误,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苏晟一双凤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暗芒。 他恍然想到了什么。 “灵族……” 贺晓不解。 “王爷,您说什么?” 苏晟抿着薄唇,却没有再开口了。 若沈若惜真的是灵族之人,那么…… 更留不得了。 他正沉思,突然听见书房外有动静。 “什么人?” 书房的门被打开一条缝,而后薛媛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莲青色的罗裙,鬓发被挽在脑后,仪态端庄面容温婉,十足的主母风范。 “王爷,是臣妾。” 贺晓看了一眼她,行了个礼,之后识相的退了出去。 等书房内只剩下二人,薛媛的神色瞬间软了下来。 她朝着苏晟走去,目光灼然,带着爱慕与依恋。 “王爷,您已经多日不见臣妾了……” 说罢,她弯腰,在苏晟身边跪下了,纤细的手指缓缓放在他的大腿上,仰着头,眸光带着苛求的热切。 苏晟这些日子在府中的时间也不少,但是总是见些乱七八糟的人,一直不曾找过她。 身边人媚态丛生,苏晟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王爷心情不好?” 薛媛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让臣妾帮您放松放松,好不好?” 见苏晟没有推开她,薛媛大着胆子,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却被苏晟伸手挥开了。 他低头。 “天菱最近在干什么?” “她之前被您训斥,这些日子老实了许多,一直在府中练习丹青,没有出门。” “让她收拾一下,进宫。” “进宫?” “皇后前几日生病了,你们没有去看望,如今她病情刚刚好转,听说今日召见了几位小辈,天菱是她侄女,也理应过去看看。”苏晟起身,“本王礼物已经备好了,你与天菱带上,进宫献给皇后。” 薛媛的眼中瞬间失望。 “是。” …… 慕容曜坐在马车内,心情不是很好。 沧澜国的事,仁景帝将一切都交给了慕容珩处理,摆明是是看重他。 而他,却一直被忽视。 而沈若惜那边,也没传来什么消息。 胭脂红的毒都没能让她死,倒真是奇迹。 慕容曜现在倒是有些相信所谓的玄学了。 他眸色渐深,嘴角勾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 “王爷笑什么?” 身侧传来林秀怡关切的声音。 慕容曜转头,对上她一双温柔的眼神:“王爷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了吗?” 她哪只眼看见他高兴了? “没什么。” “今日去见母后,除了王爷准备的,臣妾自己也准备了不少的礼物,王爷看……” “你有心了。” 慕容曜淡淡打断她的话。 林秀怡一愣,随即笑道:“能为王爷分忧,是臣妾的福分,希望母后能喜欢这些礼物。” 慕容曜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选择坐马车,而没有骑马,就是因为心情不好,不想在马上吹风。 如今倒觉得聒噪得很。 不如跟冷如卿一起骑马。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 第268章 顶嘴 叫停马车后,慕容曜弯腰出了马车,让人牵来一匹马,翻身骑了上去。 一旁的冷如卿睁大眼,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慕容曜被盯得莫名。 “你看什么?” “你也觉得那女人很烦人吧?”冷如卿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还以为你喜欢那套虚头巴脑的呢,没想到还算是有点品位。” 慕容曜拧了拧眉。 这究竟是夸他还是损他? 他心情不好,便没好气的道。 “她虚伪,倒是也比你强,你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别人一眼就看透了。” “你是在说我蠢?” “是你自己说的。” 冷如卿不悦:“你才蠢。” “你蠢。” 冷如卿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没想到这家伙今天居然跟她斗嘴了,倒是稀奇。 不过比他平时闷不吭声一脸深沉的模样好多了。 冷如卿敛了敛眸子。 “你这样子倒是顺眼多了,平时老气横秋的,这样多有朝气。” 慕容曜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薄唇微微抿了抿。 他拉着缰绳。 “蠢果真会传染,我得离你远一点。” “我偏偏要离你近一些。” 冷如卿拉着缰绳,要靠近他。 却见慕容曜真的就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避让,一副要跟她保持距离的高冷模样。 冷如卿微微拧眉,成功被气到。 她瞥了一眼他的马,突然嘴角勾出一抹坏笑。 “行啊,你要离我远一点是吧,那就赶紧走吧!” 说罢,冷如卿猛地扬起手中的短鞭,“啪”的一声,抽在了马的屁股上。 马匹受惊,嘶鸣一声,猛然朝着前方猛地窜了出去。 慕容曜一惊,随即紧紧拉住缰绳,不敢放手半分。 窜出去的那一刻,他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洋洋得意的冷如卿,忍不住变了脸色。 “冷如卿,你大胆!” “我胆子一向很大,你今天才知道?” 冷如卿朝着前方已经快看不见背影的慕容曜挥了挥手:“睿王殿下,慢走~” 旁边的护卫们大惊失色。 费绍神色惊慌的也翻身上马,带着一拨人飞快的追了上去。 身后,林秀怡掀开车帘,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立刻朝着冷如卿厉声道。 “冷如卿,你胆敢对王爷不敬,你简直找死!” 冷如卿不耐的转头。 “闭嘴!再吵吵连你一块抽!” 林秀怡咬了咬唇,不甘的缩了回去。 等到了宫里,她一定要狠狠这贱人一状! 一行人追了好久,才追到慕容曜。 他站在一处摊贩前,紫黑色的蟒袍上都是泥巴和菜叶,头上还顶着一块烂菜叶。 旁边一个摊贩模样的妇人坐在地上,正在鬼哭狼嚎。 一行人追过去,看见面前的场景,都怔住了。 冷如卿坐在马上,看着脸黑的如锅底的慕容曜,一瞬间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慕容曜黑着脸:“很好笑?” “抱……抱歉啊,我也没想到,你会撞上菜贩……” 冷如卿笑够了,从马上下来,走到慕容曜的身边,将他身上的泥点小心翼翼的给擦干净了,之后将他脑袋上的那块白菜叶子给拿了下来。 她仰着头,笑眯眯的盯着慕容曜,娇俏白皙的脸上,眼睛如月牙儿一般。 “慕容曜,你真好看,这样顶着白菜叶,都这么气度不凡,难怪我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她眼神亮亮的,看着他的时候,带着光。 与林秀怡不一样,与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也不一样。 真挚极了。 慕容曜一怔,随后心情莫名好了一点。 他吩咐身边的费绍。 “给人赔偿。” 之后牵着马,重新翻身坐了上去。 冷如卿问道:“慕容曜,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你不是说我盯着烂菜叶都好看么,怎么,这会嫌弃我脏了?” 冷如卿:…… 行吧,他不换就不换。 蟒袍颜色深,也看不出来弄上了泥点。 一行人到了宫门口,正巧碰上了一起过来的慕容修与梁芷柔。 “睿王弟。” 慕容修打了声招呼,见他与冷如卿站在一块,忍不住赞叹道:“睿王弟如今倒是越发的沉稳了,与弟妹在一块,当真是般配极了!” 冷如卿拱手。 “王兄过奖了。” 身后正走下马车的林秀怡听到这话,当即蹙了眉。 她不悦的扫了一眼慕容修,冷笑道。 “王兄与王嫂站在一块,也般配得很。” 这话属实有些怪。 梁芷柔其貌不扬,在贵女中容貌算是下乘,林秀怡这般说,听起来不像是夸奖。 慕容修怔了一下,随即干笑两声。 “林弟妹,本王没看见你在马车内。” 之前那件事,是他对她有愧,林秀怡挖苦他两句,倒也算不得什么。 梁芷柔淡淡道。 “林弟妹说笑了,王爷风姿过人,能嫁给他,属实是我的福分。” 慕容修转头,没想到她会这样贬低自己来为他挽尊。 他心中说不上来一股什么感觉。 只是垂了垂眸。 “芷柔,你……你没这么差。” 除了样貌差一些,梁芷柔还真挑不出错。 而且当时她救了他,虽然他是说清楚了不想娶她,但是梁芷柔当时已经给他对嘴做了人工呼吸,传出去,哪家有头有脸的男子会娶她。 她坚持要嫁过来,似乎也并非完全可恨。 梁芷柔对他的反应有些受宠若惊,随即轻笑一声,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林秀怡心中不快。 四人站在一起,成双成对,倒是显得她像是多余的一般。 如今连梁芷柔这么不受待见的女人,都等来了慕容修态度的转变,凭什么她就过得这么惨? 或许正是因为之前她差点被慕容修轻薄了,慕容曜心中芥蒂,才会冷落她。 越想,林秀怡越觉得生气。 对慕容修的恨意也逐渐涌了上来。 “都说王兄喜欢美人,不想也与王嫂这般恩爱,看样子王兄近日是收心养性,开始换口味了?” 慕容修眉头微拧。 心中虽不快,但是还是没说话。 慕容曜扫了一眼林秀怡。 “说完了吗?” 林秀怡一惊,这才察觉自己失态了。 慕容修微微咳嗽一声:“罢了,睿王弟,咱们一起进宫去见母后吧。” 几人转身,朝着皇宫走去。 林秀怡跟上来,轻轻扯住慕容曜的袖子。 “王爷……之前王兄醉酒对臣妾闹出过荒唐事,所以臣妾一时有些生气,平日里我并非是这种刻薄的小人。” 慕容曜轻轻将袖子从她手中扯出来,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第269章 贵重 沈若惜带着一行人,坐上步辇,准备去长秋宫看望皇后。 慕容珩还在处理沧澜国余党的事,今日天还未亮出去了,忙到现在还没回来,没法陪着她一起过去。 步辇抬起,刚准备离开,碧珠却突然捂住了肚子,露出一副难受的神情。 “太子妃……奴婢,奴婢好像是吃坏肚子了……” 沈若惜瞥了她一眼,说道。 “那你便留下吧,红袖与桃叶陪我去便行了。” “是,奴婢多谢太子妃。” 碧珠捂着肚子,转头回去了。 红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身,眼底黯了黯。 她已经劝过碧珠很多次了,然而她却还是冥顽不灵。 既然她自找死路,那她也救不了了。 沈若惜到了长秋宫,苏柳儿正在院前修剪花枝。 她让人递上礼品,上前福了福身。 “母后。” “你来了。” 苏柳儿转身,温和道:“昨夜遇上刺客,受惊了吧?” “儿臣没事。” “还说没事,本宫都听说了,你被人击晕了,这群贼人,当真好大的胆子。”她握着沈若惜的手,“珩儿估计也吓坏了。” 沈若惜眸中露出一丝温柔。 “殿下没这么脆弱。” “他是不脆弱,但是遇上你的事便变得胆小了。”苏柳儿忍不住笑了,“本宫能看出来,你在他心中十分重要,恐怕无人能比得上。” 话毕,她握着沈若惜的力道,微微加大。 “日后,本宫希望你们二人能相互扶持一直恩爱,若惜,你要成为他的助力,不要成为他的软肋。” 沈若惜有些意外苏柳儿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儿臣知晓。” 苏柳儿点点头,突然笑道:“若惜,你觉得,你大哥若是与明钰在一起,如何?” 沈若惜微微垂眸。 “大公主身份尊贵,定是有很多优秀的男子求娶,我大哥……怕是没这个福气了。” “此话怎么说?” “母后,我大哥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是候茜?” “不是。”沈若惜缓声道,“是一位姓韩的女子。” 沈若惜猜测,苏柳儿为了慕容明钰着想,还在犹豫是否撮合二人,她只能让苏柳儿知晓,若是强行撮合,慕容明钰并不会幸福。 闻言,苏柳儿若有所思的叹息了一声。 “如此说来,沈樾的情况,倒是比本宫想象中更加复杂了。” 他并非明钰良配,只是明钰如今却不甘放手。 想到此,苏柳儿便觉得原本已经好了的头疾,又有隐隐作痛的迹象了。 “母后。” 一旁传来一声呼唤,拉回了苏柳儿的思绪。 她一转头,见慕容曜与慕容修带着各自的王妃,朝着这边走来。 “都来了。” 苏柳儿目光扫过众人,之后在慕容曜的身上顿了顿。 随即有些疑惑。 “曜儿,你身上怎么沾染上了污泥?” 闻言,一旁的冷如卿脊背一凉。 慕容曜身上的泥土,不仔细看压根就不会发现。 这位皇后娘娘眼力也太好了! 她支支吾吾:“母后……这个……” 林秀怡笑道。 “母后,如卿妹妹性子活泼,与王爷开了个玩笑,抽了一下王爷的马匹,马受惊了撞上了摊贩,王爷才沾染上了些尘泥的。” “当真?” 苏柳儿看着冷如卿的目光,不禁有些严厉:“如卿,你如今已经还是睿王妃了,行事应当稳重一些,怎么能随意惊吓睿王的马?” 冷如卿耷拉着脑袋。 “儿臣知晓了。” “儿臣没事。”慕容曜脱口而出,“不过是个小插曲,母后不必过于担心。”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有些纳闷。 为何要帮她这一嘴。 “没事就好。” 苏柳儿缓和了语气:“别站着了,都进殿说话吧。” 一行人跟着她,到了殿中。 苏柳儿吩咐玉芝,给他们每人都送了一盒如意饼。 “皇上知晓你们几对小夫妻要过来,便差人送过来的,马上到新年了,吃了这如意饼,希望你们日后的日子,都称心如意。” 众人谢恩。 坐下来寒暄几句后,有人通报,薛媛与苏天菱到了。 薛媛带着苏天菱,走进殿中朝着苏柳儿福身。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你今日怎么来了?” 苏柳儿微微坐在软榻上,神情温和,又透露出一丝冷淡。 薛媛笑道。 “臣妾听说皇后娘娘病了,上次便想与天菱一起过来探望,不过听闻皇后不想见客,便没有过来打扰了,如今皇后娘娘凤体好转,臣妾自当过来看看。” 说着,她吩咐旁边的丫鬟递上礼品。 “臣妾一点心意,皇后娘娘笑纳。” 东西是苏晟准备的,她其实并不知晓是什么。 苏柳儿接过,让人将封好的锦盒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点翠嵌珠宝五凤钿,极其奢华富贵。 表层全部点翠,前部缀五只金累丝凤,上面镶嵌着诸多珍珠宝石,旁边更是缀着一连串的宝石流苏,仔细看会发现,流苏上串着的小宝石并不单一,有绿松石,青金石,红蓝宝石。 可见是花了极大心思的。 看见这凤钿,薛媛的眼中率先露出一丝震惊。 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头饰,却被苏晟寻来,改成了凤钿送给了苏柳儿。 苏晟向来不会关注女子的首饰,也只有在对苏柳儿的时候,才会花这样的心思。 沈若惜捧着茶,眼中闪过一丝沉思。 这礼物好奢华。 不像是薛媛送的,倒像是苏晟的手笔。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荣亲王对皇后,有些过于重视了,已经超出了弟弟对姐姐的情分。 苏柳儿只是看了一眼,便让玉芝收了起来。 她道。 “本宫一向从简,日后这些过于奢华的礼物,便不要送了。” 薛媛点头应下,起身坐下了。 苏天菱神色微冷的坐在薛媛身边,扫了一眼殿内的几人,问道。 “姑母,大公主呢?” “明钰在她自己的殿中,说是身体不舒服。” 苏柳儿眸光微敛。 慕容明钰还是因为沈樾的事,不能释怀。 苏天菱道:“姑母,我想去看看大公主。” —— 第270章 告发 苏柳儿瞥了她一眼。 苏天菱品行差,她并不想慕容明钰与她经常混迹在一起,但是如今慕容明钰心中苦闷,苏天菱跟她关系好,说不定能开导开导她。 想到此,苏柳儿点头道:“你去吧。” 苏天菱立刻起身离开了。 薛媛看着殿中的几人,目光在慕容曜身上看了看,之后突然笑道。 “睿王真是好福气,有两位这么娇艳的王妃,如今成亲也已经有一月了,肚子有动静了吗?” 冷如卿正吃着旁边的小点心,听到这话差点被呛到,脸上露出一些不好意思。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慕容曜,之后摇了摇头。 “还……没呢。” 林秀怡也干巴巴的摇了摇头。 但是却不是娇羞,而是觉得耻辱。 她连慕容曜的床都没有上过,怎么有孕? 苏柳儿道。 “曜儿还年轻,慢慢的总会有的。” 话毕,她看向慕容修:“端王,倒是你,已经成亲这么多年了,倒是要考虑考虑子嗣的事了,本宫见你如今和端王妃感情融洽了一些,想来好事也不会远了。” 慕容修一愣。 他从未想过与梁芷柔生育孩子,他心爱之人,是聂玉兰。 忽而想起聂玉兰那夜的决绝,让他以后,与她不要再见面了,一刀两断。 慕容修微微握紧手指,心头缓缓泛上一层酸涩。 是啊…… 一刀两断,对他们彼此都好。 他之前害得她那么惨,再不放手,还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慕容修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母后说得是……确实,儿臣应当要考虑了。” 梁芷柔震惊的抬头,眼中差点溢出泪。 随即低头,怕自己失态了。 林秀怡转头看向梁芷柔,压低声音道。 “王嫂,你莫不是忘了端王之前如何对你的,还有那夜的神秘女子,那可是……” “过去的事了,深究有何用。”梁芷柔打断她的话,有些不悦,“倒是你,林秀怡,从一开始你就挑衅王爷,一直出言不逊,我都未曾说什么,如今又在这挑拨我与王爷的关系。” 说着,她的声音冷了几分。 “我与王爷的事,就不劳你一个外人操心了,我见睿王对冷如卿似是要亲切得多,你还是多为自己打算打算吧。” 一番话,说得林秀怡怒火攻心。 梁芷柔这个过得凄惨的无颜女,居然也端起架子来嘲讽她了?! 她攥紧袖中的香囊,眸中闪过一丝暗芒。 苏柳儿见二人一直嘀嘀咕咕,随口问了一句。 “你们二人,这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梁芷柔转过头。 “母后,我们……” “母后,我们说起一件事,觉得有些蹊跷,在想着要不要告知母后。” 林秀怡打断她的话,露出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 苏柳儿问道。 “何事?” 梁芷柔扯出一个笑意:“母后,都是内宅一些小事,没什么的。” 她与慕容修关系好不容易缓解,她正想着可以不计前嫌,与他一起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却被林秀怡闹出了这一通,慌忙想要打圆场。 林秀怡却铁了心的要抖落出慕容修的事。 慕容修差点轻薄她的那件事,她可是一直记在心里。 如今梁芷柔还这般嘲讽她。 她定不会让二人好过! “王嫂,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怎么还这般好说话,有些事应当还是要与母后说说,让她给你做主的。” 林秀怡一副同情她的模样,随后站起身走出来,朝着苏柳儿盈盈一拜。 “母后,半个多月前,王嫂曾去找过端王兄,却见他带着一个女子进了自己的府中,为了那女子,还狠心呵斥赶走了王嫂。” 听到这话,慕容修眸色骤变。 那夜…… 是聂玉兰来! 他有些惊愕的看向梁芷柔,没想到她会将此事告知林秀怡。 梁芷柔对上他的双眼,一时有些心虚,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林秀怡温声道。 “此事王嫂委屈多日,一直想告诉母后却又不敢说,如今儿臣实在是看不下去,才斗胆请母后做主。” 闻言,苏柳儿端庄的脸上,神色微微敛了敛。 半个多月前。 那是聂玉兰出宫的日子。 她早就知晓聂玉兰怀孕了,想要处理掉肚中的孩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来是去找慕容修了。 她瞥向慕容修,只见他眸光定定,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身子紧绷,想来是很紧张。 苏柳儿心底叹息一声,正了正身子,淡淡道。 “端王是做得不对,日后可不能再犯这种荒唐事了,今后要与端王妃一起多处处,端王妃知书达理贤良温柔,时间久了,你便会知比外面的那些女子要好得多。” 慕容修看出苏柳儿在有意护着他,顿时松了口气。 “母后教训得是,儿臣知错,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见事情似是就这样过去了,林秀怡一阵不快。 苏柳儿怎么回事? 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带过了? 她不死心,继续道:“母后,事情没那么简单。” 苏柳儿看向她,眸中罕见射出一抹厉色。 “端王妃都不曾计较了,林秀怡,这是人家两夫妻的事,你为何要一直揪着不放?” 话音落下,薛媛柔柔开口道。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端王作为大皇子,这种行为往小了说是沉迷女色,往大了说,是宠外室而灭妻,定是要严加训斥的,皇后娘娘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过了,有些太宽容了。” 薛媛看出来了,皇后是想大事化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皇后越是想压下去,她便越要挑起。 林秀怡也垂着眸,眼中浮现一丝暗色。 “母后,儿臣也是觉得事关重大,所以才这么上心的。” 说着,她捏紧袖中的香囊,拿了出来,递到苏柳儿的面前。 “实不相瞒,母后,那天儿臣正好回娘家,经过端王殿下的宅子时,天光微亮,看见一个女子带着婢女走了出来,坐上马车离开了。 虽然没有看清,但是那女子形态端庄,坐得马车也很精致,倒像是哪家的贵女,当时天色太暗,儿臣没有看清那女子面容,只是她身上掉下来了这个香囊,被儿臣捡到了。” 听到这话,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第271章 香囊 沈若惜默默的坐在一旁,听到林秀怡口中的描述,心中已经大致有了猜测。 她所说的…… 应该是兰嫔。 所以说与兰嫔私通的男子……是慕容修!? 沈若惜微微低头,压下眼底的惊愕。 借着喝茶的空隙,他扫了一眼慕容修。 只见他双眼直直盯着林秀怡掌心的香囊,一张俊朗的脸上,有些苍白,是掩不住的惊惧。 苏柳儿的神色也微微变了变。 她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聂玉兰的香囊。 中秋节的时候,皇上赏了一批苏绣给后宫,她便让秀坊做了香囊,宫中的嫔妃们都有一份,而聂玉兰的香囊,上面绣的便是兰花。 薛媛伸手将香囊拿起,看了看后,又放到了林秀怡的手里。 她露出一个浅笑。 “倒真是稀奇了,这是今年新进贡的苏绣,只有宫里有呢~” 这话已经太过明晰了。 梁芷柔也变了神色。 只有宫里里,那么…… 她不敢往下想过去,只是强定心神。 “母后,此事儿臣不想再深究了,就此作罢吧。” 薛媛道:“端王妃,这事如今可不是你说作罢便作罢了,事关重大,恐怕还是得请皇上做定夺了。” 苏柳儿转眸。 “这是后宫之事,本宫能做主,何须惊扰皇上?” 她话音落下,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 “何事惊扰朕?” 众人转头,看见仁景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带着王德福迈步走进了长秋宫中。 一行人赶紧起身行礼。 “都起来吧。” 仁景帝今日心情似是不错,面带笑意,步伐轻松,手里还盘着一串珊瑚十八子手串。 他在苏柳儿身边坐下,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人,笑道。 “今日除了珩儿,倒是都过来了,有孝心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柳儿:“刚刚在谈什么事,朕怎么觉得气氛有些凝重?” 苏柳儿垂着眸,只能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闻言,仁景帝敛眸:“什么香囊?呈上来,朕瞧瞧。” 林秀怡立刻双手递了过来。 仁景帝拿起香囊,放在手中,左右翻转了一番。 随后,脸上的笑意逐渐敛了下去。 他似笑非笑。 “这是今年的苏绣,端王,你这位红颜知己,倒不是一般的女子啊。” 慕容修脊背绷直。 “父皇,儿臣……” “啪”的一声,仁景帝将这香囊拍在手边的桌子上,声音突然就冷了下来。 “端王,你可得想好了再说!” 慕容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神色惊惶。 “儿臣……儿臣,儿臣不认识这香囊……” 他脑海里一团麻,下意识的就否认了。 “呵。” 仁景帝轻笑一声,带着十足的讥讽。 “你不知,但是皇后一定知晓。” 说着,他转头,看向旁边的苏柳儿:“皇后,当时这香囊是你亲自交代绣坊去做的,你自己说,这香囊,是谁的?” 苏柳儿自知避不开了,只能硬着头皮道。 “回皇上,这香囊有点像是……瑶光殿那位的。” 此话一出,慕容修只觉得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过于惊惧,他的额头上硬生生渗出了一层汗,脑海中的意识也开始混沌起来。 直到仁景帝声音从耳边响起。 “现在呢,端王,认识了吗?” “不……不认识……儿臣从未见过这香囊。” 慕容修不敢承认。 若是认下了,一切都完了! 仁景帝轻笑了几声,笑声夹杂着掩不住的愤怒。 他一把攥住手边的香囊,猛然站起身。。 “给我滚过来!” 说罢,带着苏柳儿,大踏步走了出去,慕容修魂不守舍的站起,与梁芷柔一起,跟在了后面。 薛媛不好跟过去,便起身懒懒告辞了。 慕容曜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对这种宫廷丑闻并没有多大八卦的心思,便也准备离开。 林秀怡看着空落落的宫殿,眼中露出一抹畅快的得意。 她就知道,此事绝不简单! 这次慕容修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可惜了,她不好跟过去看热闹。 “你不走?” 冷如卿突然转头,神色微冷的看着她。 林秀怡一怔,随即走过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只是好奇,你为何要执意告发这件事。” “端王秽乱宫闱,我看不下去,想要帮父皇母后正正后宫的风气,不行吗?” 冷如卿定定的看着她。 “真的只是这样?” 林秀怡没好气。 “与你何干!” 她冷着眼,越过冷如卿,朝着前方慕容曜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秀怡的眸色漫上一层深沉。 梁芷柔有句话倒是说对了。 她得为自己的事好好做做打算了。 …… 瑶光殿。 仁景帝快步走进殿内,不等外面的人通报,就厉声让人滚到一边,之后径直去了聂玉兰的殿中。 不远处,魏珍珍带着慕容明月,正在教她包饺子。 慕容明月肉乎乎的小手揉着面粉,弄得小脸上都是白点,惹得魏珍珍笑弯了眼睛。 二人正其乐融融,突然见仁景帝沉着脸踏进了大门,身后还跟着面色难看的慕容修与梁芷柔。 魏珍珍有些惊讶。 后宫一般男子是不准进来的,如今仁景帝带着慕容修怒气冲冲的去到聂玉兰的殿中,这是什么道理? 身边的慕容明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仰起头。 “母妃,父皇看起来好生气,是兰嫔娘娘惹他生气了吗?” “怎么会呢,明月,我们进殿去。” 不知怎么的,魏珍珍有股不好的预感,转身就想带着慕容明月进到殿中。 可此时,聂玉兰的殿中,却猛然传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似是瓷器被砸碎。 慕容明月从她怀中挣脱出来。 “母妃,我要去看看兰嫔娘娘!” 说着,她快步朝着聂玉兰的殿中跑去。 魏珍珍没办法,只能也跟了过去。 聂玉兰站在殿中,她原本正端着茶具,准备亲自煮茶。 突然见仁景帝快步迈了进来,身后跟着的男子,不是别人。 真是慕容修! 她手一抖,手中的茶具顿时砸了一地。 见她这般,仁景帝的眸色,又沉了几分。 “兰嫔,你怎么这么惊慌,莫非是猜到了朕今日为何过来?” —— 第272章 是谁 “皇,皇上说笑了,嫔妾只是看见皇上突然带着端王殿下进后宫,被吓到了。” 聂玉兰扯出一个笑意,弯腰朝着仁景帝缓缓行礼。 有些宽大的华服下,身子在止不住的轻颤。 仁景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见聂玉兰躬身行礼后,并未说“免礼”,而是道。 “给朕跪下。” 聂玉兰原本就发软的身子,一下子跪倒在地。 仁景帝就坐在她的面前,一伸手,他粗粝的指腹就捏住了她的下巴。 随后,他将聂玉兰的头转了转,使她面对着站在一旁的慕容修。 ??.??????????.?????? 声音淡淡。 “如今见到端王,不高兴吗?” 聂玉兰长睫轻颤,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她不敢看慕容修,眸光转过来,落在一旁的苏柳儿身上,却对上了她有些凝重的眉眼。 聂玉兰挣脱仁景帝的手,猛地跪倒在地,脑袋磕在地上。 “皇上,嫔妾究竟做错什么了,请皇上明说,请不要这样吓嫔妾!” 她不清楚仁景帝究竟知晓多少,若是他真的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那她也没什么挣扎的必要了! “给朕抬头!” 仁景帝厉喝一声。 聂玉兰颤巍巍的抬头,一眼便看见一个精致的锦色香囊,上面绣着一朵兰花,是她的! 这些日子她心绪不宁,都没注意到自己的香囊什么时候掉了。 “这香囊是你的吧?”仁景帝眸光阴鸷,“那你给朕解释解释,为何会出现在端王的私宅!” 慕容修的私宅?! 竟……竟是掉在了他那里? 聂玉兰的脑海中有一瞬的空白,随后觉得可笑。 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她刚刚决定于慕容修断绝关系,安分守在宫中,这件事就被人掀了出来。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是她的报应! 聂玉兰垂眸,睫毛微颤,掉下了一地泪。 “是嫔妾的……” “贱人!” 仁景帝大怒。 他鲜少嘛骂这般重的话,可见是气极了。 他猛地捏住聂玉兰的脸颊,攥得她生疼。 “朕当初夸你蕙质兰心,如兰花一般柔美,现在只觉得恶心!” 说罢,仁景帝一个大力,将她狠狠掼在了地上。 “来人啊,给朕……” “父皇!” 慕容修猛地出声,随即“噗通”一声跪下来。 他厉声道:“父皇饶命,兰嫔娘娘是无辜的,请父皇饶命!” 慕容修内心虽然不安至极,但是依旧咬死不承认。 不能承认! 若是承认了,聂玉兰必死无疑! “请父皇开恩,此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儿臣与兰嫔娘娘之间并无来往,请父皇开恩啊!” 他跪在地上,想要去抓仁景帝的衣摆,却被仁景帝一脚踹在胸口。 这一脚力道极大,他瞬间仰倒在地,喉咙间涌上一股腥甜。 “若不是这贱人,你会这般护着她?!慕容修,你可真是朕生出的好儿子,到如今还敢愚弄朕!” 仁景帝气得面色大变,一伸手,猛地将手中的手串给砸在了上。 上面珠子飞溅,有几颗砸在了聂玉兰的脸上,打得生疼。 可是她动也不敢动,忍着惊惧重新跪好。 龙颜大怒,旁边的苏柳儿与殿内的奴才们,都吓得跪倒在地。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哇”的一声大哭,打破了殿内凝重的气氛。 众人转头,看见慕容明月被魏珍珍抱着躲在门口处,看见殿内的场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魏珍珍一惊,随即立刻抱着慕容明月跪下。 “皇上恕罪,嫔妾这就带明月离开!” 她没想到,聂玉兰私通的对象居然是慕容修,实在大胆! 魏珍珍揽着慕容明月,准备带她走。 “不,我不走!” 慕容明月却猛地挣扎起来,她一边哭一边看着殿内跪在地上的聂玉兰:“我要找我母妃,我要找母妃!” 魏珍珍一愣,随即板着脸。 “明月,胡说什么,我才是你母妃!” “你不是,你不是我母妃!兰嫔娘娘才是我母妃,我母妃惹父皇生气了,我要找母妃!” 听到这话,魏珍珍心一疼。 “明月!” 她猛地扬起手,作势要打她打她,但是看见慕容明月那张泪水涟涟的脸,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她放下手掌,双手捏着慕容明月的肩膀。 “明月……母妃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要母妃,还是要兰嫔娘娘?” 慕容明月哇哇大哭:“我母妃要受罚了,我不能扔下我母妃!没了母妃,明月就是没有娘的孩子了!我要我母妃!” 虽然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从未见过父皇发这么大的火,她母妃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想到此,慕容明月顾不上许多,一把推开魏珍珍,转头就迈着小短腿,快步跑进了殿内。 第273章 是我 “不,皇上,明月她是您的骨肉啊!” “住口!贱人,你自己说,你与端王,是何时勾搭在一起的!” “嫔妾……” 聂玉兰眸光闪动,已经顶不住这压力了。 她咬着唇,正准备松口,身边的慕容修突然跪着向前几步:“父皇,儿臣有罪!儿臣确实与后宫之人有沾染,儿臣罪无可恕,但是……并非是兰嫔娘娘。” 仁景帝冷笑。 ??.??????????.?????? “不是她,那你说是何人!” “是……” 慕容修双手微不可察的攥紧,眸中闪着惊惶的光芒。 他不能害了聂玉兰,他只能说是她宫里的其他人了。 可是说谁呢…… 说出来,就是一条无辜的人命,况且仁景帝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是我。”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声音。 慕容修猛地转头,看见外面,原本跌坐在门口的魏珍珍,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 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昂着头走进来。 “是我,皇上,是嫔妾。” 声音不大,却让殿内的几人变了神色。 苏柳儿看着她,厉声道。 “容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嫔妾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魏珍珍缓缓走到殿中,在聂玉兰身边跪了下来。 “皇上,嫔妾有罪……与端王私通之人是嫔妾,请皇上恕罪!” 聂玉兰怔怔的看着魏珍珍,由于太震撼,一时哑口无言。 “是你?” 仁景帝眸中露出一抹暗芒,随即低笑一声:“可是那香囊,是兰嫔的,你作何解释?” “东西当时是皇后娘娘让人送到瑶光殿的,一共两个香囊,嫔妾两个都喜欢,便都独占了,所以兰嫔压根就没有得到香囊,嫔妾大半个月前偷偷出宫一趟见了端王,因为走得太匆忙,不小心丢了这香囊。” 仁景帝幽冷的目光盯着她。 “倒真是稀奇了,若真是你,即使朕误解了兰嫔,你也不应该出来认罪,你不是不喜兰嫔么?怎么会出来揽下这种大罪!” “嫔妾是不喜兰嫔,但是不至于让她赔上自己无辜的性命。” 魏珍珍跪在地上,身子笔直:“嫔妾虽并非什么良善之人,但是也不想造下这么大的杀孽,一人做事一人当,嫔妾认罪!” 仁景帝目光紧紧落在她的脸上,似是想要看出什么破绽。 半晌,他目光一转,看向慕容修。 “端王,你是说,这二人之中,究竟是谁与你私会!?” 慕容修跪在原地,垂着眸子,一声不吭。 聂玉兰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她抖着唇摇头:“容嫔,此事……” “对,此事是我!我刚刚一直不肯出现,也在想着要不由你顶罪罢了,但是……我终究是狠不下那个心。” 魏珍珍双眸定定的看着她:“我已经抢了你的明月,不能再让你献出这条无辜的命!” 她提到慕容明月,让聂玉兰稍稍清醒了一些。 抱着怀中软糯的孩子,聂玉兰到嘴边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头,只剩眼泪一颗一颗的砸下来。 她明白了过来,魏珍珍是为了慕容明月在顶罪! 魏珍珍伏在地上。 “皇上,此事是嫔妾一人所为,嫔妾之前怀的孩子也是端王的,所以才借故流产,包括皇后娘娘的千秋节那日,那天嫔妾姗姗来迟,也是因为在宫中私会端王!” 听到这话,仁景帝眼中瞬间凝起一股冷意。 她借故流产,不是单纯为了陷害秦贵妃? 他想起来了,千秋节那天,魏珍珍确实是来得很迟。 但是那天,聂玉兰也来得很晚,二人一同到的。 仁景帝神色沉了沉,之后目光落在慕容明月的身上。 “王德福,将明月带下去,取血。” 王德福瞬间躬身。 “来,明月公主,跟老奴过来吧。” 王德福伸手要去牵慕容明月,却被她有些害怕的躲开了。 仁景帝厉声道。 “带下去!” 王德福有些迟疑的上前,正准备强硬将她带下去,苏柳儿走过去,将王德福推开了。 “本宫来吧。” 她弯腰,将慕容明月抱起,轻声哄着:“明月不怕,母后带你去。” 看着苏柳儿温柔的眉眼,慕容明月缓缓点了点头。 苏柳儿抱着她,朝着殿外走去。 慕容明月抱着她的脖颈,哽咽道。 “母后,父皇是不是不喜欢我和我母妃了?” 苏柳儿脚步一顿,柔声道。 “没有,明月是父皇的女儿,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没事的。” 殿内,仁景帝还是不太相信魏珍珍的说辞。 魏珍珍性格确实是有刚烈的一面,自己承认确实有可能,但是如今她这么顺利的认罪,免不了让他怀疑。 第274章 赐死 仁景帝盯着水面,看见自己的血滴进去后,随着水慢慢与慕容明月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王德福端着水,眼中露出一抹喜色。 “皇上,融了,您看……融了!” 仁景帝瞪了他一眼:“朕又不是瞎子,需要你重复?” 话虽然带着责怪,但是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见状,王德福立刻顺势道。 “皇上,奴才让太医过来给您包扎一下伤口……” “这点小伤,不急。”仁景帝自行将手指随意包了一下,之后突然瞥向王德福,“这水,是你弄的还是皇后弄的?” “回皇上,是老奴,水和血都是老奴亲自准备的,皇后娘娘千金之躯,怎么能让她做这种活。” 闻言,仁景帝眸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缓缓点了点头。 ??.??????????.????? 聂玉兰哭出了声。 她跪在地上,神色凄凉。 “皇上……明月,明月她真的是您的女儿……” “朕知晓了,你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仁景帝硬邦邦的瞥了她一眼。 只是看向一旁的魏珍珍时,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看着手边的那条腰带,沉声道。 “容嫔,朕待你不薄,你父兄犯下大错,朕从未因为你娘家的事,而责怪于你,你上次故意流产一事,朕也未深究。” 说罢,他转眸看向她。 “所以你为何呢?为何要这样辱朕!?” 魏珍珍垂着眸子,声音低低:“嫔妾自知对不起皇上,只求皇上给嫔妾个痛快!” 她将头重重磕在了地上,神色决绝。 “呵,好,真好啊……” 仁景帝提着腰带,缓缓站起了身。 他提着腰带,朝着魏珍珍走来。 之后猛地扬起手中的腰带,重重的抽了过来。 “啪”的一声! 这一下不是抽在魏珍珍的身上,而是抽在了慕容修的背上。 “啊!” 沉沉的腰带,宛若鞭子。 这一下抽过去,慕容修觉得自己的骨头差点断了,没忍住痛呼出声。 仁景帝却没有停手,一下接着一下,重重的抽了下去。 一边抽,他一边怒声道。 “让一个女人出来承担这一切,你简直不配做男人,更不配做皇子!” 慕容修神色一怔,之后眸中涌上深深的愧疚与悲痛。 他咬牙尽量跪直。 “父皇教训得是!” “别叫朕父皇!朕没你这种不孝的儿子!” 仁景帝怒喝出声,之后猛地一腰带,抽在了他的脸上,慕容修被抽得脑袋一偏,吐出一口血,当场晕厥了过去。 聂玉兰看得面色苍白,再这么抽下去,慕容修说不定会被当场打死! 她迟疑着要不要求饶,却见魏珍珍瞪了她一眼制止了她的动作,而后先她一步拽住仁景帝的衣摆。 “皇上饶命!求皇上放过端王殿下,一切都是嫔妾错!是嫔妾不甘寂寞!” “滚开!” 仁景帝一脚将她踹开,之后喘息着将带血的腰带扔在了地上。 “你当然有错!容嫔,此事你们二人,罪无可赦!” 站在殿中,仁景帝怒斥一声,眸中尽是厉色。 等到气息稍稍平复后,仁景帝眸光一闪,似是做了决定。 瞥着眼前的几人,他开口道。 “容嫔近日身体欠佳,偶感厉疾,病发突然,太医也束手无策,香消玉殒于寝殿中。” 闻言,魏珍珍的身体抖了一下,随即整个人僵在原地,一言不发。 聂玉兰坐在一旁,只觉得脑海里“轰”的一声,有一瞬的空白,见仁景帝转身迈步要走,她胡乱的从地上想要爬起来。 “皇,皇上……皇上留步,嫔妾求您……” 她踉踉跄跄的要跟过去要求情,却在门槛处被绊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娘娘!” 春儿走过去,想要扶起她,却见聂玉兰趴在地上,隐忍着呜咽出声。 怪她…… 这一切都怪她! 如今却要容嫔替她去死,她良心何安! “别哭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漠的声音。 聂玉兰转头,看见魏珍珍被满脸泪水的荷花扶着,正站在她的身后。 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但是神情却很冷静7。 “兰嫔,我并非是为你,而是为了明月。” 提及慕容明月,魏珍珍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她忍着眼泪:“我殿中还有一些糖饼,明月很喜欢吃,你拿过来留给明月吃,还有荷花,以后就跟着你了,她也会做糖饼,日后明月要是想吃了,你让她做就是。” “容嫔……你不该这样的,现在事情还有转机,我去告诉皇上……我去告诉皇上,是我……该死的我!” 聂玉兰挣扎着起身,却见魏珍珍凄凉的笑了笑。 “你不必心怀愧疚,我说了,我是为了明月,没了你这个母妃,她可能也不想活了……聂玉兰,日后你若是再做些荒唐事连累明月,我死了都不会放过你!” 她话音落下,便见一个大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来了瑶光殿。 “容嫔娘娘,皇上已经吩咐了奴才,过来送娘娘一程,还请娘娘回自己的寝殿,不要为难奴才们。” 看见后面小太监手里端着的鸠酒匕首和白绫,荷花惊吓出声,差点他瘫软在地。 魏珍珍的神色微微 第275章 不该有的心思 慕容珩回到东宫的时候,沈若惜还未回来。 他穿着玄色的华服,清贵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冷意,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却依旧带着不可逼视的魄力。 魏廷山给他端上一杯热茶。 “殿下,祛祛寒意吧。” 慕容珩将茶水接过,问道:“若惜还未回来?” 魏廷山神色恭敬。 “回殿下,太子妃去长秋宫了,还没回来,不过那边传来了消息,似是出事了……” ??.??????????.?????? 慕容珩抬眸,目光凌厉。 魏廷山赶紧道。 “不是太子妃出事,是端王殿下……” 慕容珩的神色瞬间变得平淡。 “何事?” 魏廷山便将之前探到的消息跟他说了。 说完之后,他兀自感叹一声:“端王殿下也是,糊涂啊……如今做出这种事,怕是凶多吉少了。” 慕容珩拧了拧眉。 “孤知晓了。” 他并未觉得慕容修有什么可怜,他既做出这种事,那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尤其是在皇家,这后果要更沉重得多。 “去给孤准备热水,孤要沐浴。” 他出去一趟,亲自审问了几个刺客,用了酷刑,身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腥味。 他不想被沈若惜闻到这种气味。 魏廷山连忙应下。 沐浴之后,慕容珩随意穿了件白底绣竹的常服,刚系好腰带,突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谁?” 他拨开珠帘,迈步走了出来。 “太子殿下!” 碧珠连忙跪下,神色恭敬:“奴婢……奴婢见殿内的炭火不是很足了,便过来添一点,不想殿下在这里,请殿下恕罪。” 慕容珩见她手边端着一盆新的炭火,便点了点头,没再管她,迈步去了书桌边。 碧珠福了福身,姿态婀娜的跪在旁边,朝着里面添着新炭。 一边添,一边不时的抬眸,不时的看向坐在桌边翻着文书的慕容珩。 他身姿挺拔,完全不似病弱之人。 如今身穿常服,给他矜贵清冷的气质更添了一分慵懒,比起平日清贵高不可攀的模样,似是容易亲近了许多。 碧珠的目光落在了慕容珩完美的侧脸上。 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上次看见的场景。 矜贵无双的太子殿下绯色的唇带着水色,眸底深处欲念未消,说不出的惹人遐想。 光是这样想着,她便已经觉得心潮澎湃,生出一股子燥意。 “添好了便出去。” 冷不丁传来一声冷淡的声音,拉回了碧珠的思绪。 慕容珩没转头,但是依旧能察觉到这个宫女的目光不时落在他身上。 让他不喜。 碧珠声音婉转的应了一声,之后缓缓站起身。 不过她没有离开,而是大着胆子走到了慕容珩的身侧。 “太子殿下……” 慕容珩拿着文书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缓缓转过头。 这是碧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直视慕容珩的面容。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 五官是惊为天人的精致,每一个线条和弧度都恰到好处,绝色清贵,举世无双,任何一个盛誉的词放在这张脸上,都不会显得夸张。 若是能与这般绝世的男子欢好,即使是死,也算是值了。 碧珠的脑海中,瞬间冒出了这个念头。 慕容珩眯了眯眼。 “有事?”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熟悉他的人便能知道,此刻他心机极为不悦。 碧珠却不觉得。 她心跳的很快,几乎要跳出胸膛。 见慕容珩没有让她滚出去,她的胆子愈发大了一些。 也许…… 她也可以。 她自诩在宫女中,她的长相算是佼佼者,而且又在内殿伺候。 太子殿下如今隐疾的传言已破,作为一个成年男子,他有侍妾或者是宠幸几个宫女,实在是太正常了。 想到此,碧珠缓缓跪在了他的身前,仰着头,一脸痴迷的看着慕容珩。 “殿下……奴婢见殿下腰带有些没有系好,想要给殿下系一下。” 说着,她伸手,缓缓朝着慕容珩的腰带摸去。 她手指颤抖,一半是害怕,一半是激动。 在碧珠看不见的角度,慕容珩的眸色沉了一片。 他静静的盯着这个自寻死路的女人。 她叫什么? 他记不太清了,甚至连她的长相都没注意过,只知道她是沈若惜到东宫后,过来伺候的宫 第276章 饶命 “殿下息怒,老奴眼拙,挑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过来,老奴立刻处置了她!” 闻言,碧珠一惊,之前的旖旎心思早就没了,笼上满心的惶恐。 “殿下,殿下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殿下开恩……求殿下饶奴婢一条贱命!” 她将头磕的砰砰响,不断的求饶。 碧珠心中还抱着一丝期待。 入东宫这么久,从未见过慕容珩发火,也从未见过他惩罚下人。 这件事上,她若是拼命求饶,他说不定可以放自己一马…… ??.??????????.?????? 然而慕容珩连多余的一眼都没看她,转过身走进了殿内。 “殿下……” 碧珠惊惶张口,想要求饶,然而一只手从后过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将人拖了下去。 魏廷山转过身,朝着那个太监瞥了一眼,示意他跟过来,将人带远点处理。 几人拖着碧珠,快步朝着东宫外面走去。 结果却见沈若惜乘着步辇回来了。 避无可避,魏廷山只能先让几人拖着碧珠离开,他自己快步上前,朝着沈若惜笑得温和。 “太子妃回来了?” “魏公公。” 沈若惜望着被拖走的那个宫女,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 “有个不知分寸的宫女,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太子殿下的头上,您说这种奴才,哪能留在东宫呢?没想到惊扰到太子妃了,老奴立刻带她走。” 远处,碧珠看见沈若惜的身影,急得拼命挣扎。 人人都知道太子妃善良宽容,她不过是勾引了太子,又没成功,太子妃一定会原谅她的! 求生本能下,她突然张口,死死咬了一口捂着她嘴的那只手。 “啊!” 小太监吃痛,手松了一下。 趁着这个空隙,碧珠发出一声大喊。 “太子妃!太子妃救命!” 沈若惜蹙了眉:“是碧珠?” “回太子妃,确实是碧珠。” 魏廷山有些忐忑。 怎么运气这么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太子妃回来了。 见此一遭,她不会觉得太子殿下杀气重吧? 沈若惜这下明白了过来,之前碧珠说肚子疼,怕是装的。 就是为了等待机会去搭上慕容珩。 这丫头,怕是早就心术不正。 她敛了敛眸。 “宫有宫规,公公去处置吧,本宫也要回寝殿了。” “是,太子妃。” 魏廷山对她的平静有些意外,但是也松了口气。 原本他便觉得太子妃性子太过柔和,但是作为东宫主母,定是要有些威严才能震住下人的,不然还会有下一个碧珠。 魏廷山转身,让人带着碧珠下去了。 沈若惜去了寝殿。 推开殿门,慕容珩正在书桌边看文书,玉冠束发,一身浅白色的常服,如同谪仙般不染烟火。 见沈若惜来,他眸光落在她的身上,之后朝着她伸手。 “来。” 沈若惜过去,刚坐在他的身边,却被慕容珩拉住胳膊,将她揽在了怀中。 他身上是沐浴后的淡淡香气,很好闻。 今日身心俱疲,沈若惜干脆就乖乖躺在了他的怀中,感觉很是惬意。 “今日端王出事了。” 沈若惜缓声开口。 慕容珩应了一声。 “嗯。” “你知道?” “知道一点。”慕容珩微微拧眉,带着些不赞同,“他再怎么样,也不该动后宫中的女子。” 沈若惜以为他会说端王此举是大逆不道,不想慕容珩却道。 “他若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子,应当更要克制,这种事若是被发现,对方定会被赐死,而他若只是一时风流,那便更不应该。” 沈若惜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之后问道。 “不过端王做了这种事,父皇会要他的命吗?” “不会,他毕竟是父皇的儿子,即使该死,按照父皇仁善的性子,应当也会放过他。” 慕容珩很肯定的便回答了。 沈若惜疑惑:“为何?慕容羽犯了错,父皇也将他赐死了。” “那不一样,端王对权力和皇位没有兴趣。” 慕容珩低头,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若是你真的对这件事关心,我让人去探探消息。” “嗯。” 沈若惜点了点头。 她确实比较关心,这件事不知怎么的扯上了容嫔,倒是让她看不懂了。 沈若惜正沉思,突然感觉慕容珩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她有些诧异的抬头,却见他一只手按在面前的书桌上,俊美的脸上神情紧绷,原本清明的眼中,也逐渐开始笼上一层暗意。 沈若惜一惊。 “阿珩?” “是毒发了。” 慕容珩将她从怀中拽起:“你出去,让冷夜过来。” “不,我要留在这里。” 沈若惜一把抓住他的手,心中十分不安。 已经这么久了,慕容珩 第277章 进退两难 对了,药。 洛太医给的药,能够压制毒发,让他不至于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野兽。 慕容珩站起身,快步走到旁边的架子前,想要找到那颗药。 沈若惜走过去。 “阿珩,你要找什么?” 慕容珩将她拨开,伸手将旁边的一个锦盒打开,之后拿出了一个瓷瓶,正要打开,手一个不稳,瓷瓶砸在了地上。 碎了一地。 ??.??????????.????? 一颗黑色的药丸滚了出来。 沈若惜蹲下,率先将药丸给拿了起来。 “这是什么药?” “给我。” 慕容珩没理会她,伸手就要来拿。 沈若惜却避开了他,她放在鼻尖闻了闻,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会,阿珩,这药不对……” “给我!” 慕容珩突然怒喝一声,伸手猛地一挥,旁边架子上的花瓶摔了一地。 他猩红的眸子妖冶而邪肆,泛着不正常的光芒。 沈若惜有些害怕的后退一步,之后将药攥在手中,放在了身后。 “不行,阿珩,你冷静点,我替你看看毒究竟怎么回事。” 如今慕容珩毒发,很可能毒素蔓延至了全身,说不定能好解一些。 但是前提是他得配合。 慕容珩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那抹纤细的身影,脑海里一片荒芜,突然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要干什么。 只觉得面前的人身子纤细,面容娇美,说不出的柔媚,也说不出的娇弱。 很容易激起人身体里的凌虐感。 他目光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 好细的腰,仿佛一折就断了。 他是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慕容珩突然几步过去,瞬间到了她的跟前。 沈若惜一惊,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下意识的就想跑。 却被一只手猛然掐住喉咙,直接一个大力,给她摁到了地上。 “啊!” 沈若惜尖叫一声,觉得整个身子都被震得发麻。 短暂的眩晕之后,她感觉到背部一阵钻心的疼。 原本地上的瓷片,似是扎进了后背。 但是她没空管这事。 慕容珩掐着她的脖颈,正像是一只猛兽一般,眼中带着嗜血的杀意,放在她喉咙上的那只手,越收越紧。 沈若惜睁大眼,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小臂。 触及到的肌肤冰冷异常,但是青筋凸起,力量骇人。 就在沈若惜觉得自己马上要被他掐死的时候,却见慕容珩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的光芒,掐住她的手一松。 趁着这个空隙,沈若惜大喊了一声。 “冷夜!” 顺势翻过身子,挣扎着想爬起来。 然而刚向前爬了几步,身后再次传来一股大力,猛地将她压在了地上。 慕容珩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让沈若惜汗毛都竖了起来。 闻到她血的味道,身后的男人眼中突然泛出一丝渴望的神情,之后手指扯住她肩头的衣服,猛然一撕。 沈若惜感觉肩上一凉。 随后肩膀传来一阵湿滑的触感。 沈若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在舔她! “太子妃!” 殿门突然被打开,冷夜一只脚跨了进来,看见面前的场景,神色一惊,整个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原本踏进去的一只脚飞快的缩了回来。 “对对对对不起!主子,属下立刻滚走……” 冷夜立刻移开目光,想要遁走。 他听见沈若惜喊他的名字,就赶紧冲了进来。 谁知道居然看到了这么香艳的一幕。 不过不得不说,主子私底下原来玩的这么狂野的么…… 冷夜小脸有点红。 刚准备退出,突然觉得不对劲。 满地的碎片,还有……血味! 冷夜猛然抬头,重新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得了,果然发现沈若惜面色痛苦,慕容珩覆在她的身上,趁着他抬起头的片刻,冷夜看见一片猩红。 沈若惜满背都是血! “太子妃!”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要前去。 谁知慕容珩猛地抬起头,一双眸子带着血色,紧紧落在他的身上。 另一只手,也微微放在了沈若惜的脖颈上。 冷夜一惊,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慕容珩这是病发了! 他神色微凛,一下紧张了起来。 然而慕容珩盯着他几秒,见他没有动静,突然低头,在沈若惜的肩上吻了下去,一直顺着吻到了后背。 冷夜被这一幕给弄懵了,他别过眼,一时进退两难。 沈若惜开口。 “你出去吧。” “这……” 冷夜为难。 此时,一直站在远处的小禹子也急了,他自顾跑过来。 “究竟 第278章 急了 殿门突然被打开,沈若惜披着一件外衣,走了出来。 门外的二人立刻站得规规矩矩。 沈若惜吩咐道:“你们进去,将阿珩放到床上,我等会过来替他检查。” “是,不过太子妃您……” 小禹子看着沈若惜背上渗出的血,有些担忧。 “本宫没事,都是外伤,你们先看好阿珩。” “是。” 二人匆匆去办了,沈若惜唤来桃叶和冷霜去了一旁的偏殿,帮她收拾好身体,看着沈若惜后背扎进的瓷片,桃叶心疼得红了眼眶。 ??.??????????.?????? “太子妃,怎么会弄成这样……” 原本白瓷一般的后背,凌乱的扎着不少瓷片,有些几乎全部没入了后背。 “本宫没事,今日之事别对外说。” 太子殿下发病,将太子妃弄成重伤。 这事若是传出去,有辱东宫形象,若是被有心人做了文章,更是对慕容珩这个储君声誉不好。 她冷静道。 “这点伤不需要找太医,桃叶,你帮我处理一下。” “是。” 她自小跟着沈若惜,也懂一些简单的医术,这点事不在话下。 桃叶小心翼翼的将沈若惜后背的瓷片全都清理出来,而后沈若惜给她一瓶金创药,让她洒在伤口上,之后再用纱布缠好了。 弄好之后,沈若惜出门,径直去了寝殿。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慕容珩居然醒了。 比起上次昏睡许久,这次很明显的好了许多。 沈若惜心底泛上一丝喜色,快步走过来。 “阿珩。” 她拢了拢罗裙坐在床边,神色关切:“你如何了?” “我没事。” 慕容珩定定看了她几秒,之后伸手抚上她的脸,突然低头,将额头抵上了她的额头。 他声音极轻。 “抱歉。” 沈若惜一愣,正要开口,突然感觉旁边射来了两股灼灼的视线。 一转头,果然看见冷夜和小禹子杵在一旁,二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慕容珩拧眉。 “刚刚还没看够?” 二人吓得一激灵,立刻一前一后飞快的出了殿门。 出了之后,二人还贴心的离得远了一些,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 冷夜低声嘀咕。 “主子现在可真行,失去理智的时候跟太子妃腻歪,现在清醒了还是你侬我侬的,这日后咱们这双眼得往哪放啊。” “哎,爱情果然令人昏头,连太子殿下这么理智的人都……咦,不对啊。” 小禹子突然反应了过来:“太子殿下以前病发后,根本记不起病发时做过什么,但是他刚刚那个意思,摆明了是记得病发时被咱们撞破的事啊!” 二人面面相觑,都是十分震惊。 殿内,沈若惜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敛眸。 “好端端的,说什么抱歉?” 慕容珩没说话,只是从榻上下来,伸手将她揽住,在怀中转了个面,让她背对着他。 之后,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将她的外衣剥去,又将里面的罗裙解开。 撩起里衣,看见背上缠绕的纱布,慕容珩的眸色黯了几分。 “伤的重吗?” “都是小伤。” 沈若惜将他的手推开:“我没那么娇气,小时候跟着父亲学骑马,我还从马背上摔下过不少次,这次算不上什么。” 她虽然轻描淡写,但是慕容珩的神色依旧有些凝重。 沈若惜急急问道。 “比起这个……阿珩,你记得病发时你做了什么吗?” 她记得上次醒来后,慕容珩对当时发生的事,一概不记得。 慕容珩点头。 “嗯,这也是第一次我清醒后,能记得病发时的事情,倒是奇怪。” “那便说明,毒性浅了。” 沈若惜陷入沉思,但是刚刚她明明什么都没做……究竟怎么回事? 慕容珩也想到了这一点。 “说起来,这两次与你相处,我中毒的迹象便好转了一些了。”他失笑,“莫非,你便是我的解药?” “让我想想,两次毒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沈若惜秾丽的脸上,神情思索。 但是想着想着,脸便微微红了。 慕容珩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我上次也与你这般亲密了?” 沈若惜一怔,随即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慕容珩拧眉:“上次你有没有伤到?” “那倒没有。” 一点小伤,伤的是舌头和嘴唇。 都被他咬出血了。 脑海中浮现那炙热的一幕,沈若惜只觉得脸上更烫了。 然而很快,她便想起了什么。 “对了,血!” 沈若惜眸光微亮:“难不成,毒发的时候,需要人血才能解毒?” 人血? 慕容珩的眸色暗了一瞬,之后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以前……我在毒发时,也尝过人血。” 他以前毒发,发狂的时候,据说是咬破了一个太监的喉咙。 但是那次,并没有解毒。 “这样么……” 沈若惜微微拧了拧眉。 第279章 收拾 钰华殿中,一片狼藉。 地上全是被摔碎瓷器和杯盏,而这些碎片上,跪着两个战战兢兢的宫女,二人的头上,还顶着一盆水。 “给我跪直点,若是水盆掉下来了,有你们好看!” 慕容明钰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沉着脸。 ??.??????????.?????? 她这两日回宫,心情极其糟糕。 而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却还惹得她不快,简直该死! 苏天菱坐在慕容明钰对面的软垫上,一边吃着茶点,一边笑道。 “大公主这个法子好,今日学到了,可以回去罚罚我府里那些没眼力见的奴才。” 慕容明钰没吭声,摆明了心情很差。 苏天菱道。 “大公主究竟是何事不快?不如与我说说,说出来了,心里说不定就好一些。” “还能是何事,还不是沈樾!他不仅有意去娶候茜,还在府里养了一个狐媚子,甚至为了那个狐媚子,对我大发雷霆!” 说着,慕容明钰又是怒从中来,手中的杯盏就顺势甩在了地上。 碎片和热水飞溅,吓得其中一个跪在瓷片上的宫女身子一抖,头上的水盆立刻掉了下来。 宫女吓得面无血色。 “大公主饶命……” “万嬷嬷,将这废物带出去,扔到辛者库!” 旁边的嬷嬷立刻将那个宫女给拖了下去。 苏天菱劝道。 “大公主犯不着跟这种贱婢置气,沈樾与候茜的事,我略听说一二,不过你说得沈樾府里的那个狐媚子,是怎么回事?” “沈樾从边疆回京,带回来了一个女人。”慕容明钰铁青着脸,“据说沈樾在边疆的时候,一直是那个女人伺候他,不过一个区区上不了台面的军妓,为了她,沈樾居然与本公主撕破脸!” “这倒是奇怪了,看沈樾,不像是会为女色所迷的人,没想到居然还将那女子从边疆带了回来……看样子,她床上定是有些本领。” “我堂堂大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韩苜怜那个贱人,若是落到本公主手里,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闻言,苏天菱眯了眯眼。 “韩苜怜?听名字就感觉此女子一定生的柔弱吧,啧,想必便是用那种楚楚可怜的外表欺骗男人。” 她冷冷一笑。 “大公主想要处置那姓韩的,这有何难。” 慕容明钰转头,见苏天菱神色带着戏谑:“既然大公主这么看不惯她,那我替你收拾了那个贱人。” “当真?” 慕容明钰面露喜色。 “那是自然,区区一个贱婢罢了,不在话下。” “天菱,还是你待我好!日后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慕容明钰高兴极了。 她身居深宫行动受限,但是苏天菱方便得多。 韩苜怜那个贱人,不弄死她难消她心头之恨! “天菱。” 外面,薛媛找了过来。 苏天菱起身:“大公主,我母妃来了,就先走了,等我好消息。” 说罢,她便转身走了出去。 母女二人带着婢女,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苏天菱看着她。 “母妃是遇上什么开心的事吗,心情似是不错?” “你走之后,上演了一出好戏,看了一场热闹。” 薛媛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妃子与皇子私通,真是好大一出丑闻。 可惜了,她没能看到这场热闹怎么收尾的。 “对了,你在大公主这里这么久,你们聊什么了?” “大公主心情不好,我便开导开导她。” 苏天菱敛了敛眸子,之后道:“母妃,我在家已经装娴静乖巧装了这么久了,父王的气早就消了吧,我也能出府了吧?” 薛媛戳了下她的额头。 “你父王并不是生气你性子乖张,而是生气你丢了荣亲王府的脸。”她转眸,“荣亲王府可以仗势欺人,但是绝对不能被人下了脸面,你懂了吗?” “上次只是意外,敢对荣亲王府不敬的人,普天之下能有几人?” 苏天菱神色不快。 上次是皇上动了怒。 天子盛怒,那是没有办法。 她这次要做的事,压根就扯不到皇家。 “母妃,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明日天塞湖有画舫,据说上面有不少的文人墨客会去,母妃,我也想去看看。” “你不会又是看上谁家长得好的儿郎吧?” “女儿就是被关的太久了,想出去看看。” 苏天菱挽着她的胳膊。 她确实只是想要去玩玩, 第280章 庶人 慕容修神色一怔。 却见梁芷柔定定的看着他,又重复了一句:“王爷,你放在心尖上的人,是兰嫔吧?” 慕容修目光闪烁:“你……你为何这么说?” “王爷昏迷的时候,喊了兰嫔的名字。”梁芷柔神色有些黯淡,“你喊了……兰儿。” 慕容修一惊,随即垂着眸,一言不发。 他现在心情很乱。 ??.??????????.?????? 今日宫中发生的事,宛若一场噩梦,若不是容嫔站出来,聂玉兰真的就被父皇赐死了。 可是容嫔…… 是无辜的。 他手指紧紧抓住锦被,哑着嗓子,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嗯。” 梁芷柔呼吸一滞。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听到他亲口承认,梁芷柔还是觉得心头难过得厉害。 与此同时,是一股掩不住的落寞。 慕容修一定是对兰嫔爱得极深吧,不然也不会冒着这种风险,也要与她在一起。 慕容修缓慢开口。 “父皇他……有没有说是怎么处置我的?他是不是要处死我?”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说到死亡,他还是害怕。 慕容修话音刚落,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之后一个下人跑进来。 “王爷,圣……圣旨来了!” 慕容修脸色一白,之后从床上站了起来,正准备出去,脚步顿了顿,他突然转头看向身边的梁芷柔。 “芷柔,我给你一封和离书吧……若是我真的难逃一劫,你下半辈子,就被困在端王妃的头衔下,永远挣脱不开了。” 他活着时候亏待她,死了不能再拖累她。 梁芷柔只是轻声道。 “王爷,去接旨吧。” 说罢,率先出了门。 慕容修神色犹疑了一下,也只能跟着走了出去。 外面站着王德福,见二人出来跪迎,便打开了圣旨。 慕容修垂着头一声未吭的听到了最后,越听神色越发的惊疑。 “……念端王仁孝,朕决定贬其为庶人,从今日起,不再享封号俸禄,逐出王府……” 仁景帝并未处死他。 慕容修跪地,双手抬起,接过了圣旨。 王德福将圣旨递过,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摇了摇头,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等到人走后,慕容修还有些缓不过神。 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了…… 没想到,居然还留了他一命。 身边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拉回了慕容修的思绪。 他一转头,看见梁芷柔眼泪一颗一颗的砸下来,似是已经隐忍了许久。 “王爷……没事便好。” 原来她是担心他会因此没命。 慕容修心头极其复杂。 他伸手握住梁芷柔的手,感觉到冰凉一片,不禁又握得紧了一些。 “芷柔,抱歉……” “王爷该说抱歉的,不是我,而是宫里的那两位。” 闻言,慕容修神色一怔。 是啊,兰嫔和容嫔。 被他害惨了。 尤其是容嫔,他与聂玉兰,欠了她一条命。 但是梁芷柔,又何尝不是被他辜负了? 如果一开始,他便看清现实不纠缠兰嫔,与梁芷柔安心过日子,便不会有今日这一遭。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这一切,都怪我,芷柔,若是你不想与我在一起……可以与我和离,你可以回去,继续做你的侍郎之女。” “王爷,你时至今日,还看不清我的心吗?” 梁芷柔怆然一笑:“若是不想,我当初为何义无反顾的跳水救你,又为何明知你不喜欢我,还要嫁给你。 王爷,我其实已经心悦你多年,比你知道的,还要早……你可知道你在仰慕着别人的时候,其实也有人,这般仰慕你?” 慕容修被她说得十分动容。 “芷柔,我现在虽然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日后……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梁芷柔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转头,看着泛白的天色,缓声道。 “你会喜欢我吗?” 这句话将慕容修问愣住了。 喜欢? 他不知晓会不会喜欢梁芷柔,但是至少到今天,他对梁芷柔有过同情,有过后悔,有过愧疚。 唯独没有产生过喜欢之情。 梁芷柔眼神定定的看着他,见慕容修神色迟疑,她眼中原本的光亮,一寸一寸的暗了下去。 “王爷本身就爱美人,我问这话……实在是唐突了。” 慕容修神色复杂。 “芷柔……我,我心中很乱,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 “不止王爷心乱,我又何尝不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王爷即使心中有我,怕是也不能与我心安理得的走下去。” 更何况他心中没有她。 梁芷柔扯出一个笑意。 “王爷,你我之间……可能注定是无缘。” 说罢,她朝着慕容修福了福身,之后一转身,离开了院子。 一踏出院子,她整个人就仿佛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差点栽倒在地。 身边的 第281章 礼物 “此事已经过去,不要多想了。” 慕容珩打断她的思绪,从袖中拿出一个请柬:“万思语托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给你的。” 他将帖子递过去。 “是天塞湖的画舫,这画舫是新建的,规模极大十分华丽,不少贵女都会过去游玩,她邀请你与她一起。” “画舫?听起来倒是不错。” 沈若惜接过烫金的帖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她想到什么。 “我频繁的出宫,会不会不太好?” 大衍国虽然民风比较开放,女子也能从医经商,但是她毕竟已经是太子妃,宫中规矩森严,经常出现在外面,怕会惹来有心人做文章。 ??.??????????.?????? 慕容珩却是笑了。 “你想去就去,放心,没人会说话的。” 沈若惜点头,有些欢喜的应下。 她确实已经许久没见万思语了。 慕容珩命小禹子准备好了马车,送走沈若惜之后,他自己也被仁景帝召见了过去。 去沧澜国的使者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密封很好的箱子,说是拓跋烨听说沧澜国刺客大闹望仙楼一事,特此送来,以表自己的歉意。 他还再三叮嘱,让使者不要路上打开,一定要亲手送与仁景帝。 慕容珩披上一件黑色织金外衫,俊美的脸上凝成冷霜。 拓跋烨那个疯子,不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样。 …… 乾坤殿内。 仁景帝看着使者捧过来的密封的铁盒,神色微凛。 “这是什么?” “回皇上,臣也不知,只是那拓跋烨说,这是他送上的至尊的诚意,皇上若是见了,一定能消了怒火的。” 仁景帝微微沉思,越发的觉得古怪。 “传言这拓跋烨行为乖张极为残忍,你见了,觉得如何?” 使臣拱手。 “确实……有些暴戾。” 他说得比较委婉。 拓跋烨生得绝代风华,他第一次被一个男子惊艳到了。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那张异常俊美的皮囊下,竟是个喜怒无常残忍暴戾的变态。 召见他的时候,那拓跋烨怀中还靠着新进献的美人。 他说了几句来意后,拓跋烨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谁知他怀中的美人突然娇嗔,嫌弃二人谈话时间太久,想要拓跋烨陪她。 他原本以为是一个被美色所迷的昏君。 谁知拓跋烨笑着说她多嘴,之后竟然亲自拿起匕首绞了那美人的舌头。 血淋淋的舌头就扔在他不远处,他是个文官,虽然见得大场面也不少,但是心下还是骇然。 拓跋凛擦着手中的匕首,朝着他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然后神秘兮兮的说要送他一个礼物,让他带回来给仁景帝,表示他的歉意。 如今,这所谓的礼物就摆在仁景帝的面前,显得格外的怪异。 外面,慕容珩走了进来。 他朝着仁景帝拱了拱手,之后转身坐在了一旁。 见面前的铁盒子,他示意一旁的冷夜。 “打开。” “是。” 冷夜上前,将铁盒子打开了,打开后却发现,里面还有一层。 他拧了拧眉,再次打开了,又有一层。 冷夜耐着性子,再次打开。 就这样打开了三层后,逐渐传出了一阵难闻的味道。 冷夜迟疑了一下,之后看向仁景帝 仁景帝沉声道。 “继续。” 冷夜伸手,将最后一层打开了。 铁盒一打开,殿内立刻充斥着一股极其恶臭的腐烂味,让众人脸色大变。 而更骇人的是,被层层铁盒包裹的所谓“礼物”,不是其他,而是一颗头颅! 从沧澜国回来,得有十来天的行程,即使在这大冬天的,这颗头颅也早就腐烂,散发出一阵作呕的味道! 仁景帝大怒,朝着那个使臣道。 “这就是你带回来的礼物!?” “皇上恕罪,拓跋烨确实是这样说的……” 慕容珩走上前,从一旁的侍卫手里拿过剑,走过去,将那颗头颅挑了挑。 看见死者的面容,他神色微微凝了凝。 之后朝着仁景帝道。 “父皇,是拓跋凛。” “拓跋凛?这不是拓跋烨的兄长吗?” 慕容珩点头:“这次安排在望仙楼的那一批沧澜国的刺客,便是拓跋凛的人。” 闻言,仁景帝明白了过来。 所以说,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拓跋烨亲手杀了他的大哥,将其头颅送来,让他息怒? “呵。” 仁景帝冷笑一声:“这拓跋烨……还当真是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慕容珩收回剑,没有吭声。 用畜生形容他,都是委婉了。 第282章 安置 慕容珩的目光不禁在慕容明月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软软糯糯的一团,似乎…… 有几分可爱。 “珩儿。” 苏柳儿朝着他,笑着唤了一声。 慕容珩走过来,唤了一声:“姨母。” “珩儿喜欢明月?” 苏柳儿见他目光落在慕容明月身上,有一些惊讶。 ??.??????????.?????? 随即低头看向慕容明月:“明月,让太子抱抱好不好?” 慕容明月睁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慕容珩。 他天生贵气,自带疏离。 慕容明月终究不敢抱他,只是伸出自己的手指,勾住了慕容珩的手。 柔软带着暖意的小手,贴在他的手上。 慕容珩没忍住,轻轻捏了一下。 触感不错。 苏柳儿笑道。 “难得看到珩儿这一面,若是以后有孩子了,珩儿定是一位好父亲。” 慕容珩微微松开慕容明月的手,说道:“姨母若是找父皇,稍等一会再进去吧,免得看见什么肮脏之物,受了惊扰。” “好。” “那儿臣告退。” 慕容珩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等到殿内的侍卫用铁盒捧着一个什么东西离开了,殿内的臣子也退下了,苏柳儿才带着慕容明月进去。 仁景帝坐在殿内的正中的软榻上,微微抬眸。 “皇后怎么过来了?” “是明月想要来找皇上。” 苏柳儿伸手,在慕容明月的后背,轻轻示意了一下,慕容明月才大着胆子,跑到仁景帝身侧,抱着他的手臂。 “父皇,明月有事 想跟您说。” “哦?明月想说什么?” 仁景帝微微垂眸,神色慈祥了几分。 慕容明月以往总是怯怯的,说话都不敢大声,他想抱她,她也害怕得躲。 跟了容嫔一阵子,似乎变得活泼了一些。 “父皇,明月想求求父皇……能不能不要生母妃的气了啊?” 提到这事,仁景帝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 苏柳儿摸着慕容明月的头。 “明月乖,父皇没有生你母妃的气,你先去旁边玩一会,母后有话要跟你父皇说。” “好。” 慕容明月乖巧的跟着宫女,到了内殿那边玩耍。 等她走后,苏柳儿才转过眸子,看向仁景帝。 “皇上,如今修儿与容嫔的事,已经了了,如今容嫔已死,那明月……皇上是想如何安置?” 仁景帝手中盘着手串,不答反问。 “皇后是怎么想的呢?” “臣妾认为,自然是送回她生母兰嫔那里,才是最妥当的。” 闻言,仁景帝却轻笑一声。 “兰嫔么……” “皇上觉得不妥?” “不妥。” 仁景帝声音沉沉:“昨日的事,朕今日醒来想想,觉得不妥。” 说罢,他转头看向苏柳儿,一双眸子露出精光:“容嫔与慕容修,朕不曾记得有什么交集,倒是兰嫔,朕记得他第一次见兰嫔,就看愣住了眼。” 苏柳儿:“皇上这是何意?” 他手中的手串一顿:“皇后,你说,会不会秽乱后宫的一直都是兰嫔,只不过容嫔中途出来,替她顶罪了?” 苏柳儿神色冷静。 “皇上,明月是您亲生女儿。” “若她不是,她还能安然无恙在这里吗?”仁景帝眸光微沉,“你与朕说得事,关系不大,明月是朕女儿,但是兰嫔,不一定就没有背叛朕。” “那皇上有证据吗?” 苏柳儿拧了拧眉:“端王初次见兰嫔的时候,年纪也还不大,少年时候遇上美人一时多看两眼,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了,容嫔有什么理由要去替兰嫔顶罪?她可一直都是与兰嫔不合的。” 闻言,仁景帝没吭声。 他就是想不通,容嫔有什么理由去顶罪,所以昨日见到那腰带,听到容嫔的说辞,才勃然大怒,认为容嫔便是那秽乱后宫之人。 可是今日冷静之后,却又觉得不对劲,这事有太多蹊跷之处,越想越怀疑。 苏柳儿低声道。 “如今容嫔已死,皇上难道想凭着那点猜测,也逼死兰嫔吗?皇上,此事便了了吧。” 闻言,仁景帝的眸子微微敛了敛。 半晌,他将手串放下。 “皇后说得对,此事已了,便不必多追究了。” 苏柳儿:“那明月公主,臣妾便让兰嫔……” “不。” 仁景帝一口便拒绝了:“兰嫔性子太怯弱了,明月跟着她,都变得唯唯诺诺的,她不适合养育明月。” 苏柳儿没吭声。 虽然嘴上说着不追究了,但是仁景帝心底,果然还是对兰嫔有猜忌和嫌隙,因此才不愿慕容明月回到她身边。 苏柳儿问道。 “那皇上觉得谁适合?” “……德妃吧。” 仁景帝想了想:“德妃沉稳端庄,又身居高位,如今膝下也没有个一儿半 第283章 不俗 偌大的画舫,停在天塞湖边,光从外边看,便足足有四层,装饰的金碧辉煌,奢华异常,定是费了不少的能工巧匠和财力。 拿着请柬,便走了进去。 画舫里面的奢华比起外观只增不减,而且风格很有江南那边的玲珑精致风韵。 沈若惜微微点头。 ??.??????????.?????? “看样子,建造这画舫的人,品味倒是不俗。” 万思语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 “什么不俗啊,俗得要死,这天底下最俗的人便是他了!” 沈若惜有些疑惑。 “听这话,你倒是认识画舫的主人?” 万思语朝着她努了努嘴。 “呐,那胖子不就是。” 沈若惜转头,看见万赣推开手边过来要说话的人,挪着发福的身子,快步朝着沈若惜走过来。 一过来,便是双手抱拳连连鞠躬。 “哎哟,哪里来的风将您这贵客吹过来了,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沈若惜十分惊讶。 “这画舫……是万尚书的?建造得十分巧妙,万尚书眼光实在不俗。” “太子妃这夸赞,下官惭愧,这画舫确实我是主事的,不过……明面上不是我的,一点小生意罢了,入不得眼,入不得眼。” 万赣连连摆手,笑眯眯的承认了。 慕容珩是他主子,那沈若惜便也是,他与她透底,显得他真诚。 万赣眼神好脑子转的快,一看沈若惜这个装扮,便知她定是想要低调一些,便压低声音道。 “太子妃,下官给您找个僻静的雅间,让您尝尝我这特地带来的特产?” “不必了,我与思语走走便是。” “那下官让人给您带路?这画舫十分大,很容易迷路的。” “不用了。” “那……” “哎呀爹,你真是马屁精,我与若惜的事不用你管了,你赶紧去拍别人的马屁吧。” 万思语有些不耐的说道。 万赣瞬间沉下脸。 “死丫头,怎么能直呼太子妃的名讳呢?简直不敬!” 沈若惜立刻道。 “无事,我今日出来,便是不想被人知晓,我与思语私底下也是朋友,直呼名讳无妨。” 万思语立刻朝着万赣露出一个得意的神情。 万赣一拍双手。 “太子妃若是不想被人知晓,那下官这里有一面纱,正好可以赠予太子妃。” 沈若惜一想,也好。 这里有不少贵女,怕是能认出她。 她也不想招人眼球。 便同意了。 万赣立刻屁颠屁颠的亲自取了个面纱过来。 面纱是白色,摸着材质极好,也不知晓是什么纱,上面还绣着一些淡淡的花纹,丝毫不显单调。 沈若惜笑了。 小小的一个面纱,也能做的让人如此满意,这万尚书,真不愧能混到这个位置。 “这纱摸着很舒服,多谢万尚书了。” “这您可折煞下官了,您要是喜欢,下官这里还有一些,您走的时候,带去宫里便是。” “哎哟爹,您就让开吧,磨磨叽叽的!” 万思语实在忍不住,一把推开万赣,拉着沈若惜就朝前走去。 她摇头。 “我爹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拍马屁,你可别烦他,日后我定让他少在你面前说这些虚的。” “那倒不用,我倒是觉得万尚书为人玲珑又不是分寸,有几分可爱。” “可……可爱?” 万思语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 用这种词来形容她那圆滚滚的爹,可真是稀奇了! 二人正聊着,万思语眸光瞥到一旁的几个人,突然不吭声了。 沈若惜转头,看见不远处,有三个贵女。 一个是吏部尚书的嫡女卓玉兰,旁边一个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全瑶,还有一个她不认识。 三人也看见了万思语,顿时聚在一起,一边看着万思语,一边说着什么,还发出一些笑意。 万思语拧了拧眉,走了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没说什么啊。” 卓玉兰微微捂着嘴,上下打量了一下万思语,眼底的嘲笑掩藏不住。 万思语怒声道。 “刚刚我明明看见你们在谈论我,这会怎么不敢承认了?” “万思语,我们原本是想给你留点面子,你倒好,非要问上脸,是,我们刚刚是在谈论你。” 卓玉兰有些懒散的瞥了她一眼,承认了。 万思语:“有什么话当面说,偷偷在背后说人坏话,算什么本事!” 全瑶叹气。 “思语,我们没当面说,是怕你听见了不高兴,你怎么非要给自己找不快呢。” “你们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太滑稽了,简直是像一只耀武扬威的花孔雀。” 第284章 出气 沈若惜轻笑一声。 “若是卓大小姐想要碎宝轩的新簪子,不妨放低姿态与思语讨要讨要,若是你态度好,说不定会赏你两件。” 卓玉兰的脸已经臊得能滴出血。 “我才不要!万思语不就是仗着身上有几个银钱,便这般狂妄,有什么可得意的!” 沈若惜眼神认真的看着她。 ??.??????????.?????? “那你有吗?” “哼,暴发户的嘴脸,我可不稀罕!” 闻言,沈若惜转头看向万思语,笑道:“思语,你瞧,这就是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卓大小姐没有你有钱,却又眼红你富有,嫉妒心作祟便这般编排你,这种小人,日后还是别来往了。” 万思语冷哼:“我早就不与她来往了!” “你……你胡说!” 卓玉兰气得声音大了一些,她伸手指着沈若惜:“你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会嫉妒万思语这肤浅的女人?” “那万大小姐说说,我之前的那句话说错了?你戴着去年的簪子却来嘲笑她一身价值不菲的装扮,这是什么道理?若不是嫉妒,难不成是脑子不好使?” 这一番话,说得卓玉兰脸红脖子粗,若不是顾及自己的身份,简直都要与沈若惜动手了。 但是看到万思语叉着腰护在沈若惜身边,身后还有两个壮汉护卫,又不敢动。 此时,她身边的全瑶壮着胆子,生气的道。 “你自己穿得才素呢,又有什么资格来嘲笑万大小姐!” 沈若惜瞥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却见万思语跳出来。 “要不怎么说你跟卓玉兰一起呢,都是些不识货的东西,你没看见她脸上的面纱么?这可是云锦纱,外头进贡的,拿钱都买不到的,你见过吗你!” 闻言,全瑶一愣。 她确实没见过云锦纱,但是也听说过,是比蜀锦更难得的贡品。 这女子居然有…… 沈若惜看了一眼万思语,眼中带着些许赞赏。 很好。 这次长脑子了,怼得不错。 全瑶不悦的道。 “只会卖弄炫耀一些物质上的东西,肤浅!” 万思语觉得新奇了。 “那不是你们先攻击我穿得张扬么,现在一个个的又在这装无辜了?!” 全瑶脸上一僵,随即面上有些挂不住。 倒是她身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贵女道:“万姐姐,全姐姐,你们别生气了,再怎么张扬的外表,也掩饰不了一个人肤浅的本质,二位姐姐蕙质兰心,是真正有内涵的大家闺秀,何必计较这些。” 万思语这下听出来了。 “你骂我肤浅?!” 那贵女没吭声,只是站在一旁,神色淡淡道:“我没这个意思。” 一番话,说得卓玉兰与全瑶神色瞬间好了许多。 卓玉兰轻笑。 “也是,候芸,你说得在理,我何必跟万思语费这些口舌。” 万思语简直快气疯了。 她原地跳脚。 “得了吧!这话应该我说!与你们说,简直是浪费口舌,我原本还觉得我肤浅,现在觉得你们还不如我,一个个的脑子有病吧!” 她这话声音很大,惹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见几人惹了众多目光,候芸清丽的小脸微微拧了拧,最后露出一个怯怯的表情。 “万大小姐,你别生气,我无意冒犯……” 这幅柔弱的模样,让万思语一下愣了。 变脸怎么这么快? 沈若惜眯了眯眼,眸中带着冷意。 平生最烦这种白莲花! 她冷声道:“候小姐明晃晃的嘲笑思语肤浅,也是无意冒犯?不得不说,比心机这块,思语确实是比不上你,她直言直语,不会候小姐颠倒黑白这一套说辞,更不会候小姐这一秒落泪的演技。” 这话一出,候芸神色僵住了。 原本酝酿的泪水,也不知道该不该落下来,掉在眼角,显得格外的滑稽。 沈若惜拉住万思语。 “思语,我们走吧,再待下去,候小姐可就要暗示别人,你仗势欺人了。” 万思语乖乖的跟着她。 经过候芸身边的时候,沈若惜想了起来。 “你是工部尚书侯江的庶女吧?” 候芸一愣,随即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她生平最不喜两件事,其一便是别人提到她庶出的身份。 “你比起你的嫡姐候茜,不及她千分之一。” 扔下这话,沈若惜带着万思语,缓缓离开了。 留下几人站在原地,神色极其难看。 候芸更是掌心都掐紫了。 她最不喜的另一件事,便是别人将她与候茜相比。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两次都戳在了她的心尖上! 跟着沈若惜离开后,万思语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露出一个畅快的表情。 “真是爽!以前每次被这群虚伪的女人说东道西的 第285章 借一步说话 沈若惜微微后退一步。 “世子多礼了,今日私下过来游玩,就不必这些虚礼了。” “好。” 秦承宣微微直起身子。 万思语有些疑惑:“世子,你怎么认出是若惜?” ??.??????????.?????? “我与太子妃也算是旧识,比旁人自然多熟悉几分,再说了,桃叶姑娘还跟在身侧呢,我便确定了是太子妃。” 秦承宣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之后看向沈若惜。 “太子妃,我有重要的事想与你单独说说,能否借一步说话?” 沈若惜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见秦承宣神色认真,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便点了点头。 “可以。” 几人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亭子,其他人站在亭外,沈若惜与秦承宣走了进去。 二人立在亭中,秦承宣的神色一下子有些肃然起来。 他直接道。 “之前太子册封大典的时候,皇后中毒,此事皇上交给我去查了。” “嗯,此事我当时也在场,世子怎么今日与我说到此事了?” “因为此事……” 秦承宣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直接说了:“此事错综复杂,我跟着查下去,发现……发现太子也卷入其中。” 沈若惜转眸,秾丽动人的脸上,露出一抹思索。 “世子此话……是何意?” “若惜。” 秦承宣低声开口,换了称呼:“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只是将我所查到的事,如实跟你说。” 他说道:“皇后所中的毒,出自药王谷,而药王谷的谷主白洛……却与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闻言,沈若惜明白了。 秦承宣这是怀疑,皇后的毒是出自慕容珩的手笔。 “宫中权力斗争复杂多变,我知道不是你一个女子能够洞悉干涉的,我想……你对太子,可能并非十分了解。” 秦承宣神色微凝。 这些话说出来,是大逆不道,更是机密,他原本不应该与沈若惜说的,但是他总觉得良心不安。 慕容珩这个人太过深沉,若是沈若惜并不知晓他真正的面目,在这段感情中,太不公平。 她要看清自己的枕边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秦承宣的话,沈若惜却并未有什么情绪起伏。 她眸光淡淡,朝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世子冒着这般大不韪与我说这事,实属难得,不过……世子说得这些,我都知晓。” “你知道?” 秦承宣微微有些惊讶。 沈若惜点头:“我不仅知道,还知内情。” 她正色道:“皇后的毒,与太子没有关系。” 闻言,秦承宣的神色稍稍敛了敛。 “是太子告诉你的?” “嗯。” “或许……他是骗你的呢?” 这么机密的事,慕容珩会如实告知吗? “是不是骗我的,世子接着查下去便知,但是请世子放心,我并非被阿珩蒙在鼓里,我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提及慕容珩,沈若惜的眸中闪过一丝温柔。 “诚然,他的事我并非全然了解,但是只要我想知道,他便会告诉我……世子,你若了解阿珩,便会知晓,阿珩是真心待我,他值得我去爱去相信。” 闻言,秦承宣眸光微动,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对慕容珩,却是这般信任与喜欢吗? 沈若惜微微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 “我知世子是文武双全的好儿郎,我欣赏你,相信阿珩也是,若是世子愿意,不妨也试着多了解了解阿珩,他是储君,亦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世子早晚都是要为他效命的,不是吗?” “太子妃……言之有理。” 秦承宣苦笑。 原本他是担心你沈若惜若是听到他这些话,可能会有些惊吓。 不想她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不仅没有对慕容珩产生丝毫的怀疑,甚至还反过来劝他为慕容珩效命。 到头来,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怕是会惹得她不快。 “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世子。” 沈若惜缓缓开口,拉回了秦承宣的思绪。 秦承宣转头,见她露在面纱外面的美眸泛出几丝笑意:“世子待我这个朋友真心,是我的荣幸。” 她这番话,瞬间让秦承宣打消了不安。 他立刻垂眸。 “不,能认识太子妃……是臣的荣幸。” 遇上她,是他的荣幸。 只是他没有那个福分,能够成为她的良人。 万思语几人等在外面,见秦承宣与沈若惜在那聊了半晌都没过来,有些好奇。 “奇怪,世子在与若惜说什么啊?” “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我去听听。” 万思语行动比脑子快,桃叶来不及阻拦,就见万思语像条泥鳅似的溜了过去,之后猫着腰,朝着二人越来越近。 一边靠近,她一边竖起耳朵听。 刚准备摸到最近的柱子边,便见一直背对着她的秦承宣,突然转身了。 第286章 心情差 候茜却是拧了拧眉。 “据我所知,万大小姐虽然有些张扬,但是并非什么不善之人,她无端怎么会嘲讽你们,定是你们哪里惹到她了。” 候芸伸手拉着她的袖子,神色有些低落。 “姐姐这是相信一个外人,而不相信我了么?” ??.??????????.?????? “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若是你觉得委屈,可与我一起去与万思语当面对峙,若是她真的如你所说,那我一定为你据理以争。” 闻言,候芸立刻改口。 “万思语跋扈,姐姐这般善良娇弱的女子,不是她的对手,算了,姐姐还是不要为了我平白受气了。” 听见她这话,候茜瞬间了然。 她将袖子从候芸手中抽出,眼神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 “候芸,日后还是少在我面前卖弄你那些小聪明,若是再有下次,我回去一定告诉爹爹。” “姐姐,我没有,我……” “今日我来画舫,是散心的,就不与你多说这些事了。” 候茜打断她的话,带着丫鬟径直越过候芸,朝着画舫的二楼走去。 她身的丫鬟不悦的道。 “二小姐与盛姨娘不愧是母女,在府中天天做戏就算了,出来还想装柔弱让小姐你替她出头,一肚子坏心眼。” “不用管她。” 候茜拎着罗裙,缓缓上了楼梯。 刚上去,却见一个小厮扶着一个有些醉意的男子,正准备下来。 那男子满身酒气的走过来,看见候茜,眼神瞬间一亮。 “哟,这是哪来的新姑娘,以前没见过啊,今天就你了!”说着,他目光朝着四处看了看,“花妈妈呢?跟她说,今晚我要这姑娘!” 他身边的小厮一听吓坏了,赶紧朝着候茜赔罪。 “侯大小姐,我家公子喝多了,把这当成春香楼了……抱歉,我马上带他过去醒醒酒。” 候茜扫了那男子一眼,认了出来。 是御史家的小儿子贾元良,亦是京城出了名的混混公子哥。 她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带着菱儿准备离开。 可谁知却被贾元良伸手拦住了。 他一脸不悦。 “没听见我的话么?小爷今晚点你了,还往哪走呢?” 他身边的小厮拉着他:“少爷,她不是春香楼的姑娘,她是候大小姐!” “什么侯大小姐,今天谁来都不行!” 贾元良一脚将小厮拉开,之后朝着候茜就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她宽大的袖子。 “啊!” 候茜一惊,刚想挣脱,却发现他手劲很大,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正想呼救,旁边突然传出一声厉喝。 “住手!” 候茜一转头,看见一穿着蓝色锦袍的男子从楼梯匆匆上来,五官精致,俊美异常,而且看起来还有点莫名的眼熟。 他快步走过来:“贾元良,你放手!” 说罢,沈澈冷着脸,猛地抓住贾元良的那只手臂,要将他拽开。 然后纹丝不动。 他拧着眉,再次试了试,结果还是没反应。 此时,一旁的阿昌有些忍不住了。 “那个,二少爷……您自己几斤几两您不清楚么,您这是做什么呢?” 沈澈脸有点红。 “闭嘴!遇上这种事还不出手,我还算是个男人么!?” 阿昌摸了摸鼻子。 问题您出手了没用啊。 贾元良不耐烦了。 “哪里来的软柿子,给小爷滚开!” 一甩手,将沈澈甩得后退了几步。 候茜转头看向他:“多谢公子好意,不过眼下,公子还是去找画舫的管事人过来处理吧。” 她看出来了,此人是君子。 但实在弱。 沈澈示意了一下阿昌。 “你过去找人,快去!” 阿昌转身便小跑着离开了。 沈澈上前,继续与贾元良较劲,贾元良也学过一点功夫,又长得有些胖,沈澈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一拳打在沈澈的眼睛上,瞬间右眼乌青。 贾元良也烦了。 “哪来的不识相的东西,小爷先解决了你!” 说罢,他放开了候茜,扭着粗壮身子,一屁股坐在了沈澈的身上,挥拳就要砸下去。 就在他举起拳头的一瞬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脚便踹在了贾元良的胸口。 贾元良那般粗壮的身材,竟然直接被踹飞了! 沈澈躺在地上,睁着自己乌青的眼睛,大大松了一口气。 正想要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却看见了一张冷峻英俊的脸庞。 此人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大,大哥?” 沈樾单手负在身后,垂眸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多少有些嫌弃。 “没事吧?” 沈澈心头一热,没想到沈樾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大哥,我没事。” “既然没事,那还不起来,准备继续在这丢人?” 沈澈:…… 他一边在心中骂骂咧咧,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了。 候茜一双美眸盯着面前有些相像的二人,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沈公子,刚刚多谢了。” “侯大小姐有礼。” 第287章 熟人 等到沈樾与候茜都离开后,沈澈站在原地等了一会,才见阿昌小跑着回来。 他一脸的着急。 “不是,二少爷,画舫主事的人在哪啊,您也没说那奴才上哪找去……咦,二少爷,怎么只剩你一个人了?” “等你回来,我早被人收尸了!” 沈澈有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之后转身就走。 刚来就挨了一拳,实在是背! ??.??????????.?????? 他心情郁闷,走得急,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楼的苏天菱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意。 今日运气倒是不错,看中了好久的猎物,在这里撞上了。 …… 沈若惜与万思语在画舫里四处逛了一阵,画舫很大,造工也精巧,边看边走了许久,感觉有点累了,便找了一处房间进去歇一歇。 万思语在秦承宣面前丢了脸,这会子心情差,便想找些什么来纾解一下。 “若惜,我想看看歌舞,你要看吗?” “看啊,这里的舞姬据说来自不同的地域,风情也不尽相同,正好想看看。” “不是这种……” 万思语微微咳嗽一声,之后道:“其实跳舞的不仅仅只有女人,也能有……男人。” 沈若惜一愣,随即眯了眯眼。 她身后的冷霜立刻道:“万大小姐,这不行,太子妃向来端庄自持,怎么会……” “好。” 沈若惜一个字,打断了冷霜的话。 她惊讶的转头,见沈若惜微微咳嗽一声,端着茶杯道:“思语,让人上来吧。” 反正她戴着面纱,没人认得出。 一旁的桃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还是她从小伺候的那个小姐么!? 万思语倒是很开心。 她将身边的护卫打发到房间外面守着,示意了一眼身边的丫鬟。 丫鬟立刻跑下去安排了。 不多时候,便上来了五六个美男。 都是清一色的穿着白色的长衫,身高腿长肩宽腰窄,身材很好,只是脸上都带着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万思语似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她“啪”的一声在桌上拍下一叠银票。 “这些是你们的赏钱。” 沈若惜有些惊讶。 “这么多,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哎,心中苦闷,我爹就我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女儿,钱没处花,你就让我败吧。” 说罢,万思语一转头,看向那几个美男。 “来,你们给我好好跳,谁跳的最好,加钱!” 那群美男一听,立刻卖力的开始跳舞。 桃叶哪见过这种场面,小脸都红透了。 沈若惜也没见过,但是还比较淡定。 她是好奇多一些。 以前大好年华的时候,光顾着慕容羽那个死渣男了,都没注意过别人,而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男人在吃饭时喜欢看美人起舞了,确实心情比较愉悦。 不过她也只是看看,没有任何想法。 毕竟家里有一位病美人呢。 几个男人跳着跳着,腿一伸,最中间的那个男子,突然露出了健硕的小腿。 “咳~” 万思语一口茶差点呛死。 “停!” 她有些无语的挥挥手:“退下吧。” 身边的丫鬟将银票给几人发了过去,几位美男接过,随即转身欲走。 沈若惜突然道。 “等等。” 她指着其中一位男子:“你给我留下。” 万思语定睛一看,正是刚刚露小腿的男人。 她有些震惊:“不是……若惜,你该不会是看上这个骚男人了吧?!” 这可不能,慕容珩知道她帮沈若惜找男人,会劈了她的! 沈若惜没理会她。 她盯着那男人,点头道。 “对,就是你,留下。” 闻言,其他几位美男都转身离开了,只剩下那位男子待在屋内。 他漂亮的眸子眨了眨,之后朝着沈若惜走近。 “不知这位主子,留下我是有何事呢?” 声音磁性温柔,听得一旁的万思语心神一震,感觉骨头都有点酥。 男妖精? 今日算是见识了! 沈若惜的神色却沉了沉。 “面具给我摘下来。” 那男的微微一笑:“你说摘就摘啊?” 冷霜拔出了剑,将剑横在了他的脖颈间。 “摘。” “行了行了,我摘就是了,干嘛动粗啊,不过我摘了……你可得对我负责。” 那男人笑眯眯的冲着沈若惜抛了个媚眼,之后将脸上的面具给摘下了。 眉如远山,目若星辰,鼻若悬胆,唇色绯然。 是绝色的美男子。 万思语有一瞬的怔神,随即转头眼神亮亮的看向沈若惜,十分的敬佩。 戴着面具都能发现这等美男,好眼力! 她微微咳嗽一声,之后靠 第288章 叙旧 屋内,白洛笑眯眯的走过来,在沈若惜面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沈若惜看着他。 “现在可以说了么,你怎么在这?” “我来见个人,顺便凑凑热闹……不过真令我没想到啊,沈若惜,你不是嫁给慕容珩了么,如今怎么在这找乐子呢?” 他朝着嘴里丢了粒花生米:“慕容珩不能人道的传言不是破了么,怎么,实际上还是不行?” “要不你亲自去问问阿珩,看他怎么回答你。” 亲自问慕容珩? ??.??????????.?????? 他还想长命百岁。 “我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因为见到你这个老熟人,想要过来叙叙旧。” 白洛朝着她粲然一笑,之后突然单手撑在面前的桌子上,朝着沈若惜猛地靠近了一步。 沈若惜下意识的朝后仰了仰身子,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白洛笑眯眯的,一脸无害的表情。 “别担心,我是真心关心慕容珩的身体,毕竟他中了鸠夜,那可不是一般的毒。” “所以?” “所以我给你带来了这个。”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在了桌上。 沈若惜有些纳闷:“这是什么?” 白洛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实不相瞒,其实我在男科这块颇有成就,慕容珩好歹成为储君了,没有子嗣那不是很亏么,我这药有奇效,你让他试试。” 沈若惜一愣,随即有些羞恼。 “你胡说什么。” “别生气啊,用过之后,说不定你会回来感谢我呢~” 沈若惜一把推开他,一个杯盏扔过去。 白洛稳稳接住,还悠闲的喝了口茶。 “事情已经说完了,我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回见~” 说着,他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转身就离开了。 等人走后,外面等着的几人急匆匆的跑进来。 “若惜,那美男跟你说什么了?”万思语满脸都是好奇,“刚刚那美男出去的时候,我见他心情似是很好呢。” 说罢,她注意到了桌上的瓷瓶。 “咦,这个是什么?” 万思语正要拿起,却被沈若惜速度极快的拿了起来。 她将药藏进袖中。 “没什么,聊了些公事。” 万思语:“……哦。” 她怎么就有些不信呢? 经此白洛这一遭,二人也没了看美男跳舞的兴致,便准备继续出去逛逛。 二人刚走出去,便迎面碰见一个人,差点撞上。 “什么人,没长眼么!” 伴随着一声厉喝,二人也看清了面前的人。 身材粗壮,模样难看,那身华丽的锦袍套在他的身上,都显得粗鄙了不少。 万思语一眼认了出来,当场与他横起来了。 “贾元良,你才没长眼吧,明明是你先撞过来了!” 贾元良黑着脸。 刚在沈樾那里吃了大亏,如今他心情十分不好,如今被万思语一冲,更不高兴了。 刚想发火,突然瞥见了她身边的人。 虽然戴着面纱,但是露出的那一双眸子极其好看,仿佛高山雪顶的那一抹幽幽的月光。 贾元良看得心神一阵荡漾,之后立刻露出一个有些猥琐的神情。 “万大小姐,这位是……” “这是我的朋友!” 万思语见她眼神不对劲,立刻拦在沈若惜的面前。 贾元良笑眯眯的:“这位姑娘好生面生啊,还带着面纱,不知是哪家的贵女?” “呸,别打什么歪主意,我这朋友已经有夫婿了,你给我安分点!” “有夫婿了,是哪家的俏娘子吗?打扮得这么严实出来游玩,定是家中夫婿管的多吧,哎,这么一个美人,怎么忍心啊……” 贾元良发出啧啧的感慨:“我觉得与这位夫人有缘,不如夫人与我一同散散心?” 别人的夫人?玩起来倒是更有趣了。 见她打扮得这么素,一看就是家世不怎么样的,倒是也不怕得罪。 沈若惜缓缓道。 “我已经为人妇,怎么能与贾公子同行,我不像贾公子,我还得要名声要脸。” 这话是骂贾元良不要脸。 贾元良也不知耻,依旧嬉皮笑脸。 “夫人这就多心了,光天化日的,我还能对你怎么着了?” “我们没空,你想要找乐子去找别人!” 万思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之后拉着沈若惜便想走,却见迎面走来一个身穿墨色罗裙的女子,带着一行人朝着这边走来,阵势很是嚣张。 是苏天菱。 她瞥见万思语,神色瞬间冷了几分。 “万思语,你也在啊。” “……郡主。” 万思语有些冷淡的唤了一声。 她跟苏天菱已经彻底闹翻了,亦是没什么好脸色。 苏天菱冷笑一声。 “多日不见,你还是那副没长进的样子。” 随意瞥了一眼她身侧戴着面纱的沈若惜,苏天菱眼中的不屑溢于言表。 第289章 相像 三楼。 沈樾坐在雅间内,一边饮酒,一边看着屋内婀娜的舞姬们,俊美冰冷的脸上,没什么兴趣。 旁边有人问道。 “少将军今日似是兴致不高,是觉得这舞不好看吗?” “不是。” 沈樾冷淡的甩出两个字,之后便没了声音。 沈澈低声问道。 “大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沈樾捏着酒杯,低声应了一声。 “嗯。” ??.??????????.?????? “为什么?” “关你屁事。” 沈澈:…… 简直就是秀才遇到兵! 就在此时,雅间的门被人敲了敲,之后门被打开了。 苏天菱缓步走了进来。 屋内的众人都愣了一下。 这房间内都是男子,她突然闯进,实在有些突兀。 但是众人也只是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来,毕竟苏天菱的荒唐行径,已经是人人皆知。 礼部侍郎的长子高丰迎过来。 “郡主,您怎么过来了?” 今日屋内的这场局,是他组的,他并未邀请苏天菱。 苏天菱淡淡一笑。 “本郡主听见这里热闹,便过来瞧瞧,怎么,不行吗?” “怎么会呢……只是我们这些大老粗们在一起,怕郡主会觉得无趣。” “本郡主不觉得。” 苏天菱走过来,直接坐在了离沈澈很近的一个位置上。 沈澈脊背一僵,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 “你们做你们的,本郡主只是过来喝杯酒。” 闻言,众人讪笑着继续看舞蹈去了。 苏天菱端着酒杯,转头看向沈澈。 “沈翰林,好久不见了。” 沈澈僵着身子,应了一声。 “嗯。” ??.??????????.?????? “沈翰林,上次的事是我唐突了,这杯酒,算我敬你。” 苏天菱突然举杯。 沈澈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酒已经端到了面前,他也只能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杯。 苏天菱又给他添满了。 “我再敬你一杯,祝沈翰林日后步步高升。” 沈澈拧着眉,喝了。 谁知苏天菱又举杯。 如此几次后,沈澈有些扛不住了。 “多谢郡主美意,不过我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 苏天菱心中冷笑。 她当然知道他酒量不行,所以才灌他的。 她放下酒杯,凑近沈澈。 “我听说沈翰林妙笔生花,当初殿试的时候,一篇文章让皇上当场称赞,可谓是文采斐然,实在让人仰慕,不知沈翰林能不能给我作一首诗。” “什么诗?” “就是……” 苏天菱突然靠近他的耳朵,在他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沈澈眼睛突然睁大,之后猛地站了起来。 他动作太大,面前的酒杯都被撞翻了,酒洒在了袖摆上。 动静有些大,惹来了众人的目光。 高丰关切的道。 “沈大人,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酒杯打翻了,你们继续,我去处理一下。” 说罢,沈澈一转身,带着阿昌走了出去。 苏天菱倒是没有急着跟出去,只是拿着酒杯,神色悠闲。 沈樾坐在一旁,瞥了一眼苏天菱,眸色又冷了几分。 苏天菱来后,场上的气氛便有些冷。 高丰起身道。 “诸位,若是觉得舞姬没意思,那便看看别的节目,我听说这画舫中请来了各地不同的美人,其中一位来自江南的美人,那生的是叫一个婀娜多娇,仿佛风中的弱柳,妩媚极了!” 听他一说,众人来了兴趣。 “真的假的?京中美人也不少,大家伙都是见过世面的,这江南的美人,有那么惊艳?” “诸位若是不信,我现在便请她过来就是。” 说着,高丰示意一下身边的小厮。 小厮立刻出去,不多时候,便打开门,带着一位美人进来了。 那美人穿着一件白色的罗裙,裙摆绣着青色的花纹,腰间亦是一条青色的腰带,缠在盈盈一握的腰间,显得原本就细的腰身,更加柔软多娇。 美人抱着琵琶,跪在了屋内的软垫上,缓缓抬起了那张姣好的面容。 “奴家采莲,参见各位贵人。” 说话吴侬软语,带着一丝羞怯的乡音,柔柔弱弱,落在男人们的心尖。 痒痒的。 看见她的面容,沈樾一怔。 这采莲生的的确是极好。 脸庞只有巴掌大小,五官精致小巧又显得乖顺,衬着那柔软的身姿,极其容易激起男人心头的保护欲。 有点像韩苜怜。 沈樾捏着酒杯的手,就那么顿了一下。 之后轻笑出声。 所以说,韩苜怜那种女子,也很普通。 若是他想要,怕是能找出一堆相似的。 “采莲?名字不错,很符合你。” 沈樾缓缓开口。 采莲循着声音转头,看见座上的沈樾,怔了一下。 男人是极其俊美的长相,而且眉宇间 第290章 醉酒 沈澈找了旁边一处无人的小房间,将外衫脱下递给阿昌。 阿昌抱着外衫,睁大眼一脸的惊讶。 “二少爷,那流氓郡主又来了,这是阴魂不散啊,您这是什么体质,怎么尽招一些女流氓呢?” 沈澈抬头,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什么叫一些女流氓?” 不是还有一个明华公主么? 这话阿昌不敢说出来,因为他总觉得自家二少爷似是跟明华公主之间,有点不能说的秘密。 ??.??????????.?????? 阿昌将外衫放在暖炉上搭着,之后见沈澈脸有点红,便说道。 “二少爷,您先在这等着,奴才去给您弄点醒酒茶。” “快去快回。” 阿昌点点头,立刻离开了。 沈澈坐在屋内,越坐越觉得脑袋昏沉,有些坐不稳了。 就在此时,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走进来一个小厮。 “沈大人,您的随从刚刚下楼时候摔倒了,说您在这等他,奴才过来伺候你。” “摔了?” 沈澈扶额:“摔得严重吗?” “伤到了脚,不严重。” “怎么笨手笨脚的,一点长进没有。” 沈澈放下了心,之后吩咐道:“你去给我弄点醒酒茶。” 头越来越晕了。 那小厮走过来:“沈大人,此处等会有客人过来,奴才送您去旁边的房间,已经备好了醒酒茶。” 沈澈点点头,被他扶着缓缓站起了身。 脑海里有一瞬间,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是酒意上头,很快就冲刷了那点理智,任由对方扶着离开了。 被人带着去了一个房间后,沈澈倒在软榻上,完全的昏睡了过去。 那个小厮立刻猫着腰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吩咐两个人站在门口守着,之后自己之后小跑着离开了。 等到他走后,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回廊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他瞥了一眼那小厮离开的方向,之后迈步,准备朝着沈澈所在的房间走过去。 “大哥。”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沈樾转身,看见一个女子体态端庄的站在身后,穿着素色的罗裙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眸子。 沈樾敛了敛眸,一眼认了出来。 “若惜,你今日也过来了?” “嗯。”沈若惜点头,“大哥也看见了吧,苏天菱这是贼心不死,看中了二哥,想要使阴招对他下手。” “你二哥已经醉成了烂泥。” 身手差,身子弱,就连酒量也不行。 简直是弱的可怕。 他怎么会有这种没用的弟弟? 沈樾拧眉:“别担心,我将他弄出来。” 沈若惜伸手拉住了他。 “先别,大哥,就这样将二哥带出来,你不觉得未免有些太便宜苏天菱了么?” “那你的意思是?” “对付苏天菱这种无耻之人,就要也让她尝尝被人阴的滋味,我有一计,大哥看看如何。” 沈若惜将沈樾拉了一下,他附耳过去,听见沈若惜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 沈樾勾了勾唇。 “这主意不错。” 看着面前目光狡黠的女子,沈樾眼中露出一丝赞许。 这次回来,发现自己这个妹妹,比以前沉稳聪慧了许多。 比自己的便宜爹和弱鸡二弟,强多了。 第291章 前去 楼下,贾元良正在一处雅致的屋内,与几位同僚聊天。 此时突然走进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伏在他的耳边,与他说了两句什么。 贾元良神色一亮。 “当真?” ??.??????????.????? “是的,那位夫人此刻正在等您,希望您一个人前去。” “好,我马上过去。” 贾元良站起身,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他摇着折扇有些不确定的问那个丫鬟。 “你说,那位戴面纱的夫人要独自见我?到底是要见我做什么啊?” “贾少爷去了自然便知道了。” “好,好!” 贾元良一脸的兴奋。 他猜测,那美人定是嫁的不好,如今见他对她有意,便也起了意图,想要他拉她一把。 贾元良已经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场大戏。 他身边的小厮跟过来。 “少爷,您要去哪?” “去,别跟着我,我现在要去见一位贵客,你在这留下等我。” 甩下小厮后,贾元良跟着那丫鬟,上了三楼。 转过几个回廊,到了里面的一处房间。 “贾少爷,到了。” 丫鬟停下来,指着旁边的一处房间。 “那位夫人就在那里等您。” 说着,便退了下去。 贾元良看了看丫鬟所指的那间屋子,微微整理了下仪容,之后迈着步伐,搓着手,万分期待的从外面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声极其好听的声音。 “进。” 听声音,正是那位夫人! 贾元良兴奋极了,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 他刚走进去,迎面却对上了一个人。 身形高大,面容冷峻。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一脚将他差点踹死的沈樾! 贾元良神色一变,随即意识到了不对劲,转身就想跑。 谁知沈樾动作更快,直接将人给掐住,之后一拳打晕了过去。 看着地上倒下去的贾元良,沈樾蹙了蹙眉。 这胖子弱得很,是怎么将他的便宜弟弟压制得不能动的? 果然是没有最弱,只有更弱。 沈若惜走过来,有些担忧。 “大哥,你不会将人打死了吧?” “没有,我控制好了力道。” 闻言,沈若惜松了口气。 之后又听他道:“若是他死了,那就说明他太没用了。” 沈若惜:? 万思语在一旁很是激动。 “现在要将贾元良怎么办啊,若惜,我没干过这种事,太好玩了!”她突然想到什么,突然露出一个猥琐的笑意,“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他下点什么春·药,让苏天菱来的时候,二人……” 沈若惜转头。 “思语,你这想法太龌龊了。” 万思语有点不好意思:“是么,好像是有点……” “不过我觉得行。” 万思语:? 沈樾道:“但是去哪弄那玩意?” 万思语没吭声,只是默默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小包东西,递了过去。 “听说药劲很大……我也不清楚,要不试试?”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收藏的。” 沈樾怀疑的扫了她一眼,之后接过,直接给地上的贾元良灌了下去。 此时,楼下。 苏天菱正沉着脸,神色不悦的上了三楼。 刚刚突然碰上了一个不长眼的东西,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泼了她一身。 若不是画舫的主事出来打圆场,她早就当场不客气了。 因为一个蠢货,耽误了她不少时间。 不过一想到沈澈如今正在房间内醉得毫无还手之力,她便心情好了许多。 越是得不到的,她越是想要弄到手,沈澈她已经盯上许久了,这次终于还是落在了她的手里。 走到了提前准备好的那个房间前,苏天菱看见房间门口空无一人,不禁拧了拧眉。 这这些蠢货,也不知道找人看守着,万一酒醒了跑了怎么办? 她走过去,伸手。 将门打开了。 —— 第292章 好戏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屋内的一张软床上,被子拱起一大团,还在动。 不时发出一些声音,似是醉的厉害。 苏天菱迈步,朝着床边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伸手拉着自己的外衫,轻轻脱下了。 随即坐在床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沈大人,别挣扎了,若是等会你听话一些,倒是能少吃点苦头。” 说罢,她伸手,放在了被子上。 缓缓的将被子拉了下来。 ??.??????????.?????? 面前瞬间出现了一张大脸。 一张长着横肉的脸,上身没穿衣服,白花花的肥肉摊在面前,随着男人的动作,还晃动了一番,像是一头待宰的猪。 丑极了! 苏天菱神色一变,猛然起身! “贾元良?!” 怎么是这头猪!? 她又惊又怒,下意识的问道:“沈澈呢?!” 贾元良面色泛着红晕,双眼迷离,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他瞥见床边的苏天菱,一双小眼睛瞬间放出一抹猥琐的光芒,之后猛然冲过去,一把将她扑倒了。 “啊!” 苏天菱吓了一跳,之后剧烈挣扎起来:“滚开,放肆!” “小美人,让我好好疼疼你……” 腥臭的口水糊在苏天菱的脸上,她差点呕出来。 “滚开啊!” 苏天菱怒吼出声。 刚想求救,又觉得不妥。 若是被人看见她现在与贾元良滚在一起,怎么说得清!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苏天菱暗道不好,正准备一脚踹开贾元良,突然见门被人撞开了。 贾元良的小厮站在门口,声如洪钟。 “少爷!” 他话音落下,猛然看见自家少爷将一个女人压在身下,顿时脸一红,下意识的就要走。 “抱歉,少爷,我马上就走……” 正要退出,却听见一声厉喝。 “给我滚进来!” 苏天菱见他不动,又补上一句:“聋了吗!” 小厮站在原地,愣了半晌,随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女人…… 怎么像是天菱郡主!? “给我将这头猪拽下去!” 苏天菱声音带着强烈的怒意。 这下,小厮彻底确定了。 就是苏天菱没错! 他吓得瞳孔一震,差点跪下来。 刚刚在楼下,他听人说自家少爷被人打晕送到这间房了,他吓得赶紧过来看看。 没想到…… 他家少爷这是不要命了么,连苏天菱的豆腐都敢吃!? “奴才这就过来……” 小厮惊恐的就要进来,谁知太紧张,脚被门槛一绊,直接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下一秒,门口出现了几个人,看见屋内的场景,瞬间都大惊。 “怎么回事……这不是贾元良么!?” “世风日下,贾元良怎么在这做这种事呢!” “等会,他压住的人,怎么像是天菱郡主?!” “你一说好像是有点像……” 门口的人瞬间就多了起来。 众人凑了过来,朝着房间里瞥了一眼。 这一眼,纷纷吓得呆在了原地。 这…… 这是什么情况!? 眼见门口看热闹的越来越多,苏天菱又急又气,不知从哪爆发出了一股力道,猛然将贾元良推开,朝着他重重踹了一脚。 “给我滚!” “啊呀!天菱郡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跟贾少爷滚在一起呢,贾少爷还光着上上,真是世风日下啊,啧啧啧……” 人群中冷不丁传出一声惊讶的声音,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万思语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拉着沈若惜凑过来,满眼都是看戏的光芒。 “我说天菱郡主怎么突然不见了呢,原来是在这私会贾少爷啊!只是你们这也太着急了,怎么在这就……” “闭嘴!万思语,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本郡主绞了你的舌头!” “我哪里乱说了,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说着,万思语朝着沈若惜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你说是不是?” 沈若惜一脸认真。 “思语,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说得这般直白,天菱郡主一个女子,还是得要些脸面的。” “你们给我住口,本郡主跟这贾元良什么关系都没有!” 苏天菱涨红着脸,匆匆将自己的外衫套上。 贾元良药效未消,还一脸色眯眯的看着她。 “小美人,你去哪……” “滚!” 苏天菱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之后又端起桌边的热茶,朝着贾元良猛然泼了过去。 “啊烫烫烫!” 贾元良捂着脸,痛呼出声。 端着的疼痛之后,意识也逐渐清醒了。 他瞪着自己的小眼睛,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脸一垮,吓得面无血色。 “郡……郡主……这是一场误会……” 苏天菱冷冷瞥着他,眼神似是要剐了他。 第293章 无用 正在此时,苏天菱的几个随从也闻声而来。 看见房间内的一幕,几人也愣住了。 “郡主,这,这是怎么回事……” 啪! ??.??????????.?????? 苏天菱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这话应该本郡主问你!” 办得都是什么破事! 她转头愤怒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贾元良,鼻青眼肿的,看起来更加难看了! 简直倒胃口! 她猛的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今日之事,你们其中若是谁敢乱说,我决不轻饶!” 苏天菱眸光一转:“尤其是你,万思语!” 沈若惜瞥了她一眼。 “郡主想堵住悠悠众口,怕是有点难。” 苏天菱神色一变,原本想要动怒。 但是见四周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她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了。 有些狼狈的转身,离开了原地。 等到她下了二楼,立刻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声。 苏天菱脸色一怔,表情差点没崩住。 带着丫鬟,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画舫。 她一路回了荣亲王府,发了 好一通火。 该死! 怎么会变成这样! 活了十几年,从未丢过这么大的人!! 旁边的婢女们吓得不行,纷纷跪倒在地。 她的大丫鬟平月大着胆子道。 “郡主,您别生气,您都那般威胁了,他们肯定不该说出去的……” “蠢货!你当真以为我能堵得住众人之口!?” 怕是到了明日,满京城都是她与贾元良那头猪共处一室衣衫不整的流言了。 一想到此,苏天菱又是气恼得掀了面前的桌子。 不多时候,王启带着人也回来了。 “郡主,奴才已经问了贾元良,弄清楚了,他说他也是被骗过来的,一进来,便被沈樾打晕了。” “沈樾?” 苏天菱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定是沈樾知晓了她对沈澈下手,才故意设计了这么一番,让她丢了这么大的人! 苏天菱握紧拳头,面色铁青。 她随口问道。 “贾元良是怎么被骗过来的?” “回郡主,贾元良说他是来见一位戴面纱的夫人的,结果没想到一进来就撞见了沈樾,之后什么都不知道,等他醒来……就那样了。” 听到这话,苏天菱手指一顿。 瞬间想到了什么。 戴面纱的夫人? 那不是万思语身边的那女人么! “沈若惜!” 苏天菱猛然反应了过来。 她就说那女人眉眼看着那么熟悉,是沈若惜那个贱人! 所以说,她是被沈家兄妹给耍了一通!? 一想到此,苏天菱眸色瞬间冷了下来。 “郡主。” 外面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 苏天菱没好气:“有事?” “王爷回来了,说要见郡主。” 父王要见她? 苏天菱微微敛眸,之后乖乖起身,跟着管家去到了王府的主厅。 苏晟似是刚回来,身上的大氅刚刚接下来,穿着一件墨色织金蟒袍,黑发被玉冠束起,通身气派不凡。 只是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上,神色不太好看。 苏天菱唤了一声。 “父王。” 苏晟没搭理她,只是一双冰冷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带着疏离与冷漠。 一旁薛媛见气氛不对,忙笑道。 “王爷,天菱唤您呢,她可是您唯一的女儿,您怎么不理会呢?” “呵。” 苏晟冷哼一声:“那你可知我这好女儿,如今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薛媛神色一僵。 “王爷这是何意?” 苏晟没吭声,只是盯着苏天菱:“你这么久没出门,刚一出去,就惹了这么大的丑闻回来,简直是丢我荣亲王府的脸!” 苏天菱一惊。 她前脚刚离开画舫,怎么后脚苏晟就知道了? 她这父亲,消息未免太灵通了。 “你倒是也不必惊讶我为什么会知晓,不出半日,整个京城都会知晓了。”苏晟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你苏天菱,跟贾元良那没出息的蠢猪滚到了一起!” “王爷,此事一定是有误会!” 薛媛捂住嘴,不敢置信:“天菱怎么会看上贾元良那种货色,肯定是陷害!” 苏天菱咬着唇。 “父王,我是被陷害的,贾元良被人骗到我安排好的房间,还被人下了东西,我一过去便被他抱住………但是我与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切都是谣言!” 她十分生气:“这一切都怪沈樾和沈若……” “我不关心你究竟怎么被人陷害的。” 苏晟迈步,朝着苏天菱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材,让苏天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父王……” 苏晟一伸手,猛地掐住了苏天菱的脖子。 “我上次就提醒过你,你出门在外,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荣亲王府,你可以仗势欺人,但是别给我整出什么窝囊事,结果呢?如今你苏天菱与荣亲王府,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第294章 别看了 软榻上,沈澈醉意正浓,正躺在上面酣睡。 沈若惜有些哭笑不得。 “二哥倒是睡得挺香,将他喊醒吧。” 她正准备上前,却被沈樾拦住了。 “我来。” 话毕,他拎起旁边已经冷却的水壶,将盖子掀开,冲着沈澈迎头浇了过去。 “啊!” 沈澈猛然惊醒,有些愤怒的抹着脸上的水:“谁!大冷天的……” 一抬头,对上了一双狭长而冰冷的眸子。 他的气焰瞬间灭了下去。 ??.??????????.?????? “大,大哥?” “醒了?” 沈樾将手中的水壶放在桌上,眼中满是嫌弃:“几杯酒就成这个样子,我军营里的狗都比你强。” 沈澈:…… “你们怎么在这?” “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 沈樾瞥着他:“若不是我们,现在恐怕满京城都在传言你成了苏天菱的男宠。” “什么?!” 沈澈猛然站起身,下意识的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见衣服好好地穿在身上,顿时松了口气。 沈若惜敛了敛眸,沉声道。 “二哥,苏天菱早就盯上你了,你应当要小心一些的。” “我已经提防了,刚刚突然酒意上头,我让阿昌去给我拿醒酒茶,结果他摔到了腿。” “那啥。” 身后弱弱传来阿昌的声音:“二少爷,您好好地干嘛诅咒奴才呢?” 沈澈一转头,看见阿昌好端端的站在他的身后,正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沈澈:“你没事?!” “奴才好得很啊,奴才还纳闷呢,拿了醒酒茶过来,您却突然不见了,害得奴才一顿好找,谁知道您差点又落到那个女流氓手里了!” 阿昌叹了口气。 “少爷,您可长点心吧。” “你还说我?当时我醉了已经没思考能力了,你应当要多考虑考虑的。” 沈澈又气又怒。 这个苏天菱,怎么跟鬼缠身一样呢,实在是防不胜防! “哦。” 阿昌在心底悄悄嘀咕。 二少爷这不开玩笑么,他哪有什么脑子思考。 沈若惜拧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哥,您身边若是有靠谱的人,要不派来保护二哥吧。” 一旁的万思语凑过来。 “我有个法子,要不就让沈二哥娶个妻子呗,他有夫人了,苏天菱也该放弃了吧?” 沈若惜摇头。 “即使娶了夫人,苏天菱还是不会善罢甘休……除非是娶一个能治得住苏天菱的妻子。” “那就不可能了,谁能压制得住苏天菱啊,她就是一条恶犬,贵女们见了她都靠边走。” 二人随口说说,沈澈坐在一旁,却忍不住顺着二人的话多想了一阵。 若是他娶了明华公主,那么苏天菱定是不敢动他了。 一想到慕容明华那张俏丽动人的脸,沈澈心头突然跳得有些厉害。。 “你脸这么红得这么厉害,你也被喂了药?” 沈樾冰冷冷的一句话,拉回了沈澈的思绪。 他微微抬头,对上沈樾打量的目光,有一瞬的心虚。 “没什么……今日的事,多亏有你们了,日后我不会再见苏天菱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沈澈正了正身子,一脸肃然:“事不过三,今后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沈樾嗤笑一声。 沈澈:“大哥你笑什么。” “我不能笑?” “……能。” 兄妹几人整理好之后,已经到了中午,吃了午膳后,沈若惜便没有久留,下了画舫,准备回宫。 她穿着素白的罗裙,带着冷霜和桃叶,上了岸边后,缓缓走进了人群。 即使打扮得很是低调,但是那不染纤尘的气质,还是让人一眼便能注意到。 画舫三楼的一处栏杆处,一抹俊逸的身影立得笔直,目光定定的落在沈若惜的身上。 “还看呢,人都走远了,还看个什么劲呢~” 身侧突然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 秦承宣一转头,看见一白衫男子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姿态懒懒的靠着栏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男子模样十分出挑,但是却有些面生。 秦承宣拧眉。 “你是?” “世子不认识我?那没事,我来给世子自我介绍一下。” 白洛朝着他缓缓走近,之后压低声音,笑道:“药王谷白洛,幸会。” 秦承宣眸光一沉。 白洛一下跳离了好几米。 “啧,变脸好快啊,脸色这么冷干嘛?我来可是帮你的,别这么严肃。” “帮我?” “你不是一直在查皇后中毒的那件事么?”白洛笑单刀直入,“我有东西给你。”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悄悄塞到了秦承宣的手中。 “这里就是证据,世子拿回去便可以交差了。” 秦承宣眸色微凉。 “据我查到的,你们药王谷与此事也有牵扯,你说来帮我,不是将自己朝着火坑里推?” “我得纠正你一下,是与药王谷有关,准确来说……是与死去的谷主萧问天有关,与我可没关系。” 秦承宣眼中怀疑。 第295章 物是人非 沈若惜从画舫出来后,没有多逗留,径直上了马车,准备回宫。 马车行了一阵后,缓缓停了下来。 冷霜将车帘拨开,轻声道。 “太子妃,前面是端王府。” 闻言,沈若惜将车帘掀开,探出身子。 看见端王府前,一群人正在搬着东西,牌匾早就已经撤下,门口有些被遣散的下人,背着包袱正在领银钱离开。 ??.??????????.?????? 慕容修也在。 她敛了敛眸,之后走下了马车。 “王兄。” 沈若惜轻唤一声。 慕容修转头,见是沈若惜,立刻快步过来。 “太子妃……” 他笑了笑,之后似是想起什么,准备朝着她行礼。 却被沈若惜制止了。 “王兄不必多礼。” 慕容修起身:“你也不要喊我王兄了,我如今已经是庶人了,实在是担不起这声称呼。” 说罢,他淡淡一笑,神色略略带上一丝苍凉。 明明才几日没见,沈若惜却觉得他似乎已经大不一样了。 之前那个风流不羁的端王殿下,已经全然不见了。 她看了看他身后的王府。 “梁大小姐呢?” “我也不清楚,自从那日回来后,她就离开了,我也在寻她……” 慕容修垂眸,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日后,我便再也不能进宫了,你……” 他欲言又止。 沈若惜道:“兄长是有话要我带给兰嫔吗?” 慕容修眼露惊讶。 “你怎么知晓……” 容嫔如今顶下罪过,她怎么会知道,实际上是聂玉兰? 但是很快他便敛下神情,微微点头。 “嗯。” 虽然他与沈若惜并非患难之交,但是不知为什么,就是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便承认了。 “我想与她说声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她,这一声道歉,我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相信对方也会知晓的,如今兄长要做的,便是放下。” 慕容修一愣,半晌后,才缓缓点头。 就在此时,一旁突然匆匆跑来一个人,正是慕容修以前的贴身小厮。 “王……主子,找到夫人了。” “芷柔去哪了?” “夫人去了相国寺……” “什么?!” 慕容修神色一惊:“她要出家?” “这……我也不知道。” 闻言,慕容修神色微凝,眼中露出一丝担忧。 沈若惜道。 “既然已经知道梁大小姐在哪了,兄长赶紧去将人找回来吧。” “好。” 慕容修点头:“我这辈子已经对不起兰嫔和容嫔,不能再让芷柔因此做傻事,今后的日子里,若是她不离,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慕容修让小厮找来一匹马,翻身骑上去后,便离开了。 沈若惜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恍惚。 物是人非,大抵如此吧。 …… 沈若惜回到宫里的时候,看见一行宫女太监行色匆匆。 最前面的,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王德福,他身后便是慕容明月的乳母嬷嬷,她抱着慕容明月,一边走,一边轻声哄着。 慕容明月窝在她的怀里,雪白的小脸上神色低落,心情似是不怎么好。 沈若惜唤了一声。 “明月公主。” 一听她的声音,慕容明月眼神立刻微微亮了起来。 “太子妃!” 一行人见到她,也立刻行礼。 沈若惜有些疑惑。 “王公公,你们这是要去哪?” “回太子妃,奴才正要带着明月公主,去德妃娘娘那宣旨呢。” “德妃?” “是啊,太子妃……” 王德福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慕容明月,压低声音道:“容嫔娘娘如今已经没了,明月公主不能没有母妃,这不,皇上吩咐下来,日后明月公主的母妃,便是德妃娘娘了。” 沈若惜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为何不是将明月送回兰嫔身边?” “这……皇上的心思,咱们做奴才的,怎么能知晓呢?” 王德福笑得慈眉善目:“太子妃,若是没有旁的事,奴才得去宣旨了。” “好,公公慢走。” 王德福应了一声,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慕容明月趴在乳母的肩膀上,睁着大眼睛看着沈若惜,眼神软软的,似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将头埋下了。 …… 一行人到了椒淑宫,德妃吕淑仪出来,接了旨意。 王德福笑道。 “恭喜德妃娘娘,明月公主娇俏可爱,日后就是您的女儿了,这椒淑宫内,也会热闹一些了。” 吕淑仪淡淡一笑:“皇上有心了。” 将王德福送走后,吕淑仪身边的大宫女很高兴。 “看样皇上心里,一直有娘娘呢,知晓娘娘膝下没有皇子公主,特地将明月公主给您抚养了,日后娘娘可算是有个依靠!。” 后宫的女人,毕生所求不就是恩宠与日后的依托了。 恩宠注定难以长久,所以都想求个一儿半女。 没有皇子,公主也是好的。 她们娘娘这个年纪,再想生养基本已经不可能了,如今却多了一个明月公主,实在是庆幸! 然而吕淑仪的神色,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反倒是有些漠然。 她瞥了一眼站在乳母身边怯生生的慕容明月,看了她几秒。 之后道。 “旁边的偏殿收拾出来,给公主住下。” 说罢,便微微转身,去了自己的寝殿,便没再看慕容明钰一眼。 她觉得有些可笑。 皇上自认将慕容明月给她,她定会感恩戴德吧,实际上她对此全然没兴趣。 她一生所求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徐嬷嬷带着慕容明月,到了旁边的偏殿。 德妃喜静,平日里也不铺张,这偏殿 第296章 不合适 夜幕降临,弯月爬上半空。 整个画舫烛火通明,落在湖面美轮美奂,极其壮观。 而里面,更是热闹异常。 沈樾在三楼,与几位同僚同饮了许久,期间高丰一直花了重金请了不少的美人过来,歌舞不歇。 沈樾拿着酒杯,狭长的凤眸落在这些莺莺燕燕身上,思绪有些飘忽。 自从韩苜怜逃跑之后,他们便闹得有些不欢。 他觉得心情不太好,便想来画舫中放松心情。 但是此时却也觉得乏味得很。 便站起身,与屋内的众人打了声招呼后,准备离开。 ??.??????????.?????? 高丰迎过来。 “少将军怎么急着走?今日时辰还早呢。” “不必了,酒喝得差不多了,美人看来看去,也都大差不差。” 沈樾有些冷淡的应了一声,之后打开门。 刚一推开,便感觉一阵寒意袭来。 身后的琼宇给他递上一件披风,被他推开了。 常年作战,他体魄很好,并不畏寒。 带着琼宇,刚准备下画舫,沈樾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柔柔的声音。 “少将军。” 沈樾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藕色罗裙的女子,梳着鹅髻,面容娇媚,旁边斜斜插着一支翡翠簪子,更是衬得肤白胜雪。 是之前那个叫“采莲”的女子。 沈樾敛眸。 “你找我何事?” “小女子今日与少将军一见,觉得甚是有缘,想要与将军多聊一些,不知将军今夜能否留下?” 闻言,一旁的琼宇被噎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沈樾。 这…… 他还真不好说沈樾会不会答应。 虽然有个韩苜怜在府中,但是少将军似乎对她的感情有些复杂。 沈樾淡淡道。 “今夜不了。” 说罢就要走,谁知采莲上前一步:“今夜不了,那便是说,少将军以后有可能会留下?” 沈樾没吭声,带着琼宇,飞快的下了画舫。 采莲看着他的背影,一双漂亮的眸子,露出一抹深思。 沈樾下画舫后,刚准备离开,却见候茜站在不远处,身上披着白色的披风,似是在等人。 沈樾想了想,走了过去。 “侯大小姐。” “少将军。” 候茜转头,冲着他露出一个浅笑,面容温婉昳丽。 沈樾问道:“侯大小姐怎么还未回去?” 不等他说话,一旁的候芸开口道。 “少将军不知,嫡姐与我的马车不巧坏了,如今车夫正在找人修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沈樾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位女子。 穿着翠绿色的衣裳,面容与候茜有两分神似,此刻正目光柔柔的看着他。 候茜见沈樾眼露疑惑,便道。 “这是我的庶妹,候芸。” 候芸朝着他行了行礼。 沈樾道:“如今天色已晚,不如你们乘我的马车回去吧,我自行骑马回去便行。” 候芸眼中露出感激。 “实在多谢少将军。” 候茜却没动,而是突然道:“上次我与少将军谈论的事,少将军心里可有答案了?” 沈樾神色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说得是韩苜怜。 他沉吟片刻。 “此刻说这话题,似是有些不妥” 候茜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之后道。 “多谢少将军一番好意了,不过我们的马车没什么大问题,马上就修好了,我见少将军饮了酒,还是坐马车安全一些。” 闻言,沈樾沉默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辆华贵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候芸终于转过头。 “嫡姐,这便是父亲要你嫁的少将军?” 她还以为沈樾常年在外征战,一定是五大三粗的莽夫。 可谁知生的这般俊美不凡。 候茜微微转头,见候芸眼中有仰慕,不禁微微拧了拧眉。 “你对少将军有好感?” 候芸脸一红,立刻道:“嫡姐,你别乱说,我没有,少将军是父亲给你看中的夫婿,我怎么会有想法呢?” “你最好不要有,他不适合你。” 亦不是她的良配。 等到找个合适的时机,她还是与父亲说一声,她与沈樾,怕是不怎么合适。 候茜看着沈樾离开的方向,又转头看向身边的候芸。 她虽与候芸关系算不上多亲密,但是毕竟是她庶妹,她便多叮嘱了一句:“我们女子嫁人,样貌与权势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要嫁真心对自己好的,沈樾这样的男子,不是你能驾驭的。” “我知道了,嫡姐。” 候芸垂着头,声音乖顺。 在候茜看不见的角落里,她眸中暗色一片。 候茜如今得了沈樾那般好的男子,却劝她找平庸的,这心思实在可笑。 …… 马车一路晃悠,沈樾坐在车内,蓦的觉得有些酒意上头。 他酒量很久,几乎没有醉过。 但是今日他心情不佳, 第297章 醉意 她与沈樾相对而立,二人对视了片刻,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你喝酒了?” 琼宇走过来。 “韩姑娘,今日少将军多喝了几杯,等会可能脾气有点不……” 话未说完,就见沈樾突然一低头,将脑袋抵在了韩苜怜的额头上,声音低低。 “我头晕。” 韩苜怜拧眉:“头晕去喝醒酒茶。” “不喝,你亲亲我就好了。” 身后的琼宇脚一滑,表情似是被雷劈了。 ??.??????????.?????? 韩苜怜也有些怔住。 她拧眉看向旁边表情裂开的琼宇:“他喝太多了,意识不清,你将他带走。” “……好。” 琼宇走过来,刚准备拉住沈樾,却被他一把推开,另一只手揽住韩苜怜,带着她一起走进了屋内。 “砰”的一声! 门重重关上。 琼宇站在门外,打了个冷颤。 这…… 他现在闯进去,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屋内。 韩苜怜被沈樾半搂着,一直抵到了桌边。 她双手撑住桌子,有些恼怒的瞪着他。 “沈樾!” 她身材娇小,压根撑不住身材高大的沈樾,此刻觉得费力极了。 听见她的声音,沈樾缓缓抬眸。 眼中带着一丝不满。 “你凶我。” “凶你怎么了?” 闻言,沈樾盯了她半晌,之后突然一笑,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 “我错了,别凶我。” 这是在……撒娇? 韩苜怜敛了敛眸,之后伸手捧起他的脸,双手用力的搓着他的脸,将他的嘴捏成一个小鸭子的形状。 “沈樾,你真喝醉了?” “我没醉,人人都知道我千杯不倒。” “那你说我是谁?” “韩苜怜啊~” 他尾音上扬,带着一丝得意:“我就说我没醉吧?” 韩苜怜:…… 这是什么语气!? 这样的沈樾,她从未见过。 太诡异了! 韩苜怜眼角抽搐了一下,之后一伸手,猛地朝着沈樾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他英俊的脸上,瞬间起了五个红印。 沈樾摸着脸,似是有些迷茫。 “你打我做什么?” “疼吗?” “疼。” 韩苜怜回过了神。 疼? 疼那就不是梦! 看着面前眼神迷蒙神色委屈的沈樾,韩苜怜眯了眯眼,突然胆子大了起来。 “你一身酒气的,难闻死了,去隔壁的房间睡,别过来打扰我。” 沈樾果然不依。 “不行,我就要在这。” 说着,就要过来重新抱韩苜怜,却被她躲开了。 她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芒。 “那你给我捏捏脚,你要是伺候得我舒服了,我就让你睡在这。” 喝醉了的沈樾,似乎意外的顺从她。 得抓住机会,好好欺负欺负他。 果然,沈樾乐呵呵的答应了。 “好。” 说罢,迈着歪歪扭扭的步伐,走到床边,拍了拍床沿,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 示意她过来。 韩苜怜走过去,将脚抬起。 沈樾捏着她雪白的脚踝,认真的看了半晌,一动不动。 韩苜怜催促他。 “快捏啊,反悔了?” “你脚好小好可爱,肉肉的……” 韩苜怜脸一红,接着就听见他道:“像是一只小巧的猪蹄。” “……” 韩苜怜黑着脸,用脚踹了下他。 “快点。” “哦。” 沈樾抬手,在她的脚上微微用力捏了几下,韩苜怜小声叫了一声,之后猛地将脚给缩了回来。 疼! 这家伙手劲也太大了。 见她抱着脚蹙着眉,沈樾微微睁大眼:“不舒服吗?” “疼死了……”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闻言,沈樾似是有点沮丧。 “抱歉啊,这事我好像不是很擅长。” 韩苜怜咬牙。 你当然不擅长,你就擅长被别人伺候! 身上突然一暖,沈樾抱着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他将被子拉过,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苜怜,我有些困了,先睡觉好不好?” “你身上脏死了,走开,别靠近我!” 韩苜怜在他的怀中挣扎,又推又掐,但是沈樾纹丝不动。 甚至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她有些诧异的一抬头,见面前的男人微微闭着眼,已经进入了睡眠。 她抵在他胸膛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也安静了下来。 就这么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 沈樾长相很优越,眉如远山,目若星辰,有世家公子的贵气,可能是因为身为将领,他的眸子总是带着一股沉沉的压力,使得整个人都有些冰冷。 如今这样睡了,倒是显得容易接近许多。 韩苜怜叹了口气。 她其实从未想过与沈樾这样的男子有瓜葛。 没遇上沈樾之前,她想着日后定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普通男子,可能是铁匠,是郎中,是厨师…… 唯独没想过是将军。 他们一起过着亲密普通的日子,心中只有彼 第298章 是你 慕容珩道:“太后做得柿饼,让我带一些回来。” 冷夜将食盒放在了桌边,将盖子打开了。 慕容珩道。 “太后这几年,难得有清醒的时候,每次脑子清楚了,就会喊我过去,给我做一些吃食。” ??.??????????.?????? 说着,他拿起一块柿饼。 却被沈若惜给拦住了。 “先试毒。” 慕容珩点头,任由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毒,才吃了一个。 “你们几人也尝尝。” 沈若惜将柿饼给身边的桃叶冷霜魏廷山他们,每人递了一个。 几人都尝了之后,沈若惜吩咐人布菜,让慕容珩用了膳。 吃完后,他沐浴更衣,去到了殿中,开始处理文件。 以往他总是在书房做这些事,但是与沈若惜在一起后,他便习惯打发走其他人,在殿中处理这些事。 殿内烛火通明,一转头,沈若惜就在不远处看书或者是做其他的。 这场景很温馨,让他觉得安心。 小禹子与桃叶守在外面。 看着殿内温暖的烛火,桃叶有些羡慕。 “日后若是我也能像太子妃一样,找到一个这么爱我疼我的人,就好了。” “怎么,想嫁人了?” 小禹子笑眯眯的看着她。 桃叶嘟囔着嘴:“我就这么一说不行么?要是我有喜欢的人,我也会对他好的。” “那你可得要好好学学绣工。” 闻言,桃叶脸一红,又想起了自己的鸳鸯被小禹子说成鸭子的事。 “你眼神不好,还怪我绣工不好。” “是是,怪我眼神不好。” 小禹子点着头,将错揽到了自己头上。 桃叶哼了一声,这才罢休。 二人在外等了片刻,天空突然飘起了雪,很快就越来越大,鹅毛大雪落下来,砸的身上冷冰冰的。 二人拍打着身上的雪花,跑到了檐下避风的位置。 刚收拾好身上的雪,却见魏廷山带着小太监端着热腾腾的食盒走过来。 桃叶凑过去。 “好香啊,魏公公,这是什么?” “下大雪了,准备了一些燕窝过来给二位主子。” 说罢,他带着人,走了进去。 殿内,慕容珩在看文书,沈若惜坐在他的身侧,眼神扫了过来,之后落在他的身上。 从他进来,沈若惜便看着他。 魏廷山觉得有些怪。 他将燕窝盛好后,端给慕容珩,却见他道。 “不必了,去将太后的柿饼拿过来吧。” “是。” 魏廷山将柿饼拿过来,放在了慕容珩的身边。 慕容珩一边翻着文书,一边伸手,拿起了最上面的那块柿饼。 放在手中转了转,却没有急着入口。 半晌,他动作微微顿了顿,之后突然放下手中的文书,狭长漂亮的眸子微微一转,落在手中的柿饼上,轻笑一声。 “这柿饼真好。” 魏廷山立刻道:“这是太后她老人家亲手做的,自然是好的。” “是啊,太后亲手做的,那你说,谁这么大胆,敢在这上面下毒呢?” 闻言,魏廷山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殿……殿下,您这话是何意?” 慕容珩没回答,只是眸光冷冽的看着他。 “将外面的几人喊进来。” 魏廷山神色凝重的转身,之后将外面守着的几人喊了进来。 桃叶与小禹子率先进来,后面跟着冷夜与冷霜。 几人神色轻松的进来,但是瞥见慕容珩的神色,都逐渐收敛了笑意。 他们是在慕容珩身边伺候最久最亲近的人,能感觉出来,此刻慕容珩的心情不好。 魏廷山站在一旁,不安道。 “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太后的糕点,怎么会被人下毒呢……” 闻言,旁边的几人神色大变。 “下毒?!” 冷夜猛然一惊,随即问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在东宫下毒?主子,您有怀疑的人选吗?” “有。” 慕容珩矜冷的脸上,眸中闪着冷冽的锋芒,一一扫过面前的几人。 “就在你们之中。”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几人短暂的震惊了片刻,之后纷纷跪了下来。 沈若惜将银针拿出,几人看见上面的针尖明显带着明显的黑色。 是剧毒。 她缓缓起身。 “这柿饼送来的时候,本宫已经当着你们的面,检查过了,没有毒,但是不过一个晚膳的时间,却成了这样,期间本宫没有允许别的宫人进来,只有你们几人进出。” 沈若惜声音冷静沉着,却让跪着的几人惊出一身冷汗。 她眸光一转。 “冷夜。” 冷夜一惊,立刻拱手。 “太子妃,绝对不是属下!属下以性命发誓!” “我知道不是你,你拿了柿饼之后,便与冷霜一同出去在外守着,不曾进来过。” 第299章 背主 小禹子立刻叩首:“殿下,一定是哪里有误会…奴才没有做过,奴才万万不会害您啊!” 魏廷山也不敢置信。 “殿下,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是小禹子呢?” 小禹子从进宫开始就跟在他身后,一直是他亲手培养的。 这么多年,早就成了慕容珩最信任的人之一。 ??.??????????.?????? 慕容珩没有理会,只是目光淡淡的盯着他,眸光深处,翻涌着巨大的冷意。 他看着小禹子,开口道。 “你手是怎么回事?” 小禹子一怔,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双手。 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指尖处泛着一点淡淡的蓝色,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压根就看不出来。 他眼神一怔,愣住了。 沈若惜道。 “在试毒之后,我在柿饼上面洒了蓝河草的药汁,若是之后有人碰了柿饼,沾在手上之后,接触到空气,便会慢慢的成蓝色,所以……” 她看向小禹子,目光带着审视。 “所以刚刚柿饼放在那里的时候,小禹子,你借机去动了柿饼,在上面放了毒药。” 小禹子神色一僵,跪在地上用膝盖向前几步,急急道。 “太子妃……” “唰”的一声。 冷夜拔出剑,横在他的面前:“跪好了,别动!” 他眼中带着震惊与愤怒,握着剑的手,也不禁用力了一些。 小禹子道。 “太子妃,奴才的确动过柿饼,但是只是将柿饼整理了一下,奴才绝对没有下毒,奴才可以发誓!” 慕容珩不为所动。 “你跟了孤这么多年,在你眼里,孤这么好糊弄?” “殿下……” 小禹子眼中漫出莫大的悲伤,之后他微微敛眸。 “奴才对殿下一片忠心,天地可鉴,若是殿下真的不信……奴才愿意以死自证!” 他眼神一凛,猛地抓住冷夜抵在面前的剑,朝着自己的脖颈划了过来。 他这一下十分决绝,似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冷夜一惊,想要抽回剑时已经晚了。 砰! 一声闷响,小禹子手一松,松开了握剑的手。 关键时刻,慕容珩将手中的一粒棋子扔了过来,正中他的手背。 力道极大,疼得他松开了手指。 “小禹子……” 桃叶看着他血淋淋的手指,心中一颤。 “太子殿下,太子妃,会不会……会不会是弄错了?” 她不相信,小禹子会做出这种事! 明明他是那么温暖又温柔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背主的事,她不敢相信! “殿下……” 小禹子伏在上,声音低低,似是带着一丝哽咽:“殿下若是真的怀疑奴才,奴才无话可说。” “柿饼上的毒是‘见血封喉’,是粉末状,所以定是用瓷瓶装起带在身上,你要孤搜你的身,还是要孤翻遍这东宫?” 慕容珩似是没了耐心。 “你向来机灵,怎么到了此刻,还在与孤演这拙劣的戏码!” 他鲜少怒意外露,此次眸色沉沉,周身杀意外露,极具压迫。 小禹子跪了半晌后,有些僵硬的缓缓起了身。 他有些颤抖的抬头,对上慕容珩那双冷冽幽深的眸子,又避开了目光。 “是奴才。” 极低的三个字,却让殿内的众人神色剧变。 “为什么?” 冷夜忍不住急急开口:“你疯了?殿下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 小禹子惨淡一笑。 “奴才罪该万死,要杀要剐, 任凭殿下处置。” “想死还不简单。” 慕容珩轻笑一声,重回了平日里那副冷淡的模样:“交待了你该交待的,孤看在你尽心服侍这么多年的份上,会给你个痛快。” 小禹子没吭声,只是垂着眸,安静的跪着。 魏廷山急了。 “你说话啊!哎哟,到如今还冥顽不灵,老奴当初就不该将你捡回来,尽心培养你这么多年,你……实在是让老奴失望!” 说到最后,他眼眶微红,眸中悲愤交加。 “不说?” 慕容珩眼神一寸一寸冷了下去:“冷夜,将他带到密室,慢慢问。” 冷夜心中一揪。 密室是慕容珩在东宫一处专门审问重要敌人的地方,是对付极其嘴硬的敌人,进去的人,想死死不了,再硬的汉子,也会跪在地上求饶。 小禹子也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身子有一瞬的僵了一下。 但是很快,便恢复如常, 冷夜咬咬牙,一把将小禹子提了起来,之后走到门口,将殿门打开了。 门一开,瞬间一阵寒风袭来。 就这么一会,外面的雪已经铺了一层,白茫茫的一片,看起来纯白无瑕。 小禹子看着外面,突然想,若是明日一早起来,雪景应当是极其的好看吧。 但是这雪景,他怕是看不到了。 冷夜 第300章 怎么会是你 沈若惜躺在床上,到后半夜才渐渐睡着。 次日早上又早早醒来,看见枕边空无一人。 慕容珩一夜都未归。 她微微转过身,却见桃叶站在床边,眼眶有些微红。 “太子妃……” 沈若惜微微起身。 “怎么了?” “太子妃,奴婢……奴婢想去看看小禹子……” 桃叶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她也知道这件事不妥。 ??.??????????.?????? 小禹子如今是重犯,她没法去看他。 但是心中实在难过,想了一整夜都没法释怀。 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可是天亮了,梦却还没醒。 沈若惜秾丽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她缓缓站起身。 “给我宽衣吧。” 她伸手拍了拍桃叶的手背:“我知道你与小禹子的情谊比常人多几分,若是你想去,便跟我一起过去吧。” “是,谢谢太子妃!” 桃叶抹了一抹眼泪,赶紧将沈若惜换好衣服,简单的梳洗之后,沈若惜带着几宫人,便出门了。 一夜大雪,外面已经白茫茫的一片,门前的槐树因为积雪被压得断了枝丫。 魏廷山站在门口,正在吩咐宫人们铲雪,殿前的积雪已经被融掉,开出一条宽敞的路。 见她出来,魏廷山立刻走过来。 “太子妃,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不多睡一会?” “本宫有些睡不着。”沈若惜盯着他,对上他带着血丝的双眼,缓缓道,“魏公公似是也一夜未眠。” 魏廷山低下头,叹息一声。 沈若惜温声道。 “本宫正要去密室看看,你带路吧。” “太子妃您要过去?”魏廷山立刻摆手,“那地方,您还是不要去了,免得受到惊吓。” “本宫没这么柔弱,公公若是不带路,那本宫便自己去找了。” 闻言,魏廷山迟疑了一下,之后妥协了。 私心里,他也想知道,小禹子如今究竟怎么样了。 沈若惜跟着魏廷山,绕过东宫前殿,穿过前院,一直到了后殿,之后来到一个小院子前。 这院子里面一片荒芜,坐落在后院的一处偏僻的角落。 望过去,看见里面有几间房屋连成一排。。 从外面看,有些静谧压抑,与东宫辉煌的外观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若惜有些意外。 她从不知道,东宫还有这处地方。 门口守卫的二人身姿笔直,一看身手就不凡。 沈若惜不认识二人,却见二人朝着她拱了拱手。 “太子妃。” “太子呢?” “殿下在里面还未出来,太子妃可去旁边的殿中等候一番。” 沈若惜接着问了一句。 “小禹子呢?” 闻言,二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在此时,里面的一间房,突然被打开了。 慕容珩带着冷夜,走了出来。 瞥见沈若惜的身影,他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守在门口的二人见状,立刻退到了一旁。 慕容珩俊美的脸上,神色逐渐柔和下来。 “你怎么过来了?” 沈若惜见到他时,心头微微惊了一下。 慕容珩的脸上,神色一如往常的平淡,但是那双眸子却涌着未曾褪去的煞意,虽然已经是在极力压制,但是依旧有迹可循。 她鼻子灵敏,能闻到他大氅上淡淡的血腥味。 可想里面是用了非一般的酷刑。 慕容珩察觉了她的情绪,正想离远一点,却被她握住了手。 “阿珩,如何了?” 慕容珩微微敛眸,之后反握住了她的手。 “交待了一些不重要的,但是从我这里究竟透露了多少重要的情报,一概不说。”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来这里都不说,那就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了,也没有继续审问的意义了。” 这意思,便是要处死小禹子了。 沈若惜心一沉,虽然心中复杂,但是终究还是没说话。 他给慕容珩下毒,罪该万死。 “殿下……” 旁边传来桃叶有些微颤的声音:“奴婢……奴婢能进去看看他吗?” “你?” 慕容珩神色微沉。 桃叶战战兢兢,原本以为他不会答应,却见慕容珩微微沉思片刻。 “可以。” 说罢,他朝着冷夜示意一下:“去处理一番。” 里面如今场面太过血腥,她进去怕是就要被吓晕。 冷夜点头,转身重新进了那间屋子,不多时候,便回来了。 冷霜看着桃叶。 “我带你过去。” “……好。” 桃叶跟着她走了过去。 一推开门,脚上便踩到了水渍,地面湿漉漉的,很明显是刚刚清洗过。 但是还是掩不住里面的血味,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几乎是让桃叶呕出来。 她微微平复了情绪,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空间不小。 外面是一处矮几和炉火,对面是一处狭小的房间,里面放着一些刑具,不等桃叶细看,便被冷霜挡住了视线。 她朝着旁边示意了一下。 “他在那。” 第301章 歉意 听到这话,小禹子终于缓缓开了口。 “桃叶,我有亲人,你不是我的亲人。” 桃叶心一沉,随即有些愤怒。 “对,你这个叛徒!你对太子殿下都能下毒手,我在你心里又是算什么呢?!恐怕你会觉得我又蠢又好骗吧?你太坏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坏心眼恶毒的人!” 听到这番话,小禹子的脸上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反倒是微微笑了。 那笑意带着一丝淡淡的宠溺。 桃叶拧眉。 “你笑什么?” “你的确是傻。” ??.??????????.????? 他轻声道:“你是我见过,最傻的姑娘。” 亦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姑娘。 桃叶一噎。 心中有气,但是却又不知如何发泄出来。 而后见小禹子虚弱的抬起手,从自己的怀中缓缓掏出了一个东西。 虽然已经被血染透,但是桃叶依旧一眼认了出来——是她之前送给他的那张帕子。 小禹子喉结滚动,声音的带上了一丝愧疚。 “抱歉啊,弄脏了。” 桃叶咬着唇,心脏狠狠一揪,眼泪大颗的滚落了下来。 她要得,不是他的道歉。 她多么希望不是他…… 小禹子颤抖着将手帕拿起,想要递给她,但是却动不了。 衣服下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 他膝盖骨已经碎了,琵琶骨也已经被穿透,全身没有一处好的。 一夜的酷刑,让他生不如死。 但是他不恨,也不怪。 这都是他应得的。 从六年前,他刻意接近慕容珩的马车,蛰伏在他身边,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有这一天。 这一路走来,他深知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深渊,这辈子都将只能活在黑暗中。 他不敢奢求会有希望。 直到遇上了一个有些娇憨可爱的姑娘。 她绣的鸳鸯像是鸭子,红着脸递给他的时候,他也有瞬间的心动。 有那么一刻,他也想靠近她,让自己黑暗的人生挤进一点光。 但是他知道,他不配。 小禹子的手抬起,又微微落下。 牢内光线很暗,桃叶看不见他十根手指的指甲已经没有了。 她咬着唇,看着牢内濒死的小禹子,心口越揪越紧。 半晌,她低声道。 “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好好交待了所有的事,太子殿下仁慈,说不定会饶你一命的,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小禹子被她这么天真的话给逗笑了。 他微微闭上眼,有些疲惫的微微仰头,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我累了。” 见他似是不准备说,桃叶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你再不说话,我可就要走了。” 小禹子闭着眼,声音淡淡:“嗯。” 没有留她。 桃叶一愣,随即气极。 她站起身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栅栏,声音带着哭腔。 “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骗子!” 说罢一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脚步声凌乱,到门口的时候,似是撞到桌子脚滑了一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传来了她更大的哭声。 小禹子心头一痛,也下意识的睁开了眼。 但是很快,便传来了开门声。 之后门关上,一切重归宁静。。 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小禹子紧紧攥着手里的手帕,半晌,淡淡呢喃了一句。 “对不起啊……” 对不起啊。 她第一次喜欢的人,却是他这么糟糕的人。 …… 沈若惜与慕容珩在一处檐下等候。 沈若惜看着他,温声道。 “我以为你不会同意桃叶进去。” “桃叶与小禹子之间,似乎情谊并不一般,或许会问出一些更有效的消息。” 说完之后,他漂亮的眸子微转,觉得这话不妥。 他怕沈若惜觉得他冷血。 沈若惜只是微微抬眸。 “你审都没有审出来,桃叶怕是更不会问出来。” 小禹子能蛰伏这么多年,怎么会因为儿女情长就松口了。 慕容珩淡淡道。 “我要知道的,不是这个。”他俊美的脸上,眸色微敛,“我已经知晓背后的人是谁,只是我想知道,小禹子为什么要为他做事。” 闻言,沈若惜盯着他。 慕容珩被她看得有些莫名。 “怎么了?” “如今已经知道谁是背叛者,也得到了结果,却还追溯原因,这不像是你的作风,阿珩,你心底也是在意的吧?” 他虽然处事雷霆,情绪不外露,但是内心深处,并非真的冷血之人。 否则为什么会想知晓小禹子的动机? 他到底是在意身边人,背叛了他这么久,便想追根问底。 慕容珩淡淡道。 “这么多年,他照顾我,确实很周 第302章 询问 御书房内,仁景帝坐在龙椅上,一双犀利的眸中闪着精光,看着站在御案前面的秦承宣。 秦承宣低头:“是,确切来说,是药王谷的萧问天与荣亲王勾结,共同谋划了这件事。” “所有人都知道荣亲王对他这个二姐,比对朕还要忠心,说他毒害皇后,这话,实在有些荒谬。” “按照常理,确实不容易让人相信,但是臣有确凿的证据。” 说罢,他伸手,将一沓密信递到了仁景帝的面前。 “皇上请过目。” 仁景帝伸手翻看着这些密信。 都是萧问天与苏晟之间来往的证据,牵涉到了药王谷的利益与势力扩展。 不仅有二人秘密合作的诸多事宜,还有分账明细, ??.??????????.?????? 先帝明令药王谷禁止入京城,然而这些年,药王谷早就已经渗透京城, 甚至涉及到了朝廷官员。 最上面的一封信,是萧问天亲叙毒杀失败,给苏晟的道歉信。 秦承宣道。 “皇上,荣亲王与萧问天勾结,帮着药王谷展开版图大肆敛财,这么多的银钱,都用来私自扩充兵力了,甚至萧问天帮着他毒杀朝廷命官,每一件事,都是重罪,决不能姑息!” 仁景帝沉着眼,没有吭声。 苏晟与药王谷之间有牵涉,他早就有知晓。 不过苏晟究竟利用药王谷,具体的究竟做了多少事,他并不清楚。 今日秦承宣递上这些,他才算是知晓苏晟的野心。 与他想象的差不多。 这些年,他早就想要一点一点拔除苏晟的势力,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时机。 如今,却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了他一直想做却不曾做到的事。 其心思之深沉,手段之雷霆,着实惊人。 仁景帝沉声道。 “那萧问天现在何在?” 秦承宣微微拱手:“回皇上,药王谷前些日子内部发生了动乱,谷主萧问天已经死了,如今是他义子白洛掌管药王谷。” “那就是说,死无对证了?” 仁景帝微微敛眸:“这些密信,不足以定荣亲王的罪,他完全可以说是被人诬陷捏造。” 秦承宣没吭声,他知晓,仁景帝说得是实话。 苏晟若是一口咬死自己不知情,那也没有办法。 “那皇上的意思是……便这么放过荣亲王?” “虽然不能定他重罪,但是这信中牵涉到的相关人马,朕还是能处置的。” 动不了苏晟,动他手底下的人,亦是打击。 仁景帝伸手放在扶手上,眸光沉沉,似是想到了什么。 “那药王谷如今的谷主白洛,也是为荣亲王做事?” “回皇上,臣并未发现他与荣亲王有往来。” “那他效命谁?若是没有人护着他,他敢与苏晟作对?” 闻言,秦承宣眸光微敛,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了沈若惜的面容和她那番话。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 “臣不知。” “是太子吧。” 仁景帝突然开口,虽然似是询问,但是却用的肯定的语气。 秦承宣心中一惊,之后道。 “臣会去仔细查探一番,若真是太子……” 他语气停顿,下意识的看向仁景帝。 仁景帝缓声道:“若真是太子,便将证据呈上来,太子若是真的有过界的举动,朕理应要秉公处置。” 秦承宣有些意外。 他敛眸。 “是。” 仁景帝起身,从御案后站起了身。 他走到秦承宣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为大衍国效命,为朕效命,朕在位一天,你就要如你父亲一般的忠于朕。” 秦承宣立刻应声。 “臣自当为皇上殚精竭力!” 仁景帝颔首。 “下去吧。” 秦承宣应声离开。 迈步走出御书房的时候,他微微紧绷的心弦才放下来。 世人都说皇上偏宠太子,但是如今…… 这却有些让他看不清楚了。 等到秦承宣离开后,仁景帝站在御书房中,久久未动。 半晌,他开口道。 “去长秋宫。” 王德福立刻点头,命人准备好了步辇,摆驾去了长秋宫。 仁景帝坐在步辇上,单手支着脑袋,眸色深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苏晟是不可能给苏柳儿下毒的。 那么皇后为什么会中毒,是苏晟失误了? 这么愚蠢的错误,他怎么可能会犯。 他想不通。 所以,想找他的皇后亲自问问。 步辇在长秋宫门口停下,仁景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负手走了进去。 苏柳儿对于他的到来,有些意外。 “皇上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仁景帝瞥了她一眼,之后朝内走去。 苏柳儿神色一愣 第303章 软肋 苏柳儿对上他逼人的目光,只是吐出四个字。 “臣妾不知。” “呵。” 仁景帝冷笑一声,手劲微微加大,之后又猛然松开。 他看着苏柳儿被捏出红印的下巴,眼中露出讥讽。 “皇后对荣亲王,当真是极其信任,你是觉得苏晟绝对不会背叛你?” 苏柳儿只是微微端坐在软榻上,端庄明丽的脸上,神色淡然。 “荣亲王会不会背叛我,皇上应当清楚,不然当初也不会坚持要臣妾入宫了。” ??.??????????.?????? 提及往事,苏柳儿拢在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 就是因为苏晟太过看重她,她是他绝对的软肋。 所以当初的仁景帝才会让她入宫。 那个时候苏家老王爷已经病死,年轻的苏晟接手苏家,成为荣亲王。 比起他的父亲,他显出了更加狂傲不羁的气势。 刚刚登基皇位不久,仁景帝皇位还没有坐稳,面对功高盖主的苏家和狂恣的苏晟,他忌惮,因而逼着她入宫,想要牵制苏晟。 为了名正言顺,甚至让她入了苏家的族谱,成了苏家的二小姐。 名义上,她成了苏晟的二姐。 她入宫那日,苏晟抚着手中的利剑,横在前来宣旨的太监前,俊美的脸上笑容前所未有的阴鸷与冰冷。 “日后她好,这天下便好,她若不好,那么本王便要搅翻这天下,明白吗?” 太监战战兢兢的点头。 此后她入宫,成了新一任皇后。 他在前朝,成了功高盖主的王爷。 思虑至此,苏柳儿微微闭上眼,平复了一会情绪。 “皇上心中若是恼怒,臣妾愿意自罚,平息圣怒。” 仁景帝瞥了她一眼,缓声道。 “皇后如此明事理,朕很欣慰,若是苏家也能如皇后一般安分,朕也不必发今日这通火。” 说罢,他站起身,走出了殿外。 离开的时候,厉声道:“皇后念及太后身体抱恙,自请去小佛堂跪抄三日佛经,你们伺候皇后过去吧。” 一旁的宫人立刻跪下应声。 仁景帝走出长秋宫外,儒秀的脸上,依旧沉得厉害。 他转头,看向王德福。 “今日皇后受罚的消息,传出去,让荣亲王府的人知晓。” 苏晟这匹困兽,一心想要冲出心中的那所牢笼。 他得时刻给他一鞭子,让他知晓后果。 …… 接连两日大雪,整个京城都被笼罩在深沉的寒意中。 慕容珩称病,说身体抱恙,没有上朝。 而荣亲王苏晟也病了。 朝中一下少了两位压迫感十足的人物,众人却没觉得轻松,反而一大早就紧绷了神经。 一向仁厚的仁景帝,在早朝上处置了几位朝廷要臣,甚至当众杖责了兵部侍郎三十大棍,剥了他的官职后,将晕死的人直接扔出了殿外。 战战兢兢的上完朝之后,消息立刻不胫而走。 苏晟得知此事的时候,正在喝药。 这两日天冷,他以前行军落下了旧疾,一到天寒地冻便容易腿疼,加上又感染了风寒,难得露出了虚弱之态。 身体正不舒服,却见兵部尚书过来,有些凝重的与他说了朝上的事,让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仁景帝处置的官员,都是他的人。 这明显是有意而为之。 说完此事后,兵部尚书便起身告辞。 就在此时,却又见一人匆匆过来,之后靠近苏晟,在他的耳边似是说了些什么。 苏晟神色一顿,之后“砰”的一声。 他手中的勺子竟然被捏碎了。 “此事当真?” “回王爷,是宫里的人传出来的……千真万确。” 闻言,苏晟冷峻的脸上笼上一层冷意,神色愈加难看。 兵部尚书大着胆子问道。 “王爷是何事这般生气,下官能帮得上忙吗?” 苏晟语气很冷。 “没你的事了,下去。” “下官告退。” 兵部尚书转身便走。 他擦着额上的汗,有些纳闷,刚刚告知苏晟皇上动了他手底下的大臣,要削弱他的势力,都不曾见他动这么大的火。 还有什么事,值得视权力为上的荣亲王,动这么大的火? 屋内,苏晟起身,沉声道。 “替本王更衣,本王要进宫一趟。” 一旁的小厮点头,立刻替他换上了一件比较厚的外衫,之后又披上大氅。 正要出门,薛媛却端着参汤走了进来。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 “进宫。” 苏晟冷冷撇下两个字,转身就要走。 却被薛媛拦下了:“王爷,您还生病呢,若是有什么事,等病好了后再说不迟,先歇着吧。” 说着,她吩咐屋内的下人。 “你 第304章 心急 苏晟微微拧眉,之后沉思了片刻。 “他心思缜密又聪明,倒是可惜了。” “比起这个……舅舅难道就没怀疑过,这么多年,小禹子若是真心想要杀太子,机会应该多得是。” 慕容曜沉声道:“他或许也没那么忠心。” “他若是不忠心,就不会死了。”苏晟看着他,“人是复杂的,他在慕容珩身边这么多年,生出感情是正常的,但是他始终记得他是本王的人,真心给本王做事,这就够了。” 慕容曜神色冷淡。 “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我不关心他的想法,我只需要看到结果,如今小禹子已死,太子怕是会顺势查到我们头上,舅舅得做好准备。” “既然选择了助你登皇位,那么与太子必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不过早晚的事。” 苏晟想了想,之后道。 “有件事,我一直比较在意。” ??.??????????.????? 他压低声音:“上次小禹子趁机打晕沈若惜,说是给她下了剧毒见血封喉,此毒下去,沈若惜在几分钟内,定会毒发身亡,但是离奇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之后连毒素都没有发现。” “还有如此诡异之事?” “曜儿,你听说过‘灵族’吗?” 闻言,慕容曜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灵族?” “萧问天告诉我,有个奇特的一族称为‘灵族’,这一族人精通医药,其中有一脉十分特殊,不仅百毒不侵,而且血能够解百毒,据他所说,这所谓的灵族早就已经销声匿迹,但是如今我怀疑……沈若惜便是这灵族的后裔。” “听起来,真是天方夜谭。” 慕容曜眸中闪过一丝讶然。 苏晟沉声道。 “我起初也不相信,但是如今怎么解释,沈若惜吃下了毒药,却毫发无损?而且自从太子跟她在一起后,身体便愈发的好了起来,我怀疑也是这个原因。” “这倒是新奇啊……若是真的,舅舅,你说我们苦心弄来鸠夜,经营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是这般结果,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慕容曜的眼底冷意乍现。 他放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 变数…… 这两个字又在脑海中萦绕。 这么不可思议的事,若是都被慕容珩遇上了,那么可不就是天大的变数? 这皇位,难道真的注定不是他的? “就算慕容珩身体已经无恙,曜儿,你如今已经长大,也有了足够的资本去与他争夺,一切还未成定数,不必疑神疑鬼。” 苏晟一句话,拉回了他的思绪。 慕容曜微微点了点头,之后突然道:“舅舅刚刚说小禹子跟在太子身后,产生感情也是正常的,那舅舅会不会也对太子心软?” 苏晟眸色微沉。 “我既然要助你,便不会有犹豫,毕竟……没人比你母后更重要。” 苏柳儿疼爱孩子。 他便助她的儿子达成夙愿。 说完之后,苏晟转身,迈步上了马车。 “我今日定要进宫的,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落人话柄又如何? 他在朝廷恣意妄为了这么多年,还怕这一次? 放下车帘,马车在雪地里缓缓驶动。 因为大雪的原因,今日的路程显得格外的慢,等苏晟到了皇宫,已经到了晌午。 进去之后,他要见仁景帝,却被告知,仁景帝正在贤妃那里用午膳。 外男没有允许,不能入后宫,他只能等。 “本王有要事要见皇上,你们去请了吗?” 一旁的小太监是仁景帝新提拔的。 面对脸色难看的苏晟,小太监虽然有些畏惧,但是一想身后是皇上撑腰,便也挺直身子。 “回荣亲王,奴才们已经去禀报了,但是皇上正在吃午膳呢,您说我们做奴才的,总不能去催皇上吧,您说是不是?” “去请,皇上若是怪罪下来,本王担着!” “这,荣亲王,皇上已经说了,让您等着。” 闻言,苏晟英挺的眉头蹙得愈加严重。 贺晓低声道。 “王爷,您是臣子,咱们等一会吧。” 苏晟冷着脸,站在原地,等了片刻。 他风寒未好,此刻身上还发着烧。 这么一等着,感觉头有些晕,身上也很是燥热。 这燥热似是与之前不一样。 他没有细想,微微解开大氅,让冷风灌了一些进来,觉得清醒了不少。 等了约半刻钟,苏晟的耐心已经有些耗尽了。 “去,再请。” 小太监没动。 “回荣亲王,您就算是让奴才再去请,也是没有用的,皇上现在与贤妃娘娘在一起,心情正好,奴才可不敢去扫兴。” “心情正好么?” 苏晟微微一笑。 之后突然一伸手,猛地掐住了那个小太监的脖子。 他手劲很大,那个小太监瞬间脸色青紫。 旁边的侍卫看见,瞬间拔出身侧的剑,神色紧张。 “荣亲王,这是皇宫禁地!你此举实属大逆不道!” 苏晟充耳不闻,他一双冷冽的眸子阴鸷极了。 “再去请!若是皇上再不来,那么今日本王也就不走了!” 说罢,狠狠一用力,将小太监甩在了雪地上。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去禀告了。 第305章 主动 苏晟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形微微晃了晃,之后重重咳嗽了几声。 “王爷没事吧?” 玉芝下意识的想要搀扶他,却被苏晟一把挥开。 他声音低沉。 “既然皇后娘娘没事,那本王便也不久留了。” 他一转身,踏了出去。 到了外面,刚走几步,却感觉一阵胸闷气短,身体内的那股燥意来的更加汹涌。 一阵眩晕袭来,他猛地伸手,撑住了旁边的一处树干。 他心中生疑。 即使是发烧,他也不至于虚弱到这种程度。 ??.??????????.?????? “荣亲王?”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柔柔的呼唤。 苏晟微微掀起凤眸,看见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绯色罗裙的女子。 她身上披着白色的披风,面容柔美,看着似是有几分面熟,但是想不起来。 “你是?” “我是慕容明珊,贤妃的女儿。” 慕容明珊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上次明明已经见过,她与他介绍了自己。 看样子并未放在心上。 她走过来:“荣亲王,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 苏晟忍着不适,想要起身离开,然而刚走几步踩到积雪,差点滑倒。 慕容明珊赶紧扶着他。 触及苏晟温度有些过高的肌肤,她一愣。 “荣亲王,您生病了。” 苏晟没吭声。 他觉得心底那股燥意越发的明显,碰了碰慕容明珊滑腻的肌肤,一瞬间居然有种纾解的趋势。 甚至想要更多。 慕容明珊转头吩咐身后的宫女。 “翠柳,去找一处避风的亭子,扶荣亲王过去歇息一会儿。” 宫女迟疑了一下,之后提醒道。 “公主,您扶荣亲王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你找一处偏僻点的亭子,别让人看见了。” 慕容明珊低声吩咐了一声。 她何尝不知她此举实在不妥,但是…… 她想多与他待一阵。 她十七年来一直循规蹈矩安安分分,这次,就让她逾矩一次吧。 扶着苏晟到了一处僻静避风的亭子,慕容明珊见他身上的热度居高不下,甚至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有些不放心。 “翠柳,去给荣亲王找个太医过来看看。” “是。” 宫女应声离开。 苏晟坐在凳子上,冷峻不凡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似是在隐忍什么。 慕容明珊靠近。 “荣亲王?” 苏晟单手扶着额,没吭声。 头痛。 痛得厉害。 因为身体虚弱,那股子不明的燥意似是有些压不住了。 他沉声道。 “你走吧,与本王在一起,若是被人看到,怕是对你名节不好。” 慕容明珊没动。 半晌,她吞吞吐吐的声音传来。 “王爷,您现在的状态……有些不正常。” 像是发烧。 但是又透露出一丝不正常的虚弱。 她想了想,见苏晟微微闭着眼睛,便大着胆子,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 刚一碰到,便见苏晟猛然睁眼,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 原本应当是有些严厉,但是此刻声音暗哑,染上了一抹情·欲。 慕容明珊心脏一跳,愣住了。 苏晟也有些僵住。 他盯着面前的人,突然觉得浮影晃动,眼前的面容,成了另一张朝思暮想的脸。 慕容明珊站在原地,没有想到,苏晟并未松开她的手,反倒是越握越紧。 她咬着唇,心脏几乎是要跳出胸膛。 “王爷,您是不是……被人下了东西?” 苏晟原本有些混沌的脑海,被她一说,猛地抽出了几丝理智。 他瞬间想到了什么,眼底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杀意。 “你走吧。” 他忍着欲望,松开慕容明珊的手。 慕容明珊站在原地,有些僵住。 面前的男子俊美不凡的脸上面色泛红,微微喘·息, 与平日里那个高冷威严的荣亲王,判若两人。 她明白,这恐怕是她这辈子这么近的靠近苏晟了。 “荣亲王……” 慕容明珊微微弯腰,伸手搭在他的手指上。 苏晟抬头,有些诧异。 她有些颤抖,但是依旧没有退缩。 “若是您难受,我……我可以的……” 话出口的片刻,她的脸几乎是红透。 对上苏晟审视的眼神,慕容明珊微微别开眼,不敢看他。 她脑海中一片混乱,只是下意识的将自己披风解开,之后将衣襟的扣子松了几颗,用力扯了扯,露出半个雪白的肩膀。 第306章 找死 苏晟没吭声,只是伸手,将她掉在地上的披风给捡了起来,拍干净上面的雪之后,伸手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之后神色冷淡的与她擦肩而过。 离开的时候,他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传来。 “以后,别再靠近本王。” 慕容明珊身子一颤,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 永乐宫。 仁景帝随意的吃了一些小菜之后,便放下了筷子。 ??.??????????.?????? 贤妃宁莺莺殷勤的盛了一碗参汤,端到他的面前。 “皇上今日食欲似是有些不振,是臣妾这边的小厨房,不合皇上口味吗?” “没有。” “那难不成是惦记着皇后娘娘?” 她话音落下,却见仁景帝微微掀起眸光,定定的看向她。 贤妃动作一顿。 “皇上……怎么这么看着臣妾?” 难不成真是惦记着皇后那个贱人? “没什么,小厨房的饭菜味道不错,是朕今日没什么食欲。” 就在此时,王德福匆匆进来。 “皇上,荣亲王已经走了?” “哦?这么快?” “回皇上,是皇后娘娘不愿意见他,娘娘说自己自请去小佛堂的,不愿见客,还让荣亲王日后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去后宫禁地了。” 闻言,仁景帝轻笑。 “皇后倒是识大体。” 他就猜到,苏柳儿会是这般。 想必苏晟走得时候,心情定是极差。 想到此,他伸手端过手边的参汤,慢慢用勺子舀着,喝了下去。 宁莺莺笑道。 “皇上怎么突然又胃口好了?” “朕有这么懂事的皇后,觉得心中宽慰。” 宁莺莺瞬间有些不高兴了。 “皇上都已经在臣妾这了,还想着皇后娘娘,若是皇上朕惦念着皇后娘娘……那便去长秋宫吧,臣妾没事的。” 仁景帝没吭声。 宁莺莺愚笨有愚笨的好处,但是有些时候,却也煞风景。 她永远不能明白他的心思。 仁景帝突然觉得有些寡味。 他放下碗,缓缓站起身。 宁莺莺一愣。 “皇上要走了?” “嗯,你在永乐宫好好养胎,朕日后再来看你。” “皇上是要去皇后娘娘那里了么?” 闻言,仁景帝转过头:“难道朕除了你这里,就只有皇后那里可以去?” 宁莺莺一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心情就不好了。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想去哪,是皇上的自由,臣妾多嘴了……” 见她惶恐,仁景帝的声音缓和了一些:“朕有事要去御书房,皇后已经在佛堂抄佛经祈福,朕不好打扰他,至于你,也不必目光总是盯着她,好生在永乐宫养身子。” 宁莺莺立刻应声:“臣妾知晓了……” 她低着头,神色有些委屈。 这幅模样,与记忆中的那人,却是一点都不像了。 仁景帝抬脚便走了。 …… 苏晟出了后宫,在外面见到了等待的贺晓。 他迎上来。 “王爷,见到皇后娘娘了?” 苏晟沉着脸没吭声,只是加快步伐朝着宫外走去。 “回府。” 贺晓微微抬眸,感觉他心情不好,但是也不敢多问,只是快步跟了上去 上了马车后,径直朝着王府的方向驶了过去。 回去的时候路上的雪已经消融了许多,要快得多。 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到了王府。 苏晟刚下马车,便见薛媛穿着锦色的罗裙,在门口迎他。 “王爷,您用过午膳了吗?臣妾……” 苏晟冷眼瞥过她。 “过来。” 薛媛垂着眸,乖乖的跟着他到了书房。 苏晟遣走门外的下人,一脚将门踹上,之后一伸手,猛地拽住薛媛的头发,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跟前。 他眸中涌着怒意。 “你敢给本王下药?!” 薛媛眸光定定的看着他,眼神有一瞬的心虚,随即涌上一丝病态的痴迷。 “臣妾只是见王爷多日都不曾宠幸臣妾,想要助助兴……” 苏晟只喝了一小口参汤,没想到便有反应了? 看样子这药劲果然大。 只是可惜了,他没喝完就出了府。 似是想到什么,薛媛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王爷难不成……是在外面找了谁解了药劲?” “你找死!” 苏晟松开她的头发,一把掐住了薛媛的脖颈。 猛然将人提起,按在了门上。 力道极大,薛媛觉得自己后背的骨头都撞碎了。 她猛地咳嗽几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苏晟余怒未消。 “你若是不想做这个荣亲王妃,可以趁早说,本王成全你!” 薛媛蹬着腿,脸色已经有些青紫。 “王爷……心情怎么这么差?入宫后……是没有见到皇后吗? 第307章 寻觅 苏晟拧眉。 “说完了吗?” 薛媛仰头,怔怔的看着他。 却见苏晟矜贵的脸上,神色冷冽。 “说完了就滚开!” 他一脚将人踹开,之后走到门前,将书房的门打开,迈步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书房外面的拐角处,缓缓走出一个人。 苏天菱满脸震惊的靠在旁边的柱子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父王……与皇后?! ??.??????????.?????? 可是他们不是姐弟么!? 她原本是想来找苏晟,为上次的事道歉的,结果却听到了他与薛媛争执的声音。 苏天菱咬了咬牙,压下了心头的震惊,悄悄离开了。 * 摘星阁。 慕容珩坐在屋内的的太师椅上,狭长的眸子落在面前单膝跪地的男子身上,淡淡道。 “如何?” 朱雀躬身,态度恭敬。。 “主子,您要查的事已经查到了,小禹子确实有家人。” 他低声道。 “就在城郊外的一处村落,他本姓吴,是家中长子,只剩下了一个妹妹和弟弟。” “嗯。” 慕容珩只是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眸中露出一抹沉思。 朱雀想了想,说道。 “主子,如今已经知晓背后指使之人是苏晟与慕容曜,您还查这些做什么?” “好奇罢了。” 慕容珩起身,走出了门外到了五楼。 雅间内,沈若惜正看着底下圆台上的美人起舞,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见慕容珩来,她迎了过去。 “阿珩。” 慕容珩手指抚上她的后背,放在她的腰间。 “我有事要去城郊一趟。” “是关于小禹子的?” “嗯。” “我与你一起去吧。” 慕容珩微微沉思了片刻,之后点头,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二人到了外面,马车和随行的护卫已经准备好了。 中间还杵着一个又高又壮的身影,是许久没见的乘风。 他死活要跟过来。 “主子,俺最近也没有任务,实在是没意思,您就让俺跟着吧,有俺在,也多一份安全,你说是不是?” 慕容珩很冷漠。 “不需要。” “主子,俺是真心想跟您,您就同意吧,俺一片真心啊!” 冷夜蹙着眉。 “你老实待在摘星阁,主子有我就行了。” “就准你天天跟在主子后面,俺也想多与主子亲近亲近,就你独占主子,你这家伙真是忒坏呢!” 沈若惜随口应了一句。 “乘风想跟着,那便跟着吧。” 冷夜扶额。 “太子妃,您怎么这么心软啊……” 慕容珩道:“既然若惜开口了,乘风,你便也跟过来吧。” “是,主子!” 乘风瞬间高兴了。 “多谢太子妃!太子妃人美心善,俺绝对会好好保护您和主子的!” 沈若惜与慕容珩上了马车。 她有些疑惑。 “你们怎么好像有些嫌弃乘风,他不是挺忠心的吗?” “他话多。” 闻言,沈若惜失笑。 这算是什么事,不就是话多了点。 小禹子所在的村庄很远。 一行人走了许久。 乘风嘴里咬着一根草,心情很是愉悦。 “冷夜,你说这奸细怎么会是小禹子呢,那小太监一直跟着主子,心机真他娘的深啊!” “背后指使的人是谁,是荣亲王?要不俺也去他身边埋伏着,趁他不备要他命,不过前提是不能再假装哑巴了,上次药王谷那一遭给俺给憋坏了!” 冷夜冷着脸。 “我心烦,别找我说话,找别人去。” “你以为俺愿意找你说话啊,俺这不是不好意思么……” 乘风眼睛瞥着另一边的桃叶,脸上露出一抹猛男娇羞。 他暗戳戳的凑到桃叶身边。 “那个,桃叶姑娘……” “怎么了?” “俺看你满脸心事啊,是心情不好吗?你跟俺说说,俺看看能不能帮你的忙。” 桃叶神色低落。 小禹子的死,让她心中难受得紧,这几日都没怎么睡觉,此刻听到这话,她抿了抿唇。 “你帮不了的。” 人都死了,他怎么帮。 “你说出来啊,你不说出来,俺怎么帮呢?” “你现在不要与我说话,便是帮忙了。” “哦。” 乘风有些丧气的垂下了头。 半晌,他又转过头。 “桃叶姑娘,你也嫌弃俺话多吗?” “乘风。” 马车内突然传出了一句冰冷的声音:“再说话就割了你的舌头。” 乘风虎躯一震,捂着嘴夹紧屁股,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车厢内,慕容珩微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吵得头疼。 早知道在药王谷的时候,就该毒哑他。 第308章 已死 冷夜拧了拧眉,继续道。 “属下已经看了,孤坟已经有些年头了,不是最近才立的。” 桃叶一下捂住嘴,眼中露出一抹不敢置信。 “这就是说……小禹子的弟弟妹妹……已经死了很久了?” 冷夜微微点头,之后朝着慕容珩道。 “主子,属下已经将小禹子那老乡的家人带来了,您要不要问问?” “带过来。” 冷夜点头,命人将身后一个一脸惊惶的男人拉了过来 男人穿着粗糙的麻衣,面庞看着有些憨厚。 ??.??????????.?????? 他哪里见过这阵仗,“噗通”一声就跪下来,朝着慕容珩的马车磕头。 “贵人饶命!草民不知有哪里冒犯了贵人,还请贵人恕罪!” 慕容珩冷声道。 “你认识小禹子吗?” “不认识!草民不认识!” “他是东宫的太监。” “太监?” 那男的一愣,随即有些迟疑道:“草民的长子早些年被卖到了宫中做了太监,叫小德子,至于这个小禹子,奴才是真的不认识……” 冷夜道:“你每次领了小德子寄过来的银钱,其中有一份便是给同村的吴家姐弟,他们二人的哥哥,便是小禹子。” 闻言,男人微微抬眸,眼露惊讶。 他确实知晓,两份银两中,有一份是给吴家姐弟的,但是他从来不知道究竟是谁给的,更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小禹子…… 慕容珩的声音再次响起。 “吴家姐弟是什么时候死的?” “回,回贵人,是两年前……当时吴家的小豆子发了高烧,他姐姐便去寻村医,结果走得急,又加上前一天晚上下了雨路上湿滑,一脚摔下了山沟没起来……” “隔了两天才发现,村里人将丫头背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了在床上重病的小豆子……尸体也早就凉透了。” 话音落下后,他明显感觉四周的气氛更加低沉了。 男人吓得连连磕头。 “草民说得都是实话,此事与草民无关,绝没有半句谎言,这事村里人都知道……贵人可以去查!” 冷夜一只脚踩在他的身上。 “既然吴家姐弟早就死了,那小禹子给的那份银钱呢?” 闻言,男人一噎,随即抖着身子,不敢说话。 很明显,都是被他私吞了。 他哆哆嗦嗦:“吴家姐弟没有亲人,也不知道与谁说这件事,也想过让人写信告诉小德子,但是……但是那份银钱实在是不少,草民一时鬼迷心窍……” 说罢,他神色惊惶的跪在地上。 “那些银钱草民都可以还过去的……小人虽然贪财,但是绝对不会因为这点钱财害人命,求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 冷夜抬头,看向慕容珩。 “主子,怎么办?” 此时沈若惜问道:“吴家姐弟的坟,是谁立的?” “是,是草民,草民见二人实在是可怜,便给二人立了个坟。” 男人跪在地上,说话都不敢大气。 慕容珩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看了一阵,之后开口。 “放他回去吧。” 冷夜一愣,之后点头,见男人提了起来。 他一脸的如释重负。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正准备走,男人又迟疑了一下:“贵人若是见到小禹子,可否帮忙带个话,此事是我对不住他……这些年的银钱我都收着,我可以还给他。” “不必了。” 慕容珩声音冷冷:“他用不着了。” 男人点点头,转身快步朝回走了。 乘风有些忍不住。 “主子,就这样放过他了?应该要好好审问的,不然咱们这不是白跑一趟?” “吴家姐弟的生死,并非掌握在他手上。” 夜色中,慕容珩眸色冷冽:“苏晟既然以此为筹码掌控小禹子,那么必定会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他们,若是苏晟不想让二人死,有的是一万种办法。” “主子您的意思是,当时吴家姐弟遭了难,苏晟那家伙见死不救?” 乘风刚毅的脸上,有些怒意:“太不是个东西了!小禹子在乎的人都死了,自己却毫不知情,还在傻兮兮的给他卖命!” “此事不像是荣亲王的作风。” 慕容珩微微捻着手指,眸中露出一丝深思。 苏晟虽然性格张狂,却是个守信之人,这应该也是小禹子如此忠心他的原因之一,因为相信苏晟会履行承诺。 但是如今他的妹妹与弟弟却死了。 沈若惜眼中露出疑惑。 “如果不是荣亲王的意思,那会是谁?” 慕容珩沉吟片刻,随后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意。 “他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好外甥么?” 只有慕容曜敢擅自忤逆苏晟的意思,他这几年翅膀渐硬,也有了自己的处世之道。 这种事,他能做出来。 慕容珩放下车帘,坐回马车内。 “走吧。” 冷夜点头,刚准备离开,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声惨叫。 “啊!!” 之 第309章 没事 外面传来冷夜的声音。 “主子,对方人太多,属下先让乘风护着您与太子妃撤离!” 话音刚落,却听见乘风的声音传来。 “他奶奶的,打架就打架,这哪来的烟?” 沈若惜闻了闻,脸色一变。 “不好,是毒烟!” ??.??????????.????? 她飞快的掏出自己的小药箱,打开后扫了一眼。 好消息,带了解毒丸。 坏消息,带的不多。 她拿起一个,递给了慕容珩,之后将另外两个递给乘风与冷夜。 “吃下,速战速决,其他人用水沾湿布蒙住口鼻!” 冷夜接过吃下,另一颗递给乘风。 乘风直接塞给了桃叶嘴里。 桃叶猝不及防的吞下了。 她睁大眼:“那你呢?” “俺身体强壮,没事,俺用水捂住口鼻!” 说着他就撕下一块衣料,摸向身边的水囊,结果一愣。 “没水了!” 随即一转身。 桃叶好奇:“没水了那……啊!” 她尖叫一声:“你解裤带做什么!?” “啊?没水俺有尿啊。” “我有水!” 桃叶红着脸将马车上的水壶递了过去。 马车内,慕容珩拿着解毒丸,目光如电的扫向沈若惜。 “你自己怎么办?” “如今这情况,自然是将解毒丸给最需要的人,你与冷夜还有乘风武功最好,自然是你们用,我能撑一会。” 说着,她怕慕容珩不肯,直接将他手里的解毒丸拿过来,捏住他的脸,将解毒丸给塞进了他嘴里。 慕容珩狭长的眸子闪着微光。 之后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 “那你……” 沈若惜刚开口,却觉得自己下巴一紧,被他钳住了。 慕容珩将她头抬起,唇径直覆了上来。 舌尖卷着一颗药丸,送入她的嘴里。 沈若惜一愣,随即开始挣扎起来。 慕容珩紧紧搂着她,压着人一边吻得更深,一边让她毫无反抗之力的咽了下去。 等他松开之后,沈若惜睁大眼。 “你干什么!你不是说我说得有道理?” “是有道理,但是我不听。” 慕容珩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脸上居然带了些愉悦的笑意:“在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全更重要。” 说罢,他一把将袖子撕开,之后倒了水在上面蒙住脸,掀开车帘坐在了马车上,之后猛地一扬鞭,驾着马车便冲出了人群。 冷夜跳上来,与慕容珩二人一边阻挡着刺客的进攻,一边在夜色中飞快行驶。 沈若惜被惯性甩得摔在了车厢内。 她努力坐稳身子,有些恼怒的咬了咬唇。 这病秧子还挺叛逆! 马车不知道行驶了多久,终于没有听到兵器交接的声音。 沈若惜掀开车帘,刚准备看看到哪里了,前面正在飞奔的马匹突然一脚踩进了一个雪坑,随后冰块裂开,整个马车都掀进了旁边的雪沟。 “啊!” 沈若惜整个身子被甩出来,砸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慕容珩双手接住她,将她紧紧护在了胸前,二人一起躺倒在了雪沟中。 沈若惜趴在他的身上,微微睁大眼。 “阿珩,你没事吧?!” “没事。” 慕容珩伸手,轻轻捏了下沈若惜的脸。 看见她安然无恙,眼神瞬间松了下来。 他轻笑:“不过我没想到,你比想象中沉,看样子近日东宫伙食不错。” 沈若惜掐了他一下。 “我才没胖。” 明明就是他虚。 见她露出这副娇俏模样,慕容珩微微抬头,将鼻尖蹭着她的鼻子。 “嗯,你不胖,是我不行。” 冷夜从旁边的雪里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主子与太子妃打情骂俏的场景。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得,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恩爱呢? 看样子是没事受伤。 “主子。” 冷夜快步跑过来:“主子,您没事吧?” 慕容珩掀起狭长的眸子。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没事吗?” 冷夜:…… “属下失言了。” 冷夜赶紧将二人扶起来。 慕容珩站起身,后背已经全被雪水浸湿了。 冷夜转头看了一眼身后。 “现在应该已经远离了,主子,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给您处理一下。” 沈若惜也有些担心。 她伸手翻看了下慕容珩的眼皮,之后又摸了摸他的脉搏。 万幸,没有中毒的迹象。 慕容珩单手握拳,咳嗽了几声。 “信号弹放了吗?” “离开的时候,我已经放了,支援的人应该马上便会去接应乘风他们。” 他们每每出行,必定会有一波人马在不远处附近 第311章 千蛛毒 乘风吓得一哆嗦。 沈若惜安慰道:“为了防止你滥用内力,我用金针封住你的几个穴道,让你无法使用内力,等三日后再说,这几日有点难受,你先忍忍。” “多谢太子妃!”乘风一脸的心有余悸,“俺还以为只是小伤呢,没想到居然这么阴险。” 他想了想,之后道。 “太子妃,俺还有一处伤口,原本不准备说出来的,但是现在怕敌人太阴险,还是得说实话比较好。” “还有哪里受伤了?” “就是这里。” 乘风将自己的翘腚撅起来,坚毅黝黑的脸庞上,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露出了一抹猛男娇羞。 “太子妃,之前与刺客交手的时候,俺的屁股被划了一刀,您……” 他话音未落,就见一旁的慕容珩将沈若惜向后拉了一步,他上前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 乘风大叫一声,毫无防备之下,被踹飞几米,之后重重趴在了地上,捂着屁股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慕容珩冷着脸。 “季回,将他拖过去检查,顺便查查脑子。” “……是。” 季回抹了把冷汗,赶紧拽起乘风,将他带到楼上的一间房间内检查伤口去了。 沈若惜站在原地,有些惊讶的看向身边的男人,再次发出了质问。 “你不是没力气吗?” “你的药效果好,恢复得快。” 沈若惜:…… 她微微敛了敛眸子,之后转过头,神色带着一抹沉思。 慕容珩察觉到了她的情绪,问道。 “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奇怪……千蛛毒大衍国这边并不多见,因为其中的毒株是取自一种剧毒的蜘蛛,大衍国的环境不适合那种蜘蛛生存,因而只有沧澜国有,如今怎么出现在这边?” 闻言,慕容珩眸光一顿。 “你说沧澜国?” “嗯。”沈若惜点点头,“怎么了,你有怀疑的人选?” “说起来……是有。” 慕容珩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张邪肆的脸。 冷夜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也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低声道。 “主子,不会吧……拓跋烨人远在沧澜国,内部的纷乱都还没完全平息,哪有精力来这边对付您?” “去查查那些刺客的身份,另外通知沧澜国那边的眼线,让他们仔细探探。” 慕容珩俊美的脸上眸光微压,神色瞬间冷了几分:“孤有预感,这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属下明白……不过,拓跋烨这么做,有什么原因呢?” “疯狗咬人,不一定非得要个信服的理由。” 慕容珩吩咐下去之后,便带着沈若惜上了客栈二楼。 一走进去,他便坐在了床上,顺手熟练的搂住沈若惜,将人扣在了怀里。 沈若惜抚着他的额头,不烫了。 出了一层薄汗,烧退了不少。 她温声道:“手拿来。” 慕容珩乖乖递上了自己的手腕。 沈若惜替他把了把脉。 经过刚刚乘风的事,她担心慕容珩会不会也不知不觉中了敌人的毒,不过幸好,脉象正常,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有点虚。 慕容珩摩挲着她的手指。 “我没中毒,不用担心。” “你鸠夜的毒还未解,千万不能再出差池了。” 沈若惜松开他的手腕,随即神色有些低落。 “鸠夜的毒……还未找到解药。” 上次以为可能是人血起到了效果,冷夜特地放了点血,她加在补药里给慕容珩吃了。 但是毒素并未缓解。 也是,人血做解药,这个设想本身就有些不符实际。 “对了,你跟冷夜提到的拓跋烨,是谁?” 沈若惜忽而想到什么,神色微微有些凝重:“据我所知, 沧澜国的王室一族,姓拓跋。” “对,沧澜国发生内乱,之前的王已经死了,如今沧澜国的掌权者,是拓跋烨,亦是之前的王最小的儿子。” “他与你有仇?” “此人是个冷血的疯子。” 慕容珩眸中露出一丝冷光。 他手指扣紧她的腰:“若是日后遇上与他有关的事,一定记得,离得越远越好。” “我常居东宫,他远在沧澜国做他的王,我怎么会遇上他。” 沈若惜失笑,之后揽住他的腰:“今日有些倦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泡个澡。” 闻 第312章 拓跋烨 宫人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是。” 拓跋烨眼露不耐:“本君就说,我那废物哥哥手底下的人,能有什么才能,果然是废物中的废物!” 吕野是拓跋凛的人,拓跋凛在争夺王位中被他杀死,吕野当即反水向他投降。 他原本是看不上这废物的,但是吕野说他在大衍国经营多年,他会给慕容珩一记重击,证明自己的实力和忠心。 那日他心情好,便同意了。 没想到吕野给他搞出了这么一出。 他冷笑。 “他以为就凭这么拙劣的反间计,能骗得到慕容珩那只病狐狸?废物东西,一下给本君得罪俩,真有他的!” 慕容珩和苏晟到时候定会查到他头上,麻烦。 对面的下人吓得脸都贴地了。 “那……王上……咱们是不是要早做提防?” “提防?” 拓跋烨眸底闪出一丝不屑:“如今停战协议已经签了,慕容霆那个老东西优柔寡断惦记着所谓的百姓,自然是不会允许开战的,慕容珩与苏晟不会明面上与本君打起来,加强点人手,当心他们来暗的。” 说罢,他站起身。 旁边的美人立刻将衣物拿来,正要上手给他穿,却见拓跋烨将她推开,自己将衣服套在了身上。 他迈步走出去,外面的采风立刻跟上。 他声音沉沉。 “王上,愉妃正在闹绝食,怎么处理?” “愉妃是谁?” 采风:…… “就是之前喜欢穿白色百花裙的那个妃子,您当时夸她腰细。” 他这主子记忆很好,但是却从不将女人放在心上,他女人不少,但是下了床之后却能立刻忘记对方的长相。 拓跋烨好看的眉头拧了拧,想了起来。 这个愉妃还是他父亲拓拔焱最喜欢的宠妃,那日在路上他遇上愉妃,便随手摸了一把她的腰。 这个愉妃当即大怒,哭啼啼的跑去告诉了拓拔焱。 拓拔焱得知后勃然大怒,骂他大胆,还给了他几鞭子。 他似笑非笑的领了罚。 没过几日,他的兄长拓跋凛起兵,直接将拓拔焱从王座上掀了下来,危难时刻,是他带着自己的铁骑过来压制了拓跋凛,将拓拔焱从刀口下救了出来。 拓拔焱感叹他才是他的好儿子,而他只是问道。 “那父王有什么赏给我的?”他伸手指着旁边的愉妃,“我见那女人就不错,腰细,父王不如赏给我?” 拓拔焱微微沉思片刻,虽有不悦,但是还是道。 “你立了大功,一个女人,你若是想要,便给你了。” 拓跋烨瞬间笑了。 “多谢父王。” 然后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鲜血飞溅出来,染红了旁边的王座,拓拔焱死的时候,眼睛瞪大,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一旁的众人吓得面无血色,还有女人尖叫着晕死过去。 他舔了舔溅到脸上的血,心情不错。 既然他的父王都这么给面子了,那他就不计较那几鞭子的事了,给他一个痛快。 他真是一片孝心。 那天之后,他便没去管什么愉妃了,身边人细心,倒是给他留下了。 拓跋烨迈着步伐,到了愉妃所在的偏殿。 一走进去,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女人端坐在榻边,神色虽然有些憔悴,但是依旧不掩风华。 听见声音,女人缓缓转过头。 美目流转,姿容绝色,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见到拓跋烨,愉妃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 门口的男人身形高大,凤目微挑,一件浅色的袍子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衬着那张妖孽精致的脸庞,是极致的好看。 但是她却看得浑身紧绷。 他长得有多好看,手段就有多残忍,性子也就有多变态。 拓跋烨走过来,目光上下一扫,之后道。 “你自己脱,还是让本君帮你?” 愉妃一怔,没想到他上来便这么直接。 她低声道。 “我……我自己……” 说着,抖着手解自己的腰带。 哆哆嗦嗦半天,也没什么紧张。 拓跋烨没耐心,拽过她的一只胳膊,就要自己动手。 谁知愉妃突然摸出一把匕首,朝着他的喉咙就刺了过来! 拓跋烨眼神都没眨一下,一把打开她的手腕,匕首应声落地。 随即他一只手紧紧掐住她的脖颈,浅色的眸中,覆上一层寒霜。 “啧,想为我父王那老东西报仇?我还真没想到,你口味这么独特,早知道你这么专情,当初就该送你跟他一块死了。” 说罢,他眼中泛出一抹邪肆。 “不过现在也不迟,我让你将你切成一块一块的,摆在我父王的坟前,他老人家见到你这么至死不渝,一定会很感动的。” 说着,一伸手,将愉妃重重砸在地上。 愉妃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被撞碎了。 她红着眼恨恨的盯着拓跋烨。 “你不仅弑父,还滥杀残暴……我的父母兄弟,全都死在你的手里……拓跋烨,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拓跋烨眼神漠然。 她的家人? 谁? 登王位的时候有许多人不服,杀了太多,不记得。 “真是烦躁……”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伸手插进自己的黑发,朝着后面捋了捋,俊美至极的脸上兴致全无。 看她这样子,肯定是不肯老老实实服从他了。 他不喜欢强迫女人,不过他手底下的那些士兵们总有人喜欢这种的。 “采风,去将愉妃娘娘带到军营,跟兄弟们提醒一声,她娇生惯养,经不起折腾,可得怜香惜玉点。” 愉妃脸色一白,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采风迈步走进来,要将愉妃带走。 愉妃躲开他的触碰,凄厉的笑了几声。 她眼神发红的看着拓跋烨:“拓跋烨,你这般无情无爱的畜生,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说着,她猛然抓起刚刚被打落的匕首,朝着自己的脖颈狠狠一刺。 鲜血喷涌,她应声倒地。 拓跋烨眼神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女人,仿佛看着一只蝼蚁,眸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无趣。” 扔下这两个字,他转身走了出去。 刚到外面,却见一个宫人匆匆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烫金的邀请函。 “王上,这是大衍国那边送过来的。” 拓跋烨拿起,随意扫了几眼,之后低笑出声。 “慕容霆真是有趣,居然邀请我去大衍国,共贺元日。” 采风道。 “王上,此时让您过去,定有有猫腻,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 拓跋烨将邀请函扔到一旁:“他此时让本君去,不过就是不放心,看看本君是不是真心投降求和,那就如了他的愿便是。” 他笑得邪肆:“本君不仅去,还要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 书阅屋 第313章 不记得 沈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 他向来自律,极少睡得这么晚。 脑袋有短暂的空白,而后沈樾掀开被子猛然坐起身。 刚一起身,便感觉头有些昏沉。 是宿醉之后的感觉。 晃了晃脑袋,等理智稍稍回来了一些后,他察觉了不对劲。 他昨夜是在主屋睡的。 自从和韩苜怜闹了不愉快之后,他们一直分开睡的,他这些日子在偏房过夜,如今却出现在了主屋。 他在这,那韩苜怜呢? 刚刚冒出疑问,便见韩苜怜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浅黄色的罗裙,已经梳洗好了,那张精致的巴掌脸略施粉黛便已经楚楚动人,只是神色有些冷淡。 见他醒了,她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之后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沈樾迟疑着开口。 “我昨夜……怎么在这?” “你不记得了?” “不太记得。” 不记得就好。 韩苜怜舒了口气。 她担心了一早上,想着要是他知晓昨夜自己又是扇他耳光,又是将他当奴才使唤,不得吃了她。 韩苜怜垂着眸子,抿了抿唇。 “你昨夜喝醉了,强行要来我房间,还将我当奴婢使唤,要我给你捶腿捏脚伺候你……” 沈樾拧了拧英挺的眉头。 他喝醉了这么欺负她? 他有些怀疑。 “我昨夜喝的有点多了,可能做出了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并非我本愿。” “就当是吧。” 沈樾:? 沈樾沉默着站起身,将自己的衣服穿好,整理衣衫的时候,他总觉得左脸好像有点不舒服。 拿过旁边的镜子扫了一眼,他瞬间僵住了。 他转头看向韩苜怜。 “我的脸怎么回事?” 怎么有五个鲜明的巴掌印? 韩苜怜身子一僵,随即低声道:“是我……” “你打的?” “你昨夜那般欺负我,样子又凶,还想对我……我吓到了,情急之下给了你一巴掌。” 闻言,沈樾转头看向她,似是想分辨出里面有几句真话。 韩苜怜低着头假装喝茶,心里有些打鼓。 这狗男人不会看出点什么吧? 此时,琼宇出现在门外。 “少将军,属下有事要报。” 见他神色凝重,沈樾正了正神色,迈步走了出去。 “何事?” “刚刚太子那边传来消息,昨夜他们在城郊外被袭击了。” “若惜没事吧?” “太子妃没事……太子病了一场。” “哦。” 沈樾松口气,随即问道:“对方是谁派来的,查到了吗?” 琼宇低声道:“这便是复杂之处,太子猜测,是沧澜国的细作,如今他人已经到了京城,让您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你让人去备马车。” 沈樾吩咐了一句,之后突然想起什么:“我昨夜喝醉后,是怎么进了主屋,你送我过去的?” “不是属下。” 琼宇立刻否认:“是您自己……您一回来就坚持要去主屋,属下怕您与韩姑娘吵起来,便想拦着您,结果您自己强行进去了,还将属下关在了门外……进去后发生了什么,属下就不知道了。” 闻言,沈樾点了点头。 看样子,自己昨夜估计确实是对韩苜怜做了什么强迫她的事情,逼得她动手了。 也是,要不是被吓得实在急了,就凭她那兔子胆,也敢趁着他喝醉的时候对他动手? …… 沈樾到慕容珩所在的客栈时,并非见到沈若惜。 慕容珩还有事要处理,便让人先护送她回东宫了,他留下来,召见了沈樾。 推开门,便看见慕容珩穿着白色绣金的华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气质矜贵,面若谪仙。 只是面前放着一具尸体,有些煞风景。 沈樾上前拱手。 “臣参见太子殿下。” 慕容珩道:“你与沧澜国交锋多年,你看看,此人是不是那边的刺客?” “是。” 沈樾走过来,蹲在地上的尸体旁边,仔细看了看,之后道。 “是沧澜国的人。” “确定?” “臣确定,沧澜国的男子,十六岁的时候,都会举行成人礼,受礼的男子在左耳穿洞戴上耳珠,殿下看,这男子的耳上便有耳洞,我们大衍国男子,从来不兴戴耳饰,而且……” 他将地上的人翻转了一下,从腰间拿出了一个装暗器的套子,从里面拿出了几枚暗器。 “此人腰间配飞叶状的暗器,据臣所知,拓跋凛手底下有个专门负责暗杀的组织,擅长使用这些手段。” 慕容珩掀起眸子。 “拓跋凛?他人已经死了。” 既然他们的主子已经死了,那么这批人,现在又在为谁做事? 冷夜道。 “他们手上的兵器不是出自荣亲王那边么?难不成这群人现在是在为苏晟做事?” “不像。” 苏晟这人有个优点,他能做出篡位的大逆不道之举,却不会与外贼合谋。 毕竟当年…… 他也是为大衍国南征北战的少年王爷,骨子里的血性不允许他做出这种事。 沈樾看出了他的想法。 “殿下怀疑,这些人是拓跋烨指使的?” “跟他不会全无关系。” 慕容珩没否认,也没下定论。 他微微露出一个轻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父皇已经邀请拓跋烨里京城了,到时候,孤亲自问问他便是,不过在此之前……” 慕容珩顿了顿,之后道。 “孤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殿下要臣做什么事?” “你既然这么了解沧澜国的人,那么找一批人去冒充沧澜国的刺客,不难吧?” 闻言,沈樾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 “不难。” “那便行了,孤要让你……去杀一个人。” —— 书阅屋 第314章 疯了 沈若惜一回到东宫,魏廷山就立刻迎过来,神色有些焦急。 “哎哟,太子妃,老奴一早便听说了,殿下与您遇袭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本宫没事,阿珩也无恙,他在处理公事,稍后应该会回来了。” “好,好……那就好。” 魏廷山松了口气。 冷霜扶着她进殿,有些懊悔:“太子妃,属下应该跟过去的。” 她另有任务,便没有跟去,却不想就遇上了这么大的事。 想想便心有余悸。 沈若惜失笑。 “本宫与太子又没有发生什么,你们何须大惊小怪。” “那刺杀的人究竟是谁指使的,查出来了吗?” “还不确定。” 沈若惜秀美的眉蹙了蹙。 背后的人…… 听慕容珩的意思,是与沧澜国有干系。 拓跋烨。 能让慕容珩提及都谨慎的人,必定是极其危险的人物吧。 如今宫中内部云谲波诡,又扯进了沧澜国。 沈若惜想想都觉得有些头疼。 “本宫有些累了,去寝殿吧。” 冷霜点头,带着她去了寝殿休息。 她合衣躺在榻上,微微闭上了眼。 今日一早就起来了赶到京城,坐了许久的马车,也确实有些累了。 沈若惜换了个姿,很快便进入了睡眠。 刚躺不久,却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 红袖走进来,朝着她躬身道。 “太子妃,是靖康宫的人,说是太后想要请您过去。” “太后?” 沈若惜有点意外,随即起身:“知道了,你去跟外头的人说一下,本宫马上过去。” 自从上次见过后,她确实有许久不曾见过太后了。 她从榻上起来,宫人们给她整理好仪容换上衣裳,便出了门。 坐在步辇上,刚刚出东宫不久,在路上,却突然撞见了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在宫道上横冲直撞。 嘴里一直大喊着什么。 身后的太监宫女们上前,将疯女人给拽住了。 见到沈若惜的步辇,一群人立刻朝着她叩首。 “参见太子妃!” 沈若惜坐在步辇上,目光紧紧落在女人的身上,一时没有认出来,直到看见了她身边的一个宫女。 “竹心?” “奴婢……奴婢参见太子妃!” 竹心跪在地上低着头,惶恐的磕着头,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在方蕙身边趾高气扬的模样。 沈若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么说来,那位,是方嫔?” “回太子妃,正是方嫔娘娘……” “方嫔这是怎么了?” “方嫔娘娘她……她……疯了……” “疯了?” 沈若惜微微蹙眉,有些意外。 难怪这些天没见到方蕙,听说她病了,还以为是因为慕容羽死了她伤心过度病了。 没想到直接疯了,这么不中用? 方蕙被人拽着,看见步辇上的沈若惜,突然鬼叫起来。 “贱人!贱人……我杀了你,贱人,你还我的羽儿……” 沈若惜目光微沉,之后听见方蕙道:“宁兰雪,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之后又癫狂大笑起来。 “羽儿,我羽儿登基了,哈哈哈哈哈我儿子登基了!我羽儿是皇上了,我是太后,我是太后……” 笑得疯狂。 沈若惜目光冷漠的看着她。 没料到,到最后,方蕙最恨的人是宁兰雪。 一旁的太监有些粗鲁的将方蕙摁住,之后赶紧朝着沈若惜行礼。 “惊扰了太子妃,实在恕罪,太子妃,奴才们这就将方嫔娘娘带走!” 沈若惜单手支着脑袋,有些懒懒道。 “不急,本宫问你,方嫔怎么突然疯了?” “回太子妃,四皇子被处决后,方嫔娘娘急火攻心一下晕厥,醒来后就有些痴痴傻傻了,这些日子更加严重,皇上下了旨意,让奴才们带她去长门宫。” 长门宫是冷宫,这意思,方蕙是彻底的被仁景帝给抛弃了。 方蕙还在大喊。 “太后!哀家是太后,你们都站着干什么,快给哀家行礼,快跪下!!” 疯疯癫癫不成个人样。 沈若惜一双美眸深处泛起涟漪。 上辈子的方蕙,还真的成了太后,虽然享福的日子很短暂,但是好歹也体验了一把。 这一世,冷宫便是她最后的归宿了。 那不人不鬼的地方,不疯也得疯。 “既然如此,几位公公就尽快送方嫔过去吧,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是,太子妃请先行。” 几个太监恭敬的让开道路。 就在此时,竹心突然冲过来,猛地跪在了沈若惜的步撵前,将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太子妃救命!太子妃救救奴婢!” 冷霜沉着脸。 “滚开!” “太子妃!奴婢不想跟着方嫔娘娘去长门宫,求太子妃帮帮忙,奴婢……奴婢愿意给太子妃做牛做马,若是太子妃不愿意,可罚奴婢去做粗活脏活,奴婢实在不想去长门宫啊!” “求太子妃看到以前的份上,救救奴婢一次吧!” 长门宫那种鬼地方,她去了一定也会精神失常的!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求求沈若惜,她以前那么温婉善心,说不定还能帮帮她…… 一声冷淡的声音传来。 “如今方嫔疯的厉害,你却想要抛弃她,这种背主的奴婢,还敢说要跟着本宫?” “东宫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的。” 沈若惜挥了挥手,眼露嫌恶:“走,去靖康宫。” 几个太监抬着步辇,缓缓朝前走去。 她被抬着刚走过去,身后方蕙不知道发什么狂,突然又叫嚣着“贱人”,冲上去将竹心给死死掐住了,竹心凄厉的叫起来。 乱作一团。 不过沈若惜没再回头。 …… 靖康宫内,不止沈若惜一人。 她到了之后,才发现今日格外热闹,除了皇后,后宫其他的妃子基本都在。 太后梳着端庄的发髻,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华服,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笑容慈祥而温和。 沈若惜走过去。 “孙媳妇参见太后。” “若惜来了,别跪着了,快起来。” 太后亲自拍了拍拉着她的手让她起身,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越看笑意越深。 沈若惜有些讶异。 太后居然记得她,难得有这么清明的时候。 秦贵妃摸着指甲上的蔻丹,问道。 “太后今日找我们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吗?” 书阅屋 第315章 呵斥 太后抬起眸子。 “哀家今日兴致好,想起靖康宫冷落了这么久,也该热闹热闹了,便亲自做了不少的糕点,你们尝尝。” 宁莺莺笑道。 “太后实在有心了,不过这么热闹的日子,皇后娘娘怎么没来?” 说着,她似是刚刚想起一般,伸手捂住了嘴。 “臣妾忘记了,皇后正在小佛堂呢。” 吕淑仪眸光微沉。 “皇后娘娘自抄佛经为太后祈福,自然不像你这般闲。” “德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我可是有孕在身,怎么能做抄佛经这种事,我次次说话你都要阴阳怪气,难不成是看我怀了皇嗣心生妒忌?” “你对皇后娘娘不敬,我不过是提醒你几句。” “你……” “一个两个的,有完没完?” 秦海棠一拍手边的桌子,眼露不耐:“你们要吵去外面吵,每次没个消停的,太后还在这里呢,你们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宁莺莺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扶着胸口。 “臣妾有孕在身,自然……” “你有完没完?天天三句不离你怀孕的事,再过几日整个京城的狗都知道你已经怀孕三月了,你这是要昭告天下吗?” 宁莺莺被骂得一噎,随即委屈的看向静安太后。 “太后~” 然而太后不是皇上,不吃她这撒娇的一套。 “皇后才去小佛堂几日,后宫便吵成这个样子了……贤妃,你既然怀孕了自当是多注意言行,怎么如今脾气还越来越差了?” 宁莺莺被说得不吭声了。 她沉着脸,心中不满。 便扶着胸口做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太后,臣妾最近孕吐厉害,有些吃不下甜食,今日怕是不能久留了。” “那你回去吧。” 太后挥了挥手。 她原本就怕吵,走了也好。 秦海棠翻了个白眼:“蠢货。” 沈若惜就坐在她旁边,当即用手掩唇,微微咳嗽了一声。 秦海棠瞥了她一眼,之后调整了下表情,老实坐好。 哎,嘴比脑子快,又骂人了。 今日功德没了。 太后吩咐身边的嬷嬷,让宫女们将糕点端了上来。 琳琅满目的糕点,摆了一桌。 桂花糕,豌豆黄,枣泥糕,佛手酥…… 沈若惜有些惊讶。 “太后,这些都是您亲手做的?” “是啊,哀家从昨夜就开始忙活了,以前珩儿经常吃我做得糕点,不过哀家这手艺,比起皇后还是差了点。” 说罢,静安太后微微垂眸,突然低声道:“哀家也没什么长处,以前年轻的时候,琴棋书画就比不过其他的嫔妃们,后来学了一手厨艺开始做糕点,但是珩儿更喜欢吃皇后做的。” “太后谦虚了,您与母后的糕点各有千秋,都很好吃。” 沈若惜拿起一块枣泥糕,真心夸赞:“你这手艺,都堪比御膳房了。” “哀家年轻的时候,特意找人学过一阵。” 太后说完之后,微微顿了一下。 她难得记了起来。 这手艺,当初是为了先帝学的。 她出身一般,长相在后宫属一般,才艺也一般。 整个人都是平平无奇,入不了先帝的眼。 他看不上她,但是她却满心满眼都是先帝,并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因为她心中喜欢这个人。 为了留住先帝,她苦学了厨艺,学遍了各种糕点。 但是先帝却始终没来。 好不容易来一次,也是坐一会就走了。 直到他病逝,这糕点也没能让他吃上。 自始至终,她都没机会问一句,他究竟喜不喜欢她的手艺。 静安太后眸光微动,晃过一丝黯然,已经这么多年了,想起来,心中还是难掩遗憾和苦涩。 看来,糊涂也有糊涂的好处。 “太后,日后若是您愿意,我想来靖康宫跟您学学手艺,可以吗?” 沈若惜柔柔的声音,拉回了静安太后的思绪。 她回过神,随即脸上溢出笑意。 “好,好……哀家教你。” 她的厨艺,先帝没有尝到。 但是沈若惜做得糕点,珩儿一定会喜欢吧? “明月,你干什么?” 一声有些严厉的呵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沈若惜转过头,看见慕容明月坐在吕淑仪的身边,正睁大自己水汪汪的眼睛,有些胆怯的盯着她,她的右手,还放在桌上的一块糖饼上。 见吕淑仪神色严肃,原本拿着糖饼的手,慢慢缩了回来。 聂玉兰开口道。 “德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明月,你自己说。” 闻言,慕容明月微微低下头,之后缓缓伸手,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几块糖饼,放在了桌上。 吕淑仪拧眉。 “盘中一共就这几块,你全带走了别人不吃了吗?若是真想要,要与太后她老人家说一声,你这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明月知错了……” 明月声音低低的,小脸涨得通红。 聂玉兰走过去,将明月的手擦了擦,之后看向吕淑仪。 “德妃娘娘,明月向来懂事,今日此举应该是有原因,您不妨问过了明月,再决定要不要当众呵斥她。” 吕淑仪不悦的抬眸。 “兰嫔,明月如今是我的女儿,你逾矩了。” 聂玉兰削瘦的脸上,神色平静。 “明月虽然是您的女儿,但是嫔妾比您更加了解明月,还请德妃娘娘心平气和的听听嫔妾的话。” 沈若惜看着聂玉兰,眸中闪过一丝沉思。 今日的聂玉兰,似是变了个人一般。 若是以前,她定是有些怯懦的道歉,绝对不敢与德妃正面争辩。 聂玉兰蹲下,摸着明月的脑袋。 “明月,你好好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明月撇了撇嘴,低声道。 “我……我是想着好久没见容嫔娘娘了,她也很喜欢吃糖饼的,我听说她病了,就想带一些糖饼去送给她……” 闻言,殿内安静了一阵。 只有静安太后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笑道。 “说起来确实是,今日容嫔也没来呢,我想想……容嫔是谁来着?好像是那个说话语气有些硬的丫头,今日怎么没来?” 旁边一个贵人道。 “太后,容嫔她……” —— 书阅屋 第316章 死了 旁边一个贵人道。 “太后,容嫔她……” “容嫔病得厉害,没办法过来,日后再过来给您请安。” 沈若惜打断那个贵人的话,朝着静安太后柔声说了一句。 静安太后点点头,之后看向德妃。 “难得这小丫头有这份心思,小孩子心性单纯,何必严加斥责。”说罢,她朝着慕容明月露出一个和蔼的笑意,“没事,想要吃多少,尽管拿,皇祖母这里多得是。” “谢谢太后。” 慕容明月脸上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看了一眼德妃的脸色,见她没阻止,便小心翼翼的拿了两个糖饼装好了。 吃完点心后,静安太后又让嬷嬷将之前一直收藏的顶级碧螺春拿出来,煮茶给众人喝了。 喝完茶,已经是半下午,众人陆陆续续的告辞了。 吕淑仪到了外面,走了一阵后,她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聂玉兰。 “兰嫔,你跟着本宫做什么?” 聂玉兰脚步一顿,随即道。 “嫔妾……只是跟德妃娘娘顺路。” 她目光落在慕容明月身上,手指微微收拢。 容嫔死后,她心底的一部分好像也跟着死了。 这条命是她欠容嫔的,容嫔的愿望,便是护好明月,她不能辜负她。 这样一想,好像许多东西都不足为惧了。 今日若不是明月会过来,她也不会来靖康宫的。 她实在挂念明月。 吕淑仪开口道。 “兰嫔,你想念明月直说便是,若是想看,与本宫说一声,本宫也不会多加阻拦。” “那德妃娘娘能给嫔妾一点时间吗?嫔妾想与明月单独说一些话。” “那便去吧。” 吕淑仪兀自转过身,先行离开了。 冉儿有些担心道。 “娘娘,兰嫔毕竟是明月公主的生母,让她与明月公主多亲近的话,岂不是会让您和明月公主越来越疏远?” “她本身就不是本宫女儿,在她心里,生母永远会比我这个母妃要好,既然如此,又何必花心思在这上面。” 她拧了拧眉:“去长秋宫,本宫想去看望看望皇后娘娘。” …… 聂玉兰拉着慕容明月的手,微微蹲下来。 “明月……你在德妃娘娘那里,过得如何?” 吕淑仪不在,慕容明月心中压抑许久的委屈,瞬间爆发了出来。 她眼眶微红。 “……兰嫔娘娘,我有点不习惯椒淑宫?” “德妃娘娘不喜欢你吗?” “也没有……就是她话不多,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说话。” 慕容明月原本准备说德妃似乎不喜欢她,但是不想让聂玉兰担心。 她小手纠缠在一起,忍不住问道。 “容嫔娘娘是怎么了,都病了好久了,是不是上次被明月气病的?” 闻言,聂玉兰鼻子一酸。 她克制住表情,伸手捏住慕容明月的肩膀:“别瞎想,容嫔的病不是你气的,她最近身体不好,很长一段时间……你可能都看不到她了。” 聂玉兰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明月,是我对不起你,以前我太没用,让你跟着都受委屈,日后为了你,我一定会勇敢一些,你记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后。” 慕容明月垂着眸,将眼泪逼了回去。 “明月也会的……日后明月也会勇敢一点的。” 说罢,她将装好的糖饼拿了出来。 “那你帮明月将这糖饼带给容嫔娘娘吧。” “好。” 聂玉兰伸手将糖饼接过,一伸手,将慕容明月揽在了怀里。 母女二人说了些话之后,慕容明月便被宫人带着,回到了椒淑宫。 回去之后,慕容明月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成长了许多,想起聂玉兰今日的言行,实在有些反常。 她坐立不安的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德妃回来。 慕容明月立刻迎上去。 “母妃。” 吕淑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有事?” 慕容明月愣了一下。 吕淑仪的心情似是不太好。 她咬着手指,接下来的话有些不敢说了。 德妃直接越过她,去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喝着茶。 她今日心情的确不好。 原本是想去看望皇后的,但是没见到苏柳儿,她传了话过来,要抄满三日佛经,在此期间,不见外客。 既然见不到,她便也没法子,正要走的时候,却又见到了贤妃宫里的人来。 说是皇上独独赏了长乐宫一些极好的锦缎,贤妃挑了一些好的,想要送给皇后娘娘。 贤妃压根不是送锦缎,就是想要显摆。 宫里人内心都知晓皇后是与皇上闹了不快,被罚去小佛堂的,贤妃此举,就是在落井下石。 这蠢到极致的女人,若不是仗着与先皇后几分相像,压根就坐不到妃位,然而她自己却拎不清自己的斤两,一再的挑衅。 吕淑仪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一转眼,见慕容明月还站着。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慕容明月上前,轻声道,“母妃,我想要去瑶光殿一趟,可以吗?” “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想见见容嫔娘娘,她都病了好久了。” 闻言,吕淑仪轻笑一声,将杯盏搁在了桌上。 她就知道,不是她的孩子,终究是养不熟的。 “你不用去了,你见不到容嫔的。” 慕容明月一愣:“可是……” “容嫔死了。” 闻言,慕容明月瞳孔猛然睁大,有些怔怔的站在原地,整张小脸都变得惨白,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身边的宫女有些不忍。 “娘娘,这么说……是不是有些直接?” “她也不小了,难不成瞒着她一辈子么?” 吕淑仪神情冷静:“所以日后,明月,你不要再惦记着容嫔了,人死不能复生,明白了吗?” 闻言,慕容明月缓缓回过神,瞬间红了眼眶,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果然,是接受不了,要大哭了。 吕淑仪刚准备让宫女将她带下去,却见慕容明月抖着唇,硬生生的将眼泪逼回去了。 她站在原地,虽然脸色还是白得厉害,但是却还算没有失态。 她声音低低。 “我明白了。” 吕淑仪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重新端起了茶。 比起聂玉兰,她这女儿倒是强了一些。 书阅屋 第317章 独见 靖康宫内。 等到人都走了,沈若惜也准备告辞。 却被静安太后拉住了手。 “好孩子,哀家与你投缘,想跟你多说说话。”她感慨一声,“哀家一个脑子都不清醒的老糊涂了,你可愿意陪我聊聊?” “能陪太后聊天,是孙媳妇的荣幸。” 静安太后拉着她,一起到了后院之中。 午后阳光正好,落在太后苍老的脸上,泛着淡淡的光晕,显得精神比寻常时候要好上许多。 她柔声道。 “哀家上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上次珩儿来哀家这里,还特地带了柿饼回去,说要给你尝尝,哀家这么久,就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 “你们二人能真心相对,在这皇家之中,实在是难得啊,哀家终其一生……也没能得到这份真情。” 静安太后看着天边的浮云,叹息一声。 之后想起什么。 “珩儿呢,今日怎么没来?” “回太后,阿珩有公事,还未回来。” “哦对,珩儿如今是太子了,事情自然也是多一些……” 她握着沈若惜的手:“哀家没想到,他真的能坐上太子之位,当初他生下来的时候,便是命运多舛……他是个可怜孩子,在娘胎里,就被人惦记上了。” 沈若惜心里一咯噔。 这话什么意思? 慕容珩自小体弱多病,难不成是人为的? 她下意识的看向静安太后,却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睛。 她看出了沈若惜的心思。 “哀家没糊涂。” 沈若惜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之后道。 “太后,孙媳妇给您看看脉象吧?” “好,哎,每日听那些个太医说的话,哀家都有些烦了,一个个的嘴里没个真话,还说哀家会长命百岁。” 一边说一边将手腕朝着她伸了过来。 沈若惜给她细细的把脉了一番,之后将静安太后的袖子放好。 “太后福泽深厚,身体已经无恙了,何止百岁,好好养着,孙媳妇看您日后的享福的日子,还长着呢。” 闻言,静安太后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比那些个太医还会哄人。” “孙媳妇说得可都是真的。” “真要那么长的寿命,那不得成老妖精了。” 她虽然摇头,但是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二人聊了许久,等到天色有些暗了,沈若惜才从靖康宫回来。 到了东宫之后,慕容珩还未回来。 她吃过晚膳,才见他风尘仆仆的回到了殿中。 一回来,便转头问道。 “你今日去见太后了?” “嗯。” 沈若惜眯了眯眼:“我的行程你这么清楚?” 慕容珩神色无辜。 “我没有监视你,一回来魏廷山便与我说了,你知道的,他话多。” 沈若惜瞪了他一眼。 “我没有嫌你盯着我的意思,就是觉得什么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有时候想要给你个惊喜,都比较难。” “你给的惊喜,不少。” 慕容珩俊美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约我去茶楼的那次,不仅仅是惊喜,还有惊吓。” 谁能想到她会撇开慕容羽,投入他的怀中。 沈若惜歪着头看向他。 “当时吓到了?” “嗯,原本就身体虚,差点吓死了。” “……” 当时那个状态,她看可不像。 “阿珩。”沈若惜叹息一口气,“你若是明日有空,去看看太后吧?” “怎么了?” “太后她……时日不多了。” 沈若惜声音低低。 今日她给太后把脉,发现已经行将朽木了,而她下午那般清醒有精神,有些回光返照的意思。 慕容珩神色一顿,刚想开口,却见魏廷山进来。 他神色凝重。 “太子殿下,靖康宫来人了,说是太后快不行了……她说要见您。” 慕容珩眸中闪过一丝讶然,之后沉声道。 “孤马上过去。” 沈若惜立刻道:“我也去。” 魏廷山:“太子妃,这……恐怕不行,太后的意思,是要见太子殿下一人。” 慕容珩转头看着她。 “孤一人过去,你在东宫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沈若惜点点头。 看着慕容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站在门口,蓦的想到了今日太后的那句话。 心头隐隐不安起来。 靖康宫内,意外的没有一个太医。 慕容珩眸色瞬间冷冽下来。 “怎么没人过来给太后看病?” 一旁的宫女跪下:“太子殿下恕罪,这是太后的吩咐,说不要惊动别人,她要先见您。” “去找太医过来。” 扔下这句话,慕容珩拨开帘子,走进了内殿。 静安太后躺在床上,一双眼微微闭着,形色憔悴,气息急促,似是马上就要撒手人寰。 她的身边,赵嬷嬷一直在给她用勺子喂着水。 见到慕容珩来,赵嬷嬷立刻退下了。 “皇祖母。” 慕容珩上前,轻声唤了一句。 静安太后的眼皮,终于微微跳了一下。 随即挣扎着,缓缓睁开了眼。 “……珩儿。” “皇祖母。” 慕容珩握住她的手。 而后见静安太后缓缓张口,气若游丝:“珩儿……我的珩儿,如今得到了真心的人,祖母……很高兴……” “祖母一生啊,都没有得到过……爱情,幸好,还有个好儿子……算是享了半辈子的福……” 慕容珩道:“皇祖母是想见父皇吗?我让人去请他。” 她干枯的手抓着慕容珩,摇了摇头。 “你父皇……是个好君王,好儿子,但是,却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慕容珩的动作刹时顿住了。 静安太后的手指紧紧用力,原本将死的人,居然将头微微从枕头上抬了起来:“珩儿,有件事,哀家一直埋在心里,如今要死了……这个秘密,我却没法眼睁睁的带到棺材里……” 她眼中逼出了泪,颤抖的嘴唇吐出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 天空传来一声惊雷,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原本就安静的靖康宫,此刻所有的动静都被雨声掩盖住,唯独静安太后的声音在慕容珩的耳边,格外的清晰。 说到最后,静安太后似是力气耗尽,抓着他的手指,也逐渐松了下来。 她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慕容珩附耳过去,听到了她最后一句话。 —— 书阅屋 第318章 大丧 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而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仁景帝头发微湿,肩膀处还滴着水。 他全然顾不上,快步走上前。 “母后!” 太后躺在床上,半点回应也没有。 仁景帝急切的道:“太医呢,还不快去给太后看看!” 身后的几个太医提着药箱匆匆上前。 却听见一声微凉的声音。 “不必了。” 慕容珩将静安太后的手放回被中,轻轻掖了掖,之后缓缓站起身,朝着仁景帝看过来。 “皇祖母已经去了。” 闻言,仁景帝神色一滞,而后脚步一晃,朝着后面虚浮的退了几步。 王德福立刻将他扶住。 “皇上……请节哀啊。” 仁景帝一把甩开他的手,几步奔到静安太后的床前,伸出颤抖的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后。 之后发出一声恸哭。 “母后……母后!” 殿内的众人纷纷跪下,大气也不敢出。 整个殿中,只有仁景帝悲怆的低泣声。 半晌,身侧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人死不能复生,父皇节哀。” 仁景帝抬头,看见慕容珩站在他的身侧,一向清风霁月的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但是眼眶微红,明显也是隐忍着悲伤。 “珩儿……” 仁景帝拽着静安太后的手,掀起开口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听说太后今日下午邀请了后宫众多嫔妃过来,他以为静安太后身体有好转,批完奏折后,便想过来探望。 结果在半路见靖康宫的人匆匆去找太医,这才知晓太后晚上身体突然急转直下。 慕容珩道:“是皇祖母喊我过来。” 仁景帝转头:“找你做什么?” 他虽然神色悲怆,但是眸色深处,却晃着一抹审视。 慕容珩道。 “皇祖母临终前惦念儿臣,她老人家终其一生也未得到真心人,心中遗憾,便真心希望儿臣日后能与若惜白头偕老。” 听到这话,仁景帝眼中的悲伤,瞬间弥漫开来。 他伸手抚着静安太后的面容,叹息一声。 “母后还是放不下先帝……都已经糊涂了,为何还是放不下呢?” 先帝从未爱过她,甚至可能都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可是她却一直将那个男人放在心底,放了一辈子。 慕容珩缓缓开口,继续道。 “皇祖母一生未得真情,确实遗憾,但是她说,她有一个好儿子。” 闻言,仁景帝神色一怔,之后眼眶红得更加厉害。 静安太后作为他的生母,身份低微,他从七岁开始,便被养在齐贵妃的膝下。 受尽冷眼,百般谋划,终于战战兢兢坐上皇位,等到登基的那一天,才敢力排众议,真正的喊她一声“母后”。 一路走来,母子二人相互扶持,颇为艰辛。 这么多年,他也只有在静安太后面前,才能真正的放下戒心,做一个寻常的儿子。 她是为数不多的,这世上全心全意的真心爱着他的人。 如今却不在了。 而她死前,最惦记的人不是他。 仁景帝微微闭上眼,沉默了几秒,再睁开的时候,眼底悲伤被压下去,清明了不少。 他低声道。 “你们都出去吧,朕想与太后单独待一阵。” 众人应声退下。 慕容珩也转身离开了。 身后,仁景帝看着床上已经没有声息的静安太后,眼中漫上深深的疲惫与悲痛。 他伸手轻轻握着静安太后的手,一瞬间,似是苍老了许多。 半晌,他低低的呢喃。 “母后,您单独唤他来,又是想要说什么呢……” 慕容珩回了东宫。 外面雨下的很大,他回来的时候,如画的眉梢还有水珠滴下,沈若惜上前拿过手帕,给他擦着身上的雨水。 “你病刚好,不能受凉。” 随即吩咐宫人:“去,打热水给太子泡澡。” “是。” 等宫人离开,沈若惜伸手就要给他脱去身上的衣服。 一边脱,她一边问道。 “太后如何了,此时让你去,是不是已经很不好了?我……” 她的手腕猛然被他攥住,紧紧的。 沈若惜抬眸,却撞见了一双暗潮涌动的眸子。 慕容珩将她的手紧紧压在胸口,似是想要借着她的温度,压下心中那片寒意。 “太后今夜与我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 沈若惜敏锐的察觉了他情绪有些不对。 慕容珩向来是情绪不外露的人,如今眸色深沉,想必是知晓了一些让他震惊的消息。 慕容珩正要开口,却听见远处传来了沉闷的钟声。 三声。 是丧钟。 沈若惜心头一紧:“太后殁了?” 慕容珩微微点头。 此时宫人进来,慕容珩命人将木桶放入内殿的帘中,之后将衣服脱掉,坐了进去。 随着温水漫过胸膛,周身涌上一股暖意,那股沁入心肺的寒意,也随之逐渐消散。 沈若惜走过去,低声道。 “究竟是怎么了?” 慕容珩半张精致不凡的脸埋在暗色中,声音微沉。 “太后断断续续告诉我一些事,她的意思……我母后的死,与父皇有关。” 闻言,沈若惜眸中晃过一丝震惊,之后又逐渐平复下来。 “会不会……是她老人家糊涂了?” “此事我会自己去查个清楚,不过她当时,应该是清醒的。” 殿内安静了片刻,烛火摇曳,将二人的影子拉扯。 沈若惜轻声道。 “若此事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慕容珩拧了拧眉,眼中罕见露出一丝疲惫。 静安太后咽气之前的最后一句话,还回荡在耳边——原谅你父皇,这本非他本意。 * 太后大丧,整个皇室需守灵三天。 后宫的妃子们以皇后为首,跪了一片。 一旁是慕容珩与沈若惜,还有一众公主们。 仁景帝蹙眉:“睿王还未回来?” 王德福躬身道。 “消息已经传到了,此刻睿王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如今应当在快马加鞭赶回来。” 前两日慕容曜去了大昭寺,说要去祈福,结果太后突然病逝,仁景帝便立刻传消息让他回来。 但是大昭寺路途遥远,免不了要耽误时间。 仁景帝神色有些冷。 “偏偏这个时候去大昭寺,如今就差他一人,实在不像话!” 苏柳儿抬起头。 “皇上息怒,睿王去大昭寺,也是为了太后与皇上祈福,他一片赤诚之心,也属难得,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便能回来,也不算是耽误。” “嗯。” 仁景帝淡淡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书阅屋 第319章 回京 他心头复杂。 原本有四个儿子,可是慕容修犯了大错,慕容羽就是个废物,如今只剩下慕容珩与慕容曜,和几个公主。 算是子嗣凋零。 难不成,这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吗? 将手放在袖中拢了拢,他微微垂眸,转身离开了。 身后,慕容珩看着他的背影,狭长的眸中暗芒涌动。 京城外。 大雨瓢泼,路面泥泞。 慕容曜拉着缰绳行在最前面,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之后顺着长长的睫毛滚落下来,遮挡住了视线。 费绍大声道。 “王爷,雨太大了,如今又是夜晚视线不好,完全不适合赶路,咱们要不先找个落脚点,明日再出发吧?” “不行。” 慕容曜一口拒绝:“连夜赶路,明日勉强能赶过去,若是再耽搁,便又要耽误一日,等不及了。” 太后大丧,他作为皇子不能及时赶回去守灵,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必定会在父皇和群臣心中落下不好的印象。 他必须得回去。 费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可是……这样赶路实在是有些慢。”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马车,“马车缓慢,二位王妃还在里面,得注意她们的安全,王爷,属下知晓您着急,但是这样的天气,太过危险。” “那就先让她们找个地方等着,本王回京之后再派人来接她们。” 费绍有些惊讶:“可是这偏僻的地方,将二位王妃留下,是不是有些不安全……” “如今顾不得许多了,这样才能更快一些。” 见慕容曜神色坚定,费绍也只能听命。 “是!” 他转身,正要去到马车边传达慕容曜的话,却突然见一支箭从不远处飞了过来。 直直朝着马背上的慕容曜射了过去! 慕容曜一侧身,躲开了那支箭。 费绍一惊,随即拔出剑。 “有刺客!” 马车周围的护卫也立刻拔出剑,围在了慕容曜的身边。 大雨瓢泼,视线不好。 慕容曜捏着手中的剑,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的行程一直保密,今日回来的时候走得又是抄近的小道,怎么会有人知晓他的行踪,并且这么快的埋伏? 容不得他多想,突然冲出了一群人,朝着慕容曜一行人便杀了过来。 场上瞬间乱做一团。 身后的马匹受到惊吓,向前跑了几步后,脚下打滑,猛然将整个马车都掀翻在地。 林秀怡手脚并用的从里面惊惶的爬出来,看见外面打成一团的场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起来。 “救命!王爷救我!” 凄厉的喊声引起了刺客的注意,其中一人抽出刀,猛然朝着她砍了过来。 “啊!!” 林秀怡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此时旁边突然一条鞭子闪过,狠狠抽在了那个刺客的身上,将他给掀翻了。 冷如卿收回鞭子,看着地上惊魂未定的林秀怡,柳眉一蹙。 “躲一边去,别在这碍事!” 说罢一转身离开她,朝着慕容曜就奔了过去。 慕容曜正在被几人围攻。 敌人数量太多,渐渐地他有些体力不支。 就在此时,一条软鞭甩过来,替他解了围。 冷如卿一身红衣被雨水淋透,但是身姿依旧矫健。 她踹翻旁边的一个刺客,焦急的奔到慕容曜身边。 “慕容曜,你没事吧!?” “没事。” 慕容曜看向她。 大雨中,她头发狼狈的贴在脸上,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却亮晶晶的,带着深切的关心。 冷如卿走过来,站在他的身后,与他后背相对。 “慕容曜,我来帮你。” 在战场中,将后背交给对方,是绝对的信任。 慕容曜微微垂眸,点了点头:“嗯。” 二人合力之后,便轻松了许多。 冷如卿的功夫比他想象中好,一袭红衣在雨中矫健轻盈,很快便击退了围攻的趋势,二人有了喘息的时刻。 慕容曜转头看向她。 “你的身手出乎我的意料。” 冷如卿拿着鞭子:“你的身手……也出乎我的意料。” 慕容曜:?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骂人? “王爷。” 袖子突然被人扯住。 慕容曜一转头,看见林秀怡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他的身侧,脸色白得厉害。 “这些刺客究竟是什么人……王爷,臣妾有些害怕。” “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你躲好了,会有护卫保护你。” 慕容曜声音淡淡。 林秀怡这种从小养在闺中的大家闺秀,害怕也正常,但是此刻失了所有体面的模样,着实有些狼狈。 林秀怡摇头。 “王爷……臣妾想跟在您的身边,臣妾实在担心您。” 慕容曜的身边,才是护卫最多的地方。 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冷如卿拧了拧眉:“你是怕死想要慕容曜护着你吧?” 心思被一针见血的揭穿,林秀怡瞬间有些恼火。 “我是真心担心王爷,却被你这般曲解,你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慕容曜被吵得有些烦,正想开口,却突然见一支暗箭飞了过来。 “啊!” “小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前面闪过一个人,挡在了他的跟前。 冷如卿身形单薄,但是冲出来的那一刻却异常坚定。 砰! 幸好,关键时刻,费绍一剑拦住了那只剑。 他转过身。 “王爷,雨太大了,又分不清对方究竟有多少人,咱们先撤吧!” “好,你让人掩护,马上撤退。” 慕容曜当机立断。 随即转头看向身后的林秀怡。 “你拽着本王的衣服,究竟要到什么时候?” 他面色有些冷。 刚刚他看得清楚。 冷箭飞过来的时候,林秀怡瞬间躲到了他的身后。 与冷如卿恰恰相反。 林秀怡立刻有些害怕的放开了他的蟒袍。 一群人边打边护着慕容曜撤退。 三人终于逃离了出来。 但是撤退的途中,慕容曜的肩头中了一箭。 他砍掉箭头,朝着西南方向快步赶路,他经常来大昭寺,因而对附近比较熟悉,知晓这里有个小庙。 一路匆匆前行,终于到了庙中。 庙里的主持也认识慕容曜,立刻给他准备了两间厢房,并让人拿着慕容曜的信物,去京城传消息了。 冷如卿一脚将门踹开,之后一把将慕容曜的蟒袍脱下来,“嘶拉”一声,将他肩头的衣服给撕开了。 慕容曜有些惊愕的抬头。 “你干什么?” —— 书阅屋 第320章 躲避 “你受伤了,我看看伤口如何!” 冷如卿眼神认真,随后掀起眸子:“你干嘛这个表情,都这个时候了,我难不成还有兴致对你做什么事情?” 慕容曜将衣服向上拉了一下。 “你怎么这般不知道矜持?” “对,我不矜持,我要是像林秀怡一般矜持,刚刚那会说不定你已经没命了。” 冷如卿拍了下他的手。 “放开,我看看伤口。” 慕容曜沉默了几秒,之后还是缓缓放下了手。 箭头插在肩胛骨处,鲜血淋漓,不过幸好,没入得不深。 冷如卿盯着他的肩膀,半晌没动。 慕容曜疑惑:“怎么了?” “没想到……你还挺白。” 慕容曜眼角一抽。 “你今日才发现?” “不然呢?” 平时都是黑灯瞎火的,光顾着做正事去了,压根没注意他的肤色。 此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院内的住持带着一个僧人走了过来。 “睿王殿下,这是庙中的晤明,他懂医术,可让他给殿下看看。” 慕容曜扫了一眼来人,之后点点头。 “有劳主持了,还请主持送一些热水到隔壁的房间。” “老衲已经差人去准备了,干净的衣服也已经准备了几套。” 慕容曜微微点头,之后看向冷如卿:“你去隔壁洗漱换身干净的衣服吧,身上都湿透了,穿久了容易染上风寒。” “我没事,我在这看着你。” 冷如卿走过来,示意了一下旁边那个叫“晤明”的僧人。 “还请晤明师父帮忙处理一下他的伤口。” 晤明双手合十朝着她微微低了低头,随后拿起软布,将慕容曜伤口四周的血清理干净,处理得差不多之后,用手握住露在外面的箭身,将箭给拔了出来。 慕容曜闷哼一声,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神色没什么大的变化,也算是硬抗了下来。 晤明接着赶紧止血消毒,正要给绑上纱布的时候,动作突然一顿,随即惊声道。 “这是怎么回事?” 冷如卿凑过来,看见慕容曜的伤口处,突然开始泛黑,之后密密麻麻的出现了一些细细的条纹,顺着伤口朝着四面扩散。 但是蜘蛛网一般。 冷如卿瞪大眼。 “中毒了!?” 晤明也有些懵:“的确是中毒了,睿王殿下,小僧医术浅薄,尚且不能知晓这是什么毒……” 闻言,慕容曜神色微凝。 外面雨势不减,况且刺客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加上如今这座庙地处偏僻,想要找别的大夫,难如登天。 “既然晤明师父懂医术,那么便帮本王看看是什么毒,试着解一解。” 慕容曜开口,晤明只能尝试一番。 他望闻问切了一番后,用了一些解毒药,没想到效果很快,毒性逐渐缓解了。 晤明有些惊喜。 “睿王殿下,这毒似是不难解。” “嗯。” 慕容曜活动了一下手臂,疼痛感减轻了,而且之前一直有些眩晕想吐,如今也没有了。 毒似乎确实是解了,但是他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一种出自本能的防备,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冷如卿盯着他的肩膀,俏丽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若有所思。 “话说这玩意……我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呢? 她拼了命的回想,但是却想不起来,顿时烦躁的在屋内走来走去。 身后,林秀怡提着裙摆,湿漉漉的走了进来。 她刚喝了一些姜茶驱了寒气,原本是想要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的,但是一想自己这么湿着身子过来,才显得更加有诚意。 “王爷。” 林秀怡站在当前,一张小脸被雨水浸泡之后更显得苍白,此刻看过去,异常柔弱无助。 “您受伤了么?” 冷如卿转头:“你瞎吗,这么大个窟窿看不到?” 林秀怡一咬唇。 “冷如卿,我不过是想关心王爷,你怎么总是针对我?” “你的关心就是将慕容曜推到前面挡箭?” “……” 林秀怡神色一僵,她心中其实正在意此事,怕慕容曜因此对她心中有芥蒂,更加不愿亲近她了。 当时危急时刻,她也是本能反应,怎么能怪她呢? “王爷,臣妾特地过来请王爷降罪的,臣妾不如冷如卿有功夫傍身,只能攀附王爷,情急之下做出了那种大不逆的举动……” 一边说着,林秀怡一边低泣着跪了下来。 这样一个美人湿着身子这么低声下气的哭诉,谁都会消了气。 但是慕容曜却没什么反应。 他心思压根就不在林秀怡身上。 就在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而后是费绍带着一批护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看见慕容曜安然无恙,瞬间松了口气。 “王爷,您没事就好!” “嗯,受了点小伤。” 慕容曜的眼中也微有放松,还好,费绍安全回来了。 他挥手,示意主持和晤明下去。 等人走后,他才道。 “如何了?” “王爷,雨势太大,对方人手又多,属下实在不敢恋战,带着人周旋了半天,才躲开了追杀,知晓这边只有一处小庙,想着王爷可能会过来,没想到果真在这见到了您!” “没人追来吧?” “应该没有,雨下的大,他们若是不知晓这里有躲避之处,就算是想找到,也不容易。” 慕容曜点点头。 “不能掉以轻心,今夜派人在门口设置陷阱,另外派两个人赶紧去寻求援助。” “是!” 费绍应下之后,才发觉不对劲。 “林王妃,您怎么跪在这里?” 林秀怡动了动唇,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开口,脸上有些难堪。 慕容曜扫了她一眼,声音冷淡。 “起来吧。” “是。” 林秀怡缓缓站起身,心中揣测着慕容曜这是不是不介意之前的事。 正思忖,突然见一旁来回走动的冷如卿突然开口。 “我想起来了!” 她猛然上前,伸手就扒慕容曜刚刚穿好的衣服。 动作极其利索,吓得一旁的费绍和一众护卫都没敢吱声。 王妃平日里这么猛地么!? 林秀怡神色大变。 “冷如卿,你怎么能这么对待王爷?你又不懂医术……” 书阅屋 第321章 提醒 “你话怎么这么多,闲得慌你能不能出去!” 冷如卿有些暴躁,本来都有点想起来了,又被她吵晕了。 林秀怡也生气了。 “都是王妃,你凭什么让我出去?我就偏偏要在这里照顾王爷!” “滚出去!” 冷如卿烦的不行,一把拽住林秀怡的领子,将她拽了出去。 朝着门外一推。 清静了。 没了林秀怡在这吵,冷如卿的脑子很快就重新转动起来。 她拽着慕容曜的衣领,看着肩膀隐隐约约的黑线,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这是……千蛛毒!我想起来了,以前我义兄遇上沧澜国的暗杀,曾经中过这种毒。” “千蛛毒?” 慕容曜微微拧眉。 没听说过。 费绍也愣住了:“这是什么毒,不过王妃……您说是沧澜国的毒?难不成今日,也是沧澜国的人!?” “那我就不清楚了。” 费绍问道:“那您义兄后来是怎么解毒的?” “死了。” “……” 费绍惊出一身汗:“王妃,您别开玩笑了,这事……” “我没开玩笑啊,真的死了。” “那您……怎么一点没有悲伤的样子?” “我有很多义兄啊。” 冷如卿耸了耸肩。 他父王在外认了十几个干儿子,有的她连样子都不记得,例如死的那个。 冷如卿叹息一口气。 “这千蛛毒表面看很好解,但是次日我义兄用了内力后,却突然七窍流血死了,之后寻了一个沧澜国过来的大夫才知道,中了千蛛毒后,短时间内是不能使用内力的,只要好好休养,毒便会慢慢消退的。” 费绍松了口气。 “那这么说来,只要睿王殿下不使用内力,这毒便不算得什么?” 冷如卿点了点头。 闻言,屋内的众人总算是微微放下心来。 费绍上前,将慕容曜肩膀上的伤口用纱布给缠了起来,之后走了出去打来热水,给慕容曜擦洗身体后,便在外守着。 冷如卿也出去了,她去隔壁的厢房随意擦了擦,之后换了身衣服又回来了。 慕容曜拧眉。 “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在这睡。” 冷如卿一屁股坐在他的床边,之后躺了下来。 慕容曜盯着她,眼神带着审视。 冷如卿对上他的眼神。 “你别误会,我就是不想要跟林秀怡住一个房间,跟她睡一起我还不如跟狗睡。” 慕容曜:……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冷如卿愣了一下。 之后急忙解释。 “你别误会,我不是骂你是狗。” “不用解释了。” 他不信。 慕容曜走过来,将被子掀起一角,之后自己躺了进去。 与冷如卿已经是夫妻了,倒是也没必要讲究这么多。 见状,冷如卿也躺了下来。 她睡在了床的外侧,床边还放着她的鞭子和一把剑。 她拱着被子,露出一个脑袋。 “你安心睡吧,我会保护你。” 他躺在床上,转头瞥了她一眼。 冷如卿穿了一件宽大的粗衣,应该是香客们捐赠的,衣服有些大,穿在她身上有些宽松,头发湿漉漉的散在肩头,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粉黛,但是却不失灵气。 看了几秒后,慕容曜微微转过头,之后合上了眼。 因为始终处于警惕的状态,慕容曜一夜都没睡好。 次日天微微亮,就来了援兵,接应他回京。 慕容曜也没耽误,立刻启程。 早上雨小了一点,慕容曜坐在马车里,越想越觉得奇怪。 昨晚那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对方人手又足,昨夜他即使是躲开了追杀,但是如果真想要取他性命,定会顺势找过来。 一夜的时间,找上这小庙的可能性很大。 然而一夜无事。 甚至没有任何过来搜查的痕迹。 实在奇怪。 * 回京后,慕容曜没有回自己的王府,直接就进了宫。 书房内,仁景帝眼神沉沉,眼底一片鸦青。 明显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 慕容曜跪下。 “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 “听说你路上遇到了刺杀?” “是。” 仁景帝微微拧眉:“近日京中频发这种事,朕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很快会有一个结果的。” 说罢,他有些不悦。 “太子前几日才遇上这事,你明明知晓,却在这个当口跑去大昭寺祈福,实在是不谨慎,连你皇祖母的大丧都错过了。” 慕容曜眸光微闪。 他就猜到,无论什么原因耽误了时辰,他错过了太后的大丧,始终会惹得父皇不高兴。 他伏地叩首。 “儿臣知错,儿臣想着去大昭寺为皇祖母祈福,祈求她老人家福寿绵延,不想却……” 说到一半,慕容曜声音有些哽咽。 见状,仁景帝叹息一声,之后道:“罢了,你也是一片孝心。” 他挥了挥手:“去见你皇祖母最后一面吧。” “儿臣马上过去。” 慕容曜缓缓起身,抬起头的时候,眼眶红得厉害。 他转身,退了出去。 到了靖康宫,跪了一地的人。 他过去上香后,跪在了慕容珩的身边。 慕容珩淡淡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 “你受伤了?” “嗯。” “怎么回事?” “回来的途中遇上了一群刺客,被袭击了,一点小伤,无碍。” 慕容曜跪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灵柩,神色有些恍惚。 他鲜少这么跟慕容珩说话。 年幼时他其实有些怕他敬他。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风华万千精致如仙人,但是却依旧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长大后,他不怕他了,但是依旧敬他,更多的,则是希望慕容珩从未出生过。 这样,他就是唯一的嫡长子。 也是唯一的储君。 “曜儿。” 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苏柳儿走过来,有些憔悴的脸上,神色担忧。 “刚刚我已经问过你父皇了,说你受伤了,太医已经过来,你赶紧过来看看。” “一点小伤,母后不必担忧。” “让太医看看总是好的,万一伤口感染了,岂不是坏事,看完太医再过来不迟。” 闻言,慕容曜有些迟疑。 若是寻常伤口,倒是无所谓。 但是伤口有毒。 虽然冷如卿说了此毒不用内力便没事,但是她毕竟是凭着印象说的,具体究竟如何,看看太医比较稳妥。 “睿王弟,你还是去看看吧。” 慕容珩淡淡的声音突然传来。 —— 书阅屋 第322章 大逆不道 他转过头,清贵无双的脸上,眸光深邃。 “伤口的毒性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庙中僧人虽然也懂医术,但是毕竟比不上太医,去看看更放心一些。” 闻言,慕容曜眼神一震,眼底微微晃动后,逐渐回归平静。 “太子殿下说得是。” 他起身,站了起来,跟着苏柳儿朝着殿外走。 一踏出殿门,便是满眼暗色。 他刚刚压根就没说过自己伤口中毒的事,更未对任何人提及自己躲藏在庙中的经历。 而慕容珩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就是在明晃晃的对他挑明,刺杀那件事,与他有关! 而昨夜,他也清楚的知晓他的藏身之地。 慕容珩这是在告诉他,昨夜只要他想,其实可以轻松的解决了他! 一想到此,慕容曜便觉得遍体生寒,原本痛感不是很明显的伤口,也突然开始不舒服起来。 他后怕之余,觉得有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愤怒与耻辱。 慕容珩此举,是在给他一个警告。 但是…… 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曜眼底暗色涌动。 难不成是因为知晓了鸠夜的事? 还是因为之前的种种? 他沉吟片刻,之后又稍稍平静了下来。 无论哪种结果,都没有深究的意义,只需要明确知晓,慕容珩此举…… 是在警告威胁他! 慕容曜的心中暗潮涌动,突然觉得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以往二人都是暗中较量,此次慕容珩却如此明晃晃的挑开,让他在愤怒的同时,溢出一丝异样的兴奋。 “呵,呵呵……” 慕容曜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柳儿站住脚步,转过了头。 一眼便看见慕容曜捂着肚子,突然大笑起来。 明明应当是因为愉悦才会做出的表情,然而在慕容曜的脸上,却有种怪异的冷意。 那张原本俊美如玉的脸,因为这笑,也阴鸷了几分。 有些毛骨悚然。 苏柳儿拧眉。 “曜儿,你笑什么?” “抱歉,母后……” 慕容曜扶着一旁的栏杆,稍稍抬起了眸子。 里面冰寒一片。 苏柳儿蓦的有些心惊。 她也知晓慕容曜从小不似表面那般乖巧无害,但是今日见他这般,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你皇祖母刚刚去世,若是被人看见你这样子,传到你父皇那里,怕是不好。” “儿臣知晓。” 慕容曜缓缓收起笑容,站稳身体。 面色又如平日里一般,带着几分温润与无辜。 * 三日后,静安太后的遗体葬入了皇陵。 仁景帝力排众议,将她与先帝葬在了一起。 与先帝合葬的,原本是仪德皇后。 静安太后自始至终,连妃位都不曾被封过,是他登基之后,奉她为太后的。 她生前不曾得到先帝半点垂青,如今死了,让她靠在先帝的身边,也算是一桩安慰。 回来之后,仁景帝似是疲惫了许多。 但是朝政繁忙,他依旧要打起精神处理重重事宜。 面前,大理寺卿杜泉递上了调查结果。 “皇上,刺杀睿王殿下的人,与刺杀太子的事同一批,都是沧澜国那边的逆贼。” 仁景帝沉着眸子。 “但是拓跋凛已经死了,沧澜国的这两波刺客,背后指使之人又会是谁?” “拓跋凛虽然死了,但是他的手底下仍有不少忠心的下属,这些人继承拓跋凛的意志,想要我大衍国大乱。” 闻言,仁景帝扶了扶额。 “朕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杜泉应声退下。 仁景帝坐在书桌后,脸上露出一丝疲倦。 王德福适时上前。 “皇上,您若是累得慌,不如老奴给您按按吧?” “嗯。” 闻言,王德福立刻走到仁景帝的身后,伸手给他按着头上的穴位。 仁景帝刚刚放松片刻,就见外面有人匆匆过来通报。 “皇上,荣亲王求见。” “荣亲王?” 仁景帝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之后微微端正身子,将疲态压了下去。 “让他进来。” 宫人应声离开,很快,一条修长笔直的腿便迈了进来。 苏晟紫黑色的蟒袍,走进了书房。 朝着御案后面的仁景帝行礼之后,便单刀直入。 “皇上,臣听闻睿王在回京途中行刺,皇上可查出究竟是何人为之?” 仁景帝淡淡道。 “刚刚大理寺卿杜泉已经来过了,说是沧澜国的余孽。” “臣觉得不像。” 苏晟道。 “拓跋凛已经死了,按照拓跋烨的性子,定会对拓跋凛这些旧部赶尽杀绝,他们此刻应该正忙着自保,怎么会有闲心有组织有预谋的来刺杀睿王?此事一定有古怪。” 仁景帝缓缓道。 “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在这,你有什么疑问,可去询问杜泉。” 苏晟声音冷冽:“大理寺卿最近案件繁多,难免有疏忽,臣建议,皇上可让督查院还有刑部参与进来,共同彻查此案!” “荣亲王是觉得,大理寺能力不足,无法查明此案?” “臣并无此意,皇子被刺杀乃是大事,还是谨慎周全一些更好,皇上觉得呢?” 苏晟眸光灼灼。 他不是质疑大理寺的能力,而是压根不相信! 大理寺卿杜泉便是慕容珩一条忠心的狗,说出的结果压根就不可信,什么沧澜国余孽? 他看此事与慕容珩脱不了干系! 仁景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你所说的话,朕会考虑考虑,荣亲王若是没别的事,便回去吧。” 苏晟却没动。 他拱手。 “臣听闻,睿王回来后,皇上似是有些不高兴?” 仁景帝不悦。 “太后大丧唯独他一人耽误迟迟不归,朕应当高兴?” “此事并非他本意,皇上您作为父亲,不该这般冷落他,而是应该多关心关心他的伤势,否则,会寒了睿王的心。” “你放肆!” 仁景帝猛地一拍面前的御案,一向温和的脸上,怒意乍现:“你这是在指责朕?” 苏晟纹丝不动。 “臣不敢。” 但是眸中冷意乍现,是赤裸裸的挑衅。 仁景帝紧紧握住手指。 他厌恶苏晟这么狂傲的样子。 他是天子,他是一国之君! 苏晟却狂放不羁目中无人,他不惧天威,亦不怕死,他手握重兵牵一发而动全身,让他这个帝王,一忍再忍! 这样的苏晟,这样的苏家,让他如何能容! 二人四目相对,气氛一瞬间凝到了冰点。 书房内,王德福和两个宫人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此时,一声“太子殿下求见”打破了僵局。 书阅屋 第323章 愧疚 仁景帝沉声道。 “宣。” 虽然已经在竭力压制,但是语气还有未消散的怒意。 御书房外,慕容珩穿着玄色的华服,踏进了御书房。 一走进来,他便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仁景帝与荣亲王,剑拔弩张。 他眸光微敛,之后迈步上前。 “父皇。” “你怎么过来了?” 仁景帝的声音缓和了一些。 慕容珩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淡漠。 “儿臣原本是有话想与父皇说的,不过看情况,父皇似是与荣亲王还有事未谈妥,不如儿臣等会再来。” “不必了,荣亲王与朕说得事,也与你有关。” “哦?” 慕容珩站住脚步,矜贵的脸上,染上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 “还请父皇详说。” 仁景帝有些不快的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听完后,慕容珩眸光落在身侧的苏晟身上,语气带着嘲弄。 “荣亲王倒是真关心睿王,此前孤也曾被刺杀了,怎么不见荣亲王入皇宫求父皇,让督查院与刑部参与进来呢?” 苏晟眯了眯眼。 “睿王是我外甥,我自然担心他的安危。” “那荣亲王可还记得,孤也喊你一声‘舅舅’?” 苏晟转头,对上慕容珩无波无澜的眸子。 他目光扫过慕容珩的脸。 其实,他长得与自己有些相像。 小时候,他的确也跟在他身后,伸出小手拽过他的衣襟,喊过一声“舅舅”。 骨子里,他们流着相像的血。 苏晟移开目光,声音冷漠。 “这声‘舅舅’,也有亲疏之别。” “好一个亲疏有别。” 慕容珩眼中的嘲讽愈发明显:“不过睿王是父皇的儿子,父皇都没有舅舅这般着急,舅舅这么火急火燎的要为睿王出头,怕是会惹来不好的非议。” 苏晟冷哼一声。 “这么多年,朝中对我的非议,还少吗?” 他压根就不在乎。 慕容珩眸光淡淡。 “舅舅放荡不羁,是不在乎,但是父皇会在乎,睿王会在乎,包括母后,也会在乎。” 听到最后一句,苏晟眸色一怔,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见苏晟神色微变,仁景帝原本盛怒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他朝着身后的龙椅上靠了靠,冷声道。 “睿王的事,大理寺已经给出结果,若是后面还有什么疑问,朕自有决断!如今太后刚刚入皇陵,朕心中忧虑,荣亲王没别的事,近日不要再踏入御书房了!” 这意思,在赶苏晟走。 苏晟眼神泛冷,站在原地,一时没动。 直到慕容珩不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舅舅没听见父皇的话吗?” 他转头,眼中一反往日的淡漠,露出沉沉的煞意。 苏晟对上他的目光,蓦的有些恍惚。 世人都道荣亲王狂傲不羁行事猖獗,可是谁又知道,东宫的这位病太子,骨子里何尝不是嗜血可怕? 若是真正触及他的死穴,慕容珩说不定会做出比他更狂逆的举动。 苏晟勾了勾唇角,冷冷笑了一下。 之后朝着仁景帝一颔首,甩着宽大的袖摆,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苏晟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外,仁景帝的神色才彻底的垮了下来。 “乱臣贼子!” 他将手边的杯盏重重一放,茶水洒了半杯出来。 稍稍平复情绪之后,他看向慕容珩。 “珩儿,你来找朕,是为何事?” 慕容珩看向他。 “儿臣知晓父皇心情不好,想来宽慰几句,不想却遇上了荣亲王在这与父皇闹了不快。” 仁景帝发出一声叹息,之后咳嗽了几声。 他挥手示意。 “他又不是一日这般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德福,太子殿下体弱,赐座。” “是。” 王德福立刻殷勤的搬来了一把红木椅,让慕容珩坐了下来。 顺势再奉上了一杯茶。 “还是你体谅朕。” 仁景帝面上显出一丝疲惫:“太后是朕的生母,这些年一直真心待朕,如今她走了,朕觉得心底空落落的,日后……不知还有何人能这么待朕。” “父皇说笑了,后宫这么多嫔妃,总有人是真心对您的,更何况,您还有儿臣。” 闻言,仁景帝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说到此,儿臣倒是有话想问父皇。” 慕容珩修长的手指拿着杯盖,不轻不重的拨着茶水中的浮叶。 “父皇好像从未提及过母后,能与儿臣说说吗?” 听到他说起先皇后,仁景帝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凝固。 想起静安太后死前独独召了慕容珩,他的心刹时微微提了起来。 “你怎么突然问起你母后了?” “有感而发罢了。” 慕容珩神色平静:“父皇如此伤心皇祖母离世,想想儿臣的生母去世时,儿臣才刚刚出生,甚至连她的样子都不曾见过,所以……” 慕容珩抬起头。 “所以父皇能与儿臣说说儿臣的生母么?” 仁景帝审视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想看看他话中有几分真假,却对上了慕容珩坦然的目光。 似乎一切的怀疑,都是他的多疑。 仁景帝思虑片刻,之后低声道。 “婉儿……是朕的挚爱。” 慕容珩原本把玩着杯盖的手,微微一顿,几秒后,又恢复如常。 他敛眸。 “那想必父皇,一定很思念母后了?” “朕思念她,非常思念……你的母后,是这世上最贤良温厚的女子,也是这世上最爱朕的女子,若是她在,一定会对你极其疼爱的,只是……只是她福薄。” 仁景帝罕见的露出了虚弱的姿态,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敢回首的往事。 慕容珩安静的听着,而后道。 “若是母后听到这番话,定会很感动的。” 闻言,仁景帝眼神闪烁,却没有接话。 感动么…… 她怕是会觉得可笑吧? 笑他虚伪仁善,不配做她的夫君。 想起苏婉儿娇艳温柔的面容,仁景帝突然觉得心脏堵得难受,涌出强烈的愧疚之情。 但是若是一切能重来的话,他会做出另一番选择吗? —— 书阅屋 第324章 张扬 但是若是一切能重来的话,他会做出另一番选择吗? 他不知道…… 一想到这种可能,仁景帝的心头便是一阵钝痛。 他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 他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便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咳咳……” 仁景帝重重咳嗽了几声,似是有些不舒服。 慕容珩伸手,将杯盏放到一旁的矮几上。 “父皇这几日忧心操劳,多注意休息,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了,儿臣告退。” 说罢,慕容珩从椅子上站起身。 正要离开,突然又被仁景帝喊住了。 “珩儿,朕已经邀请了拓跋烨来大衍国,他来京的一切事宜,你觉得由谁接应比较妥当?” 慕容珩道。 “儿臣推荐沈樾,他镇守边疆多年,对沧澜国和拓跋烨,比旁人要熟悉得多。” 仁景帝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那便让沈樾去吧。” 慕容珩拱手,转身退下了。 仁景帝坐在御案后,目光一直落在慕容珩的背影上,直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还未收回目光。 王德福见他神色有些反常,犹豫着上前,低声唤了一句。 “皇上,您身体抱恙,老奴伺候您早些歇息吧?” “你说……” 仁景帝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边的王德福:“你说日后,珩儿会不会是个好的君王?” “太子殿下天人之姿雄才大略,日后定是一代明君的。” “是啊,他一定是个好皇帝吧……” 仁景帝淡淡呢喃出声,声音带着一丝道不明的沧桑,他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眸光一瞬间敛了下来。 “若是婉儿能亲眼见到他如今这么好,一定会瞑目的。” …… 长秋宫内。 苏柳儿一声素白的衣裳,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 虽然穿着朴素,面容也有些憔悴,但是身上依旧带着母仪天下的端庄风华。 她的殿中,坐着后宫的各个嫔妃与公主。 沈若惜也过来了。 众人也是一身的素色,就连平日里最张扬的秦贵妃,今日都没戴什么首饰。 太后刚刚去世,宫中白幡还未下,整个皇宫都还沉浸在沉重的气氛中,众人也都自觉地低调寡言。 等了半晌,秦海棠有些不耐烦了。 “贤妃怎么还没来?她的永乐宫离长秋宫也不远,诸位姐妹都到了,她的架子倒是大的很!” 苏柳儿淡淡道。 “再等一会吧,她怀着身子,出行自当是比旁人要慢一些。” 话音刚落,便见宁莺莺的身影出现在了殿外。 她被人扶着跨过殿前的门槛,有些慵懒的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臣妾今日起床的时候,感觉有些头晕不舒服,因而耽误了时间,有些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别怪罪。” 苏柳儿扫了她一眼。 “坐吧。” 宁莺莺应了一声,之后坐在了吕淑仪的下方。 吕淑仪看着她的装扮,微微拧眉。 “太后刚刚大丧,你打扮成这样,有些不太合适。” 众人转过目光。 看见宁莺莺虽然穿着白色的衣裙,但是耳朵上坠着两个红色的明珠,格外的醒目。 听见吕淑仪的话,宁莺莺似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 她伸手将刚端起的杯盏放下,一只手摸着耳坠,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哎哟,瞧瞧我这脑子,要不怎么说怀孕后记忆力都差了呢,我一早起来,忘记将皇上特赐的红玉耳坠拿下来了。” 说着,她示意身边的宫女。 “玉儿,你怎么做事的,快,将耳坠拿下来啊……哎,皇上说我戴这耳坠好看,我这些日子便一直戴着,一时疏忽忘记摘了。” 殿内安静了几秒。 秦海棠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看到身边的慕容明华,还是生生忍下了到嘴边的脏话。 沈若惜给她递上一杯清茶。 “贵妃娘娘,这茶甚好,您尝尝。” 秦海棠黑着脸接过。 她确实是要喝茶降降火。 沈若惜瞥了一眼宁莺莺。 她今日没有化什么妆,虽然看着心情不错,但是气色似乎不是很好。 沈若惜低下头,微微抿了一口茶。 宁莺莺身为妃子,她的身体如何,自有太医诊断,她还是别多言了。 座上,苏柳儿开口,打破了僵局。 她说了一些场面话之后,提及了正事。 “太后大丧,今年的新年,便要简过了,各宫之中都收敛一些,一切从简,听到了吗?” 闻言,众人立刻点头应下。 交代完之后,苏柳儿眸光一转,落在殿中一处,开口道。 “瑛贵人。” “妾身在。” 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子站了起来。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长相十分昳丽,一双大眼睛闪着盈盈的水光,望过来十分讨喜。 与聂玉兰一般,是十分妩媚的长相,但是眉眼间却比聂玉兰多了一份少女的灵动。 苏柳儿道:“本宫听说,近日皇上经常去你那里?” 瑛贵人有些紧张。 “回皇后娘娘,皇上近日找妾身……是比往日多了一些。” “你得皇上恩宠,是件喜事,后宫原本就子嗣单薄,如今只有贤妃一人有孕,你若是能为皇上孕育上皇子,那便再好不过。” 说罢,苏柳儿挥了挥手,派人送上来一堆补品。 “这些你拿着吧,皇上近日心中烦闷,你多花些心思伺候皇上。” 瑛贵人立刻欢欢喜喜的接过了。 “多谢皇后娘娘,妾身知晓了。” 宁莺莺不高兴了。 “近日皇上说本宫孕吐得厉害,要让本宫多休息,所以才不来本宫这里了,不然哪轮得到你啊,瑛贵人。” 秦海棠翻了个白眼。 “是被你恶心的不想去吧。” 闻言,宁莺莺脸上一阵难看。 她正要开口,被苏柳儿打断了。 “行了,后宫是皇上的,皇上想去哪就去哪,贤妃,你这话是在妒忌吗?” “臣妾没有!” 宁莺莺立刻辩解。 她妒忌一个小小的贵人? 简直可笑! 摸着自己还未显的肚子,宁莺莺又平静了下来。 她都有皇嗣了,犯不着怄气! 交代完事情之后,苏柳儿便打发众人离开了。 秦海棠拉着慕容明华,第一个跑了。 她最烦这叽叽喳喳的场面。 宁莺莺也起身,准备离开。 她扶着鬓发,慢吞吞的走到了殿门口,刚准备跨过去,突然见身后撞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接撞在了她的后腰处。 书阅屋 第325章 意外 “啊!” 宁莺莺毫无防备下,被撞得猛然栽倒在地。 “娘娘!” “母妃!” 一旁的玉儿和慕容明珊吓了一跳,立刻走过去,准备扶起她。 宁莺莺双手本能的护着肚子,脸色吓得苍白。 反应过来之后,气冲冲的看了过去。 只见她的身侧,慕容明月重重摔倒在地上,此刻正手忙脚乱的爬起来。 很明显,刚刚是她不小心摔了过来,撞上了她。 宁莺莺一阵怒意涌上来。 “明月!你走路没长眼么!” “贤妃娘娘恕罪!” 一旁的聂玉兰飞快上前,下意识的将面色苍白的慕容明月揽在了怀里。 宁莺莺咬着牙,刚准备再骂,突然觉得不对劲。 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之后越来越厉害。 “啊……我的肚子……” 这一声下来,众人大惊。 苏柳儿最先回过神:“若惜,你快过来给贤妃看看!” 皇后发话,沈若惜只能上前。 只一眼瞥到宁莺莺裙下涌出的血,她便知晓情况不好。 伸手一按她的脉象。 果然…… “将贤妃移到内殿吧。” 沈若惜吩咐了一句。 宁莺莺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沈若惜想了想,如实说了。 “怕是保不住了。” 闻言,贤妃的表情宛若被雷劈了,瞬间白了白。 之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我不信!太医!让太医来!沈若惜,你胡说八道……” “够了!” 苏柳儿一拧眉:“贤妃,注意言辞!” 说着,厉声道:“来人,快将贤妃扶起到内殿的床上歇息。” 闻言,旁边的几个太监立刻将宁莺莺抬到了内殿。 沈若惜站在一旁,没有再过去看。 宁莺莺既然信不过她,她也没必要再凑上前。 只是…… 刚慕容明月那一下并不重,宁莺莺有孕已经三月有余,此刻处于稳定期,一般是不会轻易流产。 倒是奇怪了。 沈若惜正深思,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拉她。 沈若惜一转头,对上了慕容明月有些苍白的小脸。 沈若惜忍不住蹲下身,轻声安慰她。 “明月,别怕,没事的。” “太子妃……” 慕容明月眼眶微红,有些害怕的抱住了沈若惜,随后凑在沈若惜的耳边,跟她说了些什么。 沈若惜神色一怔,将她微微拉开,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知道了。” 太医很快便过来了。 宁莺莺躺在床上,脸色十分难看。 刚刚宫人帮她换下衣物,她已经感觉到似是落胎了。 但是还抱着那么一丝希望。 然而,希望还是落空了。 太医惋惜道。 “贤妃娘娘,胎儿已经流掉了……” 宁莺莺的脸彻底垮了下来。 随即一咬唇,哭出了声。 “你们胡说!我出来之前还好好地,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娘娘刚刚小产,切忌动气,否则会伤了身子啊!” 太医劝着。 然而宁莺莺完全听不下去,她哭诉两声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瞬间挣扎着起身,恶狠狠地看向了一旁的慕容明月。 慕容明月一惊,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是你!” 宁莺莺伸手指着慕容明月,声音颤抖:“小小年纪如此狠毒,都是你!” 聂玉兰将慕容明月挡在身后,微微抬起头对上她怨恨的目光。 “贤妃娘娘,明月的错,嫔妾替她承担,若是贤妃娘娘要罚,便罚嫔妾吧!” “你?你能抵得上我肚子里的皇嗣吗!” 太医说了,她怀得很有可能是皇子。 为此她激动不已,还想着自己儿女双全,这一生算是保全了荣华富贵。 可是今日却来了这一遭! 场面正有些乱,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皇上驾到”。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闪过,仁景帝迈着匆匆的步伐,踏进了殿内。 一见到仁景帝,宁莺莺瞬间嚎出了声。 “皇上,请您为臣妾做主啊!” 仁景帝走过去,到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别哭了,朕已经听说了。” 他之前刚刚从御书房出来,正准备回寝殿休息,结果半路上便听到宫人匆匆来报,说是贤妃肚子里的皇嗣出了状况,他又马不停蹄的来了长秋宫。 宁莺莺靠在他的肩膀上,哽咽道。 “皇上……臣妾的孩子没了……” 闻言,仁景帝眸色一僵,随后涌上一股冷意。 太后刚刚过世,他正心中悲恸,如今他的孩子又没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宁莺莺泪眼朦胧的将事情经过与他说了。 说完之后,她抹去眼泪,伸手指着慕容明月。 “皇上,明月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可怜臣妾肚子里的孩子都还未出生,就被她害死了!” 苏柳儿站在一旁,拧了拧眉。 “贤妃,本宫知晓你伤心,但是也不能搬弄是非,明月才五岁,刚刚那一跤是意外,你怎么扯到是她故意为之了?” “呵,她是年纪小,但是在场的其他人,年纪却不小啊!” 她这意思,明月是受人指使。 闻言,仁景帝的眉头拧了拧。 贤妃这话虽然像是气话。 但是……不无道理。 仁景帝缓缓掀起眸子,看向了一旁的慕容明月。 她小小的身子一抖,因为知晓自己闯了大祸,整张小脸都吓白了。 仁景帝开口。 “明月,你过来。” 慕容明月的脸白得更加厉害了,小嘴微微抿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她有些害怕的转头,看向身边的吕淑仪。 却见吕淑仪神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你父皇喊你,你看我做什么?过去。” 慕容明月的眼神瞬间黯了下去。 聂玉兰于心不忍,伸手牵着慕容明月,准备带她上前,却被仁景帝制止住了。 “兰嫔,你如今又不是明月的母妃,你退下。” 声音虽然不重,但是带着难掩的威压。 聂玉兰脚步一顿。 自从慕容修那件事后,仁景帝再未去过瑶光殿。 她不敢揣测仁景帝心中究竟有没有怀疑她,但是却不敢再激怒他,怕引起仁景帝更大的不满。 便有些不忍的轻轻松开了慕容明月的手。 慕容明月慢吞吞的到了仁景帝的面前,头埋在胸前,小手有些不安的绞在一起,低声喊了一声。 “父皇……” —— 书阅屋 第326章 是她 仁景帝问道。 “你跟父皇说,刚刚你是怎么撞上贤妃的?” “我……我……” 慕容明月吞吞吐吐,眼神害怕极了。 半晌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宁莺莺厉声道。 “说话,你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撞上本宫的!” 慕容明月被她呵斥得身子一抖,眼眶瞬间溢出了泪,但是却又不敢哭,强忍着泪花在打转。 聂玉兰跪下。 “皇上,贤妃娘娘,明月绝对不是故意的,她的性子嫔妾知晓,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嫔妾愿意为她的过错负责,请皇上惩罚嫔妾!” 仁景帝沉声道。 “要朕再说一句吗?你如今不是明月的母妃,给朕退下!” 聂玉兰咬了咬唇,缓缓站起了身。 而后突然看向旁边的吕淑仪。 “德妃娘娘,您如今是明月的母妃,您没什么话要说吗?” 吕淑仪道。 “此事有皇上定夺,本宫听皇上的便是。” 摆明了不会管。 聂玉兰的眼神瞬间黯了几分。 “父皇。” 一声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若惜上前,朝着仁景帝福了福身。 “儿臣有句话想说。” “你说。” 仁景帝的语气缓和许多。 沈若惜道:“贤妃娘娘有孕已经三月有余,不知道这些日子,腹中胎儿状况如何?” 宁莺莺有些不明白她说这些干什么,但还是如实说了。 “一直很稳妥,前几日太医才给我请过脉,说本宫的孩子很健康。” 闻言,沈若惜看向仁景帝,继续道。 “父皇,刚刚儿臣也在殿内,亲眼目睹了明月撞上了贤妃娘娘,明月本身是个孩子体重很轻,那一下力道也不是很大,贤妃娘娘已经过了三个月,胎像已经稳妥了,正常来说,那点力度,是不会导致落胎的。” 仁景帝瞬间变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犀利的眸子一转,看向宁莺莺。 “上次请脉是什么时候?” “是……三日前。” 闻言,地上的一位太医立刻上前,战战兢兢道:“皇上,当时是微臣给贤妃娘娘请的脉,娘娘脉象一直很平稳。” “这几日都未请脉?” 宁莺莺道。 “这几日太后大丧,宫内事情诸多,加上臣妾怀胎已经稳定,就没让太医看了,不过就三日时间,能有什么问题呢……” 沈若惜上前一步。 “那贤妃娘娘这几日,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经沈若惜这么一提醒,宁莺莺似是想起了什么。 “这几日确实是有些疲惫,时不时的心悸犯吐,偶尔还有些乏力,不过怀孕了这些症状也算不得什么,我便没多想,难不成有什么古怪?” 说着,她抓住仁景帝的手指。 “皇上,难不成是有人在臣妾的饮食中下了毒!?” 仁景帝眸光敛了敛。 这种可能性,极小。 宫中膳食每一道程序都极其严苛,还有专人试毒,要想下毒,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他看向沈若惜,沉声问道。 “太子妃,你说这话,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沈若惜目光一转,落在了贤妃的腰间,突然问道。 “贤妃娘娘腰间的香囊呢?” 闻言,宁莺莺一愣,之后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腰间。 原本挂在上面的香囊,不见了。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玉儿。 “本宫的香囊呢?” “回娘娘,刚刚给您换衣裳的时候,拿了下来。” 沈若惜:“贤妃娘娘,你的香囊能给我看看吗?” 宁莺莺拧眉。 “你是怀疑有人在本宫的香囊上面做手脚?” “娘娘滑胎的几率按常理说比较低,就这么一撞便小产了,有些蹊跷,我便想着谨慎一些,万一身边真的存在有心人呢?若是娘娘觉得是我疑神疑鬼了,那便可不查。” 沈若惜没将话说得绝对,毕竟这事她也没有是十全的把握。 但是按照仁景帝多疑的性子,肯定会查下去的。 到时候便不是她自作主张,而是听皇命为之。 果然,听到这话,仁景帝扫向玉儿,沉声道。 “去,将贤妃的香囊拿过来!” 玉儿一点头,之后立刻去拿了。 不多时候,便将宁莺莺的香囊拿来,递到了沈若惜的手里。 离得近了,沈若惜能闻到玉儿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 沈若惜眸光微微顿了顿,之后拿起手中的香囊,打开后,细细检查了一番。 里面有古筋草、藿香、紫苏一些原料,都是有助于安胎缓解妊娠不适的,并没有什么异样。 仁景帝问道。 “如何?” “回父皇,香囊没有问题。” 闻言,宁莺莺有些不耐了。 “你说了半天,结果却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我看你就是故意在这转移视线,好让明月摆脱嫌疑!” 她看向仁景帝:“皇上,倒不如直接逼问明月,她毕竟是个孩子,胆子再大也大不了哪里去,只要稍微施加压力,就一定会说出真话的!” 仁景帝掀起眸子。 “那么说来,真是明月不小心给撞的?” 闻言,慕容明月软糯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惧,不禁后退了一步。 宁莺莺怒吼一声。 “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说!” 慕容明月被吓得一哆嗦,之后眼泪一下掉了下来。 她抹着小脸上的眼泪,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我是被人绊倒的……是有人绊我的……” 此话一出,整个殿内的气氛都凝固了。 宁莺莺着急道。 “是谁绊的?” 仁景帝瞥了她一眼,之后道:“明月,别怕,你过来。” 慕容明月走近,被仁景帝拉到了怀中。 他伸手将慕容明月的眼泪给擦了擦,之后抚摸着她的脑袋。 “有父皇在这里,谁也不用怕,你说,是谁绊你的?” 慕容明月睁着大大的眼睛,终于鼓起勇气,缓缓伸出手,指向了旁边的一个人。 “是她,是她绊我的。” 书阅屋 第327章 指使之人 她手指着的人,正是宁莺莺的大宫女,玉儿。 玉儿一惊,吓得脸色当场白了。 她“噗通”一声跪下。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啊……请皇上明察,真的不是奴婢!” 宁莺莺拧眉,也不相信。 “一派胡言,玉儿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是她?明月,你说,是不是谁故意教你这么说的?是不是德妃?!” 闻言,吕淑仪终于有了动静。 “贤妃,你刚刚落胎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但是这不是你胡乱攀咬本宫的理由!” 仁景帝只是摸着慕容明月的头。 “你看清楚了?” 慕容明月乖巧的点点头:“嗯。” 闻言,仁景帝眸光一转,落在玉儿的身上,厉声道:“将这奴婢拖下去,好好审问审问!” 旁边两个太监上前,立刻拖着玉儿要离开。 玉儿吓得大叫。 “贤妃娘娘,娘娘救命啊!此事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啊!” “给我住手!” 宁莺莺气极了。 此事她明明是受害者,如今慕容明月安然无恙,反倒是要审问起她身边的人了,这叫什么事!? 宫中的刑罚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到时候玉儿屈打成招,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皇上,臣妾相信玉儿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明月说是玉儿绊了她,有谁看到吗?皇上,臣妾觉得,是明月在撒谎!” 见她神色激动,仁景帝一时有些迟疑。 玉儿是贤妃身边亲近的人,此时若是无凭无证处置了她,确实对贤妃不公平。 正僵持,沈若惜突然道。 “玉儿,你自己的香囊呢?” 听到这话,玉儿愣了一下,之后道。 “太,太子妃,奴婢没有香囊。” “那你身上的香味哪里来的?” 沈若惜微微凑近她,漂亮得如同宝石般的眸子泛着柔和的光芒,却让玉儿心惊胆战。 她淡淡道:“你身上带着醉灵芙的香气,但是贤妃娘娘的香囊中,并没有这味香料,你身上的香气,是从哪里来的?” 玉儿一惊,整张脸都白了起来。 随即咬了咬唇。 “太子妃,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沈若惜没再跟她废话,而是看向宁莺莺。 “贤妃娘娘,严刑审问你不同意,但是若是只是让人搜一下玉儿的身,没什么大问题吧?” 宁莺莺拧了拧眉,想了想,之后同意了。 什么醉灵芙? 她压根就没从玉儿身上闻到过什么味道,沈若惜八成是胡说八道,玉儿不可能背叛她! 苏柳儿唤上两个嬷嬷。 “你们将玉儿带下去,搜仔细了。” “是。” 两个嬷嬷上前将玉儿拉着,竖起屏风,开始搜身。 不多时候,便见玉儿魂不守舍的被拉了出来,两个嬷嬷走上前,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香囊。 “皇上,这是奴婢们从玉儿身上搜到的!” 仁景帝盯着她手中的物件,面色沉了沉。 “去,交给太子妃。” 香囊被递到了沈若惜面前。 沈若惜拿起之后闻了闻,随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从里面倒出了一点香料。 “这里面有麝香,还有醉灵芙,另外还有一点常用的胭脂。” 她分析道:“胭脂应该是为了遮掩醉灵芙的味道。” 宁莺莺坐在床上,看见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虽然不知道醉灵芙是什么,但是麝香她清楚。 那是让人落胎的东西! 仁景帝开口问道。 “醉灵芙是什么东西?” “回父皇,是一种毒药,与麝香结合的话,对于落胎有奇效,此药味道很香,像是寻常香料,但是若是有孕之人闻多了,便会有些恶心乏力,贤妃娘娘这几日状态不好,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沈若惜声音淡淡,却坚定有力,让沉浸在惊怒中的宁莺莺回过了神。 “怎,怎么可能!?” 宁莺莺张大了嘴,只觉得一阵心悸。 她来宫中这么多年,没结交到什么人,只有玉儿对她最真心。 玉儿明明知晓她有多在意这个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皇上,此事一定有阴谋,怎么会是我身边人呢!?” 宁莺莺有些无法接受。 “不……这其中一定有鬼,说不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玉儿,是有人想要我们主仆离心!” 聂玉兰站在一旁,冷声道。 “去搜身的人,是皇后殿中的嬷嬷,贤妃娘娘这意思,是说皇后娘娘在陷害玉儿吗?” “你闭嘴!” 宁莺莺胸口剧烈起伏。 说不准呢!? 皇后这贱人一直与她不对付,说不定就是她蓄意谋害呢!? 她猛然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玉儿,厉声道。 “玉儿,你跟本宫说实话,究竟这么回事!” 玉儿站在原地,僵着身子,一声不吭。 宁莺莺急了。 “说话啊,香囊是不是你的!?” 玉儿终于哆哆嗦嗦出声。 “是……是奴婢的……娘娘,请娘娘饶命!” 说罢,她一哆嗦,猛地瘫软在地,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闻言,宁莺莺面如土色。 仁景帝神色凛冽,面若寒霜。 “贱婢!” 他质问道。 “说,你为什么要害贤妃?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玉儿瘦弱的肩膀微微抖动,半晌不敢吭声。 仁景帝沉声道。 “将这贱婢拖到慎刑司,看看她是不是还这么嘴硬!” 话音刚落,就见玉儿猛地将头抬了起来。 她满脸惊恐。 “皇上饶命,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请皇上饶了奴婢!” 玉儿伸手,有些颤抖的指向旁边的吕淑仪。 “是……是德妃娘娘,是她指使奴婢的……” 闻言,宁莺莺一下炸了。 “德妃!果然是你!你自己不能生育一儿半女,就嫉妒我怀有皇嗣让人对我下毒手,你这毒妇!” 吕淑仪转头看向玉儿,脸上带着震惊与怒意。 “你这贱婢,简直胡说八道!本宫已经身居高位,为何要谋害贤妃的孩子?” 玉儿一愣, 随即眸光闪烁,大声道。 “因为您没有子嗣,所以……” 吕淑仪冷笑一声,脸上闪着不屑。 “正因为本宫没有子嗣,所以才不需要去谋害皇嗣,本宫去谋害贤妃的孩子,除了惹上麻烦有什么好处?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去做这种愚蠢的事!” 玉儿一咬牙,神色有些激动。 “是德妃娘娘!是德妃娘娘允诺奴婢,说奴婢只要按照她的话害得贤妃娘娘流产,她便让我成为主子,是她指使奴婢的,不然奴婢怎么都不敢有那个胆子啊!” —— 书阅屋 第328章 不信臣妾? 吕淑仪站在原地,身上带着一股武将后裔的凌厉。 “贤妃,你身边的这个宫女,实在愚蠢,又蠢又坏!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居然攀咬到本宫头上,实在是荒谬!” 玉儿却不肯松口,她跪在地上向前爬了几步,眼神迫切的看向仁景帝。 “皇上,奴婢发誓,真的是德妃娘娘指使奴婢的,奴婢一时糊涂……请皇上看在奴婢如实供述的份上,饶过奴婢一条贱命吧!” 仁景帝坐在床榻边,一双精目紧紧落在玉儿身上,眼中寒意涌动。 半晌,他低沉的声音传来。 “这贱婢不仅谋害皇嗣,还敢攀咬德妃企图朝她泼脏水,来人,将其拖下去,当众杖毙!” 一听到这话,玉儿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跪在地上朝着宁莺莺的方向爬过去。 “娘娘!娘娘救命啊!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您求求皇上饶了奴婢吧!” 宁莺莺僵着身子,眼神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似是有些不忍。 但是终究被陌生的寒意所替代。 她厌恶的转头,仿佛多看一眼都恶心。 两个太监重新上前将玉儿拽住,毫不留情的拖了下去。 很快,外面就响起了玉儿的惨叫声。 仁景帝伸手抚着宁莺莺的肩膀。 “你这宫女居心不正,实在是委屈了你。” 说罢,他一转头,看向旁边的苏柳儿。 “皇后,你亲自挑选两个伶俐的宫女去贤妃那,断不能再出现这种事!” 苏柳儿应下。 “臣妾知晓了。” 外面的惨叫声逐渐小了下来,最后完全没了声音。 但是板子打在皮肉之上的闷哼声还在继续。 不用想都知道,玉儿现在一定是血肉模糊。 宁莺莺微微抿了抿唇,之后突然一把拽住仁景帝的胳膊。 “皇上,难不成就这样了么?” 仁景帝转头,神色不解。 却见宁莺莺神色激动:“皇上,玉儿死了,那她身后的指使人呢?” 仁景帝道。 “压根就没有什么指使人,是那贱婢自己心术不正。” “玉儿已经说了,是德妃指使她的!” 宁莺莺伸手指着吕淑仪,手指颤抖:“是她怂恿玉儿的,臣妾了解玉儿,她是个没主意的,绝对不敢擅自做这种事!所以一定是德妃指使的!” 吕淑仪神色泛冷。 “本宫清清白白,跟你落胎的事半点干系都没有,贤妃若是不信,尽管去查!” 说罢,她站起身,朝着仁景帝和苏柳儿福了福身。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有些乏了,想先行回宫。” 仁景帝点头。 “你回去吧。” 吕淑仪转身便准备走出长秋宫外。 临走之前,看了眼慕容明月,慕容明月迟疑了一下,正准备跟过来,苏柳儿说话了。 “明月今日受了些惊吓,便让她与兰嫔待一会吧,等过些时候,将明月送回去就是了。” 聂玉兰有些感激的朝着苏柳儿弯了弯腰,之后朝着吕淑仪道。 “德妃娘娘请先行回去吧,等晚些时候,嫔妾会亲自将明月送回椒淑宫的!” 见状,吕淑仪便自己走了。 宁莺莺急了。 “不能放她走!她是凶手!她是杀害我孩子的凶手啊!” 说着,便要从床上起身,但是被仁景帝给拉住了。 他伸手按着宁莺莺。 “贤妃,朕知晓你伤心,你先冷静点。” “臣妾十分冷静,凶手就是吕淑仪!” “你有什么证据吗?” “玉儿已经说了啊,她亲口指认的说是德妃,她说是德妃啊!” 仁景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玉儿一面之词不可信,朕觉得此事与德妃无关。” “皇上,您不相信臣妾?!” 宁莺莺神色有些崩溃:“皇上,您不是一直很宠爱臣妾么,如今臣妾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为什么不肯为臣妾做主?背后指使的人就是德妃!肯定是她!” 仁景帝伸手揉着太阳穴。 连日的心力交瘁,让他的耐心也比平日差了一些。 他站起身。 “此事到此为止,朕之后会让人送一些补品到长乐宫。” 说罢,他带着王德福,起身离开了长秋宫。 其他嫔妃见此,也纷纷离开了。 剩下宁莺莺瘫坐在床上,似是还未回过神。 苏柳儿吩咐道。 “玉芝,找几个手脚仔细的嬷嬷,送贤妃回永乐宫。” 玉芝应下,刚准备去找人,却见宁莺莺猛地一转头。 “呵,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皇后娘娘了,臣妾自己能回去!” 说着,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站稳之后,她朝前走了几步,结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沈若惜正好就在她旁边,便伸手扶了一下。 宁莺莺一抬头,对上她一双清澈平静的眸子,顿时有些不悦的将手抽开。 “不必你假惺惺!” 一旁的慕容明珊立刻道:“抱歉,太子妃,我母妃心情有些不太好,所以语气才会这般。” 沈若惜倒是不介意。 宁莺莺刚经历了这么大的打击,心情好才怪。 她以大夫的口吻道。 “贤妃娘娘如今身体虚,忌怒。” 宁莺莺冷着脸,被慕容明珊搀扶着走了出去。 苏柳儿扫了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并没有让人过去送她了。 殿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若惜也准备走,却被苏柳儿唤住了。 她温声道。 “若惜。” 沈若惜脚步一顿:“母后。” 苏柳儿想了想,之后道:“对于刚刚的事,若惜,你有什么看法?” 沈若惜朝着她柔柔一笑。 “儿臣哪有什么看法呢?对于治病救人儿臣还能说得上话,其他的,儿臣实在是插不上嘴。” 苏柳儿叹息一声,之后挥了挥手,让殿内的宫人下去了。 她温声道。 “若惜,你如何得知玉儿的身上藏着香囊?即使是闻出了她身上存在着醉灵芙的香气,但是你怎么就笃定是藏着香囊呢?或许是熏香,又或许是从哪里沾染上的香气,你却一口说是香囊……” 顿了顿,苏柳儿询问道。 “莫非你早就知晓,玉儿有问题?” “母后说笑了,儿臣怎么会得知玉儿有问题。” 沈若惜不急不缓的道:“儿臣只是随口一猜,毕竟香囊藏在身上是最方便的,不曾想这一猜,却猜对了。” 书阅屋 第329章 撒谎 苏柳儿微微颔首,之后又摇头。 “但是无论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今日这一遭,怕是暗中得罪了一些人,日后这种事,还是得三思而后行。” “谢母后提醒,儿臣日后会注意的。” 沈若惜低头应了一声。 今日若不是因为祸及明月,即使她发现了端倪,也会选择一种更委婉的方式解决,而不是自己直面真相。 这一次估计如苏柳儿所说,将自己也卷入了旋涡。 沈若惜短暂的沉思了片刻,之后又释然。 东宫原本就处于漩涡中心,多这点波折,又有何惧? 她转身离开了长秋宫。 脑海中浮现刚刚的一幕,沈若惜的眸色微微沉了沉。 宫中的这一切,像是水面的漩涡,表面看是一点小的缺口,但是深处却埋藏着巨大的风暴,稍不注意,就会被卷入其中无法挣脱。 桃叶低声道。 “太子妃,难怪宫中皇嗣少,身边跟随多年的人都能背叛,太可怕了……” “这种事见多了,也就不怪了。” 闻言,桃叶微微沉默了下去。 估计是想到了小禹子。 走了出去后,在宫殿外的一处秋千旁,她见到了慕容明月与聂玉兰。 慕容明月正坐在旁边的秋千上,两只小脚悬在半空晃着。 看见沈若惜,聂玉兰立刻将她从秋千上抱下来,一起朝着沈若惜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她将慕容明月放下来,眸中闪着光亮。 “太子妃,刚刚那件事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找出真凶,贤妃估计是不会放过明月了。” 沈若惜提醒道。 “虽然这件事玉儿才是真凶,但是贤妃心中不快,可能会迁怒明月,日后还是注意点。” “这个我知晓,只不过明月现在在德妃那里,我不能时常守在她左右……” 聂玉兰咬了咬唇,神色有些低落。 如今皇上对她彻底冷落,她想要让明月回到自己身边,简直是难如登天。 沈若惜缓缓道。 “兰嫔娘娘倒是不用这么担心,我觉得明月这些日子倒是成长了许多,她也知道慢慢保护自己了。” 聂玉兰有些疑惑。 “太子妃这话……是明月对你说了什么吗?” “之前在殿中的时候,还多亏明月提醒了我,所以才能找出真凶。” 沈若惜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伸手揉了揉慕容明月软乎乎的脑袋。 慕容明月伸出小手抓住她的手指,眼神亮晶晶的。 “明月会好好长大,然后变得很强大的!到时候,明月也会这样保护太子妃的!” 沈若惜被她逗笑了。 “我不用明月保护,你保护好你自己和兰嫔娘娘就好了。” “啊?为什么?” “因为我有你太子哥哥保护。” 慕容明月:!?! 太子哥哥…… 她咬着手指,认真的想了一下。 虽然太子哥哥身份尊贵,看起来也很可怕,但是他身体不好活得时间不久啊! 等太子哥哥死后,她会努力保护太子妃的。 但是这话她不敢说。 一旁的冷霜扫了一眼沈若惜,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啧。 现在虐狗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了。 沈若惜跟二人说完之后,转身便回了东宫。 慕容明月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将自己的小手拢在袖中,眼神亮晶晶的。 等到沈若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收回目光,拽着聂玉兰的手。 “母妃,咱们也走吧,我想去瑶光殿看看。” 聂玉兰纠正她。 “如今我不是你母妃了,要时刻注意称呼。” “你就是我母妃,以后私下里,我就这么喊你,还有容嫔娘娘……”慕容明月黑漆漆的眸子晃了晃,将涌上的悲伤压了下去,“她也是我母妃。” 聂玉兰看着她,微微沉吟片刻,看四下无人,她低声道。 “明月,那你告诉母妃,刚刚在长秋宫,你是不是撒谎了?其实玉儿没有绊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撞上贤妃娘娘的?” 她太了解慕容明月,她说谎的时候,会有一些不自觉的小动作,喜欢绞手指。 刚刚在殿中回答仁景帝的话时,她一直都是这个动作。 慕容明月一愣,对上聂玉兰审视的目光,她将头垂了下去。 半晌,点点头。 “嗯。” 说罢,她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的确是不小心撞上贤妃娘娘的,但是她流产却不是因为我,所以……我觉得我没有做错。” 聂玉兰问道。 “你之在长秋宫中,与太子妃说了什么?” 慕容明月迟疑了一下,之后朝着聂玉兰招了招手,等到她将耳朵贴过来,轻声道。 “我跟太子妃说,我看见德妃娘娘身边的嬷嬷跟玉儿见面了,还给了她一个香囊。” 聂玉兰大惊。 “你亲眼看见的?!” 慕容明月乖乖点头。 聂玉兰有些紧张的道:“除了我跟太子妃,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此事?” “没有。” 慕容明月摇头:“我当时不知道这个玉儿是谁,但是看她们鬼鬼祟祟的,就觉得应该不是好事,就谁也没说,今天在贤妃娘娘身边看见了玉儿,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她歪着脑袋,露出一个思考的表情:“德妃娘娘跟贤妃娘娘关系不好,椒淑宫的嬷嬷偷偷见玉儿,肯定也是不好的事情,接着贤妃娘娘突然流产了……我突然想起这件事,就跟太子妃说了。” 聂玉兰惊讶的看着慕容明月,没有想到她小小的脑袋瓜里面,居然藏着这么多的事。 她神色有些复杂。 以前那个跟在她身边连说话都怯懦的小丫头,一下子似是变了很多。 聂玉兰想起了沈若惜的话,明月也成长了许多,知道保护自己了。 她心头涌起一阵复杂。 是欣慰,也是心酸。 若不是她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吧,但是在这深宫之中,能快速成长,是好事。 慕容明月抬起头。 “母妃,你会怪我吗?” “母妃没有怪你。” 聂玉兰攥紧慕容明月的手,神色凝重。 “只是若是真如你所说,那么德妃就远不是表面那般与世无争,日后得当心点她。” 不过她实在纳闷,就如德妃自己所说,她又没有皇子,她有什么必要谋害贤妃的孩子?虽然她与贤妃确实不合,但是并没有到仇人的地步。 实在是想不通。 书阅屋 第330章 错过热闹 福阳宫内。 秦海棠懒懒的倚在暖炉边的软榻上,与慕容明华相对而坐,二人面前的矮几上,还放着一盘瓜子。 慕容明华有些好奇。 “母妃,您着急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哎,能有什么事,就是见着那群女人心烦,懒得搭理她们呗~” “就这样?” 慕容明华盯着她,眼神怀疑。 秦海棠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好了,其实母妃带你跑回来,确实是有事要跟你说。” 秦海棠伸手从一旁的盒子中,拿出一叠画卷放在慕容明华面前。 “这是什么?” 慕容明华伸手接过,有些疑惑的翻看了一下,发现上面都是男子的画像,下面还有介绍。 她眯了眯眼。 “母妃这是做什么?” “这是朝中还未娶妻的大好儿郎,母妃已经与你舅母帮你看了许久了,这些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秦海棠叹息一声:“哎,虽然母妃实在是舍不得你,但是经历了上次的事,母妃想通了,与其让你一直等着被你父皇赐婚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不如提前下手,自己挑选。” 慕容明华翻了翻画卷,随即问道。 “怎么今年的状元与探花都不在您的考虑之内?” 沈澈怎么就不算是大好儿郎了? 秦海棠翻了个白眼。 “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要来有什么用?生气的时候当沙包吗?” 慕容明华提醒。 “父皇也一向文雅,不懂拳脚功夫。” “所以本宫当初是勉为其难的入宫的,不稀罕的。” 秦海棠凑过去,眼神发亮。 “里面有没有你中意的?本宫觉得这个就不错。”秦海棠伸手指着其中一个,“赵国公家的小儿子,赵荀,如今年方十八,跟你也年纪相当,英姿飒爽的好男儿,算是般配。” “不了,母妃,上次我跟你说过了,今日便再与你认真说一遍吧,我已经有了相中的人。” “究竟是谁啊,神神秘秘的。” 慕容明华却笑道:“母妃真是心大,太后刚刚逝世,父皇正心中烦忧,此刻别宫的妃子都忙着讨父皇欢心,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给我找驸马?若是父皇知晓你这般悠闲,估计得生气。” “生气就生气,本宫还怕了他不成?” 秦海棠懒洋洋的嗑着瓜子:“放心吧,你父皇最近宠爱那个瑛贵人得紧,没空来福阳宫。” 话音落下,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尖细的嗓音。 “皇上驾到!” 秦海棠一愣,随即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瓜子都打翻了。 “快快快,快将画卷收起来!” 她手忙脚乱的就要收画卷。 慕容明华失笑。 “母妃不是说父皇生气就生气,您不怕么?” “你是不是傻?本宫不过是随口说说,他是皇上,若是生气了我能讨得了好?” “原来母后还知道呢,那我就放心了。” 慕容明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与她一起收拾。 在仁景帝踏进殿门的那一刻,秦海棠飞快的将画卷给藏了起来,之后露出一个明艳的笑意。 “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真是见鬼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日过来。 吓死她了! 仁景帝心事重重,没发觉她的异样,他走过来,扫了一眼二人。 “明华也在。” “母妃心中烦忧,儿臣便过来陪她说说话。” 仁景帝问道:“爱妃烦什么?” 慕容明华浅浅叹息一声。 “父皇已经好些日子不曾来福阳宫了,母妃心中惦念父皇,但是皇祖母刚刚大丧,又不敢贸然请您过来,怕您不高兴,心情便有些低落。” 秦海棠忍不住朝着慕容明华瞥了一眼。 这鬼话连篇的本事,究竟跟谁学的? 闻言,仁景帝微微思量了一下。 的确,近日事务繁多,偶尔来后宫,不是去看望贤妃,就是去瑛贵人那里了,已经好些时候没有来福阳宫了。 想到此,仁景帝心中有些动容。 他伸手搭在秦海棠的手背上,之后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了手心,轻轻揉着。 秦海棠:? 突然搞这么肉麻,狗皇帝吃错什么药了? 仁景帝温声道。 “是朕这些日子疏忽了爱妃,今日朕便歇在福阳宫,好好陪陪爱妃。” 秦海棠嘴角一抽,想要挤出一个笑意。 但是却笑不出来。 仁景帝忍不住失笑。 “看你,平日里不是一向骄横得很,如今怎么还惊喜得僵住了?” 秦海棠只能顺势干笑几声:“那臣妾去吩咐小厨房,今日做几道皇上爱吃的菜。” 慕容明华趁势起身。 “父皇,母妃,那儿臣就先行告退。” 说罢,无视掉秦海棠想要刀了她的眼神,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谁让母妃忙着给她选驸马? 选就选,还不选沈澈。 看她下次还敢不敢。 等慕容明华一走,秦海棠独自面对着仁景帝,只觉得兴趣缺缺。 跟这个老男人有什么话要聊的? 她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先躲躲,突然听见仁景帝道。 “爱妃,朕实在是心烦。” “皇上烦什么?” 关她屁事。 仁景帝伸手捏着眉心,缓缓道:“你回来得早,不知道刚刚长秋宫发生的事。” 他叹息一声:“贤妃流产了……是被人害的。” 说完之后,对面没动静。 他一抬头,看见秦海棠目光睁大看着他,眼中情绪极为复杂。 复杂中,还夹杂着一丝深深的难过。 仁景帝心神一动,没想到她能如此共情,握着她的手指,不禁又大力了一些。 然而秦海棠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错过了这么大的热闹。 她肠子都悔青了! * 东宫。 这几日慕容珩都很是繁忙。 沈若惜经常白日里见不到人,等到夜晚的时候,便感觉身侧的被子被掀开,之后自己被人从后面抱住,慕容珩的声音从耳边轻轻传来,温柔呢喃。 她困得厉害,干脆懒得理他。 但是有些时候,不理也不行。 因为慕容珩会一边吻一边褪去她的衣衫,像是一团烈火,将她翻转着翻来覆去的烤。 沈若惜一边难忍的用指甲划着他的脊背,一边好奇这病秧子究竟哪里来的精力。 偷偷吃药了? —— 书阅屋 第331章 乔装 到天微微亮的时候,身边的人才安分下来。 她有些疲惫的伸出汗津津的手,有些不悦的推着慕容珩高大的身躯。 “你最近怎么回事?” “怎么了?” “看你很忙。”沈若惜闭着眼,轻声道,“早出晚归的,忙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慕容珩低头,细细吻着她的脖颈,带来一丝痒意。 “是有些忙,忙的都见不到你,实在是想多看看你。” 沈若惜:…… 这就是你非要点着烛火的理由? 慕容珩咬着她的耳垂。 “若惜。” “别吵,我困了。” 慕容珩安静了几秒。 之后将她转了个身子,搂在自己怀中。 熟悉的冷冽的木质香传来,沈若惜有些挣扎的睁开了眼。 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 她的睡意微微消散了一点:“你干什么?” 慕容珩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她的一缕发丝,唇角笑意明显。 “我觉得我的身体,最近好了许多。” “嗯,感觉到了。” 这几日这么忙还有空折腾她,搁在以前估计早就已经发烧不起了。 “所以……” 慕容珩靠近她,声音带着一丝暗哑:“再来一次好不好?” “最后一次。” “我说到做到。” 沈若惜:…… 她肯定。 这家伙绝对是偷偷吃药了! …… 沈若惜破天荒的睡到了晌午。 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酸涩得厉害。 红袖和桃叶走进来,给她宽衣。 沈若惜挥了挥手。 “先沐浴吧。” 桃叶和红袖差人打来热水,伺候沈若惜沐浴。 沈若惜靠在木通边,闭目养神。 一条盈白的手臂被红袖捞起,细细擦拭着。 看见上面的痕迹,红袖和桃叶互相对视了一眼,二人眸中都有些意外。 太子这么忙,结果还能忙中偷闲。 实在佩服。 沈若惜合着双眼,自然是不知道身边两个丫头的小心思。 她感觉都快睡着了,直到听见耳边传来桃叶的声音。 “太子妃,水冷了,您起来吧,否则会着凉的。” 沈若惜这才掀开眸子,之后缓缓睁开了眼。 泡了有些久,她原本白玉般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眸子也湿漉漉的,整个人都显得活色生香。 她撑着桶沿,从木桶中站了起来。 桃叶和红袖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沈若惜虽然身材纤弱,但是该有肉的地方却丰盈饱满,凹凸有致,即使同是女人,她们都看红了脸。 身边的红袖立刻拿起一件锦被将她裹住。 擦干净身体后,沈若惜随意的穿上了一件寝衣。 “桃叶,上午膳吧。” 她实在是饿得慌了。 等到膳食布好之后,沈若惜坐在小桌前,心满意足的用起了膳。 刚刚吃一半,却见冷霜过来了。 她凑近沈若惜,低声道。 “太子妃,属下已经探听到了麒麟角的消息。” 沈若惜动作一顿。 这些日子她翻遍古籍医书,在找鸠夜的解毒之法。 查到麒麟角是极其珍稀的药材,据说不仅能延年益寿,还能克制百毒。 她想寻来试试。 不过麒麟角很是难寻,就连药王谷也没有,她便让慕容珩的人去打探消息。 如今还真有了眉目。 将宫人遣下之后,沈若惜才看向冷霜,问道。 “当真?” “嗯,就在京城,据说是一群巫医的后裔,他们过来京城,似乎是想要将麒麟角献给皇上以此来换取地位和利益,不过消息走漏后,如今不少人物都过来了,想要麒麟角。 “甚至有人开出了天价,目前他们似是改变了想法,不入皇城了,咱们得赶紧也过去看看,以防被人先行一步买走了。” 沈若惜放下筷子。 “那现在就去看看吧。” “这个……还是等主子回来吧。” 冷霜神色有些迟疑。 “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有些特殊,您怕是不方便过去……是在醉仙坊。” 醉仙坊是京城最大的风月场所。 不比摘星阁还披着一层风雅的皮,醉仙坊就是十足十的青楼,里面据说网罗了各地的美人,甚至还有异邦的女子,玩得花样也千奇百怪。 沈若惜思虑了一下,之后眨了眨眼。 “我为何不能去?” 冷霜睁大眼。 “您是女子,身份又尊贵,怎么能屈尊去那种地方?” “我可以扮成男子。” 沈若惜起身:“除了我,你们也没法分辨出麒麟角,自然是我亲自去比较好。” 冷霜一想,也有道理。 但是她也不敢就这么带沈若惜过去。 “那……属下去请示一下太子殿下?” “阿珩现在人不知道在哪,派人给他递个信吧,就说我去了醉仙坊,让他别担心。” 冷霜想了想,点头应下了。 安排了人出去给慕容珩递口信之后,沈若惜让人寻了一套男子的衣服,让红袖给自己打扮了一番。 等从内殿转出来的时候,让冷霜和桃叶都有些愣住了。 她原本身高便比较高挑,比寻常女子高上半个头,如今穿上一件月白色的锦袍,系着一条玄色带金的腰带,一头黑发高高束起,已然是个翩然绝尘的公子哥了。 沈若惜将手中的折扇放在掌心拍了拍,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压低嗓音。 “如何?” 桃叶眼神放光。 “真是神了!太子妃,您如今这样子……简直太俊俏了,简直就是哪家的贵公子!” 五官虽然与沈若惜原本的样子还是有些像,但是眉形和鼻梁稍稍调整了一下,便显得英挺了许多。 不像女子,像男子像得多了。 沈若惜在原地缓缓转了转,对自己如今的样子也很满意。 “红袖,没想到你这手这么巧,将冷霜也乔装成男子,本宫要带她出去。” “奴婢领命。” 红袖将冷霜打扮了一番,等冷霜过来,也成了英姿飒爽的男儿模样。 桃叶很是兴奋。 “到我了是不是?” 沈若惜道:“你今日留在东宫,就不带你出去了。” 闻言,桃叶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为什么啊……太子妃,今日为什么不带奴婢啊?” “我们要去醉仙坊,那种场所不适合你。” “醉仙坊是什么地方?” 冷霜言简意赅:“青楼。” 桃叶的眼睛瞬间瞪圆,短暂的震惊之后,她终于回过神。 “可是……冷霜也能跟去啊。” 闻言,冷霜瞥了她一眼:“我跟你不一样,你什么都不懂,到时候见到一些不该看见的,说不定会当场露馅。” 桃叶一愣。 这意思是在说她没有对象? 书阅屋 第332章 沈公子 她不服气。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太子妃,我可以的!” 冷霜又道。 “你太矮,脸太圆,装男的不像。” 桃叶:…… 好生气哦。 但是冷霜说得是实话,她无法反驳。 便只能将求助的眼光投向了沈若惜。 却见沈若惜点头。 “冷霜说得不无道理,桃叶,你就安心在东宫等我回来。” 说着,她伸着手指,在桃叶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听话,嗯?” 桃叶摸着额头,看着沈若惜抵在面前的俊脸,低下头,微微红了脸。 “嗯。” 要不是知道面前的是太子妃,她怕是要动心了。 * 夜色如水,带着深沉的寒意。 醉仙坊前,气氛却异常热烈。 楼前停了不少的马车,形形色色的男人们踏门而入,迫不及待的寻欢作乐。 而二楼,一群衣着清凉的女子倚在栏杆边,手中拿着手帕,正对着底下经过的男人们招手调笑。 就在此时,一辆奢华的马车从夜色中驶来,之后在醉仙坊门口稳稳停下。 马车虽然颜色低调,是深沉的蓝黑色,但是车帘与车顶镶金嵌玉,贵气十足。 而且车边站着几个护卫,一看便是训练有素。 可见车内的人物必定非富即贵。 车帘被掀开,一双黑色的绣金靴子率先出现,之后是一道颀长的身影。 下来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来人穿着月白色的华服,衣摆绣着一些淡青色的竹纹,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面容绝尘,气质清雅。 在人群中极其显目。 二楼的女子们顿时调笑声更大了一些。 沈若惜招呼着身边的冷霜与乘风。 “走吧。” 她刚上前几步,却见上面飘下来了几张帕子。 其中一张掉在了沈若惜的肩膀。 她抬头,看见是醉仙坊的勾栏女们。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奴家一见倾心,不知公子能否将奴家的手帕送上来啊?” 沈若惜拿着帕子,勾了勾唇。 之后朗声道。 “天气寒冷,姑娘们别受凉了。” 楼上的笑声更加激动。 沈若惜也没再管,迈步走了进来。 醉仙坊的老鸨都是人精,见沈若惜气度不凡,立刻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有些面生啊,第一次过来?” “嗯,我是来京城的商客,姓沈,过来给朋友祝寿的,明日便回去了,听说你们这里的姑娘不错,便想过来瞧瞧。” “那您可算是来对地方了,这里什么类型的美人都有,一楼的都是些次一点的姑娘,二楼的姑娘玩的开,还会一些琴棋书画,三楼的那都是搜罗来的各地的美人,异域风情,只不过这价钱嘛……也要高上许多的。” 沈若惜示意了一下冷霜。 冷霜立刻递过去了一锭银子。 一见沈若惜出手阔绰,老鸨瞬间笑得真诚多了。 “公子大气,您说,您究竟喜欢什么样的?我一定给您好好安排!” 沈若惜朝着她招了招手。 老鸨将耳朵凑了过去。 沈若惜道。 “你们这楼不是有四层吗?我想去四楼。” 闻言,老鸨笑得神神秘秘:“公子可知四楼是做什么的?” “略有耳闻。” 说着,沈若惜亲自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锭金子,放在了老鸨的手中。 “我想要个风雅点的房间,里面的美人最好也是柔弱无骨腰细的那种,身体软,才好办。” 冷霜从摘星阁得到的消息,那几个巫医的后裔,据说是攀上了一位贵人。 这几日一直在醉仙坊寻欢作乐,连醉仙坊的门都没踏出去过。 而且几人口味独特,上得是四楼。 老鸨摇着团扇,笑得一脸暧昧。 “看样子公子来之前,已经打听得听清楚了啊。” 沈若惜只是道。 “劳烦带路了。” “哎哟,行吧,这四楼啊,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不过我看沈公子气度不凡出手大方,定是贵客,请随我来吧。” 老鸨一转身,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正感慨今日什么风,来了几位长相天人般的美男子,没想到个个都是变态。 前两个还没让她这么惊讶,但是面前的这位沈公子气质翩然,有种不然纤尘的俊美。 没想到也好这口。 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 老鸨在前面扭着腰带路,沈若惜几人跟在后面。 几人刚走几步,就有不少的女子想要朝着沈若惜扑过来,都被冷霜和乘风给拦住了。 到了二楼,更加不堪入目。 二楼都是包间,里面靡靡之音不断,甚至有的房门都没有关紧,朝着里面扫一眼,便能见到一出活春宫。 三楼的装饰倒是风雅许多,各个房间也是风格不同,唱曲和抚琴的声音较多。 上四楼的楼梯口处,有一扇厚重的门。 门口还有两个壮汉在守着。 老鸨过去,跟二人打了声招呼,便放行了。 门打开后,沈若惜顺着楼梯上去,这才知道为什么下面会有一扇门了。 隔音用的。 刚上四楼,便听见男人和女人淫·靡的声音。 甚至有惨叫。 不等沈若惜细细观察,便见旁边走出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体格极其壮硕,与乘风都差不多高了,样子也凶狠。 看他腰间别着一把刀,应当是有些功夫的。 他扫了一眼沈若惜几人,之后朝着老鸨躬了躬身。 “徐妈妈。” “怎么样,今儿个没发生什么事吧?” “嗯。” “那便行,走,咱们带这位公子去前面的‘弱柳如风’厢房。” 老鸨在前面带路,男人就跟在她们身边。 沈若惜原本还好奇,这男人跟着做什么。 直到经过走廊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尖叫着赤脚跑出来,大腿上还流着血。 见到沈若惜一行人,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冲了过来。 “徐妈妈,我不要伺候他了!这人的手段我实在是受不住啊,我再这样下去会死的,您看啊!” 女子直接拉下了身上衣裙。 沈若惜瞥了一眼,胸前有凌虐的迹象。 老鸨蹙了蹙眉。 “既然来者是客,那么便要将客人伺候舒服了,香儿,擅自跑出来可是会让客人不高兴,也会影响了我的生意。” 说着,她话锋一转。 “不过若是客人不讲规矩,那也是要跟他谈谈的。” —— 书阅屋 第333章 百合 她转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男人。 “去,带着香儿进去,与客人好好讲讲道理。” 男人点点头,带着香儿一起进去了。 那女子走之前,目光还有些恋恋不舍的落在沈若惜的身上。 等门一关,老鸨转身对沈若惜笑得抱歉。 “吓到公子了吧,哎……这门生意也不好做,有的客人玩得过了头,难免让姑娘们不乐意,一点小伤到倒是无所谓,但是也不能过度啊,沈公子说是不是?” “徐妈妈说得对。” 沈若惜面上不惊,还问道:“‘弱柳如风’还有多久到?” “就在前面了。” 老鸨心道,看样子真是个斯文禽兽。 看这么风轻云淡的模样,私下说不定玩死了多少女人。 乘风忍不住凑到冷霜面前,压低声音。 “没想到啊,太子妃这么淡定,以前是不是来过这种地方?” 冷霜瞥了他一眼。 “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问谁?” “自然是主子。” 乘风:…… 想他死就直说。 “姑奶奶,俺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那就闭嘴。” 几人走了一阵,老鸨站住了脚步。 “到了,就是这了。” 沈若惜抬头,看见面前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几个烫金大字——弱柳如风。 那个高大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也跟过来了,他抬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打开之后,沈若惜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里面还有十来个房间,有几个房间是紧闭的,其他的都是敞开的,门口分别站着一个曼妙的女子。 清一色的全都是柳眉樱唇,肤白纤细。 真真应了“弱柳如风”四个字。 沈若惜掀起目光,扫了一眼待选的几个女子,随即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 “就她吧。” 老鸨瞬间应声:“沈公子好眼光,这是百合,年纪小又腼腆,沈公子等会可得要手下留情一些!” 说着,又招呼那位叫“百合”的女子。 “百合,这是沈公子,可是贵客,今夜好生伺候着他,知不知道?” 百合立刻扭着不盈一握的腰身,朝着沈若惜走过来。 看见沈若惜出众的模样,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羞涩的表情。 “沈公子,百合有礼了。” “近看百合姑娘,更是纤细曼妙,秾丽动人,相信今夜一定会是个难忘的夜晚。” 沈若惜伸手揽过百合的肩膀,朝着厢房走去。 冷霜面无表情的拿出银钱给老鸨。 收了银票,老鸨的目光落在冷霜和乘风的身上,忍不住笑道。 “沈公子,你的这两个护卫在这也是闲着没事,要不要我帮忙也找个姑娘?” “不了。”沈若惜回过头,“我们一起。” 闻言,冷霜和乘风立刻也跟在了她后面。 老鸨一愣。 这家伙…… 是真变态啊! 百合这小身躯,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揽着百合到了厢房,将门关上后,百合抱着沈若惜的胳膊,眼中泛着羞涩的水光。 沈若惜正想让她别紧张,却见百合掐着声音道。 “沈公子,您是准备一个一个的,还是你们三人……一起?” 沈若惜:…… 老鸨是不是对“腼腆”二字有什么误解? 她笑道。 “刚刚徐妈妈说你年纪小,怕吓到你,不想百合姑娘居然这么主动。” “其实腼腆也分情况的,例如见到沈公子这般俊逸风流的人物,奴家很是愿意配合的,您想要怎么着都行,甚至可以……” 她踮脚,在沈若惜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沈若惜神色一僵,脸上的表情差点没崩住。 “咳咳~” 这花样着实是新奇又大胆。 不过可惜了,她也是个没把的。 沈若惜正了正神色,微微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正色道。 “咱们先喝会茶吧。” “行,沈公子一看就是个比较文雅的人,喜欢先礼后兵的话,奴家也是奉陪的。” 说着,兀自弯腰坐在了沈若惜的大腿上。 沈若惜:…… 她温声道。 “我是商客,第一次来京城,听朋友说,很多来京的商人,都会来你们这里图个新鲜,是真的吗?” “是有这回事,不过像沈公子这般俊美的商客,倒是第一次见。” 百合的手朝着沈若惜的胸膛就要摸过去,被她一把攥住了。 她与百合十指交缠,摩挲着她的手指。 百合瞬间笑得轻颤起来。 乘风在一旁,看得整个人都麻了。 他忍不住跟冷霜道。 “长得好看就是好啊,你看太子妃,其实压根就不用花钱的,现在这样子,还真不知道到底是她在嫖别人还是被嫖的那个。” 冷霜:“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俺憋不住嘛。” 乘风委屈兮兮。 好烦,好不容易出一趟任务,居然还是跟冷霜这个棺材脸。 今天小桃叶又不在,不然一定有趣多了。 沈若惜轻轻捏着百合的手指,似是漫不经心道。 “如今靠近年关,这里的商客比寻常时候都要多一些吧?” “也还好吧,就最近这几日好像多一些。”百合想了想,“沈公子刚刚看见一旁几个房间的门不是关上了么?听说也是商客,其中有三人已经好久都没出门了,姐妹们被折腾得筋疲力尽……” 沈若惜笑道。 “你也见过他们几人吗?” “只是见过几面,但是奴家可没有伺候过他们几人。”百合似是怕她误会,立刻搂着沈若惜的脖颈,撒娇道,“那三人其貌不扬,奴家可不喜欢,奴家喜欢沈公子这样的。” “在这里玩这么就,怕是要花不少银子吧,那三人出手一定阔绰了?” “是挺阔绰的,不过并不是他们三人付钱,一直有个男人在给他们付账。” 沈若惜眼神微敛。 “什么男人,怎么还给别人付这笔风流帐?” 百合反应过来。 “沈公子怎么对那三人这么感兴趣,您来这里,不是为了找乐子么?如今不关心奴家,怎么关心起别人了?” 沈若惜捏了一下她的小脸。 “随便问问,行,那你想要我怎么关心你?” “那自然是……” 百合笑吟吟的露出一个浅笑,之后径直解开自己的腰带,将衣服解开了,露出了半个雪白的肩头。 似是想起什么,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冷霜与乘风。 “你们二位也要一起吗?” 书阅屋 第334章 熟人见面 沈若惜掰着她的小脸。 “他们就不了。” “那他们在一旁看着?”百合捂嘴娇笑,“沈公子好独特的兴趣啊。” 沈若惜:…… 合着她就这么像是变态么? 她将百合从自己腿上抱下来,之后笑道。 “我跟你先玩个游戏。” “玩游戏?好啊~” 沈若惜道:“你坐在这里不要动。” 百合乖乖点头。 沈若惜起身,拿了一块长布,将她的眼睛给蒙住了。 百合扭着身子,有些激动。 “沈公子,您也喜欢这种花样啊,好讨厌~” 沈若惜:? 什么叫“也”? 她道。 “还没完,你别动。” 她拿出两根银针,在百合的两个穴位上扎了一下。 封住了她的听力。 百合声音瞬间大了起来。 “啊呀,好疼,奴家听不到公子的声音了~” 疼痛与欢愉交织的语气。 沈若惜伸手摸了摸她肩膀,带着抚慰。 百合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沈若惜没再管她,她看向冷霜与乘风。 “听这意思,那几个巫医的后裔确实是攀上了贵人,只不过还弄不清对方的身份。”沈若惜道,“不知那位贵人允诺了那三人什么条件。” 乘风道。 “无论什么条件,咱们主子都能开出更好的,这麒麟角,势在必得!” 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还有谁能比当今太子更有权势? 冷霜神色沉沉。 “无论如何,首先我们得见一见这几人。” 沈若惜点头。 这个是自然。 不过她有顾虑。 “那所谓的贵人,既然留下了人在这里给他们花钱,那么应该也会监视着他们,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暗中有人。” 闻言,二人沉默了片刻。 冷霜眸中闪过一丝暗芒。 “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对方身上的戾气很重,所以能感觉到,但是却察觉不到究竟是在哪个方向。” 乘风点头。 “应该是高手。” 沈若惜:“打得过吗?” 乘风腰一挺:“打得过!” 为了太子妃的安全,打不过也得打得过! 沈若惜一挥手:“那走。” 她率先走到门前,刚准备打开门,却见乘风一把拦住她,之后猛地挡在她的前面,旁边的冷霜剑光一闪,直接刺了出去。 外面好像传来了一声咒骂声。 而后门被人推开,闪进了一个人影。 白洛骂骂咧咧的走进屋内,黑着脸将自己破了的袖口抬起来。 “谁干的?差一点,就差一点!小爷的手就废了!” 沈若惜十分惊讶。 “你怎么在这?” “我一个男人出现在这不是很正常么?倒是你,沈若惜,你不好好做你的太子妃,扮成男人来这里是要玩什么变态的花样?” 白洛放下袖子,扭头看向她。 别说,这么一打扮,还真像是男子。 若是他不清楚她的底细,还以为是她的孪生哥哥呢。 乘风十分不满的瞪着他。 “你说话放尊敬点!” 沈若惜道:“没事,他一直这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必跟他计较。” 白洛闻言蹙了蹙眉。 这算是维护他还是骂他? 冷霜将剑收回剑鞘中。 “鬼鬼祟祟,活该,你在门外干什么?” “自然是准备过来找你们。” 白洛扫向沈若惜,随后眯了眯眼:“怎么,你也是为了麒麟角来的?” “也?” 沈若惜眯了眯眼:“你来这里,跟我目的一样?” “我作为药王谷的谷主,对麒麟角感兴趣,不是很正常么?”白洛走到桌边,有些吊儿郎当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我已经打探清楚了,那三个巫医一族的后裔就在最前面的两间房内,不过不见客。” 白洛哼哼两声:“所有来想要见他们的人,都被拒绝了,甚至有人拿来了价值连城的礼物都被几人拒之门外,连看都不看一眼。” “哦?” 沈若惜眯了眯眼:“看样子他们背后的贵人,手笔不是一般的大啊。” 几人正在这说话,却见一直被晾在一旁的百合说话了。 “沈公子,怎么还没有动静,您不会离开了吧?” 说罢,她自行进眼睛上的黑布给解开了。 瞧见屋内又多了一人,刹时愣在了原地。 看见白洛妖孽精致的面容时,那抹惊讶便转化成了兴奋。 “这位公子……也是要加入吗?” 白洛勾唇一笑,是极致的风流。 他朝着百合走近:“聊得入神了,都忘记了还有个大美人在这。” 他修长的手指挑起百合的下巴。 “来,张嘴。” 百合虽然有些莫名,但是很是配合的张开了自己的樱唇小口。 只见白洛飞快的朝着她的嘴里塞了颗药。 百合纳闷。 “你给我吃了什么?” “助助兴的药。” 话音落下,就见百合两眼一翻,一头栽倒在地。 白洛重新转过身,耸了耸肩。 “好了,继续谈正事吧。” 他单手摸着下巴,露出一抹沉思的表情。 “如今这几人对钱财没那么感兴趣,但是很明显非常好色,若是送个绝色美女过去,说不定能接近几人套出话。” 冷霜拧眉。 “这醉仙坊什么美人没有,你在这里施展美人计,是不是不太好使?” “那如果是那种倾国倾城让人一见就心神荡漾的美人呢?” 乘风下意识的道。 “去哪找这种大美人啊?” 话音落下,却见白洛的眼神越过他,朝着他身后瞟。 落在他身后的沈若惜身上。 沈若惜端着茶,对上他的目光。 “你该不会是想要我过去施展美人计吧?” “正有此意。” 乘风立刻大怒:“放你奶奶的屁!咱们太子妃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 白洛耸了耸肩。 “但是除了她,这里就你和这棺材脸两个女人啊。” 说着,他扫了一眼冷霜,之后摇了摇头。 “棺材脸不行。” 冷霜忍住要一剑劈了他的冲动:“太子妃更不行,她身份尊贵,绝对不能做这种事。” 沈若惜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水,缓缓道。 “说起来,也不是非要我与冷霜出面。” 她微微抬了抬眸子,落在白洛的身上,蓦的露出一个笑意。 “话说,你不是也可以么?” —— 书阅屋 第335章 美人计 白洛动作一顿。 “我?” “对啊,你之前不是将端王殿下迷得五迷三道的么?”沈若惜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是不是,茯苓姑娘?” 白洛:…… 他以前造的孽,终归是遭报应了。 白洛咬了咬牙:“我去就我去,不过话先说好了,得到了麒麟角,得先拿给我研究研究。” “我没意见。” 沈若惜吹着茶水,一脸淡定。 白洛黑着脸,转身去厢房内找了找,总算是找到了一件稍微宽松点的百蝶裙,之后给自己涂抹了一些胭脂水粉,又将黑发放下,梳成一个斜斜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支牡丹步摇。 扭扭捏捏出来的时候,屋内的三人瞬间停下了动作,都盯着他看。 白洛有些纳闷。 “你们看什么?” 一开口,就是粗犷的男声,将几人的理智瞬间拉了回来。 沈若惜道。 “你这声音不行。” 白洛冷哼一声,微微咳嗽两声后,婉转的喊了一声:“沈公子~” 那个娇媚的劲儿,沈若惜觉得骨头都酥了一下。 她朝着白洛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你快去,这要是不成功,那三人定不是男人。” “多谢夸奖。” 白洛甩着袖子,朝着房门外走去。 到门口的时候,乘风自觉地给他打开了门。 白洛一走出去,便扭着腰朝着最前面的一间厢房走了过去。 在门口站定了几秒后,身后敲了敲门。 没人应他,只有女人痛苦又欢愉的叫声,和男人猥琐的笑声。 白洛忍着恶心,抬手继续敲了敲。 终于,有人将门打开了。 是个有些高大的男子,面无表情,一看就是护卫之类的。 看见白洛,他目光稍稍顿了一下,之后道。 “你是谁?” “奴家是新来的茯苓,想要见见里面的客人。” “你过来有什么事?” 男人的眼中带着审视与警惕。 白洛瞬间露出一个有些胆怯的表情:“奴家哪能有什么事啊,只是徐妈妈说了,怕里面的姑娘不耐几位爷折腾,就让奴家也过来了……” “不必了,出去。” 护卫拒绝了他,伸手就要关门。 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慢着!” 随着声音响起,从厢房内缓缓走出了一个男人,长得贼眉鼠眼,唇边还蓄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应该是有四十岁左右。 他此刻正一边系着自己的腰带,一边朝着这边走来,敞开的衣襟露出干瘪的胸膛,像是一只干瘦的老鼠。 干瘦男人将那护卫推开,目光在白洛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后,露出一个惊艳的神情。 “你说,是徐妈妈让你过来的?” “是的,徐妈妈说里面的姐妹都好久了,怕身子受不住……” “徐妈妈还真是大方,也不知道从哪寻来的这么绝顶的货色!”男人眼中闪出垂涎的光芒,“跟我进来!” 白洛立刻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厢房的门应声关上。 沈若惜几人躲在暗处,看见这一幕,都微微松了口气。 比想象中顺利。 乘风有些担心。 “白洛进去了,不会有危险吧?” 冷霜:“你怎么突然这么热心了,之前不是很不喜欢这个白洛么,现在还关心上他了?” “他这样子实在太像是女人了,你知道的,俺对女子一般都是比较照顾的。” 乘风的表情很是憨厚。 冷霜道。 “放心吧,他若是被识破男扮女装,顶多就是被揍一顿然后被人丢出来的。” 沈若惜想了想。 “也不一定。” 她摸着下巴露出一抹深思的表情:“白洛长得这么妖孽,即使是被识破了身份,说不定里面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吧!?” 乘风虎躯一震,感觉自己菊花一紧。 白洛进了屋内,看见房间内的场景,顿时一愣。 房间中间放着一张偌大的床,几乎是占据了大半房间,床上还有两个衣衫褪尽女子,此刻正被绳索捆成一个不堪的姿势。 估计是折腾得久了,两个女子都有气无力,见白洛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除了这个干瘦的男人,房间内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侏儒。 看见走进来的白洛,侏儒的眼中瞬间放出了精光。 他凑过来,眼神色眯眯的朝着白洛扫视,之后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好美的女子,这老鸨真不厚道,这么绝色的美人居然藏着没给我们兄弟享用!” 白洛有些惊讶。 “你们是兄弟?” “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白洛神色复杂极了,“你们的爹娘,挺厉害。” 能生出这么一对极品,前世造了不少的孽吧? 看见白洛后,侏儒明显对床上的两个女人没兴趣了。 他朝着白洛勾了勾手指。 白洛不解。 侏儒有些不悦。 “让你蹲下来!” “蹲下来干什么?” “当然是伺候本大爷!” 侏儒十分不满:“你这怎么回事,一点都不识相!” 干瘦男人阴恻恻的笑了笑。 “急什么,她怕是新来的吧?让咱们兄弟好好调教调教就是了,让人听话不是我们最擅长的事么?” 闻言,侏儒男也笑得愈加猥琐,一双小眼睛看向白洛。 “你要自己脱,还是我们帮你?” 白洛朝着一旁的椅子上懒懒一坐:“哎呀别着急啊,奴家听说二位客人是商客,见二位客人这些日子出手阔绰,也不知是卖什么的?” 侏儒男嘿嘿一笑。 “我们可不仅仅是商客,我们还懂医术。” “哟,大夫啊?那能不能帮奴家把把脉?奴家近日总觉得胸口有些闷疼。” “我们可不是单纯的就是给人把把脉看看病,我们会行占卜之术,能寻到奇珍异宝,如今我们就得了一极其珍惜的药材,价值连城!” 白洛眼中泛着好奇的光芒。 “什么药材?” 侏儒男洋洋得意,正准备说,却被干瘦男人打断了。 “好了,与她说这么多干什么,办正事吧。” 一语点醒侏儒男。 他催促着白洛:“别废话,快去床上躺好,等着大爷过来宠幸你!” 书阅屋 第336章 阿仫 白洛盯着他矮小的身材,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我觉得吧……你这样子,不该自称大爷。” 侏儒男最在意别人嘲讽他的身材。 瞬间暴怒。 “你什么意思?!” 白洛撇了撇嘴,之后一转身,朝着干瘦男的怀里钻了过去。 “呜呜,他凶我~” 一边说,一边伸手子啊他身上摸了摸。 什么都没有。 他目光一转。 那侏儒身上就一件单薄的里衣,压根就藏不了东西。 不在这二人身上,那就在另一人身上了? 他记得,还有一人是在隔壁的包间。 进错门了。 白洛瞬间从干瘦男人怀里撤了出来。 她伸手捂住肚子,做出一个难受的表情。 “啊,奴家突然有些不舒服,怕是晚膳吃坏了肚子,奴家去去就来,请二位稍等片刻。” 侏儒男抱着手臂,冷笑两声。 “不必了,我们这里有恭桶,你就在这吧。” 白洛眼皮一跳。 难怪呢,他进来的时候感觉味道有点大。 看样子这两人口味确实是重。 白洛义正辞严的拒绝了。 “不行,我要去外面,人多我拉不出来。” 说着,转身就要走。 谁知被门口的男子拦住了。 身后,传来侏儒男的声音。 “抓住她!” 那护卫伸手一把攥住了白洛的胳膊。 “哎哟,对一个女人怎么这么凶,你们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干瘦男人却捻着胡须冷笑两声。 “别装了,徐妈妈送来的女子都是她亲自交给阿仫,然后由阿仫带过来的,根本不是你这种突然上门的,说,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闻言,白洛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原来中间还有这一茬,搞半天这两人早就知晓他动机不纯了。 白洛笑吟吟的。 “我一个弱女子,哪能有什么不纯的动机呢?” “你是为了麒麟角来的?” 闻言,白洛没吭声,只是朝着二人抛了个媚眼。 “你猜?” 侏儒男忍不住了。 “哥哥,跟她废话做什么,反正白送过来的美人,不玩白不玩!” 说着,便吩咐护卫:“将她带过来扔到床上,我要好好的折磨折磨她!” 那男人扯着白洛就要过来,却见白洛突然抬起另一只手,之后动作极其利索的朝着男人的肩膀处扎了个暗器。 男人动作一僵,之后“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屋内二人一惊。 侏儒男大声道。 “哥哥,她身手很好!” “巴黒,我们一起上!” 话音落下,二人朝着白洛一起攻过来。 双方打了几十招之后,二人被白洛踹倒在地。 白洛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长发,也懒得装了,他慢悠悠走过来,一只脚踩在侏儒男的脸上,用自己原本的声音问道。 “说吧,麒麟角在哪?” 那个叫“巴黒”的侏儒男睁大眼,有些不敢置信。 “你居然是男人!?” “答非所问,听不懂人话?” 白洛踩着巴黒的脸,脚下力度更大,碾得他惨叫出声。 一旁的干瘦男人捂着胸口,大声喊了一句。 “阿仫!” 话音落下,白洛的动作便微微一顿。 有杀气! 外面,原本在暗中躲着观察的冷霜与乘风,神色突然一紧。 沈若惜有些疑惑。 “怎么了?” “有高手!”乘风坚毅憨厚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紧张,“太子妃,您在我们身后躲好了。” 冷霜将沈若惜护在了身后。 就在此时,几人见一个男人突然从其中一个房间内走了出来。 男人的面容看不清,只看见一头黑发被编成许多根辫子拢在脑后,身上穿着异域风情的皮毛上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下踩着短靴。 他动作有些慵懒的朝着白洛所在的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步伐不快,甚至算的上慢悠悠。 手中的弯刀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一道冷光,使人遍体生寒。 走到门前的时候,他突然转头,朝着沈若惜几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盯了几秒后,才转过头,一脚踹开了房门。 冷霜拧眉。 “他发现我们了。” 沈若惜看着厢房的方向,沉思了一下,之后道。 “乘风,你去帮白洛,冷霜留下就行。” 乘风微微迟疑一下,之后转身就走了。 他们已经暴露了,那男人收拾了白洛,估计就会来找他们了。 一条绳上的蚂蚱,得救他。 屋内,白洛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意从后面传来。 随着一声房门被踹破的声音,不过瞬秒的时间,便见刀光在自己眼前闪过。 白洛身形轻巧,极快的闪过,之后跟来人打在了一起。 对方力道极大,他拿过匕首挡住他的刀,兵器交接的声音清晰的传来,震得他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白洛抬起眼,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一张冷峻野性的脸,眼神像是丛林里蛰伏的野兽,带着凶猛的杀意。 这就是那个什么阿仫? 来不及思考,白洛侧身躲过攻击,伸手掏出了几个暗器,朝着男人扔了过去。 阿仫用刀随意的挡掉了,之后发出了几声不屑的笑声。 白洛勾唇一笑,伸出手指拉了一下。 只见原本被打落在地上的暗器,突然又飞了起来。 原来每个暗器上面都粘着一根银丝,不仔细看压根就看不出来。 阿仫有一瞬的惊愕,再次出手去挡。 但是其中一枚暗器还是划伤了他的肩膀。 白洛微微松了口气。 这暗器上被他洒了麻沸散。 沾上之后,这家伙不半身麻痹也会动作迟缓。 不足为惧了。 他伸手转着匕首,笑吟吟的看着阿仫。 “怎么不过来了?” 阿仫盯着他,却突然冷笑一声,之后脚步一蹬,极快的朝着白洛冲了过来! 白洛已经,没想到他的动作居然丝毫不受影响。 想要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正准备硬着头皮接下他这一拳,却听见屋顶猛然传来一声“哗啦”声,一个人影从上落下,直直朝着阿仫攻击了过去。 阿仫只能转身应对他,趁着这个空隙,白洛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顺便借力跳到了屋外。 乘风与他交手了上百招,二人从屋内打到了屋外。 二人对了一掌后,二人被震开,离了十几米远。 沈若惜与冷霜快步走过来,站在了乘风与白洛的身边。 “你们没事吧?” —— 书阅屋 第337章 你去偷袭 “我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手臂被震了轻伤,多亏这大块头来得及时。” 白洛微微松了松右肩膀,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罕见的有些凝重。 “此人怪异得很,力道极大,而且中了麻沸散之后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冷霜有些诧异。 “难道此人百毒不侵?” “不一定。” 沈若惜道:“我听说异邦会有人从小便用毒物练功,时间久了耐毒性便会非常强,普通的毒药对他们效果便也不大了。” 乘风慢悠悠的转过头。 “俺不晓得对他究竟有没有效果,但是太子妃,俺好像是中毒了……” 说到后面几句,乘风眼神涣散,面色发青,口中也开始出现白沫。 白洛立刻扶住他,与沈若惜一人一边抓起他的手腕,摸了脉象之后,二人不约而同的道。 “千机毒!” 冷霜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这是什么毒?” “一种致命的毒药,中毒者若是两个时辰内不解毒,中毒者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沈若惜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说罢,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软包,打开之后,里面缝制了几十个暗格,每个暗格里都有一颗药丸。 沈若惜掏出一颗解药塞进了乘风的嘴里:“幸好我这药包里有解药。” 白洛眼睛都直了。 “这是什么?” “这是我自己特制的药包,为了方便携带,里面都是一些剧毒的解药,便是以防万一。” 白洛眼神一亮。 “能给我吗?” “药包你想要的话,自己回去效仿着做一个不就行了?” “药包我要,里面的解药也要。” 沈若惜:“滚。” 白洛收回了手。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冷漠?好歹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小气。” 沈若惜将药包收好。 “现在好像不是聊天的时候。” 她眼皮微抬,朝前示意了一眼。 只见那个叫阿仫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此刻正目光玩味的看向这边,似乎对她解毒的行为很感兴趣。 白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 阿仫终于开口,一口有些生硬的中原话。 “你,也是用毒高手?” 这话是对沈若惜说的。 白洛接过话。 “关你屁事!” 冷霜瞪了一眼白洛:“别激怒他!” 果然,听到这话后,阿仫脸上的神色瞬间冷了几分,之后拿起刀,便朝着几人走来。 冷霜拿着剑。 “太子妃,退下!” 沈若惜转身便离着远了一些。 白洛拖着还僵着身子不能动的乘风,也将他拖到了一边。 眼看冷霜与阿仫打得激烈,沈若惜有些担心,她看向白洛。 “你去帮忙。” 白洛瞬间装死。 “哎哟,不行,我胳膊疼,刚刚估计是被他震残了,我动不了了。” 沈若惜忍住一脚踹死他的冲动,缓声道:“你在旁边用毒针偷袭他。” 白洛白了她一眼。 “你没看到么?毒药对他没有效果,还是别浪费我的暗器了。” “我看不像。”沈若惜分析道,“刚我们在给乘风解毒的时候,他迟迟没有上来,我猜想,可能是麻沸散对他起了一点效果,他是在等毒化解。” 闻言,白洛似是反应过来。 有道理,不然这么好的机会,他没必要等他们给乘风解完毒了之后再动手。 白洛瞬间又振作了起来。 “放心,偷袭我在行!” 他站起身,又看向沈若惜:“不过我身上除了麻沸散和蒙汗药,没带什么毒药。” “用这个。” 沈若惜给了他几根钢针,比寻常的针要粗长许多, 白洛拿出,找准时机,朝着阿仫就扔了过去。 阿仫正在与冷霜缠斗,分不出太多精力顾及其他,虽然躲避了几个,但是依旧中了两针。 阿仫似是毫无知觉一般,继续与冷霜打在了一起。 冷霜体力不及他,逐渐开始落了下风。 白洛急了。 “完了,似乎是没用啊……话说你究竟用的什么毒?” “我自己新研制的,跟麻沸散一个作用,但是药效要强上百倍,不仅仅会麻痹人的神经,还会令人腹痛头晕。” 沈若惜道:“他若是经历过特殊的训练,寻常的毒药定是效果不明显,得用那种极其少见的,而我研制的这种新型的毒药正好派上用场。” 白洛朝着她眼露赞赏。 “你果然是毒妇。” 沈若惜眼中闪着思索。 “具体效果如何,其实我还未实验。” 白洛:? 此时,屋内的巴黒和那个干瘦的男人已经出来了。 见到缠斗的二人,又看向沈若惜与白洛,二人的眸中怒意汹涌。 “阿仫,给我杀了她!” “对对对,杀了那人之后,哥哥,咱们再玩死那个男扮女装的家伙!” 巴黒摸着脸上被踩伤的地方,丑陋的脸上神情猥琐。 “看,哥哥,那男扮女装的家伙身边,还有一个俊美的男人,我都要了!” “你爱玩便都给你,我对男人没兴趣。” 二人有商有量。 眼看冷霜就要不敌对方,就在此时,阿仫突然动作一顿,整个人动作都慢了下来。 冷霜一愣,对这反常的一幕有些惊讶。 但是容不得她细想,她立刻抓住这个破绽,一脚踹在阿仫的腹部,将人踹得飞出了几米。 阿仫以刀撑地,单膝跪地,滑行了一阵后,堪堪停下。 冷霜这一脚并未伤到要害,但是他迟迟未动,半跪在原地,状态不对。 白洛眼神一亮。 “起效了!” 他站起身,朝着冷霜示意一眼。 “喂,棺材脸,那凶残的男人就交给你了,我解决这两人!” 白洛一边摩拳擦掌,一边朝着二人走过去。 “我也是个生意人,你们将麒麟角拿出来,开个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怎么样?” 二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干瘦男人冷声道:“麒麟角已经有买主了,对方不是你们能得罪得起的,劝你们最好识相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哟,什么买主啊,这么可怕?巧了,我背后的买主也是个如罗刹一般可怕的冷面煞神,还真吓不到我。” 沈若惜眯了眯眼。 冷面煞神? 一派胡言。 地上的乘风终于有了动静。 “太子妃……” “你能动了吗?” “嗯,就是有点迟钝。” 乘风有些晕头转向的坐起来,还未搞清楚如今的场景,突然见沈若惜的身后传出了一声巨响。 随后猛然飞出了一个人影,如鬼魅般的朝着沈若惜攻了过来。 书阅屋 第338章 你是谁? “小心!” 乘风大喊一声,之后拦在沈若惜的身前,与对方对了一掌。 对方弹跳开了十来米,站稳脚步。 沈若惜这才看清,是个老头。 鸡皮鹤发,双手负在身后,一双苍老阴鸷的眼睛深深陷进去,看过来的时候,闪着阴冷的光芒。 沈若惜看了看身后的房间,里面有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瞥见外面的场景,吓得又缩了回去。 沈若惜收回目光。 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流连在这种地方。 身边的乘风微微转过头,看向沈若惜。 “太子妃,俺对不起你了。” “你不是护住了我么?有什么对不起的。” 闻言,乘风泪眼汪汪的将手掌抬了起来:“俺感觉,好像是不小心又中毒了。” 掌心发黑,而且还在扩散。 确实是中毒的迹象。 沈若惜:…… 她叹了口气,熟练的打开了自己携带的药包,从里面拿出了药丸塞进了乘风的嘴里。 “你安静待一会,很快毒就会解的。” 那老者盯着沈若惜的动作,眼中带着探究。 “年轻人,看你似乎是个毒医,师承哪一脉?” “师出无门,是我娘教的。” 沈若惜瞥向他,缓声道:“我们今日并无恶意,只是听说几位有麒麟角,想知道能不能卖给我们,你们的条件,尽管提。” 谁知老者冷哼一声。 “麒麟角我已经决定给一位贵人了,你的条件,我们不感兴趣,再说了……” 瞥着旁边受伤的侏儒男和干瘦男人,他脸上浮现一丝怒意。 “你们将我的儿子们伤成这个样子,却说没有恶意,不觉得可笑么!”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做了一个捏碎的动作。 “你们几人,一个都别想跑,全都要给我死在这里!” 另外二人似是一下找到了主心骨。 巴黒立刻点头。 “父亲,绝对不能放过他们!我不仅要他们死,还让他们死的极为凄惨!” 白洛和冷霜回到沈若惜身边,护在她的身侧。 “怎么,想动手?那试试啊,还指不定鹿死谁手呢!” 白洛看着面前的三人,面露讥笑:“我就说是谁能生出这两个极品,原来是你啊,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好久没见过这么丑的了。” 老者冷笑两声。 “你该不会认为,只有我们几人吧?” 不远处,阿仫缓缓站起身。 而后用手在嘴边吹了声口哨。 随着口哨声响起,外面的门被人打开。 之后如鬼魅般的闪进来了四个人。 统一的带着鬼面面具,身上的衣服亦是异域的风格。 四人进来后,立刻散开,恭敬的站在了两侧。 随后,一条修长的腿迈了进来。 之后走进了一个男人。 男人很高,穿着一件华贵的紫色袍子,领口处带着雪白的狐狸绒,一头黑发不似中原男子束起,而是随意的散在了身后。 等男人走得近了,沈若惜才看清他的面容。 眉飞入鬓,凤眸狭长,高挺的鼻子下,唇角带着天然的弧度,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邪肆,是绝顶的俊美。 他的额上还有一条镶着蓝宝石的抹额,衬得原本就逼人的气势,多了一份高贵。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不苟言笑的男子,应该是他的贴身护卫。 一见男人,阿仫立刻低头,说了一句异邦的语言。 男人回应了一句,阿仫立刻退到了一旁。 白洛“嘶”了一声,瞬间警惕了起来。 “这人是谁?看起来很危险。” 说着,他用手肘怼了一下沈若惜的胳膊:“慕容珩没暗中让人保护你?对方人多,眼下这情况若是打起来对我们不利啊。” 沈若惜没吭声。 她其实也纳闷,为什么慕容珩的人现在还未出现。 暗中明明是跟随了护卫的。 难不成被人拦住了? 但是在京中敢拦住慕容珩的人,怕是没有。 穿着华服的男人目光有些漫不经心的扫过几人,之后落在了沈若惜的身上。 眼中变得兴味起来。 “你医术很好?” 他一口流利的中原话。 沈若惜拧眉,不明白他说这个做什么。 “你是谁?” “医术到底怎么样?” 男人的神色浮现一丝不耐:“若是医术好的话,就留你一条命,否则……” 他笑了笑,之后淡淡道。 “你跟他们,一块死。” 他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却让人觉得后背生出一股寒意。 冷霜拦在沈若惜的跟前。 “你简直大言不惭,如今是在京城,天子脚下,你想要滥杀无辜!?”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拓跋烨。 也是,现在是在慕容霆的地盘,可不是他的沧澜国。 身边的采风也低声道。 “王上,此人气度不凡穿着讲究,可能非富即贵,咱们是来表示诚意的,若是杀了,怕是会惹来麻烦。” “你说得有道理。” 拓跋烨抬眸看向沈若惜,缓缓道:“所以,你是不是医术很好能解一些奇毒?” 采风:…… 压根就没听进他的话。 沈若惜缓缓道。 “你就是那个要买麒麟角的‘贵人’?” 话音落下,一旁的巴黒立刻道。 “就是这位贵人!小子,你想与这位贵人抢麒麟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沈若惜一双美眸扫向他。 “那既然你们交易已经谈妥了,这位贵人为何还在这里,还派人守着你们?”她敛了敛眸子,“该不会其实麒麟角还没给他吧?” 闻言,巴黒神色一僵。 见状,沈若惜便知晓自己猜对了。 她道:“看样子被我说中了……你们都来好几天了,如今还未将麒麟角交出来,难不成其实压根就不相信这位贵人,其实是想要空手套白狼?” 话音落下,拓跋烨的眉头挑了挑。 一旁的巴黒明显有些慌乱。 “你胡说八道!我们绝没有这个意思,我们……” “我们马上就会交出麒麟角。” 那位老者沉沉开口,之后看向拓跋烨:“贵人,只要处理了几个过来坏事的家伙,咱们马上出醉仙坊,麒麟角,绝对会拱手奉上!” 闻言,拓跋烨唇角勾了勾。 之后随意的挥了挥手。 “都杀了。” —— 书阅屋 第339章 是女子 话音落下,他身后四个戴着鬼面具的人立刻向前走了一步。 冷霜与白洛瞬间警惕,乘风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几人正要动手,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外面又出现了一群人,率先进来的是神色慌张的徐妈妈。 她拎着裙摆跨进门,看见面前的场景,瞬间愣住了。 僵了片刻后,她的眼神率先落在沈若惜的脸上,之后又转向拓跋烨与白洛,一阵莫名。 这…… 这仨怎么还聚一起了? 她的身后,也跟着迈步走进来一个人。 穿着一件藏蓝色绣金的华服,身后还跟着一众随从。 来人半边脸戴着银色面具,看起来气度不凡,一眼便看出不是等闲之辈。 沈若惜瞥见来人,顿时松了口气。 是朱雀。 拓跋烨眯了眯眼,精致的面庞上涌上一阵不悦。 “这是什么情况?” 徐妈妈做了个抹汗的姿势。 “哎哟,这位爷,这不关我的事啊,外面有贵客来了,阵仗可大了,说要上来找人,我压根就拦不住啊……不过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拓跋烨没理会她,只是眼神兴味的朝着朱雀扫了一眼。 “你是慕容珩的人?” 他如此干脆直接,倒是让院内的众人大吃了一惊。 沈若惜略略拧了拧眉。 居然敢直呼慕容珩的名讳,这男人究竟是谁? 她瞥着对方俊美不羁的面庞,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 是慕容珩口中的那条疯狗? 对面,朱雀神色微冷,眼神带着警惕。 “您既然知晓,是不是可以让您的人收敛一下?” 拓跋烨露出一个慵懒的表情。 “我的人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并没有弄出什么实际的伤害,你这阵仗未免有些大了,不过……” 拓跋烨目光一转,落在沈若惜身上:“他是什么人?” 能值得慕容珩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救,能有谁? 慕容珩如今就剩一个便宜弟弟慕容曜,二人都在暗地里想着弄死对方,是不会管他死活的,这家伙不可能是他。 那这男人的身份就着实有些奇怪了。 朱雀道。 “这个便无可奉告了,您若是想知道,可以亲自问殿下。” “难不成是男宠?” 闻言,朱雀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 拓跋烨唇角笑意微深,唇边带着一丝戏谑:“有男宠并非是什么难堪的事,不过若是早知慕容珩有这种爱好,我这次来便准备一番,给他送上几十个美男子。” “你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殿下并没有那种嗜好,还是留给你身边有需要的人吧。” 不远处,沈若惜缓缓开口,接过了他的话。 她走过来,对上拓跋烨的目光,露出一个有些不屑的笑意:“例如那个叫巴黒的,他品味独特,你倒是可以送给他。” 拓跋烨目光紧紧的锁着他。 走近看了,才发现这家伙肤如凝脂面若皎月,真真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实在是漂亮极了。 他对漂亮的东西一向会多生出那么一丁点耐心。 “你究竟是谁?” 沈若惜没回答,只是道:“等日后有机会见面了,你自然知晓。” 拓跋烨眼底探究的光芒更甚。 半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之后转过身。 “咱们走。” 采风和阿仫紧跟其后,其他人也赶紧跟了过去。 见巴黒和那二人也要走,沈若惜微微拧眉,刚想开口,被朱雀制止了。 他声音低低。 “太子妃,主子说了,让您不必来寻麒麟角了。”顿了顿,他道,“这世上不止一个麒麟角。” 闻言,沈若惜有些惊喜。 “这么说,阿珩还寻到了另外的麒麟角?” “是,殿下已经让人去取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朱雀上下打量她一番。 “您没事吧?” “我倒是没事,不过乘风受伤了。” “他皮糙肉厚,只要您没事就好,您先随我们回去吧。” 瘫坐在地上浑身瘫软的乘风:? 他的命也是命。 …… 夜色深沉,寒意凛人。 拓跋烨坐在马车内,一路要要换行,到了京城的一处偌大的宅子。 站在门口,他狭长邪肆的眸子扫了一眼门口,有些不屑的笑了一声。 “沈樾倒是会安排,接待本君的地方偏成这个样子,不仅偏僻,地势还低,旁边几处高楼正巧成了合围之势,方便监视,又方便进攻,就这么防着本君?” 采风替他披上一件大氅。 “王上,看样子他们对您敌意很深。” “呵。” 拓跋烨发出一声轻哼,正要迈步走进去,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一转头,看向身后紧跟着的阿仫。 “你中毒了?” 虽然阿仫跟上了他的脚步,但是气息粗重步伐微乱,明显是身体不适。 阿仫脚步一顿,之后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 “是。” “谁干的?” “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俊朗公子。” 是么? 拓跋烨的脑海中浮现了一抹修长如玉的身影。 他眸中涌上一片暗色。 “能让你中毒,那小妮子倒是不简单。” 采风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那是女子?” “不然呢?” 拓跋烨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能让慕容珩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救人,不是他那心爱的太子妃,还能是别人?” 他可早就听说了,慕容珩娶妻之后,对那女人宠得过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他还觉得有些不信,觉得那病秧子平日里清心寡欲得跟个太监一样,若是会宠女人,见鬼了差不多。 如今看来,传言是真的。 书阅屋 第340章 惹怒 采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慕容珩的太子妃?倒是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种手段……” 阿仫是拓跋烨专门从苗疆觅来的护卫,自小练的武功邪门,终日与毒物作伴,寻常的毒物对他基本不起作用。 还是第一次见他中毒这么明显。 一旁的老者见状,立刻上前讨好道。 “王上,老朽擅长解毒,可以帮阿仫看看。” “嗯,进来吧。” 拓跋烨转过身,迈步走进宅子内,其他几人也相继进去。 等到了主厅后,拓跋烨将大氅扔掉,转身随意的坐在了一旁的软垫上。 那老者立刻上前,去给阿仫查探毒性。 然而看了半晌,也没什么动静。 拓跋烨有些不耐烦了。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琉璃杯,喝了一口后,冷声道。 “苗泰,看出什么了没有” “王上……阿仫的这毒属实有些怪异,我不曾见过。” “不曾见过?” 拓跋烨眸色微转:“你竟如此废物?” 苗泰神色一僵,有些不悦。 但是不敢发作。 他转身退下:“这毒虽然老朽没见过,但是可以肯定,不致命,像阿仫这种特殊的体质,吃一些解毒药,应该是能慢慢化解,不过时日可能要花的多一些。” 拓跋烨没再应他,而是道。 “那麒麟角呢?” 苗泰站在原地,挤出一个笑意。 “麒麟角自然被我们藏好了,您放心,只要您允诺我们的条件实现,麒麟角便会立刻送上。”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拓跋烨转着手中的琉璃杯,单手支着脑袋,一双冷眸淡淡的扫过来。 风华绝代的面容上,冷意乍现。 “你说,等出了醉仙坊,你便会将麒麟角给本君,如今迟迟不奉上来,难不成真应了那女人的话,你们压根不是诚心与本君交易,而是另有想法?” “王上误会了,我们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闻言,一旁的巴黒有些忍不住了,他仰头道。 “王上,您当初允诺我们,只要将麒麟角给您,您便会帮我们杀了巫医一族的长老,让我父亲做族长,还会给我们荣华富贵,但是如今什么都没有,我们实在是……” “巴黒!” 旁边的干瘦男人打断他的话,之后朝着拓跋烨恭敬道:“王上,我们不是不信任您,只是这麒麟角并非在这里,我们得需要时间才能拿过来,在此期间,希望王上也能略表诚意,好让我们父子安心。” “只要王上能将允诺的事先行兑现,我们父子三人不仅会献上麒麟角,还会为您肝脑涂地,日后为您所用!” 闻言,拓跋烨嗤笑一声。 “巴乌,你比你那蠢货弟弟会说话一些,但是你这一套在本君这里没用。” 他转过头,目光如电的看向几人:“本君想要的东西,就必定会得到,你们,没有资格与本君讲条件!” 说罢,他手指重重一握。 手中的琉璃杯应声而碎。 随着这声清脆的破碎声,整个厅中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感受到情况不对,三人神色一僵。 苗泰沉声道。 “王上,您这是要逼我们了?我们已经拒绝了其他前来求麒麟角的人,是诚心与您做交易,如今只是需要您拿出一点点诚意,若是您要翻脸,到时候麒麟角拿不到,岂不是得不偿失?” 拓跋烨这种狂傲的人物,能耐着性子出银钱让他们在醉仙坊玩乐这么多时日,说明应该是极其想要麒麟角。 如今做出这副强势的态度,有可能只是想逼他们松口。 想到此,苗泰继续道。 “麒麟角千金难寻,王上,您得三思。” “呵,呵呵。” 拓跋烨突然低笑了起来。 随后笑意逐渐放大,在空旷的屋内,显得格外的毛骨悚然。 他有些嘲讽的道。 “苗泰,你实在是高看了你们,你以为你们对本君,真的有多重要?还有……麒麟角在哪,你觉得我真的不知道?” 闻言,几人神色一变。 巴黒有些紧张的看向苗泰,却见苗泰神色依旧沉着。 “王上,您不用诈我们了,我们的要求不变,只要您先帮我杀了如今的族长,让我统领巫医一族,我绝对会信守承诺!” 拓跋烨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接过旁边侍女的递过的琉璃杯,重新倒了一杯酒,削薄的唇一碰,吐出三个字。 “杀了他。” 话音落下,不等苗泰反应,只见一旁的阿仫猛然上前,手中的刀直取他的首级! “父亲!” 一旁的巴乌大喊一声,着急上前拿出手中的匕首,就要上前替苗泰抵挡。 兵刃交接的声音响起。 随后是一声惨叫! “啊!” 巴乌手中的匕首被他震飞,阿仫的刀直接落下,将其右手自手腕处切断! 鲜血喷洒了一地。 巴乌疼得凄厉惨叫。 拓跋烨扫了一眼面前的场景,拧了拧眉。 看样子阿仫确实是中毒不浅。 动作居然慢了那么多,失手了。 “巴乌!” 苗泰彻底慌了 。 他转头看向座上的拓跋烨,这下终于确定,他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们! 这个疯子! “王上,你不要麒麟角了吗?” “我都说了,我知道麒麟角在哪。”拓跋烨眼神狂狷,深蓝色的眸子涌起阵阵寒意,“要不,我现在就取出来让你看看,我猜的对不对。” 说着,在苗泰有些惊惧的目光中,他示意了一下一旁戴着鬼面具的四人。 “魑魅魍魉,去。” 闻言,四人立刻朝着座下的三人走去。 巴黒吓得连连后退:“父亲,父亲怎么办!?” 苗泰也惊慌了。 “王上……王上我们将麒麟角给您,现在就给您!” 然而拓跋烨听到这话,却一点反应也没。 四人已经来到了跟前。 如同罗刹一般,两人压制住苗泰,另外两人将巴黒给抓了起来。 巴黒短小的身躯被架起,两条腿悬空,瞬间开始挣扎起来。 “救命!父亲救我!” 拓跋烨冷笑道:“去,将他的衣服给脱掉。” 二人听命,将巴黒给脱光了。 他肥胖短小的身躯,皮肤有些皱,像是从水中泡过一般,极其丑陋,而在腹部,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 拓跋烨站起身,走下座位,径直来到了巴黒的面前。 他俊美的脸上,笑意浓烈,昳丽绝色。 落在苗泰的眼中,却是说不出的恐惧。 “这几天在醉仙坊,我一直让人监视着你们,发现巴黒的腰部一直缠着这纱布,若是受伤了,好几日的时间,应该也要换药,若不是受伤……” 拓跋烨顿了顿,之后缓声道:“那便是这纱布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话毕,他转头看向苗泰:“麒麟角就藏在他的体内,是不是?” —— 书阅屋 第341章 麒麟角 苗泰的瞳孔震了一下,随即竭力压下脸上的破绽。 “……不是。” 拓跋烨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底的猜测瞬间坐实。 他缓缓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旁的魑鬼给他递上一把短刀。 另一人解开了巴黒腰上的纱布。 巴黒皱巴巴的皮肤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很明显是缝合的伤口。 拓跋烨的刀尖戳着巴黒腰间的伤口,冰凉的刀尖触及肌肤,带着微微的刺痛感,巴黒剧烈的颤抖起来。 “救我,父亲!父亲救我啊!” 他的眼中满是恐惧,因为太过害怕,甚至吓得失禁,尿湿了身上仅存的一条亵裤。 拓跋烨眼中露出一丝嫌恶。 “恶心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收起刀落,顺着那条伤口,猛然划开了巴黒的腹部,甚至顺着那条不大的伤口,向着旁边延伸了许多。 直接剖开了巴黒的肚子! 巴黒惨叫一声,嘴里吐出一口血。 地上滴答答的血流不止,带着一些内脏。 拓跋烨扔掉短刀,眼皮都不眨一下,直接将手伸进了巴黒的伤口内,在里面捣鼓了片刻后,扯出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随着卷轴被扯出来的同时,巴黒吐出更多的鲜血,挣扎了几秒后,眼睛睁大,一动不动。 已经没有了声息。 拓跋烨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盯着手上的东西,邪肆的眸子带着嗜血的笑意。 “果然是藏在这里啊。” 被摁住的苗泰神色终于崩裂。 “拓跋烨,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拓跋烨伸手将手中带血的布打开了,里面出现了一块如山参般的东西,只不过质地会更硬一些,表面的血迹被抹去后,隐隐能看出原本的褐色。 他吩咐道。 “ 让苗紥过来。” 话音落下,很快,就见一个老者拄着拐杖出现在了厅中。 看见来人,苗泰面如死灰。 正是巫医一族的族长! 他眼神震惊的看着面前的拓跋烨,不敢置信。 “怎么会,族长,你……” 拓跋烨一眼看穿了他的的心思,他将东西缓缓递给苗紥,眼神落在苗泰的身上,仿佛看着什么垃圾。 “跟你这种废材合作?本君还没瞎,你杀了族长的弟子,偷了巫医一族的麒麟角,还想要用其跟本君谈条件?算盘打得挺好,但是你也得问问,本君是否瞧得上你!” 苗紥将东西放在跟前,仔细看了看,之后颤巍巍的拱手道。 “王上,这确实是麒麟角。” 拓跋烨并不意外,他缓缓道:“既然本君帮你找到了这几个叛徒,帮你的徒弟报了仇,这麒麟角,你给本君做成药,没问题吧?” “王上帮我巫医一族除去这几个叛徒,这麒麟角,我代表巫医族,献给王上!” 闻言,拓跋烨微微颔首,之后示意了一下采风。 采风让人带着苗紥下去了。 拓跋烨这才将注意力重新落在苗泰身上:“不必这么看着本君,放心,本君会让你们父子三人团聚的,一家人嘛,谁也不能少了谁。” 苗泰的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 “王上……求王上,留下巴乌一命,我就这一个儿子,求王上给我留点血脉……” 拓跋烨声音冰冷。 “都解决了,碍眼。” “王上!王……” 一道冷光闪过,苗泰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之后,涌出了刺眼的红色。 地上痛晕过去的巴乌也被杀了。 拓跋烨坐在软垫上,看着座下满目的红色,神色漠然。 粘腻的血腥味传来,刺激着他的神经。 体内的躁动不安的传来,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有些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采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低声道:“王上,又不舒服了?” “嗯。” 拓跋烨的眼底燃着不安的火光。 他几年前中了极其严重的媚毒,毒入骨髓,清除不了。 总是不定时的发作,燥热难忍。 即使是找女人,也难以纾解。 千方百计找来麒麟角,也是为了解决此毒。 采风躬身道:“王上,属下已经为您准备了好几个女人,就在后院。” 闻言,拓跋烨站起身,走了出去。 后院内偌大的寝屋内,四五个风格不一的美人已经洗漱干净,此刻正跪在地上,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拓跋烨目光扫过几人,随后随意指了其中一人。 “就她了。” 采风看了那女子一眼,有点诧异。 这女子模样冰清玉洁,不是拓跋烨喜欢的类型。 他一向喜欢妩媚动人的。 采风朝着那女子道。 “你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闻言,地上其他几个女子纷纷站起身,躬身退下了。 被选中的女子有些羞涩和激动。 原本她被大价钱找来,说是要伺候贵客,她还以为会是什么糟老头,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俊美如天人般的男子,实在是惊喜。 她柔声道。 “奴家叫毕婵。” 拓跋烨没理会她。 他压根就不关心他叫什么,此刻他燥意涌动,很是难受。 女子想了想,便自己起身走了过去。 她伸手大胆的摸上拓跋烨结实的胸口,刚准备替他宽衣,却见拓跋烨转头,一双闪着幽光的眸子,紧紧落在她的脸上。 毕婵一愣,随即从心底涌出一股寒意。 这男人模样确实是无可挑剔,但是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让她不自觉的就安分了下来。 见那只手从自己的胸前放下,拓跋烨也缓缓收回了目光。 他神色不耐。 “还没准备好?” 话音刚落下,便见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而后苗紥在侍女的带领下,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端着一碗汤药,放在了拓跋烨的面前。 “王上,这便是以麒麟角做药引,所准备的解药,您试试。” 苗紥神色迟疑了一下,之后提醒道:“王上,我得与您说句实话,这麒麟角并非苗泰说得那般神乎其神,若是您中毒不久,麒麟角有奇效,但是这般埋藏多年的剧毒,效果……不好说。” “本君就知道,他当初是在大放厥词!” 拓跋烨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随后眯着眼,等了半晌。 采风有些紧张。 “王上,如何?” 书阅屋 第342章 闯入 拓跋烨眸中掀起一阵冷光,随后冷笑一声,吐出一个字。 “滚!” 采风一愣。 这意思…… 是并没有起效? 他低头,带着苗紥,赶紧转身离开了。 关门的那一刻,他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衣服撕裂的声音,伴随着床榻摇晃的声音,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吟,痛苦又欢愉。 夜色浓重,寒意渐深。 一个时辰后,拓跋烨所在的宅子前,突然来了一群铁甲士兵。 跟随着一辆四驾马车,在宅邸前站住。 冷夜下马,将车帘掀开。 慕容珩穿着玄色的华服,从马车内走了下来。 清贵昳丽的脸,比天边的那轮冷月更加夺目高不可攀。 几人刚一到宅邸的门前,便见门前的两个异域守卫拦住了去路。 冷夜目光瞬间沉了下来。 “这是当今太子殿下,给我让开!” 二人面面相觑,似是不太明白说得什么意思。 慕容珩毫无耐性。 “让他们滚。” 话音落下,冷夜手中的剑瞬间出鞘,将二人给踹到了一旁。 慕容珩带着人,直接闯了进去。 动静太大,宅邸内跟随拓跋烨的护卫立刻也涌了出来。 采风上前,一见到慕容珩,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跟着拓跋烨上过战场,自然是见过慕容珩。 这张脸,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明明是一幅病弱的模样,但是手腕雷霆用兵如神,也是唯一一个将王上逼入困境的对手。 许久没见,他还以为慕容珩已经行将就木,但是如今…… 怎么看起来身体似乎还好转了? “拓跋烨呢?” 一声清冷的声音,拉回了采风的思绪。 他朝着慕容珩微微行了个礼,之后道:“太子殿下,王上在后院,已经歇息了。” 他心中有些焦急。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过来。 拓跋烨的媚毒发作后,一般就是一夜,这会压根就还未解毒,若是被慕容珩知晓,对王上实在不利。 慕容珩淡漠的声音再次传来。 “让他过来,孤有事要问他。” “太子殿下若是有要事,我可以转达王上,舟车劳顿,王上有些水土不服,如今身体不适,实在不方便见客。” “身体不适?” 慕容珩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他深邃的眸子微微敛了敛,有些讥讽道:“之前不是还在醉仙坊,有空玩女人,如今要见孤,怎么水土不服了呢?” “沧澜国口口声声说与我大衍国交好,特地过来投诚,拓跋烨这诚意,未免有些太过廉价。”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语气中闪过一丝杀意。 采风一愣,没想到慕容珩这般不给颜面。 他硬着头皮道。 “太子殿下,王上确实是有些不方便……若是殿下执意要见王上,我去后院通报一声。” 说罢,他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采风心里直打鼓,如今拓跋烨肯定还在毒发中,自己贸然打扰,怕是会惹他生气。 但是若是不来,看慕容珩这架势,定是会强闯进来。 到时候情况更糟。 怀着满心的不安,采风敲了敲拓跋烨的房门。 “王上,是属下!” 然而没想到,门却被人打开了。 拓跋烨站在门口,身上慵懒的穿着一件深色的里衣,已投保黑发倾泻而下,幽深邪气的蓝眸中带着一丝餍足。 他目光懒懒。 “什么事?” 气息稳定,看起来似是心情不错。 采风有些惊讶:“王上,您的毒散了?” “嗯。” 拓跋烨为我勾起唇角:“虽然解不了毒,但是比起之前,发作的时间要短了很多,看样子还是有效果的。” 其实毒在半个时辰内就散了,他心情好,便又折腾了那女人半个时辰。 原本还准备继续的,却听见采风的敲门声。 若不是重要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在此时过来打搅他的。 “怎么了?” “王上,有人来了,是慕容珩。” 一听到这三个字,拓跋烨眼底的温度瞬间凝成了冰,他伸手按住门框,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 “老熟人啊,那自然得去见见了。” 说罢,他大踏步迈了出去。 采风抬眸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正在努力支撑着身体穿好衣服,站到了地上,刚一落地,便身体一软的栽倒了。 拓跋烨在床上一贯不是怜香惜玉的风格,只注重自己的感受,这女子情况还算是好的。 采风收回目光,示意外面的婢女进去。 而后自己紧随着拓跋烨到了前院。 慕容珩站在院中,玄色的身影挺拔修长,面容清冷矜贵,在昏暗的光线中似是自带光辉,让人瞩目。 有的人,天生就是属于上位者。 听见响声,慕容珩微微转头。 一瞬对上了一双幽蓝邪肆的眸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四周的空气似是都冷了几分。 冷夜盯着拓跋烨,稍稍拧眉。 这人天生邪气。 即使隔得很远,都能感觉到很危险。 “没想到几年没见,太子殿下还活着呢,本君真是太意外了。” 慕容珩直直看向他。 “放心,孤一定死在你后面。” “哈哈。” 拓跋烨大笑起来,那张俊美的脸庞,因为这笑声徒添了几分猖狂。 “那本君倒是很期待。” 他挑了挑眉:“你深夜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找本君,是什么意思?” “孤听说你在醉香坊伤了孤的人。” “就因为此事?” 拓跋烨的眸中闪出兴味的光芒:“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该不会是你传言中的那位太子妃吧?” 慕容珩没吭声,并未否认。 他内心清楚,朱雀带人过去的那一刻,拓跋烨就定会猜出沈若惜的身份。 他也不准备遮遮掩掩。 “回答孤的话。” “慕容珩,没想到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特地亲自过来找本君过来讨个说法啊,实在是让本君意外啊……” 拓跋烨有些随意的将自己的黑发捋了捋,说道:“对,在醉仙楼,本君确实是碰到你的太子妃了。” 采风立刻道:“是巫医一族的三人与太子妃起了冲突,便打了起来,但是太子妃并未受伤。” 慕容珩声音冷淡。 “人呢?” —— 书阅屋 第343章 施压 慕容珩声音冷淡。 “人呢?” 他的目光落在拓跋烨的身上,带着沉沉威压:“巫医族的那三人带过来,孤倒是想见见,究竟是什么人敢这般不知死活。” “你想见的话,估计是见不着了。” 拓跋烨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笑得轻飘飘。 “真不巧,本君今晚已经处置了他们,你若是想要见的话,恐怕只能见到一截一截的了。” 话音落下,慕容珩的身边出现一个影卫,从内院的墙上跳了下来,与慕容珩低声道。 “殿下,属下见到了那三人的尸体,确实是死了。” 慕容珩的眸光微微敛起。 “孤知道了。” 采风看着那影卫,暗暗有些心惊。 慕容珩的人什么时候进入了内院,他竟没有察觉到! 拓跋烨眯了眯眼,泛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看样子你的人也看到了那三个废物的尸体,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你还准备待到什么时候?” “事情解决了?” 慕容珩狭长的眸子微微流转,幽深淡漠的目光扫过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孤看并没有。” 他迈步,朝着拓跋烨走了过来。 走到离他不过一米的时候,才缓缓站住。 采风下意识的有些神经紧绷。 慕容珩道。 “孤听说,你身边有个叫阿仫的,对孤的太子妃动手了。” “是有这回事,不过她没受伤,倒是你派来的护卫不是阿仫的对手,受了点伤。” 拓跋烨唇边笑意扩大,眼神中满是讥讽。 “太子殿下既然如此在意你的太子妃,本君得提醒你一句,下次记得派一些身手好的护卫。” “你提醒得不错,孤记下了。” 慕容珩蓦的也露出一个极小的笑意。 随后突然见一阵寒光闪过,一把利剑猛然出鞘。 凌厉的剑气劈开空气,直指拓跋烨的身后。 拓跋烨站在原地,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并未闪躲。 “唔……”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阿仫站在不远处,高大的身形微微闪了闪,眸子直直看过来,带着惊讶与阴鸷。 他的腹部,被一把剑给刺穿了。 而剑柄被握在一双冷白修长的手中。 慕容珩将剑抽出,随意的扔给旁边的采风,目光平静而淡漠的看向拓跋烨。 “同样的话送给沧澜王,你日后出行,身边得带一些有用的护卫,若都是这么些废物,怕是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拓跋烨的眼神彻底黯了下来。 采风见拓跋烨表情不好,担心他与慕容珩直接动手,赶紧急急上前,抢先拱手道。 “太子殿下,阿仫之前不知道太子妃的身份,所以才冲撞了太子妃,还请殿下别因这误会,而伤了两国和气。” 慕容珩声音带着冷意。 “那你们就牢牢记住,这里不是你们的沧澜国,若是再有下次,孤不得不怀疑你们所谓的诚意究竟是有几分。” 拓跋烨蓝色的眸子泛着幽冷的光芒。 “怎么,你想要在这杀了本君?”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话音落下之后,采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按常理说,这种节骨眼上,作为沧澜国的太子,应当是不会真的杀了王上的,但是慕容珩并未一般人。 采风有种直觉,慕容珩远不像是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矜贵自持,骨子里说不定是与拓跋烨是同类人。 他立刻道。 “太子殿下言重了,以后这种误会,绝对不会再犯!” 说完之后,他掀起眸子,偷偷看拓跋烨的表情。 他担心拓跋烨会当场发疯。 但是没想到,他只是站在原地,眼神中带着一股玩味的探究,居然反常的一句话都没说。 慕容珩没有久留。 在这给了他们一个威压之后,便带人离开了。 看着那抹玄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采风终于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突然响起一阵大笑。 采风转过头,看见拓跋烨站在一旁,扶着脸笑得东倒西歪。 “王上……” 他有些不安的唤了一声。 拓跋烨笑够了,终于将手给放了下去,缓缓掀起了眸子。 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容因为这笑意,也显得令人胆颤了许多。 采风低声道。 “王上,您笑什么?” “本君是开心。” 采风没吭声。 自己的这位君王喜怒无常,他此刻还真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 拓跋烨看着府邸门口的方向,眸中燃着灼灼的光芒。 “有意思,真有意思……没想到慕容珩居然对一个女人这么在乎,你说,是不是有意思?” 采风颔首:“确实有些意外。” “这是好事。” 拓跋烨的语气倒是真的有些愉悦的意味:“以前的慕容珩,宛若铜墙铁壁,没有一丝破绽,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似乎都不怎么在乎,而如今却这么在乎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便是他的软肋。” 说着,他用手指点着额头,似是在思索。 “对了,那女人叫什么来着?” 采风道。 “回王上,是叫沈若惜,沈樾的妹妹。” “沈樾的妹妹?”拓跋烨顿了一下,之后笑意更深,“更有意思了。” 末了,他放下手指,转头看了 一眼身后的阿仫,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 “不过有一点慕容珩说得的确是对,你当真是废物。” 阿仫低头,不敢吭声。 采风道:“王上,阿仫有毒在身,当时……” 啪! 一道狠厉的巴掌扇在了采风的脸上,将他抽得有一瞬的耳鸣。 回过神后,采风感觉嘴里一股腥甜,鲜血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拓跋烨嫌弃的声音传来。 “你更是废物,自己的剑都看不住?” 采风单膝跪地。 “王上恕罪!” 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拓跋烨的身上,怕他被慕容珩激怒当场发疯。 没想到,发疯的是慕容珩。 这些做主子的,心思怎么这么难以预测。 拓跋烨没再理会二人,一转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临走的时候,声音凉凉的传来。 “采莲在外面玩够了没有?让她回来。” 书阅屋 第344章 找人 慕容珩披着夜色出来后,便回到了东宫。 沈若惜已经用完了膳食,此刻正坐在他日常用的书案前,一只手拿着笔,另一只手托着腮,秀美的眉微微蹙起,似是在想什么事。 她想得入神,慕容珩走过去的时候,还未察觉。 直到他开口。 “在想什么?” 沈若惜手中的笔一顿,之后转过头。 看见身侧矜贵清雅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才松怔下来。 她站起身,一双美眸微微睁大。 “阿珩,我今天在醉仙坊见到他了。” “谁?” “你说的那……疯狗。” “拓跋烨?” 慕容珩微微敛眉,眼中有一丝意外:“你怎么知道他的身份,是朱雀告诉你的吗?” “我自己猜到的。” 沈若惜脸上的表情有些丧气:“没想到会在那里遇上他,拓跋烨也是冲着麒麟角过去的,被他抢先一步拿走了。” 见她懊恼的模样,慕容珩的心情没由来的好了一点。 “拿走便拿走了。” “那怎么行,我是想要用来给你解毒的,说不定可以解你的毒呢?”沈若惜微微拧眉,之后似是想到什么,又松了口气,“不过朱雀说你已经得到了其他的麒麟角,真的吗?” “假的。” 沈若惜:…… 见她有些回不过神的模样,慕容珩却是轻笑一声。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伸手拉了一下沈若惜,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沈若惜咬着牙,有些气恼的掐着他的手臂。 “那你怎么能轻易让拓跋烨带那几人离开呢,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真的能解你的毒,那……”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心中便是说不出的懊恼。 这纠结郁闷的表情让慕容珩笑出了声。 他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低头吻着她细软的脖颈,低声道。 “没用的。” 沈若惜转头:“什么没用?” “早在几年前我就已经用过麒麟角,没有办法解毒,反而是现在……” 他目光紧紧盯着沈若惜,逐渐浮上一丝暧昧。 “自从与你一起亲近之后,毒性倒是越来越浅了,若惜,我说真的……你就是我的药。” 他掰过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沈若惜的心起起落落,滋味有些复杂。 已经用过麒麟角了…… 但是没用。 她略略失神了片刻后,又振作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如今慕容珩身体在好转,终归是个好兆头。 她想起什么,便问了一句。 “你今日去哪里了?” “找人。” “找谁?” “还记得太后逝世之前,找我说得那番话吗?”慕容珩慕容珩微微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我想找到当年的真相。” 他想知道,他的父皇与他母后的死,究竟是有什么关系。 太后临死之前那的那番话,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很是在意。 这些时日,便私下让人去查当年的事。 然而一查过去才发现,事情越发的蹊跷。 当年他母后苏婉儿生产下他之后,便香消玉殒了,而跟着她后面服侍的几个贴身的宫人,也早就被遣散不知所踪。 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想要再寻觅到那几人的踪迹,费了一番波折。 这两日才断断续续传来消息,曾经服侍过苏婉儿的两个贴身大宫女,早就已经死了。 如今对当时情况稍微清楚一些的,只有一位女医。 他今日便是去见那女医,以至于没能及时赶回来去醉仙坊。 听完慕容珩的话之后,沈若惜也有些心惊。 她低声道。 “那女医怎么说的?” “她已经疯了。” 慕容珩摩挲着她的手指,声音淡淡:“疯的很彻底,什么有效的话都没问出来,我猜……这也是那个女医至今还能活着的原因吧。” 殿内烛火摇曳,将二人的影子投在一旁的墙上。 沈若惜沉默了片刻。 “你的意思是……当年知晓真相的人,已经全部被灭口了?” 慕容珩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若惜微微拧眉。 “那这么说,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也不一定。” 慕容珩突然开口:“这世上,还有一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事情的真相。” “谁?” “父皇他自己。” —— 书阅屋 第345章 出去逛逛 闻言,沈若惜瞳孔微微睁大,露出一丝震惊。 “你要去问父皇?” 话音落下之后,她想了想,又觉得应该不是。 慕容珩做事不会这么莽撞。 “阿珩,你准备怎么做?” 慕容珩道:“我听说有的药物能使人处于半睡半醒我状态中,这个时候若是加以引导,能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说出真话。” 沈若惜点头。 “确实是有这种药,这种迷香,我自己便能制出来,但是……你想要对父皇用药?” 若是被发现了,怕是会担上一个谋害皇上的罪名。 慕容珩缓缓点头。 “对,我想听听他亲口说。” “那我可以……” “此事不必你出面。”慕容珩立刻打断她。 任何有危险的事,他都不想让她沾上。 慕容珩摩挲着她的手指:“这事,有人比你更合适,人选我已经挑好了,现在就差一个合适的时机。” 此刻,正在回药王谷的白洛,猛地打了个喷嚏。 * 拓跋烨来京之后的相关事宜,一直是沈樾安排。 这段时日便有些忙。 不仅仅是忙着周全礼节,更是忙着暗中监视调查。 便有些忽视了韩苜怜。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已经过去了五日。 他自己暗自反省了一下,这么久没过去,韩苜怜定是有些失落,也应该去看看她了。 这日一回来后,沈樾连衣服都没换,便立刻来到后院的主屋来找她。 原本以为韩苜怜会自怨自艾的在屋内发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推门而入的瞬间,却见韩苜怜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边专心致志的绣着荷包,一边吃着点心。 嘴里还哼着一首小曲,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听见动静,她抬眼望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 沈樾:…… 这语气听着好像他不该过来。 沈樾的心情一瞬间有些复杂了,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迈步过去,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荷包,心神一动。 “这是给我的?” “不是。” 沈樾:? 他有些沉不住气了:“不是给我的,那给谁的?” “给我自己绣的啊。” “你又没有银钱,要什么荷包。” 闻言,韩苜怜的手指顿了顿,之后掀起眸子,有些不快的看着他。 “谁规定我没有银钱就不准给自己绣荷包了?沈樾,我做这点事你也要干涉吗?” 明明一副柔弱得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却敢这么瞪着他。 很好。 胆子变大了。 沈樾站在原地,微微拧了拧眉,最后还是决定不跟她计较。 他开口道。 “京城新建了一座巨大的画舫,你想去看看吗?” 韩苜怜眼神微微亮了亮,之后朝着他露出一个怀疑的眼神。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以前对你不好?” 供她吃喝供她穿,府里的下人也任由她差遣使唤,完全是女主人的姿态,这会怎么弄得他好像很不是个人? 韩苜怜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荷包,半晌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嗯。” 沈樾的眼角抽了一下,内心升起一阵不悦。 他不再多话,转身便踏出了门外。 琼宇正在院中候着,见沈樾沉着脸出来,有些疑惑道:“少将军,您不是说带韩小姐出府转转么,怎么就您一个人出来?” “我看她在屋内挺好的,没什么必要出去。” 闻言,琼宇眸光一顿,随后摸了摸鼻子:“您又跟韩姑娘吵架了?” “我这么闲,有空跟她吵架?” 沈樾英挺的眉头蹙在一起,有些咬牙道:“你记着,日后就算她求着我要出府,我都不会搭理她!”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之后韩苜怜提着裙摆踏过门槛,快步跟了出来。 她仰头看着沈樾,眸子亮晶晶的。 “走吧。” 沈樾:“去哪?” “你刚不是说要带我出去逛逛么,怎么一会就忘记了?” 脑子坏了? 琼宇站在一旁,见韩苜怜眼神期待的模样,又看见沈樾冷硬的表情,心中叹了口气。 他试图委婉点的开口。 “韩姑娘,少将军今日有些繁忙,怕是不方便,要不……” “走吧。” 沈樾开口,打断了琼宇的话:“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忙完了,我正巧也想要出去逛逛。” 韩苜怜瞬间露出一个欢喜的笑意。 “那你等一会,我去里面拿件披风。” 说着,又一转头回到了屋内。 沈樾站在门口,抱着手臂安静的等着,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与刚刚强硬的模样判若两人。 见琼宇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他,沈樾有些不快的蹙了蹙眉。 “你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去外面备马车。” 末了,他补上一句:“刚刚有你什么事就在那插话,多嘴。” “属下错了。” 琼宇内心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以后他再掺和别人的感情,他就是狗! 韩苜怜披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满心期待的跟着沈樾出了门。 来京城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出来,激动的心情掩都掩不住,一路上多次忍不住掀开车帘,探出小脸看着外面的夜色。 这是与边疆完全不一样的繁华景象,她活了十九年从未见过,样样对她来说都那么新奇。 等到看见天塞湖边的画舫,韩苜怜更是站在原地,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叹。 这么巧夺天工的建筑,她连听说都未听说过。 她拎着裙摆,有些小心翼翼的踏上画舫。 一阵风从湖面袭来,吹乱了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寒意。 韩苜怜忍不住身子歪了一下。 一只温暖的手掌及时将她拉住,使她稳住了身形。 韩苜怜抬头,对上了沈樾深邃的眸子。 她低声说了一句。 “多谢。” 他们之间,还需说谢? 沈樾听见这话,觉得心底有些别扭,但是又不知道这别扭从何而来。 只是沉默的将韩苜怜的手掌握在掌心,朝着画舫内走去。 画舫很大,韩苜怜跟在他的身侧,忍不住四处张望,这副模样落在沈樾眼里,倒是别有一番灵动,他不由得多了几分耐心,开口给她耐心解释了许多。 韩苜怜安静的听着。 听着他温和的话语,她感觉今日与沈樾之间,似乎有什么慢慢变了。 二人正逛着,突然见一人走到沈樾身边,朝着他拱了拱手,之后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沈樾的神色瞬间肃然起来。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韩苜怜。 “我有些公事,你先让琼宇带你看看,我去去楼上的厢房。” 书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