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心声被秦始皇君臣听见了》 山涧遇个仙 西风在地上打了个旋儿，卷着一片片枯黄的叶子飞起。 啪嗒，枯叶坠落在差不多被风卷来的枯叶埋起来的一个人形物体上，突然有人从枯叶下面惊坐而起。 赵羽呼吸急促，好像中断了很久的呼吸又被续上了，每一口都想吸进肺里更多的新鲜空气，然后他摸到一手血，是从肩膀上往下流的，几乎濡湿了半边身子。 头疼的感觉倒是最后被注意到的，一阵一阵儿一下一下儿，抽丝疼巨疼相混杂，好像是脑浆子都被搅混在一起。 很久过后赵羽才从这疼痛中找到一个清晰的人影，那是个头发花白的半百老人，也似受了很重的伤的样子。 他不放心地看着赵羽，虽然呼吸都混浊了，吐出来的话语还是那样清晰：“毛啊，那些人都不可靠，别跟着他们一起混了，去咸阳，找你哥，你哥叫赵－－－高。” 一片空白的记忆又冒出了点什么。 毛。 小毛。 阿毛。 好像经常有人这么叫他。 他叫－－赵羽。 赵羽想起了一点，他叫赵羽，名羽，字毛。 想到这个名字，他心里就有些悲哀，但赵羽很快又觉得，他不是这样容易悲哀的人，他很容易傻乐。 所以，悲什么哀。 赵羽把身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搜索遍了，找到一个能够证明他身份的竹片子，不过已经沾上了血，他莫名觉得这个东西很重要，便仔细抹掉上面的血塞到另一边没有被血迹浸染的腰带里。 接下来就是去找还记得的那句话里说的哥了吧。 赵高，赵羽，一听就是兄弟俩。 赵羽感觉到腹部一阵鼓鸣，饿了，真饿了，快点找哥去，赵高这个名字也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不是闻名天下者就是天下闻名者。 找到哥，有饭吃。 赵羽很谨慎，他先坐着活动了一下身体，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才慢慢站起来，打量周围环境。 这是一处地势很低的山涧，两边都是很高的土山丘，目测最左边的矮一些，但应该也没有矮几米。 赵羽突然有些疑惑，米是什么意思？ 想起米更饿了，他忍着饥饿的无力感去淙淙流水的小溪边，打算抓点鱼，就在这时，他听到自己的脑子里滴了一声。 赵羽吓一跳，赶忙扶住还在阵阵疼痛的脑子，这个滴声给了他很不好的联想，脑子里的画面就是很突然的爆开散落一地红红白白。 声音响起，充满无奈：“赵羽你好，我是你十八年前就该上线的系统。” 赵羽艰难发音：“系－－－统，是什么？” 声音更加无奈：“那个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你的命是我救的，没有我，你早就被人打杀了。” 赵羽看了看半边身子的铁锈红，看出来了。 “那你想怎么样？虽然救命之恩当结草衔环，但是我身上可一根毛都没有，你想要什么都没有，要命的话你可以现在就取回去。” 说完，虽然不能看到脑子里的东西，但赵羽也感觉到了它更加的无奈。 只听它沉沉叹口气：“算了。其实，我是天上的神仙，我救了你，不求你报恩报到我身上，只有一个要求。” 赵羽道：“你说。” 然后像是灵台开了窍似的，赵羽感觉自己脑子上面出现了一片空白，上面有任务和工具两个字。 那个声音说：“仙界事务繁忙，我还要马上回去。给你留了两本书，好好做任务，争取在有生之年达成目标吧。” 赵羽本能的问道：“目标完不成有什么惩罚吗？” 但是等了很久只等到山中的鸟鸣和小动物在草丛中钻来钻去的簌簌声。 “喂，神仙，你还在吗？” 赵羽前后走了好几步，走一步问一声，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赵羽才意识到，那个能在他脑子里跟他说话的神仙竟然真的就这么离开了。 他来到小溪边，看到自己目前的样子非常之看不下去，小心地蹲在溪边洗着脸想着，救了他的神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自己以前是什么身份。 竟没容他多想，那一瞬间脑子里任务和工具上下排列的两字亮了亮，赵羽的关注点先搁到了目标上，然后他便看到这两个字渐渐扩大，显示出【目标：扬名天下】几个大字。 赵羽：还真的是神仙啊！ 接下来是工具，赵羽激动地洗手时候都搓搓，然后就看到三本巨厚的书，像是插在书架里那样随着工具两个字一起出来。 《唠唠秦朝的仡佬事儿》。 《自大骄傲迷人老祖宗传》。 《举国飞升的秘诀》。 飞升？ 虽然前面两本不靠谱，但是最后一本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赵羽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竟然能举国飞升啊。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赵羽抚了抚自己的心脏，告诉自己不要太激动，太激动对他刚刚受过伤的身体不好，这一切想法都是本能的，当下赵羽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奇怪。 平复好心情径直就用自己的注意力去关注那个飞升书，但是注意了一下，嗯，注意了两下嗯嗯。 嗯？ 怎么回事，竟然打不开？ 不会是这些书根本不能看吧？ 赵羽想着去注意前面两本，只打开了第一本。 什么仡佬事儿？ 赵羽觉得这些字又别扭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他能看懂，本想继续往后翻，肚子不等人，咕咕咕提醒起来。 只得先把这些放开，小心下水捉鱼。 费了好大劲捉到两条手指长的小鱼儿，赵羽还没有火，想忍着腥味吃个充充饥，没想到直接就被腥味熏吐了。 赵羽把小鱼随手扔到草地上，打算去找点野果充饥，看来他以前的日子过得不错，都这么饿了还吃不下生鱼。 天色昏暗下来，赵羽找了一个山洞蔽身，一边看书一边就睡了，这好像是讲的一个朝代的帝王名臣等等事迹。 可惜他之能看到目录后十页，虽然觉得有趣，但对目前的自己没用，翻了个身就睡熟了。 第二天醒来，赵羽便想办法出这个山涧，前后是蜿蜒很长的小溪流，看着是不好出，倒不如直接从矮的这一边爬到上面。 说不定就看到人了。 * 从朝阳升起爬到夕阳落下红霞满天，赵羽终于到了平地上，但这里也是一望无际，看得眼睛都疼了也看不到人住的地方。 赵羽一下子瘫坐下来，正觉得前路无望时，嗯啊嗯啊几声叫吸引了他的注意，竟然是在身侧后面几百米的地方有一群驴。 这么多。 应该是有人专门养的。 赵羽激动地爬起身跑过去，他现在迫切需要吃一顿正常食物，不然要饿死的。 长相各异的黑棕青驴子纷纷叫着四下散开，这边的视线更开阔，一片平原，什么都没有。 还真是野驴。 摔！ 赵羽再次瘫坐，躺下，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一颗长长的驴脑袋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驴鼻子动了动，喷出一股热气，然后它的唇瓣也动起来，赵羽一吓，伸手抱住了驴脖子。 “终于有吃的啦！” “嗯啊嗯啊。” 一人一驴的声音响彻荒野。 赵羽到底是没有把这头驴子宰来吃，主要是打不过，他接受现实之后就开始取火，他觉得自己应该有这个能力。 虽然直到半夜这片荒野才有点星星亮光燃气，但赵羽好歹吃到了一天一夜来的第一顿热食，一只奇怪生物，倒霉的被他暂时抓住和自己一班儿的藏青毛驴从草里咬来的。 赵羽确定无毒就烤了烤吃，接下来几天他都在这片荒野上走，白天晚上的看方向，终于找到了有树木生长的地方。 * 又是两天，崎岖的小路上一只小毛驴拖着一辆晃晃悠悠的小木车跑得哒哒的，时而快速时而慢速，车子上也就不停地有木块甚至是树枝之类的东西掉在地上。 赵羽翘着二郎腿躺在他的有蓬车上，也不管毛驴怎么走，除非它颠下来的车上树枝有点多，他才提醒一声：“二毛，走慢点。” 在二毛嗯啊嗯啊的打鸣声之中，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城郭，赵羽猜得对了，他以前的确出身不凡，竟然用身上穿的那身被他洗干净也很埋汰的衣服，跟这里的里正换了一身麻布衣服一袋子菽以及一个木碗装着的现成的菽饭。 虽然不好吃，但是人吃的了，赵羽立时把那一碗菽吃完了，揣上碗饱饱的让二毛继续赶路。 三日后，终于能看见平整的大路，二毛也很开心，走上大路之后四只蹄子都迈得好像在踩云朵，一下一下可开心了。 赵羽躺在后面车上也被颠的很开心，时而两边会有大马大车走过去，终于是走到人类世界了，开森。 快要进城的时候，赵羽看到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两个字：阳武。 赵羽看着俩字儿就觉得很熟悉好认是自家字儿，所以应该是他脑子里的那本书不对劲，或者是有神奇，不然他不能看着字都奇怪却都认得。 “诶？不对啊，阳武县，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熟悉呢？”赵羽自言自语着，无声嗯一下打开脑子里的书，找到了阳武县所在的句子。 【秦始皇二十九年，秦始皇嬴政第三次东巡途径博浪沙遭遇袭击，带着一名大汉成功击中一辆副车的张良成功脱逃，成为刺杀秦始皇之后第一个没有被抓的刺客。】 赵羽哦豁了一声，忍不住在心里说道：“神仙留给我的，不会是仙书吧。真的有阳武县，那有没有博浪沙，秦始皇，张良？” “二毛，加快速度，咱们看看去。”赵羽端坐起来，举手向着阳武县进发。 哒哒哒，二毛跑得更快了。 赵羽哈哈：“阳武县，我赵羽来啦。” 博浪沙刺杀 为了把当地的武装势力压缩到最少，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就下令拆除地方的城墙，阳武县就是这样一个县城，四面光秃秃。 只有密集的居民区能让人分别出来县城所在，穿过县城的是为迎接始皇车架临时造出来的笔直的从西边到东边的直道。 宽阔平坦好走，二毛想走那边的好路，走着走着就往偏打漂，但这个是不让普通人的车马走的，赵羽就赶紧往回拽。 赵羽拉着他家二毛还算顺利地走进了阳武县，来到有人烟的地方，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买吃的。 在路边一家冒着热气的门口停下，赵羽拿出来自己路上趁空做的手工，想要换一碗饭。 不求大米饭，只求面条子。 自动出现在想法中的面条子再次让赵羽疑惑了好久。 店主人看了看赵羽，又看了看他所谓的手工，一个看起来丑到不可想象的木雕，说不出来是鸡还是鸟。 就这也想换我饭？ 店主人提起门后的扫帚把这个麻衣黔首赶了出去。 赵羽还没来得及给人家看他那个不简单的身份证，就这么被推倒了街上，他没有死缠的习惯，只好换下一家。 半个时辰后，赵羽终于用他的手工换了一大碗饭，还是菽饭，快要把他吃吐了的。 赵羽蹲在整洁的路边和自家二毛正在吃饭，就差点因为二毛即将脱离屁屁的一坨粪被拉去坐大牢。 好在屎没拉到地上，被他珍藏的身份证也好使，赵羽出示了自己的符，那个一脸嚣张的县役便说道：“你若无事，一会儿去城东，陛下要离开阳武，需要人去送行。” 县尉说了，只有依依不舍的送行人口多，才能彰显出他们阳武县对陛下的归顺和热爱。 赵羽心里一乐，刚才买饭的时候一打听秦始皇就被人用惊恐的目光看，没一个人敢跟他说秦始皇情况的，现在好了，自动上门。 “没问题，不过大哥，都需要我做什么？”赵羽嚼着一股豆香味吃起来却很反胃的菽饭，对欢送秦始皇表示了十足的乐意。 县役满意地笑道：“不需要做什么，随大流等着就行了。” 赵羽便赶着二毛向城东走去，令他很奇怪的想法又冒出来：原来古今一样，下官都要给上官做面子工程。 清晰的有了这个想法后，赵羽沉思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什么古今，我怎么会知道古今的差别？ 难道救了我的那个神仙其实在骗我，我不是什么普通人，我本来也是个神仙？跟他不对付便被趁着失忆的功夫故意忽悠了？ 这么一想，赵羽立刻激动了。 是不是自己名扬天下之后，就能飞升啦！ 赵羽哼着歌儿，坐在了后面的自制板车上，感受到重量，出于这些天的配合，二毛加快了一点速度。 哒哒哒，踏踏踏。 赵羽拍着二毛的屁股，承诺日后自己飞升的时候一定带着它，这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赵羽正在傻乐的时候，看到前面的路边有两个人停着，一个大汉一个美妇，大汉挑着一个把扁担沉沉坠弯的担子，正在朝美妇发怒。 赵羽勾着头看了看，还以为是夫妻两个在吵架，自家晃悠悠的驴车从旁经过时，便好心道：“捎你们一程啊。” 正在争执什么的两人侧头，看向说话的人，以及他屁/股下那辆一走就晃悠地要散架一样的破车，神情都是明显的一言难尽。 大汉没有说话，美妇冷冰冰说道：“多谢，不必了。” 这正面一瞧，赵羽才发现这个美妇是真的美，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细长却很大的眼睛波光流转，纵然周身一股高山冰雪般的冰冷气息，却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赵羽难得的要坐一个绅士，“我要去前面当啦啦队，能捎你们好一程呢。” 什么拉拉队，有病。 赵羽看到美人的眸光更加冰冷了，淡淡睇他一眼，转身对那个肌肉鼓鼓的大汉道：“走吧，我还有最后三两金，都给你。” 大汉果然喜形于色，挑起担子就走，口中说道：“阿房啊，你知道你要做的事，要不是为了天下正义，你给我再多钱都不干的。” 赵羽听到了两句，afang还是epang，再次忍不住嘀咕：“好熟悉的名字啊。” 说着已经超过那夫妻俩，乘着自家二毛的东风奔向前方。 博浪沙前临黄河背依官渡河，中间这一带其实是起伏不平的沙丘，尽管昨天就有人提前扫平了这边的路，天子御驾走过去还是很不平整，因此速度是超级慢。 赵羽把自家小驴车往旁边茂密的芦苇丛中一赶，就钻到恭送秦始皇大驾的人群中，走来走去想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瞧帝王车驾。 就是现在的人也不兴跪，粼粼的一辆辆马车都到跟前了，赵羽前面的人头还是那么多，正当他着急看不到秦始皇的时候，两个巨石锤拽着哗啦啦的链子带着风从他头顶飞过，然后精准命中位于中间位置的六驾马车。 赵羽都来不及感叹投掷人的臂力，现场已经乱作一团，那些全都身穿黑衣甲的高大护卫瞬间将中间三两马车围拢，一个个将官破中而出，高喊道：“都不许动。捉拿刺客。” 赵羽连忙跟着两边的人一起抱头蹲在了地上，心里感慨良多：“这些人都在仙书中有记载，那都是有功德的人吧。” 一边想一边悄悄抬头打量这些持刀持剑的将军护卫们，再次啧啧。 【诶！真的有博浪沙刺秦，那些书中记载的人物都活着呐。叫我康康，秦始皇出来了没有？咦？前面的两辆马车都没有动静，秦始皇难道是个被人刺杀了就不敢出来的乌龟脖？ 也对也对，书上还说这个秦始皇在博浪沙刺杀前面被一个叫荆轲的人刺杀时，背着自己的长剑绕着柱子跑了大半天呢。 不过还是很想康康秦始皇的样子，是不是跟那个书里的郭沫若说的一样，是个马鞍鼻儿、鸡胸的软骨病人？】 簌簌秋风吹过，芦苇荡里婆娑声不断，所有抱头蹲下来的人都突然间发现，这个刺杀现场突然安静得有些过分。 好些人忍不住抬头，只见那些刚才喊着捉拿刺客的将军们，都有些呆怔，赵羽也看到了：【都什么时候竟然发呆？】 蒙恬蓦然回神，目光凌厉地扫过左右两边的人群，想找出刚才用那样嚣张的声音说出来大逆不道之言的那个人。 站在他身边的，却是一个更为高大，目光平淡却沉稳如山的中年人，中年人五官深刻，尤其那一双眼眸，淡淡扫过谁时就好像能把无形的阴影投射在谁的身上。 有迅速动作的黑衣甲卫的迅速包围，现场的人都很老实，没有一个敢有异动的。 男人平缓而从容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只觉天上不那么有温度的太阳都炽热起来，像是无形的扫描光从天际压下。 【我去，这是什么感觉？好像是红射线扫描啊？】赵羽忍不住悄然抬头，也没空想红射线扫描是什么意思。 男人显示不出什么感情的唇角微微地勾了一下。 赵羽注意到了这个非常有特色的人，不禁：【哇塞，竟然比前面那个身穿铠甲的将军还高！】 嬴政鬓发下的耳朵动了动，那个声音，又听见了。 蒙恬已经把剑抬起来挡在身前，全身紧绷如临大敌，看着现场的人也看着虚空，刚才更加清晰的声音响起时，他可以肯定现场没有一人说话。 难道是什么神鬼降临？ 蒙恬又紧张，又替自家陛下开心，特地推迟了一年出巡，果然大吉，才出函谷关竟然遇到了真神。 缩在后面尽量不暴露自己也不想让陛下觉得自己不关心陛下的李斯，忍不住往前走两步，他的着重观察点在周围的人身上。 黑衣甲卫，全都没表情，非常尽心地听令蒙恬刚才的安排，护卫着马车安全。 还有很大一部分，跑出去摁人了。 至于陛下，他的表情好像根本没有变化。 蒙恬吓坏了，不像是能抗大事的人。 短短时间，李斯分析可能刚才那个大逆不道的声音只有他听到了。 所以，是有神仙在跟着陛下的车驾吗？如果我能跟神仙交流，以后是不是就是陛下第一宠信的人？ 李斯不远处，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年轻人注意到一时沉思一时激动的表情，眸底浮现几分不屑。 李斯这样子是听到那个声音了吧。 年轻人想着，侧身看了另一边的几个人，还有这些，看样子是都能听到呢。 他也沉思了一下，就是不知道陛下能不能听见了。 在众人想法各异的时候，蒙恬已经确定了周围环境的安全，看向被陛下亲卫押送过来的那个投掷出铁锤之后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大汉。 正好从赵羽这边经过，赵羽和广大吃瓜众一样，默默侧身后退，给皇帝陛下的亲卫让出条道儿来。 大汉被擒反而不慌张了，看向剩余的两辆六驾马车骂道：“秦始皇，你个龟孙，爷爷都打到你门上了你竟然还不出来？哈哈哈，看见了没有，威震天下的秦始皇是个龟孙。” 赵羽努力抿住双唇，但它们硬是要不听话一抽再抽。 【噗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竟然有人骂秦始皇龟孙！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如魔音贯耳，冲击着现场所有能听见这些话人的耳膜，和心脏。 已经换了衣服成功混入人群中的张良：就，差点忍不住暴露。 刚才他心神大震，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要来护佑秦始皇如此暴君的神仙，现在么，他只想快点回去给这位神仙祭祀。 出来，咱们一起杀秦始皇。 赵羽一低头，看到堆在他旁边的人浑身发抖，还以为是被吓的，忙扶了一把：“兄弟别怕，一会儿咱们应该就能走了。” 【虽然书里说秦始皇是个暴君，但是他好像不能因为一次丢脸的遇袭就坑杀现场这几百号人吧。】 张良震惊，震惊地抬头看了眼好心扶他的年轻人一眼，大大的眼睛淡淡的眉毛圆圆的耳朵，是路上遇到的那个小弟。 小弟赵羽给张良挤了眼睛，用气声道：“别有动作。” 【不然刺客就是我们了。】 张良：！！！ 这个看起来很软很好拿捏的小弟，就是那个用密音传输的神？ 不对，看他的样子———眼睛骨碌碌的一直想找机会勾头看看被黑衣甲卫包围起来的道路内部情况，完全不想是故意传音给他听的。 难道，他能听见这个人的心声？ 张良深深埋下头，默默盘算接下来的安排。 嬴政那淡而悠远的目光从赵羽身上扫过，看向被押跪到他跟前的莽撞刺客。 在不明情况的外围侍卫眼中，就是陛下亲卫将这贼人押到了大将军蒙恬面前，蒙恬亦不迟疑地唰将手中长剑压在大汉脖子上：“说，你背后的主谋是谁？谁派你来刺杀陛下？” 两声喝问如同雷霆天降，赵羽忍不住赞叹：【这肺活量真好。诶？肺活量是什么？不管了，叫我康康那本仡佬事儿的书，看看这个刺杀秦始皇的人是谁派来的……】 高大身躯站在那里，气息就如同一座沉稳大山的秦始皇竖起了一双耳朵。 表面看起来无异其实已经好奇死的蒙恬竖起两双耳朵。 李斯不自觉上前一步，竖起三双耳朵。 －－－ 赵高观察了一圈，竖起最后一双耳朵。 众人都默默在心中问：谁，是谁主谋的这场刺杀？ 讲什么笑话 【张良！是张良！】惊讶又恍然大悟的声音。 蹲在赵羽旁边的张良本良差点一个脑瓜栽地，但目前危急的形势让他只能尽量维持平静。 嬴政自然垂放着的左手，拇指动了动，扣两下腰间长剑。 张良？ 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过的样子。 但如果说怀疑的家族，一定就是韩国张相一家了。跟他有仇到要刺杀，又能安排到这一地步的，姓张的人应该只有世代在韩国积累的张开地的后代吧。 嬴政云淡风轻的看向那个被擒的大汉，示意蒙恬务必要把背后真凶审出来，这样的人他秦始皇还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若这个背后主谋真是张良的话，那个心里话能被他听见的人说的话也就不只是心里话那么简单了。 其余人心中的惊涛骇浪亦是一阵高过一阵，正在这时，那道充满了欢乐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刚才我还康到了呢，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看张良刺秦丫。叫我往后康康，嗯，书里说张良是所有刺秦王的刺客中唯一没有死的，后来他还封侯拜相了呢。】 李斯震惊看向陛下的背影，眼神如同一个被夫君抛弃了的深闺之怨妇。 赵高眉心微皱，清俊无害的脸上布满了疑惑。 这个康，是什么意思？ 刚轻蔑地想过自己不会将刺客当作心腹之患的秦始皇：－－－ 赵羽一心二用，翻书的同时还关注着大汉那边的情况，却发现这些人竟然没有在审问，拿剑的人问了刚才那句话就没有其他的手段了。 众人都忍不住吐槽之魂，还不是都在听你说话？ 【弱了弱了，还是弱了，要是换我，直接给那大汉一个脚底挠，看他不说实话。要不然就刮皮，老虎凳辣椒水什么的。】 赵羽微微摇头。 张良微侧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这个人畜无害的小人。 什么老虎凳辣椒水，大家听不明白，赵羽仔细一想也不明白，便继续看书上对张良这次刺杀秦王的介绍。 为了不引起这个不知是什么神的怀疑，蒙恬怒怼大汉，道：“说不说？” 【哦豁！】 声音再次响起，蒙恬因为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话，竟是全身三百六十长眼都防着呢，这样的情况就是他被这个突然高潮起来的声音吓了一吓。 剑剑一抖，在大汉脖子上戳了一下子。 大汉惨叫了一声，赵羽非常小心地抬起眼看了一眼，然后就不影响他继续在脑子里翻书八卦了。 【张良真是个狠人。】 张良呵呵：我怎么狠了？还请细说。 话说身旁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个神仙，如果真是的话，那他对神灵的一切向往赞叹都将消失。 【他竟然为了刺杀秦始皇散尽家财，连他弟弟死了都不埋就找到一个大力士，做了两个六十斤的大锤，买消息过来杀秦始皇。啧啧啧。】 清晰的啧啧声让张良一瞬间眼前发黑，你说清楚，我怎么没有埋了我弟弟了？ 想起死在路上的弟弟，张良的心在滴血，国仇家恨汇聚在一起，让他对秦始皇的恨意一瞬间攀到巅峰。 正在这时，那道声音－－－【哦，不是没埋。底下还有专业的解释，原来，不葬是不办葬礼的意思，这个写书的也是有意思，你早说啊。】 张良那些鼓胀的恨意就这么被一只无形的拳头给击散了，再次不满地看身边这个小人一眼：你倒是早说啊。 赵羽在心里还真的没有停。 【要是我，怎么也得把葬礼办了，前面不是说他们家是韩国贵族吗？到时后过来参加葬礼的，你一个随礼我一个随礼凑凑份子钱啊。也就不用散尽家财去雇人了。】 张良要晕。 嬴政却被这个说法逗笑了。 蒙恬的审问工作没有耽误，直接让侍卫给这个大汉搜身，果然搜出来好几斤的金银，刚才还一副坚决不屈的大汉瞬间被捏住软肋。 “现在说幕后真凶是谁，这些还可能还给你。” 大汉眼瞅着那些被放到一边地上的金银们，哭着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他穿了－－－” 比力吧啦，除了张良的名字，大汉把张良这个人的来历和之前的穿着打扮吐露了一清二楚。 赵羽都顾不得八卦了，频频抬眼刮目相看。 张良却没什么表情波动，因为他早就知道这图老六不可靠，除了身份不能隐瞒，再次换装以及逃跑路线都没有告诉他。 赵羽小心勾着头看着前面，外表一本正经，心里却在哈哈笑。 【哈哈哈，书上说张良不是很厉害的嘛，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人来共同完成刺秦大计？诶，这后面还有，说是另外有一种说法，其实张良并不是真心复仇，因为如果是真心杀秦始皇，他怎么可能叫那个扔锤的力士随便选一个副车来扔？】 张良：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叫图老六随便选的？ 【张良计谋过人，如果他真的想杀秦王，判断出来哪辆车上坐的是秦始皇还不简单？但是，就是没有。因此笔者断定，张良与秦始皇，一定有这什么我们不可透视的恩怨情仇。】 张良泄气，怀疑旁边人读的书不是真心夸他计谋过人。 嬴政的眉心已经皱出一股小山丘的样子了，听这个行文语气，怎么那么像只会传小道消息的一波儒者？ 赵羽看到后面，唇角一咧，一副牙疼表情。 【嘶－－－】 这一声悠长的嘶，不禁更加吊起了众人的胃口，你说你到底又从那书上看到了什么？ 【对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秦始皇大造阿房宫，肯定是给他心爱的某个人造的。张良，字子房，你品，你放开你的大脑洞仔细的品。】 赵羽念完了书上的最后两句原话，习惯性放下搁在头上的一只手摸摸下巴。 嬴政的眼前也闪过了什么黑影，脑瓜子里嗡了一声，如果陛下知道现代语录，此时肯定要大喊风评被害了。 【阿房～我刚才在路上看到的那个大汉就是被抓的这个吧，嗯肯定是，我没记错，那大汉叫的名字就是这个。原来，秦始皇和张良有这样不得不说的故事，怪不得一个明明都刺杀了还杀不准，一个被刺杀了还能让对方当贤相。】 嬴政几乎要失态脱口而出：朕不是朕没有。 这是他几十年为王为皇生涯中最憋屈的时刻。 当年的吕不韦都没有这个功力。 张良闭了闭眼，已经在想待会儿这里散了，他要怎么样把这个看着温顺却肚子里都是牙的小人诓走。 还有，他绝对是不可能给这个暴秦当丞相的。 李斯的眼神已经充满了破碎感。 好不容熬走师兄，又要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新人跟他争夺相位吗？ 无形中，李斯的眼神狠了起来。 嬴政吩咐蒙恬：“收监此人，叫大家都散了吧。” 蒙恬应诺。 嬴政又说道：“暂停博浪沙，全力搜捕韩国相张平之后张良。” 大汉惊讶抬头：我没有说他的名字啊。 那道看好戏的声音又响起。 【果然是有什么，仅仅凭刺客的一段描述就肯定主谋者是谁，这关系能简单吗？】 赵高：你可憋说了。 待找到此人/神，我该怎么处理才能让陛下高兴呢？虽然是升职的机会，但有些难以操作啊。 嬴政如鹰隼一般的目光凌厉地扫向这些受惊鸡犬似的人群，恰好和那个他最怀疑的小家伙目光相撞。 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阴霾，相反还充满快乐，全场也就他，能跟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相匹配了。 嬴政指了过来，对蒙恬说：“朕看他亦很可疑，一起带走吧。” 这次的说话就没有压低声音了，沉沉的充满磁性的声音一结束，高大的男人便转身登车而去。 赵羽离得远没有听清，但也看出来比拿剑将军还高的那个可能是很厉害的一人。 正当他踮着脚想要看清楚时，手臂被身旁的人拽了一下。 张良压低声音：“待会儿跟着我行动。” 赵羽：“为什么啊？” 【这是谁？为什么要这么说？嗨呀，不会是遇到人贩子了吧。】 张良头疼，咬牙。 蒙恬让属下将扔锤刺客带走，向着张良和赵羽走来，张良抓着赵羽的胳膊，一瞬间在人群中风骚走位。 但因为赵羽刚才的心声，蒙恬早有准备，他只是正常行走，举起手挥了挥，两个黑衣玄甲的高大侍卫窜出，赵羽被带的一个转身，没有刹脚的扑倒一个黑衣卫怀里。 【唔哇哇哇，好疼好疼，我的舌头啊！！！】 坐进车里的嬴政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极清淡，跟上来坐在车门口随时侍奉的赵高悄悄注意到，微震。 他在陛下身边伺候有两年多了，这是陛下笑过的最带笑的笑容了。 是刚才那个小子吗？ 赵高直觉地感觉到自己，遇到了劲敌。 陛下要见你 天亮了。 赵羽先感觉到脸上一片湿热的气息即将袭来，心里一空赶紧睁开眼，就看到宽大的驴嘴，是他家二毛。 “走开走开。”赵羽一边跳起来一边把二毛的驴脸往旁边推了一下子，过分嫌弃的样子伤了二毛的心，嗯啊的叫声都悲哀起来。 “嗤。” 一道耻笑声在空荡的空间内响起。 赵羽转头，看到那个非要拉着他来回窜才使他被当作刺客的人。 【嘿嘿，这丑小子，连累了我还在嘲笑我，脑子是不是有病？】 张良抱着双臂坐在墙角，丝毫不在意这小人说他丑，因为他是假的丑喽，淡淡道：“醒了。叫你知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是现在的处境。” 他的话音在此时明显一顿，又不在乎说道：“算了，不说了。” 【拉一半吃一半，你友好吗？】 张良瞪眼，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见他一副要起身走自己的样子，赵羽连忙双臂环在胸前，看着此人道：“有话慢慢说，怎么不说了？” 张良：跟你说我能听到你心里说的话，我傻吗？ 不说还能多听听呢。 然后他闭上眼睛，打定了主意不见不说。 赵羽想了想，又磨蹭到张良跟前：“兄弟，你谁啊？昨天为什么要在那种情况下拉着我到处跑？” 【哎，早一日能想到看个张良刺秦也被抓，我凑个什么热闹啊，也不知道我俩会怎么死。砍头？五马分尸？腰斩－－－】 张良忍不住了，睁眼看着与他并排靠坐的人：“你就没有察觉到一点危险？” 【我能有什么危险？对，的确有危险，都你带来的。】 张良说：“昨天，有个人说你也很可疑，要把你抓走，我是为救你被你连累的。” 张良聪明异常，被关到这个简陋的房间后就已经意识到，吩咐抓人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秦王。 暴君如此狡诈，为了躲避刺杀竟然连马车都不坐。 如此刺杀失败张良也无话可说。 “我连累你？”赵羽看张良，“不可能吧。” 张良：“如若不是为了救你，我早就逃走了。” 【不对，不对，听起来是这个样子，这里面的逻辑总是有点不通的地方。】 正当赵羽想接着问下一句的时候，门被突然从外打开，一个用黑布遮着半张脸黑衣人进来，赵羽还没来得及激动是不是有侠客来救他们，就听此人怒道：“不要说话。” 赵羽失望，却特别谄媚道：“知道了知道了。” 张良翻了个白眼。 又有脚步声响起，接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黑衣卫有些惊讶地后退，低头行礼，但被男人制止了，“好了，你下去吧，我跟他们聊聊。” 丞相竟然有如此亲切的时候！ 黑衣卫心中感叹，听话地后退出门。 男人关上房门。 张良抵着墙壁的后背不自觉挺直，看似无异却已经全身戒备起来。 赵羽只有一个疑惑。 【这瘦瘦小小的人是谁啊？当官的？】 李斯：不才鄙人，就是你说的那个老鼠观察者李斯。 “呵呵呵，小兄弟，吓到了吧。”李斯放下手里提着的木盒，蹲在赵羽面前，替昨天的蒙恬解释，“不怪蒙恬将军昨日抓您没轻没重的，昨日那情景，实在是放不得一个可疑人啊。” 昨天自己被磕到舌头疼半死，后来还被人打晕了事，刚一醒来就这个说他可疑那个说他可疑－－－ 【就说说我只是老实看个刺杀现场，怎么可疑了！】 李斯微微一笑，继续说蒙恬：“蒙恬将军这几年跟从陛下行事，手段也的确难免酷烈了一些。” 赵羽还在生气。 李斯：这竖子。 要不是想先听他能看到的那个书里对众位同僚的评价，他一进门的时候就自爆了是李斯了。 “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的，”李斯打开木盒子，端出来一些看起来不错的菜，以及两碗雪白晶莹的米饭。 终于看见了米饭，赵羽激动不已，但还记得有礼貌地跟人道谢之后，才端起米饭来吃。 李斯没想到这个发展，你怎么只顾着吃不说话了？ 赵羽也不是没说，心里说的都是对菜饭的评价，吃到一半想起来张良，他还把另外一碗端给他。 李斯的目光闪了闪，好多天没有吃到米饭却还记着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这小子是个心地善良的，好拿捏。 不过饭都吃完了，李斯都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话，就走了，待太长时间会被陛下怀疑。 赵羽吃饱正想躺下来歇会儿，又一个人进来，这次是个老头儿，他也带了很多好吃的，就跟赵羽闲聊起来，竟然问他对朝中诸臣的看法。 然后被赵羽一个你没毛病吧的眼神气走了。 外面负责看守这两人的黑衣卫都疑惑得不行了，看着国尉缭先生远去了，一个忍不住小声道：“怎么回事？难道我们抓的这个人，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另一个刚要赞同，看着院门的眼神微微扩大，匆忙道：“又来一个。” 这次来的是赵成，陛下宠信宦官赵高的弟弟，在随行人员中干一些打杂的活计，但因为赵高庇护在底层奴婢中很有一些地位。 他来，就是赵高来。 赵成也疑惑着呢，不知道他堂哥为什么让他来看昨天的犯人，还让他要以礼相待，不情不愿的进屋，看到正在屋里乱叫的驴十分心烦。 “把它拉出去。”赵成转头吩咐。 赵羽一下子起身扑倒自家二毛身上，二毛可是他被抓都要一起带着的宝贝驴啊。 跟着赵成过来的两个宦官上前，与赵羽争夺起二毛的控制权，把二毛吓得嗯啊嗯啊不停，来回在屋子里转圈。 屋子里闹成一团。 “在干什么？”威严而又沉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外面的光。 赵羽看到这人，堪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看看两人的身板，只能忿忿低头。 赵成说道：“这个驴子太碍事了，奴只是想把它拉出去。” 蒙恬的眼神根本没在赵成身上停留，“你来做甚？” 赵成就烦蒙家兄弟对他们这样的眼神，但还要没骨气地笑：“回将军的话，我哥不放心这位小兄弟，叫我来看看。” 赵羽：？ 【我难道拿了什么团宠剧本，怎么这个关心那个也关心？】 此时，张良看了蒙恬一眼。 蒙恬眼神中的疑惑和惊奇虽不多，却依然引起了张良的怀疑，接下来更印证了张良的怀疑，秦皇暴君身边的一个将军，竟然对这个平平无奇的赵羽十分客气。 赵羽震惊：“你说什么，秦始皇要见我？” 【不会把我当成这次刺杀的主谋吧？我顶多是没有掩饰住自己的八卦表情而已啊，竟然就被当成嫌疑人了！不慌不慌，昨天有个人不是让捉拿张良了吗？肯定是秦始皇已经知道了。反正我不是张良。】 【如果秦始皇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找更多张良的料给他。】 马屁强中手 张良笑看着赵羽的背影，臭小子你试试。 蒙恬笑道：“请吧。” 赵羽一面在心中安慰自己一边跟着迈动脚步，他对蒙恬讨好地笑了笑。 【快想，快想，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快开书，书里面肯定有线索。】 蒙恬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了，看吧，就担心你不看呢。 昨天从博浪沙沙坡回到阳武县城内住下之后，陛下就询问了他在博浪沙是否听到什么声音，蒙恬不敢隐瞒，也是猜到陛下同样听到了那个声音。 现在么，陛下召见这个人，就是要趁机听听他的那本书吧。 虽然很多内容让人不知如何说，但有重要信息也是真的。 而赵羽，担心了一阵就是面对即将看见千古一帝秦始皇的激动。 【秦始皇在书里可有名了，有很多评价都在说他是千古一帝呢，而且很多人好奇秦始皇的长相，我做为这个幸运的人，就要看见了丫。】 赵羽在心里苍蝇腿搓手手，蒙恬也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的话多好听，见到陛下你就多说点。 陛下暂时休息的地方是阳武县建造的简陋行宫，亦是高台建筑，赵羽爬到最后一个台阶时，腿肚子都在打颤，蒙恬不得不弯腰扶了一把。 这是谁家孩子啊，竟然如此羸弱不堪。 赵羽点头道：“谢谢，谢谢你啊兄弟。” 【这兄弟看着还怪好咧！好人啊，先打好关系一会有问题就求他。】 蒙恬微笑：谢谢你的夸奖了。 坐在室内案几后的嬴政抬头，这还挺好，人来了都不用通报。 赵羽在蒙恬的提醒下整理好自己的仪表时，旁边从他后面走过去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每个人走过去的时候都会略微停一步，特地看他两眼。 赵羽：？？？ 【我有什么特别的吗？】 正当他低头再次检查的时候，带他过来的这个人说道：“见到陛下之后，该怎么行礼，都记得吧？” 赵羽点头，路上人就跟他说了不下三遍，总结下来几个字：跪地、起手、扣头、莫要直视皇帝容颜。 【一直提醒是担心我不想跪拜？那这个好心的兄弟就多虑了，我可没有尉缭那样的勇气。】 尉缭是秦朝仡佬事儿那本书里刚能掀开的两页出现的一个人，赵羽大致地过了过目，在自己一路走来亲身经历过秦朝刑罚之严酷后，看到书上尉缭的那些行为，他只有几个字奉送。 【这大哥，是真猛。】 屋里的尉缭：刚特地给你送吃的，你怎么不说？ 老头儿的胡子抖了抖，觉得今天陛下的行为总有些不对，好像哪里被他忽略了，不安，强烈的不安在涌动。 嬴政这边只看到，他的股肱大臣们集齐之后，都眼观鼻鼻观心，一点异常都没有。 李斯还在想，如果皇上要给这个拥有仙书的小人治罪，他可以求求情，因太过激动完全没注意到始皇的异状。 嬴政看了眼这群臣子，放在案几上的手，食指敲了敲，赵高便马上掩饰好将要看着这群人倒霉的高兴心情朗声道：“宣赵羽觐见。” 赵羽进来，距离明亮室内的主座还很远时就老实跪下来，磕头拜礼。 站在右边的胡须花白的尉缭就很想直接问他，刚才你为什么要说我有勇气，却不想，就在这片刻的安静之中，少年人嘹亮欢快的声音十分嚣张地在穹顶之下回荡开来。 【哈哈哈，好激动好激动。被书中誉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他究竟是不是个鸡胸男马上就要被揭露了！】 李斯面色平静，反正也不是说他，反正陛下也听不见，然后就感觉后脖颈一冷，陛下很平静的眼神从他身上扫过。 李斯神情一凛，站姿更加规整。 嬴政其实有些后悔，他不应该为了要趁着臣子们还不知道每个人都能听见这少年心中所言时，观察他们的反应测试他们的忠心。 当然，嬴政这么做不止是帝王掌控全局的心在作祟，也是为了臣子们都在身边，好顺理成章的把他们提出来，听一听只有少年能看到的那本书里如何评价。 忠奸臧否，一听便知。 可是如今最先受刑的竟是他自己！ 陛下皱眉头。 众股肱大臣的修养都还是挺到家的，至少没有一个人露出半点笑意或者是忍不住想笑的样子。 唯蒙恬小小地皱了下眉，刚才不应该提醒赵羽不可直视陛下的。 要知道这小子，从最开始好奇的就是陛下的长相。 鸡胸，软骨病这些一听就不是好词。 更该让他看看陛下英武的长相。 【咦，怎么没有声音？我要不要悄悄地看一眼？】 赵羽微微地动了下身子，眼睛后瞄，考虑如果秦始皇一个心情不好要把他这个嫌疑犯噶掉，他能成功逃脱的几率有多大。 沉稳厚重、威严磁性的声音便在这时响起：“子良，给他赐座。” 赵羽没忍住抬了下头，一眼惊艳，端坐在案几后的男人虽然只能看到上半身，但无论是宽阔的肩膀还是延伸下去完美梯形线还是长长的手臂都透露出来，他完全能藐视一般人的身高。 【这长的，是真好啊。双目狭而长，还不是小缝缝，说一声明亮大眼都不为过吧，还有还有，这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神光就是应了炯炯这个词的。好看好看，太好看。】 嬴政轻微地咳了一声，从他亲政之后听到的奉承之言不计其数，这却还是头一个让他听了都不好意思的。 赵高双眼微阖，心里把对这个小子的警戒又提高一个层次。 娘的，这么会谄媚你好意思吗？ 李斯等人也是一个个眼神呆滞，第一次跟着陛下一起听这么肉麻的话，这小子，不简单啊。 赵羽接到了带他来那人给的一个小杌子，疑惑了一瞬间就知道该怎么坐，往屁股下一塞，双腿瞬间轻松了很多。 “谢陛下赐座。”道谢的声音有些颤抖，众人很快得知缘由。 【嘶，好像扯到蛋了。也不知道谁发明的这种凳子，弄一个石头墩子都比这个好坐。】 李斯呵呵，在心里回他：那样你的蛋就要吹凉风了。 然后李斯悚然一惊，自己怎么能这样粗鲁呢，他可是未来要做丞相的卿，廷尉李斯啊。 武将们：这小子是个敞亮人。 站在最靠近始皇位置的王绾，面皮下扯动一抹冷笑，这赵羽顶多被神眷顾了而已，皇帝竟然还要留着他。 王绾是不想听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胡扯了，更何况昨天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符是有不少问题的。 很像是之前抓到的那一批赵国刺客偷偷仿做的，早晚他要拿出来证明，让皇帝把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处以极刑。 诈你心里话（收藏一百加更） 赵羽坐好之后，便等着上首之人垂问，果不其然马上听见说：“抬起头来，看看朕眼熟否？” 赵羽本来就想再看看，马上小心地抬起眼，没人呵斥他就大起了胆子，看万一眼再看一眼。 【（疯狂翻书声）这是秦始皇啊，长得这么帅炸天的秦始皇，为什么书里要说他是个矮冬瓜佝偻着说话都齁齁的小矮子？】 嬴政慢慢地深呼吸一口气，凭他能提前知道博浪沙刺杀，朕忍。 赵高和蒙恬这两个知晓很可能人人都能听见赵羽心中话的人，这时都把头垂下。 出于同情，蒙恬还在心里疯狂艾特赵羽，希望他能说一点好听的。 “您真是陛下吗？”赵羽小心翼翼地问道。 嬴政直接站起来，俯视着赵羽道：“你觉得朕没有帝王之气？” 赵高幸灾乐祸，好啊，陛下还是生气了。 赵羽不自觉仰起脖子，眼睛里的赞叹如有实质：“不是不是，只是草民没想到，陛下竟然是一个这般相貌堂堂英俊神武的人物。” 【肩宽、腰细、大长腿，悬胆鼻，凌厉薄唇，这哪哪儿看都是个无懈可击的绝顶美男子啊？书上解释害我，我要在康。（翻书声）历史上关于秦始皇相貌留下的记载很少，只有尉缭的几句话，是为：秦王为人，峰准，长目，鸷鸟膺，豺声。（1） 后世学者郭沫若据此解释，峰准是马鞍鼻，鸷鸟膺乃是现代医生所称的鸡胸，是一种发育不良的病，豺声字面解释就是豺狼一样的声音，拓展理解就是气管炎。】 赵羽默默合上了书，再仰头看看秦始皇本人这副英俊容貌，一时间大脑空白。 【岁月这把杀猪刀，还不如历史书，看看它都把秦始皇这位迷人的老祖宗杀成什么样子了？其实仔细想想，那个后世学者的解释也昧毛病，还是一开始评价秦始皇相貌的这个人说的有问题。】 默默不说话的尉缭，这些话怎么就是我说的，再说就算是我说的，怎么就有毛病了？ 嬴政：后世之言！这少年的天书竟还能看到后世之言。 嬴政觉得即使这个少年不是真神，亦是真神令他甚或他的这些臣子们都能听见他心中的言语。 【秦始皇这气势这样貌都是天选之子装备，怪不得能最终统一分裂局面。这书同文车同轨废分封设郡县的彪炳千古的功绩，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来的呀。】 这个马屁更为高招，让王绾这个坚定反对郡县制的现任丞相忍不住看来，这个小子是不是专门克他来的？ 赵高：－－－ 就，你还能再谄媚一点吗？ 嬴政愉悦地勾了下唇角，再问：“是不是后悔在刺杀之前没有提前打听好朕的样貌？” 赵羽根本没听出来陛下是在故意诈他的心里话，下意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不是啊陛下，我根本不是那个刺杀您的主谋啊。哎，对，你不是当时说抓捕张良的那个将官吗？” 当时赵羽看他站在车边，还以为他是秦始皇的亲信只负责传话。 赵羽立刻带着哭腔道：“陛下，真的跟我没关系啊，就是张良，您先前都猜对了的。” 【可别带上我，我就是一个看热闹的，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嬴政笑了声，挥袖坐下，语气悠闲：“朕亦是不知张良相貌，倘若万一就是你呢？” 赵羽连忙摆手，低头找自己的身份牌，那模样多慌张就有多慌张，十足一个怕死的胆小鬼。 【我的符呢？哎，要我说自己的来历，我也都不记得了啊，总不能为了给自己洗脱嫌疑把张良拉下水？书上可说了他是千古良相，这时候把他霍霍了，我可是造大孽啊。】 【重要的是，书上根本没有说他的逃跑路线啊。】 尉缭：想赞你一句大义都不给机会简直。 嬴政闲闲地靠在案几上，直等赵羽实在是找不到自己的竹符，才将大手里把玩的那破旧竹符展示出来：“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我艹，这么恶趣味的吗？】 赵羽抬头，两只眼睛泪光闪闪，嬴政笑睨着他问道：“小孩儿，看你的模样很像是在心中辱骂朕啊。” 赵羽擦了下眼泪：“陛下，草民真的不敢。” “草民这个自称，对你倒是贴切。”嬴政看了看手中竹符，“看这上所书，你是原赵国的宗族远支？” 【可能吧。】 赵羽在心里不确定，点头点得却很确定：“是的，草民真的不知道张良。” 嬴政笑道：“可是赵国那些重新拥立了公子嘉的贵族们，对朕的恨意完全不亚于韩国相之后啊。” 赵羽完全没想到两句话之后自己就掉进了坑里，举手发誓表忠心，心里却－－－【这么高大威武的秦始皇，怎么会这么狗啊？竟然套我话，活该他不得民心，一死就各地起义频发。】 众人差点表演当场跌倒，嬴政心口也是因为这句话一震，但他之后再怎么引话题，赵羽都不说始皇死起义这些相关的事了。 “这样吧，朕看你有点才华，封你个郎官做做如何？”嬴政把竹符递给赵高，示意他还给赵羽。 赵羽其实只想跑，他知道秦始皇留着他其实是还在怀疑他，早晚他会因为不慎把命丢掉，可是，皇帝的话他能拒绝吗？ 赵羽只好含泪下跪接下这个封赏。 接下来，嬴政又和蔼可亲地说：“之前吓到爱卿了，回去好生歇息一番，明日再来伺候吧。” 赵羽感动：“多谢陛下恩典。” 王绾：这家伙怎么还留下了？ 按照陛下的脾气，不是应该让人严加审讯吗？ 不仅如此，嬴政还赏赐了赵羽一壶美酒和炙肉煮羊肉以及梨和萘等等美食。 这些烤肉做得还不错，跟着始皇混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赵羽心惊肉跳的，也没空看书八卦秦始皇，嬴政等了会儿没什么有内容的，就又让蒙恬送赵羽去新的地方安置。 到得门外，赵羽向蒙恬道谢：“子良哥，今天多亏你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死的，以后也要你多加照顾啊。” 蒙恬：怎么就哥了？你这小年纪，叫我一声叔都是应该的吧？ 不过没听到这小子在心里说他，蒙恬还挺感谢的，虽然这可能只是天书中没有对他的描述而已。 “不用了，你第一次拜见皇上受惊了，我让人带你去休息。”蒙恬说着，招手让一个黑衣卫过来，“安排一处妥帖院落，叫赵郎休息。” 赵羽小声道：“子良哥，那我那个兄弟和我家二毛？” 虽然那个救他的人是好心办坏事了，赵羽也不能放着他不管。 蒙恬笑道：“放心，等审查完毕，就会让你兄弟跟你会合。至于二毛，随时可以领走。” 正在此时，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从阶下匆匆跑上：“蒙大将军，抓到了两个可疑人。” 赵羽缓缓转头，浑身轻松的蒙恬就听到一道响亮而又震惊的声音。 【蒙大将军，是我在书上看到的那个名字叫做蒙恬的蒙大将军吗？】 好惨一男的 蒙恬整个人都僵了，不会真的有我的事吧？作为皇上特别信任的一位将领，其实一直没有听到赵羽在心里说他，蒙恬的放心也只是半个放心。 现在有种果然如此大石落地的感觉，同时又紧张、担忧、期待－－－ 毕竟人对未来的好奇是一种本能。 屋里，嬴政跟他的文武大臣们谈话刚开始一句：“爱卿们刚才可有什么奇异经历？” 李斯震惊，难道陛下也能听见？身边的人都能听见？ 这么说我将为丞相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王绾看到李斯这个样子就觉得讨厌，翻了个白眼，李斯一下子有底了，这个死对头如此，一定是因为他的相位将由自己来做而生气。 虽然有点失落，自己不是老天爷选中的那个最特别的，现在这情况也不错，让你们也听听我李斯以后的丰功伟绩。 王离王贲父子作为武将，没有怎么掩饰好表情，也露了几分端倪，不过转念想想，那赵羽虽然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有损陛下威严，但那小子还是有几分运气和拍马屁功力在身上的。 欲扬先抑用得好。 因此他们都不用担心听到关于陛下的诋毁言论而被灭口了。 正当第一个人想要站出来说刚才似乎听到什么话时，外间再次传来赵羽那小子震惊的声音。 赵羽已经麻了，疯狂翻书。 【蒙恬，武将世家，武将中的十级人才，不仅会打仗还会修长城，被誉为后世最有名的城防大师。 但是命运不好，跟秦始皇君臣相得几十年，该享受退休生活的时候遇人不淑，嘶！好惨，好惨一男的。先是－－－又被逼－－－】 什么啊，你为什么又不说清楚？ 蒙恬紧张得双拳都握出来青筋，如同一个刚刚拿到考试成绩的小学生，触目都是惊心的零蛋子，眼前一阵阵发黑。 等着回复的黑衣卫：“？将军，嫌疑人可要亲自过目？” 蒙恬恍恍惚惚，回神道：“好，好，本将去看看。” 赵羽担心。 【蒙恬怎么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不会是年纪轻轻就有暗疾？】 蒙恬逃一样离开迈步下台阶到半途，转头对赵羽道：“我今年已经四十有二，不年轻了，你一个还未及冠的小少年叫我哥不合适。” 赵羽很听劝，开口就是：“好的，叔。” 蒙恬：－－－ 他转身快步走了，只要远离这个少年一定距离，就听不见他那些诛心之言。 屋里，以秦始皇为首一群等着吃瓜的：你走什么，再刺激刺激他啊。 蒙恬下到底下的一个平台，吩咐了一个黑衣卫上来，黑衣卫大哥很客气，上来跟赵羽说：“我带你去休息。” 赵羽指了指旁边的俩，“蒙将军刚才就安排好了。” 黑衣卫们：－－－ 于是三个人带赵羽去休息，不像是招待客人倒像是防着犯人。 等赵羽看到自己原先过来的那个岔路口，小心翼翼询问：“我能去看看我的兄弟吗？陛下赏赐了我很多美食，我想给他分一点。” 黑衣卫接到的命令只是不能放那人离开，倒没说不让这位已经成功获取官职的赵公子见。 他们三人对了对视线就完成交流，对赵羽道：“可以。” * “吱呀。” 张良抬头，看到向左边右边点头哈腰然后跑进来的赵羽，站起来问道：“秦－－－始皇陛下，没有严刑逼供你吧？” 赵羽摇摇头，把三颗黄澄澄的鸭梨和两个红彤彤的小苹果放到张良怀里，还有用木盒子装着的烤肉。 张良重新盘腿坐下，看他一直往地上放东西，问道：“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赵羽：“我见秦始皇去了，你一定猜不到秦始皇是个怎样的人－－－” 张良不动声色道：“怎么弄了这些吃的？” “当然是天地间第一个伟男子真男人赏赐给我的。” 到底是没有阻拦住他对秦王那滔滔不绝的赞扬。 外面的黑衣卫相互对视，想从同伴的眼神中看一看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这个叫赵羽的，怎么比赵高还能阿谀奉承？ 赵羽挑了一块炙得特别好的羊肉递到张良面前，“给，吃吧。虽然你好心把我带到了沟里，但你是个好人。” 张良看了这块肉一眼，擦了擦手接过，眼神关注着外面，用蚊子嗡嗡一样的声音对赵羽道：“我有办法带你逃走。” 话没说完，正美美吃烤肉的赵羽把头摇成拨浪鼓：“engeng，我不走。我已经被始皇陛下封官了。” 张良恨铁不成钢，又或者是生气更多些，说道：“昨日的事情你也看见了，你不知道秦始皇是怎么样的暴君吗？跟在他身边做事，你早晚下场凄惨。” 【这个倒是真的，丑兄还真有点眼光，如今秦始皇身边的宠臣在以后的确都没有好下场。我康康啊，一个比一个死得惨，嘶嘶嘶。】 张良：你是蛇吗？ 赵羽吃着香喷喷的炙肉，含糊道：“就是为了这一口肉，我也不会走的。” 【书上说了，现在能吃肉的都是当官的，所以此时为官者还有一个别称，肉食者。】 张良无力。 门外奉陛下之命来送东西顺带听听这小子有没有其他大实话的赵高沉思，他现在算是始皇帝的心腹了吧，难道他也在那一个比一个死得惨之列？ 赵高从被始皇帝注意到并成功被重视的那一天，就没有忘记他的仇和他的野心。 还真不想什么都没做就死去啊。 “赵小公子。” 赵羽闻声回头，看到一个笑得特别好看的人走进来，起身道：“你是谁啊，有什么事？” “陛下派我来给您送一些酪浆，再给你说一声，明儿一早就去陛下身边伺候去。”赵高微微垂着肩膀，既不特别低也显得很谦逊好靠近，说完了才自我介绍：“奴婢乃是负责陛下日常起居的宦官－－－” 张良突然的一声嗤笑打断赵高的话，赵高笑着看向张良，想起什么似的跟赵羽透露：“这位是赵小公子什么人？他身上的竹符明显是做伪的，陛下可能会派人审查他的出身，您提前跟陛下说一说，可能会好些。” 坚决不逃走 赵羽看了眼张良，张良翻个白眼，一副很看不上的模样，但赵羽倒是看他这样看顺眼了，笑着对赵高道谢。 明明是一个卖好的行为，但是看见这小孩儿对一个丑八怪这么好，赵高莫名有股发酸的感觉。 说了两句话，赵高笑着关上门离开，赵成在外面等着，注意到堂哥脸上瞬间消失的笑容，他小心地问道：“哥，怎么了？” 赵高摇摇头，道：“没什么。成儿，赵小公子以后就是我们的好友，你以后要多加尊敬。” 声音不低，足够屋子里的赵羽听见，赵羽就说：“这个人还针不戳。” 张良冷笑：“你不要太天真，暴君身边没有一个好人。” 赵羽摇摇头，觉得丑哥有点像愤青，端起酪浆喝了一口，然后一口喷了出去。 这也，太难喝了吧。 张良嫌弃地赶紧躲到一边，看着他道：“真不是享福的命，这可是酪浆，普通的将领平日里想喝都命没得喝。” 赵羽指着醢里看着颜色混浊的接近乳白色液体：“就这个？” 这股酸味太奇特了，很难入口的。 张良点点头，说他：“连这都不习惯你还想当肉食者！” 赵羽：－－－ 赵高悄悄地站在旁边的墙边听了会儿，才在黑衣卫嫌弃鄙视的目光里，带着赵成离开，天空中一朵乌云遮挡住太阳带来一片阴影，赵高心头怅怅。 赵成看了，搜索着高兴的事情，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哥，去代郡的人快回来了，这次应该有阿毛的消息。” 提起阿毛赵高的眼神柔和下来，眼前出现那个只在他和阿母身边生活了半个多月的，肉肉软软的小小婴孩模样。 那时他们每天都没有充足的食物，才出生的阿毛也要跟着挨饿，可阿毛特别乖，吃不饱也不会像其他婴儿一样大哭大叫。 每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时，还未到阿毛身边他就高兴地啊啊着欢迎他。 阿毛会用软乎乎的小手抓着他的手指，呜呜哇哇的，认真地看着他就好像在安慰他一样。 阿母决定送阿毛跟他生父一起离开时，赵高躲在宫中的隐蔽角落哭了好久，但是出来之后他没有反对母亲的提议。 如果知道阿毛和他的生父这一出去就再无音讯，赵高绝对不会同意。 两年前，赵高开始得势，那时便已经派人去那个同为赵氏远宗的将领老家去打听，但是只有一个隐约的消息被带来。 那人在当地生活没有两年，就带着小小的阿毛在一个平常的晚上突然离开了。 赵高不知道阿毛现在叫什么，亦不知道他长成了什么样子，甚至是否还活着，想到弟弟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人世间，一向冷心冷肺为向上爬不择手段的人竟然红了眼眶。 赵成见此也安静下来，悄悄在嘴上拍了下默默陪着堂哥往前走。 夜晚，拂过花枝的风冷意嗖嗖，秋虫唧唧，衬得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这时赵羽却被人提醒了，他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张良：“丑哥，干嘛？” 张良的神情很清醒。 因为他根本没有睡。 本想轻轻的手下了狠劲，看到这小子睡得没心没肺时，在赵羽腿上很掐了一下，赵羽倒抽凉气，还没惨叫又被人捂住了嘴巴。 【我舍弃蒙大将军准备的好屋子不住陪你一个陌生人同甘共苦，竟然要被杀了呜呜，果然好人当不得。】 张良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这次是轻轻的，压低声音道：“安静听我说。” 赵羽点点头。 张良这才缓缓放开了手，看着赵羽道：“我有办法带你逃走，你走不走？” 赵羽干脆摇头，然后非常有先见之明的爬起来窜到墙那边的二毛脑袋边，“我要做肉食者，你别担心我发达了不带你混，你跟着我早晚让你娶上一个漂亮媳妇儿，但你要是敢打晕我带我逃走，我马上踹醒二毛。” 二毛一醒叫一声，整个院子的黑衣卫都会醒。 张良嫌弃到没眼看，打晕你能顺利带你逃走，刚才我为什么还要把你叫醒？直接在梦里敲晕不就成了？ “你这么傻的人，确定能在暴君身边混得下去？” 张良语气嘲讽。 赵羽冷笑：“那你就等着看吧。” 这边行宫内，嬴政还没入睡，案几上的油灯在穿窗而入的风中摇曳不停，跪坐在陛下对面的蒙恬起身关好窗。 嬴政看着他笑道：“子良，早点去休息吧，朕对你的信任和爱重你应该知道的，天书怎么记载的我们还不清楚，但朕可以现在对你承诺，日后绝对不会狡兔死走狗烹。” 蒙恬眼神复杂，既有感动，也有担心。 因为陛下啊，末将更担心末将未来结局不好，是愿意信任护着末将的您不在了。 嬴政安慰他的爱将下去了之后，也在心里反思自己，统一局面刚成还要励精图治，千万不能养成人老时的疑心病。 想起赵羽那句话，“君臣相得几十年”这说明他至少还有几十年好活，但老去的人和壮年的人想法精力皆是不同的。 长生不老药的寻找，迫在眉睫啊。 晨光乍起，薄雾蒙蒙，后半夜都睁着半只眼睛睡的赵羽醒来，就看见对面的张良睡得那叫一个香。 【这损色，半夜说带我逃走吓得我都不敢睡，他倒是睡得香。】 张良被洪亮的叨叨声吵醒，没睁眼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勾唇翻了个身，臭小子带你走都不走，活该没睡好。 赵羽伸开双臂晃了晃，二毛嗯啊嗯啊的叫了一声，看着赵羽，然后四肢蹄子用力唰一下站起来。 “饿了？”赵羽摸摸它的大脑袋，转身找到昨天的小篮子，跳出来最难看的一个梨给它塞到嘴里，“吃吧吃吧，跟着哥哥混，以后让你天天吃新鲜水果。” 门开，两个穿着另外样式的黑衣卫进来，一人端水一人端衣服，对赵羽客气道：“赵郎中，这是您的官服。陛下有召，让您去行宫侍奉。” 赵羽不知道郎中具体是个什么官，但看到官服知道是武将，换衣服的时候悄声问两个侍卫：“我这个官职跟你们的相比谁的更高？” 张良：这小子简直是一把拉仇恨的好手。 两位护卫都没有生气，笑道：“郎中说笑了，您这个官职，是我们的上官。” 若非受陛下信任，根本不可能做到郎中令一职，由此也可见，陛下对这个昨天突然带回来的年轻人不仅信任还挺喜欢。 骄傲又迷人 蒙恬将赵羽带到陛下处，就赶紧躲他八步远，不是不想听自己未来会如何惨，而是站的远一点万一失态了不会被发现。 瞧陛下的意思，很乐意利用赵羽这小家伙谈来探探他们的底细。 走进室内，看到穿着玄色天子袍头戴十二冕珠，可能因为睡一觉比昨天容光焕发很多的秦始皇陛下，赵羽心里鼓胀胀的，然后听到陛下跟他打招呼：“赵爱卿来了，来陪朕一起用朝食。” 鼓胀胀的心里一颗颗往外冒小星星。 嬴政察觉到这少年几乎放出星光的眼睛，微微笑了下，又喊躲得远远的蒙恬，微微上勾的唇角，勾勒出来的笑意温暖极了。 蒙恬却在心里一抖，产生了和李斯相同的想法：有了新人忘旧人。 现在的他就是陛下刺激赵羽的工具，但是奈何，今天的赵小羽没按陛下的期望出声，他直到和陛下一起跪坐在用餐的长案上，关注的焦点都是陛下。 【陛下也太帅了吧，我扛不住了。】 【长的苏就算了，为什么声音也要这么苏？咦，我怎么又想到自己听不懂的词？】 嬴政无奈，提醒赵羽用饭。 赵羽恭敬有加的谢过，心里在叭叭。 【陛下为人这么好，为什么外面的人还提起他一副能要三条命的样子？唉，严酷的秦法也不是陛下一个人定的啊。】 蒙恬拿着筷子不敢动，非常之小心地看了陛下一眼，很好，陛下整个人的气息还是那般柔和。 想来是打定主意不让赵羽发现，陛下有时候脾气真的不太好这个真相。 蒙恬并不觉得陛下喜怒无常有什么，毕竟陪着陛下一路走过来的他比谁都清楚，陛下都经历过什么。 母亲的狠心，秦王宫里的杀机暗藏，全部六国的视陛下仇雠，甚至是亲手提拔上来之人的背叛——— 蒙恬一瞬间想了很多，忍不住在心底长长叹息一声。 【啊呀，陛下都是自己拿筷子吃饭的吗？竟然跟我们普通人拿筷子的姿势一样嘞，不，不一样，陛下的大拇指———大拇指也长得很好看，像是俊美无双男人的手。】 站在后面远远的赵高：你这个马屁精。 他肯定不是神仙。 而蒙恬，心里的悲伤唰一下被冲散，嘴角抽搐地看了对面的赵羽一眼，偏这小子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规矩谦卑正常。 嬴政默默放下筷子，虽然是夸赞，怎么有种被登徒子调戏了的感觉？ 但却又和他曾在赵国艰难生活那几年遭遇到的嘲笑戏弄不太一样，总之就是眼前这个小家伙的话，完全没有让他产生杀意。 不过，他的容貌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蒙恬啊。 蒙恬缓缓对上陛下看过来的视线，垂下头，臣不敢问。 嬴政：这就是朕的心腹爱将？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但嬴政也表示理解，毕竟是提前知道关乎自己未来生死的大事，有惧怕恐慌心理师很正常的。 “赵羽，你以后跟在朕的身边，就好好做事，日后必成大器，能有蒙将军这样的前程也是很正常的。”嬴政喝了一口酪浆，放下绘有好看纹样的彩陶高足碗。给这小子带一个高帽，接下来只看他如何说了。 赵羽心里想的都是欢乐的，但其实第一次上班也小心着呢，听到陛下跟自己说话，马上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 但这内容就让他，不敢苟同。 【蒙恬能有什么大好前程啊。这位城防大师可是直接就死在了上郡，好歹也是领兵多年的大将军，始皇一死竟然马上就被人给逼死了，惨兮兮的。其实也不怪蒙恬面临了一个必死结局，主要是陛下的儿子太不给力了。】 嬴政：你先别说，让朕缓缓，这意思是朕会比蒙恬还先死？已经知道朕会死了，为什么会比惨兮兮的蒙恬死得还早！ 蒙恬两眼微垂，陛下，臣也没想到啊。 其实在心里偷偷爽了那么一下，现在陛下应该知道盲目安慰人的下场了。 【秦始皇让后世人熟悉的就那俩儿子，一个被儒家教成死板癌，有人用他老爹名义发个诏令让他死，竟然乖乖的就死了！搞得蒙恬一个保姆想去查证消息真实性都立不住脚，不得不随后跟着一起自杀。 建立了一生功勋征战沙场无数，收复河南地，把匈奴打得不敢南窥的大将军，就这么死了，潦草至极啊！我赵羽这么圆滑，才不要和蒙恬一样。】 蒙恬：呵呵。 嬴政：朕的确有让蒙恬北上阻击匈奴的想法，这他都知道！ 也就再次证明这小子说出来的话没有假的。 虽然这赵小羽没说他那自杀的儿子的名，但他根据那短短的一点描述也能猜出来说的是扶苏。 扶苏啊，你让为父说你什么好呢。 赵羽心里哔哔了一通，看向都不说话好像是在等他答案的君臣俩，谦逊地笑笑：“末将无能，不敢跟奢望蒙大将军这般的光明前程。” 嬴政和蒙恬在心里几乎异口同声：“你不是不敢，是不想吧。” 另一道声音紧跟着他们无声的心声：“是真不想啊，死的那么惨。就是带个上司孩子而已，竟然…” 嬴政心想你别竟然了，刚才说朕死在蒙恬和扶苏前面，你怎么不说他们死的具体时间了？ 赵羽翻了翻书，发现蒙恬除了死得可惜能打仗之外也没什么有趣…不，还是有的。 【哇塞，看不出来蒙恬这么一个粗人，竟然会改造古筝，他还特别会弹呢！】 赵羽看了看对面的蒙恬，蒙恬给他一个特别深的笑容：“怎么，陛下这里的饭菜不美味？” 【还真是，只有肉好吃，酪浆难喝死了，也不上酒———我来康康，蒙大将军的古筝技艺特别高超，在上郡修长城的时候随便弹一曲就能得到很多边郡小姑娘的喜欢。啧啧，有个红颜知己，还在后来为了给他报仇被秦二世杀了。】 嬴政：朕对这些一点都不好奇，有本事你说说朕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再具体说说秦二世。 蒙恬感觉到浮动在空气中的凛凛气息，但实在对这个总在心里胡说的赵羽同情不起来。 其实换个人把死和陛下联系在一起，他个人早就先死了。 赵羽还无知无觉的，扒完了蒙恬的八卦，砸吧砸吧嘴，感觉蒙将军的八卦总是差点什么味儿，这时候另一本书闪了闪并向外突出一下。 《自大骄傲迷人的老祖宗传》这本专门讲解秦始皇一生的书能看了。 赵羽欣喜，当下就翻看，首先是出版社刊号什么的看不明白直接略，接着是目录。 【哈哈哈，秦始皇成谜的一生。秦始皇的生父之谜，不立皇后之谜，身高长相之谜，嗯，这个已经揭晓了，不用看…】 赵羽感觉四周有点冷，从碗里抬头，看到了陛下冰凉的视线。 【我吃饭吧唧嘴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蒙恬扶额。 嬴政内心已经维持不住稳重，有个小人儿跳出来揪住赵羽小人儿，夸夸夸打他几巴掌，然后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小孩子不要只吃饭不喝汤。” 和蔼可亲的语气吓赵羽一抖，忙站起身接过了陛下亲自给他倒的一碗酪浆，低头，【碗挺好看，感觉会很值钱的样子。】 嬴政：我就不该打断他看书的。 大声解密 【叫我来康康，秦始皇的生父之谜。（翻书声）秦始皇嬴政，又叫赵政，秦政，吕政(1)，关于他的生父也有两个说法。一说是秦公子异人，一说是大商人吕不韦。】 蒙恬一下子没有拿稳手里的碗，发出了点异响，被陛下看来一眼，他匆忙稳住不停想要打颤的手。 赵羽抬头看了看，嬴政亲自给他夹了一块炙肉放到他碗中，赵羽受宠若惊想要谢恩，嬴政抬手点了点，非常和蔼地道：“继续吃。” 赵羽却突然感觉脑袋后面凉凉的，不过还是心里的八卦因子占据上风。 怎么秦始皇还能是姓吕的儿子？ 吕不韦是谁啊？ 【奇货可居这个成语就是由吕不韦投资公子楚产生的，公子楚谁啊？哦，他就是异人，秦始皇的父亲。后来在吕不韦的帮助下从赵国质子回到秦国，认了华阳夫人为母才有了继续争的政治资本。而这些都离不开吕不韦用金钱给他活动关节，公子楚也投桃报李，登上王位之后让吕不韦拜相。】 蒙恬：现在来个人吧，打断他。赵羽啊，这些陛下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你就没必要详细地说了。 他正想装作不经意的掉个筷子打断赵羽，陛下给他也夹了一个菜，蒙恬赶紧端着碗双手接了，嬴政眼神示意他好好吃东西。 他倒要听听，天书是如何说吕不韦的，还有，为何会说他姓吕？是民间有这种说法让天书收录了，还是后世的人会这么说他天书提前预测了。 赵羽吃了一口香香嫩嫩的煮肉，继续看八卦。 【后来嬴政的父亲当王上没过两年就死了，才十三岁的嬴政登基。虽然是千古一帝，但始皇小的时候还是个小弱崽，这时候太后垂帘听政，吕不韦的丞相大权更为扩大，甚至都让小秦始皇称他为相父。】 赵羽完全想象不到眼前这个威严如山的男人，曾经也有那样被人欺负的时刻，就莫名感觉到挺心疼的。 【哎，怪不得秦始皇又名吕政。】 嬴政的脸色黑沉，几乎能拧出水来。 蒙恬闭了闭眼睛，觉得赵羽的逍遥日子就要到头了，即使陛下还想听他的天书，将其关押的可能性也很大。 【不过，历史上之所以有传言说嬴政又名吕政，并不是因为这时期的相父之称，而是因为嬴政的母亲。赵太后原来其实是吕不韦家中畜养的一个歌姬，子楚见其貌美就跟吕不韦要了过来，而吕不韦为了以后的前程不可能不给呀，于是就把他也很喜欢的赵氏女送给了子楚。】 赵羽听到了很可疑的一个咔擦声，抬头看到秦始皇的脸色不太好看，秦始皇起身道：“你们继续吃，朕去换身衣服。” 赵羽和蒙恬起来恭送。 蒙恬控制不住地想到：陛下，叫您昨天催我，你自己也不是听不下去了都。 然后他看着赵羽，叹口气。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两人还没有刚重新坐好呢，这孩子充满了求知欲的声音便在屋子上空欢乐地回旋－－－回旋。 【后来一些人据此说赵姬离开吕不韦时就已经有了身孕，虽然赵姬的确是到子楚身边后过了十个月个月才生孩子，这种说法里愣是给秦始皇在他母亲肚子里待的时间又增加了两个月。 说秦始皇这样不同于常人的孩子为出身不凡，在他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表现了不同于普通小孩的异常。因为他是他妈妈怀孕了十二个月之后才生的，一下子把赵姬怀孕的时间拉到了跟着吕不韦的时候。 这种说法也不怕没有受众，比如汉高/祖刘邦反秦时为了造势，就自称炎帝之子。《史记》记载刘邦出身说：“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 说的是刘太公有一天下地远远就看见有个蛟龙趴在刘母身上，这在现代都是很炸裂的。刘邦如果真的是人和蛟龙的孩子，那不就是杂交物种吗？肯定长的不是个人样，但是这套说法在古代却很吃得开，他们不仅不觉得难听，还觉得是这人奇异他就不是凡人的孩子。 只是在秦始皇可能是吕不韦儿子这点上，它是没有这个隐喻的因为它的主要目的是拉低秦始皇的出身。 但素，现代的医疗科学证明，人类的妊娠期不可能有十二个月，怀胎十月都是最长的时间了，正常的怀孕时间是一般不会超过这个点的。超过十个月太多，生下来的孩子都会有危险的。综上，秦始皇不可能是吕不韦的儿子。这些传说很绝对是后人为了抹黑秦始皇，给他编造的一些流言。 毕竟在传统的儒家观念里，秦始皇这样的皇帝是完全的暴君，暴君身上有什么黑料，都不是没可能的。】 声音由略小的清晰的读出来到大声的读出来，但无论怎么样听着都可响亮了。 蒙恬的心情可谓是十分的复杂。 赵羽这边，他看到最后了都心疼陛下了，不过这些八卦也看得他很满足。 【哈哈哈，秦始皇的八卦终于有点那味儿了，不像蒙恬都没有像样的让后人津津乐道的传说。不过我觉得陛下很好啊，为什么这么多人说他的坏话啊。】 蒙恬：谢谢，这样的传说，本将军很不想要。 蒙恬看了赵羽一眼，你应该不会死，每次都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再给陛下来一个大反转。 另一边，赵高拿着便服伺候皇帝更衣，也察觉到了陛下这一瞬间回暖的气息，不禁感慨。 这些话别管是谁说，他都逃不开车裂的命运。 偏偏就有这么一个小子，什么都说了还什么惩罚都不会有，不仅如此还很可能会得到陛下的奖赏。 【这里插一句，关于秦始皇的父亲，还有一个特别无赖的人能挂上勾，这个人就是赵太后的情人嫪毐。这假太监是吕不韦担心秦始皇长大后报复他，不敢再跟赵太后偷情给她找的替代品，没想到赵太后都一大把年纪了，反而恋爱脑上头，偷情就算了她还要给情夫生孩子，纵得她这个情夫是越来越敢想。在外面跟人吃酒玩乐的时候，竟然以秦始皇假父自居。 就这么个玩意，虽然轻轻松松便被咱们的千古一帝秦始皇给收拾了，但就像是一件华丽的衣袍上趴一个虱子一样，够恶心的。从这里也可以说明，吕不韦跟秦始皇没有任何关系，从相父还是“真父”都不可能叫嬴政为吕政。封建社会里的儒家学者污蔑秦始皇，也就这些手段，但在现代重新对历史定位研究之后，这些污水都将被慢慢洗净。 作为第一个统一华夏，开创了大一统局面的皇帝，秦始皇的功绩是永远不能被历史磨灭的。】 少年清亮快乐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震耳欲聋发人深思啊。 蒙恬佩服地看着赵羽，你是个小马屁精，你的仙书是大马屁精。 赵羽渴了，正想找水喝，看到笑吟吟的陛下重新落座，然后给了他一爵酒。 嬴政目中的笑意亮了又亮：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赵羽起身谢过，有酪浆的前车之鉴在，只敢小心地喝一口，但这个味道还可以，有点点酒味，还有点点甜味。 好喝。 嬴政说道：“你以后就跟在朕的身边，迎来送往一下。” 赵高眯了眯眼，竟然一上来就抢了我的一部分职权。 “好的陛下。”赵羽高兴地答应了，然后继续高兴地翻书。 【为了能更好的干活儿，接下来我再康康秦始皇作为第一个统一了天下并且疯狂加强中央集权的帝王，他为什么一辈子都没有册立皇后。】 嬴政的脸色再次一黑。 别沾我们啊 暂停在博浪沙捉拿刺客，嬴政也不能就闲着等刺客的身影，每天还是要照常处理政务，再加上身在阳武县，还要关心关心当地的民风农事。 因此嬴政一天的时间是被安排得很满的，本以为他不立后的原因那个书上几句话就说完了，还能听到其他有用信息，他便也抱着听听试试看的心态听赵羽读书。 然后他这一读，只单单两条原因就读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够嬴政处理很多事情了。 然而赵羽的书才读到第八页，不仅因为他语速慢，而且他喜欢发散。 【秦始皇统一全国在公元前二百二十一年，二百二十一年是什么时候？秦王政二十六年，如果当时有世界网络，便会让全世界的眼光都瞩目于东方。在华夏这片土地上，诞生了一个伟大的帝王。……】 就这么着，嬴政听着关于自己的丰功伟绩都麻木了，没有听到仙书赞扬时那种全身都飘起来的感觉了。 而赵羽吃过饭，听命和那个看起来特别好说话的宦官一起站在始皇陛下身后，装作柱子一样听始皇和他的臣子们议事的时候，主要关注点还在书上。 【完成了如此伟业的秦始皇，可能在心里是有那么一点自恋的，你看他日后求仙的行为是多么沉迷，就能猜出来女色根本不是陛下认为最重要的事。这便是我们分析的原因三，始皇帝建立了统一的大秦帝国后足足有十多年，但从未考虑过立后的事，事业忙和不喜女色的可能性都不太大，觉得凡间女子配不上他才是最重要的。】 站在底下正在陈述自己看法的李斯：不，不对，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说建立大秦帝国十多年没立后？难道陛下…… 王绾在心里嘿嘿：不听我的话分封诸子和功臣，瞧瞧，你始皇帝都找不出来一个身份相当的贵女当你的皇后。 那么皇后这一职位的设立还有什么用？ 已经年逾五十的王贲抬头看了一眼，赵羽跟赵高一样垂着眼并着手站在那里，只看模样乖巧到不行，谁能想到这么个乖巧如女娃娃的小少年心里说的话都那样大逆不道震耳欲聋。 王离从后面戳了戳他爹的后背，“爹，咱们要不要说个什么事？” 再让赵羽这么读下去，陛下雷霆震怒谁都讨不了好。 王贲只回了三个字：“好好听。” 陛下都没有说不想听呢，咱们都老实地一心二用吧。 李斯这个一心二用特别费力，因为他要在听着赵羽读仙书的时候，想着自己要说的话，然后说出来。 不，他是一心三用。 【说到秦始皇开辟了皇帝制度的这个帝王终身没有皇后，还有一个经我们考察非常可能的原因。 原因出在始皇的母亲赵太后身上，赵太后对婚姻不忠，掌握了太后印玺之后便和前后两任情夫谋害亲子，我们虽未亲见却可以想像，秦始皇在他小时候到成年这段时间的生活过得有多难。】 群臣之中一个站在门边的也是能听见这些话的，他抬头向上看了眼，发现陛下竟然神色平常，有点忐忑了。 当初他曾竭力劝说陛下不要把母亲关在雍城，事实也证明赵太后真不适合被放回来，但这天下之大，哪有父母对孩子的时候是错的呢？ 现在听天书的意思，竟也是不赞成赵太后的。 【都说童年的不幸要用一生来治愈，赵太后在嬴政懂事的时候跟吕不韦苟且，随后又豢养假太监真情夫嫪毐，应该是给了秦始皇很大的心理阴影。伟大的功业达成和不幸的家庭、童年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按照我们电视剧里的剧情进展，那么这个人就应该黑化成大反派了，若是在现代，秦始皇就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的。但那个时候哪有心理医生？始皇帝只是不立皇后，都该说一句自制力强大。 另外，赵太后带给秦始皇的心理阴影，还体现在秦律中对奸夫□□的严格惩罚规定，无论男女只要是被定了通奸罪，那死得都很惨。在现代出个轨顶多是损失钱财，但在秦朝却直接要命。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来，我们老祖宗的确是很难容忍婚姻中通奸偷吃的男女。 不立后的最大原因，竟是母亲带来的心理阴影。】 能听见赵羽这朗朗读书心声的臣子们，都在有意无意地给赵羽提醒。 臭小子，你憋读了。 赵太后那些事儿造成过眼烟云，能别总是挑逗起陛下的怒火吗？ 王贲终于决定站出来，他倒在地上。 “哎呦。” 赵羽被这个颤巍巍的声音惊回了神，抬头一看有个胡须中掺杂着点点霜雪色的人瘫在地上。 【我错过了什么？不是在议事吗？刚才就有一大票在书本目录上看到了名字的人在外面求见，如果不是要看始皇陛下为甚不立皇后，我都要看他们的八卦了。 现在是谁触怒了秦始皇，要被处斩了？不能是李斯吧？】 李斯：我谢谢你啊。 王贲一僵，没想到把这个小魔星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来了。 嬴政勾了勾削薄好看的唇角，和声问道：“王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王贲捂着膝盖，用抽疼的声音说道：“臣，臣腿上的旧伤犯了，还请陛下允许臣先告退。” 【王将军？谁？诶，不对啊。你不是说你腿上的旧伤犯了，怎么捂的却是胸口？】 赵羽的精准吐槽让大家都把目光落在王翦贲手上，嬴政笑了笑，说道：“是吗？” 其他同僚们：好你个老王，只想着自己逃离这危险现场。 王离一下子跪坐在老爹身边，扶着他爹向陛下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我祖父胸口处也有一点旧伤，阴雨天同样会发作。” 赵羽看了看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在天上挂着，屋子里都被照得可亮堂了。 【这俩人，脑子不是很好的亚子，没看见那刺眼的阳光跃进门里，照在他们身上了吗？】 王离一僵。 祖孙俩僵在地上。 在可疑的沉默还要蔓延时，嬴政沉着浑厚的笑声突然响起来：“今天的议事暂停，众卿家都退下吧。” 赵羽翻了翻书。 【议事时间竟然这么短，我十几页书还没有看完呢，后面还有一个原因，大致看两眼吧就。秦始皇不立皇后，是因为他不想被皇后分权，秦朝的时候皇后太后的权力都是挺大的，万一再出一个愿意帮情夫造反的皇后，秦始皇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斯王绾等人，甚至还有经常在陛下身边守卫警戒的蒙恬，全在这一刻脚步匆匆地向外走，好像身后有一头巨大的怪兽在追着他们一样。 李斯好朋友 嬴政揉了揉眉心，说道：“赵羽。” 赵羽马上站出来，弯着腰凑到陛下跟前，一张笑脸上的明亮大眼睛几乎弯成了月牙：“陛下，您吩咐。” 赵高暗暗瞪了这个臭小子一眼，却意外的觉得这小子的笑容不那么令人讨厌。 “陛下。”赵高缓步上前，将一杯水奉到嬴政跟前。 赵羽在心中直呼：“学到了学到了。” 嬴政再次按揉眉心，看着赵羽道：“当值这么长时间了，你出去歇歇。” 叫朕这个耳朵，也清净清净。 赵羽不疑有他，感激又快乐地答应了，走到外面下台阶的时候，看到站在第二层高台上正在跟两个帝王亲卫说什么的蒙恬，他还高兴地打了个招呼。 殊不知，这时候的蒙恬看见他也很头疼。 这个小少年的确很神奇，让人不舍得舍弃，也总能给他们意外的惊喜，但是这个意外就太大了。 【我先去看看二毛吃饭了没有，再看看丑哥有没有逃走。逃什么啊逃，这里里外外的都是这种黑衣玄甲的始皇亲卫，没走出来两步就被人射成筛子了。 再说，外面的饭菜真的很难吃。哪里有陛下这儿的美食多，今天我还看见黄澄澄的桔子呢，下午好好当差说不定能混到一口赏赐。 《自大骄傲迷人老祖宗传》我要好好康，争取做始皇陛下身边的第一人。 接下来到哪儿了？竟然是死亡之谜……】 蒙恬：下巴都要脱掉了。 刚觉得耳边没有清净多久的嬴政听到外面这些，喝到嘴里的水也不那么甜了。 赵高小心地提议：“陛下，我们不如跟着这赵中郎？” 能偷听一下。 嬴政略犹豫，便放下高足碗，站起身。 赵高马上转身吩咐陛下微行要跟从的亲卫：“只你们跟着，其他人原地看守。” * “二毛，好好吃你的崧菜，别跟我捣乱。”正蹲在厕所外墙一个庇荫的角落忙碌的赵羽感觉袖子被拽了拽，以为是二毛不听话，非要叫着跟他出来现在又捣乱，“你再捣乱我就把你－－－” 转头看见的却是一个老头子皱成核桃皮的脸，赵羽吓得往后一退，但看着他眼熟：“－－－您？” 至于他家二毛，嘴里嚼着一块莹润绿色和晶莹雪白的菜叶子吃得正香，连它那长长的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老头儿又慈祥地笑了笑，语气特别柔和地说道：“小中郎，你在这里做什么，可让老夫好找。” 可能是看到赵羽满脸懵的样子，又问道：“你认识我不？” 赵羽摇摇头，不道啊，你谁啊。 “你肯定是陛下身边的重要官员吧。” 王绾笑了笑，浅淡的笑容里有着些自矜的神情，自报家门道：“老夫王绾，咱们大秦的左丞相。” 【左丞相？我只听说过李斯的名号，怎么还有一个王绾也是左丞相吗？】 等着听到仙书点评他一生功过的王绾：－－－ 这，这个流程不对吧！ 躲在不远处一株大桐树底下的李斯噗嗤，然后马上捂住嘴，却听见那噗噗的忍笑声还在不停地响起。 李斯转头，看到了站在他后面的尉缭、蒙恬，还有更远一点的陛下等人。 李斯低头看了看，从他站立的位置算起往后拖拖拉拉至少有十丈长的一个距离，站的都是人，站在前面的随着李斯回头也都转身看了眼，瞧见陛下众皆惊。 嬴政尴尬，冷冷地笑着对赵高说道：“瞧见了，这些都是很好奇朕何日死亡之人啊。”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冒出馒头冷汗，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嬴政又说：“惊动了赵羽的，全都下去领罚。” 众人：－－－ 陛下什么时候这么不好伺候了。 【啊，我知道了！】 还是那个充满欢乐的声音，在大家头顶盘旋，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过来听听仙书预言陛下驾崩时间的众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王绾，你来得好啊。 【早说你是那个王绾啊，这不就知道了吗？】 “失敬失敬，”赵羽笑着跟王绾握了握手，不知道这是什么礼节的王绾懵了一下子，不过他脸上都被笑出了褶子。 知道了就行，就说嘛，他王绾身为堂堂大秦始皇帝之下的左丞，仙书怎么可能没有关于他的记载。 快说说，说说我任职期间都做了什么影响深远的事？ 义勇智总要占一样吧。 “王丞相大名，小子早有耳闻，您找我有什么事？”赵羽问道，悄悄地打量这个小老头儿。 【他就是那个在秦始皇好不容易完成统一大业之后，坚持让秦始皇继续实行分封制的家伙！看着就是一个老古板模样，怪不得呢。仙书上说打破血缘维系的宗法分封制，实行以地缘为主的封建制，是古代社会的一大进步。】 王绾脸上的笑容彻底没有了，看着赵羽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奸佞小人。 赵羽笑了笑，让自己的笑容和天上的太阳一样灿烂，再次耐心询问：“您有什么事尽管说。” 【扯历史进步后腿的家伙别耽误我干活儿，我这儿才开了飞升第一页，忙着做东西呢。】 王绾身躯一震：瞎胡扯！关于我就这么点东西？不可能！ 李斯等人：！！！ 嬴政心里也痒痒，早就听说齐鲁大地有长生不死的传说，没想到才出来函谷关，便遇到一个真正和神仙有关联的人。 赵羽，从今天起只要你不造反，朕纵你到底了。 只是，赵羽这是看了仙书准备做什么丹药？还要在茅厕旁边搜集东西。 不知想到什么画面，嬴政的面色隐隐泛青，喉咙抽搐欲呕。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品癖好，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赵羽看了王绾一眼又一眼，然后蹲身继续刮石头上的白沫沫，王绾到底不敢得罪赵羽，唇角抿出来一个僵硬的笑意：“本相还有个好朋友，他叫李斯。” 自己的消息没什么可矜傲的，先掌握一下李斯的也不错，万一有什么大把柄被自己拿住，李斯就等着好儿吧。 【你和李斯能是好朋友？别骗我单纯。我这里可是有一篇李斯专稿呢，其内容篇幅只是比陛下少了两页而已。你个糟老头子的大名，还在蹭着李斯的篇幅出现的。什么好朋友，书上说了，你们俩是死敌。】 一起上厕所 死，死敌！ 王绾：你说的是对的。 “我们真的是好朋友，李斯入朝以来有很多事都是本相指点的。”王绾看着赵羽，眼神真诚。 李斯在树后面待不住了，好你个王绾，竟然如此造谣本官打听本官的消息。 李斯转头看向他们陛下，还未说话，嬴政便已向他点了下头。 臣子们打起来朕捡漏。 李斯赶紧像拔腿的兔子一样跑了出去，走近之后，鼻端萦绕着的淡淡臭味让他皱了皱眉毛，但是看到王绾那张快皱巴成黄桔子的脸，瞬间舒服了。 王丞相啊王丞相，你是老秦人，总是用鼻孔看我，没想到为了偷我的消息，你这么能忍啊。 王绾看见李斯，表情却是成了几条线。 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笑着拉住李斯，道：“李上卿，快来快来，小中郎，你们来认识认识。李上卿出身寒微，能到如今真的是费了很多心思的啊。” 赵羽一只手里拿着小木片，一只手上拿着个直上直下的大口碗，看着他们不说话。 【就这还是好朋友？毒朋友吧，王绾说的这些话，好绿茶啊。】 绿茶？什么是绿茶？ 李斯抬手稍微弯了弯腰，对赵羽道：“以后同为陛下身边近臣，多多照顾啊。” “好好。” 赵羽点着头，心里却---【照顾？你照顾我吧！没出头的时候就有一腔野心，到生命的最后几年也是野心勃勃的大丞相李斯需要我帮忙？】 【你现在就是秦始皇身边最受宠的臣子啊，因为你们君臣总能合拍，你说上一句他就能接出来下一句，关系超好的。不过李斯有发达的时候好搞笑啊，他竟然---竟然喜欢观察老鼠！】 王绾目光复杂地看向李斯，李斯则目光向后一瞬又快速收回。 什、什么观察老鼠，我没有！ 【哈哈哈哈嗝，李斯去厕所，发现厕所里突然窜出一只大老鼠，看起来又瘦又干巴，然后他又看了一只粮仓里的老鼠，长得那叫一个肥肥嫩嫩，他竟然说…哈哈哈哈哈。李斯是个人才，两只老鼠就成功激发了他的野心。】 【可惜胆子不太够，秦始皇死的时候他竟然被赵高胁迫了？咦，这里的赵高不会是…】 赵羽说道：“李上卿，您是来上厕所的吗？” 【可惜这里没有老鼠哈哈哈！】 李斯：你怎么不继续说了？你把话说清楚啊啊啊。 赵羽见李斯也不说话，就蹲下来忙自己的。 李斯也不能拽着他问清楚，只好笑笑道：“吾去一下茅厕，失礼失礼了。” 赵羽便往里面换了个地儿，找到一处白色晶体最多的地方，开始了刮刮乐旅程。 过了会儿转头道：“王丞相，您还有事吗？” 【你怎么还不走？】 王绾指了指厕所，“本相也去。” 赵羽点点头。 【噗哈哈哈，上厕所都要一起来，难道他们只是表面不和，私底下真的是上厕所也要手拉手的好朋友？】 站在厕所干瞪眼的两人：--- 片刻之后，李斯率先出来，跟赵羽说道：“小中郎，你刮这些东西做什么？” “做个你没见过的好东西，”赵羽晃了晃手里的竹片，“李上卿感兴趣的话，我做好了可以---给你看看。” 李斯：白期待了，还以为要给我分一些呢。 不过这些不会是用来炼丹的吧，如果是的话，他可不敢要。 王绾也出来了，表示要帮忙。 一来可以和这个神奇的赵小羽成为好朋友，二来能偷听对方心声打探秘密。 用了半天时间，一个丞相一个上卿带着一个小侍卫亲兵在阳武县行宫找厕所的画面，成了阳武县当地官员印象最刻的事情。 回去住所的时候，王绾一个老腰已经弯得直不起来了，更气人的是，后面这些时间听到都是些“这俩人挺配、有点CP感”的奇怪声音。 不仅他们听不懂，在心里叨叨这些的赵羽还会叨叨他自己也不明白。 王绾扶着自己的老腰，都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想不开要跟这个不着调的小子打好关系？ 还没到房间挨着凳子坐下，王绾听到外面有人传话：“丞相，陛下有请。” 王绾的一张皱巴脸苦得能拧出汁子来。 赵羽捧着满满一碗在厕所外的石块上找到的芒硝，欢欢乐乐跑回那个关押他和丑哥的房间。 二毛后半下午的时候自己就跑回来了，探出驴脑袋迎接赵羽。 赵羽脚步轻快地走进来，推开二毛的毛脑袋，放下碗去查看蔫蔫的丑哥：“他们对你用刑了？蒙将军保证了要看在我的面子上，文明审问你的啊。” 【呜呜呜，丑哥你千万不能有事，你和二毛都是我醒来之后一片空白的生命里最亲的两个人。】 张良：不，我不要和你的那个二毛并列。 他终于睁眼皱眉看向赵羽，然后吃力地撑着地往旁边挪了挪，万分嫌弃道：“你是去哪里了？” 赵羽听他中气十足，放心了，高兴地捧着碗给他看：“我在厕所边找到这么多好东西，等我做出来更神奇的成品，送给你一个。本来我没想到能刮这么多呢，没想到王丞相和李上卿都是大大的好人，跟我一起把阳武县的厕所都找遍了。” 张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羽发现他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了不起的伤，身体不舒服却是显然的，想来既然是审问，文明手段也会让人很难受。 赵羽越来越放不下丑哥，晚上应该去当值的时候还是小心地跟陛下提了想要请假的话。 嬴政也想看看他要做的神奇物品是什么，干脆地允了假，叫他的哥哥好了再过来。 其实他们很清楚，赵羽和那个可疑人根本不是亲兄弟，但这又有什么，两个手无寸铁的人还翻不出什么风浪。 虽然根据蒙恬审问之后的禀报，说那个丑哥不像是简单人，但只要赵羽在嬴政就不怕他也脱离掌控。 毕竟他们昨天半夜想逃走，都被赵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买了个干净。 赵羽离开的时候，眼神在屋里所有宦官身上搜了一圈。 【听说赵高是个宦官，具体是谁啊？等回来上班了在打听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声音跟着人一起走远。 嬴政抬眼看赵高，赵高低头跪下。 “起来吧。” 赵高可能会对大秦产生什么影响并不奇怪，他身边重用的人没有庸才。 赵羽这个假一请就是三天，如果不是担心陛下忘了他，还要请更长时间，不上班的时间真得太美好了。 赵羽准备去跟老板销假，一个黑衣玄甲卫走过来道：“赵中郎，我们今天几要出发了，陛下让你去前面。” “出发？去哪儿？”赵羽问道。 玄甲卫笑道：“自然是继续东巡啊，属下还要去准备车马，就不送您了。” “哦，”赵羽问道，“刺客抓到了没有？” 玄甲卫摇头：“没有消息，不过阳武县令会继续捉拿，陛下的行程不能一直耽误。” 赵羽揣着自己做好的六个古代打火机，在行宫里小跑着经人一路提醒，找到了已经出了行宫的一辆四架马车跟前。 是不是我哥 赵羽猛刹停在马车右前方，想了想抬起双手躬身低头道：“陛下，赵羽来销假。” 嬴政端坐在车中，闭目着的细长双目缓缓睁开，拨开折叠竹窗向外看了一眼，威严无声的眼眸里也含了点笑意，唇角都有了明显的勾起。 刚才他就听到了少年欢快的心声，还有充满活力的脚步声，不想到了跟前他还知道行礼，然而一开口又还是少年心性的孩子。 什么销假？ 新词儿还挺多。 嬴政笑得更明显了些，侧头对跪坐在门边的赵高道：“把他带上来。” 嗯，几天没有听到赵羽胆大的心声，还有点无聊呢。 赵羽吭哧吭哧爬到车上，不是他太低了，而是秦始皇的车都太高了，还没有一个脚蹬子，赵羽吃力地把右腿抬上去的时候左腿立刻悬空。 赵高弓着腰站在车前面，看着小少年的发顶，嘴角不由得一下一下抽搐着，忍笑忍得很难受。 终于，他弯腰扶了这小少年一把。 赵羽上车之后眼睛在赵高手臂上瞄了一下，看起来清清瘦瘦的一个人，还挺有力量的呢。 而且，这个人一点都不低啊。 【呜呜，在陛下身边做事是不是都得身高过关啊！】 这叽哩哇啦的声音让赵高也有些想笑，同时对这家伙的警惕有放松了几分。这样的人很难被重用，顶多是陛下调节心情的一个小玩物。 赵高愈发肯定，对这个小少年的策略最好是拉拢。 “进去吧，”赵高的语气堪称温柔。 赵羽抖了抖，虽然这两天他也认识了几个人，跟他们打听陛下身边的人他们都说陛下身边的近侍没有不好的，但赵羽此时此刻还是有点怵这个陛下身边最常出现的面孔。 【感觉他笑得一点都不真心，不会是想要整我吧？】 赵高：我能整你什么？ 赵羽不相信的看了他两眼，然后稍微弯腰就进了车厢，感觉自己的男人尊严又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不愧是陛下坐的马车，内部空间真大啊，不过把桌椅布置得更柔软一些就更好了，还可以再放一些好吃的。】 嬴政一面听他的心声，一面看了看面前几案上摞在一起的竹简，就又听到———【原来秦始皇真的是批折子狂魔，书上说他每天晚上都要看完三十斤的竹简才去睡觉是没有夸张的了！】 赵高看了他一眼，蹲下来跪坐给陛下倒了一杯清酒。 虽然不知道三十斤具体是多少，但可以猜出来是衡重。 嬴政怎么也想不到，仙书上还写他每天要看的竹简重量。 不过并不准确，他每天要看的竹简是没有确数的。 “随意坐，”嬴政向赵羽说道，然后看向赵高，“赵高，你给他也倒一杯。” 赵高？他！ 赵羽眼神震惊，赵高握着酒壶的手臂也狠狠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这一关他早晚都要过的，他了解陛下，陛下有掌控天下一切的自信，即使仙书透露他日后做的坏事，陛下也会留着他。 因为陛下已经提前知晓，未来就不会如同仙书记载的一样。 短短两个呼吸的功夫，赵高惶惶的内心就恢复平静。 赵羽却还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后车上的大臣都坐了上去，武将们也翻身骑到马背上，正准备出发，然后一个个被这长串尖叫震得扶帽子的扶帽子滑马的滑马。 李斯和对面的王绾对视了一眼。 李斯很不放心，想过去求见但又不敢，可是也没有听到赵羽说了什么大逆不道足矣惹怒陛下的话啊。 陛下可别一怒之下杀了这个人。 正当李斯趴到窗边向外看的时候，往常那道总是充满欢快的声音颤颤巍巍的。 【赵赵赵高，是我昨晚上康到的那个赵高吗？是我……我嘞孩儿唉，他咋恁本事嘞。叫我再康康，秦始皇活着嘞石猴，他是个备受皇上宠信嘞大宦官，因为人有本事，还被秦始皇指派给他最喜欢的小儿子教授法律。 这得是个多老实多有能耐嘞人，才能叫陛下这么重用。但是陛下能想到不，他前ji一死后ji赵高就和胡亥去拉拢了李斯，把他留下召扶苏回咸阳嘞圣旨换了。】 赵羽抖抖索索，心里话也变成了奇怪的一种，不过他自己能明白。 嬴政：朕也能听明白，酷似中原口音啊，或许跟赵小羽的出身有关。 只是赵高啊，你有胆子假传圣旨，是朕没有想到的。 赵高心里发虚，想跪又不敢跪，瞧见陛下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赵高忙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挨边儿站。 然后长长地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 只是假传圣旨而已，还是陛下已经驾崩之后，这不算直接顶撞陛下，陛下不会要他命的。 然而赵高万万没想到，这还没完。 【赵赵赵高真是个人才啊，为了给秦二世争取登基时间，没有立刻带着秦始皇的尸体回咸阳，还跑了一趟九原郡才绕回去的。而且秦始皇死的时候是在五月，挺热的季节，尸体放三天就臭了。更何况他们还绕了那么大一个远路，为了遮盖臭味，他们一行人竟然在车上塞满了鲍鱼，一代开创之主死后竟然这么潦草。】 赵羽喝了口酒压压惊，听见噗通一声，是赵高没站好摔倒了，赵羽顿了顿，还是起身伸手扶对方。 赵高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就又听到——— 【唉，他不会和我爹说的那个赵高是同一个赵高吧？如果是的话就是我哥了，这个哥要不要认啊？难不成到时候跟哥一起被秦始皇的孙子杀死？】 赵羽说了句小心，就心事重重地坐了回去。 嬴政的脸色此时才有回暖迹象，是的，胡亥没用，朕还有其他子孙呢，朕的大秦还要传至万万世呢。 任何魑魅魍魉都不能长久。 只是赵羽你能不能说一下，朕到底是哪年五月死的？ 赵羽看了眼秦始皇，被始皇陛下不怒自威的眼神吓了一跳，又转头看向垂着头的赵高。 【唉，我嘞孩儿哎，他要真是我爹说的那个亲哥，我可真是赚大发了，横不能跟他一齐儿等秦始皇死了搞风搞雨吧。劝他别干坏事儿？那不是做梦嘞，虽然是一母同胞，可也没有一起生活的感情基础啊。啥都告诉他不会直接被他宰了吧，我嘞孩儿，这事儿咋弄耶。】 赵高：———这真的会是阿毛吗？ 嬴政：竟然真的是亲兄弟？ 又看了两眼脑内书，赵羽愁不行，忍不住看向赵高，赵高正巧也在看他。 赵羽忙收回眼神，对秦始皇道：“陛下，您这儿的酒真好喝。” 嬴政笑了笑，道：“赵高，再给赵中郎倒一杯。” “哈哈，”赵羽端起杯子拿起酒壶，“我自己来吧。” 【万一真是我哥呢……愁哇。】 赵高却彻底的心情复杂了，一时间乱得都不知道怎么思考，如果这真是他一直想要找回身边的弟弟阿毛，一来就给他掘墓的弟弟他该怎么对他？ 我好你不好 【娘哎，他后边儿还有事儿呢。】 赵高又一瞬间暴躁，你怎么就知道那么多？知道了还都要说出来，藏不住一点秘密难成大事。 嬴政把玩着手里的酒爵，赵高啊赵高，叫朕听听朕死了你能飘成什么样。 【秦始皇在沙丘死了之后，赵高找到李斯，跟他深刻地分析了扶苏即位和胡亥即位对他个人的两方面影响，然后成功说服当时已经是七八十老人但还是想做更大仓中鼠的李斯，三人一手炮制了假遗照，踢掉挡路石。】 “李上卿…李上卿。” 外面起了一阵子骚乱，但因为发现一个大秘密，赵羽都没有心情去看了，嬴政看了赵高一眼，赵高马上领会下车，叫前后的人都安静点。 李斯刚才就从马上倒了下来，他没想到他以后也会那么出息啊。 不过现在他就要死了——— 李斯被人带到了马车上，能听到赵羽心声的都安慰他：“上去歇着吧。” 然后就松口气地跑远了，特别是被赵羽提到过的人，现在都希望自己以后没有晚节不保。 赵高小跑着跟在车边，他担心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再给他说一些好听的，导致他现场就被陛下一剑刺杀，就不上车去了。 【（翻书声）秦始皇一死，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蹦出来了。赵高，我爹说的是我哥这个人，他是蹦最高的那个。在沙丘拉拢了李斯不动声色地发动一场政变成功扶胡亥登基之后，他彻底成了大秦这艘巨轮的实际掌控人。】 李斯靠在座位上，神情萎靡，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垂死病中惊坐起：本官呢，本官一个相爷，总不能就被赵高一个阉人给压制了？ 晚节都不保了，总不能连权势都没保住吧？ 这样的话他就是个没有忠心还没有能力的人，以后不会当不上丞相了吧。 【服侍的皇帝再不是秦始皇那样各方面都很强的皇帝之后，赵高这个在秦始皇身边都能被重用到掌握符玺的大宦官，他彻底飘上天，先是跟秦二世说李斯坏话，把李斯弄到牢里之后就开始一系列骚操作。 初开始，秦二世胡亥还是很相信李斯的，只是让人审问，这时候李斯也天天喊冤，有审理的人过来他自然竭力陈述冤情，可是每次之后都会挨一顿毒刑。 赵高就去狱中亲自看李斯了，告诉他说二世根本不信你，你还是顺着他说比较好，再加上李斯也不想再挨打，就接受了赵高的说法。 秦二世这边呢，总是看到李斯认罪的内容，他还是不太相信，毕竟是他爹任用了多年的人，便说亲自去牢里看看。赵高再次让人审问李斯，每次被审问坚持不认识的李斯这次终于认罪了。 秦二世在外面听到，叹息，没想到丞相竟是这样的人，也不管他了。最后历经两朝身居高位的李斯，被处以最痛苦的刑罚，腰斩。】 赵羽还没喝完的酒一下子全洒了，嘎哒嘎哒嘎哒———心里的都是他吓得牙齿打战的声音。 【这个哥，好狠啊。】 跟在车边的赵高：不想当你哥。 他现在地位未稳，被人提前爆了未来的事，就算一时不会被陛下处置，也必是早晚被防着。 他的通天路，已经被炸了，想起这么多年在秦宫的屈辱和隐忍，赵高心里充满了不甘甚至还有几分对这个很可能是他弟弟的赵羽的怨恨。 王绾笑嘻嘻爬上后面的一辆马车，看到面如土色的李斯，笑道:“李斯啊，你别觉得不可能，听听仙书上对你的记载吧，厕里的仓里的老鼠都能让你有感而发，可以想见你这个人是多么…” 李斯恢复镇定的神情，语气缓缓：“王丞相别太高兴，你的结局不一定比我好。” 我是失意于秦二世，你呢，秦始皇都不喜欢你。 这边俩死敌斗嘴，那边嬴政重新给赵羽添了一杯酒：“喜欢喝就多喝点。” 赵羽端着酒杯接酒，很懂人情世故那一套的样子。 【你说说你陛下，你追求长生追求出什么来了？到最后五十岁就死了，还没有李斯活得久呢。这么说起来，你都不如跟着李斯学，好歹能活个百岁什么的。】 赵羽恍惚看到陛下眼睛里闪过一线冷光，赶紧缩脖子坐好，陛下不点他名他就继续发呆。 【杀掉李斯之后，赵高为了测试他在朝中的威严，还策划了一件臭名震千古的政治事件———指鹿为马。据说有一天赵高牵了一头鹿去上朝，跟秦二世说要献给他一匹马。秦二世看着那头鹿惊讶极了，说丞相这明明是鹿你为什么说是马？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了？ 赵高认真的说这明明就是一匹马啊，又问其他的大臣，有的领会了赵高的意思就也说是马，但有的仍然坚持说是鹿。最后说鹿的那些，都被赵高的人处理了。而秦二世，也成功的以为他的脑子出了问题。】 看到这儿，赵羽有些不厚道的想笑。 听到自己死了和一车子鲍鱼共乘也没什么特殊表情的秦始皇，却是忍不住胸膛上下起伏了好几下。 赵高跟在外面，都感觉到了陛下那如有实质的熊熊怒火。 他得赶紧想，他不能现在就被陛下一怒之下砍杀了。 蒙恬回头看了一眼，赵高浑身一激灵。 他必须必须，赶紧给自己找一个保命符，否则陛下不杀他，仙书中预言被他逼自杀的蒙恬也饶不了他。 赵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波涛暗涌。 【娘哎，我嘞乖乖。我这个哥，咋恁能哎。也不知道现在是秦始皇几年，距离他二十九年死在沙丘还有多些年。现在那些牛逼事儿我那个哥还没来得及做吧，好歹有血缘关系，我该怎么把他拉出这个泥潭？】 赵羽纠结，看了看秦始皇。 【要不我还是别在秦始皇身边干活了，今天晚上就问问我丑哥他还有没有办法逃走，虽然外面吃的，可比跟着一群肉食动物混然后被一口吞掉骨头渣子都不剩要好。咦，秦始皇的脸色咋恁青啊？不对，这隐隐发青的脸色是不是有大怒火憋着呢？】 赵高：——— 他现在倒是担心，里面那个蠢蛋会比他先死了。 还没等他想到什么借口重新进去，蠢蛋又开始念叨仙书内容了。 【秦始皇这一辈子也是真不容易，身边的臣子除了蒙家兄弟好像没一个可靠的，儿子也是一个赛一个不行，一个乖到迂腐让自杀就自杀了，另一个心性冷酷毫无亲情还蠢，当了皇帝之后都被人耍得团团转。 这些身后事就不说了，看看生前事吧，统一六国是很厉害，但继续推行的高压政策根本收复不了民心，前脚死了无能的二世上位，先前还能被秦始皇威严粘和在一起的大秦立刻起义蜂起。 虽然秦二世死了之后，赵高油又立了一个三世，三世发挥的唯一作用就是杀了赵高，但只当了皇帝没有一个月咸阳就被起义军侵占了。 所以秦始皇心心念念的二世三世乃至万世，实际上只存在了两世。】 看到这里赵羽都不得不同情秦始皇一下了。 【我嘞乖乖，为了长生派那么多人找不死药，最后五十就死了，想要秦朝万万世相传，最后二世就亡了。咋，咋恁可怜啊。】 嬴政心里的怒火一憋再憋，到这时终于忍不下去，一拍桌子喝道：“放肆。” 怒喝让嬴政眼前黑了黑，两耳也嗡嗡的。 赵羽先是吓一跳，随后赶紧上前搀扶摇摇欲倒的高大身躯：“陛下，陛下，您怎么了？来人啊，陛下好像不舒服。” 【放肆什么？陛下这是出现什么幻觉了吗？难道磕药磕得现在就出现了问题？】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肢体接触，嬴政都觉得赵羽的心声好像在他头顶打雷，一下子眩晕更厉害，手指颤抖。 嬴政第一次被气到无法保持仪态：赵羽，你个赵羽，气人你是厉害的。 赵高听到赵羽的声音，又心软了一下，虽然知道等他彻底激怒陛下被斩杀是最好的，但弟弟婴儿时期那个软乎乎的笑脸又在眼前闪过，他想了想还是攀上车辕进去挤开赵羽：“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赵中郎下去吧。” 赵羽担心：“可是陛下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诶。” 赵高：你若再待下去，没一个人能好。 看到他冷淡的眼神，赵羽跟刀锋逼近爪子的猫一样，嗖一下就窜了下去。 【怪不得在秦始皇死了之后能疯狂进化，赵高现在看起来就好可怕。我要是找他相认，真能让他放下权力去归隐田园吗？】 赵高看着他窜下去的背影，又恨了起来，你不是我弟弟，你是蒙恬兄弟的弟弟。 上位者心思 嬴政单手撑着额头，修长有力的食指动着在太阳穴摁压，眼神垂着问道：“赵高，你说朕该不该提前处死你以绝后患呢？” 虽然这些话是在赵高预料之中的，但听见陛下用淡淡的语调说出来，他马上膝盖着地，狠狠地跪下来。 “陛下，奴婢就是您身边的一条狗，奴婢的一切荣光完全来自于陛下，奴婢绝对不敢背叛您。” 赵高没有不停地磕头，只是额头磕在车里的地板上始终不敢抬起，身子微微发着抖表明自己的心迹：“俗话说狗仗人势，奴婢知道奴婢的性子卑劣，但奴婢也只敢在那些陛下允许奴婢吠的面前吠…” 嬴政抬了抬手。 这是阻止的意思。 “赵高，你是个有才能的人，难得的为人还灵通，能比很多人更精准的按照朕的心思行事，因此朕才用你，当日蒙毅定你死罪，朕也宽宥了你。” 要的就是你能更加忠心于朕。 嬴政从半斜躺的姿势坐起，双眸冷光直直定在赵高身上：“难道朕也错看了你？你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有朕压制着你，你会是个老老实实的人，一旦朕不在了，你就要当那个天？” 每一个字都很轻，却如同巨石砸在赵高心头。 “陛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赵高抬头震惊，然后开始咚咚咚磕头，“奴婢只知道奴婢现在一心一心只有好好做事，奴婢真的不知道没有这些预告的时候，倘若有一天陛下给了奴婢无上尊崇，奴婢会不会滋生野心。” “但是现在，奴婢绝对不敢。” 赵高的额头已经红肿一片，没有听到陛下的任何指示，只能继续大着胆子说道：“奴婢斗胆说一句，陛下身边需要一个奴婢这样能知晓信您心意只听您指示办事的人，未来的奴婢是个胆大包天的奴婢固然不假，但也未必没有公子们过逊于陛下的缘故。 陛下今日杀了奴婢，来日必定还要用任用心腹，奴婢不敢保证他们是不是会比奴婢更单纯忠诚，但奴婢深知始皇帝亲自赐予的荣宠信任，会让任何一个人飘飘然不知所以。 若陛下留着奴婢，奴婢他日所为陛下是清楚的，至少您随时可以处置掉奴婢。” 嬴政端起案几上的三脚酒爵，一口饮下去大半杯，向赵高道：“这勉强算一个不杀你的理由，还有吗？” 赵高犹豫半晌，说道：“赵羽不会只有奴婢一个人的未来要说，倘若日后他的仙书每预告一个于陛下于大秦不利的人，陛下都要提前杀掉吗？” 这样，会不会在陛下您还在的时候，就已经把大秦先杀得四分五裂了呢。 嬴政突然朗声哈哈大笑，跪在前面的赵高彻底把自己缩成一团。 嬴政说道：“赵高，你还有一句话没说，赵羽知道你是他哥哥，朕若杀了你，万一的万一，他要替你报仇呢。” 赵高面色剧变，情不自禁上前跪行两步，急切道：“不会的，陛下，我弟弟阿毛他只是一个很胆小很普通的小孩子，而且他对您只有崇拜之情。奴婢瞧他的样子，拥有仙书也是机缘巧合罢了。陛下，奴婢的事情和弟弟无关。” 嬴政看了他一眼，将他真切的焦急神情收入眼底，但也不在意他是真的如此情真意切担忧他多年不见的弟弟，还是故意露这么一个软肋给他看。 重要的是，嬴政从秦朝二世而亡的惊怒巨痛中回过神之后，便没有杀掉赵高的打算。 “好了，朕暂且记下你们兄弟两个的人头。”嬴政看着广袖上的帝王专用的黼黻花纹，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半个时辰后给朕送一些烤肉和粟粥上来。” “是。” 赵高低着头弓着腰，一步一退到车辕边，然后才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手脚并用才从车上下来。 转头就看见李斯。 仙书记载中被他陷害腰斩的李上卿。 如果说赵高在始皇帝面前只有随时可能被斩首的惧怕，在面对李斯时却只有得意。 真得意啊。 高高在上兢兢业业一辈子终于混到丞相之位的李斯，最后竟然没有斗过我一个阉人。 哈哈哈哈哈。 李斯看到了赵高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轻蔑，心中怒骂，你一个阉人跟我得意个什么劲，马上本官要把你弄死。 “陛下，李上卿求见。”负责陛下车驾安全的黑衣玄甲卫通报。 片刻之后车里才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让他上来。” 赵高依然小跑着跟着车，过了小半个时辰就见到李斯说不出高兴也说不出不高兴地下了车。 经过赵高身边时，李斯低声道：“赵高，你今后最好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 “奴婢谢李上卿提醒，”赵高笑得灿烂，语气缓慢，“只是咱们现在是一跳藤儿上的蚂蚱，您就不要总想着先把奴婢搞死了吧。别努力到最后，是和奴婢一起共赴黄泉。” 赵羽就坐在始皇后面的第三辆马车上，马车不紧不慢的走过，正好听清赵高第二句话，震惊的赵羽马上拉开车上的竹窗帘。 【虾米虾米，赵高和李斯他们有一腿？】 骑在马上有点口渴正在喝水的蒙恬喷了，前面一辆车上也冒出个人头，是老爷子尉缭，一张桔皮脸笑得皱纹到处乱飞。 王绾坐在车里，拍腿无声大笑。 好哇，这个赵羽来的是真好，最好是能多说说那些佞人的坏话，好让我王绾脱颖而出。 【本来想换个赏赐的打火机也没有拿出来，还听到自己哥要和李斯一起死，今天的事情进展好奇怪啊。怎么有种我自己一上午什么都没有做，别人却都在忙忙碌碌的错觉？】 赵高看了这小子一眼，对李斯说道：“不好意思啦李上卿，奴婢还要去给陛下准备吃的。” 李斯甩袖。 赵羽的马车已经走出几步远，但他竖着耳朵呢，还是听到了赵高的话。 赵羽想找机会跟赵高相处一下，必要时候带着他悬崖勒马，所以他马上从车上爬了下来，笑着跟转身过来的赵高打招呼：“赵－－－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赵高正面看到这张脸，心情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爱恨交织。 等今天得空了，他必须让赵成再派人去查阿毛的确切消息，希望眼前这个，不是阿毛吧。 赵高表面还是那个微笑好说话的始皇帝身边大内侍，后退一步向赵羽见了一礼，说道：“就要中午了，奴婢去给陛下备一点膳食。” 赵羽笑道：“我很好奇行程中的厨房，能跟您一起去看看吗？” “行啊。”赵高说着，便躬身走在了前面。 赵羽在后面跟着，看到他始终没有直立过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丝心疼，当然这点心疼完全是站在弟弟的立场上。 【我就先不认哥了，等跟他处得好了，再相认，有前面的感情打基础，劝说这个哥放弃权势归隐田园应该会容易一些。】 赵高低着头走在前面，弟弟的心声的确让他有一瞬间的动容，但是放弃他眼下以及将来的荣华富贵权势滔天？ 根本不可能。 赵高生长在没有权势就如同蝼蚁一般的宫廷里，这些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血液骨骼中，就算终是死亡的结局，他也宁可死在权势的争斗中。 走着的赵高回头看了一眼，对赵羽道：“后面那辆车就是了，赵中郎可要跟上啊。” 【看我哥的样子，挺好的啊，真不相信他以后能干出那些事，也不知道秦二世是个什么样子的，书上还没有出现他的介绍诶。】 张良看到赵羽往后面来，连忙从二毛拉着的板车上跳下来，警惕地看了赵高一眼，走在赵羽身边：“你不在前面巴结秦始皇，跟一个阉人混着干什么？” 虽然和前面的马车距离很远，但赵羽在心里叭叭的那些，他听到了不少，因为知道秦朝一定会在秦始皇这个暴君死了之后灭亡，张良顶着一张丑脸整个人却都散发着一股积极向上的愉悦气息。 更是把赵羽视为一定要拉拢的自己人。 赵羽却对张良说的阉人二字很不舒服，沉着脸说道：“丑哥，他叫赵高，是秦始皇身边的第一大内侍，你说话注意点。” 张良嗤笑，这种没有根的人就是狗，还不能让人说了怎的？ 但是看赵羽是真的不高兴，他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赵内侍，赵官爷，行了吧。” 赵高也是个人才，秦朝没了还得靠他做推手呢。 这么一想，张良对赵高更加亲切，虽然不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句话，但目前张良看赵高愣是顺眼了两分。 赵高笑得云淡风轻的，轻巧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赵羽转身叫张良：“跟上。” 陛下在行路中，便有移动厨房在路上跟着，赵羽上去之后嘴巴都长大了，这么牛逼的吗？ 从外面看没有多大的马车，里面却是很宽敞，上上下下左左左右右都有台子、储藏柜。 赵高传达了陛下的要求，两个衣着整洁的庖人马上拿餐具准备。 赵羽的嘴巴被张良合上了，却在心里震惊大喊。 【牛逼！牛逼！谁再跟我说古代人不讲卫生古代皇帝赶路也很困难，我跟谁急。】 张良双臂环抱，看了赵羽一眼。 时不时总蹦出古代现代，难道我们是古你是现？ * 赵羽果然跟着蹭了一顿好吃的，秦始皇御厨做的粟米粥，叫赵羽喝出了一股特别特别熟悉的恍如隔世的味道。 不过连着天儿吃肉，吃得他有些腻歪。 嘴里总觉得肉香淡淡，想一口香的、辣的。 傍晚停车在一处依山傍水处休息，在陛下跟前伺候了一下午，赵羽跳下车就踢踏着胳膊腿儿飞奔到远处的一片树林子里。 惊起一片飞鸟 打猎和偷吃 嬴政也下了车，看到这一幕唇角勾了勾，在他身边很少能看到这样不稳重的年轻人。 物稀为贵，秦始皇陛下决定保留赵羽这一美好品质。 远目望山的的时候，嬴政注意到赵羽那个丑哥装作无事一样，混在结队去林中的玄甲卫中间向赵羽刚刚跑去的方向走去。 “蒙恬。”嬴政直接吩咐跟在身后的大将军，“去看着，别让人把朕的国宝给拐走了。” 国宝？ 国宝不是陛下一直珍藏的随侯珠和玉玺吗！ 现在这是又添了个活的。 蒙恬忍笑抽抽着嘴角快跑跟了过去。 * 【哇。我扑，我抓！】 惊叫的心声震得快要追上赵羽的蒙恬两耳嗡嗡，这小子干什么呢这么激动？ 赵羽抓着一只灰扑扑野鸡的翅膀，哈哈大笑：“我徒手抓到一只野鸡。” 旁边有几个过来或如厕或过来散淡的卫侍，野鸡惊慌的咯咯哒声音和少年捡到大宝的声音让他们都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过去。 “将军。” “将军。” 随着蒙恬的靠近，这些散淡的人马上站好，用整齐的军姿和统一的声音向蒙恬见礼。 赵羽赶紧把野鸡往身后一藏，笑嘻嘻道：“将军好。” 蒙恬笑着摇了下头，点两个人出列：“你们去捉一些野鸡野兔，其余人自由休息。” 人都走远了，赵羽才嘿嘿笑道：“蒙叔，您也来解决私人问题的？那我去那边。” 蒙恬愣了下，然后理解这小子的意思。 这个小子也是怪得很，总能说出来一些很奇怪却让人细细一咂摸便能明白了意思的话。 “不行，你跟着我，陛下担心你遇到什么野兽，陛下让我看着你。” 赵羽挠挠头：“多谢陛下关心。” 【我有辣么重要？秦始皇真的是任人唯贤啊，这些天我才知道陛下赐的官儿有多高，听说以后回了咸阳宫，宫里的侍卫神马都要听我的。现在还让蒙将军来保护我的安全，我－－－我有那么重要吗？】 还在听到这小子心声范围的赵高：－－－ 你说你能想到这点，为什么不能怀疑一下，蒙恬监视你的可能性比保护更大？也不知道当年那个赵姓将领是怎么带的孩子，把聪明机灵的阿毛带成一个蠢笨小呆子。 嬴政倒是听笑了，赵羽的透明和不多想很珍贵，因为但凡换一个人，听到蒙恬的话都会担心是不是陛下不放心他。 此时此刻的蒙恬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跟赵羽解释，陛下的宫殿里并没有神马，算了还是不说了，等以后让陛下哄他的国宝吧。 和氏璧和随侯珠都是死物，也不知道被陛下珍藏在什么地方。 不过赵羽这么个大活人，以后可是经常能看见的。蒙恬心里有一丝诡异的满足，因为他老早就好奇被陛下珍藏着不示人的那些国宝好奇到不行。 今天赵羽被陛下御口戳上国宝戳，蒙恬真的有了种弥补多年遗憾的感觉。 蒙恬对赵羽说道：“这一片山林看起来很茂密，猎物不少，我带你去四下看看？” 【这么大方的吗？】 赵羽矜持了一下就道：“让将军费心了。” 【欧耶，捉兔子捉野鸡，我的最爱。啦啦啦，蒙恬将军真是又高又帅大好人，以后我努力努力救他，让他免于我哥的毒计啊啊啊。】 勉强听出来调子的蒙恬也听了出来，这孩子已经从心里认了赵高。 赵高啊赵高，你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一个弟弟？ 蒙恬决定以后要更加注意赵高，免得他将这个差点置他于死地的弟弟害死。 走进丛林深处不久，一只灰色野兔窜出来，精灵的眼睛看到两个人便把腿要跑，别蒙恬一个石头子给弹倒了。 这里真的是物资丰富，如此没过了多大会儿，赵羽手里要提的已经提不完了，遇上那两个奉命来打猎物的卫侍，他们也收获满满。 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么大收获的赵羽满心鼓胀胀的，超开心。 蒙恬看到说道：“好了，这些应该已经够了，回吧。” 然后回到大部队驻扎的山边，赵羽和蒙恬分开了就去找陛下的厨师，一刻钟之后就地垒起来炉灶上就已经炖上鸡汤。 赵羽全程看着厨师加的调料，觉得缺少了一些姜葱调味，还给人家提醒，准备离开去跟玄甲卫们一起烤火的时候，看到一个戴着低帽子的瘦小人影捧着一个罐子跑来。 “这是什么？”赵羽对什么都有充足的好奇心，瘦小人看他一眼，站好了恭敬道：“回郎官的话，这是米粉。” 赵羽：“米粉？” 叫甲的厨师给赵羽解释：“江南产的糯米舂的粉，做粢很美味，公子稍带，这里有些下午进给陛下的剩余，奴给您热一热。” 赵羽想到下午的时候看见陛下吃的那些粘粘糯糯的团子，表示我很有时间等。 下午的时候他馋了好久，可惜陛下一个又一个，把那些团子全都吃完了。 甲高兴地点点头，转身拿出来剩下的两个放在笼屉上，然后又转身宝贝一样从行走厨房里捧出来一个黑陶广腹的罐子。 甲笑着对赵羽道：“这是奴的秘诀，熟粢上撒一些炒熟的黄豆捣出来的细粉，最香美。” 赵羽听着都好吃，点头对甲伸出一个大拇指：“你真厉害，不愧是陛下的御用厨师。” 现在还没有御厨这样的称呼，赵羽这么一说，可把甲美得不成，他是陛下的御用厨师，这名号听起来就很厉害。 * 张良迎面走来，看到赵羽狗狗祟祟的手里捧着一块绿叶子往偏僻的地方走去，喊住道：“你在干什么？” 【这是偷吃都不给我机会啊。】 “丑哥，你过来。”赵羽招手，看着大部队的方向，虽然甲说了他有权处理一些陛下吃不完的食物，赵羽还是担心。 被人看见了抢走。 其实一直都能听到他心声的众人：真没想到你就这么点出息。 张良和赵羽分开后就在秦始皇营地里转了一圈，可谓收获多多，似乎能听到这个赵羽心里那些震动消息的人在秦始皇身边就有很多。 因此他一定要捂好自己的马甲，伺机再次对秦始皇进行刺杀。 “你拿的是什么？”尽管没有人在身边，张良还是表现得无懈可击。 赵羽压低声音：“御厨给我的陛下没吃完的粢，用蜂蜜拌熟米粉蒸出来的，撒上喷香的熟豆粉超香。” 说着还把绿叶上那两个小小的土黄团子在张良眼下过了一下，招手道：“走，去那个树后面吃。” 赵羽和张良一人一个粢团儿吃完就分开了，他打算再去御厨甲那里看一看能不能淘到什么好吃的，半路就被玄甲卫拦住了：“小中郎，陛下叫你过去。” “好，我这就去。” 【什么也不让我干，叫我去有什么事啊？难道我有什么团宠技能在身上，这么快就要取代第一代大宦官赵高的地位了！】 赵羽觉得这也是个救哥途径，喜滋滋的跑了过去。 “陛下，您叫我有什么事儿。”到跟前赵羽就跪了下来，那叫一个丝滑。 跪坐在嬴政侧下方的尉缭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胡子，挡住忍不住想笑的嘴唇，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给陛下行礼行得这么心甘情愿的小孩儿。 还有他说的这个您，像是一颗糖含在嘴里，听着怎么都比你软和好听。 赵羽注意到这个去探望过他一次的小老头儿，偷偷看了两眼。 【这是谁啊，也不知道我的脑内书上有没有他的事迹？】 尉缭：罢了罢了，老夫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我以后或者以前的事迹。 但是表面上尉缭并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否则陛下很可能给他上演君臣反目就狡兔死走狗烹的戏码。 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让后世人误会陛下长相的那些话，这小孩儿曾说的是“尉缭对秦王相貌”的评价。 嬴政不着急，笑了笑问赵羽：“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不会吧，我偷吃陛下的东西难道被发现了？不可能啊，刚才出来的时候我让丑哥给我看了，他说我嘴上干干净净一点熟豆粉都没有。】 急促的心声里糅合了震惊不可思议不可能。 得天下的国宝？ 赵羽装作不经意地抬起手在两边嘴角上蹭了蹭，仰头光明正大道：“臣去捉野鸡兔子去了，而且，臣还给您做了一道传说中有延年益寿效果的汤羹。” 尉缭：这小子是有点奸诈因子在身上的，这不，一下子就抓住了陛下的软肋。 【还好还好，我会做一点吃的，养生粥喝起来就是延年益寿的嘛，我也没有说谎话。】 嬴政就发现，眼前这个小少年眼睛里的光更坚定了，想到他提到过飞升书，心头一瞬间跳动如雷。 年富力强的嬴政现在对长生的渴望，是小于他对神仙世界的探索欲的，甚至会想有一天他能不能征服神仙所在的世界。 “不是偷吃朕的御膳去了？”嬴政笑着给自家小国宝扔了一块柔软的巾子，道：“下次偷吃提前处理好，今日朕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 赵羽：？？？ 【这么轻松就放过我了？本来不行的话我还要把古代打火机拿出来讨陛下开心呢。】 嬴政：失策了。 这小子也是，下午的时候就绞尽脑汁要自然而又贴切地给他献出那什么“古代”打火机，他一个皇帝主动递话头给了他好几次机会，这小子还是该怎么愁怎么愁。 他这愁的一下午把嬴政都愁出来免疫力，一点儿都不好奇他的打火机了。 “尉缭，”嬴政看向小老头儿，“朕看现在的天气有些冷了，你去取一些木炭来。” 皇帝用火盆什么时候要现点过？ 还不是故意给这小家伙找拿出来他那打火机的机会。 尉缭起身道：“陛下稍等。” 【竟然指使这么老的老人家干活儿，皇帝真是没人性。不过他就是尉缭啊，（翻书声）诶？昨天还没有的尉缭传这就有了？嗨嗨，不知名神仙你还在吗？】 赵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人竟如此墨迹，总能把人的心用一个小勾子勾起来之后他又跑去忙别的。 要是他认了自己，高低得先给他一巴掌。 赵羽在心里喊了半天他刚醒来时给他治伤又送他脑内书的神仙，脑子里没有半点回响，兀自在心里使劲的他抬头，发现秦始皇和那个半个身体站起来的老头儿，还有侍候在后面的赵高都看着他。 “合合，”赵羽干笑了一下，“陛下，我去帮您捡柴火。” 嬴政只好给他找了个活儿：“不用，你把这份散掉的竹简重新穿一穿。” 这是个只需要手上活动然后不耗费脑子的事情，正好让他在心里多说点。 赵羽哦了声，坐回去干活儿，整个人看起来都透露着一股乖乖崽的气息。 尉缭让他的徒弟王敖去找没有点燃的炭，然后他又坐回来。 事关自己，王敖一定要在现场听。 赵羽低着头穿竹简，心里一直在骂骂咧咧。 【这是什么写字的东西，还能磨烂的？看看这入木三分的刻字，怪不得李斯有一手好刻石手艺呢。】 正在不远处火堆边疗伤－－－心伤的李斯听到他的名字就是一震，遍体鳞伤的眼神里充满了拒绝。 李斯现在的心声就是：别提我了，让我当个小透明。 嬴政看了眼赵羽：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赵羽感受到陛下的眼神，抬头一脸茫然。 王敖端着一盆新鲜的木炭过来，请示道：“师父，这些放在哪里。” 尉缭指了指陛下前面，“给陛下。” 陛下冷。 赵羽看向陛下那一身玄色的拥有着繁复刺绣的衣服，再次忍不住吐槽之魂。 【冷还穿这么薄，不过，腰是真细啊。书上说陛下的腰有七围，看陛下现在的腰身显然这一围的不到现代的一尺，看看陛下的腰多细啊，有没有三尺？肯定有的吧。所以这个书他是有问题的，封面上的秦始皇画像一点都不合理，向外腆着的大肚子还是有些影响陛下威严的。】 尉缭听了一肚子哈哈。 李斯蒙恬等准备过来近距离听八卦的人都坐了回去，屁、股好像和树墩子连起来了似的，再不挪动半分。 赵高跪下来给陛下进了一碗水，向赵羽道：“赵中郎，穿好了就去一边吧。” 别在这里碍眼，怎么被杀了都不知道。 赵羽把几个连在一起的竹片穿好了最底下那条绳子，起身后退着离开。 嬴政摁了摁额头，他这两天头疼的次数，比前面十几年都多。 【嘘－－－，压力山大。一群人都不说话，吓得我大气儿都不敢喘。】 所有人：是你吓别人还是别人吓你？ 和几米外一群玄甲卫坐在一起，局局促促的张良抬手挡住他那再也忍不住勾起的唇角，本打算自己半路逃走的。 赵羽带不走就算了，等以后积聚了力量再把他抢走。 现在么，看一群人暗戳戳想要听赵羽在心里叭叭，连秦始皇都不得不压抑暴君本性憋屈套话，张良觉得心里特别畅快。 主要是他发现了，那秦王还是不放心他，他看似随意的一举一动都有很多玄甲卫监视，想要逃走的话还真的要费很多工夫。 决定暂时不走的张良突然惊悚，难道赵羽仙书中说的他最后会拜相，就是因此之故？ 突然一股巨大不可名状的命运之悲攫住了他的心。 “丑哥丑哥，”欢快的声音把那种沉重的感觉驱散，张良抬头，看向已经来到他身边的赵羽，“你怎么过来了？陛下和那位蒙大将军不是很宠你吗，怎么把你赶出来了？” 【丑哥在吃醋？而且怎么说的我好像是什么祸水一样。】 赵羽在张良一言难尽的神色中坐在他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丑哥，你是不是羡慕我这么好的运气？其实这羡慕不来的，谁叫我长得讨喜呢。” 张良：这孩子，还挺自信呢。 “我听说啊，六国－－－” 张良的六国两个字还没刚出口，坐在这里都没有什么交流的玄甲卫立刻有好几人把凌厉的眼神投射过来。 赵羽也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是这些天才知道的，完成了大一统的秦国还残留着很多不能消除一不小心就会越来越大的裂缝。 最明显的就是在秦律中，老秦人比其他国家投降的贵族更尊贵。 当然了，这时候最低贱的还是隶臣妾和雇佣农。 阶级差别特别明显。 刚刚从奴隶制跨入封建制的秦国，在对待底层百姓方面还残留着奴隶社会的残酷和冷冽。 孟子所宣传的仁政、仁人学说并不怎么流行。 虽然秦始皇如今推行的各种政策表面是法家其实包裹着儒家的内核，那些还是不流行。 张良笑了下，马上改口：“原六国那些人都说，韩国旧贵族残余，也就是那个之前在博浪沙刺杀秦始皇的张良，他长得是最好的。” 赵羽看了眼丑哥那张丑得惊心动魄的脸，觉得他必定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才关注貌若好女的张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没关系，张良长得再好也白瞎，偷偷告诉你，陛下说了把张良抓到就杀了，你别伤心。” 张良：－－－ 他缓缓的，缓缓的，吸了一口气，说道：“赵小羽，我没有伤心，我的意思是，你长得讨喜也不如张良讨喜。” 赵羽：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那是肯定的啊，张良可是连秦始皇都能吸引到的男人。虽然说陛下让人抓到张良就刹掉，但还有个要求是带给他见过了再刹。】 噗！ 嬴政差点吐血，然后抬手抚了抚胸口，在众臣都看不出来任何情绪的冰冷神色中安慰自己：不生气不生气，国宝就是这样的，应该的。 想想和氏璧，当年用它刻玉玺，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呢，随侯珠，它不也需要用当今最珍贵木料的匣子来盛才肯发光吗？ 这个国宝是活的，有什么不可预测的都是应该的。 先前说的和氏璧者得天下，嬴政得到之后也只觉得不过如此，和氏璧只是他一统天下的一个点缀而已。 但赵羽，才真正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是得他者得天下的国宝。 嬴政很耐心地把自己劝得不生气了，就听到那特别欢快特别得意的心声。 【看吧看吧，都看我，你们点火是怎么点的呢，啪啪用打火石，高级一点的御厨甲和给皇上点灯的都用阳隧取日中之火。说得很好听咯，但是怎么能比得上我这个一开盖一吹就有火苗出来的打火机呢。】 嬴政朝那个方向看去，赵羽正非常矜持地拿着一个细长的竹管在点火，配合着他心里得意的声音，把柴堆里易燃的小树杈子点出鹅暖的火苗，又拿着那个竹管不太明显的在几个玄甲卫震惊的眼神中绕那么一圈，再用一个小盖子扣上。 火苗立即熄灭。 张良都惊呆了，指着赵羽手里的竹节管：“这是什么？小羽。” 玄甲卫一：“赵中郎，它怎么灭了，还能再着吗？” 玄甲卫二：“小中郎，它不会自己烧穿竹管吗？” 玄甲卫三：“赵中郎，您这个东西真是神奇啊，末将能买一个吗？” 众人闻言都唰一声看向最后这个玄甲卫：岗子，从一开始就属你最狡诈了。 神器一 赵羽微微仰着头，手臂就那么要伸不伸放在中间，叫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刚才被神奇一吹便冒出小火苗的打火机。 “这是我自己做的，我叫它－－－吹火筒，火种就保留在这里面，但是当盖子盖着的时候，它并不会着火，只有拿开盖子接触到外面的空气，里面的火种才会慢慢引燃。” 赵羽解释的样子，特别像是一个急于得到夸赞的显露出笨拙骄傲的小学鸡。 众人顺从他的渴望，一致大赞：“奇，这可是太奇了。” 张良最准确，说道：“小羽，你真厉害，这是不是就是前几天你照看我的时候做的？” 赵羽赶忙解释：“是的，不过这个是很耗费功夫的，你们不要只看着做它需要从厕所旁边取原料就嫌弃。” 众人：只要你不说我们能知道什么啊。 孩子太单纯了。 玄甲卫岗小心地问道：“小中郎，末将能不能试试？” “你试。”赵羽大方地把吹火筒给了出去，暗中道失策，因为他这些天做这个东西取各种原料的时候，这些玄甲卫都看着呢，有些人还给他帮忙了。 比如里面的火绒，就是另一个长方脸的玄甲卫给他找的。 本来想着既然不好用这个求赏赐，也能用它在军队里大卖一波的赵羽又悄悄找回自己的良心，不能给大家要高价。 岗学着赵羽的样子打开竹子盖儿，又学着赵羽的样子小心地吹了吹，然后似有小小的一声砰撞击在心头，额黄色的火苗一下子从竹筒里跳跃而出。 年纪不算大的玄甲卫们立刻爆发出一阵小小的呼声。 “小中郎，您难不成是神仙？竟然能做出来这么好使的取火工具。”一名玄甲卫不要钱的拍马屁。 赵羽笑着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们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蕴含着无数规则，只要我们掌握这些规则就能够学着运用它，跟神仙没有关系。那这个吹火筒是运用了什么规则呢？它就是空气中有一种能使物体燃烧起来的气体，只要我们保存一个合适温度的东西，然后让它更快的接触空气，就能够点燃了。” 一众玄甲卫的脸上只剩下一个表情，呆呆。 赵羽咳了咳问道：“听懂没有？” “懂了。”张良说道，“懂是懂了，但是你为什么能做出来保存合适温度的东西，还是不懂。” 【咦？竟然听懂了，我自己都没有懂呢。】 张良：－－－ 远远听着的嬴政、尉缭、蒙恬、李斯等：－－－ 赵羽高深地说道：“这个要是说出来，我还怎么靠他赚钱啊。” 玄甲卫们立刻激动了，纷纷向赵羽打听一个吹火筒的价格。 这个东西可是比阳隧打火石帅得多。 赵羽在心里算了一遍，能听到他心声的人们只听到：“现在一个秦半两大约相当于@￥#，我收他们一个半两钱不过份。” 嬴政赶紧吩咐赵高：“去把他给朕带过来。” 这么便利的东西只收一个半两钱，完全是在扰乱市场，如果赵羽愿意一个半两钱出售他的吹火筒的话，朕可以做成朝廷的专卖。 现在专卖的生意，基本在铜铁等重金属范围内，因为商人重利完全无视国家，嬴政还有意把盐这一项也收到少府管辖。 赵高揪住赵羽的时候，他已经跟这一群玄甲卫谈好了十八个吹火筒的生意，这群人真是疯狂，最少三个起订，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赶路的时候他还是要到处找厕所了。 赵高比这小子高出一个头，垂眼瞥见他得意的小模样，有点跟小时候阿毛那只小胖脸对上，不禁又担心又气。 这么好的东西，你不敢直接给陛下，找哥来不成吗？你不知道我是你哥就算了，偏偏还是知道的。 赵羽：？ 【怎么感觉一股不满的气息缠绕在我身边？对了，赵高不知道我是他弟弟，这时候不会是嫉妒我得到陛下重视在想怎么噶掉我吧。】 赵高气得呼吸不匀。 有这个臭小子败坏，自己什么好事都会被他坏了， 赵羽又跪到始皇陛下身边，看起来特别乖。 【大佬，又有什么事？】 不过嬴政看出来这少年眼神中的无奈，罕见的有些愧疚，因为在这小子看来，他就是无缘无故被溜来溜去。 赵羽磕头道：“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因何传召？” 嬴政伸手道：“给朕看看你那个能出火的小东西。” 【这泼天的富贵，竟然自动往我身上掉啊。】 赵羽把仅剩的一个吹火筒拿出来，双手奉给陛下。 【陛下带货全球知名！】 大家：感觉每次听心声都在被塞一种很新的知识。 嬴政打开盖子，轻轻地吹了一下，火苗顿然而出，跳跃的小火苗好像是一个小惊喜在他眼前扭来扭去，有点物似主人形了。 尉缭请示道：“陛下，可否予臣一观。” 李斯堪堪站在尉缭旁边，说道：“陛下，还有臣。” 王翦王离祖孙以及众武将也赶过来，都用明亮的眼睛看着嬴政，此时夜色已至，这么多人充满了希望的眼神好像是山里冒出来的狼的绿眼睛。 赵羽抖了抖。 嬴政递给距离他最近的尉缭。 尉缭把还跳动着小火苗的竹管盖住，然后打开，呼呼吹气。 【尉缭，秦朝时期的国尉，因其祖上世代任魏国国尉一职，便以尉为姓，他还是秦王嬴政最重要的谋臣之一。尉缭有著作《尉缭子》，其书阐述了很先进的军事思想，同时还分别了正义和非正义的战争。这本书被称为‘武经七书之一’，尉缭因此也与孙武、吴起、孙膑并称为古代的兵家四圣。】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我发现了大秘密的语气，让看着面前左右摆动小火苗的尉缭从心底打了个颤。 【接下来我们就看看，关于尉缭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吧。】 李斯把小火筒夺过来，给了尉缭一个眼神：这时候千万别说话，打断了小国宝带咱们看书，陛下会以为你有不臣之心。 尉缭沉默地迎接来自自己的八卦。 相面 【传说中，尉缭会相面，他在秦王政十年从大梁赶去秦国，想要寻找那一位能够让他的无双才华得以施展的贤明国君。但是，在看到秦王政的相貌时，尉缭一夕之间遁走，而那句对秦王相貌的评价‘峰准、长目、鸷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1）就是在这个时候留下的。】 尉缭狠瞄赵羽，咱们以后都是同僚的，你能不能说我点好呀。 赵羽还沉浸在脑内书的有趣描写中。 【据说尉缭看清当时还是秦王的秦始皇真面目当即决定离开时－－－】 与此同时尉缭在向他们家陛下强烈表白，微微摇头：臣不是，臣没有，虽然臣心里有时候会想陛下您这个人比较刻薄寡恩，但是臣从来没有说出来过啊。 可惜大家都听不见尉缭的心声，诚恳的眼神并不能表现什么。 【秦始皇并没有在意这个投奔而来的小谋士，然而当秦王听到这个谋士准备逃走的消息时，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位有真材实料的谋，当即前去诚心挽留并授以国尉一职，尉缭自此成为秦王身边的一位重要谋士。】 赵羽看得心里啧啧不停。 【6！看不出来这个白胡子老头儿这么有心机，我可不相信他是看出来秦王刻薄寡恩才要逃走的，想要从一干谋士中突出，在这个人才辈出的年代，光有本领还不够，还要有被上边人相信的能力。 瞧瞧这多好，上演了一出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重要情节之后，暴君终于意识到了他的小娇妻的重要性。】 嬴政，脸黑了。 李斯强忍笑意，这么说也对，当年就是他的《谏逐客书》之后，陛下才大索天下人才，有了尉缭来秦国为客卿的机会。 赵高则心想，总觉得这个弟弟有把他自己玩死的潜能。 蒙恬：就，万万没想到。 尉缭看赵羽的眼神都快成了斗鸡眼，你一个小年轻，在心里这样腹诽老人家好吗？当面说陛下暴君的这是第一个，万一陛下发怒，我这个比较溜的人，要不要帮他说话啊。 暴君和他的小娇妻是什么鬼。 赵羽挠挠头，莫名觉得这个说法在这个情节上特别贴切，偷偷嘻嘻了两声，抬头观察了一下情况，蒙恬正在试用吹火筒。 大家的目光都在吹火筒上。 赵羽放心地继续看书。 【后来即使在秦王身边任事，尉缭还是一直被秦始皇的面相困扰，总想着逃离暴君身边，曾有一天晚上带着他那个叫王敖的弟子逃跑，一度不知所往。关于尉缭，史书上可考的记载很少，至于最终他有没有再次被秦始皇诚心请回，便不是我们后人所知的了。】 所有人：原来还有你不知道呢。叭叭的，连李斯上厕所见过老鼠发出感慨都知道，连秦始皇死了跟鲍鱼一起睡你都知道－－－ 赵羽不知道所有人都在吐槽他，继续往下看。 【因为关于尉缭的资料太过稀少，且秦始皇身边很多具有间谍作用的谋臣比如姚贾、顿弱等同样是很少有正式记载的，有的人会把尉缭和顿弱当作一个人处理。主要原因是在史书上记载中，都曾建议秦始皇用重金收卖六国担任重要职位的人员。 还有一个传说，是说秦王时期的尉缭其实是魏惠王时的那个尉缭子。魏惠王是公元前四百年到公元前三百一十九年的魏国君主，而秦始皇出生在公元前二百五十九年，如果那时候的尉缭子和秦始皇时期的尉缭是一个人，他至少是位一百二十多岁的老人家，这好像不太可能。 在现代，年龄超过一百岁的老人也是自理都费劲，更别提总是跟秦始皇上演你逃我追的确认自己重要性的戏码了。】 尉缭：谢谢，你说的那个尉缭子可能是我爹。 赵羽看了尉缭一眼，尉缭也正巧看来。 【怎么看，这个老头儿也只是七八十岁的样子。难道他真的有一百多岁？】 尉缭：再次感谢，老夫今年仅五十有六，这要还要归功于陛下将十二月纪年改成十月纪年，每年都跨年跨得早，不然俺今年只有五十五。 嬴政也看了尉缭一眼，他若有一百多岁，朕还用养着那一批只会出产什么效果都不明显丹药的方士？ 【我再康康啊，还有个说法，谋士尉缭和间谍顿弱也可能是一个人，他曾负责对赵的有才能将领的斩首计划，战国时期著名赵国将领李牧就是在这次计划中被他收买赵王的宠臣郭开，而被他们联合陷害除掉的。 李牧是赵国长城，军事才能卓越，却遇到了昏君和他的奸臣，被谄害而死。李牧一死，赵国很快被秦国给笑纳了。】 很平淡的几行字，去让忍不住在心底默读的赵羽很不舒服。 看到李牧二字，似乎有一个人的影像将要破除重重迷雾而出。 赵羽压下心底的不舒服，接着看后面的内容。 但他的不对劲，嬴政等人都注意到了。 尉缭也很想找机会解释，就说道：“陛下，依臣看，顿弱很有经商之能，小中郎这个吹火筒，不如送回咸阳交给他操办。” 听见了啊。 顿弱和我不是一个人，他今次没有跟着出来，在咸阳留守呢。 赵羽：“陛下，您若是觉得这个吹火筒好，咱们沿路就可以办了，不用再交给专门的人。” 【果断不能给自己讨厌的人，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凭着我不喜欢顿弱这个名字，就知道我们俩以前是有交集的，而且是仇恨交集。】 嬴政说道：“朕这出行巡狩天下，可不清闲。把这个让人送到咸阳办挺好的，顿弱这个人朕知，很有经商手段，到时他赚多了钱，朕让你拿两分盈利。” 【咦？陛下也会做生意，好割裂啊。不过，顿弱我还是不喜欢。】 嬴政笑了笑，直接问道：“还是你讨厌顿弱这个人？” 赵羽刚想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他又没见过顿弱说自己不喜欢他，这在陛下看来肯定是胡搅蛮缠啊。 赵高欣慰他还能想到这点，哪天有空一定要指点指点这小子，别他犯蠢还拉着自己下水。 赵羽说道：“臣没有讨厌顿弱，臣就是想自己干这个。” 【糟糕，前丞相吕不韦便是大商人，（翻书声）吕不韦被放逐蜀中，担心家人被牵连，可能是和秦始皇达成某种不用说的协议之后便饮鸩自杀了。 还有飞升书的目录，目录目录，嗯，就是这一章－－－论先秦、秦汉一脉相承的抑商思想和相关政策。 重农抑商，从先秦就被治国者践行终身的一个政策，我竟然说我想经商，而且我竟然还买了五个吹火筒给玄甲卫！】 神秘人 要不是赵高去得快，他身上最后一个吹火筒都要被他卖给玄甲卫大哥了，目前赵高看起来是个挺不错的人，指鹿为马假传圣旨的事真是他做的？ 不然就是自己与对方相处时间太短，没有看出来他的真面目。 赵羽诚恳地看着始皇陛下，双眼无声地散发着示好电波，“臣也没有想做生意，就是想为朝廷赚钱。” 【顺便弄两个钱给自己花花，顺便不让顿弱从我的仙书秘诀中获得任何好处。】 这么透明的人嬴政还是第一次见，前面刚给自己粉饰好后面就自己揭自己老底，嬴政笑了笑，更喜欢自己这个国宝了。 赵羽又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把他整个人都罩住的气息。 【其实如果您不同意，我也不敢坚持的－－－】 “那好吧，这件是交给你办，有什么不懂的问他。”嬴政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站在人群中特别不显眼的一个人。 赵羽：这就答应了？ “这位大人是？” 什么大人？ 李斯觉得这个被陛下视作活的国宝的家伙，应该叫做新词制造机才对。 蒙恬提醒道：“他是姚上卿，负责为陛下诏令和制令的制作。” 赵羽点了点头。 嬴政示意姚贾上前与赵羽见过，对赵羽说道：“吹火筒这件事，你是上官，他听你调遣，有什么不懂的不知道的都问他。” 姚贾上前，一点儿不情愿都没有地跟赵羽行了个同僚之间的平辈礼节。 他一直不吭声，不代表他听不到这个小国宝在心里给他同僚们揭的那些老底，现在就特别忐忑，担心自家陛下会想知道他有没有什么黑料被写在小国宝身上的仙书之上。 咱不能因为它夸大其词就说他不准，比如赵高和李斯那些事，按照他们真实的性格往后推断，是很有可能做出来书中所录之事的。 姚贾还想得更多些，彼时的陛下身边能被赵高一个宦官掌控，那就说明在很大程度上，他们这些老人都已不在身边。 “他叫姚贾。” 陛下的声音让姚贾的头埋的更低了，好像不与小国宝对视他的事就不会被仙书录上去。 赵羽点了点头，心声一片平静。 嬴政疑惑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姚贾死的比较早，没有留下来什么可资记录的事情？ 然后姚贾就看到陛下看向他的带了那么一点点关切的眼神。 姚贾有点感动，还有点受宠若惊，对赵羽道：“以后有什么要求，小国－－－中郎尽管提，需要什么原材料，本官都能尽量地找寻齐全。” 赵羽感谢了一番，其实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就答应了？始皇大大也太宠我了吧，还把这么大年纪的随从官员分配给我使用，对我是真得好啊。】 在场的跟陛下手底下当官的神色复杂起来，如果换作他们，这时候是觉得陛下不信任自己呢，还是觉得陛下是在为他们好呢？ 吹火筒又传到嬴政手里，嬴政对赵羽说道：“这个，就送给朕了？” 赵羽特别大方：“陛下尽管拿去。” 【给你给你都给你，以后我在飞升书上学到好东西，第一个都给你。】 嬴政朗声而笑，充满磁性的笑声震飞了几只归巢的鸟儿，赵羽在心里叹气。 【哎，没想到始皇大大竟然这么好满足，一个很简陋的古代版打火机竟然能让他这么高兴，陛下的笑容还挺有治愈人的安全感呢。以后我一定要努力学习飞升书，对了，快打开秦朝书康康，能不能找到我的新同僚的事迹记载。】 嬴政的笑声顿了顿，又低低地笑了两声。 众人皆站好掩饰住即将吃到大瓜的表情。 还有两个跟姚贾不对付的，心想，姚贾啊姚贾，你的好日子也到头儿了。 只有嬴政最好奇，始皇大大是什么称呼？ 难道小国宝想给他当儿子？ 这也不是不可以。 众人听着特别清晰的簌簌翻书声，一个个都在心底搓起了苍蝇手。 又要抓到一个人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姚贾和顿弱之流，此前办的事虽然不是战场上的明刀明枪，但他们都是陛下的心腹级人物，还有好几个，众臣到现在都没见过面。 哦，只见到过其中有一个军法很厉害的，陛下的玄甲卫就是那人和尉缭一起训练出来的。 玄甲卫作为一支保卫陛下安全的精锐之师，其战斗力号称当今世界最强，曾经魏国赵国的铁骑，在玄甲卫面前也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儿。 因此能够从玄甲卫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张良，真的是刺杀团头一份儿，李斯决定明天继续赶路赶到城邦之后再发一个捉拿张良的悬赏令。 对手，要提前除掉才安心。 不对我怎么分心了？ 姚贾啊姚贾，不知道你有什么小癖好或者小秘密。 垂眸看地站立的姚贾察觉到投到他身上的一道又一道视线也能装作不知道，但是小国宝即将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整个人都紧绷着。 只是，怎么到这时候了都还只有翻书声。 【哦，终于出现了新的页码，我康康写的是什么。此人行踪过于神秘了，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属于他的脚印，请您自己探索吧？？！】 众人学会了赵羽的新词：这是什么鬼？ 赵羽气结。 【逗我玩呢，难道这本书还是现写的？写书的，你给我出来，出来。】 心声之暴躁让外面诸人都感受得清清楚楚，越发肯定赵羽那个脑内书是神仙给他留的，只是这个留书的神仙太过欢脱了一点，以至于对他们的评价都奇奇怪怪的。 手指扣了扣吹火筒竹管，嬴政眼中闪过一片沉思。 他们都能听到小国宝的心声，这一点仙人可知？还是仙人故意放下来这么一个能让他们听到小国宝心声的仙术，有其他目的？ 远在时空长河那一头的某只统子打了个喷嚏，看着那边不同呼唤自己的脑电波，闭着眼睛让了让，这脑电波也太强烈了吧还是让系统程序自动处理。 这年头系统业务繁忙，卷得厉害，它一下就签了八万个新人，虽然别人都说这样的任务量只有总统能完成，但它还是要尝试挑战一下。 不过八万个新人的脑电波直接搞到他头晕，干脆设计专门程序应对，能不能完成业绩，就交给时间了。 赵羽终于放弃，看来那个神仙真的要等到他完成名扬天下的任务之后才会出来见他。 至于姚贾，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 他的身份隐蔽工夫做得这么好吗？连能搜集到未来之事的仙书都不知道他的事迹。 众人都有些沉默，正在这时，御厨那边送来了皇帝今天的晚膳，赵羽赶紧溜，去拿自己炖的羹。 张良在这边看着火，看到赵羽回来，把一个木勺子递给他，“挺好喝的，真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 赵羽得意：“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连吹火筒都能做出来的男人。对了有干净的碗没？” 张良撇了撇嘴，才随意地问道：“干什么？” 虽然是问的，但已经把一只用粗一些木干掏出来的碗递给他。 赵羽毫无间断道：“我刚才给陛下说了，让他吃我做的鸡肉羹。” 张良看了眼自己的手，就差直接打一巴掌。 叫你手贱。 赵羽捧着蒸汽袅袅的鸡肉羹送到秦始皇那辆，可以安放到地上当房间的车厢外，通报后他还得以亲自送了进去。 再次出来的时候，赵羽也没有空着手，一个亮釉黑陶浅盘上放着三个形状好看的食物。 这个跟刚才赵羽偷吃的那个粢饭从外表上看不太一样，但是看质感是差不多的。 没到他和丑哥休息的地方，赵羽就吃了一个，听说这个东西叫饵，也是用米粉做的，但它直接用水煮，看着就晶莹剔透油光水滑。 吃起来甜甜的，里面还有两三颗红豆馅儿，比那些怎么做都除不掉涩味的菜好吃得多了。 等赵羽把盘子端到丑哥面前时，里面只剩下了一个。 张良看了看赵羽，说道：“还算你有点良心。” 赵羽：“这怎么话说的？” 张良说道：“我给你看了一个多时辰的鸡肉羹，你竟先送给秦皇去了。” “那是陛下，陛下最大嘛，而且你看陛下给我们回的东西，多好吃，”赵羽坐过去给自己盛粥，“你肯定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吧，我之前赶路的时候跟二毛打过一个蜂巢，那些金黄的蜜浆都被我沾着野果吃了，真浪费，应该找个罐子装起来让御厨甲给我们做蜂蜜美食。 而且现在仔细想想，直接把蜂巢打掉毁了蜜蜂的家也很浪费。丑哥，你说咱们能养鸡养鸭，是不是还能养蜜蜂啊？” 说着转头，看到丑哥脸上复杂的神色。 二毛和三毛 赵羽像一只好奇心很重的猫，问道：“丑哥，你想到什么了，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的表情看着我？” 张良：“我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人。” 赵羽笑道：“是吧，我很特别的。” “不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明明看着挺有才华却是总把这才华浪费在口腹之欲上的。”还想养蜜蜂，你就不怕被蛰得全身脓包？这么能怎不去养老虎大熊？ 赵羽不同意他丑哥的看法，端着饭碗和他哥俩好地蹲在一起：“俺丑哥，你别这么说，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你想想人活着一辈子是为了啥？还不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好险好险，奇怪的口音竟然被我说出来了，幸亏我能及时改正。】 张良看向他的视线一下子充满怜爱，看赵羽呼哧呼哧三两口喝下去半碗饭，又给他盛了一勺子：“多吃点吧。” 这孩子以后会不会成为一个纨绔膏粱啊。 希望秦始皇别故意养废他，还有那个赵高，也别跟他相认，否则有那么一个哥，带不出来好孩子。 第二天天气晴朗，赵羽骑着他家二毛跟在队伍中，二毛脚蹄子踏踏的，走得一点都不比身边的骏马慢，偶尔还呼呼向旁边的高大骏马吹气。 赵羽发现被二毛调戏的都是公马，才知道自家二毛是个母的，因此就骑半路，后面半路跟着好说话的蒙恬大将军学骑马。 赵羽的动物缘不是很好，蒙恬找来巡狩队伍中最温顺的母马他都会被甩下来，还是二毛过来跟一个母马嗯啊嗯啊的吵了一架才给他找着一个愿意暂时让他骑一会儿的。 其他武将都发出善意的笑声，纷纷贡献出自己驯服马儿的秘诀。 赵羽慢慢地学着，然后没过一天呢，特自信的二毛从其他备用马匹中给他找过来一个鬃毛粼粼神态高傲体态非常优美的公马。 这匹马一开始很不情愿让赵羽放抚摸，但是二毛嗯啊两声，公马只好憋屈地半跪下一只蹄子，浑身别拧着劲儿地把脑袋伸在赵羽手底下。 赵羽可谓是震惊非常。 【我家二毛还有这个本事呢，这不会是为了让我骑马特地去能被选进陛下车队中的健壮马儿中，找了一个男票吧。】 暂时被赵羽定为二毛男票的马儿应该是马界翘楚，四肢肌肉发达流畅，奔跑起来的时候矫健非常，赵羽溜了一圈，高兴地摸了摸马鬃毛。 “小马，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你既然跟我家二毛好，你就叫三毛了。” 屁/股下的马儿撂了一个撅子，为防赵羽被甩下马，蒙恬和王离等人一直跟在他左近，此时一下子三双手伸出来捞他。 赵羽平安着陆，向关心他的人道谢，之后就坐在二毛身上，摸着下巴看着前面的三毛一直琢磨。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是能够让他成功驯服天底下最烈马儿的亮光。 【晚上早点睡，做梦看看———哎呦，原来三毛不是我家二毛的男票，它感兴趣的竟然是一只红色母马。可惜那只小母马跟二毛是好朋友，三毛夹在他们中间一点都无法融入进去的样子。 动物界的感情，也真是好纠结啊。】 嬴政放下刻笔，吩咐今日的新面孔：“你去把赵羽叫过来。” 这两天都在听驴子和马之间的感情进展，嬴政觉得脑瓜子一会儿闲下来的时间都没有。 新面孔是朝中贵族赵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陛下突然对一个从外面抓来的刺客嫌疑人这么好，而且这些日子陛下身边的值守换的也比较勤快，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嬴政看赵婴一点特别的反应都没有，摇了摇头，把这个人从重用名单中划了出去。 这是嬴政最近发现的新功能，依照目前的统计，能够听到赵羽心声的，全都是有特别才能的人，于是嬴政就用这个来为自己筛选人才。 赵婴离开之后，嬴政叫来姚贾，询问他们关于吹火筒的进程。 姚贾一脸痛苦，一开始他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难，每到一人口聚居的大城市，小国宝就让他们去找厕所。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 姚贾汇报了大概的进程，说道：“小国宝说了，那个从厕所边才能找到的芒硝是一种特别的石头，在有的山里也有储存。臣已派人去拿着芒硝去寻找了，如果能找到，很快便可以大量生产吹火筒。” 【刚摘了一点山楂，这个酸甜味儿特别好，待会儿见了陛下要不要给他一点？给的话，陛下会不会觉得我得寸进尺啊。】 赵羽人还远着，心声已经先把他暴露了。 嬴政摆摆手，让姚贾出去。 为了防止下一次刺客袭击，嬴政经常会把自己的车驾布置成臣子的规格，只有偶尔的两天才会乘坐帝王六驾。 今天他就是臣子规格的马车。 不过马车里面还挺豪华的。 赵羽进来就看见了被摆在案几一角的一种看起来很好吃的东西，不再犹豫，掏出来自己的山楂：“陛下，这是臣刚巧在外面摘的，味道不错。” 【陛下是个展样人，吃了我的总会把他的好吃的分给我一些。】 赵羽奉上山楂，就等着吃秦始皇的御用美食。 谁知道这次陛下竟然不给了。 嬴政吃了一颗山楂，果真酸酸甜甜很开胃，他微笑对赵羽道：“不错，爱卿有什么好东西都记着朕，当赏。” 赵高出列，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银饼给了赵宇。 赵羽：－－－ 其实如果不是这小子心里那么笃定自己一定会分给他美食，嬴政真的会给他，毕竟把这份美食放在案几外面的一角就是为了钓他的山楂。 赵羽根本想不到自己这次就得了个银饼是因为始皇大大的恶趣味。 他在外面碰见了王绾。 “下官参见王丞相。” 王绾对赵羽的态度也特别好，笑着让他不需多礼，还偷偷透露给他一个好消息：“经过连日艰难行路，我们已经到了齐鲁大地，前面就是邹城，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便要在那里过元旦了。” 赵羽点点头，很快反应过来不对。 【这有的树叶子还没黄呢，怎么就要过元旦？】 王绾一愣，陛下登基之初便遵循儒家的五行学说定秦朝为水德尚黑，还恢复了秦昭襄王时期的十月岁首之令，以十月为每年的正月，定正朔。 这些都是陛下展示秦国终成为六国唯一统治的措施，赵羽整日在心中夸赞陛下的大一统有多么多么好，原来都是作假的啊。 他竟然连十月为岁首，朝中要举行相关庆贺都不知道。 王绾皱纹沟壑的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呵，小中郎啊，你以前都没有过过十月的元旦？” 赵羽单纯地摇摇头，他好像真的没有过过。 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赵羽本能的觉得王绾说的十月元旦不对。 【元旦在正月，正月是一月啊。是我失忆了，还是王丞相今天摔坏脑袋了？】 各有打算 王绾笑得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拍拍赵羽的肩膀，错身走了过去，赵羽小跑着去丑哥。 “丑哥丑哥，你知道咱们就要过年了吗？” 张良正站在一颗树下，听闻赵羽声音，转过身来，阳光穿过犹有很多绿叶的枝丫洒落，将丑哥那张丑得惊天动地的连照得更为清楚。 赵羽疑惑地上前一步，张良马上后退，警惕地看着他已经抬起来的手：“干什么？” “咦？丑哥，你脸上掉干皮了。”赵羽举着手，“不信我给你摘下来看看。” 【绝对不是要占你便宜啊，而且你这么丑，什么人会想不开占你便宜？】 张良：－－－ “你刚才说什么过年？”他主动转移话题。 赵羽立刻想起来自己的问题，“我从陛下那儿过来，碰见了王丞相，他说马上就要元旦了，元旦不就是过年吗？” 张良说道：“现在的元旦跟过年没什么关系。这位陛下登基之后，就向全天下公布，以后要以十月为岁首，今天是九月十九，再过十几天便要进入秦始皇三十年了。” 赵羽了然，原来是这样，“那我们都有什么庆祝活动吗？到十二月还过年不？” 张良摇摇头：“民间没什么庆祝活动，朝廷方面应该要祭祀颁历，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赵羽：“好歹是始皇大大定下的新年伊始，怎么能没有庆祝活动呢？对了，始皇大大为什么要把十月定为岁首？” 张良看了他一眼，对这个始皇吹很不想理会。 围绕在秦始皇身边的那些臣子，平日里称赞他们皇上最多的都是阿谀奉承好升官，偏这个家伙，他竟真是实心实意地觉得秦始皇覆灭六国统一天下是无上伟业。 更偏偏，对这么一个家伙，张良又从心底里讨厌不起来，他糟心地摆摆手：“别在我跟前晃，你去别地儿吧。” 因为之前在阳武县的时候有一次看见丑哥手臂上的伤比较严重，赵羽向始皇大大确认过没从他丑哥嘴里审问出来什么，他就给丑哥做了担保，不让人再审问丑哥了。 为防底下的人找出刺客张良的心情太迫切想继续从丑哥身上找出突破口，这些天赵羽每隔几刻钟看不见丑哥彼时要找他的。 现在被这么嫌弃，便有些伤心。 听到他低落的心声，张良有些不忍，说道：“算了，你想在哪儿就在哪儿。” 赵羽立刻笑起来，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叭叭个不停。 【我就知道丑哥是除了陛下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丑哥人丑心善，都这么熟了我还一直叫他丑哥会不会很戳他心？可是丑哥说，他的名字就叫徐阿丑啊。】 张良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叭叭精，感觉以往觉得寥落的深秋都有种其他季节比不过的干爽明朗美。 “前面有柿子树，”几个玄甲卫从对面走过来，跟赵羽买过吹火筒的岗停下来说道，“小中郎，你要不要去摘柿子果？” 这些人都知道这位异军突起的小中郎的爱好了，追兔子撵山鸡摘野果，就没有他不爱干的，前两年陛下去西巡的时候他们经常走直道，这一次刚开始出咸阳的时候，也常常走直道，可是在博浪沙遇袭之后就变了。 虽然也经常上直道走，但经常会停到靠水临山的地方休息。 岗和他几个要好的兄弟偷偷猜测，可能陛下就是见小中郎喜欢这些才故意在山边休息，当然反驳这个观点的人也有很多。 赵羽不知道平日看起来几乎是同一张古板面目的玄甲卫私底下也有他们的小八卦，近期还多是和他相关的，他听到岗提醒有柿子树，马上就拽着张良一起去了。 蜿蜒的山路上的确有很多柿子树，但长的小灯笼一样的都在树梢顶部，而且摘下来以后还会发现，那小灯笼一样的柿子都被鸟儿啄空了。 赵羽跟丑哥一个树上一个树下，忙碌半天只找到十几个能吃的，倒是深秋的柿子苍绿肥厚像贮藏了四季的精华似的。 赵羽便摘了一衣兜柿子叶。 回到休息的营地，二毛带着三毛和三毛喜欢的那只小母马率先迎了过来，三颗大脑袋直接凑到赵羽提着的衣兜上。 赵羽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很宠地给他们掏出来一大把柿子叶。 二毛先吃一个，然后扭着驴脑袋甩着四蹄就跑远了，小母马见此就很聪明地后退一步，只有三毛还傻愣愣凑过来，一口把赵羽手上的柿子叶全都咬到他的大嘴巴里。 然后－－－咳咳吁吁??，整个营地上空都是三毛贸然吃下去一大口苦涩叶子惨叫的声音，枣红色小母马后退得更远了些。 营地上所有在休憩中的马儿抬头朝惨叫声源头看过来。 赵羽甚至听到好几声喷鼻气的声音。 如果能听懂动物语言的话，此刻应该有一多半马儿都在嘲笑三毛。 张良嫌弃道：“怪不得能被咱家二毛忽悠过来，三毛这马脑子应该不够数。” 赵羽摸了摸三毛的脑袋：“不许说我们家三毛不聪明，再说了当一匹马要那么聪明干嘛？” 三毛竟跟听懂了似的，脑袋从赵羽手底下移开，咬着它的马套绳就跑开了。 张良一脸沉思，因为他才反应过来，刚才他竟然说“咱家二毛”，难道这个是赵高弟弟的家伙叫了他几天丑哥，他竟然就把他当成了弟弟不成？ 想谁来谁。 赵高迈着他一向谦逊的步伐走了过来，停在赵羽面前，“小中郎，陛下有请。” 【难道是又有竹简断了让我去串？】 赵羽一开始被封中郎令，跟人打听了还以为自己的官儿有多大呢，但走马上任之后他好像只有一件事情做，那就是去给陛下串串断掉的竹简看看酒水什么的。 陛下总是会夸赞他干活儿流利，赵羽却觉得哪里不太对。 【感觉我自己有点像个吉祥物。】 赵羽跟在赵高身后，一边走一边摸着下巴。 前面的赵高突然转身。 赵羽：？ 赵高看了看他的手：“注意仪态。很大的人了，不要像街上游侠一般的做派。” 因为早就接受这个在未来相当于带着秦二世直接霍霍掉大秦朝的人是自己哥，对他这样的类似对家中晚辈的教导也就没有多少反感，赶紧放下了手。 赵高略微颔首，心里却十分满意。 如果陛下还是会如小羽脑内仙书预测的一样在三十九年的时候死去，他有这个弟弟辅助，能不能想得更高一点呢？ 比如，登上这个至高无上的皇帝位，然而他现在又很难得到陛下的信重了。 赵高的心一下子火热一下冰凉的，带着赵羽来到陛下车厢外。 赵羽听到里面陛下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愠怒之色：“王绾，你若是没事干，就去前面给朕探路。” “陛下，臣，忠言逆耳啊。为了天下太平，为了不至于让秦国六世基业如－－－如－－－”王绾才突然发现那几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了，震惊地看向一手撑在膝盖一手搁置在案几上的陛下。 为什么说不出来那几个字？这是因为赵羽到了跟前。 他们早就发现了，私下讨论赵羽心声扩散的能力时，不能在他附近，否则根本说不出来。 嬴政身上那股愠怒的气息褪去，说道：“王爱卿怎么不说了？” 赵羽点头，【不愧是陛下，喜怒无常的。】 嬴政：－－－ 你到底是夸朕还是贬朕？ 王绾牙一咬，那个赵羽懂得什么，他连陛下更天下岁首都不知道，仙书记录也是戏谑杂谈一般不全，他说的那些有的能信，但更多的都不能信啊。 “陛下如果不想秦朝有一日被分崩离析，还请尽快册封诸公子，废郡县行分封，那样才不必有远虑啊陛下。” 王绾磕下了脑袋。 【放屁吗不是？不过这家伙还挺有远见卓识呢，竟然都看到有一天始皇大大一死，这个由始皇强力胶粘合的秦朝会灭亡。虽然他在拖历史后腿，但也是个能人啊。】 嬴政：这里的夸赞不是应该属于朕的吗？ 李斯亦匆匆赶来，跟等在外面的赵羽赵高拱拱手便朗声道：“臣廷尉李斯，请求觐见。” “进来吧。”低沉磁性的声音穿透车厢，“赵高来了没？” 赵高道：“奴婢在。” 嬴政说道：“带赵羽也进来。” 赵羽迟疑地看向赵高。 【这种眼看着要吵架的场景，我还是不要参与了叭。】 赵高对赵羽微微点头，释放善意：有我在呢，不用怕。 李斯已经率先进去了，指着王绾的脑袋就骂：“你放屁，王丞相，别以为没人知道你这么坚持分封是打的什么主意？” 王绾抬头怒道：“李斯小儿，本相一心为了大秦，你说我能打什么主意？” 再提分封制 赵羽就是在这时候跟在赵高身后轻轻地走了进来的，真正走出了一个猫步，看见李斯是站在那里，王绾跪着，就感觉高下在这时候已经分明了。 李斯好整以暇地揣袖站着，还趁空看了赵羽一眼，对他笑笑，才说道：“丞相，分封制已经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您却整日念念不忘，下官心里也琢磨过您的意图，您的三女儿不是嫁给了十三公子吗？ 您一直让陛下分封，不会是为了自家的显贵的吧？再一个，没有了封王，一个人建功立业最高就是当个官而已，您心里不舒服得很了吧。” 【李斯是懂阴阳怪气的，虽然他这些话一个过分的字或者组词都没有，但语气和他那生动的神态都很欠啊，看得我都想打他一巴掌呢。】 李斯强忍着没有侧头去看赵羽。 你不是一直说在天下实行郡县制好过分封制吗？怎么还想打我？ 王绾气得老脸通红，指着李斯道：“你血口喷人。还有，你别跟我在这儿您您您的，你这是攻击，名声攻击。” “谁攻击你了，是你自己先不要脸的。当年都没有辨过我，现在又旧事重提，干嘛来的？还不是抓住了把柄。” “本相一心为公为陛下，本相才没有抓谁的把柄。” “哼哼，你抓住了谁的把柄，在场的人都知道。” 赵羽的眼睛忙得，一会儿看这边的表情一会儿看那边的气急败坏，如果不是记着他在什么地方，真得要给正方反方加油打气了。 【吵起来打起来，扯头花啊。】 过于激动直接站起来的王绾：－－－ 占据高地一点都不吃力的李斯：－－－ 闻声转头的两人对上了一张严肃尽力板着的脸，以及那双亮得跟外面万里无云的秋日烈阳一样的眼睛。 又圆，又大，又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感兴趣、迫不及待等等。 【咦？怎么不吵了？继续啊。】 王绾一气，甩袖道：“李斯，你说我抓住了谁的把柄，你倒是说啊。” 能说出来算你有本事。 就算没有那股莫名的力量限制咱们在赵羽跟前说起从他那里听到的内容，事关陛下你这个狗腿子也不敢说。 明明就是一个和赵高之徒一样的趋炎附势之辈，陛下明明都知道了将来他们要做的恶，为什么还要留着他们？ 李斯：“王绾你大胆，你不就是抓住了陛下的把柄。” 王绾震惊，李斯这胆子他还真敢说！ 【哦豁，大瓜大瓜，始皇大大有什么把柄被他的臣子抓到了用以威胁？（呼啦－－－呼啦－－－）在这里，仡佬事这本书里面果然有点模糊的记载，话说秦始皇非常讨厌这群人在说分封制的好了，以后有一群不懂事的儒生又在鼓吹分封制，秦始皇让李斯跟他们辩驳，最后认同李斯的所有说法，决定……】 安安静静坐在中间案几后，听着一边儿一个两位臣子吵架的嬴政一直眼观鼻鼻观心，此时微微抬起眼眸，看起来平静的目光落在赵羽身上。 但其实了解陛下的李斯和赵高都知道，陛下现在真的恼火了。 嬴政正要开口：“赵－－－” 【李斯说时移世易，一代有一代的法度啊，这群儒生整天揪着古时那点事情来否定秦朝，真是有够闲的，陛下啊，臣看他们就是手里藏的不合法度的书太多了，全给他们烧了了事，谁再敢提这些全都弃市统统弃市。】 赵羽啧啧。 【陛下就说，李斯说得对，把他们的书都烧了吧，这就是历史上的焚书事件。但其实陛下烧的只是《诗》《书》一类周代王朝的准则书，医药卜筮种植书都留着呢，还准许博士藏书留着，可惜，秦朝只有两世就灭亡了，后人抓住一个苍蝇点放大放大，这竟然成了秦始皇是暴君的最大证明。】 赵羽看完了，那种心疼陛下的感情更加浓烈了。 嬴政感觉有点奇异，因为他没有感觉到过任何人对他的心疼，况且他是天下之主，不需要别人的心疼，然而还是觉得很满意是怎么回事？ 而且焚书、弃市什么的，这是个好主意。 嬴政看向李斯，李斯接受到陛下的视线，马上回个眼神表示：您放心，等回到咸阳朝会的时候，臣就这么提议。 王绾狠瞪李斯，奸佞小人，秦朝霸业就是败坏在你们这些人手里的。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赵羽刚才那两声惊悚的弃市还在他耳朵边回荡，虽然害怕，但若能留下千古名声－－－ 王绾噗通一下再次跪下：“臣请陛下三思，分封诸公子。倘若以后您有个万一，大秦有个万一，彼时也有赢姓后人来救啊。 周代能有千年的香火延续，靠的就是分支拱卫，陛下，天下以郡县治不封王，大乱在即啊。” 赵羽被震撼到了。 【勇，王丞相是真的勇，竟然敢当着始皇大大的面说他有个万一，被他视作毕生事业的大秦有万一！他，不要命了吗？至于大乱，只要始皇大大活着，没人敢。咦，所以这就是始皇大大执着于找不死药的原因？】 王绾：忘了还有这个添油加醋的。 但其实说出这些话，已经是王绾所有的勇气在鼓劲了，他低垂着头，要不是一口气儿撑着早就瘫软在地。 然而万一能成呢，陛下可是已经知道了秦朝在他之后连一世都没有撑过去。 嬴政却没有怎么生气，王绾这个老匹夫的想法，他看得出来，不就是觉得如今即使被他斩了，秦朝二世而亡之后，他这样直言敢谏又有超前眼光的人能在史书上辉煌一把。 这怕是又会成为他乃暴君的证明了。 “赵高，扶王丞相起来。”嬴政的神情淡淡的，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带给人的压力不是一般的，“至于分封制，朕以后不想再从丞相口中听到。再提一次，你的左丞之位便让给李斯吧。” 李斯掩饰中内心的激动，暗戳戳希望王绾再想不开一次。 王绾抬头：？ 陛下您这样还不如下令焚书！ 【李斯的丞相是这样当上的，虽然本人能力也很强，但更是靠着对手不给力，王绾这样说始皇大大都没事，那书上竟然还说始皇大大是暴君！这样的也算暴君的话，以后那些动不动抄臣子全家的皇帝算什么？】 赵羽觉得脑子有点疼，谁叫他总会有想事情想不全面的情况出现，以后啊还是得找个好医生瞧瞧。 【话说，我目前得到的那三本书里，有没有记载秦朝名医的内容啊？】 嬴政的情绪很好的被赵羽那些诚实而又不谄媚的话安抚了，走出几案，对赵羽道：“陪朕出去走走。” 【竟然叫我是陪走的，我还以为是始皇大大发现了我喜欢凑热闹的本质，其实是让我来看李斯和王绾扯头花呢。再不济是让我来怼王绾的，竟然只是陪走。】 李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嬴政忍不住高高地勾起了一边嘴角，背手走在最前面，秋意尽染的山林一下子跃入眼帘，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好。 李斯稍微停留了一会儿，走到王绾身边向他拱了拱拳，笑得特别贱兮兮的：“多谢王丞相让位。” 王绾骂道：“李斯，你这个佞臣，你就只会跟着陛下的心意行事，你能不能有一点为臣子的本心？” 李斯看了看外面，低声道：“至少我没有拖历史后腿啊，别忘了仙书对陛下的评价。” 王绾瞪他，咬牙亦是低声：“什么评价？暴君，一生迷雾重重。” 李斯站直身体，看着王绾道：“您啊，就是太死板。小国宝虽然还没有直接读到过仙书对陛下的评价，但是你没看到他每天在心里都是怎么佩服陛下的吗？小国宝总会有大异于时而他自己又不甚明白的话冒出，你以为他就是他随口秃噜的？” 王绾彻底被李斯说懵了，也撑着地站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李斯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自己琢磨吧。” * 抓野猪（五百收加更） “陛下。” “陛下。” “末将参见陛下。” 穿着一身玄衣云纹的嬴政面带微笑，对每个向他见礼的玄甲卫和宫廷护卫们都有回应，虽然只是很轻微的点头，但已经足够这些人高兴了。 跟朝中文官大臣不同，秦朝的将领从上到下都非常佩服这位带领他们一举灭掉六国的陛下。 从亲政到彻底灭了六国，陛下只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试问这样的功绩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成？ 陛下就是武将们心中实实在在的神。 赵羽跟着陛下一路走过去，很有种明星走红毯的感觉。 【我艹，陛下在军中的人气这么高啊。见天蹲在陛下身边串竹简，陛下又不怎么出门，还是第一天知道陛下有这么高的人气，哎，都怪王绾姚贾李斯那些人不懂得表达。 （翻书声）这里这里，这里有说－－－秦始皇时期虽设置三公，即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但唯有太尉一职相当于虚设，秦始皇直接掌控秦朝军权，因此秦朝没有出现像后来很多皇帝家坐稳皇位之后开始疯狂斩杀功臣的情况。 还有还有，秦始皇之雄才大略，完全对应他在两千多年历史中起到的奠基作用，没有秦始皇统一六国行郡县，中国或许就如同欧洲诸国一样小国林立。不管两千多年过去历史被人为地罩了多少层面纱，秦始皇都是亘古绝今能碾压世界上任何一位大帝的千古一帝。】 嬴政背手走在前面，赵羽和出门之后跟上来的蒙恬并排，因为他心里叭叭个不停，一行人都非常安静。 只有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的簌簌声。 玄甲卫们跟在最后面，更是不轻易发出声音来了。 【可是陛下的暴君名声，又是怎么来的呢？】 赵羽翻完这本翻那本，没有发现任何新内容也没有找到答案，抬头看了看前后左右，周围的人都是一脸深思是在干什么？ 众人：还不是跟你学习一些阿谀技巧了。 嬴政转头看向赵羽，大家都往旁边让了，赵羽就这么在众人注视下走了过去：“陛下。” “到邹城找几个好裁缝，给赵羽做两身好官服。”嬴政拍了拍赵羽的肩膀，觉得他穿的官服不太合身，也有些简陋。 李斯羡慕极了，陛下可从来没有关心过臣子穿什么，也从来没有用这么慈祥的眼神看人。 嬴政接着转身，抬手在这一派明丽的秋景上挥了下，笑道：“面对这番景色，众卿都有什么感想？” 蒙恬：“应该注意一下秋粮的征收，守边的将士们该添置冬衣了。” 【体国仁爱大将军。】 李斯：“陛下，臣以为，今年的秋季特别温暖，可以特赦一些死刑囚徒。” 【怪不得是法家代表人之一，这时候都在想着囚徒。】 王贲：“明年春，臣愿带兵镇守西南夷。” 赵羽看了看其他跃跃欲试的武将们，心里都替陛下感觉累。 【问一个工作狂带领一班工作狂治理朝廷是什么感受？那是喘气儿的功夫都要考虑国事啊。】 接下来赵羽就被点名了。 嬴政笑道：“小羽，你有什么感想？” 【小小小羽？陛下今天的心情难道特别好？】 赵羽看了眼陛下，说道：“臣看着，这个地方特别丰茂，里面一定有很多野物，咱们能不能捉一只猪也就是豸。” 【天天烤肉炙肉炖肉，一点都不解馋，我都快吃出来心理阴影了，我要吃－－－红烧肉。】 嬴政：！ 大家：切。 还以为你这么嫌弃我们说的，你会给陛下吟唱一首应景的歌或者自作一句什么好听的话呢。 嬴政伸手招赵高近前，“带人去探探，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野猪，今日咱们君臣在此田猎。” 还有一波后面跟着的外围臣子，听见陛下因为那个赵中郎的一句话要田猎，反应不一，有的觉得陛下太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赵羽了，有的觉得陛下应该注意自己的安危不应该在这荒郊野外实行狩猎活动。 天色向晚，西边天空霞光万千，下方的一处小小山林喧腾了一阵，在太阳余晖彻底消失时归于宁静。 赵羽跟在始皇身边，钦佩之色几乎要化为实质从眼睛里流出来，化身盯盯怪，眼睛总忍不住要看一看悬挂于陛下腰间的长剑。 嬴政迈过一个略微高的地势，腰间长剑拖了地，他手下意识去扶，重量空了下，垂眼对上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眸。 嬴政好笑：“小羽，你这是干什么？” 赵羽认真道：“陛下的剑趟地了，臣给您扶一扶。” 其态度之谦虚谄媚，真的是以前所有陛下身边的宠臣都比不过。 赵高都觉得没眼看。 外围那些臣子更是要骂起来，这不就是陛下遇袭一次带回来个山精野怪吗？ 赵成还在队伍的最后面，好些大臣因为他哥是赵高对他态度不错，此时都凑到跟前小声询问：“那个赵羽是什么人？” “就是啊，都直接舞到你哥前面了，怎么也不见你哥应对？” 赵成一张笑眯眯的脸，说道：“我就是个奴婢，还不如各位上官呢，哪知道什么啊。” 这边，嬴政看着赵羽诚恳的眼神，不由得笑了声：“既然你这么关心朕的剑，便给朕抱着吧。” 说着停下脚步解下佩剑，交到了赵羽手里。 赵羽捧着剑，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循环。 【这到底是轱辘剑还是太阿剑还是承影剑，哎呦，（书本自动翻页声），《唠唠秦朝的仡佬事》？你怎么自己翻开了？最新一页，解锁新历史情景剧：王负剑。王负剑是什么？】 赵羽把快要比自己还高的剑抱在怀里，郑重对始皇大大道：“陛下你放心，臣一定拿好您的剑，不让它磕着碰着。” 刚才抓野猪的时候，陛下也参与了，没有拔剑只用剑鞘就把那只野猪敲了个半晕，其英姿飒爽的身姿，让赵羽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像是看到从电视里活着走出来的高大英伟的侠客。 嬴政自参与抓野猪就听到一个字不带重复的夸赞，心情很好来着，可是刚才小家伙“王负剑”三个字，让他一瞬间有种非常之不好的预感。 而李斯蒙恬等人，都已经猜到“王负剑”说的很可能是几年前的那件事情了。 尉缭是抓野猪途中带着他徒弟跑过来的，现在特别激动地搓了下手。 快说说。 让我们听听，仙书是如何记载王负剑的？ 讲个插画吧 嬴政这边刚才那股不好的预感过去之后，又平静下来，甚至还有些些期待。 因为他根本不觉得他当初被荆轲刺杀时的表现有什么可指摘的，那么就算传说到后世，仙书记载下来那也应该是秦王英勇斩杀了刺客。 所以嬴政走在前面，静待关于自己的传说。 赵羽却不着急，他先是抱着这柄长剑稀罕了好一会儿，才打开脑内书，这个要从《秦朝仡佬事》里面看的。 这本书，记得乱七八糟的，什么人的什么事都有，而老祖宗那本，主写的就是老祖宗秦始皇以及他身边参与度超高的臣子们组成的一生的功绩和遗憾。 赵羽打开书，在期待中看向最新解锁的一页。 【情景剧就是不一样，还带插画呢。哇，这个身材圆滚滚脸也圆溜溜，眼睛圆溜溜占据面部一般大的人，就是始皇大大吗？小人儿身上穿的龙袍，其实没有始皇大大的霸气好看耶。不过虽然胖滚滚，但看起来非常可爱想捏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个刺客，也这么可爱吗？还有个跪在地上的都抖出波浪纹的，他叫———秦舞阳。这个小人脑袋上是，赵高！竟然连刺客都看起来很可爱的时候，我那个哥的小人被画都出来几分阴森感。看来坏人当不得，这遗臭万年的滋味很好受吗？ 如果以后认了哥他不听劝，我就把这个画临摹出来给他看。】 赵高把脑袋垂得更低，不想让陛下注意到他，尽管他以前是很受陛下宠信的，但也不能天天被人这么说坏话吧。 【哈哈，正文开始了。话说在公元前二百二十七年，也就是秦王政二十年的初秋，刚从秦国逃回母国没多久的燕太子丹决定先下手为强，找个高招的刺客先把秦王干掉，据说是因为在他为质期间秦王对他十分不友善。 不过在小编看来，咱们的秦王陛下当时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统一大业，哪里有空去为难他一个小小燕国的弃子？咱说送出去为质的人其实是弃子一点都不过分吧，别管历史上吹得这个那个的质子多受他们当时国君的宠爱在他们国家多重要，真宠爱谁会在这个时候送出去？那可是两国交战跟吃饭喝水一样频繁的战国时代啊。 像咱们始皇和他爸爸一样能从质子逆袭为王的人，能有几个呢？】 读到这里，赵羽表示了深深的认同。 【就是，说送出去的质子是自家最重要的孩子，糊弄小孩儿呢，都是要相互送质子的，谁不知道谁？抱抱我家始皇大大。】 嬴政微微勾唇。 李斯回头，看见的就是赵羽真把那柄剑抱在怀里的情景，话说你这小孩真的很会，即使听不到心声看见这一幕也能让陛下为之动容吧。 赵高不耐烦：你还是快说重点吧。 【言归正传，回到燕国的太子丹迅速组织起自己的人手，他要釜底抽薪杀秦王，如此一来个人愁怨和国家危机瞬间解决。可大家都知道目前的困局杀掉嬴政是最快的解决办法，但是那么大一个秦王就是你们那么好杀的？ 还真天降机会，秦国的一位叛将过来投靠了，已经找好刺客的太子丹想到了一个很损的招儿，那就是杀了秦国这个叛将樊於期，用他的人头做开路石。 不过他自己不能这么说啊，否则不是毁人设吗？战国时期的公子啊太子啊，最爱惜的就是自己那一身洁白的羽毛了。跟着太子丹就暗示荆轲，反正你本身就是干刺客这一行的，杀人跟砍瓜切菜一样，你去跟樊於期说让他死。 如果樊於期不想死，你随时好动手。荆轲人家是刺客啊，端这碗饭的，讲究的不是义气名声而是金钱，行，只要你给钱什么都好说，这事儿一定给您办成。去见了樊於期一趟，顺利地提着人头回来了，还向大家公布了樊於期自己就死的大义。 虽然咱也不知道一个参与谋反背叛了秦国的将领有什么大义，更可怀疑的是，谋反了都不想死的这个人他真的是甘愿赴死的吗？当然了，忽忽几千年岁月已过，这都是我们这些后人再也无法得知的真相。】 这语气感慨的真到位，但是包括嬴政在内听到这段话的所有人，嘴角都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下。 你这叫无法得知真相？ 你知道的很嘛。当年太子丹是怎么组织刺杀的，先后是怎么操作的，我们都不是多清楚，今儿个听你一说才明白的。 赵羽看了眼旁边的小插画，忍不住在心里打滚哈哈哈。 【这个也太搞笑了吧，陛下小小的身子拖着一个长长的剑，这是跑得太快的意思吗？小身子下面的脚脚都成了圆圆的，连着一大串，好像车轱辘啊，而且为什么小陛下的脑袋上还要不停地冒出云朵来？ 嗯，这个是“剑太重了”，这个是“拔不出来”，这个是“怎么办”。】 嬴政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刚才你读的还挺好的，怎么到了朕的时候感觉这么不对？ 赵羽心里好像有一个小人，看到底下接着的一个画面时已经笑得是跪地狂锤了。 【哇哈哈哈哈。陛下在这里倒腾着车轱辘腿，绕着一个粗大的柱子在奔跑，刺客荆轲一会儿从这边闪现一会儿从那边闪现，而李斯赵高他们呢，正齐齐整整站在一边，向着奔跑中的小陛下狂喊：“王负剑王负剑！” 哈哈哈，这就是王负剑吗？太好玩了。】 李斯赵高相互看了眼，虽然是同时受创，但相互嫌弃的感觉不要太明显，不是个好鸟的东西，怎么总让我跟他在一起出现？ 蒙恬和王贲父子，以及尉缭、姚贾，还有其他几位能够听到欢乐心声的人，此时只有一个感想。 不用再说了，画面已经在眼前了。 然后一众同情的眼神送给陛下。 嬴政抬手揉了揉眉心，不听完了吧，臣子们不知道该怎么想他，再说了万一后面其实还有夸赞他的呢。 但要默默的听完，真的很考验毅力。 于是嬴政只是走得更慢了些，希望赵羽能在接下来转折，突出他秦王在荆轲刺秦这件事情中的英勇和斩杀刺客时的无畏。 【（插画是不是很萌，是小编自己画的呦。）话归正题，太子丹这边终于准备好了很可能让秦王愿意接见荆轲的投名状，但这只是可能，而不是一定，万一咱们秦王他就不在乎樊於期一个叛将呢？ 这时候太子丹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你秦王不是哪个国家都想揣到自己兜兜里吗？我买一送一，再给你我燕国的督亢地图，督亢在哪儿呢？这是燕国南部的一个重要区域，承担着联东拖西防北养南的重要战略重担，多年来都是燕国的政治经济核心圈儿。 你说说这么一个重要的地域的地图，别说给秦王，给那最没有野心的小国家他也心动啊。当然，这里燕国已经是战国时期实力最弱的国家了。 咱们秦王这时候做梦都想快速推进统一进程，一听这个，就算知道有诈也非常值得冒险啊。】 此时，赵高微微点头，跟身旁的一位大臣特别小声说：“陛下当初的确说可能有诈，但是为了督亢地，值得冒险。” 说完了才发现被他拉住的是李斯。 李斯抖落衣袖。 撒开。 都知道了未来谁还跟你绑定？ 赵高：我也没想找你说。 他想找的是蒙恬。 蒙恬很可能会在以后给他设陷阱，赵高想在不知不觉中打消蒙恬对他的顾虑，秉性正义的人其实很好对付，只是时不时露出一些友好的态度就好了。 赵高现场找蒙恬，才发现蒙恬就在他弟弟赵羽身边。 处处风 当下赵高就不失落了，以后只忽悠、啊不疼爱弟弟就行了。 赵羽还在往后看。 【秦王同意接见来送投名状的荆轲之后，太子丹这边就催着荆轲启程。荆轲虽然有点武功，但是对于杀掉秦王没多大把握，毕竟是去别人家的地盘杀人家的头头好不？更何况这时候，太子丹又提出一个令他崩溃的要求。 太子丹说，你到了地方瞅准机会，如果能活捉秦王就最好了，实在不行的话再杀他。太子丹可能觉得荆轲特别牛，想要用活捉来的秦王施展自己的大业。 荆轲一听，你这还能再靠点谱吗？秦王那是一个王诶，他能让我活捉到？就有些推脱不想去的意思，说我还有个朋友他武功也不错，等他来了我俩一起去保障大一些。但当时的燕国正在被秦军包围，太子丹是很着急的，说荆轲，我给你派个副手，你们俩一起去。 这个副手就是刚到大殿便差点露馅的杀人在逃犯秦舞阳，他一上去看见秦始皇就怂了，荆轲还得帮他描补，估计当时杀了太子丹的心都有。 秦王太想要燕国督亢地图了，看了樊於期的脑袋就让上地图，荆轲说地图很重要他要亲自呈上。 秦王估计想了想他没武器问题不大就同意了，然后便是图穷匕见。 大殿上没人携带兵器，除了咱们的秦王腰上挂着象征了君子勇武的剑，于是就出现了名传千古的这副画面。 秦王绕柱，以及群臣们高喊的“王负剑”。始皇帝的剑，因此也得名王背剑，不过具体是指他的哪一柄剑，后世已经不可考了。 好了，这就是王负剑的传说。是不是很多小伙伴都没有想到，两千多年前那位车同轨书同文的千古大帝秦始皇，也有这么丢人的一件公开处刑的黑历史呢？ 关注小编，小编告诉你更多始皇大大的黑历史呦。】 完了？ 大家都沉默。 其实我们当初没有只站在一边高喊“王负剑”，我们还有叫卫兵和玄甲卫过来。 嬴政更加沉默，这就是王负剑？怎么感觉朕有点笨有点不聪明的样子，而且还有朕更多的黑历史？ 这是什么神仙，写的简直乱七八糟。 跟着到了营地，赵羽才后知后觉陛下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阴雨天长蘑菇的气息。 赵羽在心里握拳，他要去做红烧肉。 【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心情不好，但看在王负剑时陛下那么可爱囧囧的份上，我决定把我最喜欢吃的红烧肉分享给陛下。诶不对，红烧肉怎么做的来着？算了不想了，可能做着的时候就响了起来－－－】 “陛下，您的剑。”赵羽双手捧着剑送回。 嬴政看了剑一眼，又看了看赵羽的脸，抬起手挥了挥：“爱卿这些天侍奉有功，你身为武将还没有佩剑，这柄剑便赏了你吧。” 赵羽瞬间有种被天降大馅饼砸了一脸的感觉，心里超级不敢相信的，但他马上反应过来麻溜跪地，说道：“多谢陛下赏赐，陛下隆恩臣无以为报。” 【以后始皇大大就是我爸爸。】 众人：真是没谁了。 嬴政却感觉受用很多，眼神更加柔和了，抬手让赵羽起来。 赵羽：“陛下，臣先告退。” 【回去给陛下做红烧肉吃。】 嬴政点点头，等赵羽抱着陛下的宝剑离开，李斯等人才发现陛下看向他们的眼神更加冷酷了，好像是身后席卷地面的秋风。 本来就没有什么才能受陛下喜欢的几个臣子，看到陛下这一温一冷的差别，都对赵羽那个阿谀奉承的小人产生很大的意见。 然后有文臣找到李斯提意见，也有武将找到王贲蒙恬提意见，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咱们清正廉洁克己奉公效忠陛下的人中间，不能有这样一个啥啥能力没有的小人突出。 赵高这边，也有两个底下的宦官找过来说：“府令，您这么多年能达到如此高位，也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那个赵羽，他可是认字都人不全乎呢。凭什么短短时日就能这么风光？” 赵成其实也是这个看法，虽然哥让他对赵羽多加照顾，说陛下很是宠信这个人，但他非常不理解的就是哥为什么不把他提前弄下来。 赵高看了赵成一眼：“你也是这个看法？” 赵成道：“哥，我刚开始很听你的，想拉拢他来着，但是好几次我跟他示好，他都态度平平，倒是跟蒙恬那群武将，关系不是一般好。” 赵高笑道：“他不是冲你，防着我呢。” “他还防府令？”底下跪坐的一个宦官登时怒目，“府令，我们下先下手为强吧。” 赵高冰冷的目光一下子如吐着蛇信的毒舌盯住这人：“洛寅，你记住，赵羽是吾要护着的人，再让我听见你说伤害他的话，我饶不了你。” 洛寅一下子起身跪到旁边。 赵高皱眉，拿着手里拨弄小炭炉的棍子，指了指他：“站起来，害怕本官也不要在外面表现出来。” 摸不着头脑的洛寅只能跪坐回去。 赵成也是两眼懵登，他哥近来的表现好像很奇怪。 赵高看他，问道：“我让你换个方向查的阿毛的消息，怎么样了？” 赵成：“消息还没送来，不过哥，你放心吧，阿毛一定会没事的。” 赵高点点头，又道：“到了邹城，你去找一个干净的人家，给我买一头猪来。” 赵成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答应了，“哥，猪肉不洁，不如我跟您弄一些鹿肉？” 赵高说道：“猪肉就行，阿羽要的是猪肉。” 赵成：我哥这是要干什么，换做别人，早就开始设计了。 难道这赵羽真是个小妖精？不仅迷住了始皇帝，还迷住了我哥？ 赵成摇头晃脑的出来，迎面碰上左边出来的三个人，他们都是朝中服膺李斯的人，这三人脸上也带着不解。 赵成还隐约听到一个人在说：“廷尉为什么这么护着赵羽，小小少年什么真才实学都没有，混迹于朝堂之中，吾等耻于与此类阿谀奸佞为伍。” 看见赵成，说话的人才消声。 这时，前面的一个临时休息处也传出一个大嗓门儿：“将军，那人什么才能也没有，竟能拿到您也拿不到的宝剑，您还不让我们动他？！” “什么才能也没有，你们现在追碰的吹火筒又是什么？都老实点，对小羽客气点，对你们有好处。行了，都出去吧。” 又一群人被赶出来，寒风中三个方向的人默默对视一眼，各自选了方向离去。 “嘭呲。” 赵羽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张良把剑放到一边，说道：“你去睡吧，这里我看着。” 赵羽摇头：“不行，拿了陛下这么好的一柄剑，我要给陛下送个回礼。” 红烧肉太难做了，光是原料就给他拦了一趟又一趟门槛，跟御厨甲那只找到红糖，还是磨了好久才让他老人家割爱一点点。 而且还没有猪肉，野猪没打到。 赵羽想了想之后用的是鸡肉，家养的，很肥。 幸好现在的制酱行业很发达，而且甲还有个独家秘技，自制酱油，听说这是他家祖上就在周朝王室做事才有此秘方。 虽然样子和赵羽期待的不太一样，但是放到肉里的确能调味调色。 因为困难重重，天空那一片月牙已经银白发亮，明亮的繁星眨啊，赵羽这一锅红烧肉还没有收汁儿。 “丑哥，你知道前面的邹城，有什么有名的景点吗？” 赵羽拨弄着铜釜下面的火星子，问道。 张良：什么景点。 “你想知道什么？” 赵羽想了想：“就是有历史上记载的名人活动的地点，或者是重大事件的发生地？” 张良道：“没有。” 【不行，我得提前知道知道邹城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博浪沙刺秦过了，还有什么事啊，我好给始皇大大提个醒。】 张良就听着他那非常响亮的心声起了变化。 咚咚咚－－－咚咚咚－－－ 敲得人耳朵疼。 张良都快忍不住要直接问赵羽“你在干什么”了，一个内侍悄声走过来，笑着对赵羽道：“小中郎，陛下让您早点睡觉呢。” 赵羽：“好，你去回陛下，我马上就睡。” 【不对，陛下怎么知道我还没睡？】 “您稍等，陛下也没睡吗？”赵羽拉住宦官问道。 内侍：还从来没有人愿意和我们这样残缺的人如此亲近呢。 内侍的态度软化很多，多说了一句：“陛下还在处理朝事，没想到还记挂着小中郎。” 赵羽笑道：“那你稍微等一等，我做的红烧鸡块儿快好了，你给陛下带过去，就说是我送给他老人家的夜宵。” 内侍常听说这位新晋的小中郎特别会讨陛下开心，今日一见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连尊称都比咱们普通人有创意。 敬称陛下老人家！ 内侍觉得陛下可能不喜欢这个称呼。 结拜为兄弟 但带着赵中郎做的这什么红烧鸡块儿回去，把这些话又重复一遍之后，内侍眼瞅着本来还一身威严气息的陛下放松了下来，连神情都明显的愉悦了。 内侍：？？？ 赵小中郎在陛下心中的位置竟然这么重要吗？ 嬴政放下竹简和刻笔，打开被放在几案上的盖子之前，他先把宽大的袖子挽好了，盖子掀开，一股从未闻到过的香甜味道在滚滚的水蒸汽中爆开。 咕咚，咕咚。 左右的内侍有一个算一个都咽起口水来，还担心被陛下听到是为失态，一个个老难了。 嬴政心情不错，这一点小杂音都忽视了过去，满满一碗偏甜口的红烧鸡块被他吃了个干净，然后对旁边收拾朝文竹简的赵高道：“那两串松动的，拿出来明天给赵羽串。” 也被馋饿的赵高：叫你只给陛下送美食，这下可好好干活儿吧。 “陛下，咱们的行囊里，还有一些您常看的竹简松动，不如奴婢都明天拿过来一卷？”赵高垂着眼睛提议。 嬴政多看了他一眼，想到赵羽那小子一边干活儿一边在心里生无可恋的样子，觉得更开心了，“行，都拿过来吧。” 赵高：我只是想拿一卷，陛下竟然让都拿过来。赵小羽啊赵小羽，这次真不是我故意害你，等确定了你就是阿毛，哥哥再补偿你。 这一边，张良翻了个身，看向谁在他隔壁床的赵羽：“怎么还不睡觉？” 赵羽睁着眼看着简陋的帐篷顶，这是他现在的官职能住到最好的临时帐篷，其实一开始陛下还让他睡到周围呢，能混到李斯王绾那种高官居住的豪华车厢内，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他赶了出来。 张良听到他一个翻身的时间又在心里叭叭这么多，关爱又无奈的眼神落在赵羽脸上。 赵羽：“丑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张良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你想说什么？” 赵羽眨了眨眼睛，分析道：“我又没有说话翻身打呼，你为什么还是一副我不睡觉吵到你的样子？” 张良：你倒是敏感。 “没有，你看－－－”张良的话还没有说完，听到对方用恍然大悟的语气道：“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你有心事睡不好，想让我陪你说说话？” 张良呵呵，放弃跟他说明白的意图，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赵羽道：“丑哥，我知道你可能一直在这里面无所事事的待着，找不到自己定位了，再加上我还做到这么高的官，你心里肯定不舒服。” 张良很想伸手摸摸赵羽的脑袋瓜，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发热了在说胡话，如此想也就如此做了，然后手被这少年打开。 “丑哥，你放心，就咱们头一次相见你对我的交情－－－虽然你是好心办了坏事，我也要照顾好兄弟的。我会找机会，趁着陛下心情好的时候让你去当玄甲卫，实在不行咱们先当后面那些负责运输或者安保的护卫军也行。” 本来想拒绝的张良，嘴唇动了动说道：“那就谢谢你了。” 赵羽拍拍他的肩膀：“咱们俩从难兄难弟发展到现在也是好兄弟了，不如结个拜，以后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张良懵了，结拜是个什么操作？ “怎么结拜？” 赵羽不知道现在还不流行结拜。 【那结拜为异姓兄弟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难道是从桃园三结义之后开始风行？不过没关系，这次我赵羽开其端。】 赵羽把张良拉起来，两人来到帐篷外，赵羽噗通一下跪下来，朝着老天爷磕了一个头，对张良道：“就是这样，老天爷做了见证，咱们就是亲兄弟了。” 张良看傻了，然后才接收到他所说的内容，不过这个说法还挺无赖的。 “赵小羽，我是拿你当兄弟的，但不知道若有其他亲兄弟，咱们结拜他们也会是我的兄弟吗？毕竟你说咱们这关系，苍天为证的。” 赵羽都被这逻辑清晰的问题问得不会了，想了想道：“不用算，我们这跟现在那种认义子女的情况不一样。快跪下吧丑哥，结拜了好早点睡。” 张良：这话怎么听着如此不对？ 然后才跪在赵羽旁边，赵羽把袖子里藏的几个品相最好的柿子掏出来摆放在地上，“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赵羽－－－” 看向张良。 张良说道：“我徐阿丑。” 赵羽才接着道：“在今天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张良一脸崩溃，对上念完这两句就看向他的小家伙的眼神，张良很惭愧，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小羽，不能同年同日生我理解，为什么还要求同年同日死？” 赵羽又被问住了。 【淦！这就是我随口秃噜出来的，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被丑哥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着，赵羽说道：“你不觉得这么说很顺吗？而且这样显得我们兄弟感情深。” 张良：－－－ 不太正式地结拜完，赵羽把一个小灯笼柿给张良，一个自己吃，地上那个准备孝敬老天爷的，但想了想明天早晨被营地里的人踩烂的可能性更大，便又拿起来踹在袖子里。 张良问道：“祭品还能收回去？” 赵羽：“我觉得老天爷肯定已经吃过了，现在的这颗柿子只剩下最普通的部分，它已经没有灵魂了，还是给我这个凡人吃吧。” 张良深思：竟然是这样吗？他伸手递给赵羽，“那快起来吧，刚才不还说早点睡觉？明天说不定皇帝还让你去干活儿呢。” “诶，”被拉着站起来的时候，赵羽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不是，这跪天跪地的操作好像是两口子结婚的时候才会有的吧？可是，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张良虽然没听过结婚两个字的组合，但是能明白意思，一下子哭笑不得，人的心里都是会控制不住的产生这种听来就很好笑的念头吗？ 看着赵羽，张良突然觉得在亲人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能再有个异父异母亲兄弟是很好的。 至少以后再进行冒险活动，还能有个交代后事的人。 折腾这么半天多了个弟弟，回到帐篷后张良还以为马上就能睡了，没想到的是，赵羽这小子躺下来竟然能无缝衔接刚才他一直在心里苦恼的那些事。 【哎，现在想想真应该中午给陛下做红烧鸡块的，热量太高，这大半夜吃了还不得长两斤肉？万一激发起始皇大大的啤酒肚，就是我赵羽的罪过了。什么是啤酒肚？想半天了都想不起来，我的脑子果然有问题。 我以后上班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提醒陛下练练广播操，毕竟人到四十新陈代新就慢了。】 张良暴躁翻身，啊啊啊，让我做一个聋子吧。 * 早晨，霞光万道，昨晚上大降温，地面结了一层白霜，但在红彤彤霞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偶尔的角度下还能看到霜面上七彩的光晕。 景色很美，嬴政的心情也很美，如果赵羽做得好，等回到咸阳城可以在宫里给他赐一座宫殿。 直到注意到赵羽过来之后那眼神总时不时在他身上溜溜，浓黑的双眉无声皱起，嬴政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美美的心情出现一丝裂缝。 【也不知道陛下昨天吃的有多少，这但从外面来看，也看不来是不是已经有啤酒肚出现了啊。】 嬴政：－－－ 过来奉事的臣子们在这一刻有一多半都低下了头。 小国宝似乎尤其关注陛下的肚子。 王离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然后被陛下的眼神冻得脖子都僵硬了。 早上议事毕，嬴政换了一身绣着亮金色云头纹的黑底宽袍大袖出来，虽然布料是时下富商爱穿的绢布，但是这一身气势却一点都不像富商。 串竹简串到眼花脖子疼的赵羽抬头看到始皇大大的新装扮，忍不住在心里喝了一声帅。 嬴政：这是说朕很像军中主将？ 然后又听到－－－【陛下都四十多了，换下那身威严过重的龙袍竟然还跟精神小伙似的。】 李斯等人：就没有你赵羽不拍马屁的时候。 闲唠嗑 嬴政其实是个很难被取悦的人，他对任何人都怀着最少五分的疑心，若说是一个人在心里总对他阿谀有加，他也会先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故意的。 毕竟能听到对方心声这种事，本来就不知道是谁让他们听到的，焉知不是这个人本身？ 但是这些偶尔会闪现过的怀疑，总是在听到赵羽那些叭叭不停的话时消淡，对他的阿谀也不自觉当成真心话。 当下嬴政就微带笑容地对赵羽道：“你也去换身衣服，接下来一段路程随朕微服。” 嬴政很相信那些还在咸阳给他炼丹的方士们的话，因有个方士说皇帝微服能够震慑四方鬼怪，他就经常这样操作。 更别说在微服时，还能看见平时很难看到的一些东西。 赵羽也是立刻就明白了，不再拆卸底下几根摇摇欲坠的竹简，小心翼翼地放好免得自己下次做活儿对不上字，站起来谢过皇上就窜出去换衣服。 他还真有几件便服，都是陛下让人给他做官服时一起送来的，每当想到这个，赵羽都觉得跟着始皇大大这样的老板混还不赖。 御史大夫冯劫看到赵羽猴子一样跳出去的一幕，忍不住了，出列一步说道：“陛下，这个赵中郎平日里言行无状也就罢了，在陛下跟前进退竟也如此不知礼仪，陛下应该重重责罚，免得他日后更加猖狂。” 冯劫就是三公中听不到赵羽心声的一位，嬴政对这位从武将位置走上来的臣子进行了重新考察，确定他只是中规中矩的平庸之臣就还留着他担任原职。 不想他对赵羽的印象也这么不好。 嬴政好脾气说道：“他只是年纪比众位爱卿都小了很多罢了，且平日他对朕的尊敬，可比诸位做得更到位。冯御史，你当是长辈，看见小羽不合规矩的行为，私下里提醒他一下就是了，不必再拿出来说。” 冯劫：？ 冯劫怀疑他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叫年纪小私底下提醒？ 在咸阳宫，最为受陛下宠爱的十八公子也没有被这么优待，不对，是宠爱过。 这个赵羽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陛下的私生子？ 被提点了一头的冯劫想不明白，却也不敢继续进逆耳之言了。 因为年纪大被排除在跟随陛下微服外出行列的王绾看着冯劫笑了笑，这小子做什么都很直，不如跟他商量一下让赵羽失宠的计划。 赵羽很快换好衣服回来，却发现一些同僚看他的眼神都比先前热切了很多。 陛下刚才可是完完全全堵了冯御史的话，对赵羽的维护达到了群臣们以前都不敢想的程度，经过在心里琢磨，大家都得出一个和冯劫差不多的结论。 赵羽这小子，来历不简单，很可能是陛下的私生子。 初冬的时候还不算太冷，一行人脱离皇帝车驾的大部队之后，终于看见了人，正常的人，有在田间收割庄稼的，最常见的作物就是豆稞，这个可以在冬日里点火取暖。 还有的是在山间樵采，一大捆一大捆的干树枝摆放在忙碌的人身后，人比着都好像是一只小蚂蚁。 赵羽刚爬出来山涧那会儿也在路上一段时间，当时就看到很多皮包骨在田间忙碌的，心里很怕自己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倒没有什么同情的情绪产生。 现在么，有了这个闲心。 一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恻隐之心，二则是一种不详的直觉，处处都是这样穷苦人的一个王朝，它已经是出现了末世景象。 【真没想到啊，没有人沿路清道之后，应该出现在皇帝眼中的都是这些每日只能劳动劳动再劳动的普通民众和无产者隶臣妾。刚刚开始的一个王朝，竟然已经现了那下世的光景来。】 赵高也在此次微服出行的人员中，这么多天了陛下也没有对他有什么与之前不一样的，今天叫他一起出来，才彻底放心了。 这不，正打算跟陛下夸一夸已经成为秦朝国土的齐鲁大地，好让陛下对自己恢复到以前的信任，那边拆台的就来了。 赵羽正蹲下来摘一颗像是草药的，感觉到了所有人的视线，缓缓抬起头，无声问：为什么都看我？ “陛下，这个好像是一株清热药，具有养阴生津的功效。”赵羽把手里叶子有种毛绒质感的植物举起来。 嬴政一愣，笑起来，像是冬天阴沉沉的天气突有一股阳光突破云层洒落大地，“小羽啊，你还懂的草药？改日把朕的太医介绍给你认识。” 赵羽听到秦始皇的太医，能想到的就是夏无且，因为自己本来就想找医生给自己看看脑袋，便高兴地答应了。 不过心里的声音却神神秘秘的－－－【是那个被还是秦王的秦始皇说夏无且救我于危难之间的夏无且吗？好像是，秦王绕柱逃生的时候，大殿上有一个太医扔了个药包救急了一下子。夏无且，值得认识！】 嬴政：这件事过不去了是吧？ 李斯等：你什么时候又有的新线索？夏无且都有救陛下，我们的功用只有站在那里喊王负剑？ 蒙恬指着前面笑道：“陛下，前面田间有不少农人，不如去问问今年的收成？” 赵高心里充满冷笑，这有什么好看的，回去看各地送上来的数目不就可以了？最烦蒙恬这种公正无私的样子了。 嬴政点头，大家便都跟在陛下身后，向前面走去。 赵羽抱起自己的剑，也小跑着跟上去，走近了才看清这边陇亩中干活儿的都是妇孺和脊背佝偻的老人。 还有一些瘦瘦弱弱的男孩，和普遍更瘦弱的女孩。 连成片的大约有五六十亩的田亩中，散落着好些这样的人，远远看着像是渺小的蝼蚁，走近看这一个个也和连绵的田地呈现鲜明对比。 看到有人过来，有一个佝偻老人慢慢地走到靠着路这边的田地，一行人已经停下来，李斯上前打招呼：“老人家，请问你们这是谁家的田地？今年秋的收成如何啊？” 虽然一辈子都只是个没有恒产的隶臣，但老人确实从生活中获得了很多智慧的，不用问，就能知道这些人并非是县城里那些普通的商人。 老人弓着腰点点头，笑道：“这一片都是县城周左庶长家的田产，去年风调雨顺，交了赋税，能比去年少挨饿几天。” 【我嘞乖乖。这么惨还能笑出来，这些人的抗压能力也太强了吧。说实话看他们这样子，他们能一直撑到始皇大大死后才反，都是高抗压的人才啊，怪不得起义大旗能树立在秦朝的每一片土地。】 什么？ 陛下驾崩之后，是这么一群人把大秦掀翻的？ 蒙恬李斯都忍不住看向赵羽。 比得知陛下死后赵高蹦出来假传遗诏还令人震惊。 怎么也该是六国贵族吧，这些人能做什么，都只是一些泥腿子莽夫。 嬴政眉心紧皱，看着站在田垄里的老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看出来这些最底层的人有什么特别的？ 冯劫看了眼这群人，不知道另几个同僚为什么表情如此复杂，转身拿出一壶酒，请老人坐下具体说说。 那边劳作的人并不放心，时而抬头看过来，老人回头向他们摆了摆手，坐在地头说了起来。 从县城每年兵卒的训练情况，到城墙的拆毁工作，每一点都有提到。 但赵羽对这些不太感兴趣，走进田里看地里种的是什么庄稼，一个头发稀疏的小女孩提着一个竹篮子到了赵羽不远处，弯腰捡东西的时候还看他一眼。 赵羽招手让她过来。 小女孩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瞬间跑远了。 赵羽郁闷。 【我长的有这么丑吗？还是其他人吓到小女孩了？】 眼神在路边或蹲或站的始皇大大一行搜寻。 老人注意到，笑道：“小公子不要介意，我们是低贱人，没见过世面，并非是小公子有什么不妥。” 【我艹！他竟然能听到我心里说的话？】 秦始皇听见小国宝这种惊恐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声音，特地看了老人一眼，不是能听见，只是人情练达。 李斯：我们才是能听见你心声的人。 老人笑了笑，饮了一口冯劫坚持要送的醴酒，好像只有一层皱巴的皮贴的脸上，闪过一瞬犹豫的神色，抬起混浊的眼睛看向明显是为首者的嬴政。 “不瞒各位贵人说，我们这儿的孩子，一开始也没有这般惧怕生人，有时候看见面目和善的贵人也都是想要凑到跟前，冀望得到贵人手里漏下来的一点东西。” 赵羽抱着他的剑往前坐了坐，问道：“那为什么你们现在就害怕了？” 【刚才那小女孩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 蒙恬无语地看了陛下的小国宝一眼：没见过你这么上道儿的。 老人笑了笑，眼神不太明显地从赵羽手里的剑上滑过，虽然心里那个不太可能的猜测让他手心出汗，但还是决定豁上自己的命试一试。 “我们都是北面邹县的人，始皇帝东巡，最迟两天就要经过我们县城，早在一个月前，县令就开始四处征求美女，不说县中的功爵之家，便是我们这样的，也要选。长得好看不好看的，都要征走，放到一年前就给始皇帝建好的行宫里，就昨天，我们这里都被拉走了五六个女娃。” 赵羽一脸震惊，悄悄地睃了始皇大大一眼。 锄头和宝剑 【早就听说了，陛下修建的行宫里藏的是美女如云啊。没想到连最底层的女子都抢，可恶。】 嬴政用呆滞冰冷的目光看了赵羽一眼。 赵高闭了闭眼睛，这样的弟弟早点死了也不错。 李斯蒙恬等：小国宝，你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赵羽摸了摸下巴。 【不对啊，那什么，在阳武县的时候我也没看见什么美女啊。始皇大大身边可干净了，不是宦官就是内侍，还有就是武将文臣，连个母蚊子都没看见。难道，那些从民间搜罗上来的女子，被李斯他们这些人享用了？可恶，给陛下招黑！】 依然是神神秘秘语速超快。 李斯和蒙恬等人差点没有被这个说法吓死。 你是不让我们活啊。 嬴政的心情却又在眨眼间奇异地好了起来。 冯劫皱眉，说那个老人：“陛下东巡天下，经过你们邹县是你们此地的福泽，怎么听你言语之间有诸多不满？” 老人并未显得惶恐，笑道：“老朽并非那个意思，只是老朽想着，上面过一遍就带走这诸多的民间女子，咱们这里的人口将来要受到影响的。” 赵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牛人啊，真是个好借口，不对，是想得真长远。这么大的地方只有那么一丢丢人，怎么可能繁荣发展得起来？】 冯劫也被堵住了，但是这个老叟说的话可真不算是什么好话，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那个赵羽开口道：“老人家，这个田里怎么没有作物？” 老人注意到这少年人眼中清澈的愚蠢，是只有那种最好的人家才能养出来这样的孩子，问出来的话蠢乎乎的让人发笑，但又会从他身上感觉到人生应该有的美好。 “小公子说笑了，秋收冬藏，现在种什么都长不出来呀。”语气和蔼，比他家里最小的小孙子说话都耐心。 赵羽觉得不对，挠了挠头道：“我怎么感觉，现在还能种蒜苗子啊，而且还能种小麦？” “小公子说的是秋种夏收的小麦吧，”老人了然，“种植时间太长了，而且我们家主人不喜欢小麦，这些地明春正好种菽，因而没有种。” 赵羽：“为什么不喜欢？” 这个问题相比刚才那个不显得那么愚蠢了，老人笑道：“麦不如菽产量高，又不如黍稷好食用，是以不种它。” 麦不好吃？ 赵羽怎么觉得它很重要呢。 想到麦脑子就出现一串奇奇怪怪的名词。 【小麦面包，欧包，奶香大馒头，红糖开花馒头，拉面，牛肉拉面，酸汤面，饺子－－－，吸溜~吸溜~】 控制不住的吸溜口水声让嬴政嫌弃地看了眼自家小国宝，这还是每天都让御厨把属于朕的美食分给他呢。 不过他说的这些从没有听过的东西，若如昨晚上的红烧鸡块一样好吃，那朕－－－ 嬴政赶紧收住念头，很担心自己也像个小孩子般没出息。 嬴政问道：“始皇帝过几天就要从此地经过了，你们打算去看看吗？” 【呦呦呦，咱们家始皇大大也是很希望百姓眼中都能看见他的嘛。但是你过去一趟给普通人家带来的只有骨肉分离饭都不够吃，老实人不在心里骂你就不错了。】 嬴政的脸色青了一瞬。 赵羽完全没有注意到，给老人递话道：“你们肯定也很想看看秦始皇的御驾吧，听说有些县里会组织人欢迎欢送的。” 说的这么直接吗？ 李斯心想，你就直接报阳武县县令的大名不就好了？ 老人笑道：“那可是亘古至今的唯一一个皇帝，我们这些黔首哪有这样的荣幸啊。” “倒也是，”【黔首要去看秦始皇的车驾，说不定还会被打，不去才是最正确的决定】，赵羽说道：“我们是从前面阳武县过来的，都看过了，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小人物还是不要凑热闹了。” 【万一再出现一个邹县刺杀，现场的黔首都要遭殃了，像我这样有好运的人，不会多的。】 大家都嫌弃地看着赵羽，你到底是哪边儿的？ 嬴政唇角噙着淡淡冷笑，其实更多的时候都想对这个天天在心里瞎说的小国宝呵斥一通。 其他人：赵羽这小子总是有办法花样作死。 老人被赵羽的说法逗乐了，没什么水分的脸浮现笑容好像秋天的干花，不瘆人，很温暖。 老人只是摆着手强调道：“那是皇帝，自古以来都没有的呢，我们不是不想看，不敢看不敢看啊。” 【始皇大大在民间的名声也不错啊，到底为什么在以后把民心失去地那么惨的？】 嬴政：应该是朕没有你会说话。 李斯：能不能不要把好话坏话掺着说，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好是坏。 赵高：得想个办法让这小子以后在心里也不要肆无忌惮的胡咧咧。 王离拉了拉他爹的衣裳，用眼神询问：“爹，您说这个赵羽什么时候能把自己说死？” “是啊是啊，”表面上，赵羽非常认同老人的看法，把千古第一帝的风姿用旁观者的角度说出来，跟老人道：“现在真正的是六王毕四海一，当今陛下的功业堪称前无古人，如果他能给经过的巡幸之地免免税就好了。” 老人笑着点头，“无论好坏，我们都没的说。” 赵羽：“您说的这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老人眨了眨眼睛，道：“小公子的话，说得真好听。” 虽然我老朽猜测你们身份不简单，但能不能别说任何一句可能是讽刺秦始皇的话了。 老人往旁边坐了坐，询问他们这是要到哪儿去做什么买卖。 拒绝跟赵羽交流的无形声音不要太明显。 众人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你还跟陛下递话免税呢，瞧瞧人家都害怕你。 赵羽偏还没看出来，坐过去听李斯瞎编他们想在齐鲁买点什么贩运到南方的郡城。 这时候，一个刚刚过来的年轻人拄着锄头站在旁边，似乎是见赵羽被核心谈论圈排挤，跟他说话：“你们是哪里的商人？” 赵羽直接道：“我们是关中的。” 年轻人看了看赵羽穿的衣服，挑着眉毛道：“你们应该能见到上面的大官吧？” 赵羽说瞎话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点头，张口就来：“我爹就认识。” 虽然他只是随口说的，但年轻人一下子就当真，看了眼正在和老人说话的那个气势很盛的中年男人，问道：“那就是你爹？” 【衣食父母也算是父母。】 赵羽看那边大家都在和老人说话，应该听不到这边，便把声音低了几度：“是啊，你看出来了。” 年轻人说道：“你们长得很像。” 赵羽：？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只看身高我就不是我爹，呸，不是始皇大大的儿子啊。也不知道出现在仡佬事目录中的扶苏，有没有始皇大大这么高？】 在赵羽胡思乱想的时候，年轻人羡慕地看着他一直抱着的剑，说道：“你这把剑，至少值一百金吧？” 赵羽些微得意的点点头，很大方地拿出来让年轻人看，年轻人擦了擦手，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喃喃道：“真好。” 殊不知，那边的嬴政等人看到赵羽竟然把佩剑交给一个陌生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个个不由得肌肉绷紧戒备起来。 老人转头看到自家孙子的行为，脸色真的是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 “索一。”老人竭力保持平静，但声音依然是僵硬的。 年轻人听到祖父的声音，忙收回手，把自己的锄头放到两人中间：“你看看，这是左庶长给我们种田最好的人发的锄头，看见这个头了吗？是铁的，很锋利，跟你的剑一样。” 说着蹲下来把窄细锄头上的泥土扒拉开，眼睛亮亮的道：“我每次下工都把土擦干净，我都用两年了，是不是很明亮。” 赵羽也蹲下来，将自己的剑鞘扒开一点，跟那片明亮的锄头比了比，佩服地点头：“是诶，跟我的剑一样明亮了。” 索一说道：“我的锄头是县城里的铁匠打制出来的，肯定没有你的剑好，但它们看起来一样明亮，你就知道我平日保存的如何好了吧？” 赵羽点点头，但又有点不服气，“我的剑很锋利，看这些铁制工具的质量好不好，主要是看坚韧程度锋利程度，不是看明亮度。” 索一：－－－ 比不过，超羡慕。 那边的一群大人听了半晌两个少年人的攀比，都有些面面相觑。 31孟姜女 索一说道：“我今年十四岁了, 再过两年就能够去官府傅籍，左庶长说凭我的体格，我肯定能送到王都咸阳去服正役。到时候，我也能用跟你这个一样的剑。” 赵羽惊呆了, “你才十四岁？” 索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咧出一口大白牙：“是啊, 我从小就是什么都能吃，长得比其他人都好。” 赵羽点点头, 然后把自己的胳膊往后背了背, 问道：“什么是傅籍，还有正役什么啊？” 索一：“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多大了，你没有去傅籍吗？” 赵羽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 但不能比他小, 就说道：“我十五了。” “虽然你也没有到傅籍年纪，但不应该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你平时在家里都干什么？” 赵羽道：“我每天要整理竹简, 所以没空关心别的。” 嬴政的心神一直关注着这边，也就听见了一两句，他平日都觉得很聪明的小国宝竟然有这么笨的时候, 这种借口除非傻子才相信。 索一相信了，说道：“你家有书？那你一定可以复身，”担心这个小公子也不懂，他马上解释道：“复身就是你以后都不用服役。” 赵羽一脸听懂了学到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让索一非常满足，谈性大涨：“傅籍就是每个男人到十六岁，需要去官府把自己的身高啊体重啊跟官府说一些，官府小吏会给我们记录在竹简上, 过一段时间门我们就能够去服更役了。” 说着他问赵羽：“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赵羽不好意思：“不知道。” 索一同情地看了眼这个小笨蛋，这是咱们能够得军功改变地位的唯一途径，竟然都不知道，“更役服役一个月就行了，基本上都是在我们的县城修城墙开水渠，这不是现在让拆城墙吗？更役就是拆城墙。一个月之后，便可以去郡城，训练服正役了，优秀的人能送到王都。” 年轻人眼中都是未来建功立业的热切盼望，突然一头冷水从天而降。 赵羽问道：“你们这里原来是齐国吧，齐国的制度跟秦国一样吗？” 索一：“哎，制度差不多，齐国没有秦国的军功赏爵高，我们左庶长就是当年跑到秦国参军赚来了一个十级军爵，若是他想当官的话，都能当我们县的县令。” 赵羽明白了，这是一个热血少年，他再次好奇：“我听说现在民间门活动着很多原六国贵族，他们都想复国，你没想过吗？” 索一说道：“我们是左庶长的人，再说了，齐国要不要复，那也是临淄城下的人要考虑的。” 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赵羽有点理解现在的国情了，底层的人对统一之后的大秦的反抗情绪基本上没有，反而希望通过军功提升本身阶级。 赵羽鼓励道：“你长的这么强壮，以后肯定能立下大大的军功。” 索一又笑起来，点头道：“你说得对。” 赵羽跟着哈哈笑起来，他特别喜欢索一这样的性格，“那你努力，咱们以后说不定还能在军队中见面呢。” 索一惊讶：“难道你家不给你复身吗？” 赵羽摇摇头：“不滴，我只是一直没有关注这些而已，等我十六岁了，我也要去官府傅籍。” 李斯听见了，忍不住吐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别的役卒奋斗一生都不可能达到的中郎了。 还有服役真没有你们两个小年轻想得那么好的，吃苦受累一辈子都在最底层兵卒间门打混才是最可能的。 索一笑道：“好，那我们约定咸阳见。” “嗯。”赵羽点点头，“你再跟我说说怎么能拿到军功？” * “陛下，真的是杀敌一个就能奖励一个爵位？” 一个时辰后，骑马继续向邹县而去的一行人中，赵羽努力催赶着自家毛，跑到始皇大大胯下骏马的左边。 嬴政拉着缰绳，侧头笑道：“这还有假？自然是真的，而且不会有人敢贪图底层兵卒的人头。” “一个人头一个爵位，那总共多少级爵位啊？”赵羽掰着手指头，“到最后岂不是封无可封？” 嬴政赶着马，指了指后面的蒙恬和王贲：“他们就是封无可封的。” 王贲苦着脸：陛下，末将不敢当这几个字啊。 赵羽追问：“大将军是最高的？” 蒙恬笑道：“大将军并非爵位，最高一级的爵位乃是伦侯可，食邑一个县，而且爵位还有妙用，便是可以抵罪。只要不是谋反大罪，都能用爵位来抵。” 【还带能收回的啊，这不就是积分制吗？永远积不满，永远有动力去积分。等等，让我算算，一颗脑袋等于以及爵位，也就是说爵位即人头。】 “那杀了敌人还要把人头割下来吗？会不会太费劲了？” 蒙恬好脾气继续解释：“只有这样，才不会有冒领功爵的事情发生。小羽啊，你努力，本将军看好你。” 赵羽想起什么，又追了追前面的始皇大大：“陛下，万一以后再有人来刺杀您，臣杀一个脑袋算不算军功？” 嬴政微侧头：“你还是第一个问朕要军功的人。” 【陛下生气了？】 众人：能不生气嘛？你是第一个盼着陛下被刺杀的人诶。 赵羽抖了抖，但是没感觉到后脖颈有凉气，胆子还在，硬着头皮没有认怂。 嬴政说道：“你做吹火筒那些好用的东西，累计起来也能算军功。” 所以不必执着于杀人。 赵羽高兴，打算下一个休息的地方就把飞升书翻烂。 一路奔马，前面终于看见县城了。 因为没有城墙城门，就是一片笼罩在傍晚淡淡余晖中的建筑群。 过几天皇帝要从此经过，再加上前面有博浪沙刺杀，邹县的县令把本县的安全工作抓到了极致，在原先有城门的地方都布置了兵卒，对进出城的人进行严格的检查。 赵羽他们手续齐全，很快就进去了，但是牵着马还没有走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哭声。 “官爷，我们真的只是附近居民啊，这是我们的节牌，我们进城就是为了卖一点菜养家糊口而已，孩子他爹还在床上躺着呐。” 赵羽耳朵动了动，又牵着马转身回去了，只见跪在地上的一对母女，都穿着蓝布印花的衣服，身量纤弱，不看脸便已知这必是美人无疑。 本来还打算行侠仗义呢，一看这样，顿时觉得如果他是检查进出城人口的兵卒，他也会怀疑他们。 兵卒说道：“你们的节牌不合规，必须去县衙接受详细检查。” “不要啊，”妇人一下子侧身抱住年轻的腰肢纤细如弱柳的女儿，苦苦哀求道：“官爷，我们的节牌就是里中发的，和大家的是一样的啊。” 旁边有些进城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也有那腰带佩剑的强壮大汉，上前打抱不平呵斥道：“明明都是一样的节牌，为什么单单说人家母女有问题？你们是什么居心？” “官爷饶命，我们绝对不是刺客，求您放我们母女过去吧。”年轻女子终于抬起脸，一张清雅至极的梨花面出现在众人眼，音如黄鹂，听得现场众多的男子心头一阵阵发软。 为她说话的声音更大更多了。 兵卒也有些傻眼，生平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磕磕巴巴道：“可是你们的这块节牌上，少了一个我们官府人都知道的记号。” 女子掩唇嘤嘤，她的母亲一副害怕女儿会被抢走的模样，紧紧抱着女儿，口中一只小声呢喃着：“冤枉，冤枉。” 终于，刚才仗义执言的大汉彻底忍不住了：“你们莫不是见人家姑娘貌美，故意刁难，其实是想要带走充实暴君行宫吧！” 此言一出，不少人脸上都显露怒容，当然，人群也有意识地放开了和那个壮汉的距离。 年轻女子却找到了主心骨的模样，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那个佩剑男人。 赵羽啧啧感叹。 【简直就是两只披着狐狸皮的狼跑进了羊群了，一头公羊还觉得他特有英雄气概，岂不知人家母女真正想说的，已经让你说出口了。不过也或许，他们本来就是一伙儿的。】 男人的话让兵卒们十分生气，他们倒不是维护皇帝，而是自家和县令大人的威名，不能就这么被人污蔑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兵卒上前，扣押男人。 男人也不是好惹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说秦始皇暴君，没点倚仗能成吗？结果就是现场的有十个兵卒上去，竟被他翻手打倒在地九个。 剩下那一个还在喊：“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赵羽无语。 【这么菜，还这么多话。看我的！】 站在里面相隔十几步看着的嬴政只觉得太阳穴一突，轻声说道：“蒙恬。” 但蒙恬没有到跟前，赵羽已经跟那个仗义男人过了四招，然后一个漂亮的蝎子摆尾将男人踹到了地上。 男人拔出长剑，赵羽在内心震惊于自己竟然这么厉害的时候，锃一下拔出来陛下的御赐宝剑。 铛！带着悠悠回声的清脆的相击音在众人耳膜回荡。 然后眼睛这才有空看去，只见那男人的剑已经分成两半掉落在地。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蒙大将军说的，世界上最坚硬的剑，以后打架直接拿剑硬刚就行了啊！】 赵高的心也突突跳了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小羽使出来的一个招式，怎么跟当初在咸阳时刺杀陛下的一个武功高强的刺客有些像？ 32哭长城 在这些事情上, 赵高素来敏感，一旦有怀疑就不会觉得是凑巧了或者自己看错了，他会细查往深里查。 蒙恬只好装作无事般走到赵羽旁边。 “小公子, 饶了这位大哥吧。”年轻的女子又扑倒赵羽身边。 赵羽看着她，可有亲切感了, 毕竟这么多天看到的人都是和这个男人一样的, 直来直去的被人领到坑里都要说一声谢谢的那种。 这个女人就熟悉多了，说话会拐弯诶。 赵羽摇摇头：“不行哦。他公开发表侮辱大秦最高统治者的言论, 还帮助你们两个可疑人说话，拘他几天不过分吧？” 旁边的民众一听到拘这个字，脸色都变了。 这又是一个官府走狗, 现在不是偷一片菜叶子就要治罪，而是说一句错话就要治罪了吗？ 兵卒上前道谢, 笑道：“小公子说得对，竟敢诋毁皇帝, 我们这就启禀大人, 罚他去边境服劳役。” 赵羽：？？？ “什么服劳役, 他这种情况关几天就可以了吧。”赵羽说道, “还有这对母女, 在陛下经过这段期间找几个婆子看管起来别让他们到处乱跑就是了。” 兵卒们：“这个要请示我们的典史。” 赵羽心里觉得应该相信官方，官方可靠在他心里是一个很强的信念，但现在看着这些赤衣兵卒, 他却有些不确定起来。 “蒙叔。”赵羽看向蒙恬。 蒙恬让他去陛下那边, 接手了这边的烂摊子。 赵羽一边走一边回头，就见蒙恬不知道跟那些兵卒说了什么，那母女两个被当场释放，但却是让她们向外走的, 至于行侠仗义的那个大汉，也没有处置他。 “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听到陛下的话，赵羽赶紧转过身小跑着过去，回道：“臣没事，好着呢。” 嬴政道：“看看朕的剑。” 赵羽忙低头把剑捧着送上去。 嬴政抽开看了眼，在剑身弹了一下子，铮一声响起，赵羽更心虚了，其实刚才那么莽，也是想试试这把据说是铸剑大师欧冶子铸的剑，是不是真的像蒙恬叔说的那么厉害。 嬴政又把剑身插回去，放到赵羽手里，“再有下次，这把剑给你收回。” 赵羽忙谢恩。 李斯等人也帮着赵羽说了几句话，什么少年意气什么也是维护陛下的威严等等，片刻之间就见陛下的脸色缓和下来。 从来没有尝试过阿谀的王贲：－－－ 什么时候陛下这么好哄了。 在内城，众人见到了提前跑到邹城来做吹火筒生意的姚贾，于是在姚贾准备好的一处距离县衙没有多远的大宅子下马休息。 这一天累的，赵羽洗洗就睡下了。 “啾啾啾－－－啾啾啾－－－” 窗外天光明亮，赵羽打着哈欠坐起来，这时候才感应到在脑内不停闪烁的仡佬事那本书。 出现新章节啦！ 赵羽开心不已，又有八卦可看了。他就说在秦始皇巡行的每个站点都应该有故事的，三本书肯定会给他提前释放一点内容。 正当他准备集中注意力打开书的时候，赵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中郎，可起了？陛下让你过去。” “好的，马上来。” 赵羽穿衣服的时候已经打开书，翻到最新的页面。 【这是什么，孟姜女哭长城故事以及定型？－－－孟姜女是谁啊，这跟陛下有什么关系？前面不是还说建造长城的是蒙恬，孟姜女有什么冤屈要去长城哭的话，也应该是跟蒙恬有关的事吧。 难道邹城这一站，发生的主要事情跟蒙恬有关。】 走在路上，赵高频频与赵羽说话，一会儿是问他昨天晚上休息的怎么样，一会儿是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问得赵羽一点看书的时间都没有。 赵羽甚至都怀疑，赵高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就是他弟弟了。 穿廊跨院走了有一刻钟，便到了陛下的居所。 赵羽才发现，除了他，陛下身边的常备人员都在。想到这里就委屈，不知道为什么陛下总是把他安排在最远的地方。 听到小国宝失落的心声，嬴政多少有点愧疚，不就是他整天废话太多吗？其实聒噪惯了的话，也没有什么。 “都坐下吧，”嬴政示意大家入座，并且对今天的行程做了指使，“今天就在这里休息，顺便，姚贾，把你提前搜集到的邹县的民政风俗简拿过来，爱卿们与朕一同看看。” 早饭是黍饭和烤肉，赵羽给自己的碗里加了两块白萝，吃得很香甜。 食欲一般的大佬们被他带的，也没少吃。 饭间没人说话，赵羽正好看新内容。 【孟姜女哭长城，光看题目就很有趣的样子，我愿称之为下饭小文章。快康康吧，到底是和蒙恬有关的什么恩怨情仇。】 正专心吃饭的蒙恬，猛地抬头看向陛下。 臣想告退。 如果蒙恬有现代生活经验，他就会有一句非常贴切的话形容他现在的心理。 不想社死，不想社死，如果真的要社死的话，别让我在旁边。 然而，嬴政并不关心心爱大将的心理感受，用眼神表示爱卿稍安勿躁。 李斯等事不关己的，连吃瓜的神态都准备好了。 赵羽看书之前，先观察周围环境。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昨天的流言已经在城里传疯了？看看吧，这就是走一地让一地晋献美女的坏处。陛下自己身边一个母蚊子都没有，美女全让底下的一层层的人笑纳了，损害底层百姓利益伤害底层百姓的感情，还培养出来一层又一层大贪官，这是图的什么呢。】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就不能让我们安安心心听个后世八卦吗？ 为什么每次都要有种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陪听体验！ 有人忍不住想说话，但被旁边的摁住了。 现在就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吃饭。 赵羽看大家都在专心吃饭，食不言，就开始专注跑神了。 【孟姜女哭长城是我国流传很久的一个传说，和牛郎织女、白娘子传等传说齐名，在其中体现出最多的，是古代劳动人民的淳朴愿望。而孟姜女中，却还饱含着古代劳动人民不堪繁重徭役的血泪。 孟姜女故事第一次以完整的形式出现，是在唐朝，一位名叫贯休的诗人，用充满感情的诗句描写了孟姜女的聪慧坚贞以及对秦朝统治者征发繁重徭役的谴责。至明朝，明朝统治者再次兴起了修筑长城的工程，孟姜女故事和时代环境相呼应，渐渐的便在民间形成了丰富而又催人泪下的完整故事。 下面，我们就说一说，孟姜女这个民间传说的故事大概。传说在秦朝时期，在某地有姓孟和姓姜的两户人家是紧邻。一天，在两家相隔的墙边长出来一颗葫芦藤，春去秋来，葫芦藤长得好茂盛呀，还结出了很大的一个葫芦瓜。 孟家的男主人就和姜家的男主人说：“这是长在我们两家中间的葫芦，等长成熟了，咱们两家便分了。” 姜家的男主人很高兴，同意了，毕竟他正好缺一个好看的葫芦瓢使用。然而，到深秋葫芦瓜熟了之后，两家人劈开，竟然发现里面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娃娃。孟家和姜家都没有孩子，两家夫妻很喜欢这个小女孩，便约定一起养这个女孩，并且给她取名叫孟姜女。】 赵羽可喜欢这种叙事模式了，一边吃肉一边往下读，非常的津津有味。 而嬴政君臣就比较难受了。 是这样的吗？ 孟姜女，是一户姓孟的和一户姓姜的共同抚养的女孩？ 《左传》记载的孟姜，和我们现在一些孟姜之称的女子，难道都是姓孟的和姓姜的人家家的孩子？ 孟仲叔季啊。 孟姜女说的是姜家女儿吧。 一股胡吊扯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家同情地看了蒙恬一眼。 好家伙！ 先前还说你没有黑料呢，没想到你才是那个黑料最多最大的。 赵羽喝了一口黏稠醇香的黍粥，接着往下看。 【孟姜女在孟家和姜家的呵护下，快快乐乐的长大，十八年后长成了一个特别美丽的女子，正当孟姜两家父母想着给女儿议亲时，他们家逃来了一个在朝当官的博士官的儿子，范杞良。秦始皇焚书坑儒，杀了范杞良的爸爸。】 赵羽读不下去了，他这个始皇吹怎么能看得脑内书这么黑始皇，在心里骂道：【你胡吊扯，你前面的内容都说了，秦始皇焚书坑儒都没有祸及朝中的博士官，现在是自打脸吗？】 赵羽骂了几句，书还是他的意识海里□□的开着，显示着那一页，上面他刚读到的那一句甚至还闪了闪，好像在提醒他继续看。 赵羽气了一会儿也没奈何，只能“忍气吞声”地往下看去。 【孟姜女和她两家父母都觉得范杞良很优秀，很快就给他们准备了婚礼。但是一对新人入洞房还没有三天，秦始皇下令修长城，官兵挨家挨户抓壮丁，范杞良就这么被抓走了，新婚小夫妻生生分别。 范杞良这一走就是一年两载，孟姜女实在是担忧千里之外的丈夫，跟父母商量了，准备好寒衣便踏上了千里迢迢的寻夫之路。 到了长城建筑工地，孟姜女却怎么都找不见范杞良，便跟工地上的人打听，还真打听到一个知道的。那人指着前面已经修好的一段长城说，你丈夫半年前就病死了，被埋在那段城墙下。孟姜女一听，只觉雷电轰彻，跑过去铺在长城上便放声大哭。 这么一哭，就哭了三天三夜，哭得天地昏暗日月无光，然后一声轰隆巨响之后，那段修好的长城塌了。露出来成堆成片的尸骨，因为找不到哪个是范杞良，孟姜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滴血认夫－－－】 看到这里，赵羽已经不止是生气了，他还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嬴政等人也怀疑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 滴血认什么？认夫？ 【胡吊扯胡吊扯，别让我抓住躲在这本书后面胡吊扯的家伙！－－－孟姜女的血液从手指头飞出，闪烁着金光，悠悠地落在了一副骨架上。找到丈夫之后，孟姜女再次崩溃大哭，又把那摇摇欲坠的长城哭塌了一截子。】 虽然在心里疯狂不相信，但赵羽看八卦的心声更强烈了，连饭都顾不上吃。 大家看了眼蒙恬，再次看看赵羽。 真的，你的声音别这么兴奋，我们都相信你是真正在觉得这个文章是胡吊扯，可怜的蒙恬，为皇帝背锅了。 征发大量徭役修筑长城，没有皇帝的批准他一个大将军敢吗？ 嬴政安抚地看了蒙恬一眼，放心，日后朕一定注意规避，为你正名，就是希望这个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别是让自家将军名声有碍的就行了。 岂知下一句话就是－－－【当时秦始皇正在长城附近巡，听到说有人把长城捣毁了，登时大怒，当下叫人把那个罪魁祸首带过来，他要亲自审问。】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话回旋了半天竟然落到了陛下身上，陛下的脸色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黑如锅底。 难道又要像王负剑那次一样，嘲讽朕武功不如一个刺客吗？在王负剑的故事里，朕好像一个小丑，这里恐怕也不会太好。 “赵羽。”嬴政决定当一下让心腹臣子们都鄙视的小心眼，“你吃好了没有？” 赵羽啊一声，看看自己面前还有一半烤肉和菜菜的盘子，诚实说道：“还没有呢。” 【陛下不会又要让我去串那种很沉很沉的竹简吧？不干，干也得等我看完孟姜女哭长城。】 然后就捧着碗，吃得很香的样子。 嬴政：－－－ 【继续康啊。这一句这一句，秦始皇看见孟姜女，竟然是一个大美女，马上就起了色心，对孟姜女说道，朕要你做朕的妃子－－－】 “噗，咳咳咳。” “咳咳咳。” 暗戳戳看戏的李斯被嘴里的一块肉呛到了，蒙恬喷了刚喝到嘴里的粥，王离王贲父子一个捂着胸口咳得惊天动地，一个扶着桌子埋头咳。 现场只有姚贾最平静，毕竟刚刚就有所猜测了。 仙书不会说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好话。 【都怎么了？】 赵羽被惊动抬头。 【在外面看书就是这点不好，跟男人得了大家都懂的病一样，总是不让一下子尿干净。】 咳嗽声更大了。 赵羽看到陛下也咳了两声，怀疑地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不会是昨晚突然降温，所有人都得了感冒吧。】 赵高真的很像上手戳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两下子，幸亏幸亏啊，这小子担心以后被自己连累不敢认他。 赵高觉得要是认了他，自己以后可能走不上什么多高的位置。 赵高忍着岔气的冲动，指挥内侍们给大家拿擦嘴的巾子，然后又端上来一盆盆清水。 蒙恬擦了擦嘴，抬眼就看到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坐在最边的案几旁，一脸事不关己的无辜看着他们的失态捧着碗喝粥。 蒙恬默默想，陛下，要不让臣以后修长城的时候把他带走吧还是，真担心这一天天的陛下会被他猛然爆出来的一句话气死。 【没我能做的，这时候起身还以为我在看他们笑话，我还是专心康书好了。话说秦始皇看上了孟姜女的美貌欲纳为妃，但是孟姜女心里只有她修长城累死的丈夫，而且秦始皇又是个老男的，还是个使天下百姓没有好日子过的老男的暴君，孟姜女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他？】 刚好了一点的嬴政：－－－ 脸绷成了一块石板。 朕就那么没出息？朕宫中美人三千，会跟一个黔首抢妻子？虽然孟姜女是葫芦里生出来的，也不可能。 【但是孤身在外的孟姜女根本没有能力给丈夫办丧礼，这时候秦始皇送上门来，不用白不用。而且孟姜女把秦始皇当成杀夫仇人，使唤起来一点都不客气。她对秦始皇说，你如果想让我当你的妃子，那么就你给我丈夫置办一场盛大的丧礼，给他在长城边修筑一座豪华的坟墓，然后你再带着你的臣子，给我丈夫拜祭。】 李斯等人都懵呆了，这文章若是后世人写成的，那还真是在不遗余力的污蔑陛下，污蔑他们这些跟着陛下干事的人啊。 赵羽却看得想笑不能笑，只能在心里哐哐捶地。 【然后呢，然后秦始皇答应了没有？答应了，陛下竟然答应了，看看陛下的脸，真的没有办法想像，他为了娶一个女人带着他的臣子给女人的丈夫拜祭的场景。】 李斯和蒙恬的脸色都是一样的，欲言又止想要真实喊出来一句话：你别说了好不好，有嘴你就好好吃饭吧。 赵羽瞄了陛下好几眼，继续康。 【办完这一切，孟姜女跟秦始皇说，我想去东海游览，只要你带着我去海边旅游一圈，回来我就跟你进宫。终于能娶到美人，秦始皇很开心，不就是海边旅游吗？朕经常去，路线都熟了，安排。 但是暴虐的秦始皇没想到，他虽然有钱有天下，但却不是能收拢所有人的心，孟姜女只想要她的丈夫回来。然而丈夫已死，孟姜女给丈夫办完了风光的葬礼就也没什么活着的盼头了，到海边之后便投海自杀了。 不过在传说中，投海的孟姜女并没有死，她是被海里的神仙救了，最后也得道成仙。 秦始皇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虽然这个故事充满了百姓的想像，但我们却可以想见当年秦朝的徭役是如何繁重，压迫得连年经历战争的百姓无法过安生日子，秦之暴虐的原因大概就在此处吧。】 赵羽看完了还意犹未尽，往后翻翻想要更后续的后续，【就是如果陛下知道了孟姜女成仙，会不会跟着她一起跳海殉情啊？】 嬴政的太阳穴一鼓一鼓，跳得他想打人，赵羽吃饱喝足，还看了一个很有趣的民间故事，心满意足，也就想起来陛下刚才喊他似乎有事。 看见陛下一脸便秘的表情，赵羽不满地看向赵高，因为他这些天跟着陛下从来没有被限制过活动，他就很自然地起身上前给陛下倒了一杯水：“陛下，喝水。赵上官也是的，怎么照顾陛下这么不精心，饭后就要喝水嘛，连这点都不知道。” 【嘿嘿，又成功给高哥上了眼药，距离把他从歧途上拉回来又近了点。】 赵高：见过这么狠的弟弟吗？ 蒙恬：这还真是亲兄弟，谄媚阿谀奉承都是做得很到位啊，只是赵小羽这边，看着他讨好人也挺可乐的。 王离：还不是你的原因，你这将来会断送大秦的哥有你这样的弟弟还挺享福的。 嬴政看了赵羽一眼，伸手拿过三脚杯子，笑着一字一字道：“朕的小爱卿，你有心了。” 赵羽一抖，总觉得陛下的话不像是夸奖人的？ 【而且小爱卿是什么鬼，这么肉麻的话，为毛陛下说出来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嬴政笑了笑，那是因为朕真的在咬牙切齿。 “赵高许是有事忙，才没有注意到给朕送水了。”嬴政笑着给赵高开脱，非常信任倚重对方的样子，说着看向赵高：“朕手边，是不是有一卷韩非子的著书给翻烂了？拿出去叫小羽重新串一串。” 【始皇大大竟然如此信任赵高，还有，韩非子？！整理！】 赵羽搓了搓自己发疼的手指头，整理书简真的不是人干事。 嬴政慢慢喝水，终于是舒心地笑了。 【诶？我的书又闪了，又有新内容诶！这次出现的竟然是：一个让秦始皇追妻火葬场却追之不及的男人！看起来就好有趣啊，还有还有，飞升书也闪了，新内容是：论秦朝人口稀缺的原因？】 已经把赵羽赶出去的嬴政：－－－ 后面这个飞升书出现的新内容，听起来对他们大秦很有用的样子。 一时间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赵高，你把竹简拿到这边吧，那是朕最喜欢的一卷书，放到别处朕也不放心。”嬴政的意思是，他在议事的时候能顺便听一听仙书对秦朝人口的看法。 大家都默默地看了陛下一眼，着实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被安抚了。 赵羽却有点垮，他现在最烦的，就是这些不结实的竹简，他想要改变。 在赵羽模糊的记忆里，总好像是有种东西比竹简更好用，这种感觉在上完大号拿竹片擦屁屁的时候感觉更强烈。 * 赵羽跪坐在空荡的侧间里把竹简上松动的不结实的线都抽出来，时不时抬眼看向阳光明朗的正殿，可惜屋子太大距离又远，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赵羽总觉得，他们在说的内容和他有关。 【不会是在偷偷开小会，说我的坏话吧？】 此时李斯刚说完一句“杞梁这两个字在《左传》出现过，记载的是齐国大臣杞梁出征战死的事迹，在这里面就有杞梁妻让国君在正式的丧礼上为其夫吊唁的事。” 听到那句清晰地好像在耳边响起的疑惑声音，李斯笑了笑。 因为他们真的是在说赵小羽的坏话，陛下受了这么大的伤，他们这些臣子也要表示一下安慰啊。 “而且赵小羽在孟姜女哭长城的开头，也说了这是到一个叫明代的朝代才写出来的－－－” 【孟姜女哭长城虽然有很大的夸张成分，又不是在秦朝本朝诞生的故事，但是到千年后还有人拉出秦始皇来编排，由此可见始皇大大在后世百姓的印象中就是个暴君啊。我真是肩负重任，以后一定要多找机会劝谏一下巡行中免税的事啊－－－】 李斯都要怀疑，赵小羽是不是也能听到他的心声了，接的这么恰如其分。 赵羽全无所觉，呼啦啦啦把拆掉绳子的竹简放在一边，又快乐地哼起歌。 【窗外的大雨哗啦啦的下，我在着急找爸爸－－－娃哈哈啊哇哈哈。】 被魔音灌耳的众人：－－－ 【我什么都知道，以后始皇大大要修长城的时候，我就把这些隐患给他提出来，修长城是不可能不修的，但是也不能把老百姓当成不会累的机器人用啊。更重要的是，我要根据仙书提示，避免始皇大大五十岁就死秦朝二世而亡的事。】 后面一句话对嬴政来说永远都是刀，狠狠的刀一下一下刀在他心上，他也要改变一些做法了，不能在有仙书预警的时候还走老路。 蒙恬出去了一趟回来，把昨天那对因为身份节牌在城门闹事的母女详细调查带了过来。 嬴政看了看，问道：“没看错？又是原来韩国的那些人？” 蒙恬点点头：“是他们，不过跟前面的张良好像不是一伙的，这些人的背后，似乎是当初主动投降的几个小贵族。” 嬴政说道：“传信回咸阳，将事关此事的所有人都－－－迁到巴蜀地区。” 蒙恬低声道：“是，末将马上安排。还有一件事要请示陛下，对张良的追捕还要继续吗？” 其实表面上的全国搜捕早已经停了，但是玄甲卫暗中的搜查还在进行，只不过快要一个月过去，连张良的一个毛影子都没有看见。 嬴政却笑了一下，对蒙恬道：“停止搜捕吧，朕大约能猜到此人躲在何处。” 众人皆惊，难道是小国宝在什么时候透露了消息？ 嬴政敲了敲桌子，提醒众人别再胡乱想，看向姚贾：“你来说说邹县的情况。” 这边正在论事的时候，赵羽也翻开了新书页。 【韩非，法家思想的代表人物，有《韩非子》一编传世，包括了韩非生平著名文章《说难》、《孤愤》等。因为在法家学说的重大贡献，韩非又被后人尊称为韩非子。 韩非子不是唯一一个早期不被秦始皇珍惜后期重视的人才，却是唯一一个始皇陛下想要重用却再也找不回来的白月光。】 33说话的艺术 正在听大家讨论的嬴政听见耳边环绕的, 听起来是一个味道的奇奇怪怪的说法，眼睛都成了直线点，呕血的冲动已经没有了。 李斯却竖起耳朵。 想要听听到底什么是白月光。 毕竟小国宝这些书说得虽然夸张, 但去掉这些浮夸的外壳，留下的都是闪闪发光的真相啊。 不过根据这些话的总体意思，李斯总觉得接下来要出现的都是夸赞韩非的话, 想到师弟那单纯信任的眼神, 李斯心里一阵一阵抽搐起来。 嬴政想到韩非，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韩非是韩国有大智慧的公子，多年来一直都在向昏庸的无所事事的韩王进谏, 把自己的治国理念见诸文字, 希望韩王能够任用他的治国理念把弱小的韩国强大起来。但是人和人的差别是巨大的, 在韩非对强国富国饱含信心的时候，韩王眼前却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不过在小编看来, 韩王与其说是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如说是面对当时强大的秦国开始摆烂了。韩王把韩非的那些著作束之高阁, 但秦皇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套韩非的书，韩非著作中那些“兼天下”的理念，几乎完美契合了秦皇将天下大一统的思想, 导致秦皇自从看了这些书就对韩非仰慕不已。】 赵羽一边做着机械性的工作，一边看得津津有味，秦始皇居然还有仰慕人的时候, 长见识了。 这一边大臣们看向板着脸没有说话的陛下, 忍不住心道我们也长见识了。 【为了得到韩非，秦皇开始向韩国发兵－－－】 王贲：不是这样的吧？ 王离：爹，您知道不知道当年皇上发兵韩国的真相？ 迎上臣子们或怀疑或好奇地眼神，嬴政的眼神更加淡漠了。 【韩王安非常害怕, 听说秦皇只是想要韩非，马上就让韩非当使者出使秦国，还塞给韩非一封语气非常真诚的降书让他带着交给秦皇，表示韩国愿意当秦国的蕃臣。对于韩国的诚意和美人啊不，是能臣，秦皇笑纳了。 只是秦国也有臣子争斗，李斯和姚贾都非常忌惮让秦皇心心念念的韩非，等韩非入秦之后便开始诋毁他－－－李斯，姚贾，你们俩长得一个比一个老实，竟然还联合害了始皇大大喜欢的人。】 嬴政愁得直揉眉心，现在朕的绯闻对象，又多了一个韩非是吗？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找机会跟这小子聊聊，其实韩非之死没有他的意思根本办不成，所以韩非不可能是他的绯闻对象。 但是又犹豫，确定要让小国宝知道自己其实是真的具有狠辣暴虐的一面吗？ 想到他刚才真情实感地在孟姜女哭长城故事中对自己的维护，嬴政竟然有点不敢说当初顺应李斯等人谗毁的私心。 【尤其是姚贾，你都是脑内书认证过的神秘人物了，你竟然参与谋害了韩非子。】 这边正在说话的姚贾心虚地低低头，其实对韩非他也没做什么，就是说了一些话。 【说韩非是韩国公子，根本不可能真心为秦国做事，鼓动秦皇杀掉韩非以绝后患，然后始皇大大真的同意了，李斯带着毒药去见韩非，希望他能够自我了结，韩非写文章厉害，但稍微有点口吃拙于表达，当然是说不过李斯的。 不过韩非还是表示想在死前见秦皇一面，将自己的想法跟秦皇说说。或许他是想说可以给秦皇做事，或许他觉得秦皇是他的知己想具体谈谈自己的治国理念，但是李斯并没有给韩非这个机会。 等到秦皇后悔派人取从牢里取韩非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然而在韩非死后，秦皇用他的法家理论治国，终于建立了中国古代社会中第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的专制主义封建国家。毫不夸张的说，秦朝建立的理论基础就是韩非子的法家学说。 可惜斯人已逝，天才总是让人嫉妒的，韩非到死也不知道他的学说理论能被他们的敌国如此发扬光大，还灭了他的国。始皇大大，渣男啊！】（1） 赵羽心里充满了怅惘，嬴政这边也有些沉默，李斯觉得冤枉死了，为什么把什么脏水都泼他身上，他根本没有给师弟毒药，他的确在师弟死前见过他一面，但只是去跟师弟分析他和韩国的未来而已。 从喜欢看老鼠，到毒死师弟，再到陛下死后自己一个丞相还被赵高一个宦官拉拢，从这些只言片语多有不真实的文字中，李斯感到的是他作为一个佞臣的无奈。 他太想功成名就了，他做的事有很大部分原因都是为陛下代言。 没想到－－－ “李斯，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前方响起陛下的声音，虽然是很简单的询问，一个字一个字却好像巨石一样砸在李斯心上。 李斯心里一抖，难道提前知道自己留下的名声不好，自己就能够做个事事跟陛下唱反调的正直臣子吗？ 不可能。 如果那样的话，陛下就不会再用他了。 李斯低头道：“臣觉得，邹县游侠过多，还是朝廷管辖力度不够，不如颁布一些打击游侠的律法。” 说完了，发现大家都在看一个方向，李斯顺着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不赞同的眼睛。 赵羽正在偷听，见大家都看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又是严刑峻法，听说在秦朝偷一点菜就要被剁手的，李斯啊李斯，你是不是还觉得秦朝的人口过多啊。】 李斯彻底转过身：“赵中郎，不知道你对邹县地区游侠泛滥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我？我好像什么意见都没有，现在的游侠是不是就黑涩会，对于黑涩会的话，的确应该严厉打击。可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大汉，也没有欺压良民，就是不怎么尊重始皇大大而已。改造为主，打击为辅比较好吧。】 赵羽本来不打算说的，但是看见连陛下都看着他，始皇吹吹马上说道：“我觉得处理社会问题的时候，最好是改造为主打击为辅，对那些不反对国家统一的，主要就是改造，而对那些致力于反对秦朝刺杀陛下的，就打击了。” 赵羽不是很自信地说完，却没想到得到大家一致地赞同。 蒙恬：“小羽啊，你说得很对，现在六国一通皆是陛下子民，不再应该像以前一样如对仇雠。” 姚贾：“小中郎见解独到，或许能够很好的实现陛下此次东巡的目的了。” 李斯也笑着找理由，“还是得陛下重用的小中郎，我都没有想到这么全面啊。” 一瞬间成了吹吹现场，搞得赵羽很不适应，不过也有些开心。 【我去，我都没有发现我的人格魅力这么大，好在其他人都是火眼金睛。】 嗯？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是火眼金睛，没听过啊，有机会一定要问问小中郎。 嬴政问道：“你的竹简串好了？” 赵羽老实摇头。 “那你过来干什么？” 始皇大大的冷脸吓了赵羽一下，刚才说话的气势小很多：“臣是有两句话对不上了，想来找个人问问。” 【吁！幸好我脑子转得快，糊弄住了糊弄住了，我绝对不是因为替韩非惋惜故意过来听他们说话。】 赵羽说完就看着始皇大大，只看到唇角微勾的邪魅一笑，“朕怎么看着，你像是过来偷听我们说话的？” 【不是吧，始皇大大是透视眼吗？】 赵羽低着头道：“臣，臣不敢。” 这怂怂的还马上认错并且认错态度超好的样子，让嬴政君臣一时间都觉得，不就此原谅这小子是他们太残酷了。 嬴政抬手伸出，赵羽愣怔。 蒙恬带着笑意提醒道：“你不是说有两句话对不上吗？拿过来给陛下看看。” “诶，”【真是喜怒无常的皇上，还以为要挨打呢】，赵羽一下子轻松起来，爬起来转身小跑着抱了竹简过来，中途还故意用手指打乱了其中几根，放到始皇大大面前的低矮桌子上，“您看看，前面的这些我都留着绳子呢，是我刚才对好的。” 嬴政的手指很修长，微微侧头看了两眼，手指轻轻拨弄了其中两根，就把上下句对上了，然后抬眼问道：“这些都不熟？你平日里不看书吗？” 【不可能说我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我简直就是文盲啊。一旦知道我是文盲，陛下还能用我吗？要知道不想回答问题的最好方式，是用别的问题反问。】 大家都一脸同情地看着在心里给自己组织谎话的赵羽，唇角一下一下往上勾，很像是控制不住肌肉的抽搐。 赵羽想了一会儿，问道：“陛下，臣不知道，这部书很有名吗？” 【完美，提出反问外加偷换概念，陛下一定会被我带偏的。】 得意的笑还没在心底响起，就听到陛下醇厚冷静的声音问道：“朕问的是你有没有读过书？” 赵羽不可置信地抬头－－－【不是吧，为什么，陛下为什么没有被带偏？】 明明只是很小的一件事，看到赵小羽这么震惊的样子，嬴政还是忍不住有些得意，看你接下来怎么编？ 其他的臣子一脸吃瓜表情，几乎是整齐划一地从陛下这边转到赵羽这边，然后和陛下一样的心理，我们就静静地看你编。 赵羽一秒红了眼眶，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缓缓跪下来，声音哽咽道：“陛下，臣幼时孤苦，跟着父亲相依为命，只有学过一点点字，大部分重要的有名的书籍都没有看过。” 大家：－－－ 你被这么快认怂就说实话啊，再编点瞎话让我们学学。 姚贾就站在距离陛下很近的位置，弯腰低声道：“陛下，你看赵小羽这个样，是不是跟昨天见到的那对母女很神似？”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嬴政一下子恍然大悟，缓缓地颔首，看着赵羽这个样子，竟然真的是很像那对母女。 嬴政好笑道：“起来吧，以后不知道的，便来问朕。” 赵羽赶紧磕了个头，笑中带泪道：“谢谢陛下。” 其余人：学到了学到了。 怪不得昨天听到赵小羽说那对母女是披着狐狸的狼，你现在的样子也很像。 赵羽站起来把陛下按顺序摆好的竹简用前在上后在下的方式摞起来，笑着道：“陛下，这本书是不是很好啊？您都翻烂了。” 嬴政点点头：“这是大秦朝的治国之书。” 对于仙书对韩非著作对大秦重要性的评价，嬴政是认同的。 【就知道了脑内书不会说假的，看看陛下这个样子啊，韩非真的是他的白月光和终极嘴替，不对是书替更合适。韩非写的都是陛下心中所想的，怪不得读了韩非的书就对他仰慕不已。】 “陛下，既然这本书您这么珍惜，不如您给臣批一点金子，臣找工匠做出一批金线出来重新串这卷竹简。也正好能配上这本书作为大秦治国之书的重要性，便是大秦的金石之书。” 没想到赵羽对韩非的印象这么好。 嬴政看了他一眼，说道：“准了。” “臣谢主隆恩。”赵羽高兴地行礼，跟先前的礼数不太一样，但看起来却更加恭敬。 李斯不得不在心中感叹，在拍马阿谀这方面谁都追不上你啊。 “赵高，你去给他拿五斤黄金。” 赵羽：－－－ 【五斤？是五斤不是五两不是五钱不是五百克，是五斤哦。始皇大大，你就是我爸爸，就算你真的是个暴君喜欢杀大臣，我也跟你混了。】 嬴政喉头一梗，摇头摆手让赵羽赶紧下去。 赵高垂眸。 这个弟弟也是个人才，贬低人的时候像在夸，夸人的时候又像在贬人。 几分钟之后，赵羽抱着沉甸甸的小箱子，离开的始皇大大很臣子们议事的大殿去找工匠。 看有没有办法把这些金子做成金线什么的，五斤做出来的线，应该足够串韩非的书了，我要不要留下一小块给自己做个金戒指呢。 赵羽正在暗暗打算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叫他，转身看到是一个只面熟没说过话的人：“你是谁啊？叫我干什么？” 这人穿着普通的玄色深衣，朝廷上下都喜欢黑色，把黑也做出来很多种，搭配着白色里衣，长得没什么特色的人来这么一身也很好看。 玄衣人笑道：“下官贾合，姚贾上官派我来协助赵中郎去找寻工匠。” 现在的工匠都是被大户人家养着的隶臣妾，独自撑门开铁铺的一个县城找不到一个，然后手艺也不太好，贾合的任务就是拿着他们的牌子去找邹县县令手下的匠人。 赵羽抱着箱子，点头道：“好的好的，谢谢你啊。” 贾合就走到跟前，伸手道：“下官来帮您搬。” “我的官比你的官还大吗？”赵羽不敢相信。 贾合笑道：“是这样的。” 没见过赵中郎这样的上官，没有架子说话还好笑，怪不得一来就成为陛下重用的人，而且听说玄甲卫那边对这位小上官的印象都很不错。 赵羽跟贾合说话说了一路，终于找到一个自称会做金线的人。 赵羽不放心把自己的金子给留在这儿，便蹲在人家小小的店铺里帮忙，做多少拿出来多少，一副抠搜不大气的模样。 中午饭都是贾合回到他们住所拿的。 很快一个下午也过去了，太阳像一个红通透明的水晶球正缓缓沉入地平线以下。 倚在门口的贾合转身走到已经上手跟那个匠人一起在那搓金线的赵羽旁边，匠人也由一开始对赵羽的爱搭不理变成满眼慈爱，不停夸赞道：“小公子，你的手真巧，脑子又灵活呢。” 天生做工匠的好料子。 不过这些话匠人就不敢说了。 赵羽哈哈笑道：“我就是这么聪明。” 贾合这才提醒道：“公子，太阳落山了，咱们该回去了。” “好滴好滴，”赵羽说道，“我搓完这一根。” 搓金线真得很好玩，赵羽上手之后很快就能熟练地搓出一根根金线。 短短一下午，他自己就搓出来一斤的，要不是需要融化黄金加入使黄金更加有韧性的金属，这五斤早搓出来了。 搓完长长的一根金线，赵羽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一老一少半天时间聊得这么来，贾合还以为赵中郎就会把黄金放在这里呢，没想到他竟然除了工钱连一点点滴落到地上凝固的小金珠珠都捏起来带走。 贾合：－－－ 离开简陋的低矮的匠作房，贾合忍不住说道：“小中郎，您要是不相信外面的匠人，咱们可以直接去县衙，让本地县令给您安排两个工匠，保证干的活儿又快又好。” 还不用这么看着。 赵羽摆摆手：“不是不相信匠人，而是黄金太贵了，我们不能给别人制造贪心的机会，避免麻烦嘛。” 贾合：——— 刚回到姚贾置办的大宅子，就看到赵成在外面等着，赵羽知道他是赵高的堂弟，便问道：“有什么事？” 赵成很不喜欢赵羽，这小子总是抢他哥在陛下身边的出头机会，忒碍眼了，努力地笑了笑：“是这样的，陛下叫您回来了去见他。” 赵羽：“有没有说什么事啊？” 赵成一点都不想搭理赵羽，但不得不回答：“陛下担心您饿着，叫您去陛下处用晡食。” 赵羽听到感动的一塌糊涂，抱着箱子就跑开了，贾合追上，道：“小中郎，这个箱子叫下官来给您保管吧，您放心，这些金子不会少一两。” 赵羽看看他，毕竟是同事，不给的话好像太不给面子了，就把箱子递出去：“那你好好保管，金子很贵的，咱们得注意一点。” 贾合笑着接了：“小中郎放心。” * “陛下。” 到了屋里赵羽的脚步就放缓下来，看到正坐在案几后看竹简的陛下，笑着走了进来，抬手挥挥打招呼。 案几上放着一架自动排烟的跪俑宫灯，里面点着五六根蜡烛，这一方小天地很是明亮。 灯光在嬴政脸上晕染出明暗光线，更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了。 【这就是咱们文明全世界的老祖宗啊，不仅人厉害长得还这么能打，那些外国的什么什么大帝敢跟陛下真人比吗？绝对被秒成渣渣。】 嬴政的唇角微微勾了下，侧头道：“赵高，把他的晡食拿过来吧。” 赵羽忙到现在腹中空空，陛下这边的御厨准备的饭菜他吃地嗷嗷的。 嬴政：别只顾着吃，你不是还有一篇新内容没看？ 赵羽抬头见陛下在看他，嘿嘿笑了声，“多谢陛下给臣留这么多美食。” 嬴政微微摇头，也不再关注这小家伙。 赵羽吃了个半饱，才有心情分心，先是小心地瞅瞅陛下手里的竹简内容，看得费心又费眼，然后便开始看他的飞升书了。 【这是犁地的犁子？还有牛，犁烨犁头的规制尺寸都有啊，详细的咧，我可以照抄下来，交给陛下就说是我想出来的，不知道能当几个人头用？】 翻到最新一页，除了小字的介绍都是图纸，各种各样的犁头，有做成可以一人推着进行耕种的，也有两牛一人的耕梨。 赵羽不觉得有什么，嬴政听描述却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大秦重农，但其实在农具的改进和使用上都还不如原先的赵国。 根据姚贾这些日子亲自在地头的访查，邹县的耕地上用到铁农具的农户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使用木石工具的占据更多，甚至有的人还是用手进行田间土块的整理。 嬴政深知想要推进秦朝的发展，北方长城工程的修建，六国黔首的归心，都离不开充足的粮食，所以赵羽在他的飞升书上看并非有关飞升长生的内容，也足够嬴政激动了。 正等着赵羽主动申功，这小子吃完了东西就提出告退。嬴政还能怎么办，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叫一个小内侍送他回去。 赵羽一步一回头，总觉得陛下刚才看他的眼神有些深邃，他问小内侍：“今天下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令陛下不开心的事？” 小内侍摇摇头，一脸茫然：“没有啊，各位公卿们议完了事就走了，陛下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啊。” 赵羽也不再问了，或许是今天拿出来韩非的书，陛下想到了白月光，伤心了吧。 半夜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去后都有个人等着，赵羽还觉得有几分孤单，不过想到正事，又来劲了。 赵羽在自己的衣服里翻出来一身没穿过的里衣，摸摸着雪白柔滑的料子不舍得，便又换了旁边那件已经穿过两次的。 “没有纸真不方便啊。”拆开衣服偏偏的时候，赵羽嘟囔，然后一直堵着的那点就好像被照亮了。 为什么他觉得竹简别扭，擦屁屁的竹节别扭，那是因为正确的应该用纸啊。 赵羽把上衣后背部分的宽大片片放在桌子上，一抬手才发现还没有笔，只好又自己到外面撅折一根竹枝削尖一头代替刻刀笔。 临画了，又发现没有墨水。 * 蒙恬正准备去应差，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从对面飘过来，吓一跳，定睛一看对方脚步虚浮，走路跟飘的也没什么差别了。 “小羽，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蒙恬走快几步，扶住小孩儿的手臂，面露担忧，这么小点的孩子，不会是什么人给他送女人了吧？ 赵羽看见蒙恬的第一句话就是：“大神，你什么时候发明毛笔墨水啊？”,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34努力换爵位 为了能够画出飞升书给的耕梨图, 赵羽拆了自己的一身里衣，上下的，还有为了有笔, 他要一直一直烧那个竹棍。 烧一节, 烧碳化了再当作笔来用, 本来只需要一个时辰能完成的工作，愣是被他忙到天快明。 蒙恬有些傻眼, 原来不是女人，而是在熬夜挣军功呢, 看着赵羽的黑眼圈，蒙恬认同了陛下说过的一句话“这小孩看似机灵, 其实脑瓜子不太够用。” 蒙恬便一边带着赵羽向前走一边问道：“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得问问, 问出来原因咱才能据此提出解决办法啊。 赵羽就把他昨天想用笔却没有的悲惨遭遇说了, 蒙恬忍着笑, 说道：“小羽啊，你怎么不直接来找蒙叔呢？想在娟布上写字要用软笔, 咱们是有软笔的，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颜料, 会画帛画的都知道。” 赵羽看着蒙恬一脸泪，“为什么这么多天我都没见你们用过？” 看把孩子折腾的。 蒙恬真心疼, 但也是真忍不住想笑：“帛书比竹书更珍贵，且还没有竹书易保存, 用途不广, 陛下只有在做制下诏的时候才会采取帛书。” 赵羽再次确认：“现在真的有软笔，就是毛笔吗？” 【为什么脑内书里说毛笔是蒙恬以后到上郡修长城，接触了在布上写字的匈奴之后才改进发明的？】 蒙恬：关爱失忆儿童，从我做起。 蒙恬揉了揉赵羽的脑袋瓜, 笑得特别和蔼：“咱们中原大地的帛画帛书如此发达，自然要诞生相应而用的软笔啊。待会儿见了陛下，叔给你拿一个去。” 什么匈奴在布上写字，还不是从中原学的。 赵羽从蒙恬关怀的眼神里，看到了恍如母性的光辉，直接翻译来说就是：你是智障，我们会好好疼爱你的。 彻底欲哭无泪。 * 一张宽大的案几上，平铺着赵羽昨天画大半夜的炭笔画，因为力求一笔一划的准确而且本人不擅长画画，每一个部位他画的都非常大。 布不够用了就再拆，上衣下裤都被他拆成一片片的，还有袖子片，大大小小的片也上都画着线条粗矿的画。 其中两个比较重要的犁耕的图形是画在裤子片上的，众人研究起来就有些不太方便，斜上去的□□|部位还正好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构造。 嬴政和他的臣子们看到这片时，面部线条都有些扭曲。 嬴政：昨儿个特地留了赵小羽，那小子缺什么也不主动说。 李斯：这么惊为天人的犁耕图画在赵羽的裤子片上，还有一部分在那么尴尬的地方，难道这就是无形间预示着得到天书必须付出的代价？ 姚贾：造孽啊，这孩子都跟我一起做事了那么长时间，需要什么不敢找陛下要就找我啊，上好的精致帛书上乘的软笔和蘸料，我都有啊。 姚贾看了看对面好像是精致的陛下，蒙恬看了看姚贾，心道你在想什么，小羽有事都不找我会找你？ 赵高：不是知道我是你哥吗？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来找我！ 赵羽跪坐在旁边，拿着蒙恬一到陛下这里就给他要到的一根软笔不停看，虽然很陌生，但的确是蘸点色儿就能做画的，比他的竹管炭笔强多了。 甚至还有外面是滑腻丝绸内面是白色略微粗糙的沉甸甸厚墩墩特别有质感的帛书。 拿软笔在上面画两个线条，无比的流畅，想到那画一下还得用手把着布不让它产生褶皱的炭笔，赵羽又一次想哭。 【呜呜呜呜哇，我真笨啊，为了拿到独家奖励，自己在屋里偷偷摸摸画，值当吗？还浪费了我一条裤子。】 “噗嗤。” 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的笑声传来，赵羽欻一下转头看过去。 过来凑人头的王离捂住嘴，对赵羽道：“羽啊，你想吃什么，给你取去。” 嬴政也看了赵羽一眼，说道：“给他拿一些粥饭来吧，小羽，朕看你精神不太好，吃点东西就去后面朕的卧处休息一会儿。” 【陛下的卧处？为什么会有种山林之王大老虎睡觉山洞的既视感，不对即听感？】 嬴政：－－－ 众人：想笑。 赵羽这小子不是什么神仙子弟，就是个开心果吧。 赵羽愣了会儿，还是决定谢恩。 【作为始皇大大的终极粉丝，有机会去体验一下陛下的龙床，为什么要说不呢？】 大家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坏了。 竟然说陛下的床是龙床，阿谀奉承还是你会啊，赵小羽。 王离亲自给赵羽端来了朝食，还跪坐在一边表示：“小羽，看你精神不好，我在这里伺候你。” 赵羽端着盛满热粥的饭碗，对王离摇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王离：“你客气什么？” 才二十多岁的王离自觉把自己当成赵羽的同辈人，就想着跟他打好关系，怎么着都要做那种多日不见见了还会非常开心自然的朋友。 赵羽知道王离。 他，他爹还有他爷爷都是始皇大大手下特别厉害的将领，哪敢使唤啊，再说了吃饭有什么好使唤的。 “真的不用啊王兄，你去跟陛下议事吧。” “议事也不用我，小羽兄弟你就别客气了。” 准备把赵小羽里衣画誊抄一下的李斯，看了眼王贲，你儿子真不要脸啊，不过陛下的小国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亲近呢。 然而，李斯才在帛书上誊画了一副犁页图，这边的尺寸还没有抄完呢，那边两个年轻人的画风就变了。 “王哥，你给我去问问有没有小腌菜呗，或者小炒菜也行，烤肉煮萝卜就粥吃太腻了。” 赵羽的声音。 “行，我这就去。诶不对，小羽，什么是小炒菜？”王离的声音。 赵羽：“甲御厨知道，就是弄个铁片子，把猪油什么的搁上面划拉两下，再放撕碎的菜叶子翻翻，就是抄。” “知道了，”王离恍然大悟，“那腌菜又是什么？” 赵羽顿住。 【这个腌菜我知道，但我没有跟甲说过。而且腌菜比较难做，算了就小炒菜吧。】 “那我只要小炒菜，”赵羽说道，王离那边就站起，他又紧跟着说道，“不要放太多盐，虽然我不想吃烤肉，但是炒菜里面放一些小肉片更香，还有啊，用崧菜叶子炒，我不吃崧菜梗，另外我知道甲有一罐子鲜虾粉，你让他给我加一点。” 后面的话明显压低了声音，赵羽拉着已经站起来的王离在他耳边道：“你跟甲说，他要是给我做的好吃，今天我就努力想一想怎么给他做出来一个炒菜更方便的铁釜。” 王离眼神复杂地看着赵羽。 赵羽眨了眨眼睛，松开拉着王离衣服的手，“怎么啦王哥，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王离咬牙道：“说什么呢，你是我兄弟，我去。” 转身就扭曲了五官，以前为什么一点点都没有发现赵小羽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真奇怪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王哥，你快点，不然我的粥都要喝完了。” 身后传来压着嗓子用气音说的话，王离差点被门槛绊一下子，回头，一个字一个字都是重音：“知－－－道－－－了－－－” 王贲给儿子的背影一个鼓励的眼神，儿子啊，你努力，小国宝办事虽然很让人生气，但归根结底他是个好孩子啊。 陛下都让这小子去自己的寝室睡觉，更别提咱们这些小人物了，该听他的时候就听他的。 你看看赵高，他想听他弟弟的，碍于陛下看着，还不是这么多天都不敢有一点亲近的举动？ 赵高看到王贲的眼神，就那种你白瞎的眼神，让赵高吃了一肚子气。 赵羽用筷子插着萝卜，一口菜一口粥，吃得慢悠悠，直到小半个时辰王离端着一盘颜色不那么好看的菜进来，他才开始大吃。 嬴政这边的人都关注到，那盘子里放着的一坨水哒哒的崧菜叶子，真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但赵羽却吃得很开心，感觉很久没有吃过炒菜的样子，御厨甲把菜做成这个样子他都觉得特别美味。 御厨甲是昨天半夜赶到的，就是负责给提前到达邹县的陛下准备食物，以前还觉得伺候陛下很艰难，现在才发现这个赵羽更难伺候。 又要菜又要肉，头秃！ 御厨甲的徒弟蹲在井边洗碗，顺带要洗的还有那个铁片子，跟旁边的一个打杂抱怨，“那个小中郎也太难伺候了，今儿个嫌肉柴明儿个又嫌肉肥，想吃素菜还得有肉味，真不知道他以前都是怎么吃的饭？” 御厨甲从屋子里走出来，咳咳两声，对小徒弟道：“在皇上跟前办事还没有教会你该怎么做事吗？以后不要口无遮拦，尤其是关系到羽公子的，更不要乱说。” 小徒弟赶忙站起来答应：“知道了师父。” 御厨甲离开后，几个人又碰头到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赵羽的来历。 “那个羽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日我听见几个上官在说，陛下很宠爱那位羽公子，很可能是流落民间的公子啊。” “真的吗？怪不得是被当成刺客抓回来的，却爬那么高，竟然是公子。” “肯定是啊，陛下每天都让我师父给公子准备饭食呢。当初在咸阳的时候，也只有胡亥小公子才受到陛下这样一点的宠爱。” －－－ “阿~嚏~” 赵羽偏头，打了很响的一个喷嚏，这时候拿起一双筷子的王离，顿住了伸向那盘只剩几撮瘪唧唧崧菜的动作。 赵羽看到了，非常不好意思：“王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人在背后说我，没喷到盘子上，你快尝尝吧。 如果知道您也想吃，我就多给您剩点了。” 王离放下筷子，顾不上吃菜了，一脸神秘问道：“小羽啊，是不是这世界上发生的什么事你都知道啊？” 准确来说，是这个世界上已经发生的和没发生的，你都知道吧？ 不过这次怎么也没听到赵小羽翻他的仙书呢。 赵羽懵逼：“王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王离：“不，不是你说的有人在背后说你。” “哈哈哈哈哈。”赵羽愣了一会儿，笑得趴在案几上，看到王离又忍不住大笑起来，“我那么说，只是刚才我打了个很大的喷嚏，我老家有这个说法，打喷嚏是有人在背后说你。” 王离：？这样吗？ “小羽，都没有听你说过，你老家是哪里的？”王离觉得这也是个很重要的事情，因为陛下都没有问过赵小羽这些问题呢。 赵羽：－－－ 【我怎么知道我老家在哪里，要知道我早就回去老家了。不过，我的老家也可能在仙界，哈哈哈！】 王离不想翻白眼：你都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在背后说你，就算是神仙也有水分吧。 赵羽赶紧扶了扶昏沉沉的额头，跟王离道：“王哥，我去睡觉了，有空咱们再聊啊。” 王离转头看了看自己老爹，又看看陛下，跟着赵羽站起来：“小羽，我送你，你这年纪的小孩喜欢踢被子，我去看着你。” 赵羽转身，无语地看着王离。 竟然因为没有给你剩一点炒菘菜，这样报复我。 王离：我只是看你吃太香才想吃的。 “你愿意跟着就跟着了。” 但是赵羽没想到，王离真的在边上看着他睡觉看了一大天，一觉饱足起来，红彤彤的夕阳照在内室的鞋踏上。 可能因为太困了，赵羽两眼都是眼屎，习惯性揉眼睛的时候，一条温热的巾帕递到了手边。 赵羽接过帕子看向王离，“王哥，你真的看我睡觉啊？” 王离笑道：“你踢了五次被子，陛下也过来看了，叫我看着你，下来洗洗脸，陛下说等你醒了还要详细问问你那些耕犁图。” “我踢了杯子还会自己盖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了王哥。” 交了耕犁图赵羽得到三级赏爵，第二天照样去找县城那个铁匠搓金线，因为融化金子和另类金属的时候加热太慢，赵羽又浪费半天时间做出来一个按压吹风的东西，这可比铁匠原来的吹风筒好用太多。 以至于铁匠收到他这个吹风机，竟然把祖宗十八辈的身份都报了，然后跪下指天发誓要给赵羽做徒弟。 赵羽拦都拦不住。 连陛下听说了都打趣他，吓得赵羽在还剩下半斤的金子没做成金线也不敢去了。 大约一天之后，贾合从外面回来，给他捎来一下子盘成圈的金线，另外有一盒很罕见明亮的金属。 贾合说：“风老坚持拜您为师，金线是拜师礼，这块非铁非同的金属，是他送您玩的。” 赵羽本来想说不要的，但是风老给的实在是太多，他看了看一个没忍住就收了，然后就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师父不能占徒弟便宜啊。 好在有飞升书助力，收到风老礼物的第二天，飞升书就给了足有十页远超当代炼铁高炉的高炉，还有如何提升钢铁硬度的详细指导。 赵羽本来是想给徒弟这个作为回礼的，但是越看越觉出这份资料的重要性，想了想跑去找陛下。 这可不能给风老，是给人家找来杀身之祸呢。 陛下已经跟御驾的大部队汇合，这些天都在邹县县衙居住，不过赵羽更喜欢姚贾弄得这个小宅子便没有过去。 而且这些天仡佬事和祖宗传都没有更新，确定陛下身边不会有什么瓜可吃，赵羽就不想时刻都跟着陛下了。 社恐害怕任何社交场面。 赵羽抄写下来后就直奔邹县县衙。 后天便是十月初一，邹县县衙正在安排两天后的邹县祭祀，嬴政也比较忙，一方面是岁首祭祀，一方面就是耕犁的普及。 因为犁头最好都是用铁的，这几天邹县上下的铁匠都接到了任务，小小的邹县罕见地出现一场热火朝天的局面。 嬴政刚让人送下去一份竹简，赵高接到小内侍送来的消息，弯腰回道：“陛下，小羽说有事要见您。” 嬴政挑眉：“他不是说了，关于朕在邹县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还说他那个社恐害怕官场社交，怎么突然就来了？” 赵高：“听说小内侍说是笑着来的。” 嬴政放下刻刀笔，说道：“那就带他进来吧。” 一刻钟后，嬴政看着赵羽抱来一敦厚厚的帛书，脑子里一疼，因为那种好几天不听到的空旷心声在耳边回荡着，实在是特别有穿透力。 【哈哈哈哈，我的爵位又要升级啦，飞升书么么哒，你是我爸爸。】 嬴政：如果我们理解没错的话，爸爸是父亲的意思，小家伙是谁都能当爸爸的？ 还有爵位又要升级是怎么回事？ 赵羽跪坐在案几前面，把帛书放在案几上，道：“陛下，我昨天又做梦了，这些都是我梦里看见的内容，我在梦里记了好久才记住的，您看看，能当几颗敌人脑袋啊。” 嬴政先是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待看清一句话的内容，手就忍不住抖了起来，他深吸口气才避免失态。 精铁，精钢，高产量。 只这几个字的概括，就足以让任何一个胸有大志的帝王失态。 当几颗敌人脑袋？如果这些都是可行的，能当百万师。 嬴政快速地翻完帛书内容，当真是字字千斤，每一个图示都充满了富强的气息，然后他抬头眼神复杂地看向赵羽。 这可怎么办？ 赵羽那个脑内书，似乎有很多类似的珍贵记载，要换爵位的话，自己这边不够给他换啊。 嬴政决定抛弃自己这些天在赵羽身上产生的那点良心，说道：“大概能有五颗脑袋，不过这个爵位，还是要等这些高炉建起来相应的精铁打造出来，朕才能给你落实。” 【五颗啊，不少了，过段时间落实也没问题，如果这些资料有问题，现在给了爵位到时候也会收回去的。说不定还会惹怒陛下给自己招来一顿打。落实了再给最好。】 赵羽点点头，看着始皇大大道：“陛下说得对，应该的。” 嬴政被对方单纯的眼神看得良心有点痛，好了，大不了以后赵小羽犯什么死罪都绕他一命好了。 交了资料确定有五级爵位可拿，赵羽便开开心心地走了，走之前还从陛下这里顺走一碟粳米糕。 赵高也快心痛死了，自己这个弟弟要不是能泄露心声，有这些东西他们兄弟独享，他为什么还要给始皇帝做宦官？他完全可以自己打造出一个堡垒，等始皇帝死后将这秦朝天下光明正大的抢过来啊。 时不造人啊。 赵高送了赵羽出门，看着他轻快的背影，心道这个傻瓜永远不知道他送出去的是什么。 如果飞升书形容不夸张的话，那就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有很大一批兵卒能够装备上欧冶子锻造的那种的削铁如泥的宝剑啊。 真正的铁师。 所向披靡。 赵羽完全不知道亲哥在一瞬间翻涌的野心，高高兴兴地回去，路上还顺道去了老徒弟的铁匠铺，资料不能给，但是打铁锅的任务可以交给他。 另外，还跟他讲了讲炒钢的概念。 风老：这个小师父真认对了。 赵羽在老徒弟这里坐了半下午，走的时候又带了一些吃的，是风老家的厨娘做的，有两颗麦粒球，赵羽吃着很好吃，到家就找陛下留在这里的御厨。 十月初一始皇帝携君臣登上邹县北面的邹峄山，在山上举行了一次小小的祭祀，然后令李斯刻石纪功，正式向齐鲁大地的儒生、官员、百姓甚至是全大秦百姓宣告秦皇的一统。 一天时间就完成了这次祭祀。 果然没有什么特别天象显示，既在嬴政意料之中又有些失望，他本来去年就准备东巡，是听了方士的建议才有推迟的一年。 方士说今年出行大吉，会遇到上天庇佑的大吉祥，上山之前，嬴政是抱着一点点期待的。 但是没想到，还是如赵羽的心声透露的一般，邹峄山纪功没什么特别。 行到山脚，嬴政问左右的大臣：“小羽这两天都在做什么？” 姚贾这些天一直住在宅子，就是为了保护赵羽安全，但表面上说的是和他一起好商量做生意的事。 陛下询问，姚贾上前回话：“陛下，小公子这两天的时间安排得很紧，几乎从早上一睁眼忙到晚上闭眼。” 嬴政想到赵羽，心情好了很多，其实邹峄山没发生刺杀或者其他不好的事就已经很好了，赵羽那小子不就已经是上天庇佑的大吉祥了吗？ “哦，他都在忙什么？”嬴政的声音已经含着笑意。 姚贾想了想，说道：“小公子说，要准备一下庆祝元旦的活动，还叮嘱臣，等您祭祀结束要跟您说一声，请您和各位大人回去一起过元旦。” 嬴政看了看其他人：“你们去不去？” 被陛下征求意见，还是第一次。 群臣谁敢说一个不字，纷纷露出灿烂的笑脸：“臣等听陛下安排。” 邹县本地的官员既忐忑又期待，参加皇上身边近臣准备的大宴，他们也可能这辈子都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不愿意去才是傻瓜呢。 前天晚上刮一夜北风，早晨起来明显感觉气温又降低一大截，说话都开始有寒气了，而这天也是十月初一。 今天要岁首庆祝。 赵羽穿着陛下赏赐的御寒皮衣，忙来忙去，调动宅子里所有人布置，挂灯笼贴窗花什么的，虽然觉得十月初一过元旦很别扭，但这么一装置，整个的节日氛围瞬间来了。 酉时左右，嬴政君臣浩浩荡荡地回到县城小宅子，看到过年时候都没有这么多红色的装扮，臣子们都目瞪口呆。 赵羽已经笑着迎出来：“陛下，丞相大人，你们都回来啦，”又对其他没见过的人说：“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欢迎欢迎啊” 邹县官员们：这是什么人啊，在皇上和诸位公卿侯爵面前都这么随意？ 嬴政说道：“今日在朕私宅，众位爱卿不必恪守朝中规矩。” 赵羽点点头：“对啊对啊，陛下说得对，我还准备了很多好看的节目呢，还有很多美食呢，都快进来快进来。” 大家:陛下这么宠的人，咱们也只好随意了。 然后今天一晚上，给嬴政的大臣和邹县地方官们长了大大的见识。 节目不只是有歌舞，还有可以让两个倡优打板讲段子，还可以让人连翻跟头，还可以用小段情景讲故事。 他们总算知道火眼金睛是什么了。 原来是上古时候一个天生的石头猴子去捅天，被太上老君在炼丹炉子里烧出来的。 其他人都还只是思想上的震动，因为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精彩曲折跌宕起伏的故事，嬴政和李斯蒙恬等人就是想象打开了。 话说赵羽为什么这么清楚天上有哪些神仙，肯定是他本来就从天上来的。 嬴政还好奇：赵小羽会不会炼丹呢？回到咸阳城要不要也给他修建一个炼丹炉。 一场邹县元旦晚宴之后，赵羽和他让人排的石猴闹天宫迅速风靡邹县，很多人听完了这个短短的故事都意犹未尽，如果赵羽不是秦始皇宠臣，邹县的游侠都要劫持他问后面的故事了。 孙悟空被烧出来火眼金睛后有没有当上天帝啊？他们都不相信这就没有后续了。 嬴政其实也想知道后续，他很欣赏孙悟空，觉得孙悟空这个上古神仙有点像他，便在一次晚饭后问赵羽赵羽后续。 赵羽脑壳疼。 * 春去秋来，御驾在邹县停留了三个月，春的气息到来之后，继续上路了。 这一天刚刚过了一个小山坳，赵羽捧着一串山坳向阳面早发的花儿找到正在巡逻的丑哥：“丑哥丑哥，你看这些花，外面还冷着呢，这里竟然开花了。” 张良自从当了玄甲卫，忙得脚打后脑勺，跟赵羽更是个把月不见一面，看见抱着花走来的小少年，皱眉道：“俩月不见，你又长胖了？” 赵羽：“兄弟见面要这么扎心吗？” 说着把一串花塞到张良手里，看见他拿着一柄小刀，好奇道：“丑哥，你在干嘛？” 张良把刀子装到刀鞘里，笑道：“挖一些草药，同僚很多人有皮外伤都是撑撑就过去的。这些话很好看，你不去送给陛下一些？” 赵羽点点头就去了，不过还是很好奇刚才那棵小树上划出来几条不规则线条，话说丑哥经常喜欢在树边玩，而且很像是在留记号。 脑内书突闪了一下。 终于有新页面出现啦。 赵羽一边走一边看，几分钟之后看到陛下，赵羽忍不住啧啧感慨，不过陛下今天穿的这身龙袍挺好看的。 【唉，陛下知不知道他这次泰山祭祀，将要丢一个大丑啊。】 被这么一说也觉得这款龙袍不错的嬴政：———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围各有各事做的李斯蒙恬尉缭赵高姚贾瞬间转头看向赵羽，然后一点点往这边挪。 等了这么久，第一个八卦竟然是陛下的，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听。 众人对视一眼，还是听吧，毕竟陛下八卦无小事。,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35封禅于泰山 赵羽看见刚才累得呼哧带喘的王绾都走到始皇大大旁边, 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事要谈，明明直线的步子马上就转了弯儿，抱着一盆花前面很远的一片大树底下。 嬴政看了眼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站在他身后两翼的大臣们, 问道：“你们都很闲吗？” 王绾：这，这不是想听陛下您的八卦。 李斯看着赵羽的背影, 都要控制不住伸手呼喊了。 你别走啊，你走了我们还听什么八卦。 尉缭的脑子转的就快了, 向陛下靠近两步, 低声道：“陛下，小羽刚说的是泰山祭祀, 臣等也是担心接下来会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意外。” “对啊，多一个人听就多一双耳朵，臣等希望可以帮陛下分忧。”王贲说得越来越溜了。 泰山就在眼前了，虽然陛下提前派蒙恬去临淄召集齐鲁博士, 但这只是人为准备齐全了, 天意如何他们凡人怎么能知道？ 所以他们不知道，小国宝脑子里却有记录未来的仙书啊。 李斯：“是啊，陛下, 臣等听一听, 也能帮您提前避免不可预测的天意。” 其他等几个能见心声的武将都乖巧点头。 但是那些不能听到赵羽心声的, 就非常摸不着头脑了，怎么感觉陛下和丞相他们在说一件很神秘的事？ 嬴政看着臣子们那充满真诚的双眼，突兀地笑了声。 你们就是想吃瓜。 众人集体一抖, 陛下这次发怒和以前好笑不太一样。 嬴政：朕就不信只有朕会出丑。 “去把赵羽叫过来。”嬴政抬抬眼示意。 王离赶忙小跑着过去, 赵羽已经把这些红的黄的花扎在一起，底部裹一圈湿润的泥土用麻叶包起来，做成一个很好看的花束, 打算待会儿送给陛下。 “王哥，给你一朵花。”看到王离，赵羽捡起掉地上一朵五瓣小野花放到王离手上。 【哈哈哈，太好笑了，陛下竟然也会这么惨，嘎嘎－－－】 王离的神情怪异，你小子到底是躲在一边看到了什么东西啊，竟然笑出了鸭子叫，如果忽略这片鸭子叫的话，我可能会比较欢喜地接受你这朵小花。 赵羽看他还不走，“王哥，还有什么事儿吗？这是给陛下准备的。” 【再怎么说陛下接下来都要出糗了，我提前送一束小花花安慰陛下即将受伤的心灵。不能给你。】 王离：都被你刚才笑糊涂了。 “不是，”王离把小花掖到自己的腰带里，拉着赵羽起来，“陛下要见你。” 赵羽：“陛下他们不是议事吗？” 王离说道：“嗯呐，陛下就是让你过去参与议事的。” 嬴政君臣们等了一会儿，赵羽就欢欢腾腾地和王离到了跟前。 “赵羽参见陛下，”赵羽单膝下跪，把捆好的花花送上去，“这是臣刚才在水边采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气温高，小草小花都发得很早。希望陛下喜欢，看到这些花能时时开心。” 嬴政一边的唇角微微勾起，的确是很开心，正因为能听见这小孩的心声，才能确定他真的是单纯得希望他开心。 多么单纯的祝愿啊，朕以前竟然没有收到过。 看向群臣的眼光露出嫌弃。 分散两翼跪在前面的臣子们：咦~陛下这样也能被讨好。唉，生生这么的被对比了下去。 王绾：陛下也是个人啊，恐怕这是平生第一次收到鲜花吧。 赵高走出来接了捧花送给陛下。 嬴政拿在手里看了看，向赵羽笑道：“挺好看的，朕很喜欢。” 【哦耶！看来陛下是真的很喜欢，到泰山的以后我还给陛下摘花，以慰藉陛下被那些儒生伤害到的心灵。】 嬴政感兴趣了：哦，一群儒生如何能伤到朕？ 赵羽还乖巧跪在地上，问道：“陛下，您找臣来议什么事？” 嬴政笑着道：“你先起来坐好。” 然后眼神给到李斯，李斯马上带着慈父一般的微笑问道：“小羽啊，陛下一统天下，决定要在泰山祭天封禅，宣告功德，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泰山封禅不是你们这个时候的传统吗？听说远古时候的部落首领炎帝黄帝开的在泰山祭祀的传统，不过跟始皇大大这个意义不一样啊。他们是自然崇拜，现在是登基宣誓，政治意义更大。】 众人就见这小孩儿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应该的啊，陛下开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封建国家，一定要举行一个纪念意义巨大的事情。” 【不过那些齐鲁儒生会狠狠地嘲笑陛下，陛下嫌他们太啰嗦没听他们的主张安排，自己举行了祭祀，因为没有把祭祀的仪式公布，就成了陛下不自信的证据。后来陛下在泰山祭祀十二年后就病逝在沙丘，更给了那些儒生们话把儿。 到后面的王朝，为了向新的君主贩卖他们的学说，儒生们就会以始皇大大泰山封禅为例，向新君主说始皇帝就是因为没有遵守祭祀规矩才被上天惩罚。 至于不遵守什么规矩，首先就是他还不够格祭祀，其次是他的祭祀议事不标准。据说在春秋战国的时候，齐国君主齐桓公想要祭祀封禅都被他的贤相说劝阻了，说是没有足够的祥瑞预告根本不可能被天帝认可。 还有那鲁国的季孙氏曾经在泰山上转了一圈，可能是登泰山而小天下之后也想封禅，孔子就对他进行了辛辣的讥讽。 想想吧，这齐国和鲁国都是齐鲁大地的本家国君，那孔子和管仲还不鼓励呢，咱们的始皇大大在这时候的人看来，就是从那偏僻山旮旯里撞大运跑出来莽夫暴发户煤老板。 我们本土很有贤明的君主都不能封禅，你一个暴发户煤老板想要祭天，不是搞笑呢吗？能用长远眼光看到陛下统一六国为中华大地奠定的统一繁荣基础作用的真正大贤，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时代的限制大部分人都不能挣脱。 始皇大大即将在泰山封禅，不知道多少人都躲在背后等着看笑话呢。】 在不远位置站岗的张良扯了扯唇角，双臂抱着玄甲卫的通用剑，在心里回应赵羽的话，“是的，你丑哥就是那个等着看笑话的，而且我还要在现场看着秦始皇出个大丑。” 赵羽出神好一阵，发现大家都还在等他的建议，便说道：“我觉得一定要祭天，而且一定要举行盛大的封禅礼。” 【对于看不起自己的人，自己越不自信越容易引起他们的鄙视，反正我这个书上有礼仪记载，到时候我给始皇大大做策划。】 气势浩大的内心宣扬把王绾那可古板无波的心都撼动了，诶，听得一个老头子都有想马上封禅了怎么办？ 嬴政表面很平静，心里却也很激动，“既然小羽如此支持，到时朕还要多问问你的意见。” 赵羽：“陛下，您尽管放心，我了解一点点关于封禅的礼仪，我一定帮您做好策划。” 【到时候把那些儒生的脸打肿！】 这话音都带着劲儿，吓得尉缭这半个儒生忍不住握了握自己的脸，不兴打人啊，我得把小羽看好了。 翌日，金色的阳光缓缓地流淌在大地上，风里都带着春天的气息，两边鸟声啁啾，让人忍不住心情愉快。 齐鲁是中原文化的中心，早些年荀子主持稷下学宫的时候还能百家争鸣，这两年就只有儒家独大了，更不要说秦始皇要封禅于泰山，提前令蒙恬大将军召集齐鲁大地上有名的儒生七十余人以备顾问。 本来蒙恬想提前开辟上山通道的，毕竟皇上要在泰山顶封禅，肯定得到山上去，没有便于登山的道路可不行。 但是蒙恬的命令还没有刚下发，其中一个儒生就带着七八人找了过来，然后七嘴八舌一通教训，搞得蒙恬也不好做主了。 陛下尊敬这些儒生，蒙恬比谁都清楚，最后决定还是等陛下来了，看陛下怎么说吧。 总之封禅泰山，日子很可能也要通过这些儒生来选。 今天陛下的御驾就要莅临，蒙恬一大早召集了附近几县的官员和那些提前拜访聚集而来的儒生们在泰山附近等待。 太阳越爬越高，金灿灿的光辉变成明亮亮的，站在一堆儿看着乌泱泱的儒生们窃窃私语，都在围着一个人述说不满。 “秦始皇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晾着我们？” “何止啊，他是想要把他皇帝的威严，彻底压在我们这些人头顶。” “周先生，咱们不能这么束手待毙，秦国本就是无礼之国，上上下下都需要我们如儒家的教化，这次是我们第一次拜见秦始皇，一定要让他意识到我们儒家文化的重要性。” 云翳是蒙恬手下第一大将，他正负责全场巡视，注意到那边的儒生聚在一起好久了，故作无意般走过来听听，但他刚一靠近，那些人就四下分散。 云翳觉得不对劲，找到蒙恬说：“将军，末将看那些儒生很是不满，他们不会故意生事儿吧？” 蒙恬也转头看过去一眼，现场分部的郡县官员们都间门隔很远地规矩站着，儒生们的确过于抱团了，有人看到他的视线，一群正在说什么的儒生便迅速分开。 蒙恬皱了皱眉，道：“我去看看。” * 正在蒙恬绞尽脑汁对这些儒生通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听到了赵小羽那呜扎呜扎的声音从南方传来。 蒙恬咳了咳，对儒生们道：“诸位静候便是。” 转身带着云翳便快步离开了，还没走出几步，在前面哨探的兵卒跑过来：“报，将军，陛下的车驾已经到了。” “快，”蒙恬吩咐，“让他们一起迎接陛下。” 云翳看着自家将军，充满了敬佩，将军的听声辩距的能力越来越厉害了，赶忙大步过去组织现场人员集合。 “蒙叔，蒙叔。” 欢乐的声音响彻春日柔软的天空之下，蒙恬看见了骑着驴子飞快向他们这边驰来的赵羽，小半个月不见，这小孩儿看着长了点肉。 蒙恬翻身上马，迎上赵羽：“小羽，也长高了吧这是。” “嗯呐，”赵羽说道，“我都超过丑哥耳朵了，呐，这是送给你的。” 一个能握在掌心的小陶罐被放到蒙恬手心里，蒙恬一瞧乐了，“终于有叔的了。” 在邹县过冬的那三个多月，赵高送给过赵羽一头猪，赵羽根据自己的感觉瞎琢磨，把猪油和他曾经摘的柿子叶一起煮，最后又鼓捣着加了些什么碱粉，竟然做出来一盒绿莹莹特别好看的脂膏，连夏无且都称赞说是上好的护手养肤之物。 小孩儿制作出来三罐，那阿丑两罐陛下一罐，看得蒙恬等人好生发酸，然后蒙恬不小心表露了自己吃醋的意思。 没想到啊，在邹县短短三个多月却忙得脚都不占地的赵小羽竟然偷偷给他做了一盒。 蒙恬接过这个小罐子，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很欣慰，“那我就收下了。” 赵羽毫不犹豫点头：“就是给你做的，蒙叔，准备好了没有，陛下马上就到了。” 蒙恬揣到怀里，笑道：“准备好了，咱们先去迎接陛下。” 一刻钟之后，泰山脚下，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李斯等人跪在最前面，听着后面的祝词，不由得耳边就回响起赵羽那不重复的万安万岁万福等。 对比起来，现在的真没有气势。 还朝以后，他或许也可以跟陛下提建议，叫赵小羽担任奉常一职，把咱们现行的礼仪都用他那一套改造改造。 众臣参拜完毕，跟随唱礼官员站起身分列两班，赵高用他那穿透力度特别强的声音道：“齐鲁七十儒生觐见。” 儒生们便相互看了看，以一人为首走到前面再次参拜。 嬴政很好说话的给他们赐了座位，询问这些儒生对他封禅的意见。 最前面的周青臣低头说道：“陛下之功绩天地可鉴，但是封禅祭天，最好是选在有祥瑞降临之后，所以吾等建议，陛下不如先在山脚社坛祭奠上天，如果陛下的尊位是被天帝所认可的，自然会有祥瑞现世。如果没有祥瑞，吾等认为陛下最好是稍等几年再选吉时。” 【胡吊扯！这不就是用当年管仲的话来糊弄陛下吗？】 嬴政笑了笑说道：“朕看《春秋》之书，管仲－－－也是这么跟当年想要于泰山封禅的齐桓公说的，但朕之功业，远非齐桓公可比，你们就不要用这样的说法来敷衍塞责朕了。” 众儒生：既然如此你还问我们干什么？ 嬴政像是看出了这些人的想法，说道：“朕主要是要问你们，封禅祭天，应该是一个如何祭法。” 赵羽：【说得好陛下，放心大胆问，他们也不知道。】 蒙恬笑看了赵羽一眼，竟然是如此，有赵小羽在，不担心陛下被欺负了。 又一个儒生上前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既是祭天求得上苍认可－－－” 【吧啦吧啦的，不就是给陛下上山增加困难吗？什么不能伤了蝼蚁命，不能损伤山上的草木，逗呢，这么有爱心平时就别吃饭啊，那一饭一粟也都是有生命的啊。】 等此人说完，嬴政问了问这人的名字，笑着把赵羽的心声用另一种说法说出来，儒生们哑然，赵羽愣住。 【啊啊啊啊啊，不得不说不愧是死后也要带着十万兵马俑兵将一起下地狱的男人，不愧是结束一个时代开启了一个新时代的男人！陛下威武！】 李斯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这话说得太让耳朵舒服了。 儒生们一时卡壳了，纷纷向那个说话不当的家伙投去不赞同的眼神，然后都不甘落后向这位明显是要自作主张的秦始皇表明自己的方法。 最后嬴政一个都没听，看天色晚了让大家都去下处休息，走着的时候吩咐蒙恬：“明日一早你带领兵卒，沿山开道，最迟三日，朕要能够登上泰山顶举行封禅大礼。” 【工期会不会太赶了？陛下这么着急啊，看今天的天气最近都不会下雨吧。】 嬴政看了看天空，语气有些缓和：“尽快开通山路，保证兵卒食物，除正发的军饷之外，每人每天十个钱。” 这些话就着实让赵羽想不到的了，不知道为什么赵羽有种内心的默认，古代的征伐徭役都是不给钱不给吃的压榨劳动力。 更不要说这些兵卒本来就都是陛下的兵了。 【虽然但是，每个人每天只给十钱银子会不会太抠了陛下。】 尉缭翻了翻眼睛掐了掐手指头，陛下的小国宝啊，你知道有额外的工钱拿这些兵卒会有多少一起抢着做工吗？ 一人十个钱，一千人就是一万个钱啊。 赵羽是到第二天跟丑哥过来一起赚外快，才发现这个事实的，看着满山腰小蚂蚁一样的赤衣玄衣兵卒，他第一次发现陛下那么霸气的人也是会缺钱的啊。 张良走在赵羽前面，转头提醒道：“走路不要想事情，摔下去胳膊腿儿都废了。” “知道啦，”赵羽正在答应的时候忍不住好奇了，“丑哥，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事情？” 张良拿着好不容易抢到的一个石头工具，其实在邹县出来，秦皇身边的兵卒有一半都配备了削铁如泥的宝剑，开路的铁制工具也准备了一批，但是今天上山开路的人实在是太多，工具当然不够用。 “你一不说话，就是在琢磨事儿呢。”张良一边砍伐细小的树木，一边转头伸手拉落后的赵羽上来。 赵羽忍不住怀疑，他就那么单纯吗？这种被人戳中心思的经历好像有点多。 张良把自己的剑交给赵羽：“给我拿着。” 赵羽：“不好偷懒蹭陛下的工钱吧，今儿个早晨我去找陛下蹭朝食，听到李斯正在跟陛下算账，国库好像不够用了。” 最后一句话压着气声在张良耳边说的。 张良丝毫不在意，说道：“皇帝能缺钱使？随便抢一个国家就够几年用的了。” 赵羽看向张良。 张良：说漏嘴了。 “我的意思是，陛下灭六国，肯定没少从那些国家的贵族手中抢夺财宝。” 赵羽说道：“春秋战国还不是这个打那个，那个打这个，谁也不比谁无辜，谁也不比谁高贵。” 张良无语。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在你眼里陛下做什么都对。” 赵羽：“我也不是为陛下开脱，咱们的确是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啊。” 张良：始皇吹不是我兄弟。 这边山上开路热火朝天，另一边周青臣和几名儒生站在山脚，个个双目里充满了嘲讽的神色。 周青臣冷笑道：“不遵古礼，秦皇早晚会被自己的行为反噬。” “这也太不尊重我们了，”另一个说道，“这些礼仪，周朝统一的时候都是我们儒家指定安排的，现在召集了我们却又把我们晾在一边，岂不是让我等贻笑大方！” 周青臣转身道：“那我们能怎么办？那些兵卒手里，可都是明晃晃的刀剑。” 说到这里就要嘀咕了，也不知道秦皇哪里来得这么多财富，竟然能给那么多兵卒配上宝剑。 “瞧着吧，始皇帝如此不尊敬上天不遵守古礼，封禅那天必受天谴。”其他人纷纷说道。 转眼三天过去，一条干净整洁有些地方还能走马车的上山通道被开辟出来，经由赵羽建议，他们在开山途中还每隔一段距离在特定地点修建了供始皇大大和大臣们休息的简陋屋子，而且在每间门屋子里都提前放好了食物和清水。 【有了这些，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孩子在登山路上会渴会饿了。】 张良咳咳。 晚上，嬴政让随性中懂天象的臣子夜观天象，确定明天将会是个大晴天，便通令群臣，明日起五更上山。 封禅！ 三更时分，赵羽就被张良从被窝儿薅了起来，看到外面黑沉沉的天，感觉自己才睡的赵羽：“－－－丑哥，才几点啊。” 张良扔给他一个打湿的温热巾帕，“什么几点，晚了就赶不上日出祭天了，你不想看始皇封禅了？” 赵羽一骨碌坐起来：“想－－－” 一刻钟之后，穿着自己最新官服的赵羽行走在火把通明的队伍中，刚起来那会儿还觉得有点冷，出来看到这到处都是火把，就感觉暖和起来了。 走着走着，前面跑过来一个玉面将军，云翳。听蒙叔说这人超能干，赵羽笑着跟他打招呼：“云哥，你找谁啊？” 正在人头中四下找寻的云翳，看见赵羽便马上露出笑容，牙齿在火光下白亮白亮的，赵羽不由自主抖了下。 云翳到跟前把一个暖呼呼的东西塞到赵羽手里：“这是将军叫末将给小中郎的，还让末将叮嘱小中郎先吃点喝点别饿着肚子，得两三个时辰才能到山顶呢。” 赵羽点头：“谢谢云将军，谢谢蒙将军。” 云翳好笑地摇摇头，转身小跑着去前面了。 赵羽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竟然是用布包着的两个鸡蛋，转头他就分了一个给丑哥，张良不要：“我不爱吃鸡子。” 赵羽强硬塞给他：“吃点热乎的有劲儿。” 正说着，赵成跑到前面道：“小中郎，陛下叫您过去跟陛下一起走。” 陛下是有代步工具的，穿的那么威严漂亮的龙袍，要是上山一路沾上泥巴就没有皇帝的气势了。 赵羽转头回去之后，蹭上了陛下的御辇，坐上去没一忽儿就睡着了。 “陛下，天象不详，吾等请陛下即刻返程。” “吾等请陛下返程，以免得罪泰山之神得罪天帝。” “啊！”声音太大，正睡得香的赵羽一骨碌爬起来，觉得嘴角有点凉赶紧拿手背擦了擦，“发生什么事了？” 36天降的吉祥 感觉被谁扶了一把, 一看是赵高，赵羽第一动作是赶紧往回去缩手，他哥在邹县的时候还给他送猪, 赵羽想着是不是想拉拢他，他是没答应的，依照书上说的他哥的小心眼睚眦必报，自己肯定是被他记恨上了。 赵高：－－－ “那你快下来看看吧。”赵高也不扶这小子了，往后退一步。 赵羽探着脑袋往外看了眼, 陛下正站在正前面, 一群儒生跪在小山路中央挡得严严实实, 赵羽正自嘀咕的时候，天上轰隆隆滚过一阵闷雷, 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车轮在山的那边转动。 周青臣举手附地，高呼：“陛下, 此乃天帝震怒之相，请您三思回程，再择吉日。” 【只有这么宽的路你们都跪满了想过去也过不去啊，陛下没有用这些家伙, 他们还是在找事, 就是找存在感吧。不过这个老天爷, 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明明提前看过天象，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是繁星满天呢。】 赵羽一会儿仰头看看天上, 一会儿看看地上, 走到陛下身边，看见陛下没什么表情，但是那种引而不发的怒气实在是太明显了。 赵羽有点害怕。 许是察觉到身边来人, 陛下转头看了他一眼，赵羽笑笑，又觉得自己这时候不能怂，必须代替陛下把这些人狠狠问住：“这位先生请问，你是从哪里推断出天帝震怒了？” 周青臣抬起头，看着赵羽的眼神充满了无声的控诉，似在说你这个奸佞小人，陛下就是被你这种佞宠带坏的。 他转头到一边去，不理会赵羽的话。 赵羽可没有尴尬的自觉，正要自问自答，跳跃的火光中，只见周青臣被一个玄甲卫毫不留情地推了一下：“问你话呢，快说。” 橘红色的火光映照出一张如鬼魅的丑脸，张良明显地察觉到他刚才突兀地抬手时，站在他两侧的那些玄甲卫兄弟都握住了刀鞘，甚至发出了刀剑滑动的声音。 张良便迅速改拔刀为推人，只是太可惜了，这是他距离秦始皇最近的时刻。 如果始皇帝在封禅途中被刺杀，会比博浪沙被刺更有名吧。 周青臣抬头怒瞪张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住了，马上转头看赵羽，心平气和道：“天降巨雷，这便是天帝的预警，或许陛下开辟山路的行为已经触怒了山神，普天山川皆为天帝所辖，如此天帝又如何能忍？” “是啊，为今之计，只有立即下山，修复山上被毁植被，为那些被损伤的亡灵准备祭享，或许还可平息天帝怒气。” 天帝有没有生气赵羽不知道，但始皇大大现在是已经生气得不行了。 赵羽马上说道：“我只听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时候地上的山川河流归天帝管了，就算有山神，也得听陛下的。” “你，你，你－－－” 跪在最前面一排的三个人指着赵羽，手指颤抖得好像得了帕金森。 奸佞，只知媚上的阿谀之辈。 此时又一阵滚雷从天际走过，周青臣肃容道：“陛下三思，不要被小人蒙蔽了视听。” 赵羽指了指天，说道：“你说这是天帝震怒？我还说这是天帝给陛下放的礼炮。” 【不能跟这些说修仙界的雷劫说法，要不然陛下非要修仙我可没地儿给他整修仙秘籍去，关键是飞升书也不给我壮胆啊，整天一下一下吐出来的都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那还没用？嬴政抬手摸了摸乱跳的眼皮，都到半路了，就此打道回去只可能更加损失帝王威严，还要被这群儒生彻底拿捏。 嬴政想要用他们，但却不会由着他们骑在皇帝的脑袋上做主，这时，身边的小羽又说话了：“我反而觉得这是吉兆，陛下，咱们应该加紧赶路，争取在日出之前登顶。” 周青臣等人则被气得脑门子一松一紧的。 嬴政抬了抬手，玄甲卫们马上一拥而上，将跪在地上挡路的这群儒生强硬而又不失礼貌地拉到两边。 如果没有赵小羽透露出来的心声，此时的嬴政就要把这些人留在半山腰了。 队伍恢复了有序地蔓延向上，嬴政坐在御驾上刚刚松了口气，就又听到赵羽在心里嘀嘀咕咕的。 【打雷这么响应该不会下雨吧，幸好我提前让人在沿路的物资小屋都准备着雨具，就算是有个陛下封禅必定下雨的规律，大家也不会淋雨，陛下的面子还在。而且下雨多好啊，到时候可以这么宣传，这是天帝为陛下庆祝降下的甘霖。】 嬴政叹了口气，斜斜靠倒在靠背上，他还是先闭目养神一会儿吧，一个个都是不靠谱的。 赵羽倒是刚睡了一觉感觉精神多了，跪坐在边上东摸摸西摸摸，然后在下面找到一个暗格，轻轻打开看见暗格里面放了不少好吃的，吸溜了一下口水。 其中有赵羽在邹县搞出来的面粉做的那种包馅儿的面饼。 虽然这个面饼表皮会发硬，但是擀得薄薄的包上或肉或菜的素馅儿，在釜中刷一点油煎得焦黄焦黄的，刚出锅那会儿可好吃了。 赵羽看了看撑着额头好像已经睡着的陛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有八个，我吃一个陛下发现不了吧。】 嬴政侧了侧身，这跟身边蹲了一个大耗子一样，朕就是睡再沉也能被你吵醒。 赵羽捧着一个还带余温的肉饼子啃，啃着啃着外面的天就亮了，山顶也到了，滚雷声渐渐消失了，但是整个天空像是被一张灰沉沉的幕布笼罩着的一样。 御驾停稳，赵羽从上面跳下来，手上的油已经被他刚才用里面的衣服擦干净了，仰头看向天空，心里一阵惨嚎。 【不会真的要下大雨吧，别下山的时候把陛下淋个落汤鸡，那就真的是那个《史记》上记载的途中遇大雨了。】 李斯等人顿时用谴责的眼神看向赵羽，你还有没有点谱儿了。 刚才说有雨具的是你吧，咱们都到了山顶了，腿肚子还在打颤呢，你又没把握了－－－ 嬴政弯腰从御驾出来，已经心累地不想说话了。 赵羽转身去搀扶陛下，赵高没来得及上前就被他挤到了一边。 “陛下，准备准备就能开始了。”赵羽说道。 嬴政嗯了声，决定接下来一步一步的还是让这次带出来的礼仪官主持祭祀。 不过祭天仪式赵羽提前就跟那些礼仪官商量了，流程一步一步是提前安排好的，另外还有加入他建议的祭天词，所以陛下不让他上还是跟他做的一样。 浓云密布，山风烈烈。 站立在泰山顶，才能明确地感觉到天象的鲜明浓烈。 儒生们站在最后方，全都绷着脸，就在焚烧了祭天帛书之后，一阵坚利的风席卷而过，豆大的雨点瞬时间门砸下。 赵羽傻眼，用力敲脑内书。 【你要不要预告的这么准啊，真把我们隔在了山顶。这里哪有五大夫松啊，而且还打着雷，确定躲在树下不会被雷劈？要是始皇大大祭天的时候被雷劈，不用等到几年后始皇大大病死沙丘，这些儒生们当场就能开启群嘲模式。】 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地面很快就湿了。 山顶一阵喧闹。 张良过来拉着赵羽去周围的那些小屋，这么大孩子了，怎么想事总是想一茬漏一茬？ “这些小屋够不够用？”早知道会这么准，就在山顶盖一排小屋了。 张良说道：“下山不远还有几间门，还有提前准备好的蓑衣，淋不着谁，关键是别淋着你了。” “小羽呢？” 蒙恬和尉缭刚护着陛下去躲雨，这时也都跑了出来，拉着赵羽往临时避雨的屋子去，“快点进来，这么冷的天可不能淋着。” 周青臣和两个儒生挤到了这边，站在门口就向嬴政巴拉巴拉，提出接下来最好要举行一个祈福禳灾的祭祀，以消天帝之怒。 赵羽过来就被王离招招手拉倒身边站住，赵羽窃窃私语：“这什么情况。” 王离：“坚持兜售他们儒家学说，就是想让陛下听他们的。” 赵羽给王离竖了竖大拇指。 【精辟。】 李斯没忍住噗笑了一声，引来周青臣的怒瞪。 周青臣等人亲眼看着始皇帝身边围着的都是这样的大臣，无不在心底大摇其头，始皇帝这些年越来越暴虐不是没有缘由的，身边围绕的这些臣子不是奸臣就是佞臣。 赵羽也在摇头。 【书上还说始皇大大是暴君，这些人都蹬鼻子上脸了还没有打他们一顿，这就是暴君的话，后面那什么什么皇帝，虽然想不起来但他比始皇大大更残忍，打臣子屁股都要脱了裤子打，那不更是暴暴君？】 李斯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赵羽身上。 脱裤子打屁股，你真是一时不出点馊主意就难受啊。 嬴政憋着笑，到底没有把脱裤子杖责的话转述出来吓唬周青臣等人。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门，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又等了一会儿，蒙恬出去看了看回来说道：“陛下，天已经放晴了。” 刚刚下过一阵晨雨的天空，乌云开始渐渐散开，露出一块块清湛湛的如同水洗过的天空，太阳也好像在什么水里洗过的，连光线都比昨天的明亮。 这番景象，已经是人间门难见。 赵羽忍不住说道：“我爱大自然，美丽的大自然。” 周青臣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说道：“先生，他是道家的。” 周青臣脸色难看地瞧了他一眼。 突然，晶莹剔透的一道道光晕从天际直直地射到山顶的地面上，一道又一道，在众人的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样的光柱就有十几个之多。 光柱美丽而又安静地照射下来，似乎还能看见绕着光打转飞舞的光晕，这突然而至的奇美景象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灵。 【这是，丁达尔效应。光在空中细微颗粒上折射－－－】 好巧不巧，就正好有一道光柱打在赵羽所在的位置，沉浸在此等天象无法回神的人听到赵小羽那充满感叹的声音，终于回神，都向他看来。 一看之下，所有人的瞳仁都缩了下。 可以说在这一瞬间门，在嬴政心里那些方士的各种神仙传说仙丹药丸，都被站在光里的赵小羽秒成了渣渣。 赵羽不经意回头，看见陛下的眼神，吓一跳，指了指天上道：“陛下，这算是天降吉祥了吧。” 然后所有人都被惊醒了，被奇美景象震惊到失语的众人这才有了声音，甚至还有一些小官员不明所以下跪的。 嬴政眼中充满了笑意，点头的同时看向周青臣：“周先生，这算不算是天帝对朕统一了天下的祝贺？” 周青臣一秒都不带犹豫地撩起衣袍跪下来，抬起双手，宽大的青衣双袖垂地，山顶烈烈的凉风吹拂着，还真令他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但是他接下来说的话，一点都不飘飘欲仙，他说道：“回陛下，鄙人不敢当先生之称。此天象神奇，有如百鸟朝凤，万水归宗，陛下之为始皇帝，正是顺应天命。吾等，贺陛下万寿无疆。” 其他的儒生见此，也纷纷下跪，齐声说道：“吾等，贺陛下万寿无疆。” 众人直待到光柱消失才下山，不过还有一部人留下，比如李斯等文臣，他们要刻石彰表皇帝功绩留下教化万民的内容。 同时，李斯还要把今天的盛大天象记录下来，让当下的和未来的人都知道陛下被天帝承认的事实。 赵羽放心了———【就算陛下以后会早死，这些儒生也不能说陛下是没有听他们的话违规操作才死的。】 正兴致勃勃刻石的李斯抬头，高喊：“徐阿丑，送他下山去。” * 下山的时候，那些儒生们一个个比霜打的茄子还蔫儿，赵羽看到他们的样子，觉得应该找一个会画画的人画一副画送给他们以资纪念。 赵羽这次就是跟着大队伍自己腿儿着下山的，就注意到了一段山路旁长着一株很大的松树，忍不住感兴趣的跑过去打卡。 张良无奈，跟身边的玄甲卫同僚说一声跟了上去，都不用问他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就听到了答案。 【这就是书上说的陛下躲雨之后，为了挽尊封的那株五大夫松吗？看书上的注释，五大夫松到两千年以后还在呢。好松树，这次陛下不能封你了，等我有空了经常来看你，给你捉捉虫啊。】 张良也围着松树打量，树顶如冠，还很是一棵很俊的松树，正想着，就看到赵羽拿出来一柄小刀。 小刀银光闪闪，是在邹县大炼钢铁的时候，陛下给的，赵羽非常珍惜，平时连切肉都舍不得。 现在却拿着在树上划拉。 张良走到旁边，问道：“你在干什么？” 赵羽：“刻字啊。” 【这可是能活两千多年的松树，李斯的刻石不保准，到后来损坏了，流传到两千多年后就只有秦二世留下来的二十九个字，还是刻它身上保准。】 张良听到秦二世这三个字，唇角就控制不住地向上勾起，二世而亡啊，秦始皇如今知道也只能生生忍着。 毕竟时机不到，他处理谁去呢。 说不定还是自己当了秦朝丞相之后，帮忙把秦朝搞到二世灭亡呢。 实话实说，这才是张良能时时刻刻忍着不再去刺杀秦始皇的最大原因。 看着奋力刻字的赵羽，张良笑着道：“小羽，你确定你刻下来的字不会在几年之后长平了？” 赵羽慢慢划出一横，说道：“没关系了，反正以后陛下还要东巡，我再来刻一遍，到时候让夏御医给我配一点药水，涂上去让字可以随着树木长大。” 张良嘴角抽抽，神仙都这么善良吗？ 刻完了字再去追赶御驾队伍的时候，赵羽就看见往回返的十几个玄甲卫，还有几个认识的，“岗，你们干什么去啊？” 岗看见赵羽也很开心，快步走过来行礼道：“参见小中郎，陛下大悦，册封了泰山以及泰山之上所有有灵的生物，叫我们回来立石碑呢。您看那颗大松树，就被册封为五大夫一职。” 赵羽只觉脚腕子一软。 【我滴妈我滴妈，我脑子里那三本书说的都实现了，这是不是预告着陛下到最后也避免不了五十岁死在沙丘？也阻止不了我哥赵高假传圣旨害死太子！也阻止不了赵高这中华史上第一个大奸宦霍霍秦朝，要不是起义军围了咸阳，他还想当皇帝呢。】 赵羽跟返回的玄甲卫分开之后，心中便充满了愁绪，他不知道，前面五百米的御驾上，赵高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嬴政脚边。 嬴政道：“原来爱卿还想坐一坐朕这个皇位。” 赵高声音里都带哭腔，砰砰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嬴政看了看手边的陶制杯，说道：“你损坏了御用之物，回去后先领个十杖吧。” 赵高感激道：“奴婢谢陛下恩赏。” 十杖而已，跟赵羽书里预言的自己所犯的那些罪行相比，不值一提，关键是这个赵小羽，什么时候把他拥立的那个二世到底是谁说出来。 既然是命中注定，他赵高就一定还要抓住这个机会。 殊不知，嬴政也在等那个传说中的二世，既然命中注定赵高会和二世一起篡夺皇帝之位，他这个始皇帝会主动顺应天命，让赵高和二世做个一世的君臣。 下山回到住处，赵羽就收到了陛下的赏赐，奖励他这次安排的泰山之封顺利进行，给了他整整一匣子黄金。 装黄金的匣子用的都是金丝楠木这种据说很珍贵的木材。 听说楠木闻着有香味，用牙咬一咬还是软软的，等送赏赐的内侍离开之后，赵羽立刻趴在匣子的一角咬了一口。 张良抬手揉了揉额头，这个蠢小子，不给他当哥还真不放心他能顺利活到老。 “又干什么？”张良抬手指抵住赵羽的额头，把他的脑袋推到一边。 赵羽疑惑地看着张良，说道：“金丝楠木的箱子啊，我试试是不是真的。听说有一些无良商人，会金丝楠木的作假技术。” 张良坐在他对面，“你是真敢说。皇帝赏赐给你的东西，能有假的？” 赵羽抱着小匣子：“没有摸过这么好的木材，我咬一咬尝尝感觉还不行？” 张良笑道：“那你尝着香不香？” 赵羽忍着小窃笑把匣子抱着在怀里翻滚一圈，声音坚定道：“香，可香了。哥，你说我以后都好好地跟陛下干，能不能在死之前攒出来一副楠木棺材。” 张良：什么，我听见了什么？ 赵羽看见张良一脸的呆滞，补充道：“哥，你放心，我会帮你也攒一副的。” 【不知道脑内书会不会介绍一下始皇大大的陵墓，叫我看看陛下用的什么材质的棺材。】 “噗，咳咳咳。” 张良放下水碗，擦着嘴角对赵羽说道：“你别整天琢磨这些有的没的，明天还要上梁父山举行禅礼，虽然没有泰山的封礼繁盛，但皇帝肯定是要让你一起去的。” 赵羽想到明天还有一天要忙，抱着金匣子就爬床上睡觉去了。 根据随行礼仪官的安排，第二天筑坛在梁父山又祭祀了后土，然后又集中在一天祭祀了八神，都是时人信奉的天地山川之神。 赵羽跟着打杂，像是个掉到神仙窝里的老鼠。 蒙恬给他讲了个泰山山神的传说，李斯讲了个掌管时间门四时的四时主。 这两天不仅有神话听，还有各种各样的美食吃，御厨甲煮的白肉蘸着特质的料汁吃比以前的烤肉可好吃多了。 赵羽想天天这么吃，大家都笑着告诉他这只是祭祀时才有这样的肉吃。 赵羽：恨不得天天祭祀。 就这么，赵羽带着满嘴肉香离开了泰山，下一程是海边，芝罘。 泰山的封禅大礼出现的奇异天象周围的百姓都看见了，当场下跪的不在少数，后来皇帝祭祀完毕离开泰山，给泰山方圆百里的郡县城郭免了三年的税赋。 这一举动直接震傻百姓们，御驾启程这一天，自发过来恭送皇帝离开的百姓漫山遍野都是，嬴政从车里看见还怀疑是当地官员投他所好组织的。 赵羽就自告奋勇去打听，张良便跟着他一起去的，回来的时候赵羽高兴地回报了百姓们关于亲自来送驾的说法，张良却沉默不语。 “以前我们的国君也不管我们死活，皇帝竟然会给我们免赋税，我们就想来送送他，而且那天祭天的景象你没看到吗？天上掉下来十三道光柱，天神们都下来直接接受始皇帝的参拜了。” “以后陛下就是我们的皇帝。” 赵羽声情并茂地转述，嬴政眼睛里渐渐的浮现了笑意，赵羽便趁机建议：“陛下，咱们不是在邹县弄了很多炼铁炉吗？不如运送一些耕犁过来，一个里分一架，好让农官尽快普及牛耕，大家也能多种几亩地不是。” 嬴政微微点头，表示对赵羽的循循善诱很满意，马上就让王绾和李斯等文官上前，讨论一下如何设置深入底层的农官。 赵羽笑笑退下深藏功与名。 * 几天后，驾临芝罘，当地的官员和原先齐国保留下来的一部分小贵族过来迎驾。 赵羽站在始皇大大身后，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头，鼻端浮动着带有海洋气息味道，只觉天高地阔直到处都是和内陆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正在这时，脑内书欻欻闪了一下。 仡佬事和老祖宗传都出现了新内容，赵羽翻开最新页，快速地扫了两眼，忍不住哇哦了一声。 嬴政的身体僵了僵，刚刚过去泰山淋雨，还有什么对他不好的事要来吗？ 蒙恬李斯等：为何，为何最近都是陛下的黑料。 赵羽满眼复杂地看着始皇大大的后脑勺，在心里犹豫。 【我该怎么告诉始皇大大，马上将有一个骗子来跟始皇大大这里打卡？作为诈骗犯鼻祖，此人从陛下这里偏走的财富不可以用金银计啊。他他他，他还骗走陛下的心！】 37大忽悠到来 【公元前二百一十九年, 即秦王政二十八年的时候———诶，不对啊，不管了。始皇帝东巡到达芝罘, 芝罘三面环山一面向海, 其风光秀丽远远不是秦始皇老家的黄土高山可比拟。其时始皇帝已得天下之尊，唯一还有遗憾的就是寿命一事了。 齐鲁大地文化底蕴丰厚, 神仙方术的文化体系也很发达, 始皇帝观览芝罘登临崂山之后，在这种文化氛围中一定会生出神仙之想长生之思。而特别会忽悠人的徐福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郎有情妾有意能成一顿的必要条件是你出现的恰恰好。 徐福经人引荐而来，向迫切需要长生的秦始皇讲述了蓬莱、方丈、瀛台三座海上仙山的故事，始皇大大当时被折服, 当徐福表示愿意乘舟出海帮始皇求取仙药的时候，始皇大大立即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车马粼粼。 赵羽坐在自家二毛的背上，看到这里眼睛都成了斗鸡眼。 【就这，就这？ 这还是我那英明神武聪睿非常高傲而且长得很高足有一米九三的始皇大大吗？都不让对方展示一下神仙手段就开始投资了？】 咕噜咕噜的车轮声中，嬴政心累而又无奈地再次抬起手, 轻轻的轻轻的摁揉起眉心。 自从有了赵小羽，朕无一日不心累。 跟在旁边的姚贾瞪视李斯：你们这些文官怎么也不知道劝谏？ 李斯通过车窗回瞪：你们怎么不劝谏？你们还是陛下的心腹呢。 赵羽：【继续康继续康。始皇大大给徐福丰厚的投资, 让他出海一定要找到不死药。徐福这个大忽悠在出场一次之后, 成功顺利地带着大笔投资身退。不过他还真是替秦始皇找不死药去了, 然鹅，没找到。 没找到总不能一直在海上漂泊吧, 而且吃的用的都差不多没了，想到始皇帝的单纯，徐福想好一套说辞决定再冒险干一票。 没想的是自从他出海之后, 始皇大大一直在盼望着他的归来，先后又派出卢生的等人去寻高誓羡门等仙人。唉，一个人总是容易跌倒在同一个坑里，始皇帝没想到卢生这些人没有找到仙人就算了，竟然还在背后诋毁他，说他这样的暴君根本不配得到长生药，于是把相关的四百六十多人都坑杀了。 这，就是历史上骂到死臭的坑儒事件。】 赵羽喘了口气，小声咕哝：“可怜的始皇大大。” 嬴政已经能很平静地听自己的黑历史了，倒是蒙恬李斯等文武将，越听就越同情，可怜的陛下啊。 【坑儒之后，始皇帝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徐福身上，于是进行了他登基为天下之主以后的第五次东巡，再次到达琅琊郡，登临琅琊台，抚石追思，盼望着徐福的回归。苍天不负有情人，徐福还真的在这段时间回来了。 始皇帝立即召见之，没想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徐福哭啼蹄的进来禀报，皇上啊，海上的艰难险阻太多了，臣连仙山的门都没有登上就被神仙养的大鱼给拍了回来。 最后徐福表示，如果能给他加强装备，他一定能够把仙药给始皇帝找回来，这个时候距离始皇驾崩或许只有一两三四个月的时间，始皇的身体必然是处在虚弱之中的，徐福这个渣男的说法很快就取信于他。 于是始皇大大再次大笔一挥，让人给徐福准备了多多的大船，多多的武器，多多的护卫，多多的贡献给仙人的礼品－－－三千童男童女。整顿一番之后，徐福再次出海。而始皇帝在东海边上徘徊远望着离开的大船们，盼望着这个寄托了他唯一希望的男人，能够把不死药给他带回来。 然鹅谁也没想到，这一年才五十岁的秦始皇，在离开东海边行至沙丘之后，就重病不起，最终天妒英才在五十岁的时候就死了。正所谓，求之切得之邈，大家要知道，秦始皇的爷爷可是活到了七十多，而他父亲的早逝，肯定跟在为质期间生活艰难坏了身子骨脱不了关系，所以说他家是有长寿基因的。 但凡秦始皇不是那么磕丹药，迫切希望长生，在吃的喝的上注意一点，他都能至少在多活二十年。想要求长生却偏偏五十而亡，一生都在被各种各样的方士忽悠，到死都惦记着出海的徐福，真可是惨兮怛兮令人心痛兮。 所以在现代才会有这么一个很热的梗，我们那高大迷人的老祖宗他不就是要一颗不死药吗？给他又怎么了。但是从老祖宗中老年被诈骗的经历来看，我们可以得出一条真理，这个世界上它没有不死药！】 赵羽眼睛都红了，真的是心酸又心疼。 【在这一段孜孜不倦的求仙经历中，陛下竟然被骗得这么惨。那个谁，你出来，给我一颗不死药仙，不就是想长生不死吗？我要帮陛下达成愿望。】 车里，嬴政听着那忽近忽远的唧唧哇哇的心声，唇角勾起，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虽然真的很黑历史，但是有个小家伙安慰，感觉也没有那么伤心了。 * 芝罘准备的行宫很有地方特色，海货多美女多，这里要补充一下，在芝罘是赵羽第一次看见美人，去行宫的途中，当地的官员还拉着蒙恬到一边去审核晚上的节目单。 吃过瓜心满意足的赵羽偷偷跟了过去，蒙恬注意到旁边的小动静，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拿着节目单看了看，点头道：“还算可以，云翳。” 云翳站出来，蒙恬将节目单交给他，看了眼芝罘官员：“你带几个人，去检查一下这些名单上的人员，有可疑者全都看押起来。” 芝罘官员抖了抖，露出笑容，低头哈腰道：“应该的应该的。” 云翳说道：“走吧。” 芝罘官员紧忙跟上。 蒙恬转身看着一个方向说道：“小羽，出来吧。” 赵羽便出来了，笑道：“蒙叔，你什么时候看见我的？” “一来就看见了。”蒙恬说道，“你这隐蔽技术不行，如果以后还想跟着我去军队，功夫是要再练练的。” 赵羽点头，看着离开的两人道：“蒙叔，那是芝罘的县令吧？他给你晋献的都是什么，不会是有什么能人异士要引荐给陛下吧。” 【嘎嘎嘎嘎嘎嘎，等着看徐福。】 蒙恬一言难尽地看着赵羽，拍拍他的肩膀：“是歌舞晋献。” 往里面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小羽啊，你可要长点心啊。” 赵羽：“难道歌舞不能打听？” 蒙恬摇摇头，我就是想告诉你也说不出来啊。 “对了蒙叔，你知道怎么回事吗？陛下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诶。”赵羽想到这件事又问了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齐郡上上下下的官员拜见过到下榻休息这段时间，陛下的脸就没有放晴过。 蒙恬眼神奇怪地看了赵羽一眼，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跟你有关，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你说陛下马上将会被一个妄言神仙传说的人骗了就算了，你竟然还说陛下会对那个骗子倾心，这就是不能忍的了。 说完，蒙恬忍着笑快步走去大殿，不过到了他也没进去，陛下现在的心情并不美，有什么事他还是等会儿再进去说。 内侍看看蒙恬大将军，疑惑：“将军，您不进去吗？” 蒙恬笑道：“吾的事不要紧，等别人先进去了吾再进。” 内侍们：－－－ 陛下从回来就闷闷的，应该是心情很不好，连赵府令都被训斥了，没想到以往总是会在陛下心情不佳的时候顶着风头上的蒙大将军，这次也变苟了。 蒙恬在这边等了一刻钟，才有不能听见赵小羽心声的几位同僚过来觐见，蒙恬愣是等了他们离开才再次出现。 内侍：“大将军，这次需要给您通秉吗？” 蒙恬还没说话，后面又来了几个人，一位在随行人员中并不甚起眼的小官笑眯眯趋近，看见蒙恬便弓腰行礼：“下官参见蒙恬大将军。” 蒙恬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你这是得了什么好物，如此喜形于色？” 小官说道：“下官郭绮。不瞒大将军说，下官在为官之前正是琅琊郡的人，有一位好友是师从名家，颇通什神仙方术。听说陛下驾临，欲要为陛下敷衍神仙之事。” 蒙恬震惊，看着郭绮的眼睛里充满震惊，震惊过后就是了然。 原来是你啊。 郭绮：？？？ 忍不住瑟瑟发抖，大将军的眼神为什么好像找了他千百年终于找到他一样的。 蒙恬说道：“你先等一下，吾替你去禀报。” 郭绮了然：既然这么不巧碰见了大将军，大将军想分功他也不能说不给。 内侍：大将军，我们还没有替你通秉呢。 一会儿，嬴政见了郭绮，丝毫表情未露，只是马上就让郭绮去通知他那个了解神仙方术的朋友过来。 郭绮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和兴奋退下，然后一刻都没有停留退下去喊徐福，徐福说陛下可能会几天之后再召见他，希望还没走远。 * 赵羽正和张良在吃饭，忽闻外面脚步声凌乱，马上端着碗出来看热闹，见是熟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经过的是玄甲卫中买过赵羽吹火筒的玄甲卫中的一个，稍缓脚步回道：“有人给陛下荐了一个去过神仙界的方士，陛下要召见此人，让我们准备东西让那方士展示神通呢。” 赵羽听了差点就蹦起来，还以为这个人要等到陛下等琅琊台之后才出现，没想到现在就来了，他要去，他一定要去看现场，现场看陛下被骗。 张良现在也是被炒菜造福的人群，一碗饭一碟小炒菜，美滋滋的晚饭就这么完成了，看着赵羽跟大马猴放下碗就向外跑的样子，喊住了道：“你干什么去？” 【干什么去，又是干什么去，丑哥你什么时候化身老妈子了？】 赵羽站住转身，脸上露出笑容，道：“我去找陛下，蹭好吃的去。” 张良放下碗，从干净利索的袖口里愣是抽出来一条手帕，随手擦了擦唇角，说道：“带我一起去呗，我也很久没吃肉了。” 赵羽：－－－ 擦个嘴角的动作都那么优雅，说话的语气也那么正直，谁能猜到他说出来的是这样的内容。 “那好吧。”赵羽答应了，“到时候你得听我的安排，我找机会分肉给你吃。” “嗯，”张良可听话的样子，“走吧，到时候都听你的。” 说着走到赵羽身后，推着他向外走。 【哈哈哈哈哈，以前我说我想当肉食者，丑哥还非常看不上我理想的样子，现在自己也馋肉馋成这个样子，哈哈哈哈哈。我该不该告诉他，我是去现场看陛下是怎么被忽悠滴。还有那个徐福有多会讲故事啊，竟然令陛下到死前都念念不忘。】 张良跟在旁边垂眼看赵羽。 你小子在外面但凡有一般内心的猖狂，你早就被拖出去弃市了。 出得门外，手心一滑溜，这小子就溜走了。 张良喊道：“你又干什么去？” “丑哥，你先走着，我一会儿就来追你。”赵羽回身挥了挥手，然后又转身小跑着离开。 张良只听见他在心里念叨什么我也准备准备。 大约半个时辰后，赵羽和张良在陛下居住的正殿门口，看见了一个身穿着月白色宽袍大袖留着长须的高大男人阔步而来，气势把旁边的同行者都遮挡了。 此人行走之间步步带风，再加上俊朗而又不失慈祥的容貌，看起来就像是直接从天上下来的谪仙，他一定是徐福吧。 赵羽看见这个人就一个想法。 【不讲理不讲理，为什么一个骗子也长得要样子有样子要个子有个子？】 张良心道，外貌上撑不住，能糊弄了秦始皇？ 而在行宫殿内，嬴政听到赵小羽那夸张又快速的心声，只觉额头的青筋一下一下蹦跳起来。 赵高也察觉了不妙，眼神递到外面，这小子怎么又来了？ 恰在这时，外面的内侍进来道：“陛下，赵中郎求见。” 嬴政默默无声一阵，抬手在眉心揉了揉，已经知道了，片刻后吩咐道：“带他进来。” 殿外，赵羽对徐福两人笑了笑：“承让承让了，我们先进去哈。” 徐福本来就有种事情不在掌控中的不安感，临到殿门口被挤得后退一步，那种无法琢磨的不安之感又浓烈几分，他看向好友郭绮。 郭绮低声道：“那位是新晋的陛下宠臣，不只陛下宠，连老古板的王丞相看见他都是满脸笑意，咱们比不过。” 徐福看着赵羽的背影，眼神底有几分赞叹，以及惋惜。 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不是我手下的童子呢。 郭绮才看向门边的内侍，笑道：“劳烦给我们也通报一声。” 蒙恬从殿内出来，看着阶下的郭绮和徐福道：“陛下请二位进去。” 徐福郭绮二人进来的时候，赵羽已经站在了嬴政身后，至于张良，他根本没进门，直接就汇入殿门两侧的玄甲卫中间。 张良要求不高，只要能听个现场热乎的八卦就行，毕竟之前在外面，赵小羽透露的根本没有多么详细。 完全不承认是没听过瘾。 “免礼。” 浑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徐福大方自然地抬起眼皮，他通身的仙家气度，傲气当然要在身上，刚才向始皇见礼只是微微垂眼。 而跪下来差点五体投地的郭绮，更是他的完美对照。 徐福说道：“鄙人有幸，曾于梦中登上逢莱仙山，听其上仙人讲述仙家之事，今日愿为陛下讲述。” 【哈哈哈哈哈，正题来了，我要听我要听，徐福你快讲。】 正在构造仙境的徐福突然听见空中之音，心神一震差点失态，而后很快一个猜测浮现在心头，或许是自己以前的虔诚信奉行为，真的引来了神仙的关注。 嬴政看似随意，但对下方的徐福是重点关注的，很明显看见他有瞬间停滞之后，眼睛里像是亮起了两簇火焰。 而且，他停顿的点似乎很巧。 嬴政微微斜了眼神看向旁边的赵羽，难道这个忽悠他的假方士，也能听见小羽的心声。 徐福精神大振底气十足，慷慨激昂地向秦始皇讲述了东海蓬莱仙山的东华等八仙，而后又提及瀛台方丈山上的不死草，以及其中一名仙神可用不死草炼出来不死药的故事。 长长的一段讲述之后，徐福呼出一口气，叹息道：“不死药乃是仙山至宝，凡人服之可长生不老，令普通的凡人躯体不被疾病侵扰，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光。” 嬴政跪坐在高台的主席之上，眼神毫无波动。 不应该啊。 徐福装作不经意地偷觑了一眼，再次没底，然后硬着头皮又从仙山之境到海中神兽讲起来。 嬴政就等着赵小羽主动站出来呢。 【徐福讲得好好啊，那些神仙，奇兽，奇花异草，我听得都心动了。但是，我比他更会讲故事，他不是说八仙吗？我就给他讲一个八仙过海好了。】 听听这题目，已经完全碾压了徐福。 徐福已经说完了，正说要陛下若对不死药有兴趣－－－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这里也有一个亲眼见证的神仙界历史，徐福先生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这声音，好熟悉啊。 徐福猛地看向说话之人，是刚才那个故意挡在他前面的少年人。 他，他，他。 他的声音和刚才那空中之音一样！ 徐福眼神惊恐，虽然他胆子很大，连忽悠秦始皇都是淡定自在的，但遇见这样的真神，他不能不怕啊。 赵羽就发现，他一开口，徐福那眼神都有当场下跪的劲儿。 【忽悠了始皇大大的人，竟然也这么好忽悠？】 徐福更加惊恐，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 赵羽请示了陛下，便走下来，悠悠地讲起《东游记》，纯阳道祖吕洞宾，会使飞剑，八仙之首李玄铁拐李修行于砀山，鱼鼓张果老，护板曹国舅等等。 一篇仙话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徐福都忘了惊惧了，只恨不能当场拜赵羽为师。 赵羽说完了，才问徐福：“咱们俩见过的神仙界，怎么都不一样啊？你那蓬莱仙山的神仙，都是从哪里来的？” 徐福：“自然是天生地养啊。” 【原来你的神仙体系是这样的，陛下也就是吃亏亏在小的时候没有妈妈讲睡眠故事了，这说的不还都是《山海经》、《穆天子传》上的。要是再给他讲讲二郎神劈山救母，三圣母宝莲灯，十八层地狱这些神仙妖鬼的世界。大忽悠徐福，能不能被我忽悠了啊？】 嬴政等人都看向赵羽，那你还真是志向远大。 徐福表示，我愿听。“鄙人不如小神———公子多见多闻，愿详闻。” 赵羽笑道：“没问题。” 【不就讲故事吗？不过不能给他们讲修真，这要是知道了炼气炼体结金丹，修大罗金身，一个个还不直接疯了啊。始皇大大真可怜，被徐福几句仙话就忽悠住了。确定都不看看他的真本事的说？】 赵羽看向徐福：“不过还是要问你一句，你还有什么别的神仙界见闻要说吗？或者，展示一点儿真本事。” 【其实徐福作为中华史上第一个东渡出海的航海家，他在后世还是很受人认可的，据说，始皇大大第二次派徐福出海，携带晋献给海上神仙的三千童男童女，都是当初从西南夷也就是现代云南地区俘虏来得当地土著。 现代人研究，日本人的基因里就有百分之一的云南人基因，可以反证的还有日国语言和云南语言有相似之处。 所以我还是不要把他忽悠得太狠了，作为出海大师，徐福的航海能力是经过历史的验证的，要不然他能靠着现在的简陋航海条件跑到日国去？这个苦活累活还是要他承担啊。 日国的和歌山到现在都还有很多徐福纪念碑徐福遗迹，还有个说法是日国传说中的神武大帝就是徐福，处在历史中的人谁能想得到，这个神武大帝只是来自秦朝的一个大忽悠呢。愣是只用始皇大大提供的一些护卫和船员，在日国打出了一片天地啊。 这大忽悠，就应该让他继续去航海发挥他在历史上本该发挥的光荣作用，至于出海的目的，有我掺和，就不是替始皇大大去找不死药，而是受陛下之命去进行友好的外交活动。 虽然现在的日国民族还没有怎么开化，发展程度基本处于原始状态，但正是这样才需要大忽悠的教化啊。】 徐福着急，这小神仙怎么就想着赶我走呢？,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38到底忽悠谁 你继续说仙话啊, 我愿为奴为婢，为您效劳，什么出海找仙药, 我就不干了啊。 仙药是那么好找的吗？他之所以这么说，还不是想要求一个晋升的机会？为了凭借仙药能够在秦朝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 如果最终只是去一个未开化之地当什么神武大帝, 我还不如直接在琅琊郡收徒过活呢。 幸亏是得遇真仙, 不然我徐福就要被自己害惨了。 那神秘疾速的心声结束之后, 徐福立即表态：“鄙人见识寡陋，在小－－－公子这些详瞻的仙史面前不值一提。” 【诶？这还是那一骗骗走始皇大大成箱成堆珠宝, 二骗骗走一批武力人员和医农技等原始积累的大忽悠吗？】 赵羽看着他强调道：“你确定你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徐福还想点头呢，没真本事都想忽悠我去找仙药，如果我有真本事的话，还不要我去真去找到了仙药才罢休啊。 脑袋即将点下来的时候, 生死关头徐福反应过来，跪下诚恳道：“我会炼金术, 我还会炼制大还丹。” 不能说没本事, 可能会直接被始皇大大，不秦始皇杀死。 嗯嗯？ 这下赵羽反应不过来了，“什么是大还丹？” 徐福笑着介绍：“就是, 就是病重的人吃一颗能恢复生机。”其实心底差点拍自己嘴巴子，没想到小神仙对大还丹比秦始皇都感兴趣。 但他的大还丹, 吃了虽会恢复生机却迅速地死亡。 反正本来就是病重的人，能恢复一会儿生机也是好的了。 【这么厉害？那让他留下两颗, 等到陛下到人生死劫的时候给陛下来一颗就好了, 有备无患，再让夏御医做一些人参养荣丸什么的。】 “不行。”正在思考的赵羽被打断，看向徐福, 徐福则看着小神仙一脸的惊恐，您虽然是神仙，但看起来也是凡夫□□。 秦始皇自己要这个药没问题，小神仙要这个，到时岂不是要害死他！ 赵羽：“什么不行，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我只是要一颗你的大还丹而已。” 徐福笑道：“我现在已经没有大还丹了。” 赵羽一愣，但熟悉的感觉很快来了，脑内飞升书欻欻三闪起来，然后有新内容浮现，好像是担心他不看似的，还强制性翻到最新一页。 【我去，这又是什么啊？关于古代炼丹术详解－－－内附配方三十九？】 赵羽一看见这个题目直接激动坏，发出豪言：【我要学炼丹，我要给陛下做出一颗长生丹。哈哈哈哈哈，我应该是第一个给陛下送长生不老药的人。】 徐福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急转直上的变化，果然他的坚持是没错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死药，我也要吃。 赵羽记着自己还正在跟别人说事，便忍着激动先把炼丹页放到一边，对徐福道：“这样吧，你展示一下炼金术，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 说完才想起来现场还有陛下和其他大臣们，又转身请示道：“陛下，不知臣这样安排可稳妥？” 嬴政的心此时也跳得一股一胀的，如果说上午听见他这一辈子都是怎么被方士利用渴望长生的弱点忽悠时，心情沉到了谷底，那么现在他就油然而生一种飘飘然之感。 “好，就按你的安排，”嬴政吩咐，“赵高，问问徐先生都需要什么，你去给他准备。” 赵高：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出去。 按照推断自己这个弟弟炼出来长生药是不会给他的，如果现在偷听一下丹方，他也还有机会成仙啊。 赵高就这么揣着满腹遗憾出去了，为了让赵羽能专心看他的炼丹书，大家都争先恐后向徐福抛出问题，比如你什么家世，师父是何来历，还有没有同门等等等。 徐福又开始忐忑了，因为从始至终这位在传说中非常渴望长生的皇帝陛下竟然没有问他几个问题，一边回答一边竖着耳朵准备接收真正的仙丹配方。 赵羽被王离拉到了一边，有这个大个子在前面打掩护，他便放心地看起来。 【从秦始皇开始，古代的封建帝王求仙吃丹药的例子从不少见，但是无一例外，这些人反而都是死的最早的那一批。他们到最后都被自己给毒死了。难道这些丹药是因为配方不对才被毒死的吗？非也非也，下面笔者会给大家附上从古流传至今的三十九种所谓的神仙丹药？！】 大家都听得出来，即使是在心中默默地看书，赵小羽的心声也都在一瞬间变了，失望的情绪传达到每一个人耳中。 嬴政最失望，徐福稍微有点失望，毕竟他是接触这一行的，本来就知道仙药是什么成分。 赵羽差点摔书，如果它不是在自己脑子里的话。 脑内书的字开始一闪一闪地向外扩大，赵羽只好继续看下去。 【首先我们来看看这些配方的几种共同原料，硫磺、黄金、水银以及铅锡铜铁锌等重金属，下面来看细微差别，有的会加入白玉粉等玉石，虽然也有加入在后来的药书中列入养生药材植物的，但这点点东西完全不能中和前面那些重金属之毒。 而重金属又是炼丹必备原材料，大家都知道火药是我国古代的炼丹家在炼丹的时候炼出来的，为什么呢？就因为硫磺这个重要成分。水银更是有剧毒。说到这里大家一定都明白了，以前那些皇帝们吃的哪是仙丹？根本就是一颗大毒丸啊。每次一粒，早日升天，从这方面来说也的确是可以让人飞升的丹药。 吃仙丹，死得快。也只有什么科学知识都不懂的古代人，才敢把大毒丸往肚子里送。不过到了宋代，这种服食丹药轻身健体的外丹术就被内丹术排斥，说明在医药行业有了大发展之后，人们都意识到了丹药的危害。 内丹术主张者相信，他们可以通过打坐、冥想、养生等在体内修出一颗金丹，金丹结成之后便有飞升的可能。但那都是对世界认识不足的古代人一种天真的想法，科学无尽头，发展无尽头，或许在我们探索的进程中，现在的我们已经成为古人认识中的神仙。宇宙内处处有规律，掌握了规律人人都能成为神仙。 所以不要盲目追求长生，长生有风险，追求需谨慎，一不小心你就会是下一个秦始皇。】 嬴政的面皮抽动了一下，不是说吃丹药的皇帝很多吗，为什么又说朕？不过想到在精神不济时吃下的那些丹药，嬴政就没空想这些了，喉头一阵一阵发紧。 赵羽发现这只是一篇打假科普时，精气神全泄了，连看徐福的点金术都没有心情，大家知道这小子喜爱黄金的态度，如今看到这样实实在在把铁变成金子的法术，竟然一点都没有露出两眼放光的样子。 看来是真的被那个飞升书伤害到了。 其实徐福炼金练得也不怎么专心，他很想安慰一下小神仙，那书里不是说了，今人在古人眼中是神仙，宇宙之中处处是规律，咱们去发现规律就好了呀。 就像是他都能听见小神仙的心声，这还不是只有神仙才能做到的吗？ 徐福把炼出来的金子放到托盘上，内侍拖着送到嬴政面前，嬴政只拿在手里看了看就放了回去，对徐福和颜悦色的说道：“先生果然是大贤能，朕对你刚才说的仙山不死药很感兴趣，你有没有信心带人去找寻仙山，帮朕在仙山上建立一个国家啊？” 徐福失望，心忽悠悠如秤砣沉到谷底。但是徐福不敢说一个不字，他交友广阔，非常了解惹秦始皇发怒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赵羽：【什么，我竟然是帮助徐福忽悠到了始皇大大吗？】 * 夜空中悬挂着个晶莹剔透的大圆盘，天地之间被如水的月白色充斥着，夏虫鸣鸣，夏日的惬意也如月光一样缓缓流淌着。 屋顶上，张良拿着赵小羽伤心至极还不忘给他捎的炙肉，一口一口吃的那叫一个香，“唉唉”的叹息声在身侧不停响起。 张良转头看着垂头丧气的赵小羽，瞅准机会把一块撒着很多香料的炙肉塞到他嘴里。 赵羽看了丑哥一眼，一下一下缓慢地嚼着。 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让张良好笑不已，喝了一口酒，问道：“你怎么了，挨陛下训了？” 赵羽摇摇头，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蓝布抱着的金块儿，炫耀了一下，“陛下怎么可能训斥我？他还把徐福炼出来的金子送给我了。” 现在的赵羽甚至都觉得，徐福可能是真仙，比给他脑内书的那个家伙还真。 张良一口酒梗在喉头，看了眼身边的小孩子，你对成仙到底是有什么执念？就在今天上午，是谁在心底发誓一定不能让他的始皇大大被徐福忽悠了？ “小羽啊，那你到底有什么心事，跟哥说一说。”张良担心真的会一个看不住这小子跟徐福跑了，循循善诱道。 赵羽倒在屋顶上看着那轮特别大特别亮特别圆的月亮，这样的月亮是他以前都没有见过的，虽然他是个没有记忆的人。 “丑哥，你说天上真的没有神仙吗？” 张良眼睛含着如这夏夜一般的笑意，侧头看赵羽，“应该有吧，不过有没有也都不重要，神仙又不会下来与我们一起生活。” 赵羽看了张良一眼，说道：“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 张良在他脑袋上敲了下，“瞎说什么笑话。别想那些烦心事了，陪哥一起看会儿风景。” 脑内书欻欻又闪，赵羽气得用意识拍了一下。 【你今天别招我。】 然后它又自动翻到最新页，赵羽：－－－ 【敢情终端还不在我这里。】 张良：什么是终端？你小子其实还是有点东西的，总会说一些让人不明白却又好像很高深的话。 闲着也是闲着。 赵羽就一边嗯嗯啊啊的迎合张良的话一边看书了。 【科普文章第二篇，我们人类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屋后，嬴政正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随行的李斯蒙恬也跟着站住。 啊呀呀，今天的仙书那是频繁降临啊。 人类？ 是以后的人对人的称呼吗？ 我们到底是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这是上古一来就一直被哲人们讨论不休的内容。 赵羽一开始没有多大兴趣的，但是看着看着眼睛就亮了。 【银河系，星云，宇宙飞船－－－】 听了十几分钟的科普文章，嬴政这晚上做了时间很长又很瑰丽的梦，只觉他一迈步，脚下都是流动的星河。 醒来后嬴政下定决心，此生一定要去赵小羽说的宇宙去看看。 太阳刚升起，随行的工匠惊呆了，伺候着赵成坐下，笑道：“赵内侍，您刚才说什么？” 赵成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陛下说，让你们想想，怎么能让船飞起来，需要什么都有我给你们供应，一日能做出飞船，一日给你们重赏。” 工匠转身，看了看身后的一片徒弟，不由得在心内惊呼了一声，我的娘哎，陛下真的要去找神仙啊。 * 徐福被始皇帝留下来，却一点都不开心，因为他只想跟着小神仙一起找真正的仙界，海的那头没有神仙更没有仙岛，他不乐意去了。 天色一亮，行宫后面便出现几个人探头探脑，一旦玄甲卫走上前去，这几个人马上一哄而散，没多会儿他们又会慢慢聚拢而来。 一个玄甲卫正要上前去看看，一侧的小门里走出来一个人。 “徐仙师。”玄甲卫们称呼。 徐福点点头，仙人的姿态更加明显，不过看见自己的几个徒弟，这仙人态就自然了很多，问前面的大弟子：“翁南，叫你拿的为师的宝物呢。” 徐福大弟子亦是长发披肩广袖飘飘，眼底压抑着兴奋看向后面的巍峨行宫，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交给他师父，“师父，成了是不是？秦始皇给咱们多少钱出海？” 出海的钱不能全都花在出海上，而且受皇帝使命出海跟自己出海能一样吗？这会有符节的，当初徐福都想好了，这既是大发一笔的机会，更是赢得盛宠的机会。 因为在他师父的手札里，也记载着海外真的有仙山的故事，而且徐福十一岁跟着师父学习，一直生活在琅琊附近，他也真的在好几个雾蒙蒙的早晨看到过仙山显现于海。 然而，一切的价值观和信仰，都在昨天遇见的真正小神仙跟前被打碎了，海外没有仙山，有的也只是生活着一群原始人的小岛。 经过一晚上的价值观打碎重塑打碎重塑，徐福决定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小神仙身上。 按照小神仙那些仙书的意思，作为人还是有可能成“仙”的。 徐福打开盒子看了看，对一众心腹弟子说道：“为师暂时不打算出海了，如果能留在始皇帝身边侍奉，得到的比我们千里迢迢去寻仙山可能会更多。” 二弟子束北说道：“师父，您以前不是说，始皇帝阴晴不定，性格暴虐，留在他身边早晚会反噬己身吗？” 翁南低声吐槽：“师父啊，您忘了咱们都快没有买炼丹材料的钱了？如果不说服始皇帝让咱们出海，哪里有钱啊。” 三弟子四弟子五弟子纷纷附和。 徐福确定盒子里是他的宝物，合上就揣在怀里，摆摆手道：“都回去老实待着，为师自有安排。” 海外的仙人没有把握一定存在，但是始皇帝身边就有真的。 不管那些仙书怎么说，在徐福看来小神仙的心声能被他听到，就是施展仙力的时候有了向外的流泻，才被他这个有仙缘的人听见了。 徐福揣着他毕生最珍贵的宝物，回到行宫，一路打听着找到小神仙居住的地方，刚到地方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悲惨的嚎叫。 “啊－－－”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啊~~~” 不是螺旋上升的音调，而是一下子往上窜的调子，都没个人声了，张良正在换衣服，腰刀还没有挎好，把刀往旁边一放就跑到外间：“小羽，怎了这是？” 一看这孩子嘴都流血了，可给张良吓不轻，然后才看到落在桌子上的那块金子，金子上还沾着一点血迹。 想到这小子什么都喜欢拿来咬一咬的毛病，张良一瞬间哭笑不得，扶着他到一边坐下，又端来一杯水给他漱口。 “不就是一块金子吗？你又咬它做什么？来，我看看牙还在没？” 这疼都是直入心肺的，过了好一会儿赵羽才能说出来话，呜呜道：“我想看看，被点的金子能不能咬得动。” 徐福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住了，看天看地不知道谁能帮助他，谁能告诉他金子为什么会被小神仙吃了？ 他不是知道重金属有害吗。 我还进不进去了。 张良掰着赵羽的嘴上下看了看，放心道：“没事没事，只是下嘴唇的皮破了，牙还好着呢。” 说着把桌子上的金子收起来，对赵羽说道：“以后别什么东西都上嘴咬，你知道他这东西是怎么变成金子的？再说了这小小年纪就豁个牙窟窿，怕是没什么姑娘要嫁给你了。” 赵羽捂着嘴，道：“我还不娶呢。” 张良抛了抛金子：“这个我给你收着了，掂着跟铁的感觉一样，估计花不出去。” 赵羽不舍道：“那是我的金子。” 这金子迷。 张良在他头上打了一下，真个把那金块块揣起来，道：“等哪天我发了工钱，给你换真的金子。” 然后看到正在外面徘徊的徐福，脸上的淡淡笑意收敛，问道：“你来干什么？” 徐福笑道：“我是来看看小神－－－公子的，”说着就绕过张良走到赵羽面前，“昨日一件觉得和小公子你特别投缘，这是我送给小公子的礼物。” 盒子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竟是一棵小小的铁树，徐福介绍道：“这是家师留下的一块神奇铁片，这种铁片遇热会发生变化，我就琢磨着用那一点点材料做成了这一棵铁树，正午阳光正烈的时候在外面放一会儿，它就会开花。顶部这两朵，还有会有淡淡的烟雾氤氲，不是我说大话，当今世上没有这样的宝物。” 张良看着徐福的目光多了些探寻。 赵羽脑子里却冒出来一个词儿。 【记忆金属？可是这不是一种合金吗？现在就有啦？】 徐福听见，微微露出笑容，他就知道这种在世人看来神奇的东西，小神仙一定知道。 合金？ 合金怎么做啊。 小神仙那些仙书里有没有写？ 徐福此时看赵羽的眼神既有真正的敬仰又有比对他那些弟子加起来还要和蔼的亲切，他察人细致入微，现在已经肯定这位小神仙在降临凡间的时候脑子伤到了。 小神仙就是个真正的十几岁少年。 他一定要对小神仙特别特别好，别的不说，也好多学一些世界规律。 张良看徐福的神色，终于确定不对。 听小羽那些心声透露，这个徐福不就是一个大忽悠吗？而且他忽悠的主要对象是秦始皇，现在怎么看着像是把目标转移到小羽身上了？ 徐福笑道：“小公子，要是想看这些铁花开放，不如这就放到太阳下，过个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就能开花了。” 赵羽点点头，但却是先确定：“你这么好的东西，确定是给我的吗？” 徐福说道：“只怕小公子不喜欢。” “喜欢喜欢。”赵羽拿着盒子里的小铁花，找一个盆子放到院子里，寻思－－－【这个大忽悠竟然来给我送礼，是不是看我很受陛下喜欢，又比较反对他想要先把我这摆平？】 赵羽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他的眼神，徐福心里生出一股不详的感觉。 不会吧不会吧。 李斯出现在大门口，看到赵羽手里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赵羽道：“我的宝贝金属花。” 李斯也不关心，看向徐福道：“徐先生在这儿呢，皇上叫您过去，商量一下出海准备多少只船需要多少金银人员。” 徐福听了两眼一黑两耳一嗡，脚踩在地上都跟飘着的似的，你说你好好的讲仙话就讲仙话，说什么海外仙山长生不老药啊。 现在好了，始皇帝坚持让他出海，他有几个脑袋能够让他坚持说完“我－－不－－想－－去”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赵羽疑惑，怎么徐福这么深情地看着我？ “李上卿，我能一起去吗？” 39物理小课堂 【陛下昨天还是说让徐福出海找仙岛, 我得过去给他老人家说一声去，海外的山上根本没有什么长生药，免得陛下到死的时候都盼着徐福的归来。】 李斯笑道：“陛下说了, 叫你一起去，昨天你把徐先生都问住了, 陛下觉得你想法全面，一会儿还要你给意见呢。” 徐福恍然又看到了希望, 小神仙一直在心里喊他大忽悠，这是不喜欢他拿着秦皇的钱骗他啊，到时只要小神仙跟秦皇说海外没有长生药，秦皇未必会舍得又备船又备人让他出海。 臣子们围坐成一个长方形, 嬴政南面而坐, 东面坐的尉缭首先发表意见：“海上风浪大, 给徐先生准备的船首先要足够大足够坚固。” 下一个位置的李斯道：“为了防止徐先生找到海外仙岛不舍的回来，臣以为一定要从军中挑选一名忠君的将领率兵同去，这也是为了保证徐先生的安全。” 蒙恬笑道：“军中最好的弩机，我们可以送给保护先生的军士五十架。” “仙山不知多远, 食物和金银一定要准备充足了。” “另外书也准备一点, 叫仙山上的人也看看我们大秦的文化。” 赵羽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一样坐在位置上, 只有听的份儿。 而徐福表示，早就听傻了, 你们别这么热情，我不想去了。 但是看着始皇的威严, 群臣的热情但不容拒绝, 徐福根本不敢开那个口。 嬴政一边听一边点头，凉如秋日早霜的目光落在徐福身上，都能把他冰得一抖, 你不是有能耐骗朕吗？这次朕就心甘情愿让你骗。看向赵高，跪坐在一旁的赵高点点头，表示已经把需要准备的东西都记录了下来。 “小羽，你来说说还需要准备什么？” 赵羽：“各位大人们说的都很齐全了，我没什么补充的。” 【不过准备这么齐全为什么还能让徐福彻底掌控了船队？难道是派去的这些人都被徐福策反了？】 李斯瞬间决定，把原先准备一同出海的人员都换一批。 徐福不可置信地看向赵羽：你不是不想让我忽悠秦始皇吗？你为什么不阻拦我？ 最后的指望都在小神仙身上了啊。 赵羽又说：“陛下，我也有个师父，我师父说海外有座山山上都银子，只要徐先生找到这个，不一定是长生药，然后徐先生就可以回来的吧。” 嬴政笑着，一点都没有怀疑特别好忽悠的样子，说：“小羽求情，徐福啊，朕便准你不必一定找到长生药，也可回来。” 【据悉，在日岛上真的有一种在传说中的长生果，因此现代的研究者合理怀疑，当年徐福第二次出海的确是找到了长生果的。而这种长生果，果皮褐色长毛果肉绿莹莹如碧玉，人食之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效果。】 众人震惊：赵小羽，你看书能不能一下子看齐全了？ 嬴政却不对这个什么长生果抱什么希望，果然紧接着就听到赵羽的大喘气。 【那么这种长生果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让徐福竟然舍得抛弃成功寻回长生果之后可能有的所有荣华富贵？难道是长生果稀少珍惜只有那么一颗，徐福自己想成仙偷吃了？抑或者是徐福找到长生果的时候长生果还没有成熟？ 其实都不是，经过现代人考证，这个所谓的能延年益寿长生不死的长生果，它其实就是－－－猕猴桃。而咸阳城外面的苍莽秦岭，其实就是我国最早的猕猴桃产区，秦始皇自家前面的天然花园里就长着这种东西，你想想徐福有多大胆子敢把这个东西给秦始皇带回来？】 嬴政：等回家了朕就去秦岭摘猕猴桃。 嬴政又对徐福道，“无论是金银铜铁任何一样，先生找到都是大功一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北面坐的徐福看着秦始皇，眼里饱含着泪水，半晌才哽咽出声：“臣，多谢陛下。” 【看看给感动的，虽然始皇大大也派了人去监视，但是也给了很多钱和这么宽容的条件啊，徐福感动坏了吧。】 议事毕，赵羽追上先告退出门的徐福，徐福蔫蔫的，以前有人出资让他去海外探索仙山是他最大的理想，但是今天理想实现了他先发现，感觉一点都不好。 “徐先生。”赵羽喊道。 徐福停住，拱手道：“赵中郎，有什么事？” 赵羽：上午还亲切地叫我小公子，怎么突然之间就成赵中郎了？ “也没什么事，咱们聊聊？” 看着小少年脸上洋溢着的热情笑容，徐福终究是做不出来拒绝小神仙的事，缓步走着：“聊什么。” 难道小神仙也想去海外？ 徐福眼睛一亮，无声期待地看着这小少年。 赵羽道：“聊聊陛下呗。你对陛下观感怎么样？” 徐福泄气，“陛下自然是天纵英武圣明之君。” “别说这些假大空，你觉得陛下大方不大方？给你的资助多不多？”赵羽挥了挥手，问道，“感动不感动？” 徐福看他，总算是明白了，小神仙心中只有陛下，他故作沉思，说道：“陛下的确很大方。” 我一开始只想着能要七八艘大船就足够了，没想到陛下这么大方，一下子让人给我准备二十几艘，还把陛下的亲卫玄甲卫给我派出来一支。 而且投资这么巨大，陛下还说不用一定让我找到长生果，到时我不想回来也得回来啊。 虽然有你吊着，我不舍得不回来，但是陛下这么宽容，根本就不给我机会让我拉拢一点自己的人手。 徐福深深叹口气：“我很感动，小－－－公子，你放心，鄙人一定会尽快找到仙山下落，回来向陛下复命。” 赵羽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了，那海外山上的石头啊金子银子啊，铜铁啊，多找找，那些比其实比长生果值钱。对了还有吃的穿的用的，你到了地方多走走看看，好吃的好用的好穿的都拿回来。争取几百年过去了，后人们在日常餐桌上还能指着这道菜说啊呀这就是徐福给我们带回来的。” 徐福看这小孩一副哄小孩模样，心情着实复杂，不过仔细一回味的话，他描述的那种场景也非常让人向往。 徐福打起了一点精神，问赵羽说：“小公子，听你之前敷衍神仙国事，很是详细，那些神仙都是鄙人没听过的，适才又听说你有师父，不知你师承何方大能啊。” 徐福甚至猜测，这小神仙的师父是那种完全掌握了宇宙奥义超脱于外的高人。 赵羽看着徐福认真的样子，那就只有编了。 【快想想，我能想到的神仙哪个适合做师父？玉皇大帝？观音菩萨还是现在人祭祀信奉的四时主？有了，菩提老祖，就你了。】 “我师父是菩提老祖，他是一位不问世事的隐逸仙人。”赵羽抬手，对听住了的徐福道，“咱们边走边说。其实我师父菩提老祖，本来还是洪荒开辟时得道成圣的一位圣人－－－” 嬴政站在行宫的高台上，负手看着一起闲谈离开的赵羽和徐福，片刻之后有个玄甲卫上来，将赵小中郎的话一一复述了。 已经被一篇又一篇科普打击得清醒了的嬴政听到转述于赵小羽的那些话，感觉极为复杂，看着前方问道：“蒙恬，你觉不觉得，赵小羽说的这个圣人，讲话方式跟前面的那八仙都不太一样？” 蒙恬本没觉得什么，被陛下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对劲起来，“陛下，小中郎一开始说的八仙，他们是修金丹成仙，而这位圣人，靠的是感悟。” 嬴政略微垂下漆黑有神的双眸，说道：“这个仙界，只怕全靠赵小羽一张嘴瞎编。” “可小中郎也的确不凡，他的那些书根本不可能是凡间之物。”蒙恬说道。 “你忘了，他没有记忆，”嬴政说着看了一眼蒙恬，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恐怕对于他自己来自何处，赵小羽也迷茫着呢。不知道的就顺嘴编哪些夸张哪些是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还没说完，一个内侍匆匆跑上来，禀道：“陛下，赵小郎中带着徐仙师，去展示他师父教的神仙术发去了。” 嬴政挑挑眉，虽然故作平淡，其实心里还是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波动，此刻他越让自己清醒认知神仙之事，越表明他对长生对所谓的仙界还没有放下执念。 “走吧，蒙爱卿，随朕一同看看去。” 李斯不知怎么也听说了，鼓动了尉缭等几个更为心腹的臣子追上了陛下的步伐，等秦始皇君臣到地方的时候，赵羽正指挥着赵成：“你把这些枯叶一张一张卷起来。” 赵成看了看这家伙昨天就让他准备好的东西，非常不情愿动手，但是想到昨天晚上他找到他哥告状，他哥说这个小羽愿意用他们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就在心里劝自己好好听话什么的。 “怎么卷？”赵成想着他哥的话干活儿，将昨天赵羽要的东西都给他找了来，这树叶还是他自己出去捡的呢。 赵羽弯腰拿起来两片，跟赵成的一个小跟班要来一条细细的草绳，把枯树叶卷吧卷吧，绳子一溜缠下去。 “就这样。”说着把自己缠的两片交给赵成，“你来。” 赵成不知道要这些做什么，只好照做，赵羽一边看着一边指导：“厚一点厚一点。” 大约一刻钟之后，赵成缠出来一个一人多高的枯叶卷，问赵羽：“接下来怎么办？” 赵羽已经看到陛下等人跑过去接驾，正陪着他们说话喝酒，那种发酵一两夜的醴酒喝起来微甜，但一坐着没事干就喝这个还是会腻歪。 正想以后有什么喝着比这个好呢。 听到赵成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赵羽马上起身道：“陛下，请允许臣给您表演一下臣师父教的一个规律。” 【在始皇大大跟前不要说仙术，虽然我自己对没有长生药也很遗憾，但是我自己没有这个渴望，我能很快跳出来，陛下就不一样了，他一直有个根深蒂固的执念那就是长生不老药，我不能加重他老人家的执念。】 嬴政咳咳。 “这个规律就是烟雾中含有的灰尘颗粒越大，烟雾本身的重量越重，而树叶或者易燃物品燃烧不充分的话，就会有细尘颗粒，然后能够让我们清晰地看到烟雾的流动感哦。” 赵羽的吹火筒靠近斜插在天然石缸里的枯叶卷上方，小小的火苗转移到枯叶上，火舌快速地向下卷。 【其实如果有－－－有－－－什么东西，对纸，还是纸，有纸就更方便了。】 “大家稍等，一会儿就能看到我搜集的烟雾了。” 五六个人排排跪坐，像是认真听课的乖巧学生，站着的赵羽莫名有种身为人师的熟悉感，对自己丢失的那些记忆更加好奇。 等枯叶卷燃烧的差不多时，石缸已经装了有半缸烟雾，赵羽说赵成：“你去给我拿个葫芦瓢。” 赵成虽然不知道拿葫芦瓢做什么，但还是麻溜地去后面的厨室拿了，回来交给赵羽。 赵羽拿着瓢往翁里一舀，乳白色的烟雾好像是有形状似的游动在瓢中，四周向外散逸中心却很浓郁凝固，好像真的能够触摸到烟雾似的。 众人看见，眼睛里的震惊如同当日看到那什么丁达尔效应时一样。 徐福更是激动地站起来，赵羽便把葫芦瓢里一点点向外散的烟雾倒在徐福手上，徐福双手承接，跟手里的是仙露一样。 他迫不及待问：“小神X－－－小公子啊，烟雾有重量了啊？！” 徐福问的时候再次忍不住低头，看着手里还没有跑完的烟雾，这一团微微颤动，丝丝缕缕散逸的空气中，好像是云朵被从天上拖下来托在手里一样。 赵羽说道：“是啊，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现象，不充分燃烧时那些烟雾都是贴着地缓缓向上爬升的。如果把它固定在一个容器中，这些烟雾就很容易被搜集啦。” 【小羽课堂很有趣滴，会充分调动每一位学生的积极性。】 “陛下，”赵羽抬手点名，“您来试试。” 李斯等：嗯？ 大家都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赵羽，陛下天子之威，你怎么能点名让陛下过去呢？不懂事。 众人纷纷起来准备代替陛下的时候，眼前一道高大的人影晃过，陛下已经站起来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徐福双手把葫芦瓢交给始皇，嬴政从缸里挖出来一瓢有形状的烟雾。 这感觉的确很神奇，那日早晨在泰山顶，脚下似乎也有烟雾缭绕，但也没有今天的烟雾更有重量。 李斯走过来，眼巴巴看着陛下手里的瓢。 嬴政看了眼自己身边这些没出息的臣子，把葫芦瓢交出去了，而且自从听到那个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他现在看到葫芦和葫芦瓢这些东西就容易想起那个传说中想要娶民妇为妻的昏聩暴虐秦始皇。 赵羽等大家玩够了，才说道：“接下来还有一个小实验。” 伸手，赵成自觉地把一个窄口的彩陶瓶子拿过来放到他手上，还有一颗昨天下午就煮熟因为是赵羽说要的一直都没吃的鸡子。 赵羽把这些东西一一摆在案几上，展示给大家看：“我再给大家表演一个自动吞鸡蛋术法。” 鸡蛋？ 徐福满脸疑惑，什么是鸡蛋。 看到被爆开的白莹莹鸡子才明白，鸡蛋说的是鸡子，叫鸡卵也容易让人明白啊。 徐福在心里说着，那边的鸡子，不是，鸡蛋，已经被赵羽放在瓶口。 赵羽摁了摁鸡蛋给大家展示，“你们看，这样大的力道都摁不下去，而且用力摁的话，可能会把鸡蛋都压碎，但是如果我在这里面点一把神火，这个鸡蛋就能够被吸到瓶子里。大家请看！” 说时迟那时快，赵羽扔了一团燃烧的枯树叶进去，然后把鸡蛋放在窄小的瓶口，在眼睁睁看着鸡蛋好像是被瓶子里一只无形的手拉进去时，众人好像看到了时间的走动。 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没有赵羽提前强调神火，他们或许真的会认为是有一个神躲在瓶子里，又或者是在外面有一个看不见的神再把鸡蛋往里面摁，祂还摁得非常均匀，以至一颗易碎的熟鸡蛋就特别顺畅得滑倒瓶子中。 鸡蛋落入瓶中的同时，一声咚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 回神之后，这次李斯都不用赵羽点名了，赶紧跑过去捧着那瓶子看，只见一片灰烬中，那颗鸡蛋正完好无损得滴溜溜躺在瓶底。 李斯不太相信地看着赵羽：“小羽，你说句实话，你刚才放进去的真是神火吗？” 赵羽笑道：“当然－－－不是啊。” 其他人一同发问：“那鸡子为什么会掉进去？” 其实这个鸡蛋被吞看起来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神奇之事，但是若要问一句为什么，就没有人不觉得脑子在燃烧。 赵羽也有种烧脑的感觉，可这被逼到份儿上了，脑子竟然也灵光起来，很快就好像在一丛丛迷雾中摸到门路。 “你们看看我们四周，在感受一下自己时时刻刻都在进行的动作。”赵羽挥手示意周围，又示意大家细细感受。 除了嬴政一脸淡定从容毫无波澜看不出什么来的神情，其他人都是满脸疑惑，看着四周也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徐福闭上眼睛，挥起大袖感受四周，试图用自己多年感受仙炁的经验找出什么来。 “有没有知道的同学？”小赵老师开始提问了。 “同学？”蒙恬李斯等人异口同声，都有种脑子越来越不够用的感觉。 同学，学生吗赵小羽现在是把自己当成我们的老师了？ 徐福看了看左右，想了想说道：“是不是炁？” 赵羽不知道他说的哪个字，只是惊讶徐福还真说对了，指着他道：“对，这位同学回答正确，看来基础比其他同学都好。” 嬴政：－－－ 不过政事之余跟被这么个小家伙胡闹一阵，也算是放松身心了吧。 “我们每个人每天要做的动作就是呼－－－吸－－－，一呼一吸之间带来让我们生存下去的生命运动。知道我们吸进来的是什么吗？氧气。知道我们呼出去的是什么吗？二氧化氮。在我们生活的天地间，充斥的气体便是由氮、氧、二氧化碳等成分组成。而氧气既是我们身体需要的，又可燃，当我们用鸡蛋堵住瓶口，瓶子里的火苗将其中的氧气烧完了，这个瓶子内部的大气压强－－－不对－－－” 赵羽说着改了口，把瓶子拿给大家看，“你们看这里面是热的，内外温度不一致，这里面的温度高，因为温度对气压的影响，瓶子里的气压这时候是低于外面的大气压的。外面高里面低，自然就压着鸡蛋进去了。” 赵羽一口气说完，看向底下的小猫三两只，“大家明白了没有？” 好像明白了，你说瓶子里面的气体被烧了一部分力度变小，外面力度大，所以鸡蛋会自然而然下去。 但又好像没明白，为什么会吸进去的叫氧气，呼出去的二氧化碳？ 还有什么是温度？嗯，这个其实比较好明白的。 但是为什么温度能改变这个叫气压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大气压？ 赵羽看着双眼都是圈圈的几位同学，然后重点去看徐福。 被小赵老师特别关注的徐福同学表示很惭愧，您说的这些话就没有一个字能听懂的。 赵羽点点头：“具体的就是这个原理，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挨个提问，从李上卿开始吧。” 李斯就把他们疑惑的问题说出来一个，“什么是氧气为什么叫氧气？我们只能呼吸氧气吗？” 赵羽：“就这个问题我给你们解释解释，氧气二氧化碳这些都是我师父给有益我们身体的气体和无用气体取的名字。我们不仅能吸入氧气，也能吸入一氧化碳，一氧化碳还是我师父给一种大气成分的命名。 这个一氧化碳主要产生于炭的不充分燃烧，无色无味，大家冬天的时候取暖是不是都会用炭啊，如果室内密封太严，一个人吸入过多的这个气体，就会因为缺氧死亡。” 李斯一下子想起一件事，转头向陛下说道：“陛下，您还记得吗？去年，城里有个小官就是无缘无故死亡的，案子还报到了臣手里，臣审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凶手。至今都是个悬案啊，但是臣还记得最清晰的就是，那小官家中富有，为了取暖在房中放了足足有五盆炭火。” 嬴政有点印象，微微颔首，问道：“那他这个有没有可能是炭火太多，把屋子里的氧气也燃烧掉的可能？” 赵羽：“肯定啊，陛下，你简直太聪明了。” 嬴政神情不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所以小羽，根据你师父的意思，无论是氧气还是什么，都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存在的东西，他只是给它们命名然后找到了其中的规－－－则？” 赵羽疯狂点头，“对的对的，陛下你如果能跟我师父学习，一定是个大学霸。” 徐福已经听得沉迷其间不可自拔，忍不住问道：“小公子，何谓大气压强，为什么温度能让大气压强受到影响？” 赵羽想了想，这个问题也难不到他。 “你们有没有一种经历，就是在气温高的地方，闻到的各种味道都会比较浓烈，而在冰封大地的冬天，就算是有梅花开放了那香味也非常有限？是梅花不够香吗？其实不是的。就是因为温度，热的时候空气膨胀，空气中的芳香因子运动快，冷的时候气体凝滞压缩，自然就慢了。” 徐福为难地提问：“可是这就和大气压有关系吗？” 虽然我没有理解但是感觉不对啊。 赵羽被问住了－－－【你叫我整理一下思路啊。】, ， 40偷偷搞迷信 徐福立刻噤声, 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只觉这短短的一番话实在神奇，竟然让他们这些人都有了触摸到真实生活的感觉。 “怎么没有关系？”赵羽的思路清晰了起来, “我这是用鲜明的事例告诉你们，气温是如何影响空气的。再来看这个瓶子，当内部气温升高, 空气膨胀，密度下降了，它自然就轻，轻了气压自然低。 而外面的空气还是这个密度, 它的压强就比里面的高了, 便自然而然挤压鸡蛋下去。” 徐福点头表示明白了, 但是第一个问题还没有回答呢。 “至于大气压强, ”赵羽转身吩咐, “赵成, 给我那一根竹子一块布。” 【没有纸就是不方便啊。】 这几个小小的说法就如此神奇，更何况是小家伙一直在心里念叨的纸。 嬴政在想怎么能催促小羽主动想办法做出来纸，爵位刺激法他都只是依赖飞升书，一点都不愿意自己动脑子。 看到大家围着小羽提问想要掌握规律的样子, 嬴政觉得这种教学以后可以多忽悠小羽开几次, 他说的纸也就出来了。 虽然没有纸但是赵羽还是用薄薄的一块布料, 跟大家讲述了大气压强和支点的意思。 不过赵羽讲着讲着发现，他这个课有越讲越讲不完的趋势，讲完了大气压强他们又问芳香因子运动，然后绞尽脑汁想着说了，那边蒙恬又为难人：“小羽，你不能把这个瓶里气压变高, 让这个鸡蛋完好无损地弹出来。” 赵羽：【这个难度比较大。】 但是看这种人渴望知识的眼神，赵羽觉得他不能退缩，于是说道：“我来试试吧。赵成。” 这一晌几乎成为赵羽小跟班的赵成控制不住地向他哥求救，赵高只当没看见，他心里真的是在滴血。 阿毛脑子里的这些东西，很有些墨家的风格，但就是墨家的钜子，也不一定掌握这么多世界规律。 墨家钜子甚至都不知道规律这两个字。 凭借这些，阿毛去统领上下一股绳的墨家也是动动手指的事啊。 多好的前途，都被他现在的脑子不好使给破坏了。 赵高第一万次惋惜，阿毛这是碰见了一个什么样不靠谱的神仙师父，学了这么多东西不说，在他和父亲搬离代郡之后几年的生活中到底是和群什么样的人生活在一起竟然也非常不好查。 看着在想办法弄那颗鸡蛋出来的阿毛，赵高的眉心锁在一起，担心自己怀疑的那个方向是真的。 如今只能期望，这小子在先前几年没有和刺杀始皇的那群赵国刺客混在一起。 经过大约有一刻钟的鼓捣，赵羽终于在把瓶子在冰水里沉浸半天之后又倒又晃之后，把那颗圆溜溜的煮鸡蛋弄了出来。 是喷一下飞出来的。 连嬴政都忍不住站起来走近观看，像是天真的孩子发现了天底下最有趣的事物。 徐福看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地说道：“小公子，以前鄙人炼丹炸炉，是不是就因为内外压强的不同？” 这一大晌赵羽说得嗓子都冒烟儿了，快速说道：“如果你的炉子是密封的，就有可能。如果不是密封的，就可能是因为你的炼丹材料里有易炸之物。” 然后赶在好奇徐福再次提问之前快速阻拦：“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不行了，我又累又渴又饿，要去吃饭。” 嬴政失笑，对赵羽道：“走吧，跟朕走，朕让人给你准备吃的喝的，累了就睡朕旁边的偏殿。” 【以前陛下都嫌弃我吵入夜之后一定要让赵高催我回自己的地方，现在竟然准许我挨着陛下睡了！耶耶耶。】 听到这阵欢乐的心声，大家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只剩下徐福在后面还不舍得离去，看人都走了，还特别有钻研精神的自己实验做瓶子吞鸡蛋吐鸡蛋，傍晚徐福家的弟子在外面求见，因为出海在即，秦始皇让徐福这几天都可以回去跟他的弟子交代交代后事。 这话是赵羽出来转告的，没想到刚说完徐福的眼睛就红了，吓赵羽一跳，“徐先生，你哭什么啊？” 【原来徐福是个感性的人，听到两句感动的话都能哭出来，难怪他要出海，要是在陛下身边带着天天哭，他还不两天就被淘汰了。】 徐福看着赵羽恍然大悟的表情，如果不是听到他心里的分析，谁能想得到是在说他好哭啊。 “交代后事？”徐福声音颤抖。 【哦，原来是我自己措辞不当。】 赵羽说道：“陛下说的是让你安排安排家里的事，海外不知道有多少路程，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叫你把家里的儿子啊女儿啊，鸡啊鸭啊全都归置好。” 徐福：归置好干什么？难道如有一日我不回来，秦始皇还让杀我全家啊。 赵羽此时的心声诡异的迎合了徐福的疑问－－－【陛下应该是让徐福留质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陛下在最后死得那么突然，连宫里都没有回去就噶在了外面，应该也忘了去杀徐福全家的鸡鸭鹅。】 眼神落下来看到对面的徐福，徐福一脸惊喜后怕交杂的谢天谢地表情，赵羽笑道：“徐先生，不要感动了，你想回家现在可以随时回去。” 徐福也的确有事回去，感激地拍了拍赵羽的肩膀，“那鄙人先走了－－－” 赵羽道：“你家是不是有炼丹炉啊？” 徐福点头：“有的有的，小公子若是感兴趣，可以跟鄙人一起去，在我崂山的老家，还有个更大的炼丹炉呢。” 赵羽说道：“陛下后日准备在琅琊附近走走，可能会去崂山，到时我一定去拜访，徐先生你可不要藏私啊。” “那是一定的。”徐福笑得跟一个慈眉善目的普通人似的，谁能看出来心里正在想的是如何用自己的炼丹珠宝，趁着小公子脑子有问题的时候把他收为自己的徒弟。 虽然想想自己要把掌握了世间一切规律的真神仙收做自己的徒弟是有些心惊胆战，但是没有胆子搏一搏他又怎么能有现在的家业呢？ 赵羽搓了搓肩膀：“徐先生，话带到我就先回去了。” 【怎么觉得徐福看我的眼神那么渗得慌呢，走了走了。】 徐福心道：“放心吧小公子，到时我会把当今世界上炼金炼丹技术都交给你的。给我当徒弟，不亏的。” 整了整衣服转身，真得回去把那些从不轻易示人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小中郎回来了。”因为得到确切的消息证实这个赵羽的确是阿毛，赵高现在看他的眼神比先前亲切了一多半儿不止，此时见他搓着肩膀回来还问道：“现在这天气也不冷，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赵高的声音特别亲切慈祥，听得赵羽心里又一阵哆嗦，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多谢赵府令关心。我先进去了。” “哎、”赵高那个阻止的声音没有完全发出来，揣着袖子看着赵羽直接跑进去的背影，眼睛里交杂着担心和乐见其成的复杂情绪。 陛下现在其实还在想求仙的事，但是因为阿毛那心声把他求仙闹出来的笑话都捅了出来，尤其是身边的心腹大臣都知道了，陛下不好意思再说求仙二字罢了。 现在叫那方若莲去解梦，还屏退了身边所有人，赵高心里琢磨着，有一多半跟仙梦有关。 阿毛身份不一般，闯进去听到不会因此受罚，可却一定少不了隔阂了。 赵高揣了揣袖子，就等着阿毛被赶出来，到时他会让他亲爱的弟弟重新感受到哥哥的关爱，阿毛那么小一点的时候多好啊，看到哥哥都会露出让人能心头融化的笑容。 以后啊，阿毛依然会成为幼时那个会心疼哥哥的阿毛。 “陛下这个梦是很好的预示，”一道清润如泉泉溪流的声音在室内缓缓流淌，只是声音听之便有很强的安抚人的效果。 赵羽匆忙的小步伐刹闸，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谁啊谁啊，这个背影好好看，修长匀称如松如竹－－－】 迎面而坐的陛下抬眼看过来，赵羽心头一骇，连忙站出来露出乖巧状。 嬴政招了招手：“过来。” 赵羽小步趋过去，陛下给他介绍对面的人：“他是方若莲，朕身边解梦的博士。” 方若莲起身，向赵羽拱手道：“下官有礼了。” 【下官？难道他的官比我还小。】 赵羽笑着道：“有礼有礼，你们继续。” 方若莲看了赵羽一眼，这位最近很受宠的小中郎，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他给陛下解梦之时，以前留在身边的最多也只有一个赵高而已。 不过这个小子如此不知进退，方若莲也没有提醒他的想法，有过错的话，也是他的过错。 方若莲重新坐下，殊不知对面的皇帝陛下此时的心理状态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忐忑。 不知道赵小羽看到这一幕，他心思一动脑子里的仙书不知道又要出现什么内容，若是有用的还好，但根据以前的经验却有很大可能又会是嘲笑他始皇帝呢。 方若莲看出来陛下有些心不在焉，大为惊诧，他在始皇身边服侍七八年，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啊。 “陛下，您梦中脚下踏着的是星河，这是天帝对您的预示，再结合泰山神光降临之像，您以后应该会为天帝下掌管天界群星。”方若莲说着，晃了晃袖子，抛出来一个乌龟壳，看了一会儿说道，“从今天开始到接下来的第九天，您最好衣着博带大衣在海边巡游。星河，映照的其实是水和山川，但山川在上需要登，反而不吉利。”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这家伙比徐福还能扯呢，毕竟人家徐福说的都是古书上实有记载的事情，这家伙纯靠瞎编。你怎么不直接说陛下是天帝的儿子呐，哎呦，更新啦更新啦，老祖宗传，来康最新内容。】 嬴政：－－－ 为何偷偷做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那么明显呢？ 看方若莲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嬴政才没有清场，只恍若不觉继续跟方若莲对话，“你的意思是，叫朕脱了这件天子袍？” 【是啊是啊，以后还会让你自称真人呢，始皇大大最后这是完全被忽悠蒙圈了吧，当初特定朕为皇帝的专称啊，还穿真人的衣服，这是要他完全抛弃人间帝王之尊。但是呢，始皇大大真的答应了。 据说徐福出海之后始皇大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竟然梦见跟海上的一个怪物交战，然后找博士官给他解梦，博士官根据始皇大大的梦给他分析，说那个怪物就是海中恶神的象征，说陛下本来对诸神的祭祀是很周到的，出现这个家伙有些不合常理，还告诉陛下只要把这个代表恶神的怪物杀掉就可以了。 恰好徐福回来，因为没有找到仙山便编了个瞎话说海上有巨鱼阻路，这不巧了吗？正好说杀掉海上恶神就一定能找到仙山，于是大家让陛下带人去海上镇恶神，然后始皇大大出去一趟果真杀了一条大鱼。不过根据现代历史学者分析，被始皇大大杀掉的鱼很可能是海豚。 海豚很可爱的鸭，而且非常亲近人类，陛下以后要是去海上，我可以介绍一点海豚给他认识。】 嬴政咳咳起来，说得好像你们真的认识一样。 赵羽关心地看了陛下一眼，不过他在后面，看到的就是陛下的脑袋和后背，陛下的后脑勺很圆后背也很宽阔，是那种身形特别好的顶天立地的男子。 【而且陛下这样的男子也的确很顶天立地，直接结束混乱的战国时代的啊，竟然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呢就晚节不保了。 尤其以及特别渴望长生的始皇帝被那群方士搓圆揉扁得明白儿呢，不称朕自称真人都是小CAS，那些人一直找不到不死药时就糊弄始皇大大，说这是国内有不好的东西在作祟，需要始皇大大白龙鱼服时不时到某个地方去，恶神不敢冲撞他老人就会后退，然后那些不老药啊祥瑞啊就会出现。 始皇大大又照做了，他秘密出行的时候如果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踪就会被直接杀掉。这，这这这，这还是那英明神武的始皇大大吗？不就是一个被骗子忽悠瘸的老年人吗？】 方若莲正在说着下海的方位以及做船的木头应该选用什么材料，就看见始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好像马上就能下雨的乌沉天空，他连忙止住话头。 嬴政吩咐道：“朕知道了，你先出去。” “陛下，”方若莲的话还没有说完，但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后看见始皇眼神里一瞬间闪过的杀意，只得不甘心地起身退下。 【不过根据近日的徐福事件来看，始皇大大对不死药也没有那么执着啊，怎么又要被一个解梦的博士忽悠了呢？我该用什么样的传说，把陛下反忽悠回来呢。】 嬴政侧身，手在案几上敲了敲，“赵羽，去给朕端一些夜宵来。” “好的陛下，”赵羽马上流畅地接话，然后才慢一步关上脑内书，看向始皇大大，“不好意思陛下，您刚才说什么？” 嬴政目中显露怒色，呵斥道：“赵羽，你在朕跟前竟然也敢发呆？” 说着那在赵羽眼中蒲扇大一样的手就拍在案几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胆子超小的赵羽差点没吓出个好歹，正要挪到前面的席上认错，却又听见一阵畅快的笑声。 看赵小羽这个样子，忍不住又搞起迷信活动的嬴政这才觉得出了心里的憋气，整天在心里叭叭朕嘲笑朕老糊涂，早就该吓一吓你小子了。 赵羽看着爆笑的陛下，才敢出声：“陛下饶命，臣知道错了。” 嬴政这才收起笑声，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道：“好了，记住了就好，去给朕拿一些宵夜来。” 赵羽听到命令，麻溜地爬起来小跑着出去了。 走到外面才反应过来，诶，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站在外面的赵高就差望眼欲穿了，看见赵羽终于出来，忙上前搀住了他，关切道：“发生了什么事？触怒陛下了？” 赵羽没想到早期的赵高还是个好人呢，而且这还是他哥，就安抚地在他手臂上拍了拍：“没什么事，陛下叫我给他拿宵夜，应该还要连夜办公，我先去了啊，对了陛下叫你进去呢。” 不过赵羽再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赵高了，看了看御厨甲给他的一个卤鸭腿儿，决定去赵高的住处把这个分一半给他。 * 咚咚咚。 赵成过来拉开门，看见赵羽就皱眉：“你怎么来了？” 赵羽往里面看了眼：“我来看看高哥，高哥呢。” 赵成说：“你还问呢－－－” 赵高虚弱的声音在里面响起：“阿成，快让小羽进来。” 赵羽看见只着一件中衣趴在榻上的赵高，眼珠子都差点突出来了，“哥，这是这么回事啊？怎么又挨打了？” 赵高还以为这小子是要认他呢，随机就听到他又问阿成：“哥，怎么回事啊？你刚才那样对我不会是，因为高哥挨打是因为我吧。” 赵高笑了笑，说道：“跟你无关，是哥－－－我自己没有做好事，惹了陛下的忌讳了。” “难道你害了什么人？”赵羽完全是脱口而出。 因为他看前面的文章里有说，其实赵高在没有彻底把握朝政的时候就因为不法行为被始皇大大交给蒙恬的弟弟蒙毅论罪，而这也是赵高和蒙家兄弟结仇的开始。 所以知道赵高一开始就不是好人。 但是赵羽觉得，赵高如此恨蒙毅蒙恬，不可能是仅仅因为这一件事，话说让蒙毅治罪赵高就比较奇怪了，毕竟现在掌管朝廷内外刑法的是廷尉李斯。 赵羽跟蒙恬打听过他弟弟，好像人家现在只是咸阳宫保安大队长，而赵高是中车府令，听说陛下的出行和平常用印的玺都是赵高在管理。 他们俩是在相互独立的两个系统里的，都直接隶属于始皇大大。 为什么会把赵高交给蒙毅治罪呢？ 赵羽翻完了现有的所有仙书内容分析，只有两个可能性，一个是赵高当时犯的禁跟咸阳宫安全有关，另一个就是帝王的用人之术了。 突然，赵高失望的眼神落在赵羽眼底，他继而苦笑一声：“小中郎，有件事奴婢一直想问问，奴婢是否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过你？” 赵羽懵逼：“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说？” 赵高失落地摇摇头：“那么为什么，你对奴婢有这么大的偏见。” 赵羽想说不是偏见，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没有怎么对赵高不公平啊，他怎么会感觉到有偏见的？ 【而且我那些脑内书的记载，虽然细节有出入，但事实就是那个事实啊，就算我现在真的霸凌了赵高，抢他的风头，也是为他好啊。这要不是我哥，头几天就想办法跟始皇大大说赵高的谗言把他害死了。】 赵高：－－－你还想害死我啊你。 阿毛。 想到阿毛小时候的模样，赵高就心痛。 赵羽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就不接受赵高的pua了，笑着把一整个鸭腿儿都放在旁边的小几上，说道：“高哥，您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我怎么会对您有偏见呢，您感觉错了。你看这一个鸭腿儿，甲给我的，用加了桂皮和八角的卤水煮的，可香了，而且还珍贵，我都给你吃。” 然后又掏出来一瓶伤药放在赵高面前。 “成哥，这个药也是陛下赏我的，一会儿你给高哥擦擦，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一口气说完便赶紧跑了出去。 赵高示意赵成去送送，赵成笑着将对方送出了一段路，就沉着脸回来了，“哥，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又是鸡腿又是伤药，显示他受宠呢。” 赵高眼皮也没抬，说道：“小羽给的是鸭腿儿。” 没想到他哥还真拿着那瓶伤药在看，赵成不满道：“哥，我怎么觉得你在这个赵羽跟前就怂了。” 先前对蒙毅，都做过一些小动作让他丢丑呢，这个赵羽处处打压他哥，但他哥竟然一点动作都没有。 赵高把药递给赵成：“给我擦擦。阿成，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了，别动小羽。” 赵成十分不满，“他今天差点拿我当内侍使唤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赵高叹口气：“本来不打算现在告诉你的，但是如果因为不告诉你让你做糊涂事就不好了。其实那个赵羽，有很大的可能是我们家阿毛。” 赵成本来都接过药瓶了，却惊讶地一下子扔了回去：“哥，你没诓我？那赵羽，是阿毛？” 那么不可置信呢！ 赵高缓缓地点头，“所以他受宠，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 赵成一下子坐下来，还是不敢置信：“赵羽那么讨人厌的人，怎么可能是阿毛？阿毛小时候跟我们可亲了，” 说着忍不住捶了一下子，“早知就不该让他那个爹把他带出去，要不然他能成这个现在处处给我们找茬的人吗？” “现在这才是最好的，”赵高摆摆手，“你要是不给我上药就出去。” 他得继续听，赵羽对他有这么大的偏见，肯定不止是因为他最后假传圣旨或者想要当皇帝，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 41我有个朋友 走在银白月光照亮的小路上, 赵羽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想到他有个直接加速大秦灭亡，把始皇大大一家几辈子都耗费了心血才建立大秦毁于一旦, 他就想直接把赵高抽成个猪头脸。 虽然大秦的各种社会矛盾在始皇大大末年就有加剧的趋势, 但赵高带着秦二世的那些行为, 绝对也要为之负百分之五十的责任。 始皇大大的雄才大略一点没有继承，挥霍方面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但凡他们能采取一点休养生息的政策, 别继续大量征发徭役, 秦朝都有可能撑过这个虚弱的转型期。 赵羽捏着下巴走到住处，张良今晚不当值，已经睡下了，但赵羽一开门他就行了, 月华入白练入户, 给赵羽剪出一个清晰的黑影。 “什么时辰了, 怎么才来回来？”张良侧身迷糊地看了眼, 说道：“我给你打的洗脚水应该已经不热了, 你自己点一盆炭加热一下，洗洗脚再睡。” 说完也不听见有动静, 张良正要坐起来, 就感觉人已经到了床边, 心里顿时毛毛的：“赵小羽？” 赵羽嗯了一声, 在床边蹲下来：“丑哥，你还有睡意吗？没睡意的话跟我说会儿话。” 张良：－－－ “有什么事, 说。” “丑哥, 你知道的多，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始皇大大的儿子们啊？”赵羽说道。 “就为这个你不让我睡了？”张良披衣坐起，打了个哈欠, “关于诸位公子，我以前还真是听说过一些。” 赵羽开心道：“那快说说。” “你去把你的洗脚水惹了，然后再给我热两块饼子。” 麦面做的饼子是如今御驾队伍中的明星食物，无论是夜晚当值的大臣还是侍卫，都喜欢在怀里揣两个，虽然冷了干硬干硬的，但着实方便携带。 只不过因为撵麦面的工艺还没有什么提升，饼子这种食物依然是难得珍贵的。 赵羽为了听公子们的故事，好激发脑内书更新，忙活着又是生活又是给张良烤饼子，还煮了一杯热乎乎的加了叶子的水。 他直觉这种叶子水是每一个深沉内涵的人都喜欢的东西，于是之前在路上跟着夏御医找草药的时候，摘了很多夏御医认证后没毒的叶子会来。 张良喝了一口水才发现不对，咬牙道：“赵小羽，你又胡乱煮的什么东西？” 赵羽坐在对面床铺上晃着木盆里的脚丫子，月光下白生生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喝吧丑哥，这个叶子的味道很不错。” 张良连最后一点睡意都没有了，问道：“你先喝过了？” 赵羽笑道：“喝了两种，这种味道更好。” 张良气急：“你知不知道那些草本不能随便入口？被毒死了都不知道找什么解药救你。” “丑哥，你放心吧，我不傻，我问了夏御医的，他说这些都没毒，”赵羽晃了晃洗脚水，“而且我喝之前，先捉一只野鸡喂过的。” 张良：－－－ 该夸你一句聪明吗？ 赵羽提醒：“丑哥，说说始皇大大的公子们。” 张良躺下来翻个身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我所知道的都是道听途说，你听了不要过于当真。” 赵羽一下又一下地点头。 “秦皇子女共十八人，长子扶苏，最幼子胡亥，”说完了张良看赵羽一眼，没听见小孩儿有什么心声，只听见他催促：“还有呢。” 张良想了想说道：“还有公子将闾公子高公子息等人，若是要在他们之中找一个最贤能的，当是长子扶苏，虽然他还不及弱冠之年，但却是一个非常听得进去辅臣博士劝告的人。他应该不是－－－” 赵羽：“应该不是什么？” 张良看了看外面，毫不避讳道：“应该不是他父亲那样的人。” “嗐，”赵羽往后倒了倒，“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张良：“我就是一介平民，就知道这点不痛不痒的。” 那秦二世难道是将闾？高？息？ 应该不是高，如果是高，赵高应该会改了名字的。 那还能是谁？ 赵羽等半天没音儿了竟然，跑出去泼了洗脚水回来钻到被窝，喊了一声丑哥，才发现对面的人又睡着了。 张良：就是又睡着了，你有仙书还不知道，我能知道多少？ 主要是想知道秦二世大名，好提前培养他的，但是提示你你还是不说。 【睡这么快。始皇大大的孩子为什么书上介绍的只有自杀的苏扶苏呢？秦二世最可能是谁啊？】 仅仅几息的功夫，张良这边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噜声，这小子倒是睡得香，他被吵醒又想事情却是直到半夜才睡着。 * 【崂山的风景果然名不虚传啊，花明柳暗暖香氤氲，还有很多好看的时不时飞过去的小鸟，怪不得徐福把家安在这里。不过崂山这个名字，好熟悉啊，难道这里还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历史事件？】 赵羽没看见，走在前面的人这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特别精彩，连跟他走得比较近的王离都离开他几步远。 全都用身体动作实实在在的表明：莫挨我。 赵羽心大，没看出来，脑内书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动作，没有八卦可吃，他就摘花摘叶，扑蝶打鸟，一刻都不得消停。 嬴政虽然被这番秀丽风光吸引，却再也没有升起一点神仙之思，走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赵羽，侧身问左右的人：“小羽呢？” 跟着的内侍根本没有关注赵小中郎，被这一问都懵了，然后赶紧使眼色让人去找，嬴政面无表情地看了这个内侍一眼。 内侍吓得一抖，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赵羽跑到了一个小水沟旁边，这小水沟周围的景色是真的好，远处山风青绿，近处黄的紫的野花开了一地，夹杂在其中的小水沟像是一条晶莹剔透的玉带。 蹲下来瞧了瞧，透明的水里还有一条一条手指长的灰色小鱼儿。 赵羽特别喜欢，伸手就捞，然后捞了一个空，这些鱼别看小，劲儿足得很，呲溜一下从他的手指头缝里溜走了。 “我还就不信了。”山涧里的大鱼都抓得到，这种小鱼能逃脱我的手掌心？ 赵羽捋起袖子，一个猛子捞下去，袖子前襟裤子都湿了，水彻底浑浊这下连鱼都看不见了，然后他听到远处一阵夸张的驴叫声。 “嗯嗯嗯嗯啊，嗯啊啊啊啊啊。” “二毛，你给我等着。”赵羽指着在小山坡上吃青草的二毛，“要不是我坚持骑你出门，你能到这里玩吗？竟然敢笑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赵羽这个不靠谱的主人待的时间长了，二毛的性子现在是非常跳脱，看见主人大猩猩一样跑过来，嗯啊一声扭头就往后面跑。 赵羽这个方位，正好看见这家伙跑起来带动起纷飞的花瓣和受惊四处乱飞的一群蝴蝶，还感慨了一下景色之美。 “二毛，你给我站住。” 这头驴身法灵活，赵羽一开始勉强能追得上，但是追着追着，驴子灰白的那身毛转过一个树丛，等他跑过去却不见了驴影子。 “二毛，二毛？” 突然一个人影从隐蔽随风倒伏的草丛中站起来，吓了赵羽一跳，下意识握住日夜不离身的宝剑，“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这里？” 御驾所到之处虽然不知觉万径人踪灭，但绝对不可能随便放人进来，换句话说能进来内部的陌生面孔，身边不可能一个人都不跟着。 此人上前走了两步，赵羽想到二毛，问道：“二毛呢，你是不是把我家二毛杀了？” 话落就明显看到这个人脸上的表情一僵，几步走到赵羽面前，盯着他道：“你不认识我了？” 赵羽彻底握紧了宝剑，说道：“不好意思，我之前脑子受过伤，忘了以前的事。” 此人眼中闪过怀疑的光芒，打量着赵羽，“你忘了以前的事，还知道你叫赵羽？” “名字被人叫了一辈子，我能没有一点印象吗？”赵羽问道，“不是你谁啊，凭什么一副审我的样子？” “你真不记得我了？”这人逼近赵羽，再次诘问，“你爹呢？代王呢？” 赵羽摇摇头。 “我师父呢？” “请问你师父谁？” “高渐离，秦王二十七年，我师父被咸阳城的人带走，就因为我师父善击筑好又恰好有个叫荆轲的好友，那个暴君竟然让人熏瞎了我师父的眼睛为他击筑。”说着他的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能马上手刃他口中的秦王。 赵羽皱眉，脑子里已经本能地过出百八十招对付这人的手法。 “后来我师终于找到机会刺杀秦王，却被他当场斩杀－－－” 赵羽忍不住了，“你这话好没道理，只许你刺杀不许别人反抗自卫吗？” “赵羽，你这个奸人，我早看出来你刺秦心意不诚，难道你忘了我师父当年也指点过你的武艺吗？你忘了你们王上的惨死之仇？” 他一步步逼近，赵羽却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什么师父代王的，他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不是傻子，才不会因为这些给人当刀。 不过这个人看起来很激愤，抓他一起去见始皇大大的话被他倒打一耙就不美了。 难道杀了他？ 冒出这个想法，赵羽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瘆得慌，“你说这么半天，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你真不记得了？”这人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么啰嗦。 赵羽抽出自己的宝剑，对面的人看到他拔出来的剑，眸底狠狠的一缩，惊讶道：“鹿卢剑！” 赵羽一剑就刺了上去，这人堪堪后退躲避，骂道：“赵羽，你这个贪慕虚荣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你爹如果知道你是个为了荣华富贵抛弃旧主迎合秦王的人，你爹死了也不能安息。” 唰。 锋利的鹿卢剑被太阳反射出来一道刺眼的光芒，晃得人一阵眼花躲避不及，肩头瞬间见了血，他眼里的震惊几乎蹦碎，咬牙道：“赵羽，你等着。” 说完转身就撤，几个纵跃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 赵羽气得大骂：“他妈的，你还没说你叫什么突然冒出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天地之间一片平静，这时二毛的驴脑袋才从侧面的草丛里钻出来。 “嗯啊。”二毛叫了一声，赵羽收剑回身，把二毛拉出来看看，就见到二毛粗而有力的脖颈上有一条极细的血痕，忍不住骂了句：“他妈的，连可爱的小动物都杀，果然一切敌视始皇大大的刺客都是大反派。” 二毛蹭了蹭主人温热的手指，然后从嘴里吐出来一个小瓶子，沾满二毛口水的小瓶子咕噜噜滚到地上，这个瓶子的烧制手艺非常粗糙，上面画的花纹简单拙朴，应该是出自民间的小窑。 赵羽捡起来看了看，摸着二毛的脑袋问道：“这是你从那个人的身上咬出来的？” 二毛仰开驴脑袋躲在一边。 赵羽叹口气，从自己兜里掏出来夏御医给他的防身伤药，掰着二毛的脖子给他撒上去，不一会就听到了远处有呼喊他的声音。 “我在这儿－－－” 赵羽把药瓶子装起来拍了拍二毛的脑袋：“走了，大家在找我们了。” 张良最先迎上来，抓着赵羽的双手看了看，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没事儿吧。” 赵羽摇摇头，心里却先叹了口气，竟是很少见的惆怅。 【我该怎么跟始皇大大说，我原来可能是六国刺客中的一员？刚才还有同伙来找我，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应该跑不脱刺杀始皇大大这些事了。】 张良心头震动，看着这样的赵羽，表情空白，到底该怎么提醒这小子回去之后不要想这些事。 如果被秦始皇知道，恐怕他小命难保。但如果不说，他这个能被众人听到的心声就意味着他没有任何秘密，不一定什么时候他自己想起就吐露了出来。 不主动说出来的话，反而更容易招致危险。 张良想了想，故意说道：“徐福来了，说他家就在山脚下，皇上准备去看看，让人找你问问你要不要去。依我看皇上对你是真的不错，咱们当下人臣子的最重要就是诚心对上你说是不是，你累不累，要不然回去歇着？徐福那里就别去了。” 赵羽听着张良的话非常摸不着头脑，摇摇头，“我不累，不过我对徐福的炼丹炉超级非常之感兴趣，我要去，快走快走。” 张良都没拉住，这小子就率先跑走了。 等张良这几个玄甲卫牵着二毛赶到皇帝大驾跟前的时候，赵小羽已经把什么都和盘托出了，张良松了口气。 幸亏这小子不算太笨。 【就算我以前是刺客，肯定也是被人逼迫的，始皇大大这么好，我怎么会刺杀他？但是———如果我爹是被始皇害死的，还有我的朋友什么的，我应该是会刺杀他的。】 张良抬手遮了遮脸，你小子就不能稍微虚伪一点，就算是在心里也别什么都嘀咕，回头要教教他神仙都能渗透人的内心这个道理，叫他以后少什么大实话都在心里嘀咕。 嬴政却是听得唇角勾起，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 赵羽拿出二毛咬出来的那个瓶子，“还有这个陛下，这是我家二毛从那家伙身上咬下来的，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我猜八成是毒药。” 【这么说，陛下最近应该会比较小心入口的食物了吧。】 嬴政笑着看了看药瓶，突然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想起这被驴子要过，顿时忍无可忍赶紧让人交给夏无且，对赵羽笑道：“起来吧，小羽，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现在乃至以后都是朕最信任的人。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朕都不会伤害你。” 顶多是听到你有害朕之心的时候，把你囚禁起来，只彻底利用你脑子里的仙书罢了。 赵羽抬眼看到陛下的眼神，不由得从脚底冒出一股凉气直冲脑门儿。 【陛下的眼神－－－好像－－－霸道总裁，可是我又不是小娇妻，瘆人。】 嬴政听到这些话，也觉得瘆人，不过转念又觉得好笑，什么霸道总裁小娇妻，挺有趣的说法。 好在是个傻孩子，不会因为这些事多想，但凡是个有脑子想得多的，恐怕在刚才就偷偷跑走了。 那时还要浪费朕的精力全国搜捕这小子。 这一边，赵羽对始皇大大是非常有信心的，他总觉得这个皇帝不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杀他，若此时会杀他，以前也不能折节示下兽那么多六国谋士。 赵羽放心站起来。 【其实我还挺好奇，那人说的高渐离，真的是被始皇大大熏瞎了眼睛然后又杀死的吗？要不要问啊，纠结。】 李斯眼神复杂地看着赵羽，你是劫纠。这小子也是傻人有傻福，但是总在惹怒陛下的边缘蹦哒，换个人应该早就死了。 站在最后面的徐福表示很可惜，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如果小神仙不和盘向始皇帝托出，这就是他认小神仙为徒的最佳机会。 “好可惜。”徐福的心声带着无限的惆怅。 然后听见始皇帝特别温柔的声音说道：“朕知道你喜欢道家方术，徐先生刚才说他平日没事也炼丹，朕猜你一定感兴趣，走吧。” 赵羽点头：“我很感兴趣，谢谢陛下什么都想着臣。” 玄甲卫开道，走在中间位置的君臣两个腻腻歪歪的，把李斯等人都羡慕得牙酸，咱们素来只是听过君比做夫把臣比做妾的，凄凄怨怨诉说不明君所用的悲惨际遇。 但是真正见到，还是第一次啊。 谁能想到那个说一不二的始皇帝，在小国宝跟前也这么能做戏呢。 徐福：羡慕嫉妒恨。 秦始皇他抢了我独一无二的位置啊。 蒙恬尊陛下之命密切关注着徐福，见他这个惋惜又想翻陛下白眼的样子，也忍不住想笑，这位仙师单独在陛下跟前回事的时候，还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但是怎么看见了小国宝就迷糊呢。 仔细观察一下就知道，咱们也能听见小羽的心声啊。 * “陛下请看。” 到了徐福家那连成一排的青石为基底茅草覆顶的屋子，徐福身上那种仙气飘飘世外高人的气质就更加浓厚了。 徐福的大弟子翁南堆着满脸的热情笑容，端出来他师父上个月才炼出来的那一批丹药中最红润剔透的一颗，奉送到秦始皇面前。 “这是我师父耗费三年炼制而成的仙丹，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效果，虽然不可以立即成仙，但是却可以先把凡人之躯打造得适合飞升。” 徐福矜持地站在一边，就等着始皇帝细问，小神仙那不屑一顾的心声就在耳边响起。 【这么好，那你自己吃不吃啊？不过这个丹药真圆，真红啊，不知道能不能问问是怎么练这么好看的。】 嬴政拿起来看了眼，笑着问道：“看外观，比朕以前吃过的还好，先生真乃神人？” 赵羽惊讶－－－【陛下你吃过多少颗？你还好吗？这种情况必须得赵夏无且制造解毒药了吧，难怪您五十岁就生了重病不治而亡。】 嬴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徐福的腿肚子打颤了，小心着用词：“臣只不过是看见过海外仙岛，并不能称为神人。” 赵羽觉得他们说话没意思，就走到一边的架子旁查看，同时还不忘吐槽。 【徐福啊，你说的仙岛其实就是一种光的折射和反射现象，也称为海市蜃楼，后来的人认为这是一种生活在海上的神物蜃吐出来的景象，是海上神仙妖鬼交易的海市。但海市蜃楼显示出来的景象，其实都是现实中存在的地点，一般跟气候和地形有密切关系，多易发于海上和沙漠之类的空旷地带。】 徐福：幸亏小神仙的话只有我自己能听到。 嬴政笑道：“不是神人，但看见过仙岛也是很难的，你这个丹药练得不错，留下一个会炼丹的弟子就给朕炼丹吧。” 【咚。】 赵羽的心里震起一片巨响。 【忙不过来根本就忙不过来，一会儿还得哄着始皇大大先把丹药给动物吃试药。你说这些古代的皇帝也是，不知道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吃。】 徐福算是彻底认识到了一个事实，他不可能把赵羽收为只对师父好的徒弟。 这小子为什么对秦始皇这么好呢，简直好到让人嫉妒。 尉缭看了看那颗丹药，暗暗摇头，他早就跟陛下劝谏过这些东西不能胡乱吃，陛下还不相信。 李斯也是摇头，他以前是想吃过，可是陛下没赏赐给他过，现在想来真是幸运啊。 王离再次想到可怜的祖父，曾经病重的时候陛下赐给过一颗丹药，也不知道祖父的肠胃现在还好吗。 42秦时的重宝 嬴政把翁南呈上的仙丹放了回去, 招手让赵羽到身边来，“小羽，这颗仙丹看起来是一品, 朕想了想小羽你对于朕来说比仙丹还重要, 这颗便赏赐给你吧。” 【啥子？你说啥子？始皇大大你这个耶熊，竟然赏赐仙丹给我次？】 赵羽掏耳朵, 眼睛瞪大看向那枚铁蛋子一样的仙丹, 还没吞就觉得嗓子眼疼, 但始皇大大眼睛里的笑意，又太过宠溺。 【您老是真疼我呀。】 “臣谢陛下赏赐。”赵羽只好谢恩接赏，伸手去给翁南要仙丹的时候，这个徐福的大弟子还是一脸的肉疼样子。 【又不是我想要的, 是陛下赏赐给我的, 回头我还得想个既不显得我不尊重皇上赏赐又不浪费仙丹的好办法，把这颗仙丹处理了呢。】 赵羽眼神凶狠地瞪翁南，直接把木盘子从他手里夺过去, 竟然没有夺过他的翁南垂下生生脆疼的手指, 低头道：“这都是家师用最好的天材地宝炼制而成, 小中郎服用的时候一定要选个良辰吉时，每月的望日服之最佳。” 这是给始皇的啊，就为了换个好感, 我们师父容易吗？ 徐福都快担心傻呼了。这些东西可以给秦皇吃，但是不能给小神仙啊, 这是给他扔烫手山芋啊。 赵羽：“知道啦, 谢谢提醒。” 语气里没有一点感激的样子，反而充满了不以为意，给翁南气得, 心口发疼，转头看向自家师父，希望师父能出面，别让这个愣头青浪费了宝贝仙丹。 他真没骗人，这真的是所有丹药中最为贵重的一颗，如果不是给秦皇，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舍不得拿出来。 徐福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徒弟的眼神，一直在祈祷始皇帝别要看着小中郎吃了仙丹才好。 他这颗仙丹里虽然有随和之珠、深海贝母等宝物，但是为了颜色好看他还加了铅和水银，而这些又恰恰都是小神仙提到过的有剧毒的重金属。 虽然小神仙知道仙丹不能随便吃，然而始皇帝不知道，始皇帝以恩宠降给小神仙，小神仙如果不接受的话会不会被权势相迫？ 在某一个瞬间，徐福甚至想把他能听到小神仙心声的事情告诉始皇帝，但是转念还是觉得自己的命重要，因为能听到别人的心声这种说法本身就很危险。 万一始皇帝怀疑他能听到所有人的心声就不美了。 于是经过一阵激烈的深思熟虑之后，徐福笑着走出来一步，把话题从仙丹这茬岔过去，领着大家等上他家的观海台，讲述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仙山奇景。 只可惜今天的天气很好，按照小神仙的说法，这种天气不易出现海市蜃楼。 太阳热烈的在天上放光芒的时候，徐福带着无限忐忑终于把始皇帝一行送走，而且还用小神仙体内有寒气目前不宜服用仙丹需要他做法驱除寒气的说法留下了小神仙。 嬴政当然不放心把赵羽一个人留在这里，一同留下的还有那个小羽好兄弟徐阿丑和大将军蒙恬。 因此在徐福家用那简陋的碗饭时，徐福什么也没说，只是非常开心地在尽地主之谊，还表示他家门口经过的那条河流里有很多虾子，抓来煮汤最鲜之类的。 赵羽兜里揣着仙丹，手上捧着饭，心声已经从一开始的想办法怎么不吃掉仙丹还不让陛下觉得自己的心意被辜负又能意识到仙丹的危害，跳到了他死之后要拿这颗仙丹陪葬，过个千百来年被人从古墓挖出来仙丹还是原样－－－ 这一类在蒙恬三人听来本身已经比神仙传说还要神奇和惊悚的事情。 吃过晚饭，徐福把蒙恬和张良支开，神秘兮兮地对赵羽道：“小公子，我这里还有很多宝物，带你去看看啊。” 【如果我没有出现在史册中，到时候凭借这颗仙丹，依然能成为震惊全世界的风云人物，希望这次秦朝不是一世而亡，有自己的史官记述历史，那样我这种陛下的宠臣肯定能捞到单独一篇传记。 那什么书上说的都是什么啊，关于始皇大大的记载跟写天马行空的神话似的，底下注释的引用，出来出去只有一个《史记.秦始皇本纪》《李斯列传》那少得可怜的几篇。这就是一世而亡的坏处，战国时候的人还有自己的历史记载呢，煌煌大秦最后都统一了中国，后世人关于他们的了解却只有那么几篇文章。】 得不到回应的徐福：小神仙你想事情这样专注是一件好事，但其实也很危险啊。 赵羽感觉眼前掠过一只黑影，抬手一抓，听见了一道不似人声的哀嚎，“哎呦呦。” 本来顺从徐福心意被引走的蒙恬和张良一听见这边小木楼上的惨叫，迅速跑回来，看到徐福几乎被抓变形的手，两人匆忙低了下头把快要忍不住的笑忍住了，才抬起头。 “发生什么事了？” 异口同声的一声询问。 徐福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笑道；“没事没事，是我惊到了小公子。” 赵羽没眼色地问：“徐先生，你刚才说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徐福恨不得以头抢地，傻子傻子啊，这两位都在呢，你让我怎么敢把随侯珠拿给你看？ 为了收徒，徐福本来还想着把炼制随侯宝珠的技能展示给小神仙看，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小神仙脑子不好之后办什么事都好像是个大咧咧的傻子一样。 如果是正常人，刚才听到他悄声说的宝物，怎么可能在此时重复？ 这时，徐福都察觉到了蒙恬大将军那充满了审视的目光。 蒙恬脸上的笑意如潺潺春水般温和，问的话却差点让徐福打个哆嗦：“徐先生还有什么宝物？怎么特地选在陛下离开之后才拿出来？” 徐福心里咕咚一声。 “鄙人的东西，哪能跟陛下拥有的天下之宝相比，不敢拿出来贻笑大方。” 这个说法完美，蒙恬笑着点点头，催促道：“不知我等凡夫俗子，能否一饱眼福？” 徐福哪有那个胆子说不敢，如今也只好赶鸭子上架，把手里那些不太有吸引力的宝物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几分钟之后。 赵羽看着被包装在名贵盒子里的一块石头，兴致缺缺。 徐福说：“这是早年我师父得到的一块天外之石，只是我研究了这许多年，也没有找到什么特别之处。” 赵羽看了看，非常不理解：“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头吗？你有没有想过砸开看看其中是什么材质的？” 徐福眼睛直了，还没入门呢，你就要毁坏师祖留下来的东西？ 蒙恬和抱剑站在门口的张良此刻都是忍笑困难。 徐福你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徐福都要马上把石头楼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小公子，这是先师留下来的东西，在不明其要的时候还是好好保存啊。” 赵羽说道：“那好吧。”然后不感兴趣的地走到另一边，徐福忙跟上，“这是去年我去南边山上捡的玉石，你看看，这个是可以砸的。” 不仅可以砸，还可以撵成粉末。 赵羽对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玉石不感兴趣，倒是拿着徐福撵玉石的小碾子看了又看。 之后又看了什么火山石、月亮石、云母石等等等，还有人形一样的几种植物根茎，赵羽看完的表示都是很平静。 这不能吸引人不行啊，徐福看了看一直杵在旁边跟着的俩人，终是一咬牙，推开一件内室的门，抬手示意：“这里面还有一件宝物，只是看之前，鄙人想求蒙大将军一件事，关于这件宝物，能不能别告诉始皇。” 蒙恬想了想说道：“如若是不威胁到陛下的东西，本将军答应你便是。” 其实他也看出来了，前面这些都不是正菜，徐福还有真正的镇宅之宝藏着呢，蒙恬答应他更多是好奇的。 不过他既然答应了，便会遵守诺言，只有徐福保存的这个所谓的宝物对陛下有威胁的时候他才会主动上报。 徐福笑道：“将军言重了，鄙人全赖陛下出钱给物才能出海，鄙人如何会存放不利陛下的东西？” 说着打开门，招手道：“请进来吧。” 今天的事情真的是没有一点靠谱的了。 张良也迈步跟了进来。 徐福嫌弃地看看这两人，将内室门完全地推开，走进去打开又一个内阁，才捧出来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的材质，比外面那些都好。 【徐福啊徐福，你一点都不真诚，这么好的东西竟然放到最后才拿出来，味儿不对，他这一层一层跟揭变脸似的，到底有什么图谋？】 徐福欲哭无泪：现在你怎么又聪明了？ 他看了眼这个让人心累的小神仙，将盒子缓缓打开，“请看。” 赵羽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颗灰蒙蒙却有着透明质感的鸽子蛋大的珠子。 【琉璃珠？！】 这是赵羽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徐福：？？？ 看到这个东西也非常震惊连身体都站直溜的蒙恬：！！！ 还有同样震惊的张良。 三人六只眼睛都不可思议地看向赵羽。 赵羽摸不着头脑，看了看徐福身后的那个内阁，“这就是你说的最重要的宝物？” 徐福人都傻了，愣愣点头：“小公子，你看仔细了，这是曾经名震天下的重宝，随侯珠啊，此珠极为难得，至今存世的不足三颗。” 说着看向蒙恬。 蒙恬掩下心中震惊，对赵羽说道：“其中有一颗陛下保存着，本将军只有机会见过一次，只是陛下的随侯珠比他的更透明更圆溜更大一圈。” 由此可见虽然只见过一次陛下的随侯珠，蒙大将军却记忆深刻。 主要是随侯珠的传说太多了，觊觎者众多。陛下收六国之宝，其中就有随侯珠，论那些珠宝受陛下的喜爱程度，随侯珠绝对在前三之列。 蒙恬等武将文臣有机会见到，也是在一次陛下非常开心的宫宴上。 听到他们的形容，赵羽也震惊了：“蒙叔，你说的是真的？陛下也有这个？还把它珍而重之地放了起来？” 蒙恬细细回想自己刚才的话，没什么问题啊，怎么感觉赵小羽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样？ 张良皱眉，在早些年邦国林立的时候，有这么一颗珠子能换一座城池了。 赵小羽难道有很多随侯珠？ 反正都拿出来了，徐福有些话便不避着蒙恬和张良了，笑着对赵羽道：“我师父的师父，曾为随侯炼制随侯珠，而这也是炼制长生丹中的最重要一味原料，只可惜这个方子到我现在已经不全了，因此我才知道长生不死药的传说。也因此随侯珠才会成为传世重宝。” 这些话是给蒙恬和那玄甲卫的解释。 且不说蒙恬是如何想法，张良都觉得今天是碰到天底下绝大的秘辛，但话说回来，徐福对赵小羽这么坦诚，他是有什么要谋算的吗？ 赵羽听到徐福的话一口岔气，咳咳咳，张良担心孩子咳出个好歹，顾不得想那些赶紧过来给他拍背。 【哈哈哈哈哈，天啊，竟然用琉璃珠做长生药，我就想知道那个随侯是不是吃了徐福师祖炼的丹然后得了胆结石胃结石死的。这东西怎么能做长生丹啊，怪不得他们现在的人活到七十古来稀，有条件的都吃丹药给自己作死了。】 另外三人一致看向赵羽：难道你不是现在的人？ 徐福看了看被他珍藏的随侯珠，突然对自己以及师门产生了深刻的怀疑，不得不再次拿出杀手锏：“其实，随侯珠我师父在的时候，还教我炼制过，但是我学艺不精，多年来也未成一颗。” 赵羽的眼睛这才蹭一下亮了，“那我能看看你的方子吗？” 【我的脑子虽然不好使了一点，有时候想事情的时候很困难，但是如果有个引子，我还是有八成把握想起来点什么的。】 徐福几乎是眼含热泪的惊喜，没想到今天走过的曲曲折折，最终还是在我预料之下达到了目的。 “小公子，这方子是我门内之物，除了本门弟子，其他人是不能接触的。”徐福看着赵羽，为难的说道。 如果但凡是个正常人，马上就能领会徐福的意思。 偏偏赵羽没有那根弦，一听这话只有失望：“唉，那就算了，我回去好好想想，我好像也听我师父说过琉璃－－－随侯珠的制作方法。” 徐福：－－－ 蒙恬都忍不住替徐福说话了：“小羽啊，或许先生的意思是，只要你拜他为师，就能看见了这个方子。” 张良嫌弃地看蒙恬，你这是咋滴啊，真想让小羽给这个被打发出去找仙山的家伙当徒弟？万一赵小羽突然觉得找仙山更有趣跟他一起出去了，秦始皇会不会现在就下诏让你畏罪自尽呢。 张良说道：“入一师门便是终身之事，不好中途改进他门吧。” 蒙恬也投给张良一个嫌弃的眼神，赵小羽如果能学会炼制随侯珠方法，对他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火花霹雳，赵羽这边已经跟徐福走了出去。 没办法，徐福对赵小羽师父菩提老祖教他的随侯珠炼制方子太好奇了，根本守不住自己的心房，就带着赵小羽去看了他家的秘方。 两天后。 嬴政从琅琊回到芝罘行宫，搁笔之余问起旁边的赵高：“小羽还在徐福那儿？做什么呢？” 赵高躬身回道：“不止是小中郎没回来，蒙大将军和那名玄甲卫徐阿丑也没有回来，奴婢刚才问了问，人回说都还在崂山徐仙师的家中待着呢，从那天到现在都没有出门。也不知在做什么，小羽还拜托徐阿丑去北面的大山找一种黑色的会燃烧的石头。” 嬴政静静地听完，唇角微微露出笑意，道：“看来两天不见，朕错过了一件大事啊。” 赵高也微微笑，请示道：“陛下，是否让人准备车驾，去徐仙师宅子看看？” “算了，”嬴政说道，“朕就等着看吧。凭你弟弟那个性子，是不可能藏得住事的。” 赵高僵了下，跪在一旁道：“奴婢不敢当。” 嬴政看了他一眼，摆手让他下去。 走到外面赵高深深呼了一口气，终有一天，这天下会是我的，我赵高当牛做马装孙子吃这么多苦爬到今日，绝对不会轻易认输。 赵羽手指上勾着一个蓝布的碎花袋子，晃晃悠悠地走来，明亮的日光打在他脸上，只见脸色更白眼周的一圈黑更黑。 赵高完美地藏起心思，笑着一阶阶步下台阶，亲切地对赵羽道：“小中郎，哎呦，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 【我哥诶，身体好了吗就又来到始皇大大身边做事？】 “赵府令，”赵羽停下脚步，把手指头上挂着的袋子摘下来拿着，一只手伸到袋子里掏了半天，在赵高只能听到一阵哗啦的清脆声响中把三颗小圆球拿出来，“诺，送给你的。” 待赵高看清了这几颗是什么东西，眼睛都突出来了，心性那么狠的人都磕巴起来：“这，这是什么东西？” 随侯珠吗？ 不，不对。 随侯珠根本不如这个珠子明亮，也根本没有这个珠子漂亮。 还有一颗，白皙如玉，却有一种羊脂白玉无法比拟的透亮，这些都是什么啊。 赵高拉住赵羽的手：“小羽，你说你在外面是做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么多－－－” 赵羽道：“不就是琉璃珠子喽，别惊讶，蒙叔和我丑哥还拿着更好的东西呢。” 【我怀疑如果我有前世的话，前世的我一定是做琉璃珠的。哈哈哈！】 赵羽抽开手拍了拍赵高的肩膀：“别这么惊讶，以后我多烧点，给你一筐子，对了，陛下在呢吧？” 【虽然听蒙叔说陛下有那么大一颗随侯珠，但是我们烧了更大的一种琉璃珠，希望陛下会喜欢吧。】 赵高听得怀疑人生，到底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随侯珠？ 陛下手里的那一颗都是被放在珍贵的木匣子里好好珍藏的啊。 一不留神就让小雨从旁边跑了过去，赵高正要去追这时便看见更加消瘦憔悴的蒙恬和玄甲卫徐阿丑飘飘荡荡地走过来，两人手里一人提着一个很大的布袋子。 看外边的形状不是珠子，更像是碗？ 赵高只好揣起那三颗琉璃珠，笑着迎上去：“大将军，你们这是？” 蒙恬也没功夫跟赵高说什么，摆摆手从旁边走了过去。 张良倒是多瞧了他一眼，见他看来，赵高的笑容更加谦恭亲切，张良转身继续走，拉拢赵高和他一起先灭大秦再灭他的计划恐怕不那么好执行。 赵高此人，能忍，心机深沉，绝非善与之辈。 他们每个人每天都想的很多，赵羽就什么都不想，哗啦哗啦地自带音效地走到大殿内，与抬头看来的陛下对上眼神，笑得特别灿烂地走上前。 “陛下，臣有个惊喜送给您。”赵羽跪坐在陛下面前宽大的玄木案几这一边，笑着把蓝布抽绳袋子端端正正放在案几正中间。 因为尚黑，秦朝的调色工匠们弄出来很多程度不同深浅不一的黑，最贵重的就是玄色，黑也黑得五彩斑斓。 眼下这案几的主色调就是黑的。 而据丑哥给他分析，这种黑比乌鸦背上的黑都好看，还说秦皇的天子袍之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是乌鸦的羽毛黑。 赵羽当时听着像夸赞，但每次看到陛下的龙袍都觉得丑哥其实是在讽刺吧。 不过现在的关键不是那个，而是因为知道陛下喜欢黑色，赵羽特地给陛下烧了一批斑斓黑的琉璃珠。 嬴政听到赵小羽心里告的状，眼睛里都是笑意，赵羽把蓝布袋子提起来往下倒，震惊嬴政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大大小小，玄色黑色绿色黄色红色，透明的不透明的，里面含有一瓣两瓣弯曲红绿蓝芯儿的珠子沿着案几滚落得到处都是。 嬴政差点抬手揉眼睛。 这些是随侯珠吗？ 好在此时蒙恬赶了过来，把自己带来的晶莹剔透琉璃杯和绿玉琉璃瓶放在桌子上。 嬴政：－－－ 随后才缓缓伸出手，将一颗比鸡蛋还打的玄色好似带着片片麟纹的握在手心里，看向蒙恬。 蒙恬回以陛下一个复杂的眼神。 陛下你没有亲身经历，看到就只是这个神奇的结果，可能还好接受一点，但是臣愣是眼睁睁看着同时帮忙打下手把用一些奇怪的贝壳石头和一些像土一样的东西，在徐福的炼丹炉里烧出来的比随侯珠还要好的珠子啊。 臣和徐阿丑回来的时候，想让赵小羽给他做徒弟的徐福还瘫坐在草席上怀疑人生呢。 43宝珠葱油饼 “陛下, 臣听大将军说你很喜欢搜集明亮的珠子，这些都给你，你开心不啊？”赵羽没看出来陛下有开心的样子, 便主动问起。 嬴政：嗯？谁造朕的谣言？ 刚回话完毕正站在旁边的蒙恬：－－－ 嬴政看了大将军一眼，笑了笑对赵羽道：“朕很开心，想要什么赏赐？” 赵羽摆摆手，“这些琉璃珠很好玩的, 我做这个不是为了要赏赐, 陛下你玩吧，我有事先告退了。” 嬴政再次看向蒙恬：你到底跟赵小羽说了什么？ 蒙恬无辜至极，等赵小羽的背影一看不见，马上就解释：“末将真的什么都没有跟小羽说, ”看到陛下并不相信的眼神, 又犹豫，“是，末将看到这么好的随侯珠从炼丹炉滚出来的时候，的确说了一句。” 嬴政转了转手中的玄珠, 似笑非笑：“说了什么。” 直接说出来会不会让陛下生气啊？ “末将只是说，那颗最小的随侯珠, 都比陛下包厢里的闪亮。”蒙恬也是万万没想到, “可是末将没有料到，小羽会以为陛下您喜欢这种亮晶晶的珠子，于是就烧出来很多, 要送给您。还有这种水晶一样的杯子, 小羽说闪亮亮您肯定喜欢。” 嬴政严肃的表情几近崩盘，拍桌子：“那小子是怎么想的。” 觉得朕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吗？ 朕又不是小孩子或者妇人家。 案几震动，有几颗本来就在边缘的珠子咕噜噜滚到地上, 蒙恬赶紧有眼色地帮陛下捡起来重新放回去。 然后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门，蒙恬看到了陛下眼中的纠结，心里揪一下提起来，不会吧不会吧，陛下终于无法承受太多的谣言，要因为这点事发怒了？ 嬴政摆摆手让蒙恬出去。 蒙恬顶着可能会被陛下打出去的风险，道：“陛下，容末将再说最后一句，就是这两天为了做出来这个珠子，小羽和徐福弄出来很多好用的工具，末将觉得徐福家那边，可以让姚贾带人去看看。” 嬴政看着蒙恬：“朕知道了，说完了没有？” 蒙恬点头，下一刻赶忙告退离开。 终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嬴政放心地把每一个颜色都特别漂亮的珠子拿起来看了又看，不得不承认，这些比随侯珠更圆润更透亮。 嬴政在心底表示，他很喜欢。 * 这天晚上回到行宫的房舍，熬了两天的张良正脱衣服准备睡觉，咕噜噜，赵小羽给他的五颗珠子就从衣服袖子里滚了出来。 他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捡起来握着一把握不完的随侯珠，确切的来说是琉璃珠，双目中涌动着不明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噔噔噔靠近的脚步声惊醒张良，他马上把琉璃珠随手放在枕头边，与此同时赵小羽也跑了进来。 “丑哥，”赵羽蹲到床边拍了拍已经盖着衣服闭上眼睛的张良，“丑哥，先别睡。” 张良勉强睁开眼睛，“什么事？” “咱们先去找御厨甲，吃点东西再来睡觉啊。”徐福家里的伙食太差了，赵羽这两天都吃得不香。 张良已经困的上下眼皮随时能粘在一起了，含糊道：“别打扰你丑哥了，让你丑哥好好睡会儿行不行？” 赵羽直接拉他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不然会很难受的。” 张良：“赵小羽，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到现在还这么精神？走走走，吃完了东西你再打扰我，别怪哥手里的剑自己飞到你脖子上。” “丑哥，一起去。”张良终是穿好衣服被赵小羽拉走了。 很快，正在厨房忙碌的甲就听到了那道熟悉而又热情的呼唤：“甲，甲，我来给你送好东西了。” 这声音远远的传来，就吓得御厨甲赶紧吩咐自己的徒弟们：“快快，把我们今天撵好的麦面藏起来，别藏完，剩这一小袋吧，还有我的猪油，大罐子里都放起来，这个调味粉，这个这个那个，全都放起来。” 赵羽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御厨房人人都在忙碌，而在看见他之后，所有人一秒停住动作，向他露出个一致的笑脸：“小中郎。” 甲笑着迎上来道：“哈哈，小中郎好久不来了。” 说完才想起小中郎也只是两天没有过来打扰他而已，又改口：“小中郎还没用飧食吧，我给你们做点。” 赵羽跟回了自己家一样，把从徐福那里顺来的专门用来碾玉石粉末的那个好玩又非常方便有用的小物件给甲放到案台上。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做，甲，这个是送给你的，你照着这个样子让人用石头做成大一点的，喏，把这里加上一根柱子，试试撵麦面好用不好用。还有这个，你要是用的话先用井水洗几遍，他以前都是碾玉石奇奇怪怪药材的。” 甲看了看那个精巧小物件儿，只觉自己刚才对小羽的防备太过分了。 赵羽走到案台旁边扒拉着现有的食材看一眼，然后扭头看向甲：“您这里只有这么点食材了？万一陛下想吃夜宵怎么办？” 甲笑得有些愧疚，但真的舍不得都拿出来给这个小中郎嚯嚯，上次说吃米粉饼饭团子都吃腻了，想做米粉条子，直接把他好容易弄出来的一袋细细的米粉给干完了却什么都没做出来。 甲说道：“这不是天都晚了吗？我都放起来了，你要用什么就说，我给你拿。” 徒弟们看师傅这个样子都替他心疼。 赵羽扒开那一小布袋面粉看了看，说道：“不用了，这些麦面就够了。” 【上次我其实是记错了，米粉那样做条子不行，应该需要用面粉来。】 张良哀嚎，原来这小子还是怎么做的都不知道呢，不如等着御厨给咱们做一点吃的，他本来没察觉胃部的饥饿，闻到厨房各种食材的原本香味，困饿一起涌了上来。 如果赵小羽作废了面粉条子，张良会暴躁的。 赵羽看到旁边一小罐猪油时，手就跟有了自己的记忆似的，拿起旁边炉子上的一壶热水就烫了半盆的面。 张良：我还是先在这里打个盹吧。 又是新花样。 御厨甲都看懵了，不过还是尽职尽责地跟着小中郎打下手，虽然很心疼小中郎浪费东西，但是他的想法真得很能做出来美味佳肴。 赵羽忙碌的时候，问了甲一声：“有没有黍米？” 黍是有很多的。御厨甲赶紧点头，“有有有，你想喝黍米粥？我去烧一锅。” 赵羽笑道：“好嘞，别忘了加一点红枣啊。” 甲差点被脚尖绊倒，他怎么给忘了小中郎是一个给了梯子马上就能登顶的人？真不应该跟他客气。 红枣也是有的，以前都是做米团子的时候做馅儿或点缀的，且都是很上乘的秦岭小红枣儿，由皇家御园里的啬夫亲自种出来，不过用来加入到羹里还是小中郎开的头儿。 黍米红枣粥陛下也很喜欢喝，现在每天早晨都要点一碗。 想到这些，甲对于小中郎胡乱做东西的行为也就默许了，有的时候看小中郎做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回头细细一想，那看似简单的做法其实都是让人忍不住赞的。 张良靠在墙角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然后又被一阵浓香给香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赵羽正要叫他：“丑哥，你醒的这么是时候啊，吃夜宵了。” 葱油饼搭配金灿灿点缀着颗颗红枣的粘稠小米粥，十分简单却又十分美味饱腹。 一口温热的小米粥落在胃部，张良瞬间门感觉浑身都舒服起来。 赵羽自己吃了一口葱油饼，也是被自己的厨艺给震惊到了，这个葱油饼外酥里嫩，只有葱香搭配的先却非常丰富。 连盐的咸涩味都没有那么让人不可忍受了。 “好吃。”张良吃了一口，睡意都被香没了，以前在韩国做公子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吃过什么山珍海味的，但和现在这口麦面饼根本没办法比。 香、酥、脆、嫩。 赵羽用那一小袋麦面做出来六张脸盆大的葱油饼，他和张良一个人吃了两张多，另外一张则是给看着都要滴下口水来的御厨甲的徒弟。 甲吃着葱油饼，简直惭愧地要落泪，以后小中郎再来，他还是不要把那些食材都藏起来了。 橘红色的阳光跃出地平线，洒落了一捧美丽的早霞辉光，赢政站在行宫高台上，袍袖被晨风带动，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撞击声。 嬴政提起袖子掏出来两颗随侯珠，虽然知道这种东西可以大量烧制，但还是很喜欢这样的明亮圆润的东西。 李斯一早被传唤，在后面见礼的时候眼睛被光闪了一下：那是什么宝物啊。 嬴政转身，东面朝阳带来的人影转移，给人带来有如玉山压迫而来的感觉，李斯不自觉跪着往后退了两步，然后那个一直都让他比较惧怕的帝王弯下腰。 “这些年你跟着朕辛苦了，赏你的。” 话落，李斯的手下意识伸出来，两颗透明的带着绿玉芯儿的珠子落在了手心里，李斯的呼吸都停滞了：“这，陛下，这随侯珠太珍贵了，臣不敢收。” 这是随侯珠，不对，陛下以前珍藏的那颗随侯珠都没有这个透明无杂质，手都在颤抖了，李斯心中的惧怕升到顶点。 “陛下，陛下，臣保证以后都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您对不起大秦的事情，求您别将臣放归。” 对李斯来说，好容易爬到今天的，被杀了结局也比被陛下放归要好，想到陛下要赶走他的可能，再也不觉得这两颗随侯珠珍贵了。 李斯的手还向上托举着，完全不敢接这个赏赐。 嬴政微微摇头，这样的心性，以后会被赵高拿捏一点都不奇怪，他正要直接走过去，李斯那边已经以头抢地了。 嬴政心累。 身边怎么一个有能力的臣子都没有，但凡有个厉害的能镇压赵高替朕维护大秦－－－ 嬴政想不下去了，决定在这条东巡路上找人才，而被小羽的仙书极力称赞过的良相张良他更是要暗中观察好好培养。 尽管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张良那么贤为什么最后还是让赵高控制了大秦。 44难言之隐 “陛下, 臣一定会尽责尽心，求您收回随侯珠。”李斯的声音已经有点哀嚎的趋势了。 嬴政无奈，好笑的都发不出火，回身看了李斯一眼纠正道：“这不是随侯珠, 而是秦皇珠, 小羽昨晚上才炼出来的第一批，朕看你辛苦因此第一个送给你。你确定不要？” 李斯听到两个第一, 眼睛里的泪花瞬间汹涌出来, 这次是激动的，喊道：“臣要，臣谢皇上隆恩。” 嬴政点点头, 谢皇上隆恩听着还算顺耳。 朝食嬴政就吃到了葱油饼，御厨甲又做了一些改良, 让盐的涩味减淡很多，葱油饼的味道更好，嬴政吃完就让人给御厨甲带了一颗秦皇珠当作赏赐。 等赵羽睡到中午起来, 正在为梦里那锅美味被人端上来的时候还有个甜甜的声音说“您的麻辣香锅”的麻辣香锅流口水之时，张良回来了。 见他醒了, 张良把剑放到桌子上，坐在他床边带着点神秘的笑意：“小羽，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讨论秦皇珠？你昨天才给陛下的珠子，今天就被他转送给别人了。” 怎么样，生气吧？ 张良大量着赵羽的脸色，只看见这孩子刚睡醒时候的一脸迷茫。 赵羽没明白丑哥的意思, 而且感觉现在的丑哥有点茶言茶语的样子，他揉了揉眼睛说道：“秦皇珠比随侯珠好听多了，丑哥, 你是不是皇上因为没赏赐给你吃醋了？” 张良：这个傻子。 “这是在抢你的功劳啊。”张良一眼难尽地低声挑拨离间，“这个珠子是你做出来的，现在却被叫什么－－－秦皇珠？” 赵羽一脸天真无邪：“那随侯珠本来也不是随侯做出来的，都能叫随侯珠，我给陛下的珠子叫秦皇珠怎么了？再说叫秦皇珠多霸气啊。” 张良彻底没话说了，站起身，没想到这小子对秦始皇的崇拜已经高到了这个地步，什么都心甘情愿让出来，准备走了又忍不住在他头上狠点一下：“你啊，真没救了。” 赵羽哈哈：“秦皇珠这个名字就贼好，哥，你说千百年以后会不会这些秦皇珠为题材产生很多有趣的故事。” 张良：简直无可救药。 直接去换中衣的时候，不在尝试让自己心累：“你昨天做的葱油饼也出名了，御厨做了很多，还有专门给你剩的，你就在屋里吧，我去给你取回来。” “谢谢哥。”赵羽开心道，捞起衣服，“那我去上个厕所先。” 他昨晚上回来和张良一起睡的，去茅厕自然去的也是前面侍卫内侍们去的那些。 正小步匆匆跑到一个厕所门口的时候，赵羽看到了扶着墙从里面慢慢挪出来的李斯，一愣，赶紧去扶他：“李上卿，您这是怎么了？” 【面如土色唇色蜡黄，李斯你是不是又来厕所找老鼠啊？要不然可无法解释在皇上附近住的李上卿你为什么跑出来上厕所。】 李斯的脸色更白，眼睛看着赵羽充满了无形的眼泪。赵小羽你这么说到底让不让我解释了，我解释了什么你就能乖乖地信了？ “你还好吧？”赵羽看他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的样子，都不敢松手，“要不要我陪你去找夏御医？” 李斯有气无力，“我自己去就行了。” 赵羽觉得很奇怪，但是因为看出来李斯很抵触他问题的样子，就放开手没有再问了，“那你小心点啊。” 李斯拱拳表示道谢，一步一步地走开。 看到李斯的脚步一瘸一拐的，赵羽心里冒出了一个奇怪念头。 【李丞相来这里是不是跟人偷情？难道他的特殊爱好不是找老鼠？】 “噗通！” 赵羽听到卜楞盖猛烈撞击地面的声音，扭头一看李斯以正以一种看了就非常疼的姿势双膝扑倒，赵羽赶紧反身小跑过去扶他起来。 【不会是真的吧，这么虚弱。】 李斯在自己的腿上打了一巴掌，谁叫你跑出来上厕所的？碰见这个小磨星。 赵羽：“李上卿？李上卿？你没事吧。” 为了不让他多想然后在皇上身边造谣自己怎么怎么样，李斯只好说出自己的难言之隐。 赵羽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什么，痔疮？ 李斯尴尬道：“是啊，人上了年纪，身体不行了，三天两头的这样。所以我才到外面来解决，免得在内里与同僚碰上尴尬。” 【出来上厕所是担心被人发现痔疮了？哈哈哈哈哈，好同情李上卿，这情况还不快点去拿药，痔疮可吓人了。】 赵羽忍着差点没有绷住的笑，“一定很难受吧，我送您回去。” 李斯心里说道，“是啊是啊，您就同情一下我吧，别再问也别再管我了。” 李斯艰难地站了起来，拂开赵羽的手，说出来的话都有些咬牙切齿的痕迹，“小中郎啊，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但李斯忘了小国宝是个很有同情心的人，看见他这个样子，更加坚持要送他回去休息。 而且还想着去找夏无且要痔疮药。 什么痔疮药啊。 用了跟没用一样，实在忍不了了再一刀割了就是了。 想到就是泪。 “不用送了，你去忙吧。”李斯坚持，赵羽就这么被李斯推走了。 但是当赵羽蹲厕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有点吃力，想到李斯那个走路艰难的样子，他一下子也担心自己会有痔疮，赶紧拿小竹片刮了刮没有血迹才放心。 “十男九痔不是说假的啊。” 张良刚把给他拿来的葱油饼和黍米粥放到桌子上，就听到赵小羽嘟嘟囔囔地走进来，“什么十男九痔，你不准备吃饭了？” 赵羽坐下来拿起筷子，看到旁边的炙肉顿时一脸拒绝，“不吃饭不行，但是以后不能再天天吃肉了，你是不知道有了痔疮多痛苦。” 张良指他：“还说。” 赵羽埋头吃饭。 【我的飞升书这两天也太安静了，能不能出一个关于做痔疮药的内容啊。】 张良摇摇头，只得又一次提醒道：“小羽，专心吃饭。” 赵羽看了看菜色提了一个要求：“哥，给我弄点白菜叶子呗。” 张良听他要东西就站起身，却又顿住问道：“什么是白菜？” 赵羽：“白菜就是崧菜，这你都不知道？” 张良给他弄了半颗白菜过来，赵羽看了眼白菜又非常嫌弃地看了眼张良，连个菜都不会切，也幸亏跟他结拜了。 不然生活白痴的丑哥一个人在外面该怎么生活。 一个月后，涂过油上过漆的当今世界上最结实的十来艘大船建造完毕。 始皇命徐福和两百玄甲卫三百当地健壮兵卒几日出海。 在这段时间里赵羽的飞升书更新过一次，是介绍指南针以及做法的。 赵羽便跟徐福在一起待了大半个月，仗着陛下能随时把他们需要的东西送过来，终于赶着时间做出来一个能用的指南针。 另外还有一些改进船上风帆的措施，这样一来把陛下拨给徐福让人重新改造的那些大船弄得特别像样，再加上徐福的航海能力，赵羽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在几年内探索到“仙岛”返回。 但临走的时候，徐福拉着赵羽的手，却是一副依依分别万分不舍的模样，擦了擦眼睛里渗出来的一片泪痕，徐福不舍道：“小中郎，你可一定不要忘了我啊。翁南就交给你带了，你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或是想做的，尽管使唤他，别客气知道吗？” 身为大弟子就在送行前列的翁南：师傅，到底谁是你的徒弟啊？这个赵小中郎有多难伺候师傅你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 徐福交代完了赵羽，又交代翁南，而交代翁南的都是一些怎么听话小中郎的话。 翁南听得一脸生无可恋态。 吹着咸腥的海风送走一艘一艘大帆船，直到再也看不见船上人的面貌，赵羽一转身看到了陛下的惋惜神色，问王离：“陛下怎么了，看起来像是在惋惜什么。” 【难道是不舍得徐福这个“仙师”出海？陛下，我最近虽然忙但是也防着徐福趁机接近您忽悠您的啊，为此就差点每天晚上给您讲睡前小故事了。】 王离差点脱口而出不是，“你天天跑外面，不知道这段时间王丞相和李上卿吵了一大架。” “为什么？难道又说分封的事情了？” “不是，陛下有意于琅琊修筑一座高台，王丞相坚决反对，李上卿坚决支持，两边吵成一锅粥了。”王离摇摇头，“最后是陛下觉得应该修生养息，将李上卿给摁了下去，不过我看陛下很想要个观景台，毕竟这里的风景需要登高才能看得好。” 赵羽：“是啊，不过陛下能忍住大兴土木的欲望，真的是只有明君才能做出来的。” 王离低声：“这你就天真了，陛下不修观景台了，但是划了从咸阳到琅琊的直道，这个更耗费钱财和人力。” “要想富先修路，”赵羽反而有不一样看法，“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只要做好统筹，征发徭役避开民时，保证劳动强度不过大，最好是取消掉监工这一职务，修路可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而且统筹全国的直道修好了，我们还可以增加商用性质赚钱啊，比如在一定卡点设收费站，专收需要全国各地跑的富商的钱，还有秋收夏收运运粮食什么的，说不定很快就把修路的投资赚回来了。” 王离目瞪口呆，还能这样，但是细想了想，又笑了，“你还小，也没有怎么接触朝事，想法太天真了，那些商人一点家国观念都没有，给他们走直道后患无穷，还有那些一直不绝的六国余孽恐怕也会对直道加以利用。” 45哪个更痛苦 赵羽表示：“这有什么, 让资产都超过一定数额的商人都进行登记才能走直道，最重要的是把卡点的人都用陛下的心腹，这么一来既能赚钱还能了解全国的大宗商品交易情况。” 王离：好像真的不错这个主意。 “我觉得可以让陛下的玄甲卫去收费－－－” 在陛下周围保护陛下安全的某玄甲卫长抬头, 如刀锋的眼神射向王离。 两人嘀嘀咕咕, 声音不算低也不算大, 前面的人都听着了，不过陛下没有表示便没人吭声。 平静的海面上十几艘大船渐渐成了小叶子大小，彻底看看不清了, 海风鼓动着众人衣袍, 海水拍石的噪声掩盖着, 赵羽说小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时, 陛下高大的身躯突然转过来，赵羽立刻感觉到一股被班主任的紧张感, 匆忙结束聊天对陛下扬起一个笑脸。 “起驾。”赵高朗声说道, “回宫。” 君臣二十多个离开了海边巨石，只余海风卷着风浪拍打半湿的石壁。 * 【哇塞，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三本书一起更新！】 一个月后, 赵羽正坐在朝臣们中间听他们议事, 三本书齐齐闪烁，跪坐在船上的君臣都顿住了。 同时好几道目光投向了赵羽。 李斯：终于有新的八卦可以听了, 离开琅琊都以个月了也没有什么轻松时刻，整天要和陛下讨论沿线的各地的政事接见官员, 还要筹措修直道的款项, 心可累了。 另外就是赵小羽, 都跟他说了自己是痔疮了才去外面蹲厕所，这是给他解惑了吧，这小子不说忘掉这件已经不能让他疑惑的事, 过后看到他每次都会特别关心地瞅他的臀部。 一直替他担心怎么上厕所会不会漏。 李斯谢谢他了，我已经用药了啊，而且也没有你想象的生孩子那样严重吧。 因为赵小羽在心里的口无遮拦，这些天李斯都在经受着同僚们和赵小羽一样的特别关怀，实在是受不了了，急需新八卦给他压一压。 蒙恬也很感动，这些天他都在忙帮陛下烧制琉璃珠的事情，对了陛下后来特别提醒他们，只有第一批小羽亲手做的琉璃珠才有秦皇珠之名，后面出来的这些要控制质量低一些的同时还要以琉璃珠定名。 弄得蒙恬焦头烂额好几天如何在赵小羽他们的完美琉璃珠配方上偷工减料，感觉头发比前几天都稀疏了好多。 高压工作这么多天，不八卦的人都想听新八卦放松一下。 而王绾，只有那么一点点期待，毕竟这段时间李斯是焦点，他很乐意看对家焦头烂额，不想新的八卦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掉。 尉缭王贲等就是佛系一派。 不过有新的仙书内容可以听，他们也是期待的。 于是赵羽因为一句话瞬间成为大家瞩目的所在。 嬴政提醒道：“李斯，你继续说。” 【先看飞升书吧，好像是和痔疮有关的，如果有飞升书上的痔疮药配方，李上卿以后就不会被痔疮所苦了。】 李斯：“噗，咳咳咳咳咳。” 其他人听到左一个痔疮右一个痔疮，其实都不自在，毕竟这种难言之隐大家都有，只是没有被小中郎关怀罢了。 嬴政咳了声，提醒这些心不在焉的臣子们给他一心二用，然后让赵高给座位比较靠边的赵羽送了一盘葵花籽。 赵羽当初可是一吃到葵花籽体内的美食因子就动了，跟陛下要来一箩筐粒大饱满的葵花籽，弄一口大铁锅唰唰炒起来。 继葱油饼之后，炒葵花籽又成为嬴政和他的臣子们最喜欢的一种食物。 只能说现在的饮食环境太简陋了，连山楂糖葫芦都没有，别说山楂糖葫芦了，糖都只有蜂蜜饴糖这些。 甘蔗确实是有，红糖这种用甘蔗制作的却没有大范围普及，甲手里的红糖都是当今最珍贵的糖类。 赵羽很奇怪这些为什么不能普及，但并不妨碍他非常相信自己脑子和本能。 看见什么有种感觉它好吃，马上就要动手做。 因此现在尉缭都在私底下怀疑，赵羽若是那天上的神仙肯定也是最会做吃滴的那个，为此王贲还和他发剩了一点争执。 王贲：神仙都是吸风饮露的，谁会做吃的？ 尉缭：不是神仙他脑子能有书？还有一本飞升的书。 没有多少交流的两位文武大臣，这几天经常是一碰面就吵吵。 此时看到被放到赵小羽面前的一盘炒葵花籽儿时，尉缭和王贲又想起了他们之间的争端，各看对方不顺眼的哼了一声。 “咔，咔，咔。” 嗑瓜子的声音混在大家议事的声音中，好像有只小老鼠钻到了人堆儿里，关键是听起来一点都不烦人。 【今天我们就来讲一讲，古代人有没有痔疮的痛苦，以及他们得了痔疮如何治疗。先来看一则成语“吮痈舐痔”，这个成语出自《庄子·列御寇》。说的是庄子啊，有个叫曹商的邻居被宋偃王派去秦国做外交大使，曹商就把这个任务完成得非常完美，还得到非常丰厚的赏赐。 庄子和曹商虽然是邻居，但其实曹商为人欺凌弱小谄媚上者，庄子鄙夷他的为人跟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往来。曹商可佩服庄子了，这次出使秦国风光了一把，瞬间觉得自己社会地位大大提升，过来庄子家里做客。 庄子一开始不想搭理这家伙，但谁让曹商就是来显摆的，忍不住说了很多话，视他为无物的庄子只得说道：“我听说啊秦王曾经得了病召集很多医生来给他治病，若是能够把他身上的流脓的疮给舔破让伤口好快点的，赏赐他一乘车，而如果可以给他舔痔疮的，赏赐五辆车。这么看来施行的治疗越向下得到的赏赐越多。难道你给秦王舐痔了？怎么得到这么多的赏赐？” 曹商当时是个什么表情我们不知道，但想象一下也知道他的脸色肯定都青了。不过这里庄子说的并不是故意恶心曹商，而是舔舐之法就是古人治疗痔疮的保守方法一种。】 赵羽没忍住，扭头，一声“yue”。 嬴政的表情青白了一瞬间。 要不要说得恶心。 【吮痈舐痔这个成语就是从这里而来，形容为人谄媚没有底线。连秦王都有痔疮的苦恼，可以想见痔疮在古代的发病率是很高的。把这个成语当作科普来看的话，却给我们揭示了古人治疗痔疮的手法，此外还有一种类似现在外科手法的，他们会用一种叫芫的药草煮汤，连续清洗患部，等到外痔干硬之后割掉或者任其自然脱落。 然而这种方法更适用于那些重症患者。有来自马王堆出土的帛书记载，千百年前的古人还有一种外科治疗方法，那就是杀一只狗取其尿泡，清洗干净放入患者的菊花中，然后充气扩展，促使痔疮脱落，在那个没有麻药的年代，这种治疗方法无疑是非常痛苦的。 外涂的药膏到了之后的宋明时期也没有多大的突破，限制重重，纵观古代医药史就知道为什么痔疮直到现代还能成为让人非常痛苦的一种隐疾。 笔者想要强调的是，痔疮是一种防高于治的疾病，平时要注意饮食多素少肉少辣、多运动不要久坐，这样才可以避免中年时期被痔疮找上门。下附五种药方，内挤外敷式都具有清凉舒缓的神奇效果，总有一款适合你。另，为防有些读者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药材合适，笔者还在后面附上药材炮制及品相成色。 *** 如果对你有用的话，请给笔者点一个小赞赞，最后祝读者朋友们，永远不要有为痔苦恼的一天。】 赵羽看完这篇文章就去找夏无且，“夏御医，我有一个药方要跟你商量一下。” 这边心情复杂的嬴政君臣面面相觑，还是王绾看李斯不顺眼先开口：“李斯，你就放心吧，小中郎还是很关心你呢，看到有解决方法马上就去找人给你制药，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便不会被痔疮所苦了。” 李斯皮笑肉不笑：“是这样吗？看王丞相的身体应是很好的，应该不用小中郎做出来的痔疮药了。” 赵羽得到痔疮配方之后就跟着夏无且连轴转了几天，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五天后用做出来一款简单的痔疮外敷药。 所以这两天所有人都能看见李斯到处躲，小中郎到处找，一问就是有好东西要送给李上卿。 赵羽刚听说李斯在陛下这边找了过来，没想到又扑了个空，干脆坐下来跟外面的玄甲卫聊天，但是人家问他见天找李上卿做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刚好从外面经过的蒙恬听到赵小羽从心底发出的疑惑声“李斯这些天在忙什么啊连个影子都看不见”，蒙恬停下了脚步。 赵羽抬头，看见蒙恬眼睛一亮。 【找不到李斯还有蒙将军啊，都是人到中年还天天吃肉，就不信大将军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蒙恬看着赵羽的眼神里充满惊恐：你不要过来啊。 赵羽注意到蒙将军的后退和拒绝，满是疑惑。 【怎么了，我又不是怪兽。】 “大将军，你有没有嗯嗯那方面的隐疾啊？”赵羽问道。 蒙恬：就算有也不是现在有，既然李斯是第一个有这方面苦恼的，这个药还是让他第一个用吧。 46多方的关注 “小羽, 你是不是在找李斯？”蒙恬装作没听懂赵小羽的话，“我刚才看见他就在那边呢。” 赵羽到底是更关心李斯身体状况，马上忘了让蒙恬用药的打算, 问道：“哪儿呢哪儿呢？” “泗水边，”蒙恬不得不给出一个具体位置, 在心里对李斯说了声抱歉，“陛下关心泗水两边的百姓收成，李斯亲自去地头亲自查问去了。” “好嘞, ”赵羽一下子跳起来跑了, “您等我回来的。” 痔疮膏毕竟是因为李斯才出现的, 给他第一个用才比较礼貌。 蒙恬擦了擦额头上的一片冷汗, 等你回来才是傻子呢，提起衣服赶紧去找陛下。 嬴政的办公台上放着三四个琉璃盏台，白天的时候不点灯看着也特别闪，办公之余看一眼心情就会好很多。 蒙恬进来，看见这一台子的琉璃盏，忍不住揉了下眼睛, 以前只知道陛下喜欢那种圆溜溜的珠子, 没想到更爱这种。 “什么事啊。”嬴政把一卷竹简放到旁边, 看向自己的臣子，眼睛里带着看好戏的戏谑。 蒙恬不好意思道：“陛下, 您都听到了？” “听不见那就是朕的耳朵出现问题了, ”嬴政拿起案几上的三角酒杯, “这个赵小羽在外面磨蹭一晌午了，朕还想看看他最后敢不敢进来跟朕说他的那个痔疮膏呢。” 诶？ 蒙恬一下子抬起眼睛看向陛下，两只瞳孔里好像发生了八级大地震。 陛下，难道您也有那方面的苦恼。 嬴政无声回视。 蒙恬匆忙低下头, 说道：“臣不敢。” “呵呵，”嬴政淡淡地笑了笑，“爱卿不敢什么？” 蒙恬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嬴政摸了摸他的琉璃盏小台灯，不太美好的心情一下子就敞亮起来了，吩咐道：“你来看看这份竹简。” * “李上卿！” 李斯正在看泗水边百姓捞鱼，听到这一声差点没有一头栽到水里去，连忙拉住身边的小吏遮挡自己的身形。 泗水郡的几个小吏都很惊讶，顺着声音看过去，来的是什么人啊，竟然把这位随和好说话的李上卿吓成这个样子。 其中一个中年文吏看李斯没站好，还伸手扶了他一下。 李斯拍拍他的手臂，低声道：“把那个小家伙给我打发走，本官请你们吃饭。” 文吏长相忠厚，笑着答应下来的时候看着非常可靠，李斯觉得这家伙没准儿是个人才，对他寄予厚望。 “快去快去。” 然后李斯继续躲在其他人身后，看那边的动静。 赵羽看着一脸笑容迎上来的中年男人，好奇道：“你谁啊？为什么挡我路？” 中年男人举起双手行礼，笑道：“下官沛县主簿萧何，因陛下途径泗水郡暂停，应召而来的。” “萧何？”赵羽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下。 【为什么感觉特别熟悉啊，难道是我以前认识的？】 本来自信大方的萧何被这位小公子看得不自在，笑道：“不知道小公子来这里是找什么人吗？此处小路阡陌很是不好走，下官可以为小公子带路。” “哦，”赵羽收回目光，“我听说李上卿在这里，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找他有要事。” 萧何的表情一点破绽都没有：“李上卿啊，刚才的确是在这里，但是才走了没多久。” “走了？”赵羽往四下看了看，“那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萧何说道：“听说上游捞了一条大鱼，李上卿应是去那边了。” 赵羽都要走了，又转身指着萧何道：“你没有说瞎话？” 萧何肯定道：“下官不敢欺骗小公子。” 赵羽：“发个誓先。” 一下子打了萧何一个措手不及，发什么誓？ 赵羽看他一脸迷茫，就提示道：“你跟着我说，如果我诓骗了赵羽，让我天打五雷轰。” 天打五雷轰？！ 萧何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但是听着就觉得很毒很厉害，看着这小公子双眼真诚，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下官萧何如有欺骗上官之处，天打五雷轰。” 赵羽愣了，没想到他这么听话，连这么毒的誓言都敢发，想来是真的没有骗自己。 李斯的下落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犯不上啊。 但是在赵羽又要离开的时候，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忽然就来了一阵滚雷。 萧何抬头一看天，瞬间明白天打五雷轰的意思。 我的娘哎。 尽管萧何不是胆小的人，这时候也觉得一阵后怕心底发慌。 赵羽：“你还真骗我了啊。” 萧何立刻笑道：“下官绝对不敢。” 其实已经吓死了。 赵羽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叫萧何的不是简单人，看了他一眼绕过他走向河边，然后就在一群人中间抓到了长得不低的胖瘦适宜的李斯。 李斯见实在没地方躲，只好笑着走出来，直接装傻：“小羽，我说刚才看着一个人影那么熟悉呢，你来找我有事？” 赵羽抱着双臂站在几步之外，他再看不出李斯在躲他就是傻子了。 张良也在外出人员中间，看到赵羽的小样忍不住低头笑了下，现在才看出来李斯在躲你不是傻子也差不多了。 “李上卿，当然是有大大的好事，你确定要让大家一起分享你的喜悦？”赵羽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斯。 “别，别，”李斯赶紧走出来，“小羽，咱们来这边说。” 一道初秋的小凉风卷过，李斯刚才浸在水里的脚上凉意飕飕的，拉着赵羽来到一边笑道：“小羽啊小羽，有什么话来这里慢慢说。” “说什么？”赵羽受伤地拍了拍双手，“李上卿，作为亲密无间的同僚，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辛辛苦苦给你做出来痔疮膏，你竟然这么躲着我。” 李斯真诚道：“不是躲你啊小羽，我真的有事忙，下一站就到彭城了，泗水郡的风土还没有做完详细调查，我真是忙得走不开。” 赵羽：“不是不相信我做的痔疮膏？” “不是，”李斯笑得更加真诚了，“你看你都能给陛下做出来那样漂亮的秦皇珠和琉璃盏，痔疮膏还不是很容易？” 赵羽把药膏拿出来，“那你就试试吧，现在试，挤到菊花里就可以了，一个时辰后保证你拉便顺畅。” “这－－－”李斯看了眼小陶罐子，双手接住，笑道，“还是等回去了吧。” 赵羽摇摇头：“算了，你就是不相信我，不管你了，用了尽早给我反馈一下。” 李斯差点摔倒，反馈一下？难道我躲了这么多天还是第一个用这个的？ * 张良在泗水清凌凌的浅水边围出来一个小土围子，几条灰不溜秋的鲤鱼在里面游来游去，赵羽蹲在对面，拿着柳树枝儿钓鱼。 这里的鱼真傻，被圈到小土围子里还自娱自乐就算了，一个钓饵都没有的柳树枝竟然都能钓出来一条鱼。 赵羽钓起一个扔下去一个，然后再钓起一个，玩得可欢乐了。 张良蹲在对面，看了眼那边干活儿都不如刚才专心的李斯，问道：“小羽，你真没找个人试试再给李斯用？” 赵羽：“我又不知道咱们这里还有谁需要？夏御医说了，他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这期间我还问了王将军父子，他们也说暂时不需要。” 张良憋不住想笑。 暂时，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在等李斯的试用结果呢。 那一阵滚雷之后天就阴了，李斯特地让徐阿丑带着赵羽先回去了，他才回去，去厕所的时候碰到了袖子里的罐子，突然犹豫一下。 泗水郡的行宫非常简陋，因为一开始嬴政的行程中，没有在泗水郡停留的打算。 暂停此处的决定，是在听到赵羽那一篇秦皇泗水捞鼎的故事之后做下的，当时据赵小羽说更新了三篇文章，一篇是痔疮，一篇是泗水捞鼎，另一篇却是说大汉的开国之君汉高|祖刘邦。 泗水到底有没有周鼎，嬴政不关心，但是在秦之后建立了另一个帝国的人就出身在这一带，却是不得不关心的。 但令人比较着急的是，赵小羽这两天太过沉浸做痔疮膏，都不在他们跟前看书了，别人还不能去跟他说想看什么什么，就算是抓心挠肝也只能等。 反正人都在泗水了，距离知道谁是刘邦还远吗？ 不过也有一些建议提前解决忧患的声音，王绾等保守派非常坚定地上奏说，一定要提前搜查沛县将所有叫刘邦的人都杀了以绝后患。 李斯倒是建议保人，毕竟什么汉高|祖之所以能起来，还是陛下早逝后继之君不给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陛下知道仙丹的危害就不会吃了，还有小羽这个小神仙在旁辅助，刘邦也未必不能成为陛下的臣子。 这么避着赵羽争吵了几天也没有吵出什么结果来。 嬴政没有表态，生气或者是迫切要杀掉这个未来的大汉之主的想法，他都没有，因为未来对他的一切伤害，都超不过大秦两世而亡这个打击大。 想当初他拒绝臣子给皇帝上谥号的时候说起始皇二世三世乃至万万世之时，是如何意气风发傲然于天地之间，现在想起二世就有多少剜心难受。 所以什么汉高|祖刘邦，杀不杀的有什么重要的吗？ 如同他身边的赵高，杀了一个就不会出现两个三个？ 跟小羽说的一样，秦朝之所以那么快灭亡，不在于一两个人，而在于多年繁重的徭役和征战。 再加上此时的六国势力本就不是一个短时间能解决的问题，他如果还是一如既往地用强硬的镇压手段，杀多少赵高刘邦，未来的大秦就能续命到十世十一世吗？ 天擦黑的时候，李斯在外求见。 嬴政已经从提前回来的赵小羽口中得知他已经把痔疮膏交给了李斯，这半天了都在等李斯过来交差。 “快请他进来。”嬴政放下笔，站起身来到外间。 李斯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陛下，受宠若惊，赶忙上前下跪行礼，“臣参见陛下，臣带领人沿着泗水捞鱼一天，并没有小羽书中说的周鼎。” 嬴政嗯了声，道：“这个不重要，小羽的书里不是也说了，泗水涝鼎更大的可能是汉朝做出的一个有利于他们朝代的顺应天命的传说，朕不一定在泗水捞过鼎。” 李斯心道：现在您是真的捞过了。 “小羽给你做的那个痔疮膏，用了没有？感觉如何啊。” 李斯万万没想到，陛下也关心他这个问题，只得回说：“臣想着做个第一人，下午的时候便试了试。” 抬眼看到陛下充满了笑意的眼神，李斯继续说道：“感觉还不错，特别清爽。” 陛下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跟赵小羽要那个痔疮膏了。 * 第二天赵羽就感觉不对劲了，先是陛下跟他要了一罐痔疮膏，据说要放着赏赐别人用，下午之前那些总躲着他的就开始偷偷摸摸地找他，都是替朋友要痔疮膏的。 当初做出来的只有五罐，为此赵羽不得不到了半夜还加班加点做痔疮膏。 什么朋友？ 我朋友就是我自己，赵羽还是知道这个滴。 又和夏无且在屋里闷了两天，正当赵羽眼前昏花的时候，张良过来找赵羽，看到人头发都油成一团，拉着他去洗了洗脑袋，又换一身新衣服。 赵羽全程听话任摆弄，直到张良拉着他出去才像是重新连电开机了问道：“丑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张良揉了揉他的脑袋：“做痔疮膏做傻了吧，多久不出来见见太阳了，陛下知道你一连两天缩在屋子里，叫我喊你泗水游玩。” 说起这个赵羽还奇怪呢，“都在这里停留半个多月了，陛下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毕吗？再不走就该下雪了。” 张良随口胡邹：“这边事情繁多。” 还不是你说什么刘邦，不找到这个刘邦，始皇帝舍得走吗？ 47交名单不鲨 山清水秀的野外, 地上铺着一块布，布上摆放着一些吃的喝的，嬴政坐在上位, 两位分别跪坐着文武大臣。 赵羽前两天才见过的那个叫萧何的小吏跪坐在始皇大大对面，正说着他任职的沛县上下情况，从民政到风俗反正都是褒赞的话。 沛县县令粟益，前面几天来拜见过皇帝, 始皇帝留他说了两句话，看不出什么才能便直接让他回去了。 没想到今日这个被李斯在底下发现的小吏，面对君王说话时的态度以及说话的内容，倒是更不一般。 萧何的回话告一段落，嬴政点点头, 叫身边的内侍给他赏了一爵酒, 语气颇满意：“听你言谈不俗，难道是跟着什么大贤从学过？” 萧何端着酒杯不敢喝，闻言又把酒杯放回去，“下官出身平平, 亦没有什么特殊才智，只在幼时跟着县中的一位老人学过律法而已。” 沉默着翻书的赵羽突然惊讶，抬头看看萧何再看看自己脑子里的书，感觉自己都混乱了, 只因在仡佬事的目录中, 有一个标题是这样的：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凭什么会被称为萧相国？ 【我的娘，你就谦虚吧，你可是汉初三杰啊，还被称为相国, 相国这两个字是能随便叫出来的吗？你没有大贤老师的可能性咋那么低呢。】 赵羽看着跪坐在那里，一身简朴素衣的萧何，都有种两只眼睛都被镶了金光的感觉。 嬴政及其左右大臣愣了愣，而很明显的在这一瞬间，萧何整个人也僵了一下。 找不到声音具体传来的方向，又是在王驾跟前，萧何只能用眼珠最大限度地左右看看，想判断出刚才那句话到底是谁说的。 【萧何这个汉初三杰都出现了，那么汉高|祖刘邦是不是也距离不远了。感觉刘邦特别爱喝酒，还是个好色的家伙，要不是碰上秦二世和赵高俩家伙给他制造的合适的大环境，他不一定能当上皇帝啊。】 这次萧何的目光一下子精准地锁定在赵羽身上，但他全程没看到这个小少年开口，萧何还没来得及沉思，又察觉到这里除了那能凭空说话的小少年，其他人都看向了他。 萧何瞬间有种被无数野兽盯上的错觉。 难道他们所有人都能听见这个小少年说话？ 不，这个小少年也并非只是小少年而已，李上卿透露过，这个少年人是陛下宠臣，一入朝便是郎中令。 虽然他目前并不掌实权，但是陛下身边的护卫玄甲卫，均低这赵小中郎一阶，严格来说要听他任命的。 前一天萧何还在疑惑，谁家的孩子能一入朝就如此被皇帝信重，现在却是一下子明白了，这位赵小中郎身上有大神通，且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能听见。 或许秦皇这些人在很早之前就能听见，改变原定行程停驻泗水郡，也跟赵小中郎心内所言的内容有关。 想到赵小中郎毫不避讳地说到的“大汉”二字，萧何只觉得一层如有实质的冷汗从后背一直往上攀爬－－－攀爬。 萧何知道，他的死期或许就在今日了。 他看到了秦始皇的眼神，平平淡淡没有忌惮也没有一点点杀意。 难道，始皇帝对这个所谓的汉，一点都不介意？ 还是我理会错了？ 就在萧何心里缠成一团乱麻的时候，又听见了皇帝堪称温和的声音：“沛县你都有什么交好的同僚？” 萧何一抖：难道是看出来我听见了那道声音，连试探一下都不用就开始直接要名单，然后大肆捕杀了吗？ 惧怕到极致，生出的反而是拼死一搏的想法。 但萧何还是觉得腿肚子发软发麻，还是害怕，因为他觉得今天他很可能走不到沛县就会被关起来或者被直接杀掉。 “交好的同僚，没有几个。”萧何的声音干涩，再次小心地看向赵羽，连回复时的敬称都忘了。 嬴政让人再给他送了一爵酒，笑道：“那就随便说说。” 萧何这次是直接把酒喝完了，才说道：“下官平日来往最多的同僚，便是县令公子粟延。” 【撒谎，你最好的朋友明明是汉高|祖刘邦。】 赵羽特别关注萧何，听他说话都没在看书了，毕竟是建立大汉的鼎足，他的话肯定有很多是后人都不知道的绝密，但听到他这么一句话，瞬间不同意了。 【你，还有管监狱的曹参，县里屠狗的樊哙，以及仗义疏财喜欢帮助朋友的刘老三刘邦，你们几个是特别好的朋友，刘邦凭借着出色的人格魅力，在后面都混成了老大。】 萧何额头的汗冒得更多了，然而那个的确一下子叫出他几个熟人名字的赵小中郎还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第一次感觉有人的眼睛能散发出比六月酷暑的太阳还热烈的光芒，烤得他额头的汗一层一层往外冒。 萧何看到了始皇帝脸上更加温和的笑容，却感觉一瞬间掉进了冰窟窿里，你这个心声说得不准啊，我跟曹参根本也不是好朋友。 “当然，粟公子并不担任县中的任何职务，下官和他都是一些日常朋友的往来，骑个马啊打个猎兔子野鸡什么的，或者没事了吃点酒” 很少认真听讲的赵羽：－－－ 【萧何，你这是在水字数吗？还有主动跟上司承认上班的时候喝酒摸鱼你胆子真大啊。】 李斯尉缭等这些有心眼子的，哪能还不明白这是听见了小羽的心声在故意规避呢，其实这个最受伤的就是李斯，前面一个张良的良相还没有消停呢，又来一个相国。 就纯纯不让我这个未来的大秦左相好过吧。 不满的眼神送给赵小羽，你那里还有没有关于我的夸夸文章？ 萧何擦了擦额头的汗，“说起同僚的话，就是狱吏曹参曹敬伯跟下官关系最好，他熟谙律法处事灵活，虽然只是管理县中监狱的，但却是粟县令的左右手。” 赵羽点点头，感觉这才靠谱一点，【接下来还有刘邦呢，樊哙呢，卢绾呢，雍齿呢，都说说他们是个什么样子，叫我康康书上说的准不准。】 萧何撑着膝盖的双手一滑，你都给我揭老底了，还要看看准不准？ 嬴政看向赵羽，这些天也没有听见你看那些脑内书，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人名的？ 赵羽没时间好奇自己怎么知道这些，就是特八卦地盯着萧何。 今天真的要被一网打尽啊。 如果在未来会有一个他们创造的汉，为什么要让这样一个能够泄露天机的人出现在秦皇的身边？ 萧何的脑子飞速运转，缓缓开口，“还有个泗水亭亭长，他原来也没有正经名字，因在家中兄弟几个排行老三就叫刘季，后来陛下统一六国之后在泗水郡设立泗水亭，刘季通过考核当选亭长才换了个名字，现在叫刘邦。” 够详细了吧这次说的。 赵羽问道：“那刘邦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听说他为人特别狗，他还因为面相好娶了个白富美？” 萧何：“狗，什么狗？刘邦这个人是很讲义气的，只有偶尔会吃点狗肉打牙祭。白富美是说的什么？那刘邦即将三十而立了，还没有正经娶亲。” 说着犹豫起来。 赵羽一看有门儿，跟着道：“这就没了？有什么直说啊，我们都对你说的这个泗水亭亭长非常感兴趣。” 担心陛下不想听一个小亭长的事儿，还说道：“陛下，您是不是最喜欢听这些基层官员的事迹？” 嬴政展了展大袖，一派闲适从容，笑容温和如水：“小羽说得对，朕这次东巡，也就是要访求贤才的。” “对啊，你就放心大胆的说。” 赵羽凑过去给萧何满了一杯酒。 李斯等人符合道：“对，萧主簿别拘谨，有什么说什么，咱们陛下对有才之人是很宽容的。” 萧何看着这一张张笑脸，其中只有赵小中郎的最真诚，别人心里想的应该都是：说，你快点说，说完了我们好派人去杀。 但是萧何能不说吗？ 秦始皇在前面坐着，他倒是敢说一个不字儿？ 那样的结果恐怕就是秦始皇为了防止沛县出现一个汉高|祖，直接派大军压境将整个沛县碾成韲粉。 萧何笑了笑，本来不打算多说刘邦的，但赵小中郎点名要听他的事，只好对不起好友，多说一点他的事情了。 “要说起娶亲的事，那刘季最近还真是有点好运气，”萧何尽量说的他和刘邦其实关系不怎么好的样子，“我们那县中，一个月前才搬来一家大户，” 【这个我知道，那家大户姓吕，他们本来是单父县的，吕公和沛县县令是好朋友，据说为了躲避仇家就举家搬迁到沛县。】 萧何：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赵羽亮晶晶的眼神看着萧何，萧何就一点都不敢质问了，“这家大户姓吕，为着些不好明说的原因避仇家至沛县，粟县令念在与吕公好友一场的份上，为了他们能在沛县彻底安定下来，还亲自组织了一场宴会，沛县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参加了。 本来是没有邀请那刘季的，他虽然是个亭长，家中却没有什么积累。吕公这次初到沛县的宴会，也是想为他们家婚事坎坷的长女定下一门亲事。我想着既是这样，咱们进门来便直接按照上礼钱的多寡来安排座位吧，没想到刘季没收到邀请也厚着脸皮去了。 他素来是个喜欢凑宴的，到地方一看还要交礼钱才能进，上去他就喊上礼一万，屋里那吕公听见了，直如听见什么贵客驾临，亲自迎了出来。刘季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会说话，巧的是，吕公为人跟刘季半斤八两，他们竟然还越聊越投契起来。 我们粟县令给吕家长女的夫婿人选是有几个建议的，吕公一开始看了也夸人好，谁知道跟刘季聊半天就拍板定下来刘季。下官等来泗水郡迎驾的时候，吕媪还因为吕公酒桌上说得太开心直接把长女许给刘季在闹呢。 至于他们这个亲事最后成了没有，下官在泗水郡这么多天了，也不太清楚。” 赵羽越听越傻眼，这个萧何说的，怎么和我心里本来就有的那个故事，大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