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的奶猫是高冷总监》 chapter 1 江淮市，C国最繁华的城市，是夜如昼，霓虹灯耀，川流不息的车辆人群去往四面八方，步履匆匆。 地处市区黄金地带的酒吧，是最为放肆喧闹的圣地，马天尼杯中的金色液体在各色灯火下透着光泽，到处弥漫着甘酒的醇香和令人迷醉的香气，暧昧丛生。 洛黎揪起好看的眉头盯着自己面前这杯鲜榨果汁，身边不时有大胆的男男女女过来搭讪，那张优越的侧颜在暗色的灯光下便更显出几分不耐烦和焦躁。 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又暗，早早超过两人约定的时间。 酒吧里换了首活跃气氛的舞曲，让洛黎本就低落烦闷的心情吵得更加糟糕，抬脚便打算离开。 却在起身转头的一瞬间停住，看向不远处几个围在一起的男生。 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是在学校里吊车尾的一群小混混，各个都穿得像个精神小伙。 但是这并不能吸引洛黎，只是那个被围在正中间的女人与这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正经西装，白皙的脸颊明显染着薄红，被几个男生扯来扯去。 反抗的力气很小，但是女人表情写满抗拒，倒是让几个男生更来劲了。 在国外这几年洛黎见的东西多了去了。 这女人大概率是被这几个毛头混蛋灌醉的，只是人多势众，周围竟然也没一个人敢上前去帮忙解围。 啧，按理说她才刚回来没多久，不该给家里的老头惹事的，但是对于她老爹这个安排她是真的很不爽，所以打个架撒撒气也没什么的吧？ 更何况那么漂亮的大美女，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平白遭受欺辱。 没有半点犹豫，洛黎立马朝那个方向走去，她今天来酒吧本来也不是来玩儿的，所以只随便套了一件连帽卫衣，现在袖子被往上挽起。 “你们几个，干嘛呢？” 最靠近鹿辞雪身边的男生听到声音回头，看到面前只有洛黎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面露不屑，在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之后脸上又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我们来接我姐回去而已，美女你也是自己一个来的？要不我们送你吧，这么晚自己一个人回去太不安全了。” 后面被扯住的女人还在艰难地喘息，抬眼想看清前面的人是谁，身体却被一股股热浪侵袭到站都站不稳，只能紧紧咬住下唇狼狈忍耐。 洛黎翻了个白眼，背后的手机一直在通话当中，此时此刻毫不避讳地被洛黎放在耳边。 “赵哥，赶紧进来吧，帮我把这几位热心小伙儿送回家。”刚才没看到坐着的还有几个，人是有点多了，她自己一个应该打不过。 话音刚落，门外立即进来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连酒吧的经理都被这阵仗给吓了出来，又不敢冒然上前，远远站在一边看着。 几个男生根本没见过这阵仗，瞬间吓得脸色苍白，想跑却被团团围住。 “辛苦大家好好处理一下，今晚请他们在警局免费过夜。”洛黎核善地朝刚才说话的男生露出笑容。 倒是后面晕乎乎的女人要倒不倒，被洛黎眼疾手快地抱到怀里。 女人埋在她的颈间，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洛黎颈侧细小的绒毛上，湿热柔软的双唇轻轻地蹭来蹭去。 鹿辞雪脑子里烧成一团，只知道这个怀抱很凉很冰。 抱起来很舒服，舒服到几乎要卸下防备陷进去，最后绷紧的一根神经要断不断的。 但是隔着衣服的温度好像还是不够，鹿辞雪长睫振颤，抬起一只手揪住了洛黎卫衣的领口，缓缓睁开眼睛抬头。 活了二十多年没跟人这样子抱过的洛黎瞬间僵硬，连拖带抱地把人带出酒吧。 没注意到怀里的人正一瞬不移地盯着她，迷离的双眸中一丝错愕和意外，很快又因为特殊的身体状况而抑制不住地闷哼出声。 心底好像萌生出什么不知名的情绪，在和热浪的双重折磨下，让鹿辞雪禁不住身体发抖，眼眶落泪。 “等等，你别乱摸！”洛黎感受到怀里的颤抖，像是雨天被淋湿的小猫，不禁心软。 刚要把人塞进车里，感受到一只手从下面探进自己的衣服，精准摸到小腹。 洛黎立马把人推到一边，被推开的女人这才被冷风吹得清醒几分，扶住车门站稳。 擦，什么人啊。 “好看又怎么了？好看就能乱占别人便宜了？我还没找到老婆呢，你这人真是...” 洛黎嘟囔到一半戛然而止，心里猛地一跳，呆呆地盯着面前气息不稳的鹿辞雪。 女人的发丝被吹得散乱，双眸沁水眼眶绯红，明明该是柔美动人，却让人难以忽略这人身上冷然的气质。 只是她怎么觉得那双水润的眸子很难过的样子？搞得好像她才是那个占别人便宜的。 不对，一定是错觉，嗯。 但是该说不说，长得还真挺好看的，全往她审美点上长了，被摸一下而已，好像也不亏嘛.... “抱歉...”果然，声音都是又御又冷的那一挂，带着细微的发抖，“刚才谢谢你。” 然后占了她便宜的女人扭头就走了。 洛黎听到女人的声音都在发颤，微蹙起眉，觉得哪里不对劲，回想刚才女人的神态，一边懊恼地追过去一边拨通保镖的电话，让人注意一下里面的酒，但是已经看不到女人的身影。 不是吧，走这么快？她应该知道要去医院吧？ 洛黎一边担心一边又往前走几步，从旁边传来一声细小的喵叫，一只通身纯白的小猫，踱着步子晃晃悠悠地朝她走过来。 走到她面前，一小团端坐着，水蓝色的大眼睛往上，一动不动地盯住洛黎的脸。 洛黎立马两眼放光。 好乖好软好漂亮！ 这只猫和她以前养过的那只太像了，不过肯定不是同一个，已经过去这么久，那只肯定早就长大了。 想到自己捡到的那个，洛黎忍不住叹息，心里浮上一层浓厚的愧疚。她小心翼翼伸手，试探着靠近，“你是走丢了吗？” 小猫不怕人，不禁不躲开，尾巴轻轻一扫，抬起软软的肉垫优雅地朝洛黎走过来，抬起漂亮的眼睛看她一眼，小小的脑袋贴在洛黎的手心轻蹭。 要不是这里人多，洛黎真的想放声尖叫。 不过这只小猫看着就优雅贵气，绝对不是流浪猫，这么晚了不回去，家里的人会着急担心的吧？ 洛黎直接把小猫捧起来，一小点儿的小猫咪也不害怕，就在洛黎手掌安心地趴着，甚至还伸出粉嫩的肉垫试图去抱洛黎的食指。 然后懵懂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 洛黎觉得自己要疯掉。 “你家是在这附近吗？”往周围环视一圈，是人来人往的大马路，所以这只猫是自己跑过来的吗？ “那怎么办呐，你饿不饿呀？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不好？” 小猫听不懂人类在自言自语什么，只是用软乎乎的小身体在她掌心蹭。 但是下一秒就被放在了地上。 洛黎刚站起身，小猫立马主动跟着凑过来走到她脚边，摆明了一副要跟在屁股后面一起走的样子。 水亮的蓝色猫瞳懵懂又天真，直勾勾地盯着洛黎，好像还在疑惑这个人为什么不走了，根本没考虑过身边这个人是不是个坏蛋。 “你要跟我走吗？”洛黎试探着往前挪，小白团子就跟她一起晃晃悠悠地挪。 洛黎闭上双眼深呼吸，掌心发痒到她的良知已经摇摇欲坠，心底纠结做个偷猫的坏女人和漫无目的去到处打听小猫的家人到底哪个选择合适。 万一是被丢掉的小猫咪呢？那她更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了。 于是洛黎抱起脚边软乎奶萌的家伙撒腿就跑。 不行她忍不了了！反正不能把这么可怜的小可爱独自留下来啊，她先抱回家养着，顺便再帮它找它的家人。 等把小猫带回车边，酒吧里已经有几位警察在了解情况，洛黎配合警察的工作简短复述了一遍。 监控里拍得并不是很清楚，只看到女人急匆匆地进来，然后被一堆男生围住。 “那真是我姐，而且我们什么也没干啊，想查就查嘛，我们上哪儿搞那玩意儿啊？”为首的男生脸上没有半点恐惧，在看向洛黎的时候面露厌恶。 找不到证据，警察也只能给予口头劝诫。 赵哥也只是朝洛黎微微摇头，洛黎拧紧了眉，难不成真是她搞错了？不过这样倒是也让人放心很多。 怀里的小猫咪此时一点都不安分，蹭来蹭去，不停地喵喵叫，又开始舔她的手指，倒刺刮得手指有点点疼，立马拉走了洛黎的思绪。 “是不是饿了？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看着在怀里翻肚皮的小猫，洛黎嘴角的弧度越扬越大，一天的烦闷和不悦好像都被猫猫治愈了。 虽然她的小猫咪似乎有点好动，一直扒拉在她身上乱蹭。 半路买了幼猫猫粮和羊奶粉，回到家以后洛黎先跑去关窗，然后扫视了一圈客厅里有没有会让小猫误食的东西，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小白猫往沙发上放。 洛黎以前也养过猫，虽然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也算是有一点点经验的，不禁担心小猫到了陌生的环境会不会感到不安害怕。 说实话她也才搬进来没多久，毕业回来才好不容易有了独立生活的机会，这个小区她都没进过几次，都是父母一手收拾好，她直接就拎自己入住了。 就连对面那户里面住的人都没见过。 不过洛黎很快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小猫四只爪爪沾到沙发就又不安分起来，甩着尾巴跳到她怀里，仰头看她，然后鬼使神差地往洛黎唇上贴了一下。 热乎乎的小鼻头打在皮肤上湿湿的。 它好像不喜欢自己待着，就喜欢跟着洛黎，开始对着这个新主人标记气味。 聪明得不像一只猫。 好黏人。 chapter 2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正沉浸在小猫贴贴中的洛黎看到屏幕上的备注时瞬间垮脸，直接开了免提。 “爸，我都说了周一会按时去上班，您自己算算今天打了多少个了？” “我是来跟你说，我安排了人带你，你去加一下人家微信，”那边温和的中年男声冷不丁严肃起来，“小鹿就比你大三岁，相处起来也容易，好好跟着人家学。” 洛黎打着哈哈应付着，挂断电话后看到推过来的微信，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对着怀里的猫吐槽。 “还大三岁，小猫你快看这人的头像，我爸都不用这么老气的，诶？你干嘛推我嘛...” 软软的肉垫贴在脸上虽然不疼，她也不嫌脏，但是她的小猫好像不高兴了。 “我现在就去给你弄吃的。”洛黎把怀里的小白猫放在一边，也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双蓝色眼睛里的幽怨。 干净的陶瓷碗里泡好了羊奶，一旁也放好了猫粮，洛黎眼巴巴地去客厅唤小猫过来。 事与愿违，她捡到的小猫咪跳下沙发以后径直钻进了她的卧室。 洛黎有点犯难但是又不敢乱喂，起身走向卧室，自言自语道，“不喜欢么？现在这么晚了，看来还是明天去趟宠物医院比较好...” 只是她这小猫是不是有点太精了？不仅能准确找到她的卧室，还能自己关门。 洛黎按下门把手，没推动，瞳孔里满是震惊地在智能锁上输入密码。 “咔哒”一声，昏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卧室这才有了亮光，视野终于清晰的那一刻，洛黎傻了。 见鬼。 “你怎么进我家的？！”洛黎声音都直了，大脑急速运转把看过的所有聊斋想了一遍。 她爸妈买的这个房子可能风水不好。 洛黎都有点佩服自己，这个时候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报警，而是在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现在做女鬼的标准这么高的吗？ 女人刚才的西装早就不翼而飞，单薄的白色衬衫扣子开了好几颗，根本什么都遮不住。 优越的肩颈、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是紫色蕾丝文胸束缚着的饱满...她面染薄红，眸中沁水，身体发软到一逃进卧室就靠坐在白色的羊毛地毯上。 洛黎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真的很吸人眼球。 她明明就坚持不住了，还是要靠最后一点点理智强撑着那份高冷淡然，殊不知这样反而更让人心底发痒。 女人掀起眸子看她，竟让洛黎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对了，她的猫。 她的小猫咪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女人手撑着地板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 简短的四个字让洛黎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但是她干嘛走过来啊！ 洛黎大脑已经一片空白，直到女人滚烫的肌肤接触到她薄薄的白底内搭，依旧僵硬到不敢动。 不过怀里的应该不是凭空出现的鬼。 她好软好热，还好香，洛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不记得了...” “你能不能帮我……”她的声音都在颤，胡乱地在洛黎身上蹭。 洛黎放空中又觉得这种感觉格外熟悉。 冷静自持的女人红了眼眶，噙满泪珠，根本顾不得什么是羞耻。 这副该死的身体真的很糟糕，糟糕透了。 但是放在平时鹿辞雪是决计不会这样轻易低头的，连自我纾解都觉得难以接受。 因为那样自己好像也变成了那些只能被星谷欠支配的、没有理智的动物，所以她可以忍到用疼痛来麻痹自己。 可是面前这个人类不一样。 她喜欢她，又恨她。但是为了自保化为猫形时还是头脑一热跟着她回来了。 人类总喜欢说猫咪不忠诚，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不声不响地把她丢掉了，就可以再去捡别的猫猫回来。 鹿辞雪昏昏沉沉中气恼地咬住洛黎脖子上的软肉。 “你干嘛啊...”洛黎霎时双腿发软，女人只是轻轻地咬，时不时还舔，像是小猫碰到了心爱的小鱼干，手又开始不安分地往她衣服里探。 洛黎脑门有点冒汗，手不声不响地扣紧了怀里人的腰，眼神往周围乱瞟，是真的没看到她的猫。 虽然她一向洁身自好，在国外也不喜欢跟着一些朋友出去鬼混，但是她是个正常的成年女性啊！ 被人这样抱着做这种事，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尚存一丝理智，洛黎想把人往外推，声音带着低哑，“你等等，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医院...”女人流露出一点强势，又忽然想起洛黎在酒吧外的抗拒，沾染着柔媚和水雾的双眸倏尔黯然冷淡，“也不用你负责。” 人类都是这样，无爱也可以生欲，亲密到极致第二天也能再漠然到互不相识，甚至还可以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抱着别人。 这好像是他们人类世界不成文的规则。 某只猫咪觉得自己对人类世界了解得足够多。 也的确，不然她怎么能生活得如鱼得水。 她的学习能力一向很强，即便她接受不了这些奇怪的约定。 所以洛黎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唇舌相贴的感觉已经让她灵魂震颤。 是女人主动的，但是看得出来她好像不太会，吻得毫无章法，唇齿间还能尝到酒香。 即使是这样女人的脸也已经更加红润，退开喘气的时候还带着后知后觉的一点羞耻和慌乱。 洛黎心底突然升起奇异的感觉，有点想笑。 “你真的想好了么？”明明就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虽然洛黎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她不能趁人之危。 所以...要不先让她洗个冷水澡？ 鹿辞雪看到了那双澄澈眸子里的调笑，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怎么感觉这次的发情期来势汹汹呢？ “嗯，去医院也没用的，求你...”乞求的语气甚至带上了细微哭腔，后面露骨的话她说不出口，行动倒是很大胆。 洛黎冰凉的手指碰到了不该碰的柔软。 洛黎愣住，很想知道女人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女人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拉着她进了浴室。 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 洛黎想不通，她被爸妈安排进公司做白给劳动力已经够苦了，今天怎么都是些奇葩事呢？ 躺在床上的时候洛黎再也没法胡思乱想了，因为怀里的女人身上都是痕迹。 眼角湿润的清冷美人在她耳边喘息哭泣的时候真的是勾人夺魄。 她很不习惯，满脸通红，眉眼间都是情愫，但强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出声，陌生的愉悦感又让她流着泪发抖。 这副模样真的很刺激洛黎的神经，让洛黎又想破坏又想疼惜，虽然到最后的结果还是得她抱在怀里哄。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累极了的人已经在她怀里睡着，洛黎刚要把人轻轻放在床上，怀里一轻。 女人缩成一只安睡的猫。 是她捡回来的那只。 脑袋中的困意瞬间消失，洛黎站在床边震惊地看着安静睡着的小白猫，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嘶，好疼，不是梦。 人变猫，猫变人？ 所以她应该称这小东西为什么？妖吗？不对，她的关注点好像偏了。 ！！！她们刚刚还...这是来吸她精气的？！ 对于自己的想象力洛黎从来都是很自豪的，所以她接受新鲜事物也比较快。 只是这种情况新得有点无理取闹了。 洛黎没有惊动已经睡着的小猫，但是小猫却翻滚着动了动，往旁边蹭蹭，似乎因为感受到凉意，所以她蜷成很小一团缩起来，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洛黎很有良心地给小猫盖上了被子。 啧，还是好萌怎么办。 洛黎立刻摇摇头打消自己这份念头。 报警的话警察可能觉得她是个精神病，要不找个除妖大师？但是说实话这人也没有伤害她。 反倒好像还是自己占了便宜。 皱着眉头纠结了好久，洛黎盯着熟睡的小白猫看了一会儿，起身坐在飘窗旁的沙发上。 一夜未眠。 然后在天亮之际顶着熊猫眼眼睁睁看着那只小猫变回了女人的样子。 倒是没有昨晚那么惊讶了，洛黎觉得自己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 鹿辞雪长睫微动，在极淡的阳光下慢慢睁开眼睛。 女人微卷的长发有些散乱，倒是少了一点疏离，脸蛋素白纯净，显得很温和。 她困得不行，浑身酸疼，在看到坐在一边的洛黎时被吓了一跳，瞳孔微扩。 这只猫一时半会儿没太懂，按照她的理解，应该是自己趁着洛黎还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走，那些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所以她们昨晚根本都没有一起睡吗？ 猫咪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了。 “你是个妖怪？” 洛黎问出口之后也觉得后悔，或许应该称之为妖族，妖怪多难听。 鹿辞雪明显慌了一瞬，但是很快又恢复镇定。 作为公司的管理层，是不可以出现错误的，即使有，也不可以承认。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洛黎看着这一本正经撒谎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你别装傻，实话实说我还可以考虑帮你保密。” 鹿辞雪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那个此时此刻还在大发慈悲的人。 说出去又怎么样呢？只要她不承认，外界只会觉得洛黎疯了罢了。 而且她们这些于现世遗留的猫妖族，除了会变身和经历发情期的困恼，和人类早就没什么不同了。 不对，她甚至比人类还要难以生存。 鹿辞雪垂眸看着身上的被子，抿住下唇。 但是明明昨晚才对她做过那种事，一大早就这样质问她。 她好像真的半点都不喜欢她。 和其他人一样。 要是知道了她就是以前那只猫，会不会更讨厌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死不承认的冷淡语气让洛黎真的想把这人再压回去做一顿，她还是喜欢听这女人哭。 “不过...” 洛黎抬眸看着面无表情的女人，女人也在看着她。 “有时候会忘掉一些事，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另一个地方。” 嗯？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会变成猫的吗？ chapter 3 空气一瞬间尴尬凝固。 洛黎抱着怀疑的目光直视着和她对视的女人，在思索这句话的真实性。 “那你昨晚怎么..”洛黎嘟嘟囔囔地哼唧，“我觉得好歹咱们得先认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女人似乎对她爱搭不理的，明明俩人昨天晚上都这样那样了。 她可绝对不是那种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跑的人，即便还没有搞明白这只小猫的真实来历。 洛家的家教也一向是保守传统，洛黎的爷爷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死板的地步。 虽然洛黎是很感激爷爷对她从小的教导，但是也对老人的教育方式颇为不满，所以早早就打着念头要出国摆脱。 鹿辞雪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 她记得昨晚是在酒吧碰到洛黎的，所以她是不是经常会去那种地方？长得这么漂亮，会有很多人过来跟她搭讪吧。 她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她好像很希望找一个女朋友呢。 “我不会纠缠你。” 见人半天没反应之后来了这样一句，洛黎无奈补充道，“你对我的戒心也不用这么大吧？我不会把你会变成小猫这件事说出去的。” 虽然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的确显得她仿佛是个很随便的人，不明不白地就跟人同床共枕了。 但是要是没有好感，她早就把人直接丢出门外了。 而且她也是受害者啊，这人吓得她一宿没睡。 “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很轻浮，但是昨晚的事是不是足以说明你也不讨厌我对吧？”洛黎循循引诱道，“所以我们先认识一下怎么样？” “你可以再考虑一会儿，我去准备早餐。” 洛黎起身走到卧室门前，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转身。 正盯着她背影的鹿辞雪立马移开目光。 ？ “咳，还有那个..”洛黎不自然地轻咳，“你的衣服可能...反正你去衣帽间再挑一套吧，很多都是没穿过的。” 床边早早就放好了一次性内衣裤。 “谢谢你。” 洛黎说了句没关系，走到厨房操作台前觉得哪儿都不对劲。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女人叫什么，两个人说话跟坐在会议室签合同似的，就差一句合作愉快了。 洛黎晃了晃脑袋，抬手将长发随意绑起，素白的面孔展露无遗。 鹿辞雪只拿了一件洛黎的白T和牛仔裤，上班期间她永远是正儿八经的西装衬衫，此时显得纯洁稚嫩了许多。 她悄无声息地站在沙发旁看着厨房忙碌的身影，细细打量。 洛黎的眼睛是浅浅的棕色，那张脸还带着点混血感，几年过去愈发出众，不笑的时候会很有距离感。 但是偏偏她很爱笑，性子活泼过头了。 不过也是这样才很招人喜欢吧。 上高中的时候，洛黎每次回家包里都塞满了巧克力和各种精心包装过的小礼物。 她不会拆，但是会在手机上委婉地私下拒绝，第二天悄悄还回去。 放学以后也不会乖乖听话去弹钢琴或者听老师补课。 偷偷去到一楼抱着小白猫就跑，然后跟猫咪讲今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 她的猫很乖，即便她一直讲个不停，小猫也只是爬在她腿上翻肚皮，冰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她。 虽然有时候她并不想听洛黎讲什么学校里哪个女孩子真的很漂亮，她今天终于加到了联系方式。 很烦。 是小猫咪对主人的占有谷欠在作祟。 洛黎满意地把烤好的吐司摆在餐盘里，门突然被哐当一声猛地推开。 “洛洛宝贝，好久不见！” 微凉的早晨依旧穿着长靴短裙的女人冲进房子里直接抱住洛黎，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第二个人。 “我跟你道歉，昨晚真的是意外，我都马上要到了，半路遇到那个渣女拦着我的车，所以我一大早就赶来和你赔罪了。” 景瑶身上的黑色风衣还带着凉意，让洛黎莫名发抖，虽然她觉得自己体质不错，发抖的原因应该不是这个。 “别生气嘛宝贝。”明艳妖娆的女人给洛黎递了个飞吻，然后被洛黎无情中带点慌张地推开。 “别动手动脚的，好歹是个副总，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洛黎煞有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睡袍，转头的时候恰巧对上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那双眼睛。 “真是长大了，抱都不给姐姐抱，咱俩这关系，你家的密码除了你爸妈也就我知道，所以你是不是在国外有别的女人了？” 景瑶一副伤心的样子叹气，“小时候还整天就知道黏着我，嚷嚷着长大要跟我结婚，这感情终究是淡了。” 低头等了半天没等来洛黎的声音，景瑶疑惑地抬头，顺着洛黎的视线，终于看到了第三个人。 一个脖子上带着暧昧痕迹的，她完全没见过的女人。 景瑶拍了一下洛黎的肩膀，感叹道，“洛洛宝贝，你出息了啊。” 这才刚回国就进展神速。 洛黎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鹿辞雪纯黑的瞳孔静无波澜，看不出她的心情是好是坏。 “谢谢你的衣服，我洗好后会还你的。” 女人走得很快，快到连脚上的拖鞋都没有换，径直出了门。 洛黎和景瑶不约而同对视一眼，莫名呆滞。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去追啊！”景瑶恨铁不成钢地推着洛黎要走，两个人急匆匆跑到电梯前，却发现电梯根本就没有启动。 洛黎抿唇盯着旁边的楼层显示器。 这个女人太神秘了，神秘到一丁点消息都没有留给她。 “对不起啊洛洛，你谈恋爱怎么也没跟我说啊，我真没看到你女朋友在那儿。”景瑶懊恼地道歉，“你把她的电话给我，我去跟她解释。” “没关系，”洛黎突然有点心虚，“我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景瑶瞪大眼睛，眼神变幻莫测，一看就知道在脑补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洛黎制止了这人的脑补，“反正她不是说还要来还衣服么，总会见到的。” 正对着的门内，鹿辞雪透过监视器看着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回了洛黎家，关上门。 女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缓缓抱住自己。 她身上的衣服或许是洛黎穿过的，有很熟悉的甜香。鹿辞雪埋在臂弯里深吸一口气。 洛黎有很多朋友，有很精彩丰富的人生。她不用费太大力气就能得到很多想要的东西，认识想认识的人。 她的生活被各种各样的事物占据，所以丢掉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是必要的。 人类对于家人之外的东西，似乎都不大在意。 一只猫罢了，一只猫而已。 人类根本就不知道她在一只小猫心里意味着什么，所以不告而别也无所谓是吗？ 鹿辞雪慢慢走到卧室，身体遗留的感觉依旧强烈，她在全身镜前看到自己锁骨上的印记，手指鬼使神差地触碰到那里，于一点点疼之中还有些烫。 造成这种后果都是她昨晚强硬主动的，跟洛黎没什么关系。 洛黎不必负责。 她的性格在人类之间本来也不受欢迎，洛黎恐怕也不会喜欢。 仿佛是终于自己理清思绪，鹿辞雪这才有空想起昨晚被自己的弟弟骗去酒吧的事。 手机包包全都在车里，她的车还停在酒吧附近的停车位上。 换了套衣服赶过去，鹿辞雪一拿到手机，无数条信息和未接电话便纷纷跳出来。 有她爸妈和弟弟，她的助理以及一条陌生的好友申请，是今早才发来的。 鹿辞雪看到那个头像时不免怔愣，是一只窝在猫窝里熟睡的小白猫。 不知道洛黎什么时候拍的。 【鹿总监您好，我是洛黎，感谢您愿意指导我的工作，接下来这段时间要给您添麻烦了】 官方客气，客气过头了，以至于看起来不怎么走心。 鹿辞雪按下通过，简短又礼貌地回复道：【洛小姐你好，谈不上指导，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觉得这样不太够，鹿辞雪跟着又发了一个握手的表情包，视线这才转到自己的那个头像上，青山绿湖。 猫猫迷茫。 她看上一任总监就是用的这种风格，公司里领导层很多也都是这样的。 有什么问题吗？ 此刻刚刚把景瑶给送走的洛黎看到这位鹿总监的回答，嘴里的奶香吐司瞬间不香了。 完蛋，她觉得自己未来一段时间可能又要经受一个老古董啊不对，一个小古董的折磨了。 洛黎又点开这位鹿总监的朋友圈，连个背景图都没有，也没有设置什么几天可见，转发的都是一些和公司有关的东西。 无趣。 洛黎很快得出结论，虽然是只有二十六岁，但是这个人每天的兴趣爱好可能就是读书看报喝茶。 “前路堪忧啊...”洛黎颓废地靠在椅背上，回复小古董一个敬礼和咖啡的表情包，不愿意面对后天去上班的现实。 而另一边的鹿总监也在偷偷窥探洛黎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快毕业的时候和朋友们出去玩儿拍的照片。 有一张是洛黎玩射击时被拍下的，整个人又酷又飒，紧实的马甲线若隐若现。 鬼使神差地，鹿辞雪点了保存。 然后再退出来就突然看不到洛黎的朋友圈了。 ？ 以为是软件突然卡bug，鹿辞雪也没有在意，转而去查看别人的消息。 鹿星宇在为昨晚自己失手的事来鹿辞雪面前发疯，鹿辞雪没搭理。 而她的父母同样是听到鹿星宇回去控诉自己被警察找上门的事以后，来责骂她不懂感恩，发了好多语音。 鹿辞雪麻木地点开，一条一条地听。 她们这支家族到现在也活得与世隔绝一般，不愿意融入，秉持着古代妖族陈旧的观念。 血统纯正的猫妖是继承血脉的首选，就像鹿星宇，和很多其他的同类。 也有极个别的异类，就像鹿辞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只是一只被捡回去的，血统不纯的孤儿。 * 周一早。 洛黎换上得体的衬衫和西装裤，在国外染过各种发色的长发乖巧染黑。 她特意提早到了部门，手里还提着给部门同事准备的咖啡。 新产品上市，市场部永远是最忙的，所以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员工在了。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小朋友？”洛黎身后响起一道女声，一个戴着员工证的女人走到她身边。 洛黎转身，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点点头。 女人看起来就是那种直爽干练的性子，拍拍洛黎的肩膀笑着说道，“我是刘悦，你叫我刘姐就行。” 洛黎立马露出笑容，“刘姐好，我叫洛黎。” 看到洛黎手上提着的东西，刘悦帮忙接过，招呼着人过来给大家介绍。 “这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小孩，洛黎，小朋友还特意给大家准备了咖啡，才刚毕业，都多照顾着点啊。” 洛黎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同事们倒是也都很热情，洛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悄然落地。 看来她们这儿也没有网上说的那种勾心斗角的职场那么可怕嘛。 刘悦给洛黎指了个空着的工位，“这儿以后就是你的了，你先把东西放一下，我带你去熟悉熟悉环境。” 洛黎跟在刘悦身后绕了一圈，认真听着刘悦给她讲部门内部的工作。 有健身房、休息室、茶水间和零食柜，虽然忙，但是福利待遇好像也不错。 走到一间办公室前，刘悦突然停住，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这是咱们总监的办公室，切记，能避则避，只回答不反驳，千万不要....” 话还没说完，刘悦突然把洛黎拉到自己身后，笑着问好，“鹿总监早。” 洛黎被扯得有点没站稳，转头才看清自己身后往这边走的那位鹿总监。 然后惊到下巴要往下掉。 卧槽... chapter 4 女人踩着细高跟，蓝色格纹西装衬得她皮肤更白，微卷的长发挽起，耳上戴着简单的耳圈。 洛黎盯着鹿辞雪的耳朵出神，她记得这人耳后有一枚小小的痣，她那天晚上在那个地方流连许久... 洛黎忍不住吞咽口水。 “早。”鹿辞雪微微颔首，视线移向站在刘悦身后放空的洛黎。 刘悦立马捅了一下洛黎的胳膊。 “啊，鹿总监早。” 洛黎慌张回神，只是脸上的笑容还带着视死如归的沮丧。 呵呵，能避则避...... 鹿辞雪看着洛黎紧张兮兮的表情，没有说什么，只是简短回一句就进了办公室。 刘悦看着紧闭的房门长呼一口气，跟洛黎凑一块小声嘀咕，“其实咱们总监人还不错，就是冷冰冰的，总之你小心着点，上次来的那个实习生就是受不了鹿总监的批评，哭着走了。” 洛黎使劲点点头，和刘悦回到工位上没坐一会儿就跟周围的人混得差不多了。 部门里女多男少，对着她这个新来的小菜鸟也没什么偏见，虽然也有人偶然提了一句她和董事长的姓一样，被洛黎打着哈哈揭了过去。 “洛黎是吗？鹿总监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洛黎正和旁边一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女孩聊天摸鱼，一个穿着讲究的女孩走到她身边来叫她。 洛黎抬头，觉得面前的人看起来也还稚嫩，穿着打扮却和最里面办公室那位有得一拼，有板有眼的。 真是什么人带什么人，不过这人还强一点，至少还会笑笑。 “季助理，是有什么工作需要小洛吗？”刘悦恰好从办公室出来走到这儿，便试探着提问，她现在看洛黎简直就是母鸡看着自家小鸡仔，生怕洛黎进去吃亏。 季秋白只是轻笑，“这我就不知道了。” 洛黎朝刘悦投去感激的一眼，这才起身，“好的季助理，我这就过去。” 季秋白点头，带着洛黎往鹿辞雪的办公室走去。 方才她已经不着痕迹地打量过这人，也看过洛黎交过来的简历，想不到她们两个人竟然一样大。 这份简历放在风渝的求职者中间也只能算是勉强合格，虽然她知道是关系户，但就这样直接丢进来了，这位洛小姐的工作能力也实在让人好奇。 “哦对了，”季秋白突然停住脚步，将刚倒好的咖啡和文件盒一起递到洛黎手里，“麻烦帮我一起给总监送过去吧。” 洛黎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嘴角摆出恰如其分的微笑，这才抬手准备敲门。 门却正好从里面猛地打开。 低头正做着演练的洛黎冷不防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本来拿的东西就多，手里的咖啡一歪，大半撒了出来。 正巧，泼在了面前这位身上。 ......她真的一定要活在这个世界吗？ “对不起，”洛黎赶紧掏出纸巾给人擦拭，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人的脸色，“我再赔您一件可以吗？” 还好咖啡不是热的，但是这衣服也好贵的，自从把她贬下基层锻炼以后，自家老爸老妈严格管控着每月给她的生活费。 不过她的摄影作品在圈内也算是小有名气，攒点小金库是可以的。 但是还是肉疼，心也疼，她和这位鹿总监的关系更混乱了。 “不用，”鹿辞雪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地接过她手里的文件盒转身，“稍等。” 一共才和她说了四个字.... 门再打开时，洛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踏进办公室。 里面的摆设也是冷冷清清的，连个绿色植物都没有，端坐在办公桌后的女人正蹙眉翻看手里的工作报告，身上只穿着里面的白色衬衫，从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给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影。 漂亮但无趣，和小时候她偷偷跑进会议室看到的那些板着脸的叔叔阿姨没什么不同。 哦，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这人会变小猫。 而且还蛮可爱的，比这冰块可爱多了。 鹿辞雪沉默地看完手里的文件后才掀眸看向洛黎，一言不发。 “鹿总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洛黎神游的思绪立马收回，磨磨蹭蹭地走到鹿辞雪的办公桌前，还端着刚才又冲去茶水间倒的咖啡。 “洛黎。” 被冷不丁点名的洛黎立马站直身体。 “洛董让我后天带你一起出差，请你做一下准备工作。” 洛黎啊了一声，她爸对她这关系户这么明目张胆的吗，直接就跟上司一起出差了？ 鹿辞雪盯着她问道，“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就是那天早上...”洛黎吞吞吐吐，想到这是工作时间还是没说出口，堆出笑容，“没什么，就是想问您今天下班之后有空吗？” 问题一定要问，要不然她也太被动了。 鹿辞雪细细打量着洛黎的脸庞，在犹豫。 她最近的确很忙，加班是常态，虽然回家之后也是一个人呆坐着，但是... 她心底似乎是想去的，想知道洛黎到底是什么态度，但是脑海里又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保持距离。 她不知道该不该纵容自己。 看到鹿辞雪不回答，洛黎机智地没给人思考拒绝的机会，“待会儿我把地点发您，如果有空的话还请鹿总监赏脸。” 心情颇好地返回工位，洛黎一旁的女孩探头过来，“怎么样？她没为难你吧？” 要是因为上班第一天摸鱼被批一顿，她怕洛黎这还未经风霜的小心脏受不了。 “没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洛黎勾着嘴角开始给自己找活干。 旁边的女孩叫陈婷，也才转正不久，就把手边一沓厚厚的表格给了洛黎，感激地说道，“真的吗？那麻烦你帮我核对录入一下这些数据吧，不急你慢慢弄，周三之前弄好就行，谢谢啦。” 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小杂活，最适合实习生来干了。 洛黎看着这厚厚一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么多？” 陈婷奇怪地说道，“还好吧？这些调研数据都是整理好的，我实习的时候mentr全都让我自己整了。” 说到这儿陈婷幽幽叹了口气，“当时还因为效率太低被总监批了一顿呢。” 洛黎对某个女人的恐惧突然又多了一层。 实习生而已，有必要吗？而且这里的员工可都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那她这个小菜鸟岂不是更难以生存了？ “不过咱们鹿总监的确很厉害，要不然也不会才二十六就当上了部门总监。”陈婷说着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这就是职场PUA吗？ 整整一个上午洛黎都在盯着电脑屏幕录入数据，中午景瑶还给她打来电话慰问了一番，俩人约在公司楼下附近的餐厅见面。 听洛黎讲着自己的奇遇，景瑶啧了一声，“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不过办公室恋情倒也蛮刺激的。” 洛黎心不在焉地咬着吸管，说实话之前她对鹿辞雪也只是停留在有好感的阶段，这人跟她想象中的差距太大，她完全不知道两个人该如何相处。 就连今晚的见面，可能也真的是因为抱着要对人负责的态度才邀请鹿辞雪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们对对方没感觉的话该怎么办？”洛黎向自己的好友认真提问，毕竟她对面这位可是个情场老手。 读书时期就已经不知道祸害多少少男少女的心了。 景瑶不在意地说道，“该怎么办怎么办呗，谈恋爱是为了开心又不是非要你们捆绑一辈子。” 景瑶突然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洛黎，“你不会觉得你俩上了床就一定得结婚了吧？拜托人家可能根本就没在意好不好？” 这小古板，也不知道该说是纯情还是好骗。 洛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但是她总觉得鹿辞雪看她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很复杂，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洛小姐？”洛黎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季秋白老远就看到洛黎坐在这边，作为鹿辞雪的助理，她对洛黎的身份当然也是知晓的，所以对于洛黎出现在这家餐厅倒也不奇怪。 只是洛黎和对面的女人坐在一起就挺出乎她意料的。 “季助理？你也来这边吃饭啊。”洛黎看着季秋白手里提着的包装袋，不免同情，这不会是吃个饭还要回去加班吧？ “我吃过了，这是给鹿总监带的。”季秋白视线冷不丁和洛黎对面的景瑶对上，打扮美艳的女人正饶有趣味地盯着她，就像是大灰狼看到小白兔一样。 她有点害怕是怎么回事？ 洛黎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她现在才吃饭？” 季秋白摇头，“不是，鹿总监还在开会，到一半她就让我出来了，我想着顺便给她带回去。” 景瑶端起荔枝气泡水轻抿一口，清楚地看到对面刚刚还说着没感觉的人揪住了眉。 “想不到季助理在公司内外还是两幅面孔。”景瑶突然插了一句。 洛黎懵懵地转头，听不太懂这人在说什么。 还有，这家伙什么时候还认识季秋白了？ 季秋白也不心虚，笑着回怼道，“出门在外，人设都是自己给的，景小姐还是慢慢享用您的午餐吧。” 说完跟洛黎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洛黎震惊，真是看不出来这位季助理还会这样怼人的，而且对象还是... “你俩怎么认识的？” 景瑶盯着那个愈来愈远的背影，露出微笑，“说来话长，你有这位白小姐的微信吗？” “啊？”白小姐？ * 洛黎磨磨蹭蹭回到工位的时候已经两点，这个点办公区域人还不多。 洛黎坐了一会儿，还是提着手里的东西屁颠屁颠地挪到了鹿辞雪的办公室，门没有关，里面的人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发呆。 远远看着有种莫名的孤寂。 一旁季秋白带回来的东西一点没动，估计已经凉透了。 “那个——”洛黎出声试图引起鹿辞雪的注意。 鹿辞雪回眸，在看到来人时还有点意外，“有什么事吗？” 洛黎呆呆的，就那样盯着鹿辞雪的脸，心跳不由加速。 因为这人戴了一副银丝眼镜，镜片后的瞳眸竟显得柔和几分，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溺进去。 是她中午喝橙汁喝多了吧，竟然会觉得鹿辞雪温柔。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洛黎脱口而出，“你们妖族也会近视啊。” chapter 5 寂静的空气里仿佛有乌鸦嘎嘎飞过。 洛黎说完就捂住了嘴，左右看看没人，立马关门进来。 也不对，鹿辞雪对她变成小猫好像是没有记忆的，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不是妖族呢，那这人要是在别人面前不小心变身了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啊？ 嗯？所以说她是唯一一个知道鹿辞雪这个秘密的人？ 不知怎么的，洛黎的心情好了不少。 鹿辞雪也不恼，坐回办公椅上取下眼镜，“偶尔戴罢了，如果洛小姐还是觉得我很奇怪，我会去请洛董把洛小姐调到其他部门学习，我们可以减少接触。” 洛黎突然后悔自己不经大脑说出来冒犯的话，她那样说岂不是完全把鹿辞雪当做异类来看了，鹿辞雪又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 此时的洛黎已经对鹿辞雪是人是妖这个问题不太在意。 “你生气了？”都不叫她名字了，一口一个洛小姐的。 不过这样才显得生动许多，洛黎突然也有了胆子，一边拆开手中的餐盒一边开始唠叨，“我没有觉得你奇怪，季助理给你带的饭已经凉了，你还是吃这个吧。” 鹿辞雪看着桌上摆好的餐盒和眼巴巴望着她的洛黎，没由来地竟又有了食欲。 “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变成小猫是什么样的啊？要不我下次给你拍几张照片？不过你这样没有记忆的话会不会有危险？要是不小心被别人给抱走了怎么办？我觉得.....”洛黎喋喋不休地在鹿辞雪耳边说话。 “食不言。”执筷的人修养很好，咽下嘴里的食物以后才出声制止洛黎。 洛黎立马住嘴了，只是那灼热的目光让人根本没办法忽视。 没吃几口，鹿辞雪就放下手中的筷子，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看向旁边乖巧坐着的人，“谢谢你的午饭和关心，你该回去工作了。” “你就吃这么少？”洛黎还想说话，被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 是鹿辞雪给她的转账。 洛黎一脸复杂地看着手机屏幕嘟囔道，“还真是客气。” 让洛黎回去工作，鹿辞雪倒是怔怔地看着聊天框出神，两个人的对话宛如陌生人。 刚才在会议室运筹帷幄的鹿总监突然有点无措。 没有想象中的疏远，洛黎只是在关心她会不会有危险。 她的父母不会在意她在繁华的首都如何一个人生活，也没人教过她该怎么和不同的人相处。 跟洛黎见面、回家是她周密的生活里突然崩坏的一环，超出控制范围，鹿辞雪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发展。 被丢掉的猫，戒心极强；被隔绝的人，冷漠敏感。 一丁点的关心，绝对无法融化。 季秋白进来送文件，竟然看到平日里认真工作的鹿总监在出神。 “鹿总监，这是反馈过来的情况报告。” “秋白，你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看不到一个人的朋友圈吗？”鹿辞雪盯着某人那还是大片空白的朋友圈发问。 季秋白愣住，她是知道自家总监活得像个老年人，但是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微妙。 “可能是平日不喜欢发这些东西吧，或者....” 鹿辞雪抬头，季秋白震惊于是哪个人让鹿总监这么上心，但还是选择说出真相，“她把您屏蔽了。” * 一下班就踩点出门的洛黎脚步轻快，正要骑上自己的小电动时接到了自家老妈的电话。 “喂妈，您不忙了？”她没记错的话现在洛女士应该还在国外出差。 “洛洛啊，第一天感觉如何？” “还不错，同事们很热情，工作氛围也不错，我也藏得很好。”除了她和她的上司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洛知凝在电话那边点点头，“你爸呢？” 说到这儿洛黎就忍不住要打小报告了，“洛书赫同志可能是忘了他还有个闺女。” 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爹，上班第一天一个消息都没给她发。 低头看了眼时间，洛黎急急忙忙戴着头盔跨上车，“妈我还有事就先不和你说了，等你回来我去接你，早点休息不要太累了。” 被莫名其妙挂断电话的洛母迷茫地看着手机屏幕，又看了看外面阳光正好的清晨，觉得还是有必要给洛父打个电话。 九月底的江淮还不是特别冷，洛黎迫不及待地冲回家换衣服化妆。 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干嘛要这么看重这顿晚餐，明明鹿辞雪还没有答应她一定会去。 但是洛黎就是化好了精致的妆，把停在车库久不见光的车开出来，甚至顺路还买了一束开得正盛的卡布奇诺玫瑰。 就算是朋友，送这个也可以的吧？ 洛黎试图忽略自己那份暗戳戳的小心思，但是很没出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期待。 想从鹿辞雪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出于好奇，想要更进一步去了解这个人面具之下的模样。 到餐厅的时候果然还没有看到鹿辞雪的身影，服务员将她带到预订的位置，外面是灯火璀璨的夜色。 洛黎百无聊赖地数着花瓣，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1 “行啊你，这是又要瞒着我跟哪个女人约会？” “你怎么在这儿！”洛黎一脸懵地看着穿着红色抹胸裙的景瑶。 她才更像那个来约会的好吧。 而且她明明都没有告诉景瑶自己要约鹿辞雪出来，怎么还是能在这儿碰到她？ 景瑶挑眉看着那一大束花，笑道，“你要表白啊？” 洛黎磕磕巴巴地反驳，“没、没有，别胡说。” 景瑶满脸写着不信，“云端餐厅，玫瑰，还打扮得这么漂亮，你糊弄谁呢。” “我只是要郑重地道个歉好吧，”洛黎声音都大了，仿佛这样显得有底气，“我可没有说过我喜欢她。” 恋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这是洛家人在潜移默化中给洛黎留下的印象。 就像她的父母，从校服到婚纱一起走过了许多个春夏秋冬，始终坚定认定彼此。 所以一回国就碰上这种事，洛黎的脑海里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胆小的让她远离鹿辞雪这种人，另一个在不断怂恿她再靠近一点。 她看不清，所以犹豫。 “洛小姐...”服务员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在景瑶身后响起，似乎也料到了旁边的女人刚才制止她说话的原因。 只顾着和景瑶表明自己决心的洛黎这才看到后面被挡住的女人。 她风尘仆仆，一直加班到现在，中途还是忍不住看了好几次时间，平时的鹿总监是绝对不会这么三心二意的。 滴水未进，来到这里就听到了最后一句不喜欢。 洛黎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慌张，明明鹿辞雪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是她听到了吧... 不对不对，自己干嘛要这么心虚啊，景瑶说的没错，没准儿鹿辞雪对她根本就一点都不在意呢？ 虽然这一番心理活动让洛黎的心情也莫名地落了下来，但至少能和鹿辞雪正面对视。 景瑶夹在两个人中间默默后退，带着无辜又尴尬的服务员讪讪离场。 啧，活该谈不到恋爱。 “鹿总监...”洛黎麻溜地给人拉开座位，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你又忙到现在吗？工作虽然重要也别太辛苦了，季助理说你平时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我就点了这些，你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洛黎一边说一边把人按在椅子上。 她也知道自己话是有点多了，但是鹿辞雪一言不发，她不说点什么总感觉哪里都不对劲，气氛凝结成冰。 尤其是那边景瑶还在肆无忌惮地看着她们。 “谢谢，不用了，你不是有事要说吗？”鹿辞雪突然袭上一股疲惫感，心口沉闷，可能的确是最近太累，洛黎的关心听起来反而让人更烦躁。 洛黎悄悄观察鹿辞雪的侧脸，打了几天的腹稿，在真的面对当事人本人的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而且...洛黎直觉，鹿辞雪现在心情不好。 就算这人性子疏离，也不是这样宁愿没有礼貌地看着窗外都不跟她对视。 “先吃饭嘛，人是铁饭是钢，”洛黎顿了顿，“而且你中午都没吃多少。” 洛黎说完就对上那双纯黑色的眼睛，鹿辞雪安安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张少起波澜的脸上永远让人琢磨不透。 看人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洛黎大着胆子往前面的盘子里放了几只剥好的虾。 猫猫似乎喜欢吃虾的吧？ 鹿辞雪怎么也想不通。 洛黎为什么磨磨蹭蹭不愿意说呢？开诚布公地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件事，不应该是人类乐见其成的结果？ 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洛黎说不喜欢，所以这些莫名的关心又是何故？ 小猫咪在人类世界摸爬滚打，摸索出很多的规则，但对之前自己从未接触过的情情爱爱一无所知。 喜欢就是偏心，不喜欢就要当断则断。 但是她们又发生了那种事，那种在她看来只有很亲密的爱人才会做的事。 洛黎不喜欢她... 所以... 小猫的智商很高，她很聪明，明白很多事都可以用逻辑推理得出准确严谨的回答。 但是不知为何，大脑越冷静思考，心里愈涌上一股酸涩感。 鹿辞雪在懵懂中得出一个答案，顺带着脱口而出。 “你需要我怎么补偿你？” chapter 6 因为那晚几乎完全是她强硬要求的，洛黎其实不想做的吧？ 明明是要和喜欢的人才能...却被她擅自剥夺了，洛黎只是出于个人的观念，想着要负责而已。 但是一想到洛黎和别人在一起那个画面，鹿辞雪几乎喘不上气，烦躁很甚。 洛黎往对面盘子里运输食物的动作戛然而止，一时没反应过来鹿辞雪是什么意思。 但是对面的女人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似乎...还有点暴躁？ ！？ 默默思考一会儿，洛黎还没喂到嘴里的牛排啪嗒掉在自己的餐盘里，满脸写着震惊，还有那么一点点委屈。 敢情鹿辞雪根本就不在乎她嘛....反倒是自己非缠着人家。 呵..补偿..哼...还真是个冷漠无情的女人。 洛黎用力嚼着嘴里的牛肉，莫名的悲愤化为食欲，还不小心把自己噎到了。 还是鹿辞雪给她递过来的纸巾和水。 呜...真丢人。 “那我懂你的意思了，”洛黎哼唧道，“不需要鹿总监的补偿，我以后都不会拿这件事打扰你了。” 鹿辞雪有一瞬怔忪，总觉得洛黎很憋屈的样子。 罢了，她又不能敲开这个人的脑壳看她在想什么，但终归是自己的错，还是要弥补对方的。 给什么好呢？ 这边的人在沉思，另一边洛黎也没闲着，脑瓜子转得飞快。 鹿辞雪既然不想和她进一步发展，那她也不必自讨没趣上赶着巴结人家。 全世界女孩子那么多，又不差鹿辞雪这一个，又高冷又严厉又面瘫，话说不过三句，她才不喜欢。 一点都不喜欢。 哼。 “你能看上他倒也是眼瞎，不过你们确实还挺般配。” “露露，你过分了！”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是我对不起你，但她是无辜的，这是我们的事，你别把她牵扯进来。” 旁边邻桌的争吵声愈演愈烈，女人的语气里含着冷笑，打量一番站在旁边的人，对着对面的男人说道，“如果你就是为了告诉我这种事，其实不用打着什么约会的幌子浪费我的时间。” 女人说着起身打算离开，“一个电话就解决了，你还真以为自己多重要呢。” 刚走没几步，女人又折回去，笑着说道，“当然了，希望你们早日完婚，这样也省得一对垃圾再去祸害别人，你说是吧？” 洛黎崇拜又震惊地看着那道背影愈来愈远，意外对上景瑶的视线。 那个笑意盈盈的家伙和方才离开的女人相视一笑，似乎认识。 在女人走后就又转过头，看着洛黎指了指她的身后。 ？ 洛黎转头，鹿辞雪眸色深深，方才洛黎专注地盯着别人的样子被悉数收进眼底。 洛黎心里一跳，语速加快，“我就是觉得刚才那个姐姐很帅气而已，对付渣男就该这样，但是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真的！” 鹿辞雪回复着手机上的消息，抬头回答道，“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 对哦，她干嘛要解释啊....洛黎懊恼地又吞掉一块牛排，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对面蹙眉看手机的人，鹿辞雪却正好按灭手机跟她视线相对。 .....又被抓包了。 但是鹿辞雪没太在意，急匆匆地准备离开，“抱歉，有急事需要处理，下次我请你。” 吃饭中途离开实在不礼貌，所以要回请作为赔礼道歉。 但是落到洛黎耳朵里之后就令那颗心脏又开始兴奋地跳跃了。 “没关系，你快去忙吧，回去要记得吃晚饭。” 鹿辞雪的脚步有一瞬停顿，低低嗯了一声。 人走了以后，景瑶坐到洛黎面前，看着一个人也能吃得津津有味的家伙，一脸恨铁不成钢。 “怎么说？你们聊出什么结果了？” 洛黎咀嚼的动作停下，又迅速咽下去，嘟嘟囔囔地说道，“她也不喜欢我，就那样呗。” 景瑶气笑出声，“找到一个你喜欢的，人家又恰好喜欢你的，你知道这个概率有多小吗？” “那我也...” 洛黎还没说完就被景瑶出声打断了，“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一见钟情哪有那么容易啊，你可别跟我说你不喜欢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骗谁。” 洛黎默默放下了刀叉，乖巧坐好。 “刚才你那眼睛可没怎么离开过人家，还那么殷勤地夹菜，怎么没见你给我夹过？”景瑶收起玩笑的面孔，认真说道，“你在害怕什么呢？害怕了解她之后，觉得和你想象中出入太大无法接受？” “好像也不是....” “我看她态度那么冷淡你也还是上赶着往前凑啊，怎么就不喜欢了呢？”景瑶叹息道，“你都不试试，怎么就知道她不会回应你的喜欢？” 看着洛黎懵懂中又带点豁然开朗的样子，景瑶笑着调侃。 “胆小鬼是找不到老婆的。” 洛黎反抗道，“你懂这么多也没见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刚才那又是怎么回事？” “嗯？”景瑶一脸讳莫如深，意味深长地笑道，“不一定啊...说不定遇到了呢？” 洛黎还想追问，但是对面的人不太想说的样子，“至于刚才，只是想给这对狗男女送点祝福罢了。” 俩人双双被对象劈腿，合作一下出出气也没什么吧？ 洛黎不说话了。 找个喜欢的估计蛮难，这人吸渣的体质倒是挺奇特。 * 洛黎和景瑶又在外面瞎晃了一会儿，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电梯前还站着一个人。 洛黎无意撇过那个背影，似乎有点眼熟。 嗯！？等等，这件衣服.... 洛黎慢慢往前挪，跟人并排立在一起，瞟到这人的侧脸以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鹿...鹿总监！？” 洛黎瞬间凌乱，“你怎么在这儿啊？” 不是吧，上司大半夜找到家里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鹿辞雪就镇定多了，刷过门禁卡后踏进电梯里，看向呆呆地还在反应的人，回答她的疑问，“我回家，你不进来么？” 洛黎点点头跟着要进电梯。 哦....家在这里。 ？ 等一下，住一个小区？还住同一幢？！ 洛黎的目光一点点转向电梯控制面板上的数字，手里的门禁卡默默收回。 十六，明晃晃的十六。 她终于知道对面为什么总是没人了，工作狂天天加班，下班的点她遇不到，早上上班又起得比她早。跟她这种夜猫子比起来，鹿辞雪真的像个老年人。 狭小的空间十分安静，洛黎眼神乱瞟，想起景老师给自己上的课，开始没话找话，“你是又去忙工作了吗？很棘手吗？” 鹿辞雪点头，“还好，一点小问题。” ...... 对话简短而迅速地结束，电梯门刚好打开，洛黎磨磨蹭蹭地看着那道背影往和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 “洛黎。”身后突然响起自己的名字，洛黎立马停下。 “嗯？” “后天出差的事，不要忘了。” 洛黎扬起的眉眼又耸拉下去，哦了一声，泄气般地往家里走，手指要解锁的前一秒，又突然灵光乍现。 好像是只有她们两个人一起去出差的吧？那这岂不是千载难逢的独处时机？ 打开手机查了一下时间，她们周三早上去，到周五才回来，也就是说有两个晚上是呆在一起的。 洛黎眼中燃起小火苗，她一定要趁这个机会让鹿辞雪... 让鹿辞雪先多和她说两句话！ 制定好自己的完美计划，洛黎才美滋滋地去洗澡，从浴室出来就得到了自己的军师景瑶的回复。 【你确定她那个性格会愿意跟你去看电影？】 或许是对年轻人冲动的热情有点无奈，景瑶直接发来一段语音：“凡事都要讲求循序渐进，你这都快进到你们谈恋爱了吧？拍照这个想法不错，就选这个好了。” 洛黎赞同地点点头，兴致勃勃翻出相机，刚坐在沙发上就听到门铃被按响。 小区里有小偷这种事概率极小，洛黎疑惑地打开监控，就看到自家门口蜷了一只小白团。 肉肉的软垫按在她家门上，但是又因为隔音极好所以洛黎根本听不到。 这只猫这么聪明吗？还会按门铃？那么高她怎么够得着啊！ 但是洛黎没多想，因为小白猫似乎很想进来，也不知道在她门前已经呆了多久。 洛黎走去开门，嘴角控制不住笑意。 知道小白猫是鹿辞雪之后，再想想那天晚上小猫咪那么黏人，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喵~” 洛黎两眼放光地把猫猫抱起来，语气都不自觉温柔，没有了对着冷冰冰的鹿总监的那种紧张感，“你怎么又跑过来了呀？” 洛黎只穿着一件黑色睡裙，洗过澡后的身体还是热的，带着馥郁的香气，小猫的脑袋贴在洛黎怀里蹭了蹭。 然后埋住。 洛黎心软到快要化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鹿辞雪又变回了小猫，但是这么可爱这么好rua又这么黏乎，她怎么舍得再让小猫独自睡在对面呢？ 刚要关门，电梯突然叮地一声，从电梯间走出两个人，像是一对夫妇，从头到脚都是大牌，明晃晃的过于招摇了。 男人还随口就往地上吐了唾沫，不在意地往前走。 洛黎愣了一下，怀里的小猫灵活轻快地跳下去，轻车熟路地窜进主卧。 嗯...白天跟她一点都不熟，晚上钻她家卧室这种事倒是干得心安理得。 洛黎心底觉得好笑，再从未紧闭的门缝看一眼外面的两个人，她不认识，所以是来找鹿辞雪的么？ 但是鹿辞雪那样的人，怎么会和这种人有关系呢？ 果然，俩人不停地按门铃却没得到回应，脸上都是不耐烦的神色。 “真是翅膀硬了，电话也不接。” “会不会是在忙工作？” “呵，就她忙，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她这白眼狼是觉得自己能耐了，就敢给咱们甩脸色看了。” 洛黎心里一沉，不悦拧眉。 这俩人很明显是来找鹿辞雪麻烦的，偏偏鹿辞雪这个时候不在。 是家人吗？那应该也知道鹿辞雪会变成小猫这件事吧？但是这种语气让洛黎怎么也不愿意把藏在自家卧室的小白猫给供出去。 但是如果他们找不到鹿辞雪，之后会不会又刁难她？ 洛黎套了件睡袍，靠在门边不悦地说道，“你们不是这里的住户吧？再扰民我可就要叫人上来了。” 男人转头就要和洛黎吵吵，被旁边的妇人拉住制止。 面前的女孩气质很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当然还是少惹麻烦为好。 “是我们女儿在这儿住的，你是她的邻居吧？知不知道她人去哪儿了呀？” 洛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两位是她的父母啊。” 男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脸上是不屑和傲然。 “我记得她说是要出差，好几天都没回来了，忙工作嘛肯定很累，叔叔阿姨也得多替自己孩子着想是吧？”洛黎面不改色地鬼扯。 俩人的神色这才缓和，跟洛黎又东扯西扯两句才离开。 把人支走后洛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鹿辞雪和家里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洛黎关门，转头，对上一双水蓝眸瞳。 小猫扒拉在卧室门边，只探出一颗脑袋望这边看，尾巴一扫一扫的，应该是在听外面的动静。 好萌。 洛黎觉得心脏又被击中了。 小猫迈着小猫步悄悄靠近，走到洛黎脚边，一爪爪按在洛黎的黑色拖鞋上。 不知怎么的，洛黎就懂了她的意思，蹲下，“是要我抱你吗？” 小猫当然不会回答，但是在洛黎伸手的时候也没有跑开。 小猫咪的脑袋贴着洛黎颈窝，毛茸茸一团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趴着，不吵不闹。 不知道是乖巧还是难过。 咔嚓一声，洛黎满意地看着手机里的图片，开口打破这静谧美好的气氛。 “反正你也不记得，我就多拍点，省得你明天起来翻脸不认人。” chapter 7 或许是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小猫肉肉的粉垫按在洛黎的脸上，报复的意味明显。 洛黎噗嗤笑出声，觉得小猫傲娇的同时又有一丝疑惑在心底闪过。 她太聪明了，似乎完全能听懂人类说的话，鹿辞雪真的没有一丁点记忆吗？ 要是鹿辞雪知道自己被她这样随便乱揉乱抱，那她岂不是要完蛋了。 洛黎用充满疑虑的目光打量着怀里的那颗脑袋，软软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小爪爪，在洛黎半天没出声时仰头看向她，眼神纯真又懵懂。 洛黎突然觉得自己想多了。 怎么可能嘛，大冰块就算变成猫猫也不会这样黏人。 但是洛黎实在没有那个胆子抱着猫猫一起睡，在看着小猫彻底睡熟之后去了另一间卧室。 洛黎躺在床上不禁想笑。 真是，作为这个家的主人，把主卧让给一只小不点，自己来睡客卧，怎么想都奇奇怪怪的。 第二天一早，主卧里，鹿辞雪盯着洛黎家的天花板，两眼清明，又带着一抹复杂。 旁边的位置整整齐齐没有褶皱，温度也是冷的，没有人睡过。 昨晚她刚从浴室出来就接到了鹿父鹿母的电话，可各种各样的事情压在一起，让鹿辞雪整个人累到无力再和这两人纠缠。 结果就看到两个人怒气冲冲要来找她的消息。 俩人不是第一次来，他们手里有门禁卡，也有她门上的密码。 仔细回想，鹿辞雪活这二十多年还真没几次大胆的行为，从小的生长环境让她的沉默隐忍刻在了骨子里。 每次出格的行为都又和洛黎有关。 她不想见到那两个人，可又无处可去，这个城市里根本没有她的朋友或是家人。 但是对面那个人似乎还是喜欢猫猫的。 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里形成。 女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睡袍，薄光射入卧室留下浅淡的光影，打在那道姣好的背影和浓密长发上。 深吸一口气，鹿辞雪安静地推开卧室门，冷不丁看到了一个正坐在餐桌前的身影。 ...... “你醒了？”洛黎勾了勾唇角。 今时不同往日，她也是要上班的人了，当然不会像以前那样起得很晚。 而且真难得，会在鹿辞雪脸上看到这种尴尬的神色。 "昨晚..." “是你昨晚又变成小猫才跑到我家的，你父母有来找过你，但是我跟他们说你去出差了。” 一听到“昨晚”这两个字，洛黎整个人都精神了，立马翻开手机让鹿辞雪看自己昨晚拍下的，小猫贴在她身上的证据。 鹿辞雪本来是想说如果给她造成困扰的话，下次不要再理会自己就好。但是看着昨晚自己光明正大地扒拉在别人身上的照片，无端的热意从她耳后涌过来，鹿辞雪紧抿双唇不想再开口。 照片上，一只通身雪白毛发精致的小白猫，躺在床上也要抱着洛黎的手才安心睡着。 洛黎认真盯着那个一言不发的女人，脸上的表情从专注变成惊讶，强忍自己脸上的笑意。 她没看错的话，她的上司是害羞了？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啊？这样还不用担心你被别人给拐走了，你只管来就好了嘛。”洛黎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在门前放个猫爬架，方便这只聪明的小猫下次来串门的时候按门铃。 鹿辞雪启唇又顿住，最后只说了句谢谢。 就当是她胆小喜欢逃避好了，洛黎也没有拒绝不是么？ 真是卑劣的想法，但是人都是这样，一被纵容就开始得寸进尺，恃宠而骄。 猫猫也不例外。 俩人终于第一次面对面坐在一起吃了顿早饭。 她甚至还蹭到了鹿辞雪的顺风车，冷面总监手扶着方向盘专心驾驶，洛黎却发现那人嫩白的耳尖还是红红的。 有点可爱。 出差当天，洛黎在机场里认真检查着自己的备忘录。 昨天她才知道季秋白竟然也是要一起去的，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大半夜又临时变卦请假，这助理的责任就落在了洛黎头上。 第一次干这种事，虽然她不用像鹿辞雪那样去和人周旋，但是准备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何况她只是做个小跟班助理而已，她旁边的美人上司即便是出差也还在忙着回复邮件。 洛黎偷偷欣赏着身边女人的侧颜，在鹿辞雪抬头的瞬间立马乖巧坐好。 “鹿总监，要不要喝点什么？”洛黎看了眼时间，不远处就有咖啡店和便利店。 “想喝咖啡还是别的什么？不过你在办公室就是整天喝咖啡了，要不买瓶牛奶吧，或者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计划通，追求一个人要先了解她的兴趣爱好和饮食偏好。 洛黎在一边像个小麻雀一样聒噪，鹿辞雪却不觉得烦，甚至还莫名地安心，真的有听进去洛黎说的话。 特别喜欢喝的...好像没有。 她的人生里似乎就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感兴趣的事物。 所以显得很无趣。 “什么都可以，麻烦你了。” 洛黎有那么一丢丢沮丧。 鹿辞雪接着又补充一句，“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和你一样就好。” 那一点点因为鹿辞雪的疏远而产生的失落瞬间不翼而飞，洛黎立马跑开了。 那个跳脱的背影看起来就像个不稳重的小孩，鹿辞雪自己都未曾察觉到嘴角淡淡的笑意。 洛黎付款之后抱着一瓶牛奶和橙汁往这边走，大老远就看到鹿辞雪旁边站了两个年轻男生。 一个手里正举着手机，不知道在和鹿辞雪说些什么。 搭讪。 洛黎脑子里立马就蹦出这个词，脚下的步伐加快，走近了才听到男生的声音。 “不加也没关系，姐姐你也要去云海市吧？是去旅游吗？当地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我....” “姐姐。” 男生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道含着撒娇意味的声音打断。 鹿辞雪愣住，眼睁睁看着洛黎走到她身边，坐下，把牛奶瓶的盖子拧开，塞进她手里，然后空出的那只手虚虚地扣住自己的腰。 只是轻轻环住，几乎都没有碰到，还隔着衣服，鹿辞雪却觉得整个人都是烫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里的是热牛奶的缘故。 “她是我女朋友，比较害羞，不太会拒绝别人，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洛黎仰头对着男生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被拒绝了就不要再站在这里继续胡搅蛮缠地打扰。 两个男生讪讪一笑，立马低头离开。 洛黎的手蹭地收回，乖巧认错，“对不起鹿总监，我不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她就是。 鹿辞雪不自然地调整神色，“没事。” 只是在洛黎贴近的气息猛地退开时竟还有一阵莫名的失落。 两人到云海市已临近傍晚，到酒店放下行李简单收拾一下，洛黎已经瘫倒不想再动。 明明她还什么都没干呢，为什么会这么累？这就是社畜的生活吗？ 刚要拆开路上买的小零食，手里的手机就跳出了一条消息：【你过来一下】 备注是她对此人的第一印象：小古董。 洛黎立马起身往对面的房间走去，手里的零食也没舍得放下。 就算是出差，也总不能让员工饿肚子吧？ 门是开着的。 里面的人也没在工作，坐在桌前安安静静地看着房门，似乎就在等她过来。 洛黎手上的零食瞬间往后藏了藏，摆出微笑，“鹿总监，您找我？” 鹿辞雪注意到洛黎的小动作，没多说什么，将手边的几分文件推到桌前，示意她坐下。 “你来把这几份弄完，一会儿我带你去吃饭。” “真的？”洛黎顿时觉得手里的零食不香了，放在一边，听着鹿辞雪的指导埋头工作。 虽然洛黎称自己为菜鸟，但是好歹也是正经拿到毕业证毕业的，学什么东西也很快。 很快就弄完拿给鹿辞雪过目。 鹿辞雪快速浏览着，旁边那道视线怎么都难以忽视。 眼神亮亮的，等着鹿辞雪带她去吃饭。 虽然听起来像是骂人，但是鹿辞雪脑子里就是浮现出一种动物，有点像等着喂饭的小狗。 俩人就近选了一家商场的餐厅，吃完坐电梯下楼时，前面站着一对情侣，女孩怀里抱了一个很大的公仔。 是一只小鹿。 洛黎下意识就往旁边撇了一眼，发现鹿辞雪的眼神定定地盯着人家的玩偶。 洛黎：“？” 没错，她绝对没看错，鹿辞雪已经盯了人家两层楼梯。 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洛黎唇角忍不住上扬，在下到底层时停住脚步。 鹿辞雪转头疑惑地看着她。 “啊，我好像有东西忘买了，要不鹿总监你先回去吧。” 鹿辞雪也没怀疑什么，说了句让她早点回去就先独自离开了。 时间将近九点，鹿辞雪还是没有收到洛黎回来的消息，在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手指在聊天框点来点去，也没敢发出去一条信息。 会不会显得多管闲事呢，就算是上司，好像也没权利过问别人的私人生活。 想到今天的经历，女人越来越搞不懂，洛黎对不喜欢的人也可以这么关心吗？ 好像的确是这样，她对谁都很好。 只是普通的善良而已，没有掺杂别的情感。 鹿辞雪垂下的眉眼遮住眼底的思绪，咬唇深思。 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起铃声，是洛黎打来的语音通话。 “喂？”女人好听的声音中有几分不平静和慌乱。 洛黎站在房间门口感到奇怪，怎么这么快就接通了？ “鹿总监，你睡了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稍等。”洛黎刚听到这样一句话，下一秒面前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你看，喜欢吗？” 鹿辞雪根本没看到洛黎的脸。 迎面对上的是一只巨型奶牛猫咪玩偶。 哦不，两只。 还有一个包在包装袋里的被放在了地上，只有个脑袋对着鹿辞雪。 洛黎的脑袋从一旁露出来，“虽然品种不一样，但是我觉得它和你很像，我知道你肯定想说我幼稚，我承认我幼稚，但是我买都买了，你就收下嘛。” “你就当……就当是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鹿总监站着发愣。 她刚才在电梯上看着前面的那只小鹿，也没有特别想要的意思，普通的玩偶罢了，她现在可以随便买。 只是因为童年缺失的东西，便莫名多看了几眼。 但是现在是洛黎要送给她，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她说不出来。 其实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收的，面前的笨蛋似乎也没意识到给领导送礼物有什么别的含义。 但是又满眼都是期待，让人根本没办法冷漠拒绝。 “谢谢。”伸手接过那只猫咪，鹿辞雪的声音都带着滞涩。 洛黎看着鹿辞雪的脸呆住，脸上的笑容更深，抱起地上那只，“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洛黎激动的心情还是没办法平复。 她以为鹿辞雪不会收，或者就算收了也要给她转账，这是鹿辞雪待人接物的一贯态度：不欠人情，不拉关系，礼貌客气。 但是没有。 她收下了，还对她笑了。 鹿辞雪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公司里的人当中只有她见过。 洛黎美滋滋地把自己抱着的那只拆开，很有自信地觉得鹿辞雪一定没发现。 她买的是一对情侣款的。 chapter 8 偌大的会议室里洛黎坐得端端正正，被鹿辞雪狡猾又犀利的谈话搞得一脸震惊。平日里对她是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在工作上忽悠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会议室里还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对面的人高兴地和鹿辞雪敲定了合作，还热情地邀请鹿辞雪一起共进午餐。 啧，果然，这个女人还是很可怕的。 吃饭当然少不了喝酒。 虽然洛黎在饭前就给鹿辞雪准备了牛奶，但是看到女人在饭桌上运筹帷幄仿佛千杯不醉的样子还是惊到了。 不对啊，那那天晚上在酒吧她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到底是为什么？ 中途还有人跃跃欲试地问洛黎会不会喝，也都被鹿辞雪给挡了下来。 其实她也不是不能喝，但是在气场全开的鹿总监面前，自己像个被牢牢护在身后的小垃圾。 洛黎没出息地想，小垃圾就小垃圾嘛... 就是这一杯接一杯的样子让洛黎心疼又着急。 直到最后散场的时候也不知道女人到底是醉还是没醉，双颊泛红，眼神迷离，却还能稳稳当当地站着和人交谈。 然后在人彻底走完以后才晕乎乎地扶住脑袋，被洛黎捞在怀里。 女人呼出的滚烫气息实在灼人，靠在洛黎肩膀上迷迷糊糊地，唇瓣开合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洛黎凑近了才听到一句莫名其妙的“混蛋”。 嗯？这人怎么还骂人呢！ “干嘛不让我替你喝啊，把自己喝得这么难受。”明明后来是可以拒绝的，鹿辞雪却一杯都不推辞，好像是故意要自己把自己灌醉。 把人好不容易塞进车里，鹿辞雪的脑袋靠在洛黎肩膀上，也不闭眼，垂着眸子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洛黎问道，“头晕吗？” “嗯。” “那回去睡一觉好不好？” “好。” 问什么都好，说什么都乖乖答应。 洛黎觉得有点新奇，顺着套话，“刚才为什么要喝那么多？” 鹿辞雪抬眸撇了她一眼，抿紧唇不说话了。 甚至也不往洛黎身上靠了，自己撑着坐好，扭头看向窗外，在洛黎伸着脖子去看她正脸的时候伸手把人拍回去。 嘶，这只猫怎么就喜欢拍她脸呢？ 但是洛黎又似乎懂了点什么，放低声音试探着问道，“你生气了？” 而且好像还是在生她的气啊，她最近应该没做什么让领导厌烦的事吧？ 洛黎认真思考自己这短短几天上班时间都做了什么。 是她和陈婷前天在茶水间聊八卦的事被鹿辞雪知道了？但是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生气吧？ 想不到，洛黎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到底是哪里把人惹生气了，明明昨天晚上还对她笑来着。 “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嘛，总是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想不到那就撒娇嘛，这是从小到大她最拿手的了。 鹿辞雪听到了，但是不想回答。 洛黎做错什么了？她什么也没做错，最近有在认真学习，不重要的工作也可以保质保量，出差的安排也做得很细致。 只是前天偶然路过几个人的工位，听到她们在讨论洛黎在国外滑雪、旅行的事。 陈婷感叹了一句，“看看洛黎的朋友圈，还是年轻好啊，想去哪儿玩儿说走就走了，我计划好久了也没去成。” 几个人在旁边附和，有人提出到时候团建就让洛黎当导游，带她们找有意思的地方玩儿，洛黎笑着答应了。 然后鹿辞雪就从季秋白嘴里套到了话，部门的同事都很喜欢洛黎，早就打成一片了，因为洛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阳光气息，什么骑马射箭潜水，各种各样的活动她都喜欢尝试，光是看着她朋友圈都让人觉得有意思。 哦，整个部门的人都看得到她的朋友圈，许多同事都知道洛黎喜欢做什么。 只有她不知道。 这无可厚非，因为和领导本来就不需要太近乎。所以她不高兴又能怎么样呢？这种心情听起来就很无理取闹。 自己消化就好了。 但是酒精就是很容易放大深压在心底的委屈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不是那种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自从洛黎回来以后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早早做好的心理预设，怎么也抵抗不了最真实的冲击。 她不知道怎么办。 缺失情感和交流能力的人，连喜欢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更别提察觉到别人的爱意。 吃醋也是闷闷的，只会把自己灌醉。 鹿辞雪太安静了，洛黎一时无措起来，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回到酒店。 洛黎甚至连鹿辞雪的房间都没能踏进去。 她只看到女人的眼角沾染了一点浅淡的绯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洛黎呆呆地坐在桌前整理文件，注意力却怎么也没办法集中，索性趴在桌子上发呆。 她和鹿辞雪才相识几天，却总是觉得她身上笼罩着难过和黯然的压抑。 封闭自我的人要对别人打开心扉，除非那个人对她而言特别重要，特别值得信赖，能让她感受到安全感。 洛黎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觉得现在的自己有那个资格。 但是她又奢想成为那个人。 至少让鹿辞雪开心一点。 因为看着那熏红的眼尾，她自己都在难过。 思绪及此，洛黎自己都惊讶，她什么时候会这么想着一个人了？明明从小到大被捧成家里的掌上明珠，所以很少会去看别人脸色。 对着这位绝不多说一句话的上司却费尽心思想要去窥探她的内在。 这就是喜欢吗？比她看到那张脸时的怦然心动似乎还要更上一层的喜欢。 短短几秒仿佛什么都想通了，洛黎刚要起身去对面厚着脸皮敲门，桌上的手机恰好响起。 屏幕里是景瑶不施粉黛的脸，洛黎看着景瑶身上的衣服愣了一下，“你怎么进医院了？严不严重啊？有人陪你吗？” 景瑶摇摇头，“小事不用担心。倒是你，进展如何？” 听到没事洛黎就立马拉开门要往外走，“那你先好好休息，我这边忙，先挂了拜拜。” 景瑶还没来得及张口，那边重色轻友的人就啪地挂掉了。 “啧，比我都忙。”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叩响，季秋白面无表情地从外面提着一袋水果进来。 景瑶悠闲地靠在床头，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的人，“明明和洛黎一样大，你这小孩儿怎么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小朋友嘛，要多笑笑才好看。” 季秋白淡淡地撇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还在喋喋不休随意撩拨的人，没说话，继续削苹果。 这世界说来也真小，她只是在遛狗回家的路上偶然遇到了一对在大街上纠缠不休的情侣，看到其中一个人背在身后的手里藏着刀，报警之后和自家小狗过去帮个忙罢了。 谁知道原来是分手的前女友来纠缠，因为太过偏激甚至萌生了杀人的想法。 而被纠缠的对象呢？就是面前这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景总。 这人的绯色新闻都能写出一本宫斗了，对象都不知道换过多少个。 所以季秋白帮忙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不要跟这种人有任何牵连。 她做个普通小百姓挺好的，这种集团总裁不是她需要认识的对象。 偏偏自己家的小柯基今天格外不听话，围着那个女人撒娇哈气的。 丢人显眼见色忘义的家伙。 景瑶看着那个巴不得离自己远远的清瘦身影，嘴角的弧度愈深，“你家的小狗很可爱啊，叫什么名字呢？” 其实当时她立马赶去酒吧也不一定见不到洛黎，但是两相对比，还是面前的倔小孩更有意思。 “汤圆，我们该回家了。”小柯基迈着短腿依依不舍地往前走。 景瑶笑了一声，确实，圆圆的，看起来被主人养得很好。 “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吧？连认识一下都不可以吗？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行呢。”景瑶一步一步地朝季秋白的方向靠近。 季秋白在网上看到过很多关于景瑶的报道，她很有能力，但是私生活也一言难尽，偏偏那张脸又格外吸引人，放在娱乐圈里也是佼佼者。 美而不俗，勾人夺魄，像是狐狸精。 但是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季秋白本想隐瞒不说，但是景瑶想调查一个人的背景简直轻而易举。 “我姓白，至于名字，下次有缘见面再说吧。”季秋白说完就抱起自家汤圆逃开。 见个鬼，再也不见了。 偏偏天不遂人愿，她们还就真见到了。 而景瑶如今躺在医院，也是因为汤圆跑丢了，季秋白找了好久，最后是面前这个女人一瘸一拐地给她送回来的。 “崴脚了，走不动。”女人可怜巴巴的，也不叫司机或者保镖，就等着季秋白帮她处理。 她只好把人送到医院，本来安排好的出差也请假了，任劳任怨地在一边照顾。 “我们都见这么多次了，你一次都没有对我笑过。”景瑶的眉眼间流露着哀伤，“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季秋白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淡淡地回答道，“没有。” 就算有当然也不能直接说。 “那为什么不愿意给我联系方式呢，交个朋友也不行吗？”景瑶脸上的难过瞬间收回，眼底染上笑意，“已经见过三次了，总不能再拿没缘分当借口了吧？” 季秋白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坚决地拒绝，“我觉得没必要。” “谢谢你帮我找回汤圆，但是希望景总不要强人所难。” 景瑶看着季秋白一本正经又严肃的认真小表情，更想逗了。 “是么？那我都帮你把汤圆找回来了，你不用实际行动表示感谢吗？”就算季秋白也帮过她，但是她脸皮厚啊。 季秋白顿住，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不可以太过分。” “不过分，”景瑶眸中闪过狡黠，“叫声姐姐听听。” * 洛黎站在门前小心翼翼地敲了好几次门，里面的人才终于慢慢悠悠地将门打开。 脸还是红红的，反应很迟钝。衣服也没换，让洛黎好奇这人在里面这么久到底偷偷干嘛了。 洛黎直接拉着人往里面走，“我给你点了蜂蜜水，喝了之后好好睡一觉，以后不许再喝这么多了。” 不许，她竟然也有胆子对鹿辞雪说不许了。 幸好醉鬼没反应过来，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洛黎忙来忙去。 洛黎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动手在行李箱里找到鹿辞雪的睡衣，转身，发现女人已经趴在猫咪公仔身上闭上眼睛。 ？刚才怎么不睡，怎么她一来就睡着了？ 所以...换还是不换？ 但是这样睡实在很不舒服，洛黎坐在床边，小心地扶住人的脑袋把公仔抽出来，身上的风衣带子却被鹿辞雪用力揪住了。 被猛地往前扯，洛黎就落得和那只巨型猫咪一样的下场。 ...... 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睡得很沉的人，洛黎动也不敢动，扬起嘴角。 罢了，给领导当抱枕也是她这位助理工作的一部分。 chapter 9 俩人回到江淮机场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秋意渐浓的夜晚，洛黎看着鹿辞雪的行李箱上坐着的猫咪公仔，唇角忍不住勾起。 她的高冷上司配着这种玩偶竟然意外和谐。 此时的鹿辞雪正低头专心回复着消息，散落下来的长发柔顺妥帖，完全没注意到后面静悄悄的人在偷摸做什么。 路灯下女人单薄纤细的长影投落在地面，洛黎蹑手蹑脚地靠得近一些，调整好角度，留下暗黄色光晕下优雅冷御的那道身影。 被声音吸引的人这才抬起头，洛黎已经若无其事地查看自己的杰作。 鹿辞雪只是看了一眼，没说话，默默收回手机。 昨天喝醉之后发生的事她实在记得不怎么清楚了。平时这种场合鹿辞雪是绝对会严格控制自己保持理智，意识一旦朦胧，她很有可能会在别人面前露出破绽。 所以借酒来麻痹神经这种事不该发生在她身上的，一直以来被清晰划定和遵守的范围和界限，似乎又被打破了。 她昨晚有没有变成小猫？洛黎知道吗？自己有没有又黏在她身上赖着不走？会不会做一些出格的事？ 因为记不起来，熏红的热意和被回忆激起的羞耻一直在鹿辞雪脸上根本消不下去。 怎么这样啊...明明都不被喜欢。 “鹿总监，车到了，我们回去吧？”洛黎已经叫了好几遍人都没有反应，于是凑得更近。 “你脸怎么这么红？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鹿辞雪回神立马拉开距离，默不作声地坐进车厢后排。 洛黎觉得奇怪但是没多说什么，在纠结着坐后面还是前面，鹿辞雪已经自己关上了车门。 ...... 领导的心思真难猜，这人从坐上飞机到现在总共才和她说了几个字。 走到电梯的时候洛黎发现那人还是离自己远远的，自觉打开话匣子，“鹿总监平时周末是怎么过的？” 鹿辞雪盯着数字面板淡淡回答，“工作，休息。”不工作也是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开着电视听声音。 公司、家、健身房三点一线，偶尔应对来自鹿家那一家人的打扰。逛街、聚餐、看电影、旅行，这些事在她记忆里很少很少。 她一直都是这样过的，像个隔世老人。 洛黎震惊地看着身边的女人。关键是这人表情平淡，还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是不会累吗！ 女人明明神色平常，洛黎却莫名心绪复杂。 “那假期呢？过几天就是中秋和国庆了吧？鹿总监有安排吗？” 电梯刚好停下，鹿辞雪摇头，洛黎瞬间绽开笑容，勤快地把两人的行李推出来，“如果有空的话我可以先预约吗？鹿总监不要把时间让给别人哦。” 说完也不等鹿辞雪回答，欢快地推着行李往家跑。 鹿辞雪看着那个背影，怔忪不已。 洛黎的意思是……假期要和她一起过吗？ * 周六洛黎早早回了洛宅。 别墅区里的绿化做得很好，安静闲适，白色轿车缓缓驶入，保镖拉开车门，洛黎把钥匙递过去便迫不及待地冲进家里。 “妈，你怎么还提前回来了？” 洛知凝正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手里是一本典藏版的文学专著。 岁月从不败美人，只在洛母脸上留下了小小的细纹。 洛黎和洛知凝有七分像，性格却大相径庭，雷厉风行的母亲养出个整日挂着笑容的女儿，完全随了洛父那种性子。 “工作提前结束就回来了，”洛女士上下打量一番洛黎的样子，表情带着若有若无的嫌弃，“吃饭了吗？昨晚又去哪儿鬼混了？不是刚出差回来吗？你们那位领导对你怎么样？” 黑眼圈遮都遮不住，洛知凝突然怀疑洛父去安排洛黎进公司的事到底靠不靠谱。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洛黎干脆挑了个自己觉得最重要的回答：“鹿辞雪才不是那种随意压榨员工的人，我爸呢？” “厨房。”洛知凝也没抬头，洛黎蹦跶的身影就已经往厨房那边跑了。 嘶，才不是那种人....才不是.... 洛女士细细品味着这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洛黎蹑手蹑脚地溜到厨房，洛书赫正在里面忙着准备早餐。 “老爸，你的厨艺又进步不少啊。” 洛黎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洛书赫吓了一跳。 听到女儿不太走心的夸赞，那张脸上还是立马露出得意，“抓住一个人要先抓住她的胃，学着点，要不然你连对象都找不到。” 洛黎嘁了一声，在一旁化身小仓鼠一般偷偷摸摸地伸手，被洛父啪地打掉。 “这是你妈爱吃的，你吃这个。” 洛黎手里被塞了一颗鸡蛋。 ......没熟的。 握住鸡蛋的洛黎瘪着嘴，瞅了眼洛书赫的眼色，开口试探，“爸，你怎么会想到让鹿辞雪带我的啊？” “能力出众，年纪相近，品性也不错，”洛书赫倒了两杯温热的鲜羊奶，开玩笑说道，“你之前不还挺有意见的么？这才几天怎么态度就转变了？” 洛黎猛地涌上一阵无名心虚，模糊地揭过这个话题，“我又没说对她有意见，只是之前看起来太冷淡了而已。” 洛书赫轻叹一声，把其中一杯羊奶递给洛黎，“她的原生家庭情况太复杂，虽然人是我亲自面试的，但是当时我也犹豫过，毕竟小姑娘一看就不大会和人交流，而且年纪太轻，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员工信服呢？” “那你怎么还是把人招进来了？”她没记错的话，陈婷有私下和她提过，鹿辞雪还是被破格录用的，一路坐到这个位置，公司之前还曾有过传言，说鹿辞雪傍上了公司里哪个金主。 后来...在那些碎嘴的人亲眼目睹到鹿辞雪的工作能力之后，这些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优秀的人才很多，这种没有退路、被亲手培养起来的，可以用做心腹，懂了么？”洛书赫温和的笑容让洛黎一阵胆寒。 “当然了，你和她亲近一些也好，”洛书赫那种阴险的微笑收起，惋惜道，“年纪大了容易父爱泛滥，看着也挺让人同情的。” 商人果然还是狡猾的狐狸。 她们家两只，她家对面一只，怎么感觉好像就她不太聪明。 洛黎一路上都在思考洛书赫的话。 对自家父母而言，鹿辞雪只是一个下属，所以只有上下级的关系而已。 或许还多着一层利用关系。 他们可以同情鹿辞雪的遭遇，但是也只是一个漠然的旁观者。这自然不能怪洛父洛母冷漠，但是洛黎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于是洛黎想到了自己那位还在医院缠着脚的好参谋。 “景总，小的给您带了您最爱的...”俩人认识了这么久，洛黎下意识就直接把门推开，傻眼了。 手里提着的巴斯克蛋糕和水果啪叽掉在地上。 “对、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砰地一声，门被再次重重地关上。 病房里，季秋白正要把抱着的人放回病床上，但是怀里的人实在是不怎么安分，双臂缠着她脖子不说，脸也往越来越放肆的地方贴。 她真的很想把人直接丢下来，但是不行。 洛黎进来看到的场景就是被压倒的女人像勾人的妖精一般眼里带笑，俩人的脸都要贴到一起了，还是那么嗯...的姿势。 洛黎站在走廊里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景瑶这么敢的吗？行动不便还敢在医院这种地方撩拨别人。 下意识就觉得沉稳温和的季助理绝对是被祸害的那个。 洛黎在呆呆地消化刚才的画面，病房的门从里面打开。 “洛小姐，请进吧。”季秋白收拾好掉在地上的东西，自觉退出来，路过洛黎时还是停下刻意地补充一句，“还有，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但是完全看得出来，没跟人贴过这么近的季助理脸色不太自然，呼吸节奏乱了章法，耳尖透红。 “嗯，我懂，你放心，我会去和她说的。”反正两个人也没差多大，这又不是在公司，洛黎拍了拍季秋白的肩膀表示同情。 这么洁身自好积极上进的娃怎么也不能让那个坏女人给嚯嚯了。 季秋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乐不思蜀，早就把我忘了呢。”景瑶悠然地坐在床上，惋惜地看了一眼已经不能吃的小蛋糕。 “你这怎么搞的？医生怎么说？你和季秋白又是怎么认识的？你可别去祸害人家啊，她可不是那种爱玩儿的人。”洛黎看了看景瑶的脚，似乎问题不大。 一连串问题景瑶都没听进去，只注意到最后一句。 好像明白季秋白这么疏远她的原因了。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我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行吗？”景瑶白了洛黎一眼。 “你？”洛黎哼笑，但没说话。 ...... 她是被这小毛孩嫌弃了吗？ “你追人的方法没有，大道理和勾人的手段倒是一套一套的，勾到床上玩腻了再换，人家干嘛要喜欢你啊？”洛黎突然觉得来找景瑶聊天是个错误的主意，只能向这人寻求鼓励，不能学习。 否则她怕听到让她把鹿辞雪骗回家做一顿之类的荤话。 也是，万人迷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没有，连在爱情上也是顺风顺水的，有的图这张脸，有的图身材，有的图她的家世地位。 但是季秋白怎么可能被这些东西轻易打动。 “这个年代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啊，你不也还在迷茫吗？小小年纪还反过来教训我了。”景总对此依旧不以为然，“要不我们打个赌，看我能不能追到她？” 洛黎表情复杂地看着这张脸，是很漂亮，明晃晃的渣女相。 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洛黎大老远就看到一个人蹲在路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眯着眼睛走过去，洛黎意外地叫了一声，“鹿总监？” 鹿辞雪拿着小鱼干的手僵住，迅速起身，迟疑中又带着被人抓包的不安，“洛黎？” 洛黎看清鹿辞雪身后的动物，心脏开始狂跳，能感受到清晰的酸麻感。 怎么回事啊，她的鹿总监为了维持自己那高冷的人设，还非要趁着夜色没人的时间偷偷跑下来，蹲在这里喂猫猫小鱼干。 被抓包之后的反应也好可爱，她脸红了，好害羞啊。 但是也变得好鲜活。 “这里怎么会有流浪猫啊？”洛黎突然想以下犯上逗逗她，“我记得是要交给物业处理的吧？鹿总监这样的行为可不好哦。” chapter 10 “我...它...”少言寡语的鹿总监根本不知道从何反驳，也似乎没想到洛黎会这么“绝情”。 她好着急，已经顾不上被发现在这里喂猫猫的羞耻了。 洛黎笑了，满足恶劣的小心思把小猫惹着急了才开始哄人，“没关系，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方才还慌张的人瞬间冷静，毕竟在工作上处理过那么多突发情况，鹿辞雪后知后觉自己本来就没有做错什么。 洛黎在故意吓唬她，她怎么这么容易就中招了？ “它不是流浪猫。” 洛黎这才蹲下认真去打量那只橘猫，正低着脑袋品尝着小鱼干。 也看不出来是不是流浪猫啊... 洛黎下意识看了一眼鹿辞雪，自己捡到的干净可爱，调皮还黏人。 这只变得脏兮兮的，好像腿还是一瘸一瘸的？ “它是被丢掉的。” 这话落到洛黎耳朵里不知道为何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她回头，鹿辞雪只是站在那里，看不清她的表情，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里住着的人大多非富即贵，养一只小猫自然不成问题，但是也不排除有的人道德低下，随随便便就把小猫丢在外面了。 “那有带去医院看过吗？还是要找个愿意收养它的主人的吧？”洛黎垂眸看着无家可归的小猫，心疼地点了点小猫的脑袋。 “洛黎。”身后的人突然叫了她一声。 “你是觉得再找一个愿意收养它的主人，它就会开心了吗？”怎么没有找过呢，鹿辞雪甚至是亲眼看着别人把它接走的。 洛黎愣住，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回答。 “它是自己跑回来的，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不要它了。”鹿辞雪还是第一次和洛黎说这么多话，“它在这里待了很久，但是它的主人已经养了别的猫。” 洛黎总觉得鹿辞雪生气了，在为这只小猫的命运而不平。 那双空幻深邃的眼睛却似乎浮着悲凄。 “一只宠物的心情，人类是不是永远都觉得无足轻重？” 洛黎闭着双唇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觉得自己没有那样想。 但是她似乎也曾经这样对待自己的猫，在想到的时候也只是偶尔愧疚，但是她的生活依旧过得多姿多彩。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可责怪的，养一只小猫，就是为了给自己提供精神陪伴，难不成还要痛哭流涕到整日以泪洗面？ 鹿辞雪也幡然觉得自己太过激进。 只是因为她和普通的猫猫不一样，她拥有完整的人性，她心底暗藏着别的情愫，所以那种心情才感受得更为透彻。 以至于再面对洛黎时才会是这副质问的姿态。 “抱歉，是我多言了。”方才的悲怆瞬息归为平静，鹿辞雪安静地收拾好地上的猫条，转身离开。 洛黎又呆呆地蹲下，看着艰难行走的橘猫卧成一团，橙黄瞳眸望着旁边这栋建筑，一动不动。 她猜或许是鹿辞雪对这种心情更能共通，才会说出那些话。 洛黎想到了自己高三捡到的猫。 倾盆大雨的天气，她躲过了家里派来接她的司机，从学校的后门悄悄溜走去和几个朋友汇合，打算暂住在一位朋友家。 因为她又和自家爷爷吵架了。 头发花白的老人传统守旧的思想让洛黎一丁点都受不了。 为了把她培养成什么合格的继承人，下课之后的时间给她安排得满满当当，喜欢的动漫游戏一个都不许她碰。 从头到脚都写着大男子主义的糟老头。 洛黎总是在洛知凝面前这样吐槽，然后就会被洛女士敲一下脑壳，放她出去玩儿。 她这性格能养成这样，和自家父母总是给她打掩护脱不了关系。 就是那天，她在经过一条小胡同时，听到了不同于雨声的声音。 微不可察的，但是还是被她听到了。 很虚弱的猫叫。 洛黎循着声音走过去，被淋湿的白猫蜷缩在墙边，雨滴落在脏兮兮的白色猫毛上，很小一只。 再这样淋下去会死猫的。 彼时年幼的少女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径直脱下校服西装把小猫包起来，放了几个朋友的鸽子选择乖乖回校门口。 当时洛爷爷人不在洛宅，洛知凝看到只穿了一件单薄衬衫的洛黎满脸疑惑。 然后就看到洛黎怀里抱住的外套里探出一只猫猫头。 “妈，你赶紧救救它啊。” 洛知凝噎住，默默地拨通一位宠物医生朋友的电话。 孩子遇事先叫妈呗，也不管她妈到底能不能救。 俩人在医院待了很久，洛黎才终于抱到一团干净但虚弱的小猫咪，睡着了，到她手里又软又乖的。 “你是要养这只小猫吗？”回去的路上，洛知凝看着对小猫爱不释手的洛黎，先打了预防针，“你爷爷可能不会同意，你要想好怎么和他讲。” 洛黎像捧了颗珍珠似的，凑近闻闻小猫，听到这话不大乐意，“养猫是我的自由，他又不是我上级，我还要和他汇报工作吗？” 结果就是虽然那老头坚决反对，洛黎还是把猫猫留在了家里。 * 周一上班，洛黎是和鹿辞雪先后一起踏进公司的，电梯里人不少，洛黎却很明显能感觉到鹿辞雪在特意疏远她。 就这么大地方，还非得离她那么远。 门要合上的一瞬又乌拉拉进来几个，更挤了，眼看前面那个男人就要往鹿辞雪身上贴，洛黎长臂一伸把人捞了过来。 鹿辞雪就被死死堵在了角落里。 鹿总监今天没有穿高跟鞋，比洛黎矮上几公分，正巧被牢牢环住。 即便是这样，鹿辞雪还是移开目光看都不看她一眼，映入洛黎眼帘的只有嫩白纤细的脖颈。 洛黎一副苦瓜表情。 很微妙，鹿辞雪好像没有生她的气，毕竟昨天碰到还愿意和她讲话，但就是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例会结束后鹿总监甚至还主动把她叫到办公室亲自交代工作。 “让我做吗？”洛黎露出震惊的表情，“我觉得我不行的....” 鹿辞雪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郭经理带的那个实习生只比你早来一个月，他已经计划让那个实习生提前转正。”鹿辞雪突然转了话题。 “我不希望她留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洛黎沉默着开始头脑风暴。 她可能的确是家里最不聪明的那个，但是她不笨。 风渝永远都是优中选优，她们这两个实习生本来就是中间插进来的。 不需要那么多。 所以挑一个更出色的留下就好。 但是洛黎想不明白，那个叫周沫的实习生本来就比她优秀，她留下来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自己是个关系户不说，在这个地方也不会呆太久。 鹿辞雪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但要是我做不好怎么办？”洛黎怯怯地问了一句。 她承认自己是有点蹬鼻子上脸想让鹿辞雪鼓励一下她。 鹿辞雪非常冷漠地低头翻看报表。 “那就打回重做，直到做好为止。” 呜...洛黎抱住自己耸拉着脑袋带上门。 嘴上是那样子说，真做起来洛黎还是蛮认真的，可能是出于爱好的缘故，她会有很多独到鲜明的想法。 刘悦和陈婷知道她要拿这个方案在会议上讲解的时候，都很热心地过来给她提建议修改。 所以花了一天的时间，中午又稍稍加了一会儿班，洛黎满意地发送给鹿辞雪过目。 从刘悦和陈婷那儿得到一顿夸夸的洛黎在临近下班的时候还点了奶茶感谢两个人。 三个人正靠在一起说说笑笑，鹿辞雪手里拿着文件悄无声息从旁边经过。 往这边淡淡地撇了一眼，没说什么。 洛黎悬着的心落下来，欢欢喜喜地收拾东西下班。 “对了，自从洛洛来我们部门好像还没有聚餐吧？”刘悦猛然冒出这个想法，“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但还是得聚聚的。” 洛黎也不好拒绝，之后的或许可以推，但是这明摆着是为了她办的，好歹要去一次。 “我明天去和总监说一声，但是总监估计又是只买单不参加了。” ？ 洛黎耳朵一动，确实，鹿辞雪一向不喜欢参与这种场合。 但是这次不行，说什么她也得把人拉出来，不能让这小古董再整天待在家里长毛了。 鹿辞雪再回到办公室时，办公区那边已经没人了。 只有一个脑袋像做贼似的滴溜溜地看着她。 ......还蛮吓人的。 “鹿总监，还不下班吗？”洛黎明显已经收拾妥当，就是在这里等她的。 “有事吗？”鹿辞雪意外，已经很晚了，也得亏洛黎能耐着性子等到现在。 “我的策划案你是不是看过了？”闪闪发亮的双眼满含期待。 “嗯，”鹿辞雪犹豫地点点头，但是洛黎还是一副在等她开口的样子。 她突然想到，季秋白家里的汤圆求主人rua的时候也是这副傻表情。 但是工作的时候哪有那么多人会一直围在身边夸你呢？ 或许是洛知凝和洛书赫从小的鼓励式教育，让洛黎自信阳光，也喜欢求别人夸夸。 但是鹿辞雪还是开口，“做的不错。” 这已经是鹿总监的最大限度了。 洛黎身后如果有尾巴可能已经甩上天。 “但是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鹿辞雪安静地等她开口。 “你这两天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洛黎想想还觉得有点委屈。 其实原因的确不在洛黎身上，那天晚上洛黎回去之后还给鹿辞雪发了好长一段文字，讲了讲自己养过的小猫咪。 她真的有好好听进去鹿辞雪的话。 【我很喜欢她，也没想过要丢掉她】 【只是不知道道歉之后她还愿不愿意原谅我】 屏幕那边的人看到这些字眼，觉得手里的手机烫手。 可能是用习惯了，洛黎用了“她”而没有用“它”。 这个喜欢也不是那个喜欢。 但是这是第一次，有人直白地告诉她，喜欢她。 她是被爱的。 她凭什么被爱呢？自己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人喜欢？ 不对，洛黎喜欢的只是猫咪形态的自己罢了。 面对她和面对小白猫，洛黎是两幅表情。 鹿总监依旧不露声色，混乱的思绪被遮掩得很好，她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洛黎而已。 “没有，你想多了。” 鹿总监从来不会对员工区别对待的。 听到这话洛黎干脆得寸进尺，“是么？那就当是我想多了...” “鹿总监还没有吃晚饭吧？”洛黎甩了甩手中的车钥匙笑道，“专车接送，吃喝全包，带您这位神仙领略一下人间美味怎么样？” “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呢...”洛黎看似无心地嘟囔了一句。 ....道德绑架有时候也蛮好用的。 于是，鹿辞雪站在公司大门前，优越清冷的面孔表情复杂。 在洛黎的强烈要求下坐上了那辆小电动.... chapter 11 想让鹿辞雪抱住自己的腰，最终还是没能得逞。 洛黎有点遗憾。 她开着自己那辆小电动车，带鹿辞雪找了一家很普通的店。 洛黎很擅长发现这种不太出名但是又好吃的东西。 “我上高中的时候总是偷偷跑来这附近，这家店的老板人特别好，保证好吃。”洛黎把鹿辞雪头上的粉色头盔取下来，看似无意地拉住鹿辞雪的手往前走。 “人太多了，别走丢。”洛黎给自己找了个很合适的理由。 这里是大学城，又是晚上，来来往往的都是结伴出来撒欢的朋友或者情侣，手挽着手，她们在中间倒是也不突兀。 只是走在前面的洛黎没有看到后面的鹿辞雪垂眸注视着俩人握在一起的手，悄悄地将手指扣紧，贴上。 再抬头看一眼洛黎，似乎没有被发现。 洛黎站在柜台前点餐，“老板，要两份牛肉汤饭，一份不加辣。” 她私下里问过季秋白，鹿辞雪一点辣都吃不了。 “诶，好嘞。”负责点餐的是一个年轻女孩，没有看到之前那个老板的人影。 洛黎要打开手机付款，旁边却突然伸出来另一只修长的手，拿着手机打开了付款码。 忙得晕头转向的店员就直接扫了。 “之前说过的，要请你吃饭。”但是两碗牛肉汤饭远远比不上洛黎上次的精心准备。 鹿辞雪脸上是一板一眼的认真，却觉得自己的声音都禁不住要颤抖，“下周末可以吗？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鹿辞雪紧张到心跳加快，担心自己藏着的那点小心思会不会被发现。 下周末啊...周末有两天，周日好像是中秋节呢，她只是想试一试有人陪着一起过节是什么感觉。 就算麻木到仿佛失去情感能力，她也还是会偶尔向往。 洛黎艰难地压着自己的嘴角，心里已经笑开了。 这种事鹿总监还是第一次干吧？ “下周末啊...”洛黎皱眉思考，装作不在意地淡然回答，“到时候再说吧。” 鹿辞雪明显楞了一下，过了半晌才低低地嗯一声。 店里人很多，店面只能说是干净，桌子上积了油污，服务员在一旁收拾桌子时也只是拿着抹布快速地扫过一边。 穿着正装的鹿辞雪看起来就和这里格格不入，但还是乖巧地跟着洛黎坐在角落里。 洛黎还没开口说话，就已经发现周围有许多视线在往这边看。 左前方的那张桌子，几个男人一边笑着嘀咕一边往这边桌子下面打量，有一个已经在偷摸掏出手机。 洛黎偏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包臀裙下细长嫩白的双腿交叠在一起。 赏心悦目。 但是那几道视线太过让人恶心。 洛黎换了个座位，在鹿辞雪不明所以的疑惑目光下坐到她身边。 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鹿辞雪腿上，“一会儿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鹿辞雪低头，看着这件外套的lg。 洛黎平时在公司也不会特意穿大牌，但是今天这件...没记错的话价格应该是五位数。 “不用了...”鹿辞雪刚要把外套递回去，就被洛黎强硬地压住了，顺着洛黎的示意看过去，几个男人立马撇开头装作无事发生。 鹿辞雪放在外套上的手复又松开，没有再拒绝。 但是洛黎整个吃饭的过程似乎都闷闷不乐的，中途老板过来还认出了她，爽朗的女人笑着打趣道洛黎是不是有情况了。 “没有，这是我领导，您想多了。” “哎呦抱歉抱歉，那以前经常陪你来的那个女同学呢，我看你对人家可不一样...”知道俩人不是情侣关系，老板就放心地开始扯东扯西了。 “咳咳，”洛黎被呛了一下，急忙把人打断，“姐你这里的味道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生意还一直都不错吧？” 老板立马就跟着聊到了别处。 期间洛黎还小心地偷瞄了一眼鹿辞雪，坐得端正的女人吃相很斯文，小口地一点点嚼，对俩人的谈话也只是默默听着，偶尔需要才礼貌微笑点头。 只是“那个女生”这句话在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她对洛黎的过去知之甚少。 也没有过问的资格。 各怀心思，以至于一路上都是沉默。 直到电梯打开，洛黎才犹犹豫豫地拉住了鹿辞雪的袖子。 “鹿总监，那个...” 鹿辞雪停下转身，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不应该带你去那里的，那几个人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她是想让鹿辞雪多多接触这个世界能开心一点，但是用餐的过程实在不怎么愉快。 最后临走的时候几个烦人的家伙还凑上来纠缠。 洛黎很自责。 鹿辞雪没想到洛黎是在纠结这件事，整个人仿佛都蔫儿了。 鹿辞雪认真地措辞，“我没有这样觉得，今晚的晚餐的确很好吃。” “谢谢你，我今晚过得很愉快。” 洛黎意外抬头，鹿辞雪冲她浅浅勾了下嘴角，高冷的面孔柔柔融化。 洛黎那点难过瞬间不翼而飞，还有点小得意。 “你喜欢就好，之前我都是和我一个同学一起去的，好久都没去过了，谢谢鹿总监今天愿意陪我。”人一旦得意就容易栽跟头。 比如洛黎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了鹿辞雪，本来还温柔地对她笑的女人瞬间收敛表情。 “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那扇门绝情地在洛黎面前合上。 留下洛黎站在原地一脸懵。 * 这一周洛黎都没怎么再能专心摸鱼。 周四的会议上她和那个周沫的实习生算是第一次认识。 洛黎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善良可爱的小甜妹。 明明俩人都知道彼此是竞争关系，但是洛黎在前面讲解PPT的时候周沫听得特别认真，之后还特地跑来要她的联系方式，告诉她做得特别厉害。 反观自己的上司坐在离自己最远的地方，默默地听完以后连一句点评都没有就离开了会议室。 但是洛黎有强烈的直觉，鹿辞雪是不想见到自己旁边这个女孩。 这俩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愁什么怨？鹿辞雪也不是那种恶意针对员工的人啊。 “洛洛，你们鹿总监人真的好高冷哦。” 俩人都是刚来没多久，又很外向的性格，很快就熟络起来。 此时，周沫正和洛黎一起坐在公司的食堂用餐，令人意外的是今天的员工食堂还出现了鹿辞雪的身影，只不过那人从她们旁边经过的时候只简单地点头示意一下，一句话都没讲。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恶意，鹿辞雪在别人的印象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但是洛黎下意识就张口护短，“没有啦，鹿辞雪人很好，她只是不怎么擅长表达而已，你和她熟悉之后就知道了。” 周沫咬住嘴里的鸡翅不动了。 这人就敢直接叫鹿辞雪的名字吗？ “算了算了，我还是不敢。”周沫愁眉苦脸地说道，“你上次讲得真的好好哦，好多专业名词我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这周四到底该怎么办。” 洛黎对周沫这种性格还蛮有好感的，很认真地安慰起来，“你比我厉害多了，我这些东西都是换汤不换药，拿以前的东西加了一点自己的想法而已，有的或许都不切实际。” 对面的呆萌小甜妹感激地点点头。 但是很快，洛黎就见识到了这个人到底有多“厉害”。 周五下午，洛黎已经在计划着周末要去哪儿玩儿，该怎么和鹿辞雪更进一步。 季秋白突然绷着脸快步走到她身边拍了拍，“洛黎，你跟我来一下。” 洛黎不明所以，周围的人却都在低头议论纷纷。 只有陈婷看起来愤愤不平地，“放心，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去吧。” ？ 洛黎一头雾水地跟着季秋白离开，到了鹿辞雪办公室里面却没人。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问问鹿总监去哪儿。”季秋白似乎也不知道鹿辞雪临时出去了。 洛黎拉住了要往外走的季秋白，“到底怎么了？” 季秋白也很头疼，“你还不知道吗？郭经理昨天晚上点名道姓说你违反公司条例泄露公司机密，今天上午已经传开了。” 但是只是在市场部内部小范围传播，因为鹿辞雪第一时间就表明了态度：没有证据，不要随意散播谣言。 洛黎懵了，先不说她一个实习生能不能接触到公司机密，她和这个郭经理是一点都不熟啊！ 这件事暂时不能让她爸妈知道，虽然她觉得凭自家父母的手段这件事可能已经传到他们耳朵里了。 但是她得试着自己处理一下。 不过这位郭经理陷害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洛黎你快看，鹿总监她...”陈婷听到脚步匆匆的季秋白说鹿辞雪不在，闪身进了办公室找洛黎。 手里的手机上是一段正在播放的视频。 是一家咖啡厅，面对面坐着的俩人是鹿辞雪和周沫，视频看起来似乎是在场的第三者拍的。 周沫坐在对面抽抽嗒嗒的，哭得很伤心，在哽咽着道歉，能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只是一时糊涂，希望鹿总监不要开除她... 鹿辞雪却沉着一张脸毫不动容的样子。 周沫到最后甚至不顾别人的眼光跪了下来。 但是鹿辞雪还是冷眼看着，连扶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要是觉得跪着能解决问题，那你就跪着吧。”女人直接站起来离开。 完全不了解情况的洛黎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但是鹿辞雪也太狠了吧，完全不顾及周沫的自尊。 “这是什么时候的？” 陈婷叹了口气，“你还是太稚嫩了，公司里各种各样的小群多了去了，别看大家表面上和和气气，你这事昨天晚上被传开之后，你看今天有谁还跟你多说话了？”除了工作群，那些小群可没一个人拉洛黎进去。 洛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好像的确是，除了刘姐来给她交代工作，其他几个过去乐意使唤她跑腿的人今天也都一次没找过她。 “视频应该是今天中午的休息时间拍的，也不知道鹿总监到底是去说了什么，反正你俩现在都是风暴中心的人物了。” 此时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猛地推开，看得出来开门的人心情不太好。 陈婷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鹿辞雪，麻溜地悄悄退出去。 封闭空间里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仿佛在无言对峙。 终于，洛黎试探着小心翼翼开口，“你刚才为什么要去找周沫啊？” 而且最后还是不欢而散，这下子在公司里岂不是更要被人嚼舌根子了，这人怎么一点为自己考虑的意识都没有呢？ 她觉得鹿辞雪做得有点过火。 鹿辞雪淡淡地从洛黎身旁掠过，坐回办公桌前，“你看到了？” 洛黎迟疑地点头，小声说道，“我觉得你不该那么处理的，虽然我不知道她干了什么，但是她都下跪了，你那样是不是...”会招人非议的。 越往后说洛黎的声音越没底气，因为面前的女人对她笑了。 是那种嘲讽的冷笑。 鹿总监的怒气永远都不会写在脸上，因为生气没用，她要做的是立马想出方案解决问题。 但是临近发情期的猫猫情绪波动极大，理智压抑不住情感。 洛黎的这些话就像是催化剂，加速火山熔岩的流动。 忙到一个上午滴水未进的鹿辞雪怒极反笑，说出口的话冷若冰霜，“洛黎，你是在为了她质问你的上司吗？” 洛黎语塞，觉得鹿辞雪像是吃枪药了一样。 她明明是担心她，怎么到鹿辞雪那儿就变成质问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现在两个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堵厚厚的墙，洛黎也闷着头不说话。 “摆正你的身份，收起你那没用的同情心。”鹿辞雪没再看她，握笔的手指骨节泛白，在强忍着什么，“出去。” chapter 12 洛黎回到工位上时能明显察觉到周围的人不停打量的视线。 但是她没心情去关注那些，趴在桌子上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陈婷想问问情况，看到洛黎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也没敢开口，留洛黎一个人静静思考。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也或许是洛书赫和洛知凝从小把她保护得太好，在阳光下长大的向日葵鲜少可以察觉到外界的恶意。 洛黎又偏头看着那间办公室的方向，凝视一会儿之后突然起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办公室里的休息室内，鹿辞雪甚至掐住自己的手臂，试图让混沌的大脑冷静下来。 她的视线慢慢挪动到那张床边放着的衣服上。 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她之前说洗好之后会还回去，但是那上面应该还是一直留着洛黎的味道。 洛黎早就忘了那个穿走她衣服的女人到现在也没有归还。 最近的发情期来得愈发紊乱，方才大幅度的情绪波动让窝在床边的猫更难熬了。 她可耻地埋进去，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僵，本就绯红的眼眶晕染得更深，眸中浮上一层湿热的雾气。 没有了... 闻不到洛黎的味道。 猫咪实在没了和周沫对峙时的那副冷雅凉薄。除却发情期的困扰，还有刚才将要窒息的心痛，重叠在一起几乎要让她失去理智。 她在气个什么劲呢？ 洛黎太善良了，恐怕就算知道这背后是周沫在搞鬼，也不会像她那样咄咄逼人。 在洛黎看来她就是那种严苛到不近人情的人，没关系，洛黎离她远点就好，反正连她自己都唾弃自己这副样子。 白里透粉的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 痛感、不安、委屈、燥热，情绪像胡乱纠缠的细线一般，裹挟着冷静自持的女人放下最后一道伪装的防线。 她缩成猫咪，试图让自己能稍微缓解一点。 白猫漂亮的眼睛闭起，一颗小小的泪珠滑落，沾湿了瞳孔旁柔顺的猫毛。 * 洛黎下到下一层，找到那位指认她的经理郭文杰的办公室，要开门却被冲过来的助理拦住。 “诶别别别，这事儿都已经惊动董事会那边了，咱就先消停一会儿。”郭文杰的助理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大口喘气，看起来他好像也挺忙的。 “但是我需要一个解释。” 助理左右看了一周，把洛黎拉到楼梯间。 “你这是被冤枉的大家心里其实也都清楚，但是架不住他郭文杰上边有人啊，平日里在公司就很嚣张了，所以肯定没人愿意站出来帮你说话。” 洛黎没听到重点，想开口却被郭文杰的助理制止。 “你不用担心，你这事儿已经有人替你摆平了。” 洛黎啊了一声，从她知道这件事到现在也就一个小时吧？怎么就摆平了？ 难不成是她老爸老妈干的？ “要我说鹿总监也是牛，她怎么就知道那个实习生和郭文杰有一腿啊，而且还能直接去和人当面对质，但是这个周沫也很有心机，都已经彻底败露了还故意拍那种卖惨的视频。” 洛黎懵住，信息量有点大，她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助理看洛黎呆在那儿，摆出一副让她放心的表情，“郭文杰没少干这种事，一听周沫在旁边鼓动就自尊心膨胀了，但是他应该是想不到鹿辞雪会直接出来护着你，所以啊，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面前的男人像说段子似的，那嘴就没停过，“不过你们总监的苛责员工的辉煌历史又要添一件了，虽然她对这种风言风语一直不在乎，但年轻人要知恩图报啊...” “对了，过会儿人事部那边肯定要来找你，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她为什么要诬陷我？”洛黎说话的声音有些滞涩，想到鹿辞雪刚才那么生气。 她应该让她很失望吧？ 助理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洛黎，“你还是年轻啊，这职场的水可太深了，我说句难听的，她接近你只是为了了解你这人平日里的行为习惯，然后在你不设防的时候重重一击。” “出其不意，学过吗？你们可是竞争关系啊。” 洛黎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嗯嗯啊啊几声转身就要走楼梯上楼。 结果从楼梯口出来就碰到人事部过来的人也恰好从电梯出来，直接就把她叫走了。 洛黎想去鹿辞雪办公室的脚被迫转了方向。 到了人事部，周沫垂着头脸色煞白，连看都不敢看洛黎一眼。 旁边挺着啤酒肚的郭文杰脸上不服但是也不敢发作，整个人却还是透着一股嚣张。 也是，他有人罩着，当然有恃无恐。 旁边的周沫肯定是彻底完了。 人事部问得很仔细，三个人时不时各自回答一句，倒是花了不少时间。 结束的时候已经下班了，郭文杰像是甩掉什么麻烦一样，看都不看周沫一眼就径直绕过俩人快步离开。 周沫抹着眼泪跟在洛黎身后道歉。 洛黎却对这件事半点兴趣也没有了。 “你不用给我道歉，”洛黎着急想要离开，头也不回，“倒是我要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教训。” 急急忙忙跑回市场部，周五下午的部门早就变得干干净净，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季秋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手里还端着咖啡站在窗边没走。 “解决了？”季秋白刚要关怀一下，洛黎嗯了一声就接着问道，“鹿总监已经走了？” 季秋白奇怪地点头，“一下班就走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吧。” 洛黎激动的情绪瞬间平复，闭上嘴默默收拾东西。 要准备冲出门才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季助理怎么还不下班啊？”又是周末又是中秋的，今天可没有一个愿意留下加班的人。 季秋白站在窗边往下望，看到那辆价格不菲的黑色轿车，颇为头疼。 有钱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脚还没好就敢往外跑，早早就来公司堵她。 “冒昧地问一句，洛小姐和景总很熟吗？” 洛黎点头，她和景瑶可是手里拿了对方无数黑照的关系。 “我有个小小的请求，麻烦洛小姐帮我问问景总，她什么时候才会对这场游戏失去兴趣，”季秋白脸上已经有了被冒犯的不悦，说出来的话也不留情面了，“她已经严重打扰到我的生活。” 洛黎站在公司门前看着那个和她打招呼的妖精女人时，突然有点同情季秋白。 “人家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才会腻，你已经打扰到人家了，”洛黎指了指上面，“都被你吓得不敢回家了。” 景瑶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轻笑一声，“我有那么吓人吗？只是为了感谢她在医院的照顾，想请她吃顿饭而已。” 洛黎无语地翻白眼，“恐怕到最后她只会更讨厌你，哪有你这样追人的啊，要我说你真是平常被追求得太多，站在追求者的角度，不能这么霸道。” 景瑶挑眉，“那你说该怎么办？” 洛黎想到此时站在上面那个明显比自己成熟多了的助理，揪着眉认真思考，“要我看，她这人对甜言蜜语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得给她展示一下你的能力。” 她跟陈婷她们私下八卦的时候了解到季秋白一直是单身，不光长了那样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对待感情也是一副冷淡的态度。 属于是那种人家跟她聊鲜花婚礼，她跟人家聊工作学习的人。 洛黎想到这儿突然抿嘴。 难怪能这么被鹿辞雪器重，只要鹿辞雪一个眼神季秋白就知道总监需要什么。 对比之下她好像还真的蛮逊的。 那么优秀的人，自己真的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吗？ * 回到家，对面紧闭的房门仿佛将一切都隔绝成两个世界。 洛黎缓慢地换鞋、洗手，被这个问题搅得心神不宁。 鹿辞雪本来还说这周要和她一起吃饭的，她每次想到都在期待，现在俩人的关系却如坠冰窟。 对面的那间卧室里，把自己泡在凉水之中的人再度缩回床上，这次即便是变回小猫，她都没有再放任自己去对面敲门。 自控到极致便成了自虐，冰冷空荡的房间安静到只余下混乱的呼吸。 中秋洛黎听洛母的话回洛家，俩人知道洛黎在公司被诬陷的事。洛知凝告诉她要好好感谢鹿辞雪。 洛黎强撑着微笑糊弄过去，她也想见到人啊。 但是这两天她一次都没有见到鹿辞雪，鼓起勇气去对面敲了一次门，里面也没人答话。可能是不在，也可能是不想见她。 发送的信息也一概不回。 洛黎意识到，她是真的生气了。 算了，等周一总能见到的。 周一早，洛黎起了大早在电梯前等着，等到上班迟到也没能看见鹿辞雪的身影。 “鹿总监没来上班？”洛黎站在那间办公室前蹲人，等来的却不是鹿辞雪，而是季秋白说的鹿总监今天请假了。 见鬼，鹿总监请假，听起来就像是在开玩笑。 “她生病了，其他的什么也没跟我说，我现在打算过去看看。”季秋白想要绕过洛黎回自己的办公室，面前的人却很没有礼貌似地挡住她的去路。 季秋白这才注意到洛黎脸上的担忧和焦虑，看起来比她着急多了。 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既迟到又旷工的洛黎连假都没请，骑着小电动回家，敲了好几次门还是没人应。 “鹿总监，是我，你开门好不好？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是我识人不清就胡乱下定论，你生气归生气，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对不对？”洛黎边敲边喊，也不知道里面的人能不能听到，毕竟这门的隔音很好。 生病了，鹿辞雪怎么会生病呢？季秋白说她那天为了解决这件事，可能一天都没吃饭，怎么会不生病呢？ 主卧里，床上的女人右手攥着一件衣服，但也只是握住，她根本没什么力气。 烧得迷迷糊糊的人艰难地睁开眼睛，但还是轻而易举辨认出门外是谁。 “你再不开我就要找人拆锁了。”洛黎只强硬了一下就又软着语气求人，“开门好不好？” 咔哒一声，门缓缓打开。 身形不稳的女人整个人都红透了，浑身滚烫，连呼气的温度都热得灼人。 洛黎也分不清鹿辞雪到底愿不愿意见她了，毕竟女人这么自然地就扑到了她怀里，双臂缠住她的脖子，埋首深嗅。 是烧得不清醒吧，洛黎一路上开得飞快，身上凉凉的，可能她是觉得抱着很舒服。 “洛黎...” 洛黎还在给女人找理由，怀里的人叫了她一声，带着鼻音，让人无端听出几分委屈。 “我只抱一小会儿，可以吗？” chapter 13 胸腔里，心脏在剧烈跳动的声音好吵，似乎是因为怀里的人实在太烫，洛黎的整张脸几乎熟透。 那个... 她没穿...还抱得好紧。 为什么呢？她还以为鹿辞雪还在生气不愿意搭理她，一见面却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要把自己塞到下属的怀里。 明明嘴上说只抱一会儿，不讲信用的猫却越环越紧。只要洛黎不说话她就可以一直这样耗着。 贪婪地深嗅洛黎身上的甜香，会很有安全感，可以缓解自己熬过发情期之后的不安和麻木。 即便这份安全感是她偷来的。 “你发烧了，有没有吃药？” 藏起来的猫从喉咙里闷闷地呜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吃没吃。 算了，这么迷糊也不指望她能说出来点什么。 洛黎也就任由她抱着，伸手把人捞起来抱回房里。 两户的房型构造一样，洛黎很快就找到主卧，门没关，洛黎要把人往床上放，还靠在她肩膀处的人像是突然清醒一般睁开眼睛，自己撑着坐回床上，盖好被子。 捂得严严实实的。 就像是在藏什么东西一样。 她好像真的清醒了，坐在被窝里看着洛黎，平日纯白清雅的面孔因为发烧而变得格外不同，唇瓣胭红，双颊绯润，只那一双眼睛从方才的迷离潋滟转回淡漠疏离。 但是配上这张脸实在不怎么有攻击力。 落差感太大，洛黎竟然感到遗憾。 “家里有体温计吗？”暂时不打算思考鹿辞雪刚才主动挂在自己身上的原因，洛黎环顾四周，清清冷冷的卧室。 没看到有医药箱或者药，有一只大猫猫倒是很惹人视线。 “不用你管。”鹿辞雪扭头不看她，后知后觉想起两个人闹过不愉快，说好要和洛黎保持距离，大脑却晕晕乎乎的，一见面就抱住人家，现在还说出这种仿佛赌气的话。 嘿，好绝情哦，是还在生气吗？ 洛黎绷紧双唇，让自己忍住千万不要做出一些得意忘形的表情。 冷静自持的鹿总监在跟她闹脾气，不让她管，不回消息，不愿意搭理她。换做平时那个清醒的人和自己说这种话，洛黎可能会立马开溜，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生病的小猫要哄着才行。 这像是什么啊？别人家女朋友吃醋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 “我带你去医院，换件衣服好不好？”洛黎的语气柔下来，将床边的拖鞋放好，“当然要管的，我这么笨没鹿总看着可不行。” “你不笨。”鹿辞雪突然出声，洛黎怔忪抬头，看到床上的人盯着她说得很认真。 鹿总监做什么都很认真，很让人安心，但是又什么都不说，闷头自己消化。 刚才还不让人家管，现在却在纠正洛黎的说法，不让洛黎贬低自己。 在小猫的世界里，人类就是全部。 洛黎心底像是滑过一片羽毛，酥痒不已，笑着说道，“那跟我去医院好不好？” “不去。” ...... 其实也就是嘴上逞强，洛黎要带她去衣帽间她也不反抗，本来也没什么力气反抗。 鹿辞雪站在门前困倦地几乎要闭上双眼，也还是撑着墙自己换鞋。 洛黎想帮她，但是人家不让。 更让洛黎觉得神奇的是自己的上司抗拒去医院的原因竟然是害怕打针。 她都已经把这只猫带到医院门口了，鹿辞雪却不下车，坐在副驾上抿着唇，犹犹豫豫地看向她。 “怎么了？” “没什么。”独立的猫猫还是妥协似地打开车门，跟着洛黎走进医院。 变幻莫测的天气总是容易让人生病，医院里到处充斥着小孩子的哭闹。 洛黎看到一个小男孩哭得满脸泪痕，旁边的小女孩头上还贴着退热贴，反而乖乖地伸出白白的小手给护士打针。 然后不屑又嫌弃地撇了一眼旁边的小男生。 “你别哭啦，都已经不痛了，你这样会吵到别的小朋友的。” 小男孩委屈地瘪着嘴，抽泣着回答，“呜...它都戳进去了呜呜...” 洛黎觉得两个小团子的交流实在是有意思，想让鹿辞雪看看，结果发现自己身旁没人了。 嗯？ 洛黎转头，丢了的猫咪正站在她身后，紧张地盯着那边。 护士熟练地把针头扎进去。 鹿辞雪瞳孔一扩，更不安了，下意识揪住洛黎的衣服。 女人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极其别扭，犹豫地拧眉，抬头看着洛黎。 眼神是很有气势，威风凛凛的，声音小得犹如蚊咛，只生硬地吐出一句，“我不打针。” 什么？她说什么？ 洛黎看了一眼那边淡然的小女孩，又转回来看看自己身后这个大人。 鹿总监害怕打针啊。 噗。 洛黎勾唇，“我们去问问医生，医生说可以不打针的话我们就不打。” 显然这个回答并没有让那只猫咪满意，但还是被洛黎带着送进医生的问诊室。 洛黎觉得那幽怨的眼神和别人家的猫咪吃不到罐罐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还好，医生只是给开了药，没有把这只猫抓去打针。 从医院回来，洛黎开始各种忙前忙后，去厨房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几乎全是速食。 虽然厨艺比不上自家老爸，但是在国外能生存这么久，做一些简单的对洛黎来说还是绰绰有余。 比如面条和煎蛋。 沙发上的人手里捧着热水，垂眸看着杯面冒出的热气，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黎放轻脚步走到鹿辞雪旁边，探头探脑地想去看她到底怎么了。 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冷不丁倒映在鹿总监淡漠的视线里。 洛黎一个激灵，“那个...饭我做好了，你去尝尝？” 鹿辞雪没动，就算浑身无力但是气势还是在的，她由低向上仰视着落黎，眸中的复杂让洛黎根本看不透。 插在俩人中间厚重的冰墙有融化的趋势。 洛黎突然聪明一次，觉得鹿总监是想和自己说话。 但是这个内敛傲娇的家伙怎么会先开口呢？ 洛黎嘴角扬起，“上次我是想说你那样会被别人在背后议论...”她想鹿辞雪应该也不在乎这些，但是她听着难受。 算了，那种事她来解决就好。 洛黎惭愧地摸了摸耳朵，“而且我没想到她是故意的，你还在生气吗？” 清澈纯净的双眸真诚地看着她，只装着她一个人，这种直白的视线让鹿辞雪下意识想躲开。 她不知道怎么应对。 看鹿辞雪似乎没在生气，洛黎开始放心地得寸进尺起来，撒娇掂手就来，“对不起嘛，你不搭理我我什么都干不好，吃不好睡不好的，你看都有黑眼圈了...” 洛黎想往前凑让鹿辞雪看看自己眼底下的青黑，沙发上的人却无情中带点慌乱地站起来，往餐桌的方向走去。 “我没有生气。” 洛黎也不拆穿某只小猫的嘴硬，跟着走过去，“好，没有生气，你尝尝好吃吗？” 还蛮意外的，这种家境优渥的孩子还会自己做饭。 鹿辞雪咬了一口煎蛋，想到洛黎平时的确也没什么架子，跟谁都玩儿得开。 鹿辞雪对食物的味道要求很低，对她而言吃饭的作用仅仅在于补充能量，而不是品尝味道刺激味蕾，分泌快乐的多巴胺， 但是今天这普普通通的东西吃起来却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好吃吗？” “嗯...”认真吃饭的人小口小口地咬，真的很像猫。 其实能好吃到哪里去啊，但是听到鹿辞雪口中赞同的答案，洛黎还是忍不住弯起眼角。 完蛋了，她怎么会觉得这冰块好可爱。 鹿辞雪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忍着那道视线将大理石餐桌上的东西吃完。 “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又是这样客客气气的道谢。 洛黎觉得是时候稍稍推进一下两个人的关系了。 眼疾手快地抢在鹿辞雪之前把碗筷端在手里，洛黎靠着桌子说道，“干嘛总是要跟我说谢谢啊？反正我今天不去上班了，我就留在你家照顾你，看你到底能说多少个谢谢。”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鹿辞雪迷茫地眨眼，纯黑细长睫毛下的瞳孔写满了疑惑。 洛黎出来的时候坐着的人变成了站着，但是没有离开。 “你现在该去睡一觉，然后起床吃药。” 鹿辞雪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许久，在确定这个人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情绪。 对于洛黎的话只是敷衍地点头，其实她根本就没听进去洛黎在说些什么。 她不动，洛黎无奈笑出声，“鹿总监，请问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刚才生气了吗？”这个玩笑在对面的人看来似乎一点都不好笑。 洛黎愣住，鹿辞雪为什么会觉得她生气了？想想自己刚才的表现，洛黎震惊于鹿辞雪怎么会这么敏感。 “当然没有，我只是不想你每次都跟我说谢谢，我觉得我们明明很熟悉了...”洛黎最后小声咕哝一句，“刚才还非要抱我来着...” 鹿辞雪没听到最后一句，但是她明白了洛黎的意思。 “我知道了。” 洛黎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好了，快去睡觉，我在客厅陪你。” 说完这话之后洛黎才后知后觉自己有多么嚣张，这还是在别人家，她也敢命令她的顶头上司了。 鹿辞雪定定地站了一会儿，没说什么，听话地转回卧室。 洛黎这才放心地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拿出手机，她已经因为无故旷工出现在通报名单上。 呜呜呜...她的工资，心痛。 洛黎长叹一气，忍不住又嘿嘿一笑，算了，跟追老婆比起来，明显还是后者更重要。 又过一会儿，主卧里的人还是没有睡着。 她才刚刚度过发情期，那方面的需求是没有了，但是对洛黎陪伴的渴望却疯狂地攀上另一座顶峰。 想被抱着，想在能闻到她味道的地方休息... 床上的女人乌丝散开，优越的容颜愈发红润，水眸涣散，咬住自己的唇瓣忍耐，用被子把自己埋起来。 不是因为复热，而是因为另一种纠结和羞耻，像是在暗处波动的涛涛汹流，无耻地贪恋别人的怀抱。 怎么办？ 洛黎回家拿来自己的游戏掌机，还没打完一局，主卧的门悄悄被推开。 一只因为发烧绵软无力所以走得不太稳的糯米团子一点点挪到洛黎腿边，蹭来蹭去，软软地叫一声。 洛黎低头，“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是身体太弱所以又变回去了？ 猫猫当然不会回答，她只是那样坐着，水汪汪的蓝眼睛往上看，也没有非要洛黎抱她，乖乖的，越这样懂事反而更让人心软。 可怜兮兮一小只跟游戏比起来，洛黎立马把游戏机丢在一边。 好吧好吧，既然鹿总监自己不睡，那她就在一旁看着好了。 小猫被轻巧抱起来放到腿上，瞬间就听懂人话似的闭上双眼，霸道地打劫抱住洛黎的食指。 不太用力的软垫把洛黎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肚肚上，安心睡着。 洛黎心都要萌化了。 日光转落，透明窗外的天色暗淡，投下昏黄光影。 猫猫先行睁眼，旁边的人类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安静的睡颜跟平时全然不同。 她盯着那张脸痴痴看了一会儿。悄悄地...一点一点地...再靠近一点。 近到身上的毛毛能感受到洛黎的呼吸。 猫咪的脑袋窝在洛黎的肩膀旁，她抬眸看了看，闭合的唇瓣诱人。 亲起来的感觉也很好，软软弹弹，她曾经偷偷满足过自己的小私心。 只有一下下，但是现在想起来猫猫都觉得羞耻不安。 她不经别人同意就亲。 好坏。 但是，但是洛黎现在睡着了，这是在她的家里，不会有人知道的。 魔力漩涡危险又迷人。 猫猫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在刚要偷偷碰上的前一秒，面前的人类先行把她搂在怀里，也不知道是将她当成了普通小猫还是睡迷糊了，在小猫的脑袋上毫不犹豫地亲亲。 刚睡醒时微哑的嗓音性感温柔，“嗯？你醒啦？” chapter 14 猫猫明显僵硬一瞬，扬起爪爪就要挡住洛黎，却被可恶的人类按住继续亲。 洛黎厚脸皮地想，一睁眼就看到这么可爱又黏人的小东西泪眼汪汪地看着你，换谁也忍不住啊。 这不怪她，她只是犯了每个人类都会犯的错误罢了。 毛毛被亲得乱七八糟，小白猫终于摆脱魔爪，一溜烟窜回卧室，顺手带上门。 洛黎可惜地看着逃之夭夭的猫咪，不过跟上午比起来明显有精神多了，应该是退烧了吧。 看一眼时间已经该吃晚饭了，洛黎揉揉脖子，刚要起身，卧室的门再次被人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面色终于稍稍红润，看向洛黎的目光变得谨慎疏离，像是在防备什么危险一样。 洛黎也没注意那么多，虽然莫名有点心虚，但面上不显。 把手里的体温计递给鹿辞雪以后，就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鹿辞雪晚上想吃什么。 她好自来熟，感觉已经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了。 洛黎打开冰箱的时候还在不停嘟囔，“下次家里要放一点新鲜的水果蔬菜，对身体好，不过也是，你平时回来得太晚根本就精力自己做饭....” 洛黎头脑一热，“要不你晚上来我家吃啊。” 她可能确实需要回去学习一下自家老爸的厨艺了。 洛黎深以为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她好像已经自顾自地把鹿辞雪到自己的生活范围里。 鹿辞雪正在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已经退烧了。 她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不合理。 为什么要邀请自己去她的家里吃饭？洛黎今天为什么要过来照顾她？是因为上次的事来道歉吗？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明明她们只是没有太多交际的陌生人，顶多再加上一个上下级关系。 “不用。”鹿辞雪食指蜷缩起来，垂眸看着体温计，不咸不淡地拒绝，“我自己可以。” 自己可以，自己可以的话能把自己搞生病吗？ 洛黎撅嘴，要抱抱要贴贴的人是她，现在对自己一脸冷淡的女人还是她，鹿辞雪脑子里整天到底在想什么？ “那好吧...”洛黎乖巧闭嘴回到厨房，看着手机上的视频指导思索着除了粥她还能做什么。 身后悄无声息地猛地冒出一个声音，“你在做什么？” 洛黎冷不丁被吓得一惊，转身，后面的人几乎要贴到她身上，在洛黎转头的时候才默不作声地拉开距离。 ？ “还没想好，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鹿辞雪摇摇头，走上前，将洛黎刚拿出来的鸡蛋敲碎，倒进碗里。 洛黎不明所以地看着鹿辞雪的动作，这人实在是很娴熟。 所以...鹿辞雪是在做晚饭！？ “我做的不好吃吗？”洛黎瞬间蔫儿了。到底是有多难吃啊，明明身体不舒服也要自己来做。 鹿辞雪握住筷子的手一顿，很简短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她的本意是自己之前明明答应过洛黎要一起吃饭，但是一直都没有实现承诺，而且洛黎今天在这里照顾她很久，所以她想过来帮忙。 鹿辞雪不喜欢从别人身上得到太多东西，不管是同情怜悯还是无端的善意，总是想要用对等的方式还回去。 没有什么特别对待是不抱目的的，就像她的父母、那些合作方，甚至是洛黎的父亲。 可是她猜不到洛黎的目的。 而且这个人类也是唯一一个她卑劣地主动去招惹的。 鹿辞雪放下手中的东西，唇色带着淡淡的粉，不施粉黛的脸孔转向洛黎，她看到洛黎也在很认真地盯着她，鹿辞雪的耳朵无端烧起来，但是视线却变得游移不定。 “洛黎......” 小古董说话的语气都虚虚的。 “你今天为什么会来我家？” 嗯？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 洛黎立马就回答道，“季秋白说你生病了，我担心你啊。” “为什么？” 洛黎被又一个“为什么”搞得摸不着头脑。 但她似乎又反应过来，鹿辞雪是在问她为什么要担心她吗？ 洛黎心跳突然加速，有点怀疑自己的心意会不会就这样暴露了，看着那张认真的脸，她又觉得鹿辞雪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你觉得是为什么？”洛黎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鹿辞雪懵住，她不知道，因为她不知道洛黎的好意味着什么才问出这个问题，现在洛黎却把问题抛回来。 人类之间的情感很复杂，亲情、友情、爱情，种种联系都可以产生对另一方担忧的情绪。 但是她不是洛黎的家人，也不是洛黎的朋友，更不是洛黎的爱人。 她不知道自己和洛黎是哪一种纽带连接起来的，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反感，甚至贪恋。 她不是没有过推断，是洛黎对自己化成猫猫的喜爱，还是洛黎善良所以对不熟悉的人也可以做到关怀备至，更离谱地想过她是不是为了讨好上司...... 反正不会是喜欢。 这个答案她连猜都不敢猜。这样的人，有哪里值得别人喜欢呢？ 该怎么回答？不能回答，一旦回答这短暂的美梦可能就破碎掉了。 她退缩，想要逃避这个问题。 猫咪对于人世的□□认识得还不够透彻，她的世界只有简单的喜欢与厌恶，不知道人类的情感和心理可以复杂到何种程度。 洛黎看人低头不语地又开始摆弄手里的东西，心底涌现一股奇妙的感觉。 她的鹿总监似乎在刻意避开啊... 洛黎淡淡一笑，也没有追问，在一旁给人打下手。 她知道鹿辞雪沉默寡言，对待这种事也应该是第一次。 没关系，她可以慢慢来。 似乎已经有所成效了不是吗？ * 鹿总监周二就回到工作岗位，本来懒散的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最近的天气又奇异转暖，部门一些男职工甚至已经换上了短袖。 洛黎起初那一周还会老老实实地穿着正装来，现在也开始摆烂。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昨天她死皮赖脸在鹿辞雪家里待了好久，甚至得寸进尺地提出怕她晚上再烧起来自己要不要留下时，被鹿辞雪无情地推出家门。 也很累了，所以今天又差点迟到，也没能和鹿辞雪一起来上班。 真是可惜。 更可惜的是鹿辞雪还被安排下午要出差，一直到国庆她都见不到人。 至于那些说鹿辞雪苛责员工的流言蜚语，在事情真相大白外加她拜托父母暗中处理的情况下，已经听不到有什么人闲着嚼舌根了。 因为她昨天没来，今天的工作任务很重，洛黎一个上午都分不出时间去办公室找鹿辞雪。 神奇的是她想的那个人先来找她了。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洛黎没有特别留意那是谁。 “把这些再核对一下，周四之前发我邮箱。”熟悉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陈婷接过文件说了声好，洛黎这才抬头，看到鹿辞雪今天的打扮两眼放光。 本应该点击“保存”的鼠标一歪，把文档关掉了。 “啊！”一声鬼叫不合时宜地响起。 鹿辞雪偏头看了一眼这个抱着脑袋一脸痛苦的实习生，无可奈何地闭眼，“洛黎，到我办公室一趟。” 洛黎耸拉着脑袋低低哦了一声。 跟在鹿辞雪身后眼神却还是忍不住往前面的人身上瞟。 银丝眼镜、包臀裙、黑丝、高跟鞋，领导是这么激励员工努力工作的吗？ 哪儿哪儿都戳她审美点上了。 “你在笑什么？” 洛黎啊了一声，鹿辞雪已经站在门口转身奇怪地看着她，她还是像个流氓一样盯着人家的腿。 不停傻笑。 “没什么。”洛黎很正经地站好，视线转回那张精致清冷的脸上，“只是看到鹿总监就觉得心情好，瞬间有了工作的动力，相信我们市场部一定会在鹿总监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胡扯。 鹿辞雪不太想搭理她耍嘴皮子的话。 “我这几天不在公司，你不要和别人起冲突。”虽然洛黎背后有洛父洛母为她撑腰，自己这一番话显得很多余，但是鹿辞雪还是说出来了。 “嗯嗯嗯，我知道。”洛黎只顾着点头答应，突然反应了一下鹿辞雪的话，笑嘻嘻地说，“你放心，我肯定听你的，绝不惹是生非，在公司乖乖等你回来。”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何祈年。” 洛黎楞了一下，何祈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哦对了，是郭文杰被开了之后那个新上任的策划部经理。 “我跟他又不熟，找他干嘛？” “一个...”鹿辞雪停顿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概括他们的关系，不过这并不重要。 “一个朋友，你有需要可以去找他帮忙。” 洛黎坐在电脑前盯紧电脑屏幕，双手劈里啪啦地打得很快，要把自己上午弄没的东西润色修改。 但是那副架势让陈婷莫名发怵。 “洛洛，你没事吧？” 洛黎摇头，眼睛还在屏幕上但是大脑已经早早跑去别处。 朋友.... 洛黎觉得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真的很搞笑，但是从鹿辞雪嘴里能听到她说那是一个朋友，这是多么稀奇的一件事。 连她在鹿辞雪那儿都还算不上朋友吧？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正当洛黎坐立不安时，刘悦从旁边经过，“小洛麻烦帮我把这个送去策划部签一下...诶你在忙吗？那我自己去好了。” “不用刘姐，我刚好弄完了，我去吧。”洛黎笑得很甜，正好让她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家伙。 策划部的人属实是赶在年底前大换血了一波。 说明这个经理倒是还蛮有能力的。 洛黎正巧又碰到了上次那位段子哥助理，正笑着跟她打招呼。 洛黎也笑着回应，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齐哥，你们这新经理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啊？” 对公司大大小小所有八卦了如指掌的男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似乎还有点兴奋，“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往外传啊。” “我们这位何经理和你们鹿总监可是一个大学毕业的，俩人当时就认识了，还有的说他们谈过恋爱呢，这是来再续前缘的。” “我昨天帮他弄一个软件，正巧鹿总监给他发信息，主动发的啊，你猜猜备注是什么？” 洛黎脸已经沉下去，沉浸在八卦中的人完全没有察觉。 “什么？” 助理掏出手机，给她打了几个字符。 【（爱心）鹿（爱心）】：你如果没空的话我可以去。 俩人一定是熟识的。 “可别往外说哦，我可只告诉你了。”齐哥年纪也不大，但部门里大多都是经验颇丰的老前辈，好不容易逮到洛黎这个聊得来的年轻人，根本忍不住一起吃瓜。 鹿辞雪和季秋白已经要乘电梯下楼，从另一边的步梯里走出一个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洛黎。 不知道又被谁惹到了，总是喜欢这样撅着嘴生闷气，但是又似乎格外好哄。 鹿辞雪的唇角扬起一瞬又放下，望向那个头也不回的身影，“洛黎，你去做什么？” 连方向都走反了。 被点名的人听到这个声音刹住脚步，有点尴尬，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回去，眼神乱瞟。 “没什么，我散散步。” 呵，嘴撅得都能挂个茶壶了，谎话连篇。 暂时没什么时间去琢磨是谁惹到了她，鹿辞雪揉揉太阳穴，退热之后的大脑还是难免晕沉，“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上。” 当然，鹿总监觉得自己说这话纯属是为了提醒和安慰，洛黎也的确需要尽快成长才可以。 但是那双泪眼汪汪的眼睛怎么还反倒更委屈了？ “哦...我知道了，我会反省的，我下次一定不这样了。”认错认得一点都不诚恳，耸拉着脑袋要越过俩人回去。 季秋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看电梯已经要到了，自己身边的鹿总监突然转个方向往回走。 ？ “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洛黎刚走到自己位置旁边，她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一听就猜得到是谁。 但是不应该啊，鹿辞雪明明已经要走了。 “去我办公室。”熟悉的倩影在她身旁风一样飘过，带起一阵幽然冷香。 五分钟过后，陈婷看到洛黎蹦蹦跳跳地从那间办公室出来，春光满面。 就是这笑容看起来好不值钱啊。 她还真没见过哪个员工从鹿总监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这么开心啊...”陈婷抱着一杯拿铁凑过来，“展开说说。” “嘿嘿，没什么，工作时间不要开小差！”美滋滋的人竟然打开电脑，大有大干一番的架势。 ？现在明明是休息时间好吧！ 鹿辞雪从俩人身旁经过，陈婷看到那个不值钱的家伙立马跟人摆摆手，眼睛亮亮的。 “你记得多休息，不要太累了。” 步履匆匆的人微笑点头。 陈婷被呛到了。 不是吧？她刚才看到的是什么？鹿总监是笑了吗？而且还是对洛黎笑的。 这俩人....有猫腻。 洛黎感受到有人神色幽幽地盯着自己，转头却又没看到，不大在意地摇摇头。 —— 五分钟前。 “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很好。”洛黎嘴硬。 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表现非常幼稚，对着上司耍小脾气，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员工应该做的事。 但是不知为何她就是控制不住。思绪波动、患得患失，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郁闷不已。 “不要总是被别人左右情绪，如果我刚才的话让你感到不舒服，我跟你道歉。”鹿辞雪仰视着她，“但是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在这期间不会有人一直哄着你。” 洛黎那点小性子瞬间像瘪了气的气球一样消下去。 鹿辞雪是特地折回来找她的。 她根本就气不起来。 “我知道了。”洛黎低着头，像是个乖乖承认错误的小朋友一样。 似乎明白了，但还是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哄...哄一下也不行么...”洛黎偷瞄一眼，觉得自己真是胆大包天，脸皮厚到没边儿了。 鹿辞雪那张温雅淡然的面孔第一次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正当洛黎觉得自己会被踢出去时，她听到一个更不可思议的答案。 “你想怎么哄？” …… 这是洛黎坐在电脑前的第三次傻笑，陈婷觉得完全没眼看，嫌弃地转回去。 洛黎一脸小得意。 鹿总监刚才可是摸了摸她的头诶！ 要不这头以后就不洗了吧？ chapter 15 最近陈婷一直觉得洛黎不太对劲，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像是突然长大了一般工作效率极高，和人说话的时候就算是面带微笑也让人觉得那笑容里透着压迫感。 她发现洛黎在面对何经理时那种感觉尤为强烈。 在她们看来这位何经理人还挺好的，对待下属温和宽厚，年纪又轻，长得还帅，时不时还会请他们部门的员工喝奶茶，偶尔他们也能蹭到。 和鹿总监比起来确实是一个挺让人向往的领导。 这话别人说的，她当然是坚定站在鹿总监这边的。 此时此刻洛黎正站在茶水间，冒气的热水缓缓流入保温杯中。 茶水间永远是八卦流传最迅速的地方，身后坐着的几个人正在讨论什么。 “你们发现没有，鹿总监今天才刚回来，那个何经理一个上午已经不知道往咱们这儿跑多少趟了....”几个同事正坐在一起嘀咕，“而且每次来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谁还看不出来这人是什么心思啊。” “你别说我真觉得他们还挺配的，”另一个同事接着说道，“我中午去食堂还看到他们坐在一起呢，说不定有戏。” “也是，俩人势均力敌的，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你算哪根葱啊就同意了...” 这些话洛黎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本来就情绪不高的心底更委屈。 鹿辞雪今天出差回来从她身旁经过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中午吃饭也找不到人，原来是和那个何祁年在一起。 按鹿辞雪的说法，他们俩人是朋友。 洛黎知道自己不该乱想，也不该胡乱吃醋，她本来也没资格吃醋。 热水渐渐溢满，从杯口落到还在出神的人手上，洛黎被烫到，轻嘶了一声，疼出眼泪。 “没事吧？”有几个同事注意到她，过来帮忙。 “没事。”洛黎笑笑，急忙去用冷水冲洗，手背上白皙的皮肤都被烫红了。 还真是倒霉。 午休时间还没结束，办公区没坐几个人，有的还趴在桌子上补觉。 洛黎只觉得手上传来一阵火辣的疼痛，也不好麻烦别人，就打算现在去医院买药。 站在电梯前，门开的瞬间恰巧碰到上来的鹿辞雪和何祁年。 他们好像还在谈话，何祁年脸上的笑意很深，鹿辞雪的嘴角甚至也扬着淡淡的弧度。 但是下一秒鹿辞雪的视线就落在洛黎姿势怪异的左手上，红红的手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面前的人看到她之后眼泪汪汪的。 还蛮委屈的。 “怎么弄的？” 看到被当作透明人的何祁年，洛黎那点委屈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呜..不小心被热水烫到了，我自己去医院看一看，应该没事的。”洛黎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手都伤成这样了还要自己一个人开车去医院。 鹿辞雪也没对洛黎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发表评价，往旁边靠了靠，示意她进电梯。 “我送你。” 洛黎身后的尾巴快要旋上天，看了眼旁边的何祁年，很绿茶地说道，“你们还有事要商量的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何祁年笑着跟她说道，“没什么重要的，你们快去吧。” 鹿总监没理她，就那样表情平淡地看着洛黎，洛黎心虚地不敢再说话，低头乖乖走进电梯。 到医院医生给开了药，还用冰块给洛黎敷上。 洛黎坐在副驾，悄悄打量鹿辞雪好几次，只能看到女人的侧颜，眼睛正看着前面的路况一丝不苟地专心驾驶。 “最近出差累吗？” “还好。” “后天放假，刘姐说明晚聚餐，问过你，你说不去啊？” 鹿辞雪这才终于有反应，撇了眼她的手表情复杂，“你要参加？” 洛黎点头，手指碰了碰冰袋，“那是为了欢迎我才办的，我总不好不去...” 鹿辞雪没再说话，洛黎也拿不准她到底会不会参加。 但是现在有另一个问题更重要。 “我听大家说何经理和你上的是一所大学诶，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吗？”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算是在探究别人的私人过往了，洛黎面上不在意，心里紧张得要命。 “嗯。” 就一个“嗯”？ 洛黎一脸的沮丧非常明显，小声嘟囔道，“看起来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鹿辞雪默默思考一会儿，觉得她和何祁年的关系也并不能用好来简单概括。 同类加上她偶然的出手相助，只能说是认识而已。 鹿辞雪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这种解释没有必要，争执他们关系好不好这个问题本身就很没有意义。 鹿辞雪并没有把人带到公司，而是回了小区。 鹿总监让她待在家里好好休息，要记得按时涂药。 在回来的路上还因为她一直娇气喊痛，给她买了小蛋糕。 洛黎很厚脸皮地觉得鹿总监就是在哄她。 “下次不要这么冒失。” 洛黎没出息地叹气，光这一句责问她都能感到开心，是真没救了。 无聊地窝在家里，洛黎看着手上的冰袋，陷入沉思。 深思熟虑之后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啪嗒啪嗒打字。 爱心是吧？小鹿是吧？认识得早又怎么了？鹿辞雪还不是一看她受伤就二话不说立刻带她去医院。 知道自己的行为和心理都很幼稚，像个在幼儿园争宠的小朋友一样，洛黎还是得意地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手痛（流泪），但是被甜甜的小蛋糕哄好了（害羞）】 这个害羞的表清包就很意味深长。 发出去之后洛黎开始等着别人的回复。 当然，她的主要目的是让何祁年和鹿辞雪看到。 很快下面就出现很多人的关心。 只有景瑶很敏锐地问了一句；【哪家的小蛋糕这么神通广大啊？还是因为送小蛋糕的人？(坏笑)】 洛黎一条条翻下去，有何祁年很领导风范的回复：【好好休息】，但是没有鹿辞雪。 其实按照鹿辞雪那个性格就算看到了估计也只是窥屏。 洛黎咬唇苦恼，她到底懂不懂什么意思啊？ 鹿辞雪在时针指向六点的那一刻就踏出了办公室的门。 第一次看到卡点下班的鹿总监，陈婷都惊呆了。 她可是鹿辞雪的忠实小迷妹，偶像都不加班了，她还留下干嘛？ 收拾，开溜。 鹿辞雪这么早回去只是想到洛黎一个人在家里应该是做什么都不方便的，自己一个人也没办法吃饭。 其实按照鹿辞雪这个冷漠处世的态度，换做别人她是绝对不会考虑这么多。 但是面对洛黎时候总是自己都察觉不到在给自己找借口：因为洛黎上次也有去照顾她，所以这是自己该做的；因为自己还欠洛黎一顿晚餐，所以应该回去帮她...... 反正总有理由的。 她面对洛黎的时候就可以这样说。 但是站在超市的时候鹿辞雪还是不停犹豫，她不知道洛黎喜欢吃什么。 那段人类和猫猫短暂的相处时光，她很少会见到洛黎在家里对什么表现出特别的兴趣。 因为洛黎的爷爷不允许，不允许洛黎沉浸在美食、玩具这种在他看来的低俗乐趣当中。 其中也包括宠物。 * 洛黎在家里美滋滋地点外卖。 洛知凝女士看到她的朋友圈之后来表示慰问，洛黎拒绝了自己母亲大人让她回家住的建议。 最后得到一笔转账。 披萨和动漫就是最配的，还有她最爱的橙汁。 洛黎吃得正开心，从电视声音的间隙听到了门铃。 她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鹿辞雪，手里端着一看就很营养的粥。 洛黎先是不敢相信，掐了自己一下。 还蛮疼的，好像是真的。 鹿辞雪来给她送晚饭。 大脑接受到这个信号以后一时开心得有些摸不着北，洛黎嘴角咧开。 好傻。 “是给我的吗？”那两只眼睛亮亮的，还有点不敢相信要再确认一遍。 鹿辞雪突然不想回答她。 她都站在这里了，难不成是她自己要端着晚餐去洛黎家吃吗？ “好像确实是给我的诶...”洛黎自己回答自己，突然扭捏起来，“这怎么好意思...” 扭捏到一半她脸上的笑容停住。 客厅还放着她的外卖。 鹿辞雪不知道洛黎又在傻楞什么，但是她一只手还提着几盒水果，已经快没力气了，“这个很重。” “啊？哦哦哦。”洛黎开门让人进来。 那盒外卖就直接暴露。 鹿辞雪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没说话。 洛黎心虚又乖巧地在餐桌旁坐好，偷偷打量鹿辞雪的神色。 好像...是没有生气的？ 她接过鹿辞雪递过来的碗小声说了句谢谢，尝了一大口。 上次她就吃过鹿辞雪做的东西了，跟自己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吃过了吗？” “嗯。”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你喜欢吃这个？” 冷不丁的发问让洛黎差点呛到，看鹿辞雪正盯着那个外卖，急忙摇头，“一点都不喜欢，在国外都吃腻了，只是因为没什么好吃的所以随便点的。” 不会把她的饭收走吧？ 洛黎默默抱紧了自己的碗。 “你好像很喜欢喝这个牌子的橙汁。”鹿辞雪又换了一句。 她已经见过好几次了，洛黎好像不喜欢喝咖啡，也不经常喝牛奶，就喜欢喝这个。 洛黎点头，没头没脑地说一句，“还挺好喝的，你要不要尝尝？” 说完就绷住自己的嘴，她都喝过了，怎么能让鹿辞雪喝呢。 鹿辞雪没太在意，摇摇头没说什么。 洛黎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小遗憾。 但是鹿辞雪怎么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她是不是就没有看到自己发的东西啊？还是说看到了也没什么感觉？ “你今天送我的那个小蛋糕好好吃。”都暗示到这个份儿上了，不会还听不懂吧？ 鹿辞雪回头看她，不明所以，“你还想吃？” 现在也太晚了，大晚上吃甜食不太好。 洛黎脸垮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你是不是都没看我发的朋友圈啊？” 鹿辞雪张了张唇，没说话。 洛黎自以为是地以为鹿辞雪是害羞了在故意逃避这个话题，忍不住勾起嘴角。 “你把我屏蔽了，你忘了么？” chapter 16 脚趾扣出三室一厅都不是什么大事，洛黎觉得自己已经扣出一座霍格沃兹。 自己头上好像有几只乌鸦幽幽飘过。 鹿总监看着她的神情无悲无喜，稀松平常地就好像在问她今天天气怎么样。 但是洛黎就是读出了怨念。 那嘴角咧开的微笑一点一点收回，直到变成一条紧抿的直线。 大脑也瞬间宕机。 她想起自己当时觉得这个小古董不好接触，说不定还会在背地偷偷和家里的两个长辈告状。 所以加上好友以后还是把人屏蔽掉了。 但是她最近似乎的确有点得意忘形。 “啊....”洛黎掏出手机，用一种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快速在手机上扒拉，“是吗？是不是我不小心点到了？当时我可是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还特地把鹿总监置顶了呢...” 好吧，好像也不能给她看，要是让鹿辞雪看到这个备注自己估计会死得更惨。 很大度的鹿总监对此只是轻笑一声，“是么？” 怎么听都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洛黎硬着头皮笑笑。 不过鹿辞雪还是让她安安稳稳吃完了她的晚饭，说句早点休息就没再管她，径直走出房门。 洛黎暗自后悔自己把人给惹到了。 殊不知对面的人回去就立马拿起手机，在看到那条朋友圈的文案时瞳孔微扩，放在身侧的手指不住蜷缩。 小猫不太冷静地开始推敲这句话的意思。 洛黎刚才问她有没有看到，所以洛黎发出来就是要让她看的。 是表示感谢吗？ 按照因果关系推导，这个答案最有可能。 但是她直觉不是那样，应该...应该是还有别的意思的...她不敢轻举妄动去胡乱揣测。 不过至少可以确定，洛黎好像没有在疏远她。 * 国庆前的聚餐，洛黎气鼓鼓地坐在靠近鹿辞雪但是隔了两个座位的地方。 她实在不明白，策划部的人为什么也要来凑热闹。 他们给新经理接风，就不能自己内部单独组织吗？凭什么那个何祁年坐在鹿辞雪身边？ 包厢内的气氛一开始还是很拘谨的，因为他们的上司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有领导在大家实在放不开。 鹿辞雪察觉到了，便让大家不必在意她，也就有人提出玩个游戏缓和一下气氛。 洛黎埋头一直在吃，作为新人，这种时候就是保持安静，少说多吃。 “也不玩儿什么复杂的，就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输了也可以选择自罚三杯。” 大家点头称好。 刘悦可能是这里面最不怕鹿辞雪的，凑过来问鹿辞雪和何祁年要不要参加。 鹿总监的私人生活那可是神秘至极，大家听到有人带头把鹿辞雪拉进来，便都开始顺水推舟，一定要让鹿辞雪也参加。 “不会有什么特别冒犯的问题的，鹿总监你也来嘛。” 鹿辞雪答应了，就有人又去拉何祁年。 何祁年笑着说道，“要是鹿总监参加的话，那我也来吧。” 周围响起一片起哄的声音。 何祁年但笑不语，鹿辞雪脸上清清冷冷的对这种情况好像完全不在意。 洛黎眼睛要冒出小火花似的，冷冷地端起刚才陈婷给她杯子里倒的饮料一饮而尽。 “那来吧，咱们玩儿逢七必过，要是谁说错了就由他前面那一个人来提问怎么样？” 游戏规则很简单，大家也都同意，便立马开始。 第一局说错的是部门里一个大大咧咧的女生，选了真心话。 “要是从在场的人当中选一位作为理想型，你会选谁？” 洛黎立马换上一副吃瓜表情，顺便又举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几口。 她记得有个男同事暗恋人家来着，这个问题一出，那个男同事果然是一脸紧张。 “只能选一个啊？” “怎么？你还挺遗憾呗。” 女生笑着摇头，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理想型啊...” “那我肯定选鹿总监。” 男生期待又紧张的表情瞬间垮掉。 洛黎的笑容也消失掉，握紧拳头，怎么这么多人跟自己抢呢？ “没办法，谁让你们只让我选一个呢，要是能多选的话我就都带走了，给每个女孩子一个家。”女生玩笑般地掀过这个话题。 到后面几轮时大家的注意力明显都集中许多，洛黎越玩儿越兴奋，大脑却昏昏沉沉的，算起数字来有些困难，又恰好看到何祁年凑到鹿辞雪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她刚计算好的顺序啪嗒就断掉了。 “17。” “诶，逮到了呦！” 陈婷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她，但是眼底明显是不怀好意。 “来吧洛黎，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洛黎迷迷糊糊地回答，“真心话。” “真心话啊...”陈婷摸着下巴思考一会儿，坏笑道，“你昨天的朋友圈里那个送你小蛋糕的人...” 她也不想问得太直白，“对你来说是不是很特别啊？” 洛黎眼皮开始打架，没有察觉到气氛突然变得很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她，也包括坐在一旁的鹿辞雪。 鹿总监握住酒杯的食指收紧，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颤动。 没人知道那天送洛黎去医院的人是谁，除了何祁年，但是何祁年当然不知道那个小蛋糕是谁送给洛黎的。 洛黎嘿嘿傻笑，突然害羞扭捏起来，白皙的脸蛋染红，“反正她对我特别好。” 这回答一出现，周围立马响起此起彼伏的哎呦声。 鹿辞雪眼神慌乱地举起杯子，幸好现在没谁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来来来继续继续。” 打趣了一会儿大家就又投入下一轮，其实也都是想把两个领导拉下水，但是俩人脑子都蛮好的，一次都没有输过。 但是这次却出现意外，鹿总监思绪神游，竟然被抓到了。 这可是大家等了一晚上的结果。 要提问的是旁边的何祁年，很体贴地问了一个她童年记忆最深刻的事。 但是被大家一致反驳，“不行啊何经理，这太简单了可不算数。” 玩得开了大家胆子也大起来，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让上局失败的洛黎提问。 “也是，洛黎也是今晚的主角之一嘛，让洛黎来。” 抱着杯子越来越迷瞪的洛黎听到有人叫自己，晃晃悠悠抬头。 好像是让她问鹿辞雪真心话... 可是一看鹿辞雪就能看到何祁年，好烦人。 鹿辞雪怎么总是要和他一起，她看不出来这个人喜欢她吗？昨天还给自己做饭买小蛋糕，之前还抱她，变成小猫还亲她，今天为什么还要和何祁年靠那么近？ 她好花心。 洛黎皱着鼻子，被酒精催化的情绪不断放大，她已经简单粗暴地把鹿辞雪化为自己所有，大脑都无法阻止。 现在无端给自己的上司冠上一个花心的罪名，自己反倒先委屈起来。 “鹿辞雪，你不要离他那么近。”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楞住。 只有洛黎瘪着嘴，还在胆大包天地控诉，“你们老是凑那么近说话，你对我都没笑过几次，却总是对他笑......” 混沌的大脑里乱作一团，洛黎吸了吸鼻子，委屈得想哭，“我不喜欢他，你不要总是和他一起......” 陈婷扯扯她的衣袖想让她坐下，却看到洛黎手边的杯子喝得净光。 这是把酒当水喝啊...... “鹿总监她喝醉了说胡话呢，您别在意。”但是陈婷完全拉不动。 “对对对，还是小孩子嘛，对自己的上司难免有点....雏鸟情结？”有人出来打圆场，洛黎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小情侣吃醋，他编都编不下去。 “没事。”鹿辞雪安静地听完洛黎的指责，扶着额头一阵沉默，却丝毫没有被冒犯到的样子。 “刚好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散了吧？”刘悦过来拉着洛黎，打算一会儿自己把人送回去。 稀稀拉拉地大家开始各自收拾东西，最后只剩下鹿辞雪、何祁年和洛黎。 刘悦出去跟人道别。 鹿辞雪想去拿外套，结果她刚走过洛黎身边，身后就跟着个小尾巴拉住她的衣服，看着她一抽一抽地掉眼泪。 “你生气了吗？” “你是不是要自己回家不要我了？” “呜...我下次不说他了你不要生气...” 洛黎似乎已经进入角色，觉得自己好可怜，自己的爱人不维护她而是在维护别人。 鹿辞雪果然就是个抛妻弃女的负心汉。 鹿辞雪叹气，转头看着洛黎的视线意外温和，“我拿衣服，然后带你回去，你乖一点。” 洛黎听懂了，点点头，和鹿辞雪挨得特别近，用一种防备的表情看着何祁年。 何祁年脚步僵硬。 “不用我帮忙吗？” “不用。”鹿辞雪利落地拒绝，用纸巾轻柔地擦掉洛黎脸上的眼泪。 何祁年一副见鬼的表情呆住。 “麻烦你一会儿告诉刘悦，人我带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啊..哦，好。” 洛黎得意地黏在鹿辞雪身后，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上绽开笑容，有点滑稽。 鹿辞雪因为她拒绝了何祁年，也就是说她对鹿辞雪死皮赖脸的追求成功了。 追求成功之后呢？是女朋友、结婚、老婆…… 洛黎不太灵光的大脑在很努力地算清楚她和鹿辞雪是进行到哪一步了。 她好像已经亲过也看过了…… 所以应该是…… 对，是老婆！ “老婆我们今晚...” 鹿辞雪伸手把她的嘴捂住。 回去的路上洛黎还是在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鹿辞雪你看，我真的是把你放在第一个的。”洛黎晃着手机要给鹿辞雪看自己的列表。 她是真的醉得不轻，置顶的那个“小古董”也敢拿给鹿辞雪看。 鹿辞雪冷冷一笑，决定不和醉鬼计较。 但是这人还真是傻，被烫到了还不知道忌酒，竟然还能错把酒当饮料喝。 洛黎迷糊地看着手机，自己嘟囔道，“不好不好、这个备注不好...要改...”明明是自己老婆的。 她慢悠悠地戳来戳去，被气得哼唧出声却还是要努力地盯着屏幕改。 “你看你看，老婆你看。” 停在红绿灯前，鹿辞雪撇了一眼，顿住，立马转回去。 嫩白耳尖可疑变红。 上面写着【猫猫（爱心）老婆】 聊天背景图还是那天偷拍的鹿辞雪。 她单方面进度还蛮快的。 鹿辞雪把喝醉的笨蛋带回家，那个笨蛋甚至还贴心地告诉自己老婆家门的密码。 自己的老婆不知道家里的密码，洛黎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把洛黎安置好以后鹿辞雪打算起身离开，眼睛瞪得很大的人躺在床上盯住她，散发着期待的光，“老婆我们今晚不要那个吗？” 那个你个大头鬼。 鹿辞雪被气笑了，她深知喝醉的人说的话是不能当真的。 但是内心深处枯萎荒漠萌发的悸动做不了假。 一张密织的大网又于无形中束缚着她。 鹿辞雪眼里的笑容渐渐熄灭。 她抬手覆在洛黎的眼睛上，滞涩的声音沙哑，“听话，睡觉。” 这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洛黎立马乖巧不动了。 即将陷入睡眠中时，她察觉到唇上传来柔软湿热的触感，只有一瞬间。 脸庞似乎还落下一滴水珠。 chapter 17 其实喝醉并不是最可怕的，喝醉之后断片也不是最糟糕的。 最令人不安的是只忘掉一半。 洛黎顶着鸡窝头坐起来的瞬间就想起昨晚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肆意妄为的模样。 她后来还叫鹿辞雪老婆，然后就被鹿辞雪带走了... 回来之后呢？ 想不到，完全想不起来。 洛黎伸手去够手机，晕晕乎乎的脑袋仿佛要炸掉，有消息跳出来，她点开那个绿色图标。 【猫猫（爱心）老婆】这个备注瞬间让洛黎生无可恋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幸好，幸好是假期，她可以暂时躲在家里不去面对那张冷脸。 有好几个同事来关心她有没有清醒，在洛黎回复过去以后不约而同地发来几个狗头。 ...... 能不能把这件事忘了啊？ 洛黎苦着脸打开景瑶的聊天框，本想约景瑶出来聊聊这件事，但是她的好朋友好像同样在为情所困。 【季秋白听她母亲的话去相亲了】 这句话很正经，正经到不像是景瑶那种嬉皮笑脸的妖精会说出来的。 洛黎悠悠反应一会儿，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在大脑成型：景瑶是在吃醋？ 完蛋了完蛋了，这家伙不会是要来真的吧？ 洛黎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季秋白真的是自愿去相亲的话，她一个外人说什么也不能插手去管别人家的家事。 但是另一边又是自己的好朋友，景瑶要是真的陷进去了，她总不能不帮... 洛黎决定先试探一下：【哇不是吧不是吧，你不会吃醋了吧？你是不是夺舍了？】 【呵，你觉得我会吃醋？到底是谁被夺舍了？】 哎呦哎呦气急败坏了呢，都忍不住发语音过来了。 洛黎还是觉得自己想的不错，但是这人要是非得死鸭子嘴硬她也管不着，到时候人跑了自己哭去吧。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现在在她右后方坐着】 洛黎神色幽幽，看着窗外晴空万里的天空高深地叹气。 洛黎刚要下床去洗漱，景瑶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洛洛宝贝，你猜我看见谁了？”语气很激动，还有点不怀好意。 洛黎不在意地敷衍道，“哪个前女友？” “你那位总监和一个小男生一起进来了哦，你别说长得还不错，就是...”看着不像好人。 景瑶还没说完，嘟地一声电话挂掉。 【地址发我】 呵，善变的女人。 景瑶淡然注视着俩人的一举一动，气氛怪怪的，他们对对方似乎都爱答不理，却偏偏还一起往二楼走，对比身处管理层有着威严气势的鹿辞雪，那个男生看起来反而更为嚣张。 有意思。 景瑶勾了勾唇，洛黎这位心上人似乎遇到麻烦了呢... “季小姐，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再了解了解的。”一道男声又唤回景瑶的注意力。 季秋白看着男人的眼睛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甚至有点厌倦。 算起来，从进门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同样的话：以后不要再拉自己母亲当挡箭牌。 面前的烦人精像是没长耳朵一样。 季助理一贯良好的礼貌已经隐隐有要崩坏的趋势。 “我妈身体不太好，希望你能懂什么叫尊重。” 面前的男人依旧不死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对我真的就没有一点心动吗？” 他情绪变得激动，“我喜欢你这么久，你爸妈也一直支持我们在一起，跟我在一起你可以不用费心工作，安心在家休息，只要照顾好孩子就行，这样难道不好吗？” “宝贝，还没聊完吗？” 一个妖艳狐媚的女人踩着高跟走到了这张桌子前。 “你是谁？”男人愣住。 女人的手搭在季秋白的肩膀上，气质出挑，光是一言不发地站着就有一种睥睨众生的姿态。 景瑶嘴角漾起一抹弧度，“她的女朋友啊，不明显吗？” 不明显的话那再亲近一点？ 景瑶款款弯腰，涂过口红的唇瓣擦过季秋白的耳垂。 女人的目光落在那张红到要熟透的脸上，遗憾地把吻落在季秋白的毛衣衣领。 僵硬的季秋白傻住，没有反抗。 穿着纯白毛衣和半身裙，这个时候的季秋白丝毫没有一身正装的那种小孩装大人的正经。 很乖。 景瑶眼底闪过笑意，“现在信了？” “你...”男人不敢相信地看着季秋白，一脸愤怒却不敢发作，愤懑离开。 男人走后，景瑶的手突然悬空，被她按住肩膀的人往里面挪了挪，表情不自在，“谢谢你。” 还真是认真。 景瑶内心愈发觉得这小孩好玩儿，面上依旧端着得体温柔的面具。 “谢我啊...那把我的好友申请通过了。” 季秋白愣住，犹豫一会儿还是磨磨蹭蹭地和景瑶加上联系方式。 就是蛮不情愿的。 景瑶见好就收，趁机又占便宜揉了一下季秋白的头，戴上墨镜潇洒一笑，“下次再见。” * 洛黎还没有收拾好出门，景瑶就已经劝阻了她。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或许有些事别人是不希望你看到的。” 其实按照这个描述，洛黎大概能猜到是鹿辞雪的弟弟。 至于他们的姐弟关系如何，洛黎觉得自己的猜测还是没错的，所以她怕鹿辞雪再遇到像上次一样的情况。 鹿辞雪这个人身上有好多谜团，洛黎想要解开，但是她不知道鹿辞是否会同意。 思来想去，洛黎最后在那个还没有改备注的聊天框里发了信息。 【谢谢你昨晚送我回来】 等了很久，没有回复。 洛黎在客厅晃来晃去，心神不定。 她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放肆一点直接去找人，虽然冒犯但是好歹不至于这么毫无头绪。 洛知凝似是心有灵犀地给了她一个安定心神的法子。 “洛洛啊，今天有安排吗？不是说今天回来要和朋友们聚聚？” 哦，对了，那些从小就被拉着去认识的各家孩子，不管关系好坏总是要见见的。 洛黎苦恼地揉揉眉心，“嗯，我现在就回去。” 带上虚假的微笑面具，和一些已经不太熟的人交流着近况，洛黎脸上的笑容都要僵掉，她实在是记不起来这个在她面前哈哈大笑的女孩子是谁啊！ 还有刚才那个什么乔家的小公子、许家的大小姐，这怎么一个一个跟她以前见到的都不一样？ 那个快秃头的真的是和她一样大的吗？ 幸好有洛女士来救场，洛黎得以顺利脱身，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看有没有鹿辞雪的回复。 但是很遗憾，天色已黑，鹿辞雪一个字都没有回她。 作为一个现代人，哪怕是一只现代猫猫，也不可能一天都不看手机的。 洛黎抓起车钥匙就要走。 “这么晚了不在家住吗？”洛知凝很意外，她看洛黎今天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 问了也是什么都不说。 “嗯，我走了妈。” 洛知凝眯了眯眼，倒也没有阻止。 洛黎急匆匆赶回去，出电梯那一刻就遇到几个陌生面孔。 应该是一家人，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年轻女孩，女孩躲在父母身后，眼眶红红的，模样卑微。 “可算是回来了，这事无论如何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啊？”洛黎一头雾水，“你们是谁？”而且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着实让人不爽。 男人脸上有一瞬意外，很快又恢复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觉得自己占理似的，毫不慌乱，“你那混账弟弟做的事，你们是不打算承认了？” 洛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 等一下，弟弟？ 十六层，有弟弟。 洛黎蹙起眉头，打量一番面前三个人，这时才注意到那个女孩一手护在小腹处，在悄悄抹眼泪。 嘶—— 她好像有点懂了... “你们找错人了。” “啊？那这里住的人呢？”男人一点道歉和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听到女孩的抽泣声后不耐烦地呵斥，“他娘的你哭什么哭！丢人现眼的东西。” 女孩立马止住声音不敢再哭。 洛黎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再多看这个男的一眼可能会吐。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不是这里的住户的话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回去？她今天要是不回来我们就一直坐这儿等，要是明天还等不到就报警，到时候可就不是简单能了的！” 洛黎心里一窒，转头回电梯下楼。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很难静心思考。 鹿辞雪遇到麻烦了，只有这个认知清晰地刻在脑海。 她要去找人才可以.... 现在已经将近十点，街上一阵阵冷风卷起树叶，洛黎刚才在洛宅还喝了一点酒，只能打车。 但是鹿辞雪能去哪儿呢？ 让司机先往前开，洛黎一路上不停地打电话，那边次次都是无人接听。 她是在躲吗？是在逃避吗？对方是受害者，鹿辞雪这副躲闪的姿态似乎不妥。 但是为什么要鹿辞雪独自面对这些呢？ 她现在是不是很无助？ 公司、附近的商场、公园...没有，都没有。 沉沉夜色，洛黎跑得太急没有仔细看路，被绊了一下摔在地上。 终于忍不住落泪。 这种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儿的迷茫，和生怕鹿辞雪胡思乱想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压得洛黎几乎喘不过气。 心疼一个人和爱一个人是不一样的，那种时时刻刻牵扯心脏，珍重到融入骨血的心情，旁人难以体会。 洛黎抹去眼角的泪水，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江边。 这里空无一人，昏黄路灯投射在地面，也照在那个坐在江边的女人身上。 她两眼无神地望着浩荡江面，与夜色融为一体，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鹿辞雪...” 膝盖被磕到，不知道是不是破了皮，很疼，却比不上洛黎心里的难过。 鹿辞雪听到她的声音缓缓转头。 只是看到洛黎出现在身边的那一刻，冷清的面孔霎时无声掉下眼泪。 好像一记猛锤敲在洛黎的心上。 她在哭，可是没有一点声音，没有崩溃和发泄，这样反而更让人心疼。 洛黎喉咙轻动，擅自抱住因为吹风浑身冰冷的人。 “别怕，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