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攻被男主强娶了》 金手指到账 凛冽的罡风呼啸,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刮出一道道可伤人的风痕。 闻容絮穿越初始,便是身陷悬崖之中,无所凭依的感觉糟糕透顶,他甚至来不及惊恐自己的处境,迅速坠落的重力,致使他脑子一片空白。 不是,我不是在睡觉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闻容絮心脏几乎要挤出喉咙口,滑出无力的短音,他这一瞬间,绝望至极。 完了…… 正在他被迫迎接死亡的时候,剧痛并没有如他所想袭来,应该说是没有全身碎裂的痛苦,但是部分位置却是爆炸开疼痛出来。 活了十八年,未曾真正吃过苦的闻容絮可不耐痛,摔在空中都没有叫出声,这会儿却是忍不住呻.吟,顿时就眼含泪花。 还真是可怜得很。 不过,还有比他更可怜的。 被他垫在身下的野兽,承受了来自于他的所有冲击,摊在地面,兽身崩裂,鲜血的味道弥漫,浓郁得叫人作呕。 闻容絮的脑子却告诉他,这样的伤势不是他造成的,空气中积攒的血气有一段时间了。 而受着如此重的伤势的野兽,居然仍活着。 闻容絮立即察觉到野兽的恶意,可他只是个普通人,何况刚从悬崖上摔落,他浑身发软,根本提不起任何劲。 难道没被摔死,却要被野兽撕咬吞噬而死? 闻容絮哀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如果在这里死了能回去,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闻容絮苦中作乐地想。 然而,原本翻身要攻击他的野兽重重地倒下,砸出沉闷的响动,溅起细碎的石土,再无了动静。 突发的情况打断了他发散的思绪。 闻容絮的视线里出现一位半跪在地,长发垂落脸侧的男人,他望着对方沾血的古装服饰,眼前发黑。 他真穿了。 经过一系列刺激肾上腺素的经历,闻容絮勉强缓过来,正想与陌生男人道谢,才发现对方安静得诡异。 闻容絮心头收紧,忍痛爬起来,试探地去探对方的鼻息,还有呼吸! 【他受伤了,需要用月盈花、白石兰为主药,莲玉液、星曜牙、独角皮、隐忧草为辅药,炼制的盈元丹抑制伤势】 什么东西?闻容絮吓了一跳。 他再细看时,眼前的解说发生了变化。 在陌生男人旁边冒出新的旁白。 【姓名:霁一怜】 【修为:???(深不可测)】 闻容絮看眼旁白,又看眼无声的男人,游览网络多年,他大概猜到这类似旁白的东西,可能是他穿越后的金手指,但旁白所注释的内容是否为真,有待验证。 如果旁白说的是真的,面前跪地的男人深不可测,能将男人伤成这样的敌人,压根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抵抗的。 不管对方才是最佳选择,可男人救了他,他无法视而不见。 闻容絮将霁一怜背起,他们得尽快远离这处地方,鲜血会引来野兽,他们一个昏迷,一个受伤,不用谁的敌人找上门,怕是就先进了野兽肚子。 下一刻。 闻容絮也迷茫了,他没有野外生存经验,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合适。 【直走】 旁白像是知道他所思所想,为他指引路线。 没办法,闻容絮死马当活马医。 随着旁白指引,他竟真的找到了个可以容身的山洞,洞内干燥,没有毒虫腐物等会威胁两个人类生命安全的东西。 闻容絮一路背着一个男人,累得满头大汗,若不是有性命危机吊着,他可能坚持不到这里。 寻到山洞,只是短暂解除了危险。 男人的伤势和自己的进食都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闻容絮想到旁白列出的药材,他有些晕,一个都不认识,这让他如何去寻找。 就在他发愁时,脑袋突然仿佛被重击般,直接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洞外的光线渐暗,暗黄的余晖穿刺过静幽的山林。 趴着的闻容絮终于有了动静,他自原主的记忆中抽出神,对于接下来能否活着的把握增添了些许。 他穿到了可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的修真界,甚至可以拥有长生,得道成仙。 闻容絮发现自己来到的是这样的世界,起初是很兴奋的,但很快冷静下来。 这样的世界也代表着高规格的危险,而且此刻也不是畅想未来的时候,如果渡不过现在的难关,一切只是空谈。 原主仅仅是位练气八层的修士,会点拳脚功夫和几个小法术,有个2立方的二手储物袋,里面倒是装了些乱七八糟的物品。 闻容絮从记忆中扒拉出旁白列的药材,都不算珍稀,也确实都是可以炼制各种丹品的灵药,不过原主知道的丹方极少,基本是靠领取宗门发放的月例或购买成品丹药修炼,更是没有听说过盈元丹。 原主是玄华宗外门弟子,能获取到的修炼资源很少,不过被分配到灵田,侍弄灵药,偶尔可以自留一点药材。 旁白说的主药辅药,闻容絮在储物袋里全都找到了。 他合理怀疑旁白就是以他自身的情况,解说出的处理方式。 毕竟,形容的是抑制,不是根治。 男人的伤势恐怕不会这么简单解决。 药有了,丹怎么炼? 闻容絮没在原主记忆中寻到方法,旁白就冒了出来。 【三朵月盈花、两株白石兰加入丹炉中,倒入没过主药的莲玉液,用小火细细熬煮,开始冒气泡后,依次放入半颗星曜牙、拇指大的独角皮、一棵隐忧草,大火烧半刻钟,转中火一刻钟后熄火,再等少顷即可开炉】 “随便什么火都可以吗?”闻容絮下意识把旁白当作可以交流的智慧生物,问出自己的疑惑,因为原主的记忆有说明,炼丹好像需要特定的火焰才可以。 旁白当然没有回答他。 闻容絮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打算用普通柴火试试看,想来炼制的时候,旁白会出现标注才对。 他的猜测是对的。 炼丹的期间,旁白会时不时注释,提示他火需要再小或大、药材量多量少、该加药材了,没有说柴火不行。 折腾一番,第一次炼丹的闻容絮成功炼制出盈元丹。 开炉时,没有闻容絮想象的描写的异象,堆积在炉底的五粒盈元丹黑黝黝的,飘散出一股难言的苦涩味。 闻容絮皱眉,这能治伤么,不会把人毒死吧? 他小声嘀咕。 出于对旁白带他找到山洞的信任,闻容絮将丹药喂进了昏迷的男人嘴里。 旋即,闻容絮开始给男人擦身、上外伤药、换衣服。 弄完以后,闻容絮又给自己处理。 最后吃了颗辟谷丹,打坐恢复因撞击造成的内伤。 翌日清晨。 闻容絮睁眼便对上一双清泠沉静的眼睛,底色映着外界的晨曦,将锋锐幽遂暗藏得了无痕迹。 他颇为惊喜道:“你醒了。” 对方扫过他脸颊边凹陷的小窝窝,目光微闪,闪出碎碎的金光,每片光折射出笑着的闻容絮,像是升起的朝阳,那么的温暖:“嗯。” “幸好你醒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去。”闻容絮虽然继承了原主的一切记忆,但他也更清楚此地的危险,若是不小心碰到开窍的灵兽,等级比他低还好说,与他同级就能要了他的命。 灵兽肉身强悍,又有自带的传承,他一个要啥啥没有的底层修士,哪里对付得了,不用说还要带着重伤的人。 “你饿吗?”闻容絮昨日吃了辟谷丹,现在也不饿,但是男人滴水未沾,他想着出去找点吃的,辟谷丹不能随意消耗,得用在紧急的时候。 霁一怜默然片刻,点头。 闻容絮:“我出去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你待在这里别乱走。” 没等他转身,手就被抓住了。 “我有。”霁一怜神念微动,不远处的空地就出现半具新鲜的兽肉。 闻容絮惊异地打量霁一怜,怎么出现的,也没见储物袋啊。 不过他没问,反是说:“有调料吗?” 霁一怜没有松开拉着闻容絮的手,闻言,空地多出不少调料。 “你等一会儿。”闻容絮摩拳擦掌,准备展示下手艺。 霁一怜便放了手。 闻容絮嗅闻着调料,大多都认识,不过也有不认识的,他一一问过霁一怜,得到回答后,琢磨着怎么处理食材。 决定做顿最不会翻车的烤肉。 这肉肥瘦相间,切薄片炙烤,随便洒点什么辣椒孜然,味道都不差。 吃饱喝足。 闻容絮见霁一怜脸色好不少,闲聊起来:“我们还不知道名字,后面估计要相处一段时间,总得有个称呼。” 闻容絮看着对方没反对的意思,继续道:“我叫闻容絮。” 他解释了自己名字是哪几个字。 “霁一怜。” 闻容絮眨了下眼,旁白确实是对的。 堪称全知全能。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金手指?还是在能飞升成仙、逆天而行的高魔世界里。 “多谢你救了我。”霁一怜眉宇间的疲倦,许是因着填饱的肚子,散去不少,他很是温和地朝闻容絮感谢,只字不提自己也曾帮助了对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空地上又显现出几样灵光闪闪的器具。 然而,姿态做得足的霁一怜,在闻容絮眼中却被旁白明晃晃点出真心。 【他在说谎】 闻容絮也没因此对霁一怜发生不好的看法,毕竟是对方先救了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感谢,其实都不重要,而且对方好歹确实拿出了谢礼。 论迹不论心。 只是,他现在知晓了对方的谎言,本就不愿意要谢礼,更是毫无负担地拒绝道:“不用,你也救了我,咱们扯平。” 霁一怜眉梢微微一挑:“可……” 闻容絮却不耐烦跟人拉扯,脸颊鼓了下:“你也不要再跟我客气了,要不然接下来咱们各走各的。” 他的话中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可语气虽蛮横但柔和,听着更像是在撒娇。 霁一怜默然须臾,正准备收起地面的器具,余光捕捉到闻容絮黏在手链上的视线,唇边滑过意味深长的笑,却仍旧把东西全收进了自己的芥子空间。 闻容絮不舍地抽移开陷进那条手链上的心神,旁白可是说它值好多灵石,在女修中可以卖出更高的价。 原主穷死了,回去还得想办法搞钱。 “对了,今天的药。”闻容絮掏出一颗盈元丹递给对方。 霁一怜十分顺从地将丹药吃进嘴里,就像是对闻容絮非常信任般,完全不怀疑这药会有问题。 “有好点吗?”闻容絮也不知道盈元丹效果如何,希望能从霁一怜这里得到答案,日后方便记录盈元丹的效用。 他竟是直接将霁一怜当作试药工具人了。 霁一怜咳嗽两声,吞下的药在发挥作用,缓解了他体内的闷痛,升起一股清凉之意,他的伤在以极缓慢的速度修复中。 之前的昏迷,他并不是一点意识没有,对于闻容絮的行动一清二楚,他知道这药没有问题,才能毫不犹豫地服用闻容絮的药。 闻容絮看着脸色惨白,因着咳嗽,面颊泛起不正常潮.红的人,伸手抚了抚对方的背。 伤得很重啊,怎么样才能治好呢?闻容絮有些发愁。 霁一怜漆黑的眉眼挑起,眸中眼波倒映出表情皱巴着的闻容絮,盯了许久。 旧友来找茬 闻容絮受伤比较轻,很快恢复了行动,领着霁一怜先回了自己所在的小院。 作为外门弟子,玄华宗并不如何管他们。 修炼方面,都有特定的地方讲授,听不听是他们的事。 平日干好宗门分配的活,多余的时间自行处理。 原主能单独拥有一座小院,也是因为内门有人,侍弄灵药可是一个轻省又实惠的活,上头没关系,更不可能分到他手上。 但闻容絮翻了会儿记忆后,发现原主的靠山——现在是他的,靠山似乎出了事,恐怕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他的院子挨着灵田不算远,既然是灵田,灵气自然比之平常的土地要浓郁许多。 除去干活近,他的院子还占到点灵田的便宜,灵气比别的院子要浓郁些,他能五年内修炼到练气八层得益于此。 若不是内门有人,他早就守不住了。 然而,他也不是只坐享其成,既然靠山给他行了方便,他自然要补上孝敬。 所以原主特别穷,身上就没几个子,全拿来讨好靠山了。 如今靠山出事,他也无法立马寻下一个,愿意做他靠山,可不只是孝敬就够了的,还有一点别的关系。 原主靠山和原主来自同一个村子,原主老母亲的信里拜托儿子照顾原主,原主才有的会为他着想的靠山。 其他用钱获取的庇佑,顶多算是保护费,作不了靠山。 闻容絮又在记忆里找到原主会出事的原因。 原主冒险进后山,是为了给好友采凤招粉,一个对原主看不出尊重的友人——蔺青桉,而原主和对方还巧合地都喜欢上了同一位女子。 于是,原主选择退出,将欢喜压在心底,甘愿助蔺青桉追求心上人。 凤招粉是那位女子想要的。 原主采来准备交给蔺青桉去献殷勤。 当他趴在悬崖峭壁边采凤招粉时,陡然刮起的风,使得原主身形不稳,跌落悬崖,却不是自然而起。 偏偏闻容絮从原主跌落悬崖的记忆里瞥到了蔺青桉的身影,紧接着原主脑袋撞到石块,彻底失去了意识,换成来自现代的闻容絮。 院子打扫得干净,处处都有着生活的痕迹。 闻容絮清理完脏污的衣裳,抬头一片烟烟霞霞的天际,云卷云舒,美不胜收。 院内伫立一棵枝干需要三人环抱,雪雾叠叠的玉兰树。 清风拂过,花叶摇曳,簌簌絮语。 闻容絮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必须得尽快做出晚饭才行,不然就要摸黑做事了。 他记得屋里备有油灯来着,虽然可以修仙了,有非常手段,但是原主穷啊,没有置办那些个需要耗费灵石的非必要生活用具。 闻容絮刚想回屋寻找,一转身。 应该好生休养的霁一怜正倚着门看他。 对方青色的衣袂飘举,轻若似雾,缥缈无依。 墨色的发丝散到肩前,流溢出一面玉雕般的半边脸,如琢如磨。 闻容絮眨了眨眼,之前没怎么在意,现在仔细一看,长得还挺好看的。 他觉得别人生得好,可粉衣着身的他,称着殷红唇色,容颜精致又秾旎,犹如此刻的靡靡烟霞,魅惑艳冶似妖魔。 “你怎么出来了?”闻容絮不赞同地看着对方。 霁一怜眼睫颤了瞬,轻缓地吐出一个简短的音节,许是受伤的缘故,声线透出些懒散:“闷。” “那我给你开窗。”闻容絮说。 闻容絮想扶着霁一怜回屋,脑子里还在思索今晚吃什么,虽然整理了原主记忆后,有不少事需要做,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烦心事留到未来的自己处理吧。 霁一怜撑住闻容絮的肩,两人之间的距离贴近到无空隙,大概是太虚弱,微微撞到闻容絮怀中。 猝不及防,闻容絮被撞得后退半步,他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滑过自己的下颌与脖颈,留下一片湿热。 闻容絮不自在地侧头,躲开近前人的脸,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他们之间一丝过于亲昵的越矩,未待他从中品味出不对。 对方忽然开口:“我有一堆新鲜的菌菇,会做吗?” 闻容絮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眼神亮起:“会会会!”他想到乱炖蘑菇的美味,咽了咽口水。 穿越到古代唯一的好处,就是食材天生天长不打药,能够品尝到食物最本质的味道。 而且由于可以修炼,比纯粹的平民老百姓要不那么苦。 运气好,说不定真能成仙呢? 闻容絮作为年轻人,也不是没幻想过自己能够长生逍遥,如今有机会实现,自然是激动期望的。 霁一怜拿出待在芥子空间角落吃灰的杂菌:“麻烦你了。” 闻容絮摇摇头:“你提供食材,我做,应该的。” 霁一怜勾唇,不置可否。 油灯点亮,将屋中黑暗驱散。 闻容絮想了想,点了两盏,一盏留给霁一怜,一盏给自己。 他提着油灯,进入厨房。 即将开饭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闻容絮第一想法是哪个厚脸皮来蹭饭?有什么事非得饭点来找? 他闻着香喷喷的饭菜香,不是很想搭理。 可来者似乎笃定他在家,敲门的动静变成了砸门,如果力气再大点,门都要垮了。 闻容絮皱眉,不情不愿地抵达院子。 不过,没等他开门,来者估计等得不耐烦,竟是将门一脚踹破,闻容絮正巧与对方对上视线。 来者一身灰衣,皮肤也黑,在夜色里不仔细,都要看不见人。 闻容絮却没心情关心对方是何模样,只是愣愣地看着木屑四射的木门。 “在家啊。”破坏了别人家门的人,完全不心虚,极是嚣张地道,仰着鼻孔看闻容絮,“还以为你听不到呢。” 闻容絮面无表情:“赔钱。” 那人嗤笑一声,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因他的穷酸样露出嫌弃:“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闻容絮不接茬,把对方的话还回去:“耳朵聋了?” 来者脸色沉下,眼神不善地注视他:“你的靠山已经没了,还当以前有人护着?” “听不懂人话?”闻容絮疑惑。 对方成功破防,神色有些狰狞:“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懂事的蠢货。” 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了。 闻容絮平生首次跟人打架,他既兴奋,又担忧,而且对方是修士,不像现代单纯依靠拳脚。 不知道对方会有哪些手段。 闻容絮跃跃欲试时,不期然听到背后的脚步声:霁一怜出来了吗? “你还藏着人?”灰衣修士用一种阴戾的目光,来回扫视他们,自以为看穿什么的了然,表情嫌恶,“你识趣的话就离舒月远一点,否则我会让你后悔动歪心思。” 闻容絮这会儿总算认出对方。 邱铮,和原主同一时期拜入玄华宗,他们还曾一同出行过,可不知从何时起,关系逐渐疏远,以致于到了如今剑拔弩张的地步。 闻容絮琢磨了下,不算是不知何时,差不多是原主与蔺青桉走近以后,原主和身边关系近的人都变得疏远了。 尽管曾经关系不错,但现在打上门,他也不会忍耐。 “我不明白你的话。”闻容絮冷淡道,对方话中的意思,像是他对季舒月做了不该做的事般。 季舒月就是原主和蔺青桉同时喜欢上的女子。 而原主在决定退出追求后,就刻意保持了距离,鲜少接触。 再且,原主的心思藏得深,应是谁也不知晓才对。 一个早就渐行渐远的邱铮,如何得知他的心思? 邱铮神色间酝酿出汹涌的怒意:“好啊,不撞南墙不死心。” 【他认为你是轻薄了季舒月不认账的混账】 怪不得他表现得难以启齿,是考虑到季舒月的名声,不愿点明。 看到旁白的闻容絮:? 碰瓷不是这么碰的! 闻容絮暂时不想跟人打,他必须搞清楚是谁诬陷他:“我想是不是有误——” 可惜,盛怒的邱铮已不愿听他狡辩,出手就是致重伤的攻击。 出来后,就安静装植物的霁一怜,看着狼狈闪避的救命恩人,好整以暇地询问道:“要我帮忙杀了他吗?” 闻容絮心头微惊,怀疑自己听错了,刚人说啥? “做一晚抱枕就行。”霁一怜悠悠填补上自己的条件,像是故意加深来者的误会。 被作为交易品的邱铮,只觉受到了侮辱,气上头也不抓滑不溜手的闻容絮,就要给病怏怏的霁一怜好看。 闻容絮着急道:“留一口气!” 霁一怜视线掠过闻容絮,到底没有真下死手。 邱铮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他看不起的弱者手里,倒地吐血的刹那,他的心神仍浸于不可置信中。 外头偷瞧热闹的同门,惊诧于邱铮失败的速度,表情里带上了恐惧。 闻容絮正想堵门,不让人围观。 外边的人就突然一哄而散,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般,屁滚尿流地逃走。 闻容絮心道,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他们在恐惧】 这不用旁白告诉他,他也看得出来。 旁白也不给他解说原因,或者说旁白出现的内容委实随意,他没办法知晓确切的事实。 不过,猜的话,估摸和霁一怜有关系。 闻容絮注意到霁一怜兴致缺缺的样子:“你的伤还好么,要不先进屋休息?” 霁一怜伸手,骨节分明的手定在明黄色光晕中,修长的指节错落地伸展,朝向闻容絮。 闻容絮上前拉住对方,让人将重量传导到自己身上。 霁一怜眉稍略动,他没有听到半点心声,对方表里如一,是真的关心他。 他自重生后,就多了听取他人心声的能力,但有一个限制,需要和人接触才能听到心声。 重生后的日子产生了不少变化,忽然冒出一些不认识的人,个个想要救赎他。 明明知道他会有危险,会受苦,却无动于衷,然后在他陷于苦难时,成为他的救世主,希求他对他们特殊。 既然这些人想和他玩救赎游戏,他也不好让他们失望。 可惜,他的倒霉运气又来了,实力又不如前世,只好暂时结束陪玩。 接着,巧合地遇见闻容絮,由于前几次那些人出现的时机,老实说他不太相信是巧合。 但几次听到的心声。 没有诸如攻略、救赎、男主等,这些奇怪词汇,只有对于他这个人的关心。 霁一怜指尖戳了戳闻容絮酒窝的位置:“你会审讯?” “啊?”闻容絮。 霁一怜瞧着他傻乎乎的样,狭长的凤眼越显深邃:“你觉得他会轻易告诉你缘由?” 被诬陷 闻容絮明白霁一怜说的有道理,邱铮凭什么会老实回答他的问题。 可邱铮与他并无多大的仇怨,他还做不到严刑逼供,希望对方不要做无意义的挣扎。 闻容絮看向趴在地上,浑身沾染灰尘的人,做出下定决心,凶狠的表情。 “邱铮。”闻容絮压住嗓子,声音显得低沉。 被叫到名字的邱铮身体抖了下,梗着脖子不愿示弱,嘴里还强硬道:“我若是出了事,你也逃不掉,宗门是不会允许残害同门的弟子。” 还扯起玄华宗的旗帜,要收拾闻容絮的时候,也没见他手下留情半分。 但,邱铮说的也是事实,若事情闹大被宗门知晓,闻容絮不过一外门弟子,清理就清理了,毫无损失。 闻容絮:“方才你想杀我时,怎么不怕宗门诘问?” “谁要杀你了?”邱铮丢给他不明所以的眼神,“顶多让你难受一段日子。” 【谎言】 闻容絮轻笑:“需要我感谢你想得周到吗?”他略停顿须臾,“同样的,我也没想要残害你,不过是让你难受罢了。” 邱铮瞳孔缩了缩,脑子里过遍不留痕迹的刑罚,浑身打了个哆嗦,他闭紧嘴巴不发一语。 “如果你愿意配合。”闻容絮无视旁白标注的【他在害怕】的提示,“可以不令你那么难受。” 邱铮傲气地撇过头,不搭理他。 闻容絮无奈地望向身旁的霁一怜,他之前因旁白的提示,了解到霁一怜准备跟他打一波配合,恐吓一下邱铮,结果看起来,他的威胁失败了。 怎么办,真的要严刑逼供吗? 他不敢。 闻容絮眼中流露出求助。 霁一怜黑瘆瘆的眼珠往下挪移几分,静默地端详着闻容絮。 “好。” 闻容絮没开口求帮忙,对方就像是知道他的心理般,说了一个好字,或许也跟他表现得明显有关。 原本还要他搀扶着的人,轻轻推开他,走到邱铮面前,按住似有异动的邱铮。 然后,霁一怜扭头看向他。 【等你提问】 闻容絮不知道霁一怜会使用哪种手段达成目的,他也不如何好奇,立马说道:“为什么找我麻烦?” 霁一怜目光在闻容絮身上停驻稍许,接连两次,闻容絮都跟上了他的想法。 「真是看错人了,亏我以前还想和你交朋友,轻薄了舒月竟不认账。」 霁一怜听着邱铮的心声,面上并未生起一丝一毫波动,淡漠道:“继续。” 闻容絮耳边响起属于霁一怜疏冷的传音,说明了邱铮是来做护花使者的。 他脑壳顿时有些痛,到底是哪个和他有仇的败坏他名声,不要被他逮到,造谣倒霉八辈子。 “你认为我有错,有证据吗?”闻容絮再问,没有直说季舒月的事,免得引人心生警惕,给霁一怜获取信息造成困难。 「舒月都告诉我了,你还想装不知道,可恨。」邱铮神情厌恶,仍旧沉默。 霁一怜在闻容絮第二次提问后,就明白了他的顾虑,索性道:“你可以直接问。” 闻容絮就不拐弯抹角了:“季舒月为什么会跟你说我轻薄了她?” 邱铮惊异闻容絮的问话,疑惑他怎么得知此事的。 与此同时,心里却潜意识地闪现了闻容絮提问的答案。 「我看到舒月脖颈的痕迹,衣衫凌乱,泫然若泣的模样,舒月顾忌流言蜚语,不愿言明你干了何事,我还能不清楚。」 「你这样的人渣,就该千刀万剐。」 俨然,季舒月亦是邱铮的女神,见女神受委屈,保护欲就上来了,完全不怀疑女神在欺骗他。 莫名被丢锅的闻容絮瞪着义愤填膺的邱铮,见其被耍得团团转,不知是该笑对方蠢,还是该叹原主识人不清。 好友要杀他,心上人要害他。 他捧着一片真心,以为能获得真心,却被践踏到尘埃。 可能换作原主,原主说不定就吃下闷亏,背上季舒月扣来的黑锅,觉得季舒月恐怕有苦衷。 如今对两人都不熟的闻容絮,就没那么多的耐性。 “你心悦季舒月,将她奉若神明,但对于我,她比不了它一点。”闻容絮指着院子里的玉兰树,“你甘愿被她当狗使唤,我却不乐意受污蔑,她在哪里,我与她当面对质。” 闻容絮态度的强硬,令邱铮始料未及,升起几分难道自己错怪了的心虚,可舒月没有道理诬陷别人啊。 邱铮心中天平到底更倾向心上人,动摇片刻就恢复了嫌恶,朝闻容絮吐口水:“呸。” 闻容絮还没来得及恶心,就看到离邱铮最近的霁一怜,眸中滑过细微波动,撤回了手远离。 原来有洁癖。 闻容絮不好意思道:“辛苦你了,明日给你做糯米排骨。” 他拿手好菜,又香又糯,贼好吃。 霁一怜无声地注视拿吃的哄他的人,平直的唇角缓缓绽开一许弧度。 【他的心情愉悦】 那应该是接受的意思?闻容絮压抑住想要后退的步伐,如果没有旁白注释,他看着只有下半张脸勾起笑,上半张脸毫无波动,皮笑肉不笑的人。 着实有被吓到。 他根本想不到对方是在笑,是愉悦的。 “一……霁一怜。”闻容絮哥俩好地扶住霁一怜的肩,顺便给人借力休息,他颇为迟疑地道,“要是有人想弄死我,但那个人是被蒙蔽的,当了别人手里的刀,我怎么处理比较好?” 霁一怜:“如果是我看重的人,这样轻易被利用,他该死。” 闻容絮懂对方的意思,两人若是关系亲近的朋友,却一点信任也无,转头来捅刀自己,可以说是背叛,这种朋友不要也罢。 “如果是萍水相逢,他要杀你,你还有什么犹豫的?”霁一怜清楚闻容絮口中被蒙蔽的人,指代的是邱铮,他等待着闻容絮接下来的选择。 对于霁一怜理所当然的口吻,闻容絮却是没太适应本土世界弱肉强食的规则,他无法做到理所应当地判定他人的性命。 闻容絮期期艾艾道:“可他并没有对我造成实质伤害,罪不至死吧?” 霁一怜眸中划过冷意:“选择在你。” 闻容絮忽觉气氛压抑,后背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以为对方生气了,然而旁白给出的注释是【他的心情平淡】,怀疑自己想岔了。 被无视的邱铮:你们把我当待宰猪仔一样讨论去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霁一怜,你饿吗?晚饭都做好了,我们先吃完再说吧。”闻容絮不想去纠结处理邱铮,被突如其来的找茬耽误了会儿时间,他现在肚子饿得慌,急需食物慰藉。 闻容絮从厨房里端出吃食,他偷瞥了眼原本躺着邱铮的位置,发现人不见了,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跑走了就好。 这样,他就不用愁怎么对待邱铮了。 他还是有点下不了狠心。 他心头大石刚落下,转而就对上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仿若一盆凉水浇到他头上,把他的庆幸全浇没了。 他在对方面前,藏不住半点秘密。 闻容絮下意识缩起脖子,和在学生时期犯错后,被老师逮到一样的怂相。 他确信霁一怜看出了他的想法,否则对方不可能任邱铮逃走。 指节敲桌的清脆响声,吸引了闻容絮的注意,他抬起头,看见坐在桌边的霁一怜面色静然,背后是盛放的玉兰树,一身青衣落拓于地。 霁一怜曲起的指骨,轻叩在桌面。 “碗筷摆好了。”霁一怜薄唇微启。 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闻容絮倏地露出酒窝来,他自己可能都不清楚,对于初入陌生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他有些过分依赖在意。 他不清楚,而另一个人清不清楚,只有本人知道。 购买药材 每月领月俸的日子到了。 闻容絮早早梳洗,准备尽快领取到月俸,免得晚了排很久的队。 玄华宗给外门弟子的月俸是10块普通灵石、1瓶辟谷丹(15粒)、1瓶小还丹(5粒)。 1块普通灵石相当于凡界里的2两银子,但对于修士来说,灵石的作用比银钱多,可用作修炼、布阵等,辟谷丹1粒即可一日不用进食,小还丹是用来恢复伤势法力的药,当然效果比较有限,聊胜于无。 闻容絮打算领完月俸就去就近的坊市买一些药材,试着炼制能彻底治愈霁一怜伤势的丹药。 不过,他没有告诉霁一怜他的想法,如果药材买不齐,或者即便买齐了,炼不出来,不是让人空欢喜一场么。 旁白的注释实在摸不着头脑,但也被他琢磨出了点规律,一般只要他凝神专注想要了解哪方面的信息,旁白就会显示出来。 不过也不是他想知道什么,旁白就会注释什么,它的功能偏向于解说现实存在的信息,比如一个人的基础信息、心情和过往经历。 而且非要引导旁白得到自己想要的注解,也很耗费精神力,用多了头疼。 闻容絮也不想随便窥探别人的隐私,基本对旁白的注解顺其自然,对旁白不管不顾,得到的信息甚至还多一些。 “我和你一起。”霁一怜得知他要去领月俸,趁他出门前说道。 闻容絮神色诧异,他怀疑地扫过霁一怜苍白的脸:“你确定?” “我行不行,前几日你不知道吗?”霁一怜。 总觉得这话怪怪的,虽然闻容絮知道对方是指轻松收拾邱铮的事,他有些犹豫:“可那会儿没见你怎么动弹,全是术法压制……” 霁一怜打断道:“不方便?” “倒也没有。”闻容絮瘪瘪嘴,“你想去也行,能撑得住的话,路程有些远。” 玄华宗对弟子的管束说松不松,每位能够入宗门的弟子,允许带1-2位仆从照顾伺候,以便弟子不为琐事烦扰,专心修炼。 闻容絮带着生面孔的霁一怜出门,不会引起宗门警惕,只是需要提前向宗门报备。 看情况,霁一怜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正好去司吏堂做个登记,把霁一怜的存在过个明面,避免被人恶意告举有奸细探寻宗门秘密。 考虑到霁一怜的状况,闻容絮走得不快,反正是对方非要跟着,这段路程,他绝对、绝对不会给人借力的。 闻容絮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迎着一如既往的好天气。 光昼将他的周身镀上朦胧的色晕,途径的茂盛枝叶把光切割成斑驳的碎片,投射在闻容絮发间、衣上。 领月俸的地方叫作司户堂,此时已经聚集了好些人,等待一月一次的灵石丹药。 其中不乏他人的仆从,不多。 一般外门弟子没有多少家世深厚的,否则打点打点可以直接进内门了。 闻容絮自原主的记忆中整理出的线索,着实令他大开眼界,这个修真界可不是走断情绝欲、大公无私路线的,可以说是修士由于拥有毁天灭地的强横力量,欲望也达到鼎盛。 显得比普通的古代要更加残酷。 即便是当世七大宗门之一的玄华宗,里面的污垢连遮掩都无,处处都体现着有无背景、有无关系、有无钱财,会拥有哪样的结果。 实力都是其次,除非你的实力可以无视所有的不公,否则仗着实力特立独行,只是让自己死得更快的催化剂。 人还是要在现实里试着低头妥协才行。 “容絮。” 平淡如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致使闻容絮顿住了前进的步伐。 闻容絮回头看向唤自己名字的人:“你……” 霁一怜缓缓靠近,眸中映出闻容絮的无所适从,和逐渐蔓起红晕的耳朵,他注视半响,才像是觉得满意地道:“没感觉到吗?” “什么?”闻容絮心神仍被那句亲昵的称呼牵引,他们才相处多久,就到了可以不用叫全名的程度吗? 霁一怜扣住了闻容絮的手腕,指间滑过细腻暖玉般的肌肤,轻松就将纤细的腕骨掌握在指间,他微微用力贴住中心的脉搏,感受到那里变得紊乱的跳动,凑近浑身僵硬的人,略倾斜过头,抵达闻容絮毫无遮掩的耳畔。 “那里有个人,看了你许久,没发现吗?” 每吐出一个准确音节,潮湿的热息便强势地覆上闻容絮的颈侧。 霁一怜抬起眼眉射向仍未移开视线的陌生男子,那位男子触及到他的目光,像是生起慌乱,狼狈地错开脸。 “一只胆小的老鼠。” 他不含语气的评价,内容却充斥恶意,叫近在咫尺的闻容絮愣了愣。 闻容絮被勾起好奇心,顺着霁一脸看的方向望去。 蔺青桉。 在司户堂见到蔺青桉,闻容絮是挺意外的。 蔺青桉身边跟着位小厮,平常跑腿干杂活的事,都是小厮做,领月俸自也不会降低格调亲自前来。 “阿絮。”蔺青桉和煦地颔首,微勾的眼似潺潺春水,温脉地淌过闻容絮,他长身玉立在人群中,一时风华无双,称得周遭低若尘土。 闻容絮听到来自霁一怜含糊的低笑声,他暂时不好追究对方的笑是何意思,注视着竟还敢跟他套近乎的塑料知交。 他看观园大马猴般,扫量过蔺青桉,揣度着是有多厚的脸皮,居然能如此若无其事。 【他在想着杀你第二次】 蔺青桉温润的面具维持不住了,眉宇中蕴起一闪即逝的阴翳,他含笑道:“阿絮,不给我介绍一下你身边的人吗?” “不要叫我阿絮。”闻容絮皱皱鼻子,很是受不了地道,蔺青桉对于他是陌生人,还是一个害死原主,此时又在思考杀他的恶徒。 这样的人跟他套近乎,他嫌弃。 蔺青桉翘起的嘴角滞住,仿佛是不明白,无奈又纵容,姿态放得很低:“我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那我先在这里赔个不是,希望你不要介怀。” “你真是好记性。”闻容絮没耐心陪他演情意深重的戏,讽刺了句。 闻容絮带着霁一怜进入司户堂。 丢在原处的蔺青桉紧紧地盯着闻容絮的背影。 大清早就遇到晦气的人,闻容絮还算明媚的心情染上淡淡的阴霾,蔺青桉的出现,让他想到那个莫名其妙陷害他的季舒月。 这俩挺配的,心都坏。 闻容絮昨日对邱铮说的当面对质,不是放狠话,可他想要对质也得找到人才行。 就是不知道季舒月跑哪儿去了,问同门也没个准话。 闻容絮想着季舒月的行踪应该有不少人关注的,毕竟外门少见的姿容盛佳的女子,外门男弟子的女神基本都是她。 应该很受注意的,但目前只有季舒月外出有半月了,到现在都未归的消息。 闻容絮也不能一直等着她,显得多放不下她一样,招惹起一阵他想癞.虫合.蟆吃天鹅肉的风波。 月俸拿到后。 “我们去登记。”闻容絮领着霁一怜去司吏堂,路上他跟对方解释了缘由。 霁一怜没有反对,配合行动。 登个记,要不了多少时间。 闻容絮询问唇色泛白的人:“休息会儿吗?” 霁一怜:“你呢?” 闻容絮:“我去趟坊市。” 「试试看能不能买齐凝脉丹的药材。」 他准备找个药铺卖掉凤招粉,加上身上的钱,看凑凑能不能买下治疗霁一怜伤势的药材。 因为有旁白的存在,他不用再花多的钱请炼丹师为他炼制凝脉丹。 由于药材的珍稀或昂贵,一般修士都会寻有品阶的炼丹师炼制所需的丹药。 避免失败,浪费好不容易凑齐的药材。 现在闻容絮有旁白,可以减少一份支出,当然还是有一定失败的风险,可性价比比寻炼丹师炼制要高些。 不过,他计划的是好,可所有的灵石够不够支付凝脉丹的药材,有些悬。 虽然旁白给了他三份凝脉丹的丹方,药性和价格皆不同。 第一份应该是原本的凝脉丹药材,较为昂贵;第二份主药和辅药发生了大的改变,却没有第一份那么有价无市,甚至药效还要胜一筹;第三份就比较便宜常见些,但效力算是阉割版的凝脉丹,比不上第一份,遑论第二份。 可第三份的阉割版凝脉丹,依旧能治凝脉丹才能治的伤势,只是治疗期限延长。 以闻容絮当前的身家,只能寄希望凤招粉给力点,卖出高价。 勉强可以凑一份阉割版凝脉丹的药材。 凤招粉是筑基丹的主药,有多珍贵却谈不上,否则原主也不会那么简单地采集到,可对于着急要的人来说,应该不介意溢价。 闻容絮想过不露面地卖给季舒月,可对方爱慕者众多,兴许都拿到成品筑基丹了。 扣着闻容絮手腕未曾松开的霁一怜略挑起眉,他听到面前的人要去买凝脉丹的药。 霁一怜看着两袖清风的闻容絮,一个练气期的普通修士,竟然敢肖想凝脉丹,又是从哪里得知凝脉丹的呢? “我也去。”霁一怜,“买点治伤的药。” “凝脉丹吗?”闻容絮脱口而出,“我知道一种药效比原版凝脉丹好的方子,药材也没那么珍稀。” 霁一怜忽地怔住,他从未想过闻容絮要凝脉丹是为他所求。 闻容絮想到自己囊中羞涩,不好意思地住了嘴。 「我刚才的话有点逼着人买的意思,他钱不够怎么办。」 「难道又补充说还有第三种实惠的丹方,本来是我要买的。」 霁一怜听着他心里细细碎碎的念叨,良久未语。 气氛的沉寂,闻容絮若有所感,他感到一丝茫然,琢磨着自己方才的话是否冒犯到对方。 霁一怜开口了:“你怎么知道凝脉丹能治我的伤?” “啊……就那么知道了。”闻容絮目光游移了下,到底相识不久,他没敢全盘托出。 「等以后能够信任,就把旁白告诉他吧。」 「也不知道旁白到底对我有什么企图,真的是完全以我为准吗?」 「如果现在能找个人商量就好了。」 霁一怜握住闻容絮腕骨的力气加重了些许,找谁? 卖药换钱 霁一怜没有回应闻容絮问自己来坊市是不是来买凝脉丹药材,他就看着闻容絮愁眉的样子。 听着闻容絮怎么买到阉割版凝脉丹药材的心声,完全没有说明自己有很多灵石,不必为钱财忧愁。 就像是那不是为治自己伤的置身事外。 闻容絮有察觉到来自于身边人专注的视线,可当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时,对方却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闻容絮试着依靠旁白探寻霁一怜的心思,然而效果并不好。 【他的心情……】 【……】 【……】 【介于巨大的等级差距无法了解】 只有霁一怜愿意展示的情绪,可以被旁白解读,深层的思绪限于闻容絮修为的低微,解读失败。 闻容絮索性放弃搞明白霁一怜的想法,做起自己想做的事。 凤招粉,他准备售卖给拥有修真界最多丹药连锁店的灵丹阁,口碑不错,出价公正。 逸轩城处在玄华宗附近,交易市总是热闹的,居于此的百姓也鲜少受到邪祟侵扰,看起来挺安居乐业。 今日恰巧是五日一次的赶集,相比平常要热闹得多。 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闻容絮目之所及全是粗布麻衣或丝罗绸缎,神情恍惚,再次深切意识到自己穿越古代的现实。 他回不去了。 闻容絮想到现代的父母家人,他只得庆幸父母早年离异,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他这个儿子无关紧要,养大他的爷爷奶奶也去世了,他了无牵挂。 跟在他身旁的霁一怜,注意到神思不属的他,原本立在身侧的手微动。 闻容絮却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叫住人群中卖饴糖的小贩,小贩挑着担,悠然地敲击两块铁板,砸出叮铃的响声。 衣袖擦过,指尖留下绸衣的滑润凉意,两手错开,他们没有连接在一起。 闻容絮怀念地让小贩包起一块饴糖,回头看见霁一怜,才想起自己不该花这个钱,他纠结地张张口,正要对行走小贩说不要了。 霁一怜走近他,与他并肩相立,手掌翻转,散碎的银子出现在掌心,递给了小贩。 “别……”闻容絮阻止。 霁一怜躲开他的手,直接拿过包好的饴糖,对于还想说什么的人:“还不走?” 闻容絮嘟囔:“我把钱给你。” “再念叨,这糖我要了。”霁一怜拽过闻容絮,让他不能回去向行走小贩买糖。 闻容絮抽不开手,明明感觉对方没用多大力气,可就像嵌在他手腕上了般,听到威胁,跳脚:“你干嘛抢我的糖!” “凭我付的银子。”霁一怜径自牵着后方的闻容絮,往前穿梭过人群,唇边滑过笑意。 闻容絮看不到对方的表情,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只觉自己被捉弄了:“你,太过分了……” 霁一怜大概是没料到自己会有被如此评价的时候,仿佛是感到新鲜,颇为啼笑皆非,但心间倏地蔓延起怪异的痒意,然后化作难以排解的热烫。 良久。 “还有更过分的。”霁一怜低语。 处于喧闹集市,闻容絮发现霁一怜嘴唇动了,但是没有听到声音:“你说什么?” 霁一怜颔首:“到了。” 他们的前方是闻容絮此行的目的地——灵丹阁。 灵丹阁不愧是做得最大的连锁店,铺面装饰雅致宽敞,侍候的店员打眼一瞧,少说得有十之数。 每位踏进灵丹阁的客人,无论衣着外貌如何,都得到了妥帖的欢迎。 闻容絮有种回到现代品牌店的错觉。 他也不多打量,日后总有机会,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先换了钱再说。 闻容絮直接询问店内比较空闲的伙计:“贵店收药材吗?” 那伙计瞧着二十出头,穿着身藏蓝色长衫,右胸绣有灵丹阁的标识,微胖肤黄,日子看起来过得不错。 “收的,客人想要出什么药材呢?”伙计极有职业素养地笑道,“咱们这价格公道,您选灵丹阁准没错。” 闻容絮拿出储物袋里用玉盒盛装的凤招粉。 凤招粉,色彩昳丽,光照下熠熠生辉,犹若涅槃的凤凰之羽。 灵丹阁的伙计当场检验,品质还算不错,给了一个市面上的价格,确实公道。 闻容絮:“那就……”卖了吧。 最后几个字还未出口,背后就传来一道急切的女声。 “等等。”女声渐近,“可否卖于我,我出双倍价。” 一阵香风拂面。 闻容絮认出她是何人。 她亦然:“是你!” “季舒月。”闻容絮神色冷淡,完全没有见到熟人的诧异,直奔关心的主题,“你确定要买?” 季舒月的美眸闪了闪,转瞬面上蕴起委屈求全的娇怜,她本就生的好看,此刻做出落寞失意的神态,招人得很。 “可以分期吗?”季舒月似是觉得难堪,微微垂下螓首,滑落一缕秀发,称得肌肤越发雪白,“我身上的灵石目前周转不开,需要一些时间。” 闻容絮却没如他人所想那般,被美色\诱惑:“我要怎么相信你会付尾款呢?” 季舒月脸色一僵,眸中隐现泪花:“阿絮,你不信我吗?” 闻容絮耿直道:“不信。” “……” 霁一怜忍不住笑出声。 季舒月面颊顿时遍布红晕,贝齿咬了咬下唇:“我们可以签契约。” 闻容絮眉头轻皱:“给尾款的时间是多久?” “一月后。”季舒月小声道。 霁一怜忽地开口,声线疏淡,字字音音不含情调:“凤招粉是筑基丹的主药,你晋升练气九层不足三月,急着依靠丹药冲击筑基修为……外门弟子三十岁内达到筑基,可以进入内门,你的年龄倒也暂时不用急,还有六年。” 他像是没看到季舒月变得难看的脸色,爆出女子的真实年龄,可是大忌,“十五日后,玄华宗有个秘境开启,需得筑基才可参与,但那是给内门弟子历练的,你得到了一个进入秘境的名额?” 尽管是疑问句,但霁一怜的语气却是笃定。 显然,霁一怜说对了,季舒月的举止出现些许张惶。 “你付出的便是你的身体,可运气不好被别人撞见。”霁一怜狭长的眼冰冷地注视着她,“你为了隐藏,装作受害者,推了个人出来遮掩,而那个人是对你不假辞色的闻容絮。” 季舒月慌了神,可她明白自己不能露怯,否则就坐实了霁一怜的说辞,她现在还不能被传出污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不愿意卖给我凤招粉,拒绝我便是。”季舒月愤怒道,“突然说些莫须有的事情,你要是不给我道歉,继续颠倒黑白,别怪我不客气。” 霁一怜咄咄逼人:“那就发道誓。” 季舒月恼恨地扬手。 她的手停留在霁一怜脸侧,再近不了丝毫。 闻容絮吓了一跳,赶紧把霁一怜扯开,没让季舒月扇到对方。 他气鼓鼓道:“凤招粉我不卖你了。” 季舒月五指虚握了握,对刚才的停滞感到困惑,闻言,胸膛急促起伏几下:“你们……好得很。” 闻容絮:“我本就不打算卖给你。” 「我本人是不会卖给你,但没说不会拜托别人卖给你。」 霁一怜看了眼闻容絮。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闻容絮记着自己被季舒月诬陷调戏她的事,“你跟我回去对质,我什么时候对你不轨了?” 闻容絮说到这里就来气,莫名其妙被安了一个意图霸王硬上弓的名头,简直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我喜欢谁,也不能喜欢你这种跟很多男人不清不楚的女人,嫌自己帽子不够绿啊。” “不对,帽子不分深绿浅绿,我可不想戴无数顶绿帽子。” 吃瓜的灵丹阁伙计霎时涨红起脸,肩膀一耸一耸的,以癫疯的速度不停颤抖。 原本被抢生意,正感恼火,既出双倍价,大可在他们这里买,结果原来是没那么多钱,打肿脸充胖子呢,可作为伙计,不能与到灵丹阁的客人起冲突,只能将火憋在心里,哪知听了出好戏。 闻容絮没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但耳边时不时传来的笑声,是怎么回事? 季舒月委实待不下去,周围的目光犹如利剑扎向她,叫她难以承受。 谅闻容絮不敢在灵丹阁动手,季舒月利索地转身就走。 “要我帮你拦着她吗?”霁一怜说。 闻容絮练气八层,想要拦截住练气九层的季舒月,不是做不到,练气期的层级差距不大,但也会费一番功夫,何况是在闹市区。 “可以吗?”闻容絮。 霁一怜:“一晚抱枕。” “……” 这不是闻容絮第一次听到霁一怜提出的条件,他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想着古代常见的抵足而眠,直接答应了:“好。” 背后一凉 意外顺利的答应,原本是想难为难为闻容絮,再顺势换成别的要求,霁一怜可不愿真和谁同床共枕。 稍微玩脱了。 但看着闻容絮那一副仿若视死如归的坚定,霁一怜又觉得这对他自己来说不算是个糟糕的发展。 …… 有了霁一怜的出手,季舒月自然逃不掉。 季舒月眼藏惊骇,她以为能和闻容絮走在一起的人,想来也不会多么需要忌惮,可她即便使用了她练得最好的身法,即便处于拥挤人流里,身后不远处总跟着霁一怜的身影。 这令她如何不心惊。 “阁下是他什么人,竟为他随意驱使?”季舒月暗含挑拨道,你一个修为高的人,干嘛听修为低的行动。 此刻,季舒月站在桥头河边,拱月桥面打磨着风雨的斑驳痕迹,河面倒映着两边林立的房屋。 桥另一边是等了有一会儿的闻容絮。 她已无路可走。 霁一怜未搭理她,而是偏过头,前方走来一位熟悉的男子,那男子手里提着东西,见到他们也是一呆。 但在发现季舒月后,男子立时急了,丢下东西就冲上来要维护她。 闻容絮正好走过桥,来到霁一怜身边,悄悄跟人说话:“他会出现在这里,你也预料到了吗?” 霁一怜敏锐地捕捉到闻容絮语气中的悚意,如果他承认一切都在他意料中,闻容絮会觉得他机关算尽,让人害怕吗? “是不是啊?”闻容絮追问,转而夸赞道,“你好厉害,什么时候我才能做到尽在掌握中的风轻云淡?” 霁一怜繁杂的思绪蓦然凝滞,他看着不掺和半点虚伪的真心赞赏,薄唇微抿。 闻容絮察觉到霁一怜的沉默,有些奇怪。 “没有。”霁一怜回答,他确实没有想到邱铮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不过他有猜到邱铮可能就在坊市。 闻容絮:“那也很厉害,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像是无论霁一怜怎么说,都能得到夸奖。 霁一怜扣住闻容絮的手腕。 不期然的肢体接触,闻容絮身体打了个激灵,他发现了,对方似乎特别喜欢贴贴。 「看起来高冷得很,结果是个黏人精吗?这就是所谓的反差么。」 「手凉凉的,硬硬的,跟石头一样。」 闻容絮并不知道自己暗地里的嘀咕,全数被当事人听得清清楚楚。 霁一怜生着茧子的指尖摩挲了下掌心细嫩的肌肤,在上面留下淡淡的红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面色平静的闻容絮。 “你们要对舒月做什么!”邱铮站在季舒月身前,防备地看着霁一怜和闻容絮。 闻容絮仰头,矜傲道:“对质,你老年痴呆,忘了?” 邱铮被他的话堵得心气梗住,胸口泛疼。 闻容絮也不愿再跟不分是非、重色轻友的前朋友说话,看向躲在邱铮后方的季舒月:“你说明白,我何时何地对你欲行不轨了?” 季舒月这会儿泪眼婆娑,听到闻容絮的诘问,纤细的身子哆嗦了瞬,一副害怕无助的弱女子模样。 可把邱铮心疼坏了。 “你闭嘴。”闻容絮看都不看张口欲言的邱铮,寒声道。 “季舒月,你少给我来这套,不给我分辨明白了,我不介意闹到世人皆知。”闻容絮绝不接受被说为强.奸.犯的诬蔑。 季舒月的脸刷地白了。 此时的她,还不到不惧喧嚣尘上的流言蜚语的程度,敢暗示邱铮,也是清楚以邱铮对自己的恋慕,不会到处去散布。 “搜魂显现术听说过吗?”霁一怜道。 搜魂显现术,顾名思义,可以调取一个人的记忆,将记忆画面展示给众人看。 需要准备一颗冥想果和一盆无垠水,再进行此术法,将调取的记忆投射到无垠水里,分食了冥想果的人便可看见记忆画面。 霁一怜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陈述:“我会。” “虽然没用过几次,但不用担心损害到你的神智。” 闻容絮后背发毛,轻描淡写地说着探脑子的霁一怜,未免过于可怕了些。 被吓到的邱铮,本就知晓自己打不过霁一怜,现在都要腿软跪下了。 季舒月也不敢再嘴硬,老老实实说明自己和闻容絮毫无关系,那时她是和别人私会儿,暂时不能被人发现。 由于闻容絮时常无视她的心意,说是心意,不过是难得有人面对她的奉迎不为所动,令她心存介怀,索性推到闻容絮身上,她很抱歉,愿意补偿,她也不求原谅,只希望他们能保密。 “以后会公开的。”说到这句的季舒月十分肯定,不容怀疑。 霁一怜眸色加深了许。 【有个倒霉蛋被这女人算计了】 闻容絮表情古怪几分,这旁白还挺促狭,他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那个所谓跟季舒月私会的男人,估摸就是给这女人秘境名额的金主。 既然见色起意招惹她,就做好被吞吃殆尽的准备吧。 邱铮却是傻愣愣的,继被女神骗,又失恋,简直大受打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留影石。”霁一怜拿出一枚蓝色剔透的石头,他没有多说,但言外之意,在场的人都懂。 方才的情景,已存录,季舒月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要是不信邪非要改口再造谣言,搜魂显现术也不是摆设。 霁一怜漆黑的眼眸扫过安静的季舒月。 季舒月听到脑中响起的话,面色露出惊讶,继而显得瑟缩地缩起身体。 “我就先走了,反正你们应该也不想见到我……”季舒月嗫嚅道。 邱铮:“等一下。” 邱铮出声以后,又不说话了,想触碰季舒月,却碍于男女授受不亲,慢慢收回手。 【他还在妄想季舒月的喜欢】 闻容絮摇摇头。 「不是,哥们儿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何况是一枝披着小白花皮的黑心莲。」 「你把握不住的。」 霁一怜听着闻容絮小老头般的长吁短叹,容色稍缓。 “邱铮。”季舒月已经习惯男子的倾慕,对于邱铮的欲言又止,娴熟地婉拒道,“我只把你当哥哥。” 「这熟悉的台词……」 「海王必备拒绝舔狗的说辞吗?」 海王?霁一怜不解,海里的王吗? 他仔细地打量邱铮,不管怎么探查,邱铮依旧是普普通通的练气九层,绝无隐藏实力,更不可能是什么海王。 舔狗一词,霁一怜虽是初次听说,但联系到邱铮对季舒月的态度,加上狗遇到主人时的表现,他大概理解舔狗的意思,觉得挺形象。 海王估计指定别的含义。 霁一怜略一沉吟,既是王,自是管理着治下子民,就像凡间的帝皇,海里的王管的当然是鱼之类的海洋生物。 如此想,霁一怜明白了。 海里的鱼指邱铮,邱铮不过是季舒月钓来的鱼之一,季舒月还有数条被她钓的鱼。 霁一怜带着点兴味地注视闻容絮,用词尽管怪异,却精辟又形象,不知道这大脑是怎么构造的。 而且…… 霁一怜想到了那些同样拥有许多奇思妙想的攻略者。 闻容絮背脊泛起凉意,警惕地张望左右,没有危险。 「谁在惦记我?」 「退退退!」 霁一怜哑然失笑,这么笨,若是攻略者,任务肯定全失败,早失去了价值,被销毁了吧。 是为了我吗 闻容絮和霁一怜重新回到灵丹阁。 闻容絮想的简单,以灵丹阁的实力,他要想尽快凑齐阉割版凝脉丹的药材,恐怕只有灵丹阁能做到。 阉割版的用药确实比原版或改进版的平价许多,珍稀程度也大幅度减少,但有些药仍旧比较少见,配齐得一个月后。 无奈,闻容絮也只能等了。 全程跟在他身边的霁一怜,见他要的这些药材,却是豁然开朗。 霁一怜提起了点论丹的兴致:“你之前说有种比原版凝脉丹效用更好的丹方,可否与我一说?” 闻容絮也不藏私,他若想藏私,就不会在灵丹阁直接要一份完整的阉割版凝脉丹药材了。 修士的记性很好,闻容絮稍稍回忆,便忆起旁白告诉他的丹方。 “主药:千年洇灵花、柏图根、玉泪,辅药:洛神艮、狄花瓣、暗蜥皮、梦兽血、万年石乳、天绝。” 闻容絮说的改进版凝脉丹药材,相比原版,成本确实减少了一两层,但获取全部药材的难度不比原版凝脉丹低,其他好说,里面的柏图根、洛神艮和天绝有价无市。 听完闻容絮例举的方子,霁一怜已然确定药效更好是真的,因为前世他随手开发就炼制出了改进版凝脉丹。 重生之后,霁一怜未向任何人透露,他也不认为只有他自己能制冶出来,就像那个阉割版凝脉丹,用药就十分精妙。 “这两种凝脉丹都是你研制出来的?”霁一怜问道。 闻容絮无背景无修为,仅能依靠天赋,如果真是他一人琢磨出的,霁一怜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看走眼了。 “不是。”闻容絮赶忙否决,他对修真界的了解,唯有原主浅薄的认知,不敢充大脸显能耐,何况研究新丹方的前提,他得对他所提的药材都熟知非常,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他哪敢装熟,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别说有旁白帮助,主要他演技不好啊。 在耳聪目明,凡尘翻滚过的修真之人面前,他太容易暴露了。 闻容絮实话实说:“别人告诉我的。” “你师承他?”霁一怜冷不丁道。 闻容絮一愣。 【他想到了你给他服用的没什么用的盈元丹】 闻容絮立时横一眼霁一怜。 突然被瞪的霁一怜:? “算是吧。”闻容絮轻哼了声,心里忿忿,哪里没用了,嫌弃就不吃啊! 霁一怜看着垮着脸,写满不开心的闻容絮,可惜他没有接触对方,不知晓闻容絮心中所想,揣度道:“他对你不好?” 是那个叫庞白的?霁一怜还记得闻容絮想找其他人倾诉庞白的事。 “没有,目前它对我挺好,你为什么这么问?”闻容絮疑惑道。 霁一怜神色冷硬,滑出喉腔的字音也含混起几分霜雪寒意:“你在生气。” 闻容絮惊讶,好敏锐。 霁一怜再次握住闻容絮的手腕,他失去耐心寻找闻容絮生气的原因,打算直接作弊:“你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 「已经不气了。」 「确实没什么用,还是得凝脉丹。」 闻容絮本就没怎么气,气一下就过去了,听到霁一怜追问,他的心情早就恢复平静了。 捕捉到心声的霁一怜,读心术?不,别的什么能力。 如果是读心术,该是害怕得要逃了吧,怎么会继续信任依赖他…… “真的。”闻容絮强调,迅速转换到下一个话题,“难得出来一趟,我们再逛逛。” 事情搞定以后,一身轻松,闻容絮终究不再按捺好奇古代生活的心。 只是考虑到囊中羞涩,闻容絮打算只看不买。 集市里,中气的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满是人间烟火,远远飘来霸道的油脂香,勾得人涎水生起。 「不管在哪儿,没钱就不行啊。」 闻容絮看着古代的吃食,暗中流泪。 「钱啊钱啊,我叫两声,就能自动跳入我兜里么。」 “……”霁一怜被闻容絮不住念叨的钱钱钱,塞住了思绪。 真是掉钱眼里了。 半响。 霁一怜上前去向卖烤乳鸽的食肆,包了两只烤得色泽棕红,散发诱人香气的鸽子,丢到闻容絮怀里。 闻容絮下意识抱住,就看见霁一怜睇来的意味不明的眼神。 这下,他在心中嘀咕的话,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闻容絮困惑道:“都是给我的吗?” 霁一怜忽然勾唇:“不是。” “……”闻容絮一脸幽怨,那丢给我做甚,故意馋我,还要我给你当小厮拎货?杀人诛心。 霁一怜:“想吃?” 闻容絮警惕。 霁一怜:“向人讨要吃食,要怎么做呢?” “爹。”闻容絮业务熟练,想他大学时,时常嗷嗷待哺叫爸爸讨饭。 霁一怜嘴角一僵,抬手。 闻容絮痛呼一声,脑门红肿,疼得他眼中立时泛起晶莹泪花。 霁一怜微眯起双眸,端详良久。 伸出尾指碾过闻容絮的眼尾。 “还逛吗?”霁一怜眼底充盈起愉悦之色。 闻容絮终于隐约察觉到对方的恶劣,哪有人因为别人哭,而心情转阴为晴的。 【他在兴奋】 混蛋。闻容絮把眼泪憋回去了。 前世18岁,今生17岁,差几天满18岁的闻容絮,集齐36年没见过这样的人,长见识了。 “哼。”闻容絮头一转,抱着烤乳鸽大步往前。 落在后的霁一怜慢悠悠地跟随。 闻容絮鼻间嗅着乳鸽的香味,到底没忍住,臣服于美食,毫不客气地拆开一只边啃边走。 余光留意到身后的霁一怜,他啃得更起劲了。 走走停停。 闻容絮吃完一只乳鸽,另一只揣怀里没动。 逛也逛了,吃也吃了,闻容絮想着打道回府,正准备跟后面的霁一怜说,发现对方站在一个小摊子前。 摊子十分简陋,只在地面铺了块布,上面散乱摆着零碎杂物。 摊主蹲守在旁,既不吆喝,也不招呼感兴趣的路人,一副懒得做生意的惫怠样儿。 闻容絮目光扫过摊面的东西。 视线一顿。 【新鲜出土的陪葬品,价值不菲】 瞌睡来了送枕头。 闻容絮指着地摊里黑黢黢的铁块,问道:“它多少钱?” 摊主约莫四五十岁,鬓角依稀挂着白,懒懒地撩起眼皮,算是搭理问价的客人:“我这儿只收灵石。” “多少?”闻容絮。 摊主上下打量他,似乎在评估他是真心要买,还是随口问问:“100块普通灵石。” “100?!”闻容絮想砍价,“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摊主理直气壮:“不知道。” “那你敢卖100?”闻容絮惊讶。 摊主:“这是我从一个危险的古墓里带出来的东西,那古墓少说得有一千年,若不是不清楚这东西的来历,哪会儿100灵石出售。” “还是太贵了。”闻容絮摇摇头,转而对霁一怜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摊主装不下去神神在在的姿态了,他这里的东西滞销许久,再卖不出去,他去不了花街,吃不到美酒了:“诶,你想多少?” 闻容絮瞥向霁一怜。 借点灵石,行吗?闻容絮无声张口,眼露祈求。 霁一怜视线下移,定在闻容絮鼓起的胸怀中。 闻容絮赶忙取出还热乎的烤乳鸽,谄媚地递给对方。 霁一怜拿出灵石,买下了不知名的铁块,但面对闻容絮巴巴伸来的手,他没有给出去,却是收进了自己的芥子空间里。 闻容絮见霁一怜拿了烤乳鸽,应该就是同意的意思,果然对方买下降价的铁块,他正想仔细瞧瞧铁块,让旁白告诉他铁块的来历和价值。 结果,他手还没碰到,铁块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闻容絮眼眸睁大几分,注视着把铁块归为己有的人。 “你……”闻容絮急得说不出话。 霁一怜开始享用烤乳鸽,一如闻容絮之前做的,径自往前走。 闻容絮嘴唇蠕动两下,实在憋不出合适的能够表达他此刻心情的形容词。 他望着霁一怜的背影。 太欺负人了!好过分!混蛋! 闻容絮搜刮起所知的脏话全部丢到无耻可恶的霁一怜身上。 依旧减少不了他心中的愤懑。 闻容絮用眼刀刮着前面的霁一怜,正在脑中演练暴打对方的画面时,急促的马蹄声逐渐靠近他的身侧。 一阵惊呼响起,原本行来过往的人群慌乱地疏散开一条通道。 突然的转变,带动起流动的空气,拂起闻容絮的发梢。 闻容絮扭头。 疾驰而来的人与马迎面而来。 嘶鸣传到闻容絮耳中之际,飞跃的马蹄近在咫尺。 世间仿佛静止。 “让开!”挟着凌厉的鞭风打向闻容絮的面颊。 闻容絮感觉到后背一紧,他黏在原地的脚总算移动起来。 那道鞭子打空,他也躲过马蹄的践踏。 倒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砸得他耳朵嗡鸣。 下一刻,他的脸被迫仰起,骤然的白光刺激得他视线模糊。 温热的吐息拽回了闻容絮发愣的思绪。 “容絮。” “霁一怜?” “……嗯。” 闻容絮紧绷的身体倏地放松,这才发现自己背后全是热汗,心脏跳动的频率过于快速。 把着他脸颊的手指离开。 “谢谢。”闻容絮找回理智,若不是霁一怜出手,他今日得重伤。 面对突发事件,他完全失去了应对的能力。 明明是位有武功的修士,他却像个懵懂的稚子,傻愣愣地停在原地,不知道躲。 还想要逍遥自在成仙,他真是痴心妄想。 闻容絮不遗余力地讥讽着自己。 散开的人群重新聚拢,关于方才的惊险,展开细碎的谈话。 “真个吓死人。” “他在城里驰马,没有人管吗?多容易伤到人。” “哪里管得了。” “为何?” “你外地的啊?那可是刘府的下属,刘老爷是上官大人的恩师。刘老爷与其夫人伉俪情深,夫人喜食千里之外的沛霖县甜瓜,每到甜瓜成熟的季节,刘老爷便着人快马加鞭买回,叫爱妻能吃到甜瓜。这可是一桩传遍逸轩城的美谈。” “夫妻琴瑟和鸣自是好,可为了一口瓜,行事如此嚣张妄为……” 霁一怜看着惊魂未定的闻容絮,心血来潮般定下新的目的地:“我们去刘府。” 闻容絮条件反射道:“是为了我吗?” 霁一怜顿了片刻,继而捉摸不透地一晒。 闻容絮刹那红了脸,为自己刚才自作多情的询问臊得慌。 “还能有谁?”霁一怜说。 花言巧语 【惯用来骗小孩的花言巧语】 闻容絮那一瞬的心悸刹那平息,对方应该是为他递台阶才顺着他话说的吧,虽然爱捉弄他,但是个温柔的人。 就是不知道刘府哪里招惹到对方的注意…… 【好像有点真】 嗯? 【解读失败】 旁白你是不是坏了?闻容絮无言,这三句注解,让他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上下起伏,最后留下一个不确定的未解之语。 闻容絮有些恼,在耍他吗? 旋即,闻容絮将脑子里的困扰揉吧揉吧扔掉,权当没看见,而是考虑到霁一怜似乎想要搞事,但对方的身体撑得住吗? “你的伤没问题吗?” 霁一怜默然无声地凝视着他。 闻容絮想起自己这话似曾相识,邱铮来找茬那回是第一次,现在第二次问了相同的问题,他缩缩脖子:“好,我知道了。” 刘府位于逸轩城较为中心的位置,路修得很宽,高墙林立。 路面很整洁干净,来往皆是马车出行。 “我们怎么去刘府?”闻容絮想着他们和刘府的人素不相识,也无拜帖,怕是刚登门就会被门房赶走。 闻容絮看了眼霁一怜,做贼似地东张西望一下,然后凑到人耳畔,悄声道:“不会是要翻墙进去吧?” 他如今谨记此世界是有着仙法武功存在的,原主未习过武侠里的轻功,但身法却是有的,翻个墙手到擒来。 闻容絮心里颇为紧张,要做坏事了吗? 霁一怜食指戳了戳闻容絮紧绷的脸,戳出一个小窝,继而滑到柔软粉润的唇,闻容絮被他弄得痒,不舒服地张嘴咬了下作乱的手指。 舌尖抵到微凉指尖,闻容絮蓦然怔住。 「我在做什么?」 「我又不是狗,咋还咬人呢。」 霁一怜抽出食指,约莫是嫌弃手指上沾染的湿润,将它抹到闻容絮唇上,碾磨得粉嫩的唇瓣泛起深艳的绯色。 闻容絮不敢动弹,任人作为。 等对方停止了动作后,闻容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霁一怜的面部表情,企图从蛛丝马迹中寻摸到对方是否感到不适的答案,但他什么也没发现,旁白也再次罢工。 闻容絮:“我…不是,故意的。” 霁一怜:“我知道。” 闻容絮呐呐失语片刻,尽管不清楚对方知道了什么,但对方没在意就行:“那就好。” “不用翻墙。”霁一怜的声音响起。 闻容絮又被拉住手腕,熟悉的力道纠缠在他腕骨肌肤上。 一张告示纸出现在他眼前。 霁一怜撕下了告示纸,交给了闻容絮保管。 闻容絮也就从告示纸中知晓了霁一怜那么说的原因。 刘府府中近日怪事频发,求着能人异士解决。 「怪了,怎还舍近求远张贴告示求人,最近不就有仙门大派玄华宗么……」 「请玄华宗门人驱邪,应当不难吧,难道是玄华宗的一次出场费比较昂贵?」 「可偌大一个刘府还付不起吗?」 闻容絮纳罕,有疑问他也不憋着,反正身边也没外人,他直接开口问道:“霁一怜,你说刘府贴这个告示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吸引驱邪的人?” “许是很急。”霁一怜。 霁一怜的回答言简意赅,甚至有些不明所以。 但闻容絮却大概懂了,府内的古怪恐怕到了十分急迫的地步,应是出了人命,事态紧急到等不及玄华宗派人来。 可张贴告示招人的效率也不一定快,估计做了两手准备。 既向玄华宗求助,又向世人寻求庇护,只要能尽早解决府中怪事。 闻容絮想通之际,霁一怜扣响了刘府的门。 刘府的大门开了条缝。 “我们是来接贵府委托的。”闻容絮把告示贴拿给门房看。 门房三十上下,下巴留着一簇打理整齐的胡须,身形干瘦,他像是遇到太多揭告示的人,失却了迎客的热情,略带着怀疑的探究眼神,游戈在他们身上,评估着两人的能耐。 一个天真稚嫩,生得过分招摇的少年,一个少不经事,只长得好的青年。 怎么看,都不靠谱。 门房立时皱起眉,府中管理仆从的严苛性,叫他没有做出无礼的行为,仅是充满不信任地警示道:“二位,这里可不是能耍玩的地方,此前已有多位揭榜人铩羽而归,如果你们只是想上门讨一顿吃食,老爷心善,不会扭送官府,但少不得一顿打,二位可想清楚了?” 闻容絮见霁一怜没有开口的意思,认命地与人沟通:“我们自不是那些坑蒙拐骗的无赖,如此可信?” 说着,闻容絮施展了个控风术,吹得猝不及防的门房退后一步,府门大开。 门房不耐烦的态度顿时转变,动作麻利地开好门,恭敬地请他们入内。 闻容絮暗中松了口气,他会的法术少得可怜,多是为了种植灵植服务,降雨浇水,控风除草、虫,都无甚攻击力,唯一带点杀伤力的法术是个控制技能。 沼泽术,在地面生起类沼泽的湿地,人一脚踩进去,就会被限制行动。 而且施展一次沼泽术消耗的灵力,对于练气八层的他,负担不小。 其实筑基以下的修士,更像是江湖侠客。 发生争斗时,一般依靠武功分胜负,有那功夫掐诀,不如一刀斩掉人头来得快。 闻容絮迈过高高的门槛,随着门房引的路,见到了在中堂上座等待的刘老爷——刘琮山。 刘琮山不惑之年,精神矍铄,气质儒雅,一把美胡须修饰得十分漂亮。 不过,在那副镇定面目下,时而闪过忧虑。 眼周也浮着淡淡的青黑。 刘琮山亲自接见他们,一盏热茶在闻容絮落座时,由俏丽的丫鬟送到手边。 闻容絮装模作样地酌了口,随即放下,他实在喝不来茶,怀念现代口味多样的饮料和奶茶。 刘琮山不动声色地打量两人的表现,皆不是好色之人,谁也没有对娉婷的婢女多看一眼。 年纪虽轻,气度倒很是沉稳。 “实不相瞒。”刘琮山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极为深沉,夹杂起一丝阴冷,“府上怪事已经致使三人死去,死相着实骇人,我曾带着家中眷属搬去新宅,但事情并没有结束,依旧在发生,不得已重回府内,想要从源头解决。” “原本怪事仅是惊扰府中人无法安睡,后来竟陆续开始死人。” “人命关天,二位可有把握?” “事结,确有告示所写的黄金百两?”闻容絮作为穷鬼,做出应该的关心,道。 凡间的银两可兑换修真界所用的灵石,一百两黄金值5块中品灵石,差不多500块普通灵石。 刘琮山颔首:“自然,如若能尽快解决,还会另送一份厚礼。” 闻容絮看霁一怜:要来的人是你,你怎么说? 霁一怜微微点头。 闻容絮转而朝刘老爷要更详细的事情经过。 刘琮山似早有准备,唤人将提前书写的怪事记录拿来。 “二位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向下人吩咐。”刘琮山做出安排,“你们可先随下人认认路,已备好两间客房,正好去看看,缺了什么就叫人送去。” 闻容絮客气道:“多谢刘老爷了。” 刘琮山摇摇头,有些黯然:“只希望不要再出人命。” 闻容絮:“刘老爷一片宽厚仁善之心,我们必不会辜负。” 刘琮山露出似是释怀的笑容。 “……” 闻容絮强行抑制住起的鸡皮疙瘩,他被他刚才的场面话惹得头皮发麻,他真不喜欢社交,每次都要遇到这种虚假吹嘘环节,他完全不熟练,只能磕绊地应对,脑汁要没了。 离开中堂前,他回头望了眼目送他们的刘老爷。 【他心事重重,却不为府内怪事】 【他在担心你们发现他与弟媳的私情】 “咳咳。”闻容絮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勉强掩盖住显露痕迹的表情。 为爱不远千里运甜瓜? 鹣鲽情深的刘氏夫妻? 他在兴奋 来到刘老爷为他们准备的客房,闻容絮说要和霁一怜商量对策,打发走随行的下人。 下人们也很识趣地退走。 霁一怜端起杯热茶,慢慢酌饮,升腾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增添的朦胧白雾化柔开眼波流转间的冷凝,显得温柔起来。 闻容絮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从容悠然的姿态,心中生起自己被对方勘破的无所遁形感。 踌躇间,雾气淡去,露出抬起眼睑的霁一怜,对方深邃的黑眸幽幽渗出闻容絮的模样。 【他在等你开口】 遇上霁一怜总是出问题的旁白,居然跳出来体现存在感。 闻容絮被旁白分散了些注意,没再那么紧张,他悄无声地嫌弃了下旁白,然后清清嗓子,与霁一怜道:“你是不是早就发现刘府有问题?” 霁一怜盖上茶盏,他会突然来刘府,却是前生听过一则神仙眷侣食子的故事。 当时的他一心沉迷于修炼和仇恨中,听过也不曾入心,如今重来一次,他倒是忽然有了点闲心,想要去凑凑沿路的热闹。 要不然,整日都是围绕着修炼资源或几角恋,未免太没意思了。 “为何不信我是因为你才来此的?”霁一怜带着质问的口吻,仿佛是因闻容絮的不信任而显得凌厉。 【他想看你慌乱无措,最好面红耳赤要哭了】 闻容絮:……若不是有旁白注解,我真要掉沟里去了,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伤到人心了。 霁一怜换了种表现,眼睫微垂,透出几许伤感:“你不信我为你而来,是怀疑我对刘府另有企图?” 【他在兴奋】 闻容絮的杏眼泛起盈盈涟漪,他不想再和对方待在一起了。 感觉碰到变态了。 闻容絮的沉默,让霁一怜稍稍收敛刻意外露的情绪,觑到闻容絮似是不开心下撇的嘴角。 霁一怜沉默须臾,拿出一条手链。 这手链是之前闻容絮一直盯着看的那条。 闻容絮依旧没说话,以为凭一条花里胡哨的手链就能让他开口吗? 然而,他才下定的不搭理对方的决心,很快就被打破原则了。 一枚熟悉的铁块放到他面前,是他厚着脸皮跟摊主砍价,还向霁一怜借钱都要买的不知名铁块。 霁一怜修长的指尖点了点铁块与手链:“不要吗?” “要。”闻容絮不会与钱过不去,迅速将两样东西塞到自己储物袋里,颊边露出两个小窝窝。 霁一怜看着他高兴起来,似是抱怨:“明明是该我生气的……” “你才没生气。”闻容絮脱口而出,“只是想戏弄我。” 霁一怜垂眸一笑,低不可闻地呢喃了声:“总是被你看穿。” 闻容絮收到霁一怜递来的台阶,他很快就把方才的不愉丢掉,放轻音量道:“你会驱邪吗?” 由于旁白的存在,闻容絮知晓霁一怜修为肯定很高,驱邪自是会的,但他不能表现出自己知道吧,虽然也可以说,有霁一怜轻松教训邱铮的例子,他相信霁一怜的实力,可问一句也不会有什么不是,还能顺其自然地进行下一个话题。 闻容絮迎着对方戏谑的眼神,脸边的酒窝被对方使力戳陷。 「呜痛,我好像自作聪明了。」 「脸要被戳秃噜皮了……」 「怎么办?」 “你再想想你要说什么?”霁一怜好整以暇道。 闻容絮抓住作怪的手指,拯救被戳得发酸的脸蛋,快速地瞥了眼对面的人,垂头丧气道:“我是想问你要怎么驱邪?真的有邪物吗?” 「不行,今晚要想办法挨着霁一怜睡。」 「正好完成一晚抱枕的承诺。」 霁一怜眸中蕴起意味不明的底色:“不确定。” “?”闻容絮。 「你怎么能不确定!」 「要是搞不定,会被打的!」 尽管心里张牙舞爪地吐槽对方不靠谱,表面上闻容絮却小声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霁一怜:“等到入夜吧。” 闻容絮心里一紧,吞吞吐吐道:“那个,我能和你待在一起吗?” 霁一怜不语,只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 闻容絮委实从心:“怪事发生的时间不分白日夜晚,你等到入夜也不一定就能遇到,既然说是来解决邪祟的,总不能待在房间里啥也不做,我是帮不到什么忙,但打个下手总没问题,我与你待在一起,你有需要搭把手的,叫我也方便。”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全都听你的。” 霁一怜沉吟一番,仿佛是在考虑他的建议。 闻容絮紧张地等待结果。 「快同意!我很好使用的。」 「之前不该跟人闹别扭的,被记仇了。」 「霁一怜不会这么小气吧。」 「算了,不同意,我就直接回宗门,哼。」 闻容絮紧张着紧张着,赌气起来。 一个清泠的“好”字,打断了闻容絮的胡思乱想,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地愣了瞬,即刻变得欢喜。 “你说的有道理,不能只等着入夜,先出去看看。”霁一怜直接起身,未松开拉着闻容絮的手。 霁一怜行至一半,回头端详着跟上来的人。 “全都听我的?”霁一怜自喉腔里咀嚼出强调的意味。 闻容絮却从这五个字里品味出几分对方方才无动于衷是故意的成分,故意——等着他主动加强筹码。 霁一怜平直的薄唇勾起,肆意且毫不掩饰。 闻容絮后背的寒毛顿时竖起。 「被坑了。」 闻容絮颇有些抓狂,一时心绪复杂。 “你,要做什么?”闻容絮注意到霁一怜有目的地往某处走着,脑子里转瞬闪过自己被拐,遭受各种折磨的画面。 霁一怜:“你饿吗?” …… 刘府日常做晚食的时间,由于新到来的两位客人,厨房的厨娘掂量着做哪些菜才不会惹麻烦。 因着府内怪事,每人都绷紧起皮,气氛相比以往要严肃许多,几乎无人交谈闲聊。 黄昏降临,山林投射的婆娑碎影,照映于浮纹诗意的石壁。 梳着随云髻的女子在穿山游廊中漫步,她的神态间满是无措茫然,仿似对于自己此时的处境十分的不适应,可她无人可谈起,只能将一切压抑在心头慢慢消解。 一位穿着粗布麻衣,胖胖的中年大婶满头大汗地提着水踏入游廊,打破了女子周身的娴静。 女子瞧见大婶,眉眼间盈起惊喜,本就隽秀的脸,在余晖里显得光芒四射,她急急走到大婶面前,自然地接过那桶七分满的水桶。 “雅娘子。”大婶看到她,却不见喜色,反是眉头一皱,略带责备,“你怎么出来了?” 女子瑟缩地低下头,她一个瞧着身材纤细的弱女子,居然稳稳地提着水桶,不见吃力。 她嘴唇蠕动两下,传出沉闷的“啊啊”声,原来她是个哑巴。 “把水提到影壁那里。”大婶当然不指望她回话,怄气指使,“到了影壁,你就赶紧回去,夫人瞧不见你,怪罪下来有你好受的。” 雅娘子的衣饰比大婶华丽昂贵,两人的地位却反过来了,她安静地提着桶,犹如大婶的仆人跟在身侧后方。 “你要好好听夫人的话。”临近影壁,大婶言语谆谆,“你看,跟着夫人日子过得多好,吃饱穿暖,力气也大了,长得也越来越美,你个死丫头真是修了八辈子福,万不可忤逆夫人,惹夫人生气,知道吗?” 雅娘子习惯性的低头含胸,乖巧听训。 结果,一巴掌就扇到她背后,她一个激灵,赶忙挺直站好。 大婶便更加清楚地看到雅娘子细腻雪白的肌肤,感叹:“怎么养的,这才过了多久?就养得这么娇嫩……” 雅娘子眼眸深深地描摹着大婶的模样,像是想将大婶牢靠地记在脑中。 旋即,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玉簪和包得严实的银子交给大婶。 大婶立马眉开眼笑地收起,嘴上念叨着:“家里的情况你应当清楚,日后我、你爹和你弟弟都需要依靠你。” “把你养这么大,你须得懂回报。” “可不能私藏银钱,得的赏,你可以留一部分傍身,余下的都要交给我,娘给你保存。” 雅娘子沉默地听着。 “快回去。”到了地方,大婶催促女儿。 雅娘子确实听话,干完活、交完钱,就老实地离开,她行走在打理整洁的石板路中,做了刘府十几年的仆从,她十分熟悉府内的布局,夫人给她安排的房间,有三条可通达的路线。 她没再往游廊去,而是绕过布置雅致的小山林,前面是一洞圆门。 自然生长的草丛响起窸窣的声响,雅娘子下意识停住脚步,下一刻,茂盛草丛里钻出一位瘦小的少年。 雅娘子立时做了个礼,她不能说话,唯能从动作间表达出自己的尊敬。 那位少年的视线扫过她,神色里满是淡漠平常,像是没看见她般,清理起自己身上沾染的叶片。 雅娘子注意到少年后脑上的碎叶,表情有些犹豫。 少年倒是举止自然,示意她帮忙打理。 雅娘子小心地靠近两步,轻轻地取下少年头上的碎叶,紧接着两人便站在一个疏远的距离。 少年拍拍手,准备迈步,可他迟疑了下,又看向目送自己的雅娘子。 少年停驻在雅娘子俏丽脸庞的目光,清透干净,不夹杂丝毫杂念。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吃夫人的药。”少年的声音带着稚气,许是有着难言的遭遇,透出一股成熟稳重。 少年话音落下的瞬间,清朗的男音忽然插入,这个声线失了稚气,却仍能咂摸出是位极为年轻的男子。 “什么药?” 闻容絮还真以为霁一怜要拉着他去刘府厨房打秋风,结果兜兜转转就目睹了雅娘子之前的所有行动。 【她是哑娘,经过夫人调养,样貌变得光鲜亮丽,实则内里逐渐化为腐烂的白肉,改名雅娘后,经夫人送给老爷】 “你们……”少年对于闻容絮二人的出现,似不太欢迎。 【姓名:刘子筠】 【年龄:12岁】 【刘琮山酒后临幸的丫鬟之子,生母早死,爹不疼夫人忽略,因为老夫人挂念才活下来的庶子】 【他知道许多藏在刘府富丽堂皇下,肮脏恶臭的秘密】 “我们是接了刘老爷委托,解决怪事的人。”闻容絮善意道,“原是想向府中人了解怪事具体事宜,凑巧路过听到你们的谈话,非是故意偷听。” 闻容絮:“那个药是怎么回事,可否告知?” 瞧出雅娘子仍未消退的戒备,闻容絮补充道:“你的身体因着那药已经亏空严重,如若继续服用,于你的寿数有碍。” 他说的着实委婉,实则是再吃下去,随时会猝死。 然而,他还是想的简单了些。 霁一怜微微拧眉,来自雅娘子身上恶心的气味,叫他感到熟悉,他曾经遇到过散发相同气味的人。 那人是远近闻名的花魁,虽是年级较大,依旧美得鲜嫩,时常有客人为美人一掷千金。 后来,美人皮下是脓液发蛆的烂肉,在热闹的夜里,变成怪物屠戮了青楼中全部的活物。 疯魔的夫人 即使闻容絮的态度良好,刘子筠也没有想要搭理的意思,直接就走了。 雅娘子见小少爷离开,她也跟着走了。 他们好像都不在意自己的未来。 傍晚的刘府萧瑟寂寥,感染得人心也变得冷漠。 闻容絮不理解他们的无视,都不害怕邪祟下一个害死的会是自己吗? “想放弃吗?”霁一怜犹如看戏般,事不关己地凉声道。 闻容絮觉得霁一怜真是讨嫌,怼道:“要来刘府的是你,我怎么想重要吗?” 霁一怜却神情认真地回道:“重要。” 闻容絮:“……” 「是不是后悔给我手链、铁块了,想要分我的钱?」 「给我来这套,我又不是女的,撩我没用哈。」 闻容絮内心的话实在碎叨,听得霁一怜好笑,又觉出一丝空茫,竟是一点都不信吗? 虽然他也确实是想逗对方而已。 霁一怜:“我们去看一下刘夫人。” 相比于闻容絮的气馁,霁一怜表现得早有成算,惹得闻容絮多看了一眼对方。 「修为高了不起啊。」 闻容絮自以为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做了个鬼脸。 霁一怜唇边的弧度加深些许。 刘棕山的正妻是他微末时高攀的秀才女儿,张氏,张叶里。 张秀才的眼光也得到了验证,女婿非常能干,拥有了在逸轩城数一数二的身份地位,这大概是他一生最得意的事之一,另一桩便是得中秀才之名,可惜往后常年不曾高中,直到死都仅是秀才。 张叶里作为秀才女儿,得到了不错的教导,算是知书达理、贤惠端庄,嫁给刘棕山后,除去早年吃过苦,后来就再也不曾吃了。 夫君爱重,婆母体贴,她没什么可贪心的了。 世人皆道她命好,哪个女子不羡慕她,不想成为她呢? 这样活在宠爱中的人,性子难免骄纵。 她确实有些恃宠而骄,但良好的教养,叫她懂得适可而止。 所以,嫌少被烦恼簇拥的张叶里,虽是与刘棕山一般的年纪,却仍旧有着少女的娇艳之色,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约莫是好心情,以致于容颜又盛两分。 贴着隐息符的闻容絮,在所有人忽略中,闯入张氏的院子里。 浓浓的苦药味飘散在空气里。 闻容絮一时不备,差点发出干呕声,这味不止是清苦,还裹挟着酸涩的臭,所幸胃囊空空,反刍不出别的未消化的食物。 霁一怜没和他一起,中途突然说有点事,拿给他一张隐息符就跑了。 闻容絮都来不及询问这符纸的作用,若不是旁白解说,他就只能做个贼,趴屋顶暗中观察了。 【隐息符,拥有减少存在感的作用,在凡人面前会被直接忽略,在修士面前效果会大打折扣】 【注:使用者不是消失,与人接触会被发现】 闻容絮借着隐息符见到了厢房里的张叶里,她的身边一人也无,全数被打发出去。 待侍女都离开,张叶里打开妆奁,她按了个暗扣,弹出一层小匣,里面是两颗白生生的药丸。 她的眼中迸发出一股扭曲的灼热。 “快了,还有七日……”磨得平滑的镜面,照出张叶里痴迷的笑容。 闻容絮心头一跳,注意力不禁投射到那两颗药丸上。 【诞龙丸:七七四十九天服满七粒,必会获喜脉,诞下儿子】 【需以亲生骨肉、男子根为主药,紫幻花、心头血为铺药,十邪阵制火,炼制五日方成】 【加入的亲生骨肉越多,药效越强】 闻容絮呼吸稍滞。 …… “卫三,你回来的真不是时候。”刚搬完重物回来的汉子,瞧见有俩月没见的同屋人,瓮声叹他运气不好。 卫三在马厩里伺候完马,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携着风尘与沾染的马粪气味,正想打水冲洗,听到这样一句话,他有些诧异:“何元,你说明白,怎么个事?” 何元帮着打水:“你是不知道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 他陈诉起近日的怪事。 卫三脸色凝重:“没请仙师吗?” 何元嘿笑两声:“怎没请?现在府内就有两位仙师,只是会不会像前面来的那几位灰溜溜跑喽。” “不是请的玄华宗人吗?”卫三奇怪道。 何元耸肩:“谁知道。”他凑近卫三,压低声音道,“我觉着这事吧,有蹊跷。” 卫三心道用你说:“你发现了什么?” 何元:“自从夫人的女儿生病后,久不见好,一直汤药伺候。”他若有所指,“怪事就出现了,说来有许久没见三位小姐出门。” “有没有可能是她们命理易招邪,克刘府……” 卫三面色一变,打断了何元的话:“谁!” 被他紧盯的地方,一人自阴影里缓缓走出,摇曳的青衣层层叠叠盛放,薄如烟云般散在空中。 卫三和何元戒备着突然冒出来的人。 低冷而残酷的笑声从来者那里传出。 卫三眼中簇起怒焰,来者视蝼蚁的态度,令他感到愤恨,同时也更加警惕,琢磨着对方有何倚仗。 他按兵不动,何元却莽上去了。 然而,卫三的打算落空,冲在前的何元不过是被来者看了一下,就仿似傻了一样呆在原地。 卫三骇然。 他察觉到那人目标是自己。 卫三回忆着自己的仇人,拎不出一个符合的对象:“请、请问,我在哪里得罪阁下……” “你不需要知道。” 卫三瞳孔骤缩,腰部在他反应过来时,遭受重击,大脑意识到疼痛的刹那,他已经摔到远处,砸到墙上。 踢断的肋骨扎破内脏,口中顿时喷出鲜血。 他的意识变得模糊,昏暗的余光捕捉到向自己投注而来的居高临下、毫无情感的冰冷眼神。 霁一怜狭长的眼睑微垂,经过站立的何元,青影如墨染水转瞬消失。 终于能动弹的何元大口大口的喘息,不过是站了一会儿,他就跟雨淋湿般,全身湿透。 他浑身哆嗦地去试卫三的呼吸。 还活着。 他后怕地屁股着地,精神恍惚。 …… 闻容絮专心寻找着张叶里的亲生女儿,张叶里的状态不像病中,弥漫整间院子的药味恐怕是给孩子熬的。 她是怎么瞒过别人,让人以为她的女儿还活着? 刘棕山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闻容絮记着旁白给的注释,服用周期是49天,一个多月都没发现自己的女儿不见了? 他蹲守到端着饭食进了别院的侍女,正要跟进。 肩膀却被一拍。 闻容絮打了个激灵,心脏砰砰直跳,是霁一怜。 “你去哪儿了?”闻容絮无声张口,他的修为支持不了传音,只好用唇语交流,反正对方看得懂唇语。 霁一怜拿出一只鸡腿。 饿着肚子的闻容絮霎时分泌出涎水,但他没有立马接过,而是慌张地扫视周围:“不会被闻到味道吗?” 霁一怜薄唇轻启:“不用担心。” 闻容絮也就不纠结了,吃起鸡腿来。 他吃得快,三两口解决完。 “我怀疑刘棕山的女儿都死了。”闻容絮擦干净嘴,说出自己的推测,“张氏在吃很邪门的药,需要用自己的亲生骨肉入药,我打听到张氏就出了三个女儿,而她们先后都病了,已经许久不见人。” “那刘棕山整日沉迷温柔乡,与弟媳偷情找刺激,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儿女怎样。” “府里老夫人虽在,但年事已高,不太清醒,管不到。” “刘棕山的弟弟天天跑花街,心也大,压根不觉得不对劲,以为自己潇洒风流呢,殊不知脑袋上绿油油。” 闻容絮迟疑瞬。 “可能最清醒的是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个少年,刘棕山一夜风流得的便宜儿子。” 霁一怜认真听他讲话。 见他停止话头,霁一怜才开口:“那为什么会发生怪事呢?” 闻容絮一愣,对啊,证明了刘府三位嫡出小姐已死亡,只能说张氏为了生儿子走火入魔,可跟怪事邪祟也扯不上关系。 不会穿衣服 别院里有五间房,其中两间是留给下人住的耳房。 余下三间住着刘府的三位嫡小姐。 送饭的丫鬟将饭食给了出来接餐的小姐近身侍女。 应该待在房里享用食物的小主子却不见踪影,反倒全进了侍女肚子里。 闻容絮的猜测没错,三位小姐都凶多吉少,全入了自己娘亲盼儿的诞龙丸里。 虎毒尚且不食子,张氏真是癫疯了。 “你认为怪事是邪祟作祟吗?”霁一怜的提问,截断了闻容絮对于张氏狠毒的气愤。 闻容絮眨眨眼,大脑远转,思索起霁一怜如此一问的缘由:“难道不是吗?都死人了……” 霁一怜:“刘琮山给我们的怪事记录,无甚规律,窗外奇怪的倒影、深夜的呢喃、无人触碰却摔落的器物。” “听起来,这邪祟挺调皮。”闻容絮不合时宜地冒出这样的念头,还没憋在心里,直接说了出来。 霁一怜眼眉微挑,跟着评论:“确实。” 闻容絮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对方的话,脸上腾地发起烫:“对不住,我不该插话的,你继续说。” 霁一怜看着他的窘态,像是看到一只被教训了的小狗,说不清何种心思地道:“我已说完。” 闻容絮水润的杏眼放大几分:“说完了?” 霁一怜未答。 【谎言】 闻容絮疑惑,为什么要骗他说完了? “别逗我了。”闻容絮只能想到这个答案,他郁闷地瘪嘴,觉得对方实在可恶,要不是打不过。 霁一怜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用食指指背似有若无地触过闻容絮的脸,似是擦掉沾染的污尘。 闻容絮歪歪头没在意,催促:“你快别卖关子了。” “刘府很干净。”霁一怜没听到心声,到底是怎么发现他心思的呢? 闻容絮:“什么?” 霁一怜:“发生过所谓怪事的地方,很干净。” 闻容絮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有邪祟的话,肯定会留下痕迹,可在那几个发生过怪事的地方,没有任何证明邪祟存在的迹象,那就格外异常了。 他直接就信了霁一怜的查探,不曾认为对方可能有疏漏。 “人为吗?”闻容絮灵光一闪,“死的那些人……” 霁一怜颔首:“皆与别院有联系。” 闻容絮蹙眉,轻语:“张氏。” 有能耐在刘府作怪,夺人性命还不被发现的人,唯有张叶里。 死的几人应是发觉了别院的异常,被张叶里灭口,顺势推到邪祟身上。 但是邪祟出现在死人前。 闻容絮想到别院里病中的三位小姑娘,张叶里需要一个三位女儿合理逝世且遗体消失的理由。 邪祟就很好用。 在服用完诞龙丸前,张叶里需要一个避免刘琮山亲近的挡箭牌,她看上了哑娘。 而她也实为心狠手辣,利用哑娘笼络住夫君,又在实现自己目的后,哑娘正好因食的药被掏空身子死去。 闻容絮把自己的推论一五一十地告诉霁一怜。 想听听对方的意见,看有什么遗漏或不足。 霁一怜点出张叶里确是蛇蝎心肠,可有黄雀在后摘取果实:“那种让人变美的药,会将人变成大开杀戒的怪物。” 就是不知道黄雀想要从张叶里这里得到什么,或者单纯的喜欢人间惨剧。 而张氏服用的诞龙丸,是偶然得知,还是有人蓄意为之?是黄雀给的药方么…… 夜色降临。 刘府为两位客人送上美味的饭菜。 屋檐挂起点亮的灯笼,明亮的光晕驱散了笼罩刘府的黑暗。 由于怪事的存在,府内不敢熄灭灯火,一直亮到次日太阳升起。 既是了解到怪事是人为,闻容絮暗藏的面对未知的慌张减退,他想着辛苦了一下午,把晚饭吃了,再决定如何揭露张氏的所作所为。 正吃着饭,闻容絮筷子不停,在第三次夹同一道菜时,他的余光瞥到对面的人似乎停止了动作。 抬头看去,果真没动了。 闻容絮吃惊:“你饱了?” 霁一怜左手支着下巴,似有若无地嗯了声,到了他这样阶段的修为,进食仅能满足口腹之欲。 除去灵米、灵兽、灵果等含有灵气的食物,对他稍有益处,普通的凡食并不能为他提供能量,甚至需要他耗费精力去净化排出体外。 所以,他用不用食,都没关系。 霁一怜将视线投注到窗外,没有说出自己方才的发现:“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行吧。闻容絮觉得对方好歹一个成年人,饿不饿自己知道,不必像对待孩子一样,要追着喂饭才行。 闻容絮腹诽了下对方的小鸟胃,平常吃他做的饭,没见少吃,还会跟他抢饭,在这儿却刨两口就饱了,奇了怪了。 要说刘府的饭食不合口味,闻容絮摸着良心讲,味道做得比他好多了,古代是烧柴火,他的火候控制全靠蒙,调味放得也随心,完全比不上掌厨不知多少年的厨娘。 闻容絮没再想,专心填饱肚子,漱完口。 “霁一怜,你在看什么?”闻容絮好奇地顺着对方盯着的方向望去,可只见到漆黑的夜幕与稀疏辉火。 他注意到对方在他吃饭期间,经常往那边看。 “邪祟来了。”霁一怜一语惊人。 “?!” 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刘府的平静,错乱的脚步声拌和着嘈杂吵闹,将刘府搅成了一团浑水。 “走水了!走水了!” 冲天的火焰烧得天都亮了,木材燃烧的灰烬飘散空中,片片细碎黑影犹如乌鸦羽毛,随着风息起伏旋转。 火焰来自别院。 闻容絮立时急了,揭穿张氏的真面目,还要用到别院的情况,一把火烧干净,再推到邪祟身上,那就说不清了。 一具温热的躯体贴到他后背,掠夺他呼吸的却是冷淡的松香。 他迈动的步伐被迫停止,如果他不停下,就要完全撞入另一人怀里。 玉石敲击的悦雅嗓音落在他耳畔。 他的腰被掐住。 “别慌。”霁一怜冷静的咬字,冲击进闻容絮的神经。 闻容絮忽然放松下来。 下一刻,闻容絮感觉到自己腾空而起,他被霁一怜带到别院对面的屋顶上。 火势诡异的大,像是起火瞬间,就成了燎原之火,翻滚的火舌跃跃欲试向远处靠拢。 底下的人挑水的、端水的,不过是杯水车薪。 闻容絮也不是来看戏,他会一个可以灭火的降雨术,刚要施展。 两条水龙腾越滞空,在燃烧的火焰上游动,倏然炸开,瓢盆般的水砸得火势低下头。 滋啦升腾的白雾笼罩上天,冷与热相撞,降落淅淅沥沥的细雨。 玄华宗门人赶到。 刘府中的凡人刚松一口气,弥漫邪气的黑雾自别院窜出,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子彻底垮塌。 所幸因为火势,人离得远,没有出现新的伤亡。 “啊,我的女儿!”撕心裂肺的女声,极具穿透力地响起,张叶里跌跌撞撞地跑向别院。 “夫人不可。” “火还未全部熄灭,小心火势复燃。” “梁柱随时可能倒塌,夫人您得保重自己啊。” 张叶里形容疯魔,眼睛赤红:“谁敢拦我!” 周边的下人畏惧地退开。 锋锐的破空剑声划出透明的不可靠近的气场,拦住了似乎理智全无的张叶里,温和中又显出不容置疑的厚重男音,发出叫人心颤的警示。 “玄华宗除邪,勿靠近。” 这边的热闹,闻容絮一时是没心情观赏了。 那两条水龙虽然熄灭了火势,却波及到他,毫无防备之下,他的全身就被炸开的水浇了个透,身上的衣着立时黏着到肌肤,紧绷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我有多余的衣服。”旁边的霁一怜关切道。 可闻容絮看着浑身干燥清爽的人,莫名从这几个字语里品味出细微的玩味,他咬住后槽牙:“霁一怜。” 霁一怜表情很是无辜,不待闻容絮发难,就不打自招道:“我没想到你会避不开。” 闻容絮:“……” 霁一怜打量着闻容絮的表情,好像欺负过头,杏眼里都染起了湿意,他竟生起一丝于心不忍来。 抬手拭去流淌到闻容絮侧脸的水珠。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想当然了。” “生我的气前,把衣服换了?淋湿了再吹风,容易风寒。” 他也不等回应,环住后者因贴紧的衣服,显得过分纤瘦的腰身。 回到了刘府为他们准备的院子。 霁一怜从芥子空间取出一套崭新的衣服。 闻容絮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健康赌气,他看向没有动作的霁一怜。 福至心灵。 霁一怜转身坐到前边的椅子上。 闻容絮本是想让人出房间,但对方既然已经做出了让步,他也就没有多说了,赶忙褪去湿透的衣服。 然而,当他想要换上霁一怜给他的衣服时,却出了点问题。 摆在床榻上的红底黑纹服,华美非常,衣边接着精致的银饰,繁复深奥的纹路爬满肩袖与下摆。 腰间缠绕着冰冷的银链,环佩挂连,叮铃作响。 他不会穿。 闻容絮弄了半天,衣服都被他要揉皱了,这要怎么系?套哪儿边?不对,好像反了…… 一件衣服穿得他后背蒸出层密汗。 无奈。 闻容絮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下去,微窘地唤道:“霁、霁一怜。” 背对着他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 “我…不会穿……”闻容絮底气不足地轻声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有背景的修士 屋内的烛光闪烁,时明时暗,燃烧的烛火响起滋啦的炸裂声。 霁一怜欺身压近,将闻容絮囚困在床边。 闻容絮不禁抓紧了一直穿不上的衣服,企图掩住自己的身体。 骨节修长的手指按上闻容絮腰窝的红印,清淡的冷松香极具侵略性地彰显出存在感。 “是胎记啊。”霁一怜指腹摩挲了下那抹艳丽的红,可他触碰仅一刹那,这抹红就似支撑不住地跌落,远离了他。 闻容絮坐在床上,看到低头的霁一怜缓缓抬起眉眼,漆黑的凤眸浸着厚厚的阴翳,叫人无法探清其中丝毫真心。 然而,闻容絮却没法将心神放在霁一怜身上,他想不通地打量自己腰窝偏后的位置。 这也是他以前换洗时,没发现的原因。 他的腰后生着一枚犹如含苞待放的花苞印记,他记得原主是没有这个胎记的,但是未穿越前的他有。 怎么回事? 长相一模一样,又有胎记…… 难道不是魂穿,而是身穿? 闻容絮皱起眉,可他为什么能继承玄华宗的闻容絮记忆和修为? 【他在怀疑你在拙劣地勾引他】 闻容絮的思维一顿,什么玩意? 勾引? 拙劣?! 闻容絮注意到自己半遮半掩的身躯,面色霎时染红,顾不得思考属于哪种穿越,他扯过遗留在旁的外衫盖在身上。 “我……” “还换吗?” 闻容絮解释没有勾引的话止住,他停了须臾:“换。” 霁一怜肯定没伺候过人,不是拽到闻容絮的头发,就是腰带收得太紧,一通折腾下来,闻容絮彻底抛却前面属于哪种穿越的疑惑。 不论身穿、魂穿,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他。 终于穿好,闻容絮舒出一口气,真不容易。 结果,他就看见霁一怜又拿出一个面具,它只有在鼻梁上方,有覆住半边眼眉的金色遮面,其下却是一条条金银交叠的珠链。 看起来和衣服是配套的。 “不是,等等……”闻容絮阻止对方要为自己戴上的手,为难道,“面具就不用了吧。” 霁一怜居然也没强求,顺势收起面具。 闻容絮心中滑过一瞬奇怪。 【他在试探你】 旁白的注释,将他的怪异情绪推至巅峰。 “为什么要给我这身衣服?”闻容絮不是爱把事情憋在心里的性格,直接抓住给他造成困扰的罪魁祸首问道。 霁一怜似未料到他如此敏锐,眉峰微挑:“刚好看到,就拿给你了。” “说谎。”闻容絮毫不留情地揭穿。 霁一怜无奈地扶额,嘴角却微妙地噙起笑:“确实是刚巧看到,只是这套衣服……”他别有深意地道,“有些人看到会生起,嗯,神奇的心思。” 一些男主的骚包露胸装、符合疯疯癫癫黑心男主形象…… 霁一怜没听到闻容絮对于此有任何心声,是真的不认识。 “所以,你就顺便瞧瞧我会不会产生想法?”闻容絮不太开心地闷闷道。 霁一怜:“可以这么说。” 闻容絮板起脸,暂时不想搭理对方。 「居然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是我错付了。」 「结果就我一个一头热,把你当好兄弟。」 「咋这么多疑,吃过亏?」 「别是被骗身骗心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都生气了,霁一怜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霁一怜看着自己没有被甩开的手,片刻:“容絮。” 闻容絮偏过头,没回应。 “有人过来了。”霁一怜。 来者却是不善,震荡的气场撞烂了门扉,剧烈流动的气流裹挟起逼人的风,刮来一阵呼啸。 一男一女站在门口。 两人穿着玄华宗内门特制的服饰,男子俊美,女子俏丽,距离亲密,从外表看来算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可下一刻美好的画面缺失了主角,凌冽的剑意直刺向闻容絮面门。 杀机如泛滥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包裹住闻容絮,无论他如何行动,都避不开。 冰蓝剔透似流水的剑破空而来,溅起星星点点的电闪。 霁一怜站在闻容絮身前,一剑挡住前面两人的攻击,剑与剑的碰撞,引发的能量碰撞,摧枯拉朽般将房间夷为平地。 弥漫的尘屑以剑为点,瞬间向外扩散,带起激荡的烈风,拂起几人的衣摆。 闻容絮虚起眼,杏眸里似簇起汹汹灼焰。 他实在感觉莫名其妙:“你们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攻击我们?” 那一男一女对视一眼后撤,忌惮地看着霁一怜。 冰蓝色的剑回到霁一怜手中。 “邪祟隐藏了起来,可能附身在人身上。”男子神态倨傲,“我与师妹共同出手,附身的邪祟挡不住。” 【姓名:关狄枫】 【修为:筑基巅峰】 【姓名:白语初】 【修为:筑基巅峰】 “所以未被附身,挡不住你们攻势的话,就活该去死?”闻容絮气笑了,虽然从原主记忆里窥探出一二玄华宗内门弟子的目中无人,可万万没想到能把人命如此不当一回事。 今日,若不是有不知深浅的霁一怜在,他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劫后逃生,闻容絮生不起半点庆幸,唯有阵阵难以描述的寒意充斥他全身骨髓与血液,他好像终于深切体会到穿越到的世界残酷。 关狄枫和白语初沉默不语,显然被说中心思,却未觉愧疚。 即使面对比他们强的霁一怜,关狄枫的态度也并没有多少收敛:“我与师妹是玄华宗内门弟子,不知二位师从何处?” 闻容絮的质问被无视了,仿佛他们不报一个堪比玄华宗的背景,关狄枫就做不出合适的反应。 玄华宗外门没有服饰要求,只有进入内门才会发放弟子服。 关狄枫就无法从服装上知晓闻容絮两人的来处。 “散修。”闻容絮不知道自己出于何种心思,答道。 若是诚实说出自己是玄华宗外门弟子,这两位嚣张跋扈的师兄师姐,估摸是更不会给他们脸了。 然而散修也不是多好的身份。 闻言,关狄枫变得有恃无恐起来,但也没蠢到拿自己的命去挑衅,保持着大宗门之人的孤傲递台阶:“方才的事是我们急于求成,惊扰到二位不好意思,见谅。” “……” 没有背景的修士遇上有背景的修士,即便敷衍,如果不想冒着得罪大宗门的风险,也只能顺着下台阶,毕竟实力是比关狄枫强,可强得过对方背后的玄华宗吗? 闻容絮不知晓霁一怜有没有得罪整个宗门的实力,无论有没有,他不想让霁一怜招惹上麻烦,尽管对于关狄枫的表现憋气,他也没有对此多说什么。 默认接受台阶。 闻容絮拉了拉霁一怜的衣袖。 从头至尾,霁一怜的神色都没有丝毫波动,似是哪种结果他都不在意,都无所谓。 霁一怜轻瞥过闻容絮,然后收起自己的剑。 他们识趣,关狄枫脸上露出笑意:“你们也是来处理邪祟的吧,不如我们合作?” 仿佛前面的冲突不存在,两方心平气和地聚起来商谈。 大概是真觉得冰释前嫌了。 关狄枫二人不加掩饰地秀着恩爱,姿势亲密地靠在一起,时尔相视微笑,甜蜜的氛围谁都插不进。 【他有个青梅初恋,如今也念念不忘】 【他的青梅岁岁,娇怜可爱,常跟着他身边唤狄枫哥哥,那么依赖喜欢他,可却忽然消失,不告而别,他寻了多年未果,已成心病】 闻容絮看着白语初眼角眉梢挂满羞涩甜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师兄,再瞧关狄枫对师妹的深爱柔情,谁见都是两情相悦。 如果没有旁白提示。 闻容絮记仇。 恩爱情侣反目成仇的戏码,也挺好看的。 选择留下来 在驱邪时,白语初在刘府布下阵法,虽然邪祟一时没捉住,但肯定在府内。 关狄枫的意思是分两路搜寻邪祟。 闻容絮和霁一怜一路,他俩一路,为了不让府内的人碍事,让他们聚在一块,待在新设的阵法里。 邪祟要么附身在人身上,要么就藏匿在府中。 关狄枫与白语初去搜查府邸,闻容絮与霁一怜隐在暗处观察阵法里的人。 “在打坏主意?”霁一怜的声音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含混,渐渐运转滚出低笑,他完全没有要捉邪祟的打算,注意力徘徊于闻容絮。 那双狭长凤眸氤氲的浓雾,即便是正好的日头,也照映不清,犹如深不可测的深渊,孤高冷桀地审视着闻容絮。 “你想什么呢?”闻容絮确实琢磨如何棒打鸳鸯,但没必要说出来,不然还要找借口解释他哪来的消息渠道,“我在思考目前一系列的事,邪祟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就像是有人故意等着玄华宗的人到来,放出早就准备好的邪祟交差。”闻容絮徐徐道,“藏在府中的魑魅魍魉,以邪祟作怪了结。” “按最大受益者来看,是张氏。” 可张氏只是位普通人,她哪来的能耐驱使邪祟? 闻容絮倾向于张氏背后站着位帮助她行事的幕后黑手,不仅给了诞龙丸的方子,还助张氏把谋害亲生女儿和发现异常的人的事推给邪祟作祟。 霁一怜没说话,依旧一副置身事外的游离模样,唯独在面对闻容絮时,多了点真。 闻容絮还记得对方提出的黄雀在后,如今看来,变美的药和诞龙丸如出一辙的阴毒,且都愿意与凡人为伍,黄雀极大概率就是幕后黑手。 黄雀这么费力护着张氏,绝对有所图谋,总不可能仅仅看一出母食子后灭门的惨剧。 闻容絮瞧着霁一怜一路表现得皆在掌控的冷静,甚至透出一丝戏耍猎物的玩味:“霁一怜,你是不是知道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 “略有所疑。”霁一怜没有打马虎眼,承认了。 闻容絮暗中指指点点:你果然知道。 霁一怜回忆着前世,前世的他不关心外界的事,勉强拼凑出一点答案:“他们属于冥月阁,专爱骗人生孩子。” “???” 闻容絮严肃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霁一怜这次没有故意逗人玩:“冥月阁的人爱在凡间活动,有那些想要孩子却苦无得的男女,就会被他们找上,服用了冥月阁的药确实能获得喜脉,诞孕孩子。” “生下的孩子大多会被冥月阁带走。”霁一怜脑海中闪过一位意气风发的青年。 青年极爱笑,却不热烈得灼人,像晨间熹微,温暖澄净。 残垣断壁,硝烟滔天。 霁一怜满身狼狈地撑着脏污的石壁,鲜血从他身上一点一滴汇聚于坑洼的地面。 青年的剑抵在他的心脏处,新鲜的血逐渐浸透衣衫。 他的手抓住剑身,可在看到面容扭曲、伤痕累累的青年,缓缓松开了手。 那剑便再无阻力,又进一寸。 带着燃尽天下气势的玄灵火蔓延,烧得周遭的残壁开始融化。 青年一掌拍飞了他,独自留在火舌里,化成盈盈灰烬。 他赌赢了,青年最终仍对他残留着幼年的情谊,没拖着他去死。 闻容絮察觉到霁一怜突然的停顿,然而对方的表情做得无懈可击,他无法从中捕捉到丝毫痕迹:“不想说可以不说,反正我们又不是救世主,真相也没那么重要。” 霁一怜忍不住笑了下,伸手戳了戳面前的人脸颊。 青年和闻容絮似乎很像,笑容都一样的温暖,可他们其实完全不同。 青年——归辞秋,不会这么天真,也不会这么体贴,他的内里和他一般,坏了。 归辞秋是冥月阁哄骗着凡人孕育出的孩子,却没被带走,又在几年后出现,想要带走他,同时屠戮干净他的亲人。 被恰巧路过的修士救下,修士遭遇冥月阁追杀,拼死将归辞秋送到安全地方,让他得以无忧地顺利长大。 那个安全地方就是霁一怜生长的小村子,相近的年龄让他与对方成了好友,又在长大后分道扬镳。 霁一怜是在归辞秋要杀自己时,才了解到他这个童年好友所背负的过往,而他与对方的某个仇人交往过深,让人起了杀心。 霁一怜实不明白自己前世和谁的交情能让归辞秋觉得碍眼,他对谁都没有交心,一时也找不出哪个是归辞秋的仇人。 如今惹到冥月阁,日子或许会变得有趣了些。 虽然起初,他是想给自己找点乐子,然后就差不多分别了,现在让闻容絮卷了进来,他也并没有多少愧疚。 按他过往的做法,他不会因此被束住脚步,该走就走,至于后续可能产生哪种后果,他都无所谓。 不知道他突然离开了,闻容絮会不会哭呢? “出事了。”动静大得修为低微的闻容絮都能听到,他一把拽住竟然没有提前给他示警的人,冲向声音源头。 前不久还放话邪祟打不过他们的关狄枫和白语初,纷纷受伤,尤其白语初大口大口地吐血,伤到肺腑,出气多吸气少。 关狄枫抱着白语初,急得眼睛赤红,恨不得伤在自身。 闻容絮到来时,看到处处透着打斗痕迹的环境,那样的威力是面对他们,需要东躲西藏的邪祟能做到的程度吗? “我们发现了邪祟,正要拔除。”关狄枫咬牙切齿,“没想到还有藏在暗处的人,我们没有防备,被偷袭了。” 【实话】 “师妹为了护我,受重伤,我也不敌……” 【实话】 “他往那个方向走了。” 【谎言】 关狄枫的表现滴水不漏,他握紧拳头,仿佛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一拳砸在地面,五指渗出血丝,搂着白语初的小心,犹若抱着易碎的珍宝,他这般性子骄矜的人,居然向散修的他们妥协低头了。 闻容絮:“偷袭你们的人,长什么样子,你看到了吗?” “他全身笼罩在黑袍里,分辨不清胖瘦,大概这么高。”关狄枫比了比自己的脖子以下,“他蒙着面纱,不知道模样。” 【谎言】 闻容絮冷不丁道:“你认识他吗?” 关狄枫拧眉,瞪了一眼他:“我怎么会认识。” 【谎言】 “你们交手了,能察觉出是男是女吧。”闻容絮。 关狄枫垂下眼,低声道:“他出手利落,力气不小,应是男子。” 【他认出了她,在包庇她】 她? 闻容絮眼神蕴着冷嘲,装盛起抱着重伤昏迷的白语初的关狄枫:真是深情。 “我知道了。”闻容絮拉着霁一怜佯装离开。 霁一怜颇为好奇地观望着阳奉阴违的他:“不去追吗?” 闻容絮神色怪异:“你会替关狄枫报复偷袭的人?邪祟除不除,你会在乎?” 安静半响。 “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形象啊。”霁一怜感叹道。 闻容絮白了眼他:“我自己都顾不过来,没法多管闲事,目前我和你说的那什么势力也没有纠葛仇恨,并不想去探查其中内幕。” 话音微不可察地滞停,语气有些别扭:“我以己度人,不行吗?” 第二次,霁一怜心神感到悸动。 第一次,是看到穿着他衣服的闻容絮,纤长的肌体半掩在红色的布匹中,眉宇轻蹙,杏眼闪烁细微绯红,渲染到眼尾。 霁一怜敛下联翩的浮想,口吻极致理智:“你不了解冥月阁,刘府的事未做成,身处刘府的我们都会被冥月阁记恨上。” 他看着闻容絮眼中的自己的身影,好像留下来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说不定,就能亲眼目睹这双湿润的杏眼一颗颗掉泪,里面的纯致一瞬破碎。 内门竞选 他们自然没有追到逃走的幕后黑手,不过邪祟也跟着不见了,暂时解除了邪祟可能对刘府的伤害。 关狄枫给白语初喂了治伤的丹药,白语初这会儿已经恢复清醒,但还要修养个半月才能彻底康复。 刘府一家人全都坐在中堂上。 闻容絮被霁一怜的说辞惹得生起一种紧迫感,没耐心继续留在府里,处理些鸡毛蒜皮的事。 他没有要刘府的人一定要信的意思,本着爱信信,不信拉倒的蛮不在乎,把张叶里的所作所为全部曝光。 年老偶有痴呆的刘老夫人难得意识清醒,直接背过气晕倒了,候在旁的透明庶子刘子筠脸色一变,小身板勉强撑住软倒身子的老夫人。 “毒妇!”刘棕山一巴掌扇向张叶里,将自己的结发妻子扇倒在地,崩掉一颗牙。 雅娘无助地缩在角落,被夫人的惨相吓得瑟瑟发抖。 张叶里捂住脸,不可置信地尖声道:“你打我?” 刘棕山还想上前踹一脚她,被赶回家的亲弟拦住,挺着孕肚的弟媳也在旁细声软语地劝说。 张叶里流着泪发笑,声音从低到高,直至刺耳刮心。 “刘棕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的龌龊私情。”张叶里神情疯狂,指着百合花般的弟媳,她恨恨地盯着那圆润的肚子,视线讥讽地绕着刘氏两兄弟打转,“你们是一家人,我是外人,兄弟共侍一女呀,甚好甚好。” 刘棕山推开兄弟,一身要杀人的可怖气势:“你胡说什么。” “夫君,我没有……”弟媳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张叶里也不是傻的,站在原地,等着挨打,跑到桌后和刘棕山兜圈子,不管不顾地喊道:“哎呀,心虚了是吧,你和弟媳不清不楚我都忍了,可你万万不该让弟媳怀孕。” “我是绝不会让刘府落入这样满身污点的孩子手里,年老还要仰靠淫/妇鼻息过活,我想为刘府生个嫡子何错之有?” 弟媳脸色惨白,身形摇晃:“我不活了!”就要跑去撞柱。 她的夫君还没反应过来,刘棕山却一醋溜窜上去抱住了她,防止她寻死。 张叶里大笑,刘棕山的弟弟脸色黑如锅底。 堂中一片混乱。 闻容絮好不容易稳住了刘老夫人虚弱的魂魄,不叫人因自己一番话丢了性命,然而方醒来的刘老夫人就见识到面前的场景,眼皮又要翻过去。 “敢闭眼,就让刘子筠陪你下去,刘府给你大儿与弟媳的孩子继承。”霁一怜寒恻恻的冷言冷语响在刘老夫人耳畔,一字一句砸到她心里,敲得她头皮青筋鼓动,瞌起的眼顿时睁开,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刘老夫人气场威重:“都给我跪下!” 然而,混乱并没有停止,刘棕山的弟弟加入战局,要跟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亲哥决一死战。 闻容絮望向附近的仆从:“都聋了?听不到老夫人的命令,赶紧去把他们压到老夫人面前跪下。” 在刘府脸面丢得一干二净后,勉强没有发生兄弟相残的丑事。 刘老夫人撑着一口气将府里的事宜安排好,就带着刘子筠回到自己的院子,想来是要交代一些更加私密的事。 秉持好人做到底,闻容絮告诉了刘老夫人需尽快远离逸轩城,张叶里招惹上的人不会放过他们的。 而张叶里服用大半诞龙丸,最好不要让自己怀孕,怀的孩子沾染污秽,十分邪异,不想被反噬就不要生。 雅娘的药也必须停下,只是由于前期的药已经损耗了寿元,恐怕停药后会出现不好说的后遗症。 听到这番话,雅娘的神色还没有之前瞧见夫人被打害怕,像是已对自己的结局有心理准备的镇静,她不会说话,向闻容絮感谢地拜了拜。 倒是一道胖胖的身影钻出人群,扑住雅娘:“我的儿——” 胖妇人常年劳作,有一把子泼劲与力气,抹去眼泪就冲向被人压着的张叶里,骑在柔弱的张叶里身上,左右开弓暴打。 “死婆娘,我儿那么尊敬爱护你,你竟如此蛇蝎心肠,要害我儿的命!” 张叶里发出一声声尖叫,挣扎着想要逃开殴打。 后面的闹剧,闻容絮没再看了,着急回宗门修炼,关狄枫早就带着白语初走了,许是向长辈寻求更稳妥的疗伤方式。 闻容絮悄悄给恢复清醒的白语初送了份礼物,说了些她师兄念念不忘的旧情人是偷袭他们的人,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等待时机茁壮成长。 “霁一怜,使用冥月阁方法生下的孩子都是魔娃吗?”闻容絮在回程的路上问道。 “……不一定。” “那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吗?” “根骨比寻常人高,在修炼一途走得快又远。”霁一怜,“即使入门晚,也能轻易赶超普通人。” “完全就是天之骄子呀。”闻容絮惊叹。 霁一怜想到归辞秋,不语。 “你说冥月阁使用如此残暴的手段,让人生根骨好的孩子图什么?”闻容絮想不明白,仅仅是为了壮大自身势力? 霁一怜:“不知。” 回到玄华宗,勤恳修炼到第二日的闻容絮,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 当见到霁一怜时,他才想起自己答应对方的一晚抱枕。 对方似乎也没记起这回事,态度自然地掏出食材等他做饭。 闻容絮纳闷了,自己做的饭有那么合胃口吗?除了糯米排骨,他凭良心说就是家常的味道,比不上专做饭的厨子厨娘。 用饭间。 霁一怜侧侧耳:“你们宗内的丹心长老,要从外门弟子里收一位助手。” 闻容絮放下碗。 “所有外门弟子报名皆可参加竞选。”霁一怜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讲给他,“今日就开启报名,三日后正式进行试炼,最后优胜者会被丹心长老收入门下,成为内门弟子。” 闻容絮自记忆里搜罗出丹心长老的信息,好像是宗内的炼丹师,尽管修为不算高深,但炼丹师的特殊性,很受宗内人尊敬维护,拜入这位长老门下,以后人脉、资源都不愁了吧。 而且炼丹师就没有穷的,他闻容絮非常穷。 闻容絮眼里发光,如果能获胜,他不仅能变得有钱,还能取得更多资源,比自己修炼玄华宗大众货的五元清决,肯定是强不少的。 冥月阁不知道发展了多久,底蕴想来丰厚,他若不能尽快提升修为,修炼厉害的功法,到时候面对冥月阁的追杀,他怕是没有活着的机会。 闻容絮没想过找霁一怜帮忙,再怎么说,霁一怜仅是一个人,无法永远护着他,他也不能只依靠对方救命。 他还得想办法爬到玄华宗高层,让玄华宗站在他背后,冥月阁要是想找他麻烦,也需掂量掂量值不值。 原本他是打算努力突破到筑基期进入内门,现在有快捷的办法,他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 霁一怜静悄悄 闻容絮吃完早饭,就赶去报了名。 期间还碰到了邱铮,对方一见到他,便缩起脖子努力隐藏身形,可惜他肤色实在耀眼,黑黝黝的颜色在阳光中锃亮。 估计觉得确实躲不过,邱铮挺起背脊,面无表情地离他有几米远,融入人群行走,一副不愿和他交际的样子。 闻容絮嘴角抽搐,他也没兴趣热脸贴冷屁股,也当没看见对方,朝报名点过去。 “陆无歇醒了。”隐忍的男音飘进闻容絮耳朵里,字调的顿挫让他感觉到一丝熟稔,然而在他想从中咀嚼出更多的信息时,已经被经过的人流打散。 闻容絮隐隐跟随着那最后的尾音望去,视线里却只有来来往往熟悉却陌生的人影。 陆无歇便是原主能够拿到侍奉灵药的活,和他同个村子的靠山。 之前,陆无歇运道奇差地卷入一场大能的争斗,受到波及重伤濒死,所幸他师父赶到及时,救回宗内医治,但是能不能重新醒来却也是未知数,他的师父还算在乎这位弟子,拿出不少珍贵药材给他吊命。 闻容絮已经做好最坏打算。 没有了陆无歇做靠山,他目前的院子和侍弄灵药的活,怕是得丢,可峰回路转,陆无歇居然醒了! 既然陆无歇大难不死,作为依附他的小喽啰,闻容絮至少得去探望一下,维持维持感情,让人还记得他的存在。 给他送消息的人,应该也是明白以他的处境,很需要靠山的震慑。 闻容絮报完名,没看到邱铮,对方成心躲他,他也不必非要凑上前了,只是心中记下了对方的提醒之谊。 不过这人前面还想为美弄死他,现在又……脸变得真是快。 闻容絮摇摇头,懒得琢磨,这份情他承了,以前的一切就一笔勾销了吧。 回到自己的小院。 闻容絮坐在玉兰树下发着呆,他原本是想直接去探望陆无歇,可想到总不能空手去,但他身上并没有适合拿出手的东西。 他叹口气,没钱啊。 在旁边观察了他好一阵的霁一怜,注视着他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生无可恋,过于丰富的表现,像是觉得有趣,竟然用留影石全部留存起来。 【某人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忽然冒出来的旁白,拉回了沉浸于自己思绪的闻容絮,他的目光不禁落在“某人”二字上。 旁白开始扭曲,继而发生转变。 【霁一怜】 闻容絮终于舍得把注意力分散出去,紧接着就发现捏着留影石,笑意吟吟的人。 “你干嘛呢?”闻容絮一头问号。 霁一怜将留影石收回芥子空间,错开眼:“晒太阳。” 闻容絮冷笑:“给石头晒太阳?” “嗯……”霁一怜含糊地应道。 【谎言!】 闻容絮怎么觉得旁白在看热闹不嫌事大,以往注解都没有标点符号,这次居然还带感叹号,结果不是不会用,是不用? 旁白果然有问题。 闻容絮就没信过天下会突然掉馅饼的好事,他一个普通人,在修仙世界获得类似全知全能的金手指,仿佛他拥有天道的位格,怎么想都十分离谱,他凭什么获得如此青睐。 凛冽浅淡的清香倏地靠近了他,似深谷寒峭生长的碧竹气息,一根修长的手指戳在他脸颊边。 “你换香薰了?”闻容絮的鼻翼动了动。 霁一怜没想到他的重点是自己身上的香,指腹得寸进尺地又戳了几下,才道:“好闻吗?” 闻容絮被戳痛了,可算记得抓住讨人嫌的手指,听闻到这样的询问,觉得奇奇怪怪,嘟囔了句:“管你好不好闻。” 「我知道你羡慕我有酒窝,但也不要太嫉妒,别以为整天戳我就能有酒窝了!」 “确实换了。”霁一怜低笑,“前一种腻味了。” 闻了整整一世的味道,能不腻歪么? 【实话】 闻容絮放下对方的手指,思绪再次钻入陆无歇那里,一时忘记追究前边的事。 “在想什么?”霁一怜感到无聊,主动提起了话题。 闻容絮没有隐瞒,给人说了自己靠山苏醒过来的事。 “你不是买了那枚铁块吗?”霁一怜知晓他的苦恼后,随口道。 闻容絮愣了愣:“可那灰突突的样子,能送得出手吗?” “你不是看出它是什么才买的?”霁一怜诧异。 闻容絮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太忙了,他都没来得及探究铁块的用处。 霁一怜又去抓闻容絮泛红的耳尖,很薄很软,出乎意料的触感,让他大方地提醒道:“你如果嫌它不好看,可以用无垠水泡一泡。” “好。”闻容絮捂住饱受欺负的耳朵,抓狂的情绪因为对方给予的帮助,不得不忍耐下去。 「啊啊好烦,不要摸啦!」 「我是你的霁薄荷么,不贴贴就难受?!」 霁一怜听不懂霁薄荷,但感受到闻容絮那种无可奈何的情绪,大略能猜度出意思,他思考起自己的行为。 许是有气不能发,闻容絮脸微微鼓起,漂亮的杏眼自以为隐晦地朝霁一怜递着眼刀。 看起来,他们很亲近。 霁一怜平淡的表情慢慢舒展,像是打闹玩笑。 真有趣,就那么交付信任了吗? 他不过是想要确定对方的内心所想而已。 虽然有点烦,但以为是在亲近自己的闻容絮,并没有因为霁一怜时不时的动手动脚生气,他见霁一怜在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颊边的小窝窝盛着穿透玉兰树的细碎光影,一片岁月静好。 闻容絮想着不能再耽误了,趁入内门的试炼开始前,他先把看望靠山的事情解决了。 思索着谁会有无垠水,他可以用什么换。 “我去找无垠水,你在家待着休息,别乱走。”闻容絮一溜烟又跑出院子,只留下还没完全消散的嘱托。 霁一怜望着闻容絮的背影,久久不语。 下一刻,风拂起。 他的身形消失。 …… 闻容絮知道谁可能会有无垠水,本来可以问一问霁一怜的,但对方既然没有任何表示,大概也是没有的。 而且他目前还欠着霁一怜的债,不好继续厚脸皮提要求。 他翻腾着原主的储物袋,勉强找到个能交换无垠水的符篆,一枚御风符,使用时可提升些许速度。 挺鸡肋的作用,逃命不行,攻击用不了。 顶多增加一丝闪避的距离。 卖不了多少钱,但是用来换无垠水,应当能换。 只是那个人…… 闻容絮提着心,很是踌躇,都是原主做的孽,这回轮到他来承担。 无垠水不是修士会常备的东西,尤其还是普通的外门弟子,外门弟子主要还是看重攻击锻体的手段,其他的修炼,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资源和财力。 要不是原主接的活是侍奉药材,闻容絮也没有这么多机会到处跑,种在灵田的药材,只需要他定期浇水除草即可,由于他修炼的术法,给他减轻了不少工作量,基本上不需要他如何操心。 现在靠山醒了,他的便利不用丢,在刘府谎报的身份也有了解决的法子,不用思索撞到关白两人该怎么解释脱身。 想着有的没的,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目的地。 闻容絮站在房门紧闭的院前,这里的位置十分偏僻,离其他人的院子相隔了半个山坡,紧挨着山壁,两边被山脉包裹,只有一条出路。 院子主人看起来习惯了孤独,没有树植,没有水草,附近山土光秃秃的,满是寂寥。 闻容絮试探地上前敲了敲房门,联想到对方的习性,还拉扯着嗓子喊道:“请问有人在吗?” 他的话方落,可怕的爆炸震荡开来。 一阵地动山摇。 闻容絮身前的门扉嘭地炸裂,他吃了一嘴木屑沙子。 脸疼、身子疼、脑子疼。 闻容絮毫无防备,也没有合适的防御法子,生生挨上这爆炸余波。 他脑瓜子嗡嗡的,意识陷入昏迷。 思念家人 “醒了,就起来。”没有情绪起伏的语气,混着孤桀,显出古古怪怪的味。 闻容絮反应了会儿,才明白自己的处境,他好像被炸晕了,现在是被人救起来了? 视线里的光暗下,一位身形清瘦的男子,皮肤苍白得跟鬼一样,冷冷地盯着他,仿佛他欠了对方老多钱的没好脸色。 可倒霉受伤的是他啊。 对方的目光透着寒意,一寸寸滑过闻容絮,确信他不是留下后遗症,再次开口:“找我什么事?” 闻容絮先爬下床,应该是床吧,是一个铺着柔软棉被,可供一人躺靠的软塌。 屋内除去这张可以坐躺,就没别的椅子、桌子等家具。 “谢谢啊。”闻容絮蹦跶两下,确定自己没什么事,他笑了笑,颇为生疏地唤了声,“虞不决。” 虞不决不爱这些客套,没搭理他的话,转身收拾起凌乱的院子。 闻容絮待的地方勉强算完好,如果没有一半被摧毁露天,灌进一股股清凉的山风。 他沉默地追在虞不决后面,跟着打理起垮掉的房屋墙壁。 原主和虞不决曾经关系不错,虞不决由于性格问题,常常独自行动,原主见到了也没有主动凑上前交谈的意思,但碰巧一次去听玄华宗专习剑修的长老讲课时,那长老人气着实旺盛,原主提前占好位置,结果被一个小团伙故意推挤开。 理论间,那小团伙见原主孤身一人,不仅抢了位置,还倒打一耙,却没想虞不决站出来证明这位置是原主的,否则可能就要被到来授课的长老赶出去了。 因为这件事,原主主动和虞不决交际,接触后发现虞不决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其实挺好说话的,基本有什么要求对方都会应。 但自从虞不决进入内门,原主和蔺青桉搭上后,本来虞不决就不是热络的性子,难免疏远了些。 尤其成为内门弟子的虞不决身边总是聚集着不少人,他们相处的时间更加少了。 加上蔺青桉在原主耳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挑拨话语,偏偏虞不决还稍显嫌恶地让原主离蔺青桉远点。 原主彻底炸了,觉得虞不决看不起自己算了,还看不起他的朋友,不如分道扬镳,各走各的阳关道,做你的内门弟子,不用自降身份与我这种外门弟子相交。 他们闹掰了,谁也没找谁。 “虞不决。”闻容絮这回叫得有了几分底气。 虞不决转头看他。 “我,想是来换一样东西。”闻容絮秉持着交易的态度道,“你那里有无垠水吗?” 虞不决扔下破碎的木板,恰恰好垒到残存的墙壁边,没造成任何动静,连一丝半点灰尘都无。 “有。”虞不决平常是内门外门两边跑,因为他的爱好,常引起骇人的爆炸,他的师父专给他在外门范围开辟了这处小院,供他折腾。 他也是鲜少外门的人能经常见到的内门师兄,不是没人起歪心思想要和他套近乎,然而他的举止行为确实叫人难以接近,脾气称得上冷僻,而且他本身也不是个会任人拿捏的人,真觉得烦了也会出手教训不长眼的,渐渐那些人也不敢接近他了。 虞不决的爱好就是搞一些杂七杂八的研究,收集在别人看来算是破烂的东西。 反正缺啥比较冷门的物什,说不定在虞不决这里能淘到。 闻容絮:“我用御风符换,可以吗?” 虞不决:“你要多少无垠水?” “一碗就行。”闻容絮早有准备地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陶瓷碗。 虞不决看他一眼:“可以。” 闻容絮客气道:“多谢了。” 果然,虞不决没回应。 闻容絮把御风符交给对方,同时接过装着无垠水的碗,却没急着离开。 虞不决朝他投来疑惑的眼神。 闻容絮沉默须臾:“那次以后,我来找过你,你不在。” 原主确实来过,但隔得很远,然后就回去了。 “……”虞不决。 闻容絮:“抱歉,当时是我太冲动,我……已经知道蔺青桉不安好心。”他收起碗,“我不是想得到什么回应,只是想来告诉你一声。” “多谢你的提醒。” 闻容絮也没有继续留着,识趣地离开,他站在那里也是碍事,不能帮忙收拾混乱的院子。 估摸虞不决习以为常这样的场面,整理起来很是熟练,还琢磨出一些方便恢复院子完好的术法,闻容絮一个练气八层的外门弟子确实帮不上忙。 …… 重回小院。 院子很安静,门扉开着,显得院内更加寂静。 生长茁壮的玉兰树杵立在天空,茂密的枝叶坠着雪白花雾,投射的阳光也有了形状,在屯实的地面切割出斑驳的光与影。 闻容絮轻松的神色微微收敛,房间空荡荡,本应在等待他的人,不见踪影。 不是没有想过分别的时候,旁白的注解让他明白对方不可能会长久和他待在一起。 初见,对方身受重伤,又有着旁白无法检测的高深修为。 对方有自己的事要做,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只是,闻容絮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不动声色。 闻容絮回身关好院子里的门,拿出无垠水和铁块,将铁块泡进无垠水。 一会儿的功夫。 无垠水像是沸腾般冒着无数细小的气泡,外表不起眼的铁块逐渐褪去表层,仿佛被撕去外表的那层壳。 流光暗涌的鎏金色映在闻容絮瞳孔上。 【绯鎏金砺:体积意外的大,世间少见,是锻神兵利器不可或缺的材料,这样大的一块金属,足以令造器师疯狂】 闻容絮呼吸紧促两分,得到旁白如此评价,他都有些舍不得送出去了。 要是霁一怜没走,他或许就真的留下了。 毕竟对方的伤,需要些珍稀的药材,有了绯鎏金砺,他就不用买阉割版凝脉丹药材了,直接买进阶版。 现在,人走了,他就可以去把定的药材退了,其实不退也行,他把丹药炼制出来卖,应当也能值不少钱,不会亏就是了。 闻容絮觉得自己可以卖丹药赚钱,旁白除了能捡漏,赚钱方面也不是一无是处。 “容絮。” 闻容絮以为自己幻听了,怎么听见有人叫他。 “絮絮。” 没错,真的有人在叫他。 闻容絮刚要转身,淡淡的竹香侵入他的鼻息里,身侧的光暗下,他的眼中闯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对方离他很近。 以致于,他觉得如果自己转过身,就可能碰撞上对方。 “你没走?” 霁一怜看着似喜非喜的闻容絮,深幽的眼眸绽起不明的暗色。 「没走,真好。」 「回来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明明只是第一个见到的人……」 「那么喜欢欺负我、戏弄我,我,还是感到不舍。」 「我不会被pua了吧?我才不喜欢被捉弄呢!」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叫我絮絮?!」 终于反应过来的闻容絮瞪大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重新出现的霁一怜。 霁一怜略略躬身凑近他:“为什么发呆,很不可思议?” 闻容絮被这突然袭击,吓得惊红了脸,他实在不习惯对方时不时的亲近,尤其这次感觉再近一些就能亲上了。 他的初吻可不能丢在一个男人身上。 闻容絮后退半步,先发制人:“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嘛?” “家里”——霁一怜细细咀嚼着,闻容絮的口吻自然到他不注意就要认同了一般,而无视充斥温馨的词汇。 霁一怜的家,前世今生都破灭了,他唯一的家人死在那个下着瓢泼大雨的雨夜里。 前世他固执地回首着她的记忆,试图去做那不容于世的复活之举,可找到的所有记载,最终得到的都不过是面目全非的她。 他已经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复活她,自私地将她困在他身边,又怎么能让她这样痛苦地活着。 他放弃了。 这个他什么都没有的世界也着实无趣,倒不如毁灭的好。 【他在思念他的女人】 闻容絮:? 要是他知晓他穿书了,就会立马明白这个女人是贯穿全文的重要角色,被读者按上当之无愧“女主”之称的男主异父同母的姐姐。 关于男主对姐姐是不是亲情质变扭曲成爱情的争议,也贯穿了全文。 吵得惊天动地,各有说法。 都是闲的,主要男主身边是只母蚊子都没有,难得出场的女性角色不是被男主利用就是弄死,或者有主了。 然而,现在不知道穿书的闻容絮,升起些许八卦的心思,但也没唐突地询问。 闻容絮理直气壮地质问:“说,你之前去干嘛了?” 做好朋友吧 “随便逛了逛。”霁一怜淡定地回复,他对玄华宗没什么企图,确实只是大概走了圈,走的范围嘛,涵盖了些玄华宗的部分禁地吧。 虽然前世他算是修仙界第一人,但是今生的他实力还没到那个地步,玄华宗好歹作为七大宗门之一,尽管在他认知中的强劲实力的宗门里,玄华宗不过如此,可再怎么差劲看不上,仍是有一两位扛把子的老祖在,他倒没特别挑战玄华宗的底线。 闻容絮歪歪头:“真的?” 霁一怜默然片刻:“你觉得我还会做什么?” 闻容絮深以为然,寻思玄华宗外门全是山头,只能拔草砍树:“确实没有可做的。” “东边的山上有条小溪河,可以摸螃蟹。”霁一怜像是证明自己没干坏事,提出自己的见闻。 闻容絮听到霁一怜口中说出“摸螃蟹”三个字,过于接地气,使得他怔愣了下,好奇道:“你还知道摸螃蟹?” 霁一怜的气质形象,瞧起来就是教养良好、出身优越的富家公子,他怎么会想到摸螃蟹? 闻容絮端详起霁一怜的面部轮廓,原封不变,不是伪装。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霁一怜食指轻弹闻容絮的额头,让人收起那打量异物的眼神。 闻容絮嘶一声,被弹得脑袋往后仰了些许弧度,直言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呗。” 霁一怜哼道:“真看得起我。” 闻容絮目光闪过狡黠:“不是公子哥,那你怎么不会做饭?” 霁一怜挑起一侧眉,原来在此等着他:“你对我有什么怨言吗?趁现在一并说了吧。” “……” 闻容絮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严肃,脸上的轻快褪去,尴尬道:“我没有怨言,只是问问而已,想……了解一下你。” “很想知道?”霁一怜声线放得稍松,似在玩笑,又似蕴着深沉的试探。 闻容絮点头,他确实想知道。 霁一怜再次按住他的肩。 「会不会很为难?」 「说到底是我单方面把人当好兄弟,霁一怜不一定愿意与我这个低微的练气修士做朋友。」 「他应该不会认为我心思诡谲,故意攀他高枝,抱大腿吧?」 「只有霁一怜是唯一因为我才扯上关系的人。」 「他怎么一直不说话?果然是为难了吧。」 闻容絮失落地低下头,鬓角的碎发挡住他垂起的眼睫,隐隐绰绰显露出水色的杏眸。 霁一怜的手拂过他的肩,触及墨黑的发丝,捋到闻容絮的耳后,指尖沾染上他的温度,收回时被空气包裹,转瞬散去。 安静半响。 “想了解什么?”霁一怜收紧五指,凤眼凝起几丝阴冷,当映入闻容絮时,却被意义难辩的神色覆盖,消融了那些深不可测的思绪。 闻容絮探究地观察着对方,显然失败,无法得知任何暗示,既然被允许问询,他就当真了:“你是哪里人?” “临庆城源山县人。”霁一怜。 【介于等级差距无法解读】 闻容絮迷茫,他不知道是哪儿,原主的记忆里也没听说过,应该是个足够偏远的地方,大城大县原主还是知道几个的:“你今年多大?” “多大?”霁一怜。 闻容絮:“啊,就是你今年年岁几何?” “二十有三。”霁一怜。 闻容絮惊:好年轻,他交到了一个天才兄弟么! “好了,我问完了。”闻容絮礼尚往来,期待道,“你有没有想要问我的?” 霁一怜几乎没有思考地道,仿佛这个问题积压了许久,终于找到宣泄的地方:“你去见的人,他在你心中是特别的吗?” 意想不到的提问。 闻容絮也没有犹豫地回答:“是的。” 他的话音方落,眼前的人便一副恍然的神色,隐隐的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他的肯定变远了。 闻容絮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抓住对方,解释道:“我和他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但,我们回不去了,现在……” “我最好的朋友,是你。” 「啊啊啊好羞耻,我居然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他不会觉得我太油嘴滑舌吧?可我说的是真的!」 「他是吃醋了吧?是吧是吧?莫名有点开心嘿嘿。」 「应该不是我单方面的友情了,真好。」 「话说,他怎么知道我和虞不决关系不一般啊?」 「他之前随便逛逛,逛到虞不决那儿去了吗?」 心里跌宕起伏,闻容絮完全不敢这会儿提出来扫兴,他紧张地看着面色冷凝的人。 「倒是给个反应啊!」 霁一怜意味不明地问道:“你想跟我做朋友?” “不行吗?”闻容絮迟疑。 霁一怜眯眼:“确定?” “确定。”闻容絮坚定道。 霁一怜口吻略带嘲弄:“我只要最重要、最在意、最特殊的那一种,你能做到吗?” 闻容絮:“为什么不能?” 霁一怜定定看着他:“永不背叛?” “当然。”闻容絮不假思索道。 霁一怜笑了。 闻容絮皱皱眉,这次他看出了对方的不以为然,对方不信他可以做到,还是认为他是不经过大脑的冲动,觉得他是感到孤单了,亟需一个排解寂寞的朋友? 越想越气。 「不乐意就算了。」 「我也不是没人要的!」 闻容絮气呼呼地转身去捣鼓绯鎏金砺,用空的盒子装上,收到储物袋里,又拿出纸笔开始写字。 他把阉割版的凝脉丹方默写出来,打算将此用作看望靠山的礼物。 被甩脸子的霁一怜,神态自然,负手去看他的笔墨。 闻容絮的字出乎意料的不错,横撇勾竖流畅优美,颇有风骨,不像是小地方出身,来到玄华宗才开始识文断字。 霁一怜:“你不是来自枫叶村?” 闻容絮等着纸面的墨水风干,闻言也不抬头:“哼。” “……” 他们之间再无对话。 墨干以后,闻容絮收起丹方,目不斜视地经过霁一怜,往内门去了。 他有靠山的信物,可以凭此进入内门,但不代表能在内门乱跑,只能去寻信物的主人。 其实,闻容絮也不爱去内门,他一个明显不是内门的人,到了这里遇到的都是不能招惹的有背景的师兄们,若是运气不好碰到心情糟糕的,随便找借口说被他冲撞,要惩戒他,他可没地儿申冤。 不是他被迫害妄想症,这样的事,发生过。 闻容絮坚持地不搭话原则,见到紧跟着自己的霁一怜后失败:“你别跟来。” 语气实在生硬,闻容絮不是要吵架,迫于与内门位置相隔不远,所以委婉地补充了句,“内门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进的,师兄们比较喜静,要是闹到他们,就不好了。” 他以为他暗示到这个地步,对方应该懂的。 内门的人不好相处,稍不注意就可能招到他们的眼,来找茬。 然而,对方却依旧没有要知难而退的意思。 闻容絮看着霁一怜突然产生了种奇异的变化,眨眼间,对方的气机就隐匿下来,他开始忽略对方的存在,明明就在眼前,他如果移开目光就会忘记对方。 “你……?”闻容絮忍不住上手,想要确定对方的真实性。 霁一怜捉住在自己身上肆意触碰的手。 「身材真好。」 闻容絮再再一次酸了,前一两次是给对方上药的时候。 霁一怜唇角微翘,即刻又压平:“这样能跟你一起进入内门吗?” 闻容絮思索一瞬,认真地摇头。 霁一怜:“嗯?” “你虽然收敛了气机,让人忽略你的存在,可一旦被发现会更麻烦。”闻容絮叹气,“你要是非要跟来,就正常地和我走吧。” 霁一怜以为又会遭拒,没想到得到如此答案,他按住掌心里的腕骨,指腹压到平稳跳动的脉搏,那一下一下极具规律的律动,渐渐地消解了几丝堆积在他心底污沼般,散发血腥的邪异欲念。 装x一时爽 靠山在养伤,应是不会落空。 闻容絮按照记忆,带着霁一怜前往陆无歇的寝室。 玄华宗内门的待遇比外门可要好上几倍,住的地方就奢华舒服许多,但是活动空间可能比外门的独门独院小一些了。 内门弟子根据所拜的师傅,住在修建好的房屋内。 这房屋堪比一座小宫殿,如他的靠山陆无歇住在法晔峰忘忧云筑里。 闻容絮的运气不错,陆无歇躺够了,正好在外院晒太阳。 都不用闻容絮敲门,忘忧云筑的门就开了。 沿着长廊行走,转过山石,便能看到倚在软榻赏湖的陆无歇。 陆无歇百无聊赖的模样在见到闻容絮,稍微正经了些,注意到跟在其后的霁一怜,目光不禁流连片刻,转瞬便停留到同村人身上了。 “随意坐。”陆无歇脸色依旧无血色,唇瓣的颜色也淡到透明,他讲了这三个字就忍不住咳嗽几下。 闻容絮凝眉,提起紫壶给他倒了杯热饮。 “多谢。”陆无歇润润喉,眼睫斜挑,“我昏迷期间,你没受到欺负吧?” 闻容絮摇头。 【他运道不好,不过是恰巧经过一场阴谋,幕后之人秉持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设计了一出能要他命的戏剧】 【然而,许是幕后之人沾染太多血孽,因果缠身下,叫他陷入假死,等到了师门来救,侥幸重获一命】 “我来看看你。”闻容絮奉上阉割版凝脉丹的丹方,“这是我偶然得知的丹方,它的效用与凝脉丹相似,只是应该没有真正的凝脉丹强效,可也不差,而且它使用的药材很是平常,不知道对你的伤势可否有用?” 陆无歇有些轻慢的神态变得严肃起来,他接过闻容絮递来的丹方,认真地阅览一遍,但他本人在炼丹一道涉及不深,无法判断此丹方到底是否依如闻容絮其言。 他将丹方按在案几上,自见面到现在,终于正眼正视面前这位从来都是依赖自己威势的同村人:“很有用。” 陆无歇的经脉由于那场争斗破裂了大多数,他的师傅就一直在为他寻求凝脉丹,但无论是凝脉丹,还是凝脉丹的药材都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 闻容絮送上来的这份丹方,证实效果与凝脉丹相差无几的话,即便效用会弱不少,仍旧极为贵重。 若是流落到市面,不知会惹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想到此,陆无歇隐藏在心底对于闻容絮的轻视消去,念起闻容絮长久以来的回报,尽管对于身为内门弟子的他来说,那些东西他轻易就能得到,但只是外门弟子的闻容絮,恐怕就需要全力以赴才能拥有。 陆无歇待闻容絮多出几分真心来:“我的师傅不久便会归来,你的这份丹方我会给师傅看一看,你可以想想有没有想要的,届时告诉我师傅就是。” 陆无歇没有吞下丹方的功劳,而是把闻容絮推到他师傅面前,让他能够在他师傅那里留个印象,在玄华宗上层人中挂个名。 日后,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起到作用。 陆无歇记得宗内的丹心长老要在外门选拔一位助手,其实助手早已内定,他不怎么认识,只知道是位女修,那女修好像和赵原诸关系匪浅,这助手就是赵原诸暗中推动出来的。 反正,陆无歇看不惯赵原诸,不介意给对方添添堵。 陆无歇所想,闻容絮也想到了,但是他不知道这场助手试炼已经被黑幕了,他以为是公平地选出优胜者进入内门,成为丹心长老的炼丹助手。 “那就……”闻容絮,“有劳师兄引荐了。” 陆无歇笑道:“我们同一地方出身,原就该比别的人亲近,你送来的丹方不仅解我燃眉之急,也说明你把我放在了心上,我却只是把本属于你的功劳告知师傅而已,切不可再这么客气了。” 两人算是相谈甚欢。 而被忽略的霁一怜也安安静静的。 倒是原本不在意霁一怜的陆无歇,由于在对待闻容絮方面心态的转变,把视线投注到霁一怜身上了。 “不知他是师弟的什么人?”陆无歇露出适时的疑惑。 闻容絮犹豫瞬:“我的……朋友,现在跟着我。” 他没有介绍霁一怜的意思,陆无歇便不再追寻,礼貌地向霁一怜点头示意。 陆无歇的师傅——丰法长老,没有让闻容絮等太久。 丰法长老斟酌过闻容絮的丹方,被其中精妙的药理,引得目光异彩涟涟,由徒弟解释后,召见了闻容絮。 霁一怜在外等候,闻容絮独自见的丰法长老,他不禁心生紧张,以多年游览群书的经验,不知道丰法长老会不会看出他不是原主,原主被他夺舍,神魂与身体不吻合? 丰法长老与霁一怜的修为谁高呀? 闻容絮觉着霁一怜才23岁,应该比不了一百多岁,经验丰富的丰法长老。 还好,没让霁一怜隐匿气机,不然被修为高的察觉出异常,他在丰法长老面前留个好印象的算盘就没了。 “你的丹方对无歇十分有用,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丰法长老抚着胡须,不带拐弯抹角地直言道。 闻容絮的一切小心机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毫无用处。 本来,他起初也没想着靠这份丹方一飞冲天,心态很是稳得住。 闻容絮沉思一番,道:“三日后,举行的试炼,进入内门的机会是公平的吗?弟子只想确定它是否公平,其他别无所求。” 丰法长老抚须的动作一顿:“你要参加?” “是。”闻容絮。 丰法长老饱含风霜的眼睛落定在闻容絮身上:“既是要参与试炼,获得进入内门的资格,何不直接提出要进入内门的要求?” “我一定会进入内门。”闻容絮语气骄矜。 言外之意,他不须黑箱操作,他有成为内门弟子的实力。 丰法长老看他的目光起了些许赞赏,可这份赞赏也会在发现被戏弄欺骗后,转变为更加深切的厌恶:“评选结果会是公平的。” 闻容絮作揖:“多谢长老的回复,弟子叨扰,就先行告退了。” 丰法长老摆手。 走出房门的闻容絮浑身轻飘飘的,勉强提起精神与陆无歇告别,然后就整个人赖住霁一怜。 「苍天啦,大地啊!我放下了什么大话!救命呀!」 「叫你装叫你装,后面可怎么办?」 「如果试炼没得到第一,说一定会进入内门的我,纯纯小丑了。」 「想死,我不活了!」 「呜呜呜……」 闻容絮内心情绪扭成了麻花,脑子发晕,仿佛魂飞出身地神游天外。 “我会帮你。” 冷静的清音春雨般润泽进闻容絮混乱的思绪,让他一时忘记了纠结。 闻容絮茫然道,他还没明白这句话的由来:“什么?” “你在为难不是吗?”霁一怜勾住闻容絮细瘦的腰,带近,狭长的凤眸寸寸描摹那张艳冶的脸上凝结的郁愁,“有我在。” 霁一怜苍劲有力的手指抚平闻容絮眉间的痕迹,听到杂乱心音变为空白,继而转成以他为主的字句。 动作间,不易察觉的寒峭融化。 “不必担忧。” 失控了 三日报名截止,丹心长老公布了他制定的试炼。 每位参与的外门弟子从丹心长老处领取到一颗翠铂果的种子,他们需要在一月内种植出翠铂果,随之评选出哪位弟子结下的翠铂果品相最佳,即获得优胜。 果然是浸于炼丹一道的丹心长来会出的题目,他要选助手自是要在侍弄药材中有经验和天赋的弟子,免得选来的助手啥也不懂,毁了他辛苦培育的灵药。 这样的试炼对于之前侍弄灵田灵药活儿的闻容絮来说,他是有一定优势的。 所以,丰法长老才只说评选结果是公平的,制定的选题却有所偏向。 毕竟是丹心长老给自己招助手,倒不是不能理解。 【翠铂果,不耐旱不耐寒不耐潮不耐热,经受不了风雨吹打,需在一处温度适应,可以随时晒太阳的环境生长】 【发芽期间不可渴到、不可冷到、不可热到,土地得时刻保持营养,它才能长得茁壮,开花期较短,必须及时授粉,否则结不出果】 【待结果时,别让虫爬了、鸟啄了,维持阳光照射3个时辰,不能多不能少,如此结出的果子圆润光滑,翠绿剔透宛如翡玉滴泪】 看完旁白注解的闻容絮陷入难言的沉默,他是在伺候祖宗吧?丹心长老从哪里找来的灵药种子,真不是存心想折腾死他们? 霁一怜望着愣愣注视种子的闻容絮,已经保持一动不动有两刻钟了。 他睨眼触过安静躺着的种子:“翠铂果……” 闻容絮哭丧着脸看他:“你认识啊?” 丹心长老把种子分发给他们时,没有说明这是什么种子,估摸也是一种对于他们知识储备的考验。 霁一怜面显一言难尽:“生长期很短,一个月确实能得到翠铂果,但你七日内就必须把它种下,不然一月期到,果子还没成熟。” “它对土壤有什么要求吗?”闻容絮收起想开摆的心情,询问面前的天才大佬兄弟。 旁白的注解对于翠铂果的介绍虽有不少,但细节方面就比较简略了,譬如土壤营养是哪些营养,氮、磷、钾等元素吗? 霁一怜沉吟:“不能在贫瘠的土地里种,需要肥沃灵气充足的地方。” “由于生长时间短,每长出一期翠铂果,附近的土地都不能再次种植。” 闻容絮明白了,这翠铂果霸道得很,结一次果就要把土壤营养吸干,如若不能及时给土壤补充营养,这块地就废了。 所以种翠铂果前后,得沃土,不过他现在就一颗种子,暂时不必考虑到这些。 但是为了给翠铂果生长期的土壤补充营养。 闻容絮掏了掏脑子里关于种地的农事知识,要不搞个化肥出来? 得益于现代短视频的风行,闻容絮薅出一些能在古代制作的化肥方式,但有个问题,他这里是修仙位面,普通的化肥能对灵药管用吗? 而且时间有限,化肥要沤一段时间。 得那种时间短的才行。 弄出化肥后,最稳妥的是试用一下,确定试用结果才能使用,但是他有旁白就可以省掉这个试验步骤。 有没有用,旁白会提示他。 闻容絮下定决心后,他杏眼发亮:“霁一怜,你还知道翠铂果其他的种植事项吗?” 霁一怜诡异地静默了会儿:“我有份先人的百草笔记,你翻阅看看有没有记载。” “多谢啦!”闻容絮绽出小酒窝,绕着霁一怜来回转了半圈,吞吞吐吐道,“还有,你能不能——” 霁一怜有种不妙的预感。 闻容絮腼腆地笑着,微微歪头,声音怯怯:“你能不能用土系术法制一个这么大、这么深的花盆?” 预感成真。 霁一怜想自己表现得太好说话了吗?让人得寸进尺。 这么无聊没用的事,他居然觉得答应也无妨,他已经多次在对待对方时,没有相当的利益交换,没有考虑回报。 闻容絮:“不行吗?” 竟然还在问。 霁一怜往前一步,周身凝集起压抑阴冷,逼近说话的人。 闻容絮身体紧绷起来。 【危险】 【远离】 “对不起。”闻容絮下意识道歉,他好像在哪里惹人生气了。 沉凝的气氛轻缓的蔓延。 他的道歉似乎没有起到缓和情绪的作用。 闻容絮眼前一花,他的下巴被钳制住,用的力气不轻,重得他能感觉到一丝丝疼痛。 他的脖颈被迫仰起,搭拉在肩上的发丝陆续滑落到空中,银色的发带坠在墨黑青丝间,摇曳生辉。 又发觉了。霁一怜无法忍受有人几次三番戳中他的心思,他却还总是想要为他破例,失控感令他升起可怖的摧毁欲,掐在下巴的手移至纤细脆弱的喉腔,虎口抵住凸出的喉结,掌心下的肌肤滑腻热烫,只要施力就会变得僵硬冰冷。 【他……】 【……】 旁白没有解读出霁一怜阴暗诡谲的心思,闻容絮便失去了一次发现他所遇见的第一位人,不是他以为的可以真心换真心的人。 “唔…疼……” 黏糊地破碎细语扰乱了霁一怜的思绪,眸中猩红转瞬即逝,重新恢复沉静的漆黑深渊,吸纳住身前弱小的练气修士。 闻容絮捂住脖子咳嗽,神色间透出害怕,退离开弥漫着霁一怜气息的范围。 见着他的远离,霁一怜凤眼蕴出难以言喻的晦暗:“离这么远做什么?” “别,过来。”闻容絮侧过头,他刚才瞧见霁一怜眼中泛起邪异的血腥色,对方难道是位魔修? 他知道魔修都是一群残忍的疯子,由于修炼快速,造成根基不稳,而且修炼的功法也很魔性,越强大的魔修,理智越疯狂。 霁一怜还是正常人吗? 闻容絮联想到旁白多次注解的对方心理,觉得不是没有可能,那刚才是他不知道哪里戳到敏感点,使得对方发疯了,还是仅仅是压抑不住疯狂了? 喉咙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暇深思。 “好疼……”闻容絮脑子混乱下,不小心呢喃出声,眼尾聚起叫人心颤的晶莹碎珠。 霁一怜垂在身侧的手动弹了瞬。 便接收到一枚戒备的眼神。 闻容絮这会儿对霁一怜的举动格外地警惕,稍微感受到一点风吹草动,即使注意不集中也会迅速察觉。 “凝霜膏,抹上就不疼了。”霁一怜垂眸。 一支白色的细管就出现在闻容絮面前。 闻容絮看他一眼,握住细管。 “抱歉。” 抹药的动作顿住,闻容絮像是没听见,默然无声,继续上药。 凝霜膏的效果很好,一会儿的功夫,闻容絮就感受不到痛了,他避过站在一旁的霁一怜,将没用完的凝霜膏放到玉兰树下的石桌上,便出门了。 清风簌簌,刮落几片雪白玉兰花瓣。 散在石桌上。 闻容絮其实也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只要暂时不和霁一怜相处就行。 他还没想好…… 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到了处种满李子树的山头,枝叶间坠着重重柔美娇嫩的花朵,沁人心鼻的香气充盈空间。 闻容絮发散的神绪被吸引到现实里。 “姓蔺的,别以为装得人模狗样,就真当自个是人物了。”蕴含怒意的男声,像是被侵犯领地的公狮子,这一连音从喉腔里滚出来,震得人脑子嗡嗡的。 “你不就是自卑出身,恨自己不是嫡子,得不到家族全力支持,整天红着眼睛嫉恨自己的兄长,又怵于你兄长的身份,作为庶子的你不敢真的得罪,不敢真的脱离家族的庇佑,只能跟个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肮脏污泥里呐喊不平。” “邱铮!” 恼羞成怒的吼叫,色厉内茬地想要堵住不断戳他痛脚的毒语。 “蔺青桉,你终于不装了啊,瞧瞧你愤恨的脸,被我说中心思,着急了吧?”邱铮猖狂的笑声,更是让人怒气冲天,“哎哟你身边的仆从呢,怎么不见了,天天见你一个人做啥都笨手笨脚,真可乐。” “是不是被家里收回去了呀?看来你还是个废物,打断骨连着筋的家族都把你放弃了,呵呵。” “你找死。”蔺青桉咬肉吞血的嘶吼满含杀意。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闻容絮:不是,旁白你有点病吧。 并没有多么惊天动地的动静,闻容絮听到几道金属锐器碰撞声,两人皆是练气期修士,一时难以分出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 “你最近似乎很是拮据。”邱铮竟然还有余力开口,意有所指,“衣服都破了,也没换。” 蔺青桉的攻势越发猛烈。 “丹心长老的考题留下来了,你没去参加,倒是有空去关注别人。”邱铮撞见蔺青桉既不专注修炼,也不去领种子,整日在外门游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呢,加上与其竞争追求季舒月的新仇旧恨。 邱铮直接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攻击蔺青桉,成功把人惹怒。 以往总是八风不动的沉稳模样,此时是再也维持不住了。 邱铮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场景:“你这人啊,人品不行,做人也不行,小心眼偏要装得大方温和,每日顶着个笑脸,自以为多君子,除了那些肤浅看你颜色的女子,谁看不出你的虚伪,你那个叫闻容絮的,天天追在你屁股后头的小弟,都远离你了。” 他啧啧叹息,不怀好意道:“你是真讨嫌。” 蔺青桉脸青一会儿黑一会儿,杀意凌然,让邱铮不得不专心应对他的攻势,没法再吐垃圾话。 “哈,我说中了。”受剑气影响,邱铮的脸上崩裂开一抹血痕,他无所谓地摸一下溢出的鲜血,“闻容絮没再跟着你,总算做对了一件事,你这种卑鄙小人就不配拥有真心朋友。”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闻容絮一愣。 “你近日无所事事,想去搞破坏吧。”邱铮没有证据,全是他的猜测,主打的就是气死对方,“盯上闻容絮那小子了?” 邱铮仿佛是信了自己的胡言乱语,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他想到了闻容絮身边的霁一怜,蔺青桉要去找不痛快,他乐见其成,于是话锋一转:“还盯上了可能对季舒月优胜产生威胁的另几位外门人……” “我是想不通,闻容絮实力不出众,能力也一般般,你怎么就把他纳入威胁名单了?” 邱铮一通抹黑:“别是被人单方面断绝情谊,觉得丢了面子,打算破坏他的晋升,就是你这样龌龊的人,喜欢搞这些弯弯绕绕,多简单的事啊,想找回场子,直接上呗。” 他说爽了,然而,他的一席话,对方居然半点不接。 邱铮眉头皱紧,心头嘀咕别是又被他说中了。 【蔺青桉心里惶恐,他确实准备破坏你晋升内门的机会】 闻容絮眼皮跳了跳,这蔺青桉还真是贼心不死,他就不懂了,到底哪里来的仇怨,那么恨他。 他还没找他算账呢。 “出来!”蔺青桉一剑击开邱铮,退离到可防御也可攻击的距离,神色狠厉地朝闻容絮的方向喝道。 闻容絮方才的气息乱了瞬,被蔺青桉发现了。 蔺青桉看到他,下颚顿时紧绷。 邱铮紧张的心情陡然放松下来,他就怕来的人会成为蔺青桉的帮手,他今日可是得罪狠了对方,怕是没命走了。 当然,他也不觉得闻容絮会帮他,毕竟他曾经去找茬,确也动过杀心。 闻容絮大概也察觉到了,即便没有察觉,那位应该知晓。 “阿絮。”蔺青桉调整得很快,黯然道,“我不知晓你听到了多少,但不是他说的那样。” 闻容絮冷冷道:“你们在宗门内私斗,要是搞出人命,执法堂的长老恐怕不会放过你们。” “不出人命不就行了。”邱铮还搁这嘴贱。 闻容絮也不在意:“随你们。” 蔺青桉:“阿絮,你在生我的气吗?我实在愚笨,没有发现做错的地方,能否告知我?我一定改。” 邱铮嗤笑出声,看好戏般地瞅着两位曾经的友人。 蔺青桉额角青筋一蹦。 【他想让你心软,然后和他一起对付邱铮】 闻容絮无语地看着吃瓜观众邱铮:“你不做点什么,等着看我与他和解?” 邱铮回过味:“蔺青桉收起你的小心思,有用你就和善以待,没用就弃之敝帚,你这种东西怎么还有脸皮活在世上,是我早找个地方吊死了。” 蔺青桉完全无视他,受伤地望着闻容絮:“你信他,不信我吗?阿絮,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闻容絮不好直言他知道让他掉下悬崖的人是他,避免惹得人狗急跳墙,他还想把玄华宗当保护伞呢,可不愿被逐出宗门。 蔺青桉的账只能在宗门以外算。 “我们没什么可说的。”闻容絮总算理了蔺青桉,原主已死,穿越来的他确实没有任何可以和这位凶手诉说旧情的地方。 蔺青桉握紧了拳,执拗道:“为什么?” 闻容絮看了他半响,随后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邱铮左右瞧瞧,按耐住那份探究八卦的心,拱火道:“我说,蔺青桉你就别装傻了,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吗?还问,你可真让人失望。” “闭嘴。”蔺青桉忍耐到极限,温水般的眼睛淬起了毒,他今日非教训邱铮不可。 闻容絮看着两人又攻在了一起,他特意远离,退到足够他们比斗的距离。 只是许是因为多了一个他,两人并没有彻底放开手脚,似乎都防备第三方突然的攻入。 他们不信任他。 闻容絮理解,毕竟他与他们都有着仇怨,谁都不可能对谁放下心防,稍一大意就可能丢了命,没人想死。 想到此,闻容絮也没心情继续留下来,他还有正事要做。 “诶,你去哪儿?”邱铮的声音响起。 闻容絮头也不回,语气冷淡:“与你无关。” “蔺青桉,莫发癫了,你奈何不了我,不如暂时一别。”邱铮打着商量,“你要不甘心,我不介意约在宗门外。” 邱铮假笑地注视意动的蔺青桉,他下了一剂猛药:“无论输赢,我都会告诉你季舒月和我之间的秘密。” 蔺青桉停手。 邱铮:“那时间就定在一月后。” 蔺青桉:“行。” 邱铮嘴边划过冷意,转身追上前面的闻容絮。 “闻容絮,你等等我。” 之前还躲着他,现在却主动凑上来。 闻容絮戒备地望着跟在自己身旁的邱铮:“有事?” 邱铮略含深意道:“我不清楚你与蔺青桉的矛盾,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一月后我和他约了出宗门。” 闻容絮有瞬间觉得邱铮看出他对蔺青桉的想法,转而又摇摇头,虽然他知道解决掉蔺青桉是最能回报原主的恩情——被动借身体也是恩,而且对于目前成为这个世界的闻容絮亦是有益。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蔺青桉非要和他过不去,对他有杀心,尽管他从未想过杀人,但他也不是不能做到。 闻容絮逐渐适应了他所在的世界,他是修士,本就逆天而行,没有大毅力大决心,他不如回村子做普通人。 “我知道了。”闻容絮回。 邱铮笑了:“我也领了种子,看看谁能胜出。” 闻容絮未语。 “小心蔺青桉。”邱铮说完便走向另一条山路。 【他提醒你提防蔺青桉耍阴谋诡计,毁掉你种下的翠铂果】 闻容絮轻哼,当他是病猫任人欺负啊,来得正好,给他多积累仇恨,届时算计对方性命时,他也不会有退缩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山下走,琢磨着就近买个花盆,他打算日日夜夜守候翠铂果,经霁一怜的补课,他略有所觉,其他人或许也不很清楚翠铂果到底要怎么种。 即便有,肯定也没有旁白详细到晒太阳要晒多久的准确设限。 现在想到霁一怜,闻容絮发现自己没那么害怕了,对方给他造成的阴影应该是消失了。 闻容絮确信的念头,在见到等在前方的霁一怜僵滞。 对方提着一个十分符合他要求的花盆,盆面好像还雕刻着花纹。 形象意趣的小人眼角飙泪,弯着膝盖,双手拱天,朝另一位瑟缩的小人求原谅。 “我在找你。”迎着风的霁一怜,衣袂猎猎,他那双凤眸染上复杂的色晕。 闻容絮摸摸自己的脖子,褪去的疼痛仿佛重新席卷而来。 望见他的动作,霁一怜呼吸错了拍。 良久。 “对不起。” 第三次道歉。闻容絮莫名计起数,他强行压下心理作用,将手垂到身侧。 “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会离开。”霁一怜往闻容絮的位置徐徐迈近,脸忽地白了下,右手蜷缩在嘴边,咳嗽两声。 显得十分病弱,惹人不忍责备。 “希望你可以收下这份离别礼物。” 霁一怜把花盆递到闻容絮面前,不过几步路,他的脸色就从苍白变成青白,再次咳嗽几下。 第 20 章 怨隐在深处 第20章 闻容絮看着眼前摇晃了一瞬,刻着求原谅小人的花盆,执着边缘的手指削白似雪,瞧不出丝毫血色,透着不健康的惨白。 虽然对方在他面前从来不曾表现过虚弱,像是那伤势对他毫无影响。 可或许只是表面现象,对方的伤并不好。 而他被对方救过几次,他怎么能让人挺着病体离开。 闻容絮伸手抱住递来的花盆,视线凝聚在远处:“我没有不接受,但是,需要一些时间。”他抿抿唇,“你吓到我了。” 一点点呼吸不畅,喉腔被严丝密缝地困住,无法向外攫取半点氧气,大脑清楚地感受着自己的生命正在随着流逝,这样的经历太痛苦。 霁一怜一时觉得他娇气,一时又生起捉摸不清的繁杂情思,这样就受不了了吗?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已经成为修士的人,向天争命,怎还如此脆弱…… 然而,无论他心中在想什么,看着那双杏眼不复以往的明媚,他下意识地道:“对不起。” 好像,除了说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你没有别的话了吗?”闻容絮斜眼看他,他还有疑惑未解。 霁一怜缄默。 闻容絮目光隐含探究:“你为什么突然那么对我?” “……” 霁一怜在如实告知,还是寻借口间徘徊,当他意识到自己居然想要说出真心时,忽然愣住。 “你是魔修吗?”闻容絮藏不住话,直接问询。 意外的问题,霁一怜难得感到无奈:“怎么什么都敢问,我若真的是魔修,你现在还能活着吗?” 不是吗?闻容絮。 霁一怜看穿他的半信半疑,其实倒也不是没道理。 前世,他就被世人当作魔修,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却拿他没办法,只能在背后诋毁造谣,他也不在乎。 仍旧我行我素,但是—— 一阵剧痛在霁一怜头颅里炸开,他身形略有不稳,按住突突的额头。 旋即,他放下手。 后来的他神志有些不清,行事诡谲疯狂,越发随心所欲,招人仇恨,大概是终于惹起众怒,竟是让那群人联合起来,打着替天行道的正义旗帜,围剿他。 他是疯了,可没完全丢掉理智,他的身体状况不对劲,现实的发展也过于戏剧,仿佛背后有一只推手,按照早就设定好的命运进行。 他没找到那个藏在背后的人,反正也没关系,世界毁灭了,谁都逃不掉。 重生后,他有许久没头疼过了。 不过是想到神志混乱后的事情而已,就开始发作了。 “很难受吗?”闻容絮迟疑的声音响起,他这句话讲得并不自然,失却过去要溢出来的担忧,今时更多的是由于礼貌,本心存着善意,流于表面的关心,“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回来。” 霁一怜没说话。 闻容絮:“我去挖点土 ,收一些粪便,你要跟来吗?” “不必了。”霁一怜能感觉到闻容絮面对自己时,依旧紧绷,他仿似善解人意道,“你要哪样的粪便,我们分开收,也快。” 闻容絮:“灵兽中鸟类粪便、牛粪就行,不用太多。” “好。”霁一怜。 闻容絮把花盆放进储物袋:“麻烦你了。” 霁一怜:“……还没回答你。” 闻容絮:“?” “我那样做,是想到不好的事,没控制住自己。”霁一怜,“不会再有第二次。” 【实话】 霁一怜也未等闻容絮的回复,径自走了。 闻容絮在原地磨蹭了会儿,便收束好纷乱的思绪,他主观知道了对方是真心的,可他的身体,他也无法完全控制。 时间久了,就能消除芥蒂了吧。 闻容絮没有想自己内心深处其实还没有原谅对方,还有着怨惧。 他自认为会好起来的。 闻容絮匆匆下山淘到他想要的黄豆粉和生石膏矿石,重回到家,已是酉时,他顺道买了晚食,这些钱都是来自刘府的赏金,否则他还得找人借钱。 叫他意外的是院中飘着炊烟。 霁一怜在做饭?! 闻容絮推门进去,隔老远他都能闻到勾起肚中馋虫的香味。 “霁一怜。”当他步入厨房,却发现里面有两个人,除去霁一怜,还有一位脸宽体胖的年轻胖男人,“这是……?” 胖子见到他,身体畏缩一下,看起来就要哭出来了。 霁一怜双手环臂:“我抓来的厨子。” 你是反派吗?闻容絮真的要忍不住思考自己不只是穿越了,还穿进了一本里的可能,霁一怜就是那个终将被主角刷经验的反派bss。 “你,要是饿了,买吃的就好了,何必……”闻容絮欲言又止,“何必把人带进家里,让他做好,你带回来也行啊。” 霁一怜:“口感会差。” 闻容絮无言以对,转而看向极力掩藏自己,但由于体型所限,仍是显眼的胖子:“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放你走。” 胖子表情一喜,刹那又僵住,期期艾艾道:“没、没关系,我我愿意做,他给、酬劳了……” 【他被霁一怜警告了】 闻容絮认真道:“霁一怜,你确定会给他酬劳,会让他安全回去?” 霁一怜点头。 闻容絮也不再说什么,他也被这香味引诱得没法说不想吃,只好委屈一下胖厨子了。 他取出买好的烧鹅、荷香鸡:“我本来是带了它们做我们的晚饭,看来是不能吃了。” 结果他手一轻,烧鹅和荷香鸡都到了霁一怜手中。 “我吃。”对方说。 闻容絮嘴角抽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之前的小鸟胃,突变成大胃王了? “不要浪费。”霁一怜还挺有道理。 闻容絮作势去抢:“这里面还有我的份!” 胖厨子委委屈屈:求你们把我当个人,我晚饭也没吃,很饿的说。 震天响的肚子叫声,吸引住闻容絮的注意,他看向捂着肚皮的胖子,把好不容易抢到的鸡腿递给对方:“先填一下肚子?” 这一顿饭,三人一起用的,然后胖子再由霁一怜送回家。 闻容絮开始准备起他能想到的肥料,生石膏矿石碾碎加热,生成熟石膏粉,再将犀风牛粪、黄豆粉、熟石膏粉按照比例混合,铲进土洞里沤三日。 他又把灵兽骨磨成粉,铺入花盆的土壤里。 草木灰也行,只是他担心普通草木灰不起作用,就选择用骨粉了。 换作普通作物,他可能会担心肥料过多烧根,但翠铂果可是有多少要多少的贪吃灵果,而且有旁白做提醒,他放心地铺着底肥。 然后种下翠铂果种子。 即便他是位修士,也实在吃不消了,体力的消耗让他微喘。 抹汗时,一条折叠好的方巾出现在他眼帘中。 霁一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他身边。! 第 21 章 撞分手情侣 第21章 闻容絮与霁一怜相安无事地处着,没了外人在,倒是少了分热闹。 不过,修仙之人最耐得住枯燥的日子。 闻容絮抱着求原谅小人花盆去向自己所负责的灵田晒太阳,虽然参加了种植翠铂果的试炼,可也不能耽搁手上的活。 灵田那边灵气还足些,带着翠铂果去晒晒太阳,也是有好处的。 旁白都没有说不行。 闻容絮心安理得地抱着花盆,来到开垦整齐的灵田,灵田中种着各类灵药,生长的都不错,再远处栽种的是灵稻、灵蔬之类的食材,种的不多,专门提供给内门弟子食用。 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的待遇,算得上云泥之别,所以每位外门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内门,此次丹心长老的试炼,竞争者几乎涵盖了全部的外门弟子。 除去几个另有打算或者脑子有坑的,没有参与。 比如那谁蔺青桉,既然喜欢到季舒月,甘愿为其获胜道路扫除障碍,那就更要参加了。 季舒月人品不论,她确实是众多外门弟子的女神,自身在外的表现也是上进奋斗的类型,蔺青桉不考虑着如何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优秀,使心上人的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整日做着所谓的护花使者,做着对季舒月来说无关紧要的付出,这辈子都别想追到女神。 蔺青桉若是在此次试炼中脱颖而出,他拥有内门弟子的身份,季舒月才会愿意看他一眼。 闻容絮施法降下适量的雨水,浇到灵田作物上,他降下的雨水细长如丝线,清透轻薄,仿佛给下雨的这片土地与天空,笼上一层朦胧的鲛纱。 他现今对法力的控制炉火纯青,突破炼气期八层,应该快了。 原主打下的基础很好,只要到了练气九层,巩固好修为,就能预备着筑基了,一颗筑基丹足以成功。 比起打算强行突破的季舒月,难度要低和安全,而且不会损害根基,影响日后进阶更高的层级。 闻容絮的注意力分成三份,一份放在灵田里,一份在花盆,一份琢磨着未来的打算。 不知道他在刘府送给白语初的礼物,是否起到了作用,白语初有没有捕捉到恋人出轨的蛛丝马迹?冥月阁始终是个威胁,那位被关狄枫放走的神秘人,随时会引来冥月阁对他的清剿。 近日,虽是生活平静,但闻容絮一直不敢放松。 他不能赌,这是一个上可捅破天,下可入地狱,极度危险的修仙界。 “关狄枫,你还要骗我?”尖锐的女声像是实在忍不了地爆发开,字字句句隐含着积郁许久的怨恨,“你到现在还在想着骗我。” 闻容絮脑袋支棱起来,左右看看,看到在几百米开外的男女,站在山坡对峙。 男子手中拿着一支翡翠玉盒,里面应是装着较为贵重的药材,这会儿和女子吵架,都没来得及收进储物空间里。 能进入灵田范围内的人,宗门内都是有定数的,毕竟田里种植着些不能随意 见于人的珍贵药材。 闻容絮只是外门弟子,可以行动的范围也就是面前这一块栽种的不算贵重的灵植之地,深处灵气更浓郁的地方,身份就不一样了,把守的严密程度也不同。 显然,吵架的男女应是方出深处的灵地,然后在路途中矛盾爆发。 正好让闻容絮撞见了。 只是这地方闲杂人等不能入内,可如他这般的人也有几个。 闻容絮就和隔壁的同门对上了视线。 他们要不要装听不见?但那两位会相信吗? 所幸,女子除去将将没控制好情绪,声量高了些,后面就没再传来其他言语。 闻容絮的目力无法清晰地映出远方男女的模样,但冲女子喊的名字,他也知道是关狄枫和白语初。 他刚才还在想白语初有没有把他送的礼物放在心上,现在就得到了解答。 白语初肯定暗中去查了关狄枫的青梅,并且试探出关狄枫对青梅的在意。 没有谁能接受共度一生的人,有着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自己不过是对方的退而求其次。 锋利的破空声击碎了某物,响起刺耳的尖鸣。 闻容絮听得头皮一麻,心尖战栗了下。 【白语初发现了关狄枫近日在悄悄查着一位陌生女子的消息,她在试探中戳破了关狄枫的深情面目,可因为旧情难忘,想要给关狄枫一次坦白的机会,但关狄枫选择了哄骗她,她不再忍耐,打算与其解除道侣契约】 查到了吗?闻容絮想,关狄枫当初包庇的神秘人,是那位失踪许久的青梅岁岁吗? 【关狄枫查到幼时娇弱的许岁依进入了一个邪恶的组织,焦心着许岁依的安危,不小心在白语初面前露出痕迹,招惹到白语初的怀疑与质问,他无心应付,也忍无可忍白语初的无理取闹】 两位昔日情投意合的道侣,此刻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打起来了。 然而,这不是能吃瓜的时候。 筑基巅峰期修士的威慑比练气期修士强大太多,争斗手段亦不可比。 强劲的剑风相距百米,闻容絮似乎也能感受到,这一次没有别人帮他遮蔽,他头回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孱弱。 隔壁的同门溜得飞快。 闻容絮也不甘落后,抱着花盆开跑,祈望负责灵田范围的守护弟子能尽快发现这里的异常,否则他辛辛苦苦栽种的灵植就全毁灭一旦了,这个月的月俸估计也失之交臂了,尽管不是他的错,然而内门弟子就是比外门弟子受到偏袒。 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 白语初和关狄枫的意气争斗,立即波及到闻容絮负责的灵田处。 好像还是专门往他方向来的。 一道长虹剑气刮到闻容絮脚边,惹得他不得不停止前进的步伐。 “关狄枫,你做什么!”白语初十分失望道。 关狄枫:“你还挺护着他。” “我们俩的事,不要牵涉到第三人。”白语初以为 他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随便逮了个人发泄怒气。 关狄枫:你看清楚他是谁。 □本作者佛茶茶提醒您《撒娇攻被男主强娶了》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白语初看向闻容絮,秀眉微蹙。 说是散修的闻容絮,怎会出现在玄华宗内? 她的眼神变得凌厉地盯着闻容絮。 “自从刘府回来,你就不对劲,我问你原因,你不愿说,如今竟然要和我解除道侣契约,我不能对你动手,还不能收拾一下造成你不对劲的可疑对象?” “你也说是可疑对象。”白语初下意识针对负了自己的男人。 关狄枫瞬息间攻向闻容絮:“那又如何。” 白语初抬了抬手,两人修为相当,杀伤力却略有差距,关狄枫认真起来,即便是她也得吊着命,小心应对,她到底没有为了一个不熟的人受伤的想法,何况,满口谎言的闻容絮确实可疑。 她手持剑,大有种要加入关狄枫的架势。 闻容絮预料到会被两人撞到的一天,他原本准备好证明身份的信物,想着依靠陆无歇的威势,让两人不得不放过他。 可万万没料到,他正好撞到枪口上,两人大吵一架,恰是愤怒的时候,压根不给他狐假虎威的机会。 剑身划过他的肩,血气弥漫。 雕刻小人的花盆从他怀中摔下,泥土四溅,掀起深棕色的雾尘。 闻容絮勉强没让那剑落到他心脏处,可避过致命之处,包裹在剑身的剑气,毒蛇般穿刺进他的骨肉里,肩膀顿时炸开,白骨显现,血肉模糊。 要死了,这次。 闻容絮极限取出的陆无歇信物,滑落他的掌心,他痛得浑身颤抖,又受凌冽的杀意冲击,无力地跪倒在地,等待最后的审判。 裹挟着耀眼紫电的长剑,卷动起周身的气流,以致于形成猛烈的罡风。 湛蓝湛紫的光芒刺痛了场内所有人的眼。 一只修长匀称的手撑到闻容絮另一边完好的肩上,冰冷却柔润的绸衣,擦过闻容絮的脸庞,在他混沌的大脑里,带给他一丝清明。 柔和的灵力钻入闻容絮四肢骨髓里。 恍神中,他听见。 “谁准许你们动他的。”! 第 22 章 教训他们 第22章 闻容絮恢复清醒时,发现在自己卧房里。 房门被敲了两下。 “进来。”闻容絮支起身子,受过那样惨重的伤,这时的他却无甚感觉,但缠绕的绷带告诉他昏迷前发生的事,不是他的幻想。 而他还能平安无事地躺在玄华宗外门的院子里,及时赶到救了他的霁一怜,应是没有对关狄枫和白语初造成多大的伤害,至少明面上没有当着众人的面留下把柄,否则即便他是受害者,玄华宗也容不下他和霁一怜的。 谁叫他仅仅是位无足轻重的外门弟子。 即便霁一怜够强,可形势比人强,人家背后有大佬撑腰,霁一怜伤势又未愈,他俩独木难支,开罪不起。 可是想想还是不甘心。 门被推开。 霁一怜端着熬得黏稠的菌汤鸡丝粥进屋:“一直煨着,不烫不凉,用吧。” 闻容絮刚要抬手接住,就被避开了,他也想起自己的情况,便任人捏着勺子一口口喂他。 肚子饱了以后,闻容絮觉得自己浑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靠在床头,望着收拾碗勺的人,他昏迷的这期间,应该都是对方一直在照顾他。 “你做的?”闻容絮怀疑道。 霁一怜看他一眼:“嗯。” “……”不是很愿意相信,否则即使身残他志也坚,非得暴起揍这个故意装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就会围观他在厨房搞得灰头土脸,蹭吃蹭喝的混蛋! “只会这一样。”霁一怜与姐姐相依为命时,姐姐生病了,他试着做的,唯一成功能吃的粥。 闻容絮见他不似说谎,心里稍微好受些:“你知道我醒了?” “差不多到时间了。”霁一怜说。 闻容絮迷惑又不明觉厉,对方这么说或许有他的道理,他也不纠结:“那之前的事……” 由于他严厉声明过不准抓人做饭,所以每到午食的时候,他都会从灵田回家给挑剔的人做饭,但是遇到关狄枫、白语初,他没按时回去。 估摸是引起霁一怜的担心,就找了过来,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进入灵田找到他的。 不过,他想问的不是如何找他的,而是他昏迷之后的后续怎么处理的。 “你想留在玄华宗,所以他们都无事,不过需要养一养精神,陆无歇知道你受伤,昨日前来,特意送了伤药。”霁一怜像是清楚他的顾虑,娓娓道,“我是你的追随者,你的——仆从,小少爷。” 闻容絮怔愣在场,耳朵瞬时蔓起红晕,这个称呼实在太羞耻,他接受不来,但心中的担忧却因此褪去。 有陆无歇的看重,关狄枫和白语初不至于非要致他死地,打狗也看主人,他玄华宗门人的身份稍一查就知晓没有问题。 而霁一怜方才的说辞,也给他一位拥有着高深修为的修士待在外门,做出了个合理的解释。 不是没有过仆从修为比主人高的先例,溺爱的长辈为了小辈的成长和安全, 就会安排一位实力不错的家仆跟着小主子。 闻容絮虽是没有这么强大的家世,但和霁一怜扯上关系的原因,就没必要广而告之了。 只不过他们非要查,也不是不能给他们自作聪明脑补的地方。 原主并不是真的小山村出身,十岁之前,他却是婢女婆子环绕的娇贵公子,生活无忧无虑,所到之处都是美好的。 最苦的仅是严苛的课程和礼仪,原主没长歪得益于肃穆的家风,可惜光教导了他善良正直的品性,没有教他识辩人心,反而误了性命。 后来,那个富丽威严的家一朝覆灭,他懵懂地跟着奶娘来到了她的老家,然后遇上来收徒的玄华宗仙长,侥幸成为玄华宗外门弟子。 来自现代的闻容絮不会使用毛笔,但原主可以,那手字才不凡。 想到此,应不是身穿了,就是魂穿。 可能灵魂与身体彻底契合,反应到身体上,属于他的胎记便显现出来。 闻容絮叹了口气:“花盆被我摔了,不知道里面的翠铂果种子有没有受损。” 他还是想着能获胜提前进入内门的。 “没事。”霁一怜,“翠铂果的生命力不弱。” 闻容絮:“那就好。” 室内归于静然。 他们相顾无言的现实,这段时日以来其实发生了许多次。 霁一怜收起碗起身。 闻容絮抓住了他的衣袖。 霁一怜停住脚步。 “你能让他们吃苦头吗?”闻容絮仰头盯着神情寡淡的人,从对方深色的凤眸里却看不清自己的影子,“我给你做糯米排骨。” 无缘无故遭受两次生命威胁,闻容絮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人,可他的实力不足,说到底还是实力不足,想要尽快解气,只好在别处寻找突破口。 如果不行,他也会忍下来的。 霁一怜挑眉,自上次发生那事后,这是闻容絮第一次主动接触他,他反扣住闻容絮的手,指腹滑过上面的薄茧:“仅此?” 闻容絮抿唇:“给你戳酒窝。” “好。”霁一怜答应。 闻容絮补充道:“不要被发现。” 「要是受伤,就不值了,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后,看我怎么暴打他们。」 霁一怜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好。” “谢谢。”闻容絮真心实意道。 「霁一怜怎么啥都说好,不会被夺舍了吧,都不捉弄欺负我了,有点不习惯。」 他没有想霁一怜可能是出于本心地要回敬一番那两人,这个本心含着对他的围护。 霁一怜未应。 “对了,关狄枫和白语初闹翻了,似乎是因为一个女子,那位女子和关狄枫牵扯颇深。”闻容絮,“自上次离开刘府,关狄枫估计是察觉到什么,开始去查,被白语初发现,以致两人貌合神离。” “我觉得关狄枫放走的那位神秘人,可能就是他查的 那位。” 闻容絮征询道:“你觉得我们能以此抓到一点冥月阁的小辫子吗?不能任它在暗中窥伺我们,总要做些准备才行。” 「果然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只是过去的初恋,居然就能为了她与现任女友闹掰,还要死死瞒住前任的消息,怕被人发现前任进了冥月阁这种邪恶组织,遭到讨伐丢命。」 「白语初也不是好人,撞到关狄枫,正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话说,我是什么运气啊,碰见的两任在外传言神仙眷侣的情侣夫妻,实则都是假的,我不会有个棒打鸳鸯的光环吧,走哪儿,哪儿的情侣出问题。」 现任女友?前任?霁一怜眯眼:“我会注意的。” “尽力而为。”闻容絮嘱咐,抽回被握住的手。 霁一怜收紧变得空虚的五指:“嗯。” 日子一日日过去。 闻容絮的伤也彻底恢复好,今日他照例给翠铂果的枝叶晒足够的太阳,他没走多远,就在院子附近的山头待着。 他靠在粗壮的树木枝干间,昏昏欲睡。 斑驳的投影映在他衣袂上,困顿中他感觉到眼前的光被遮挡住。 闻容絮睁开眼。 “生辰礼。”温煦的声音,混杂在清爽的风里,落进人心湖中,刮起细微的涟漪。 闻容絮看着眼前连个包装都没有的生日礼物,一个长得奇形怪状,似木非木的怪东西,光溜溜地躺在霁一怜有力的掌心上。 “明日才是。”闻容絮的生日与原主差了一天,今日是原主的生日,他以为除了奶娘,世上已经没人会记得原主的生日。 霁一怜一怔:“错了吗?” 闻容絮拿过怪东西,狡黠地笑道:“没有,谢谢啦。” “……” “这是玩具吗?”闻容絮研究了会儿怪东西,看不出是什么。 霁一怜:“暗器。” “啊?”闻容絮注意到怪东西中间有道圆圆的口子,外表雕刻着复杂且神秘的花纹,他刚才还以为是遭到磨损,现在沉下心观察,他不禁被那看似无规则却莫名勾人的纹路吸引。 接着,他的头被打了下。 闻容絮回神。 霁一怜警告:“你实力不够,不要妄图去理解不能理解的东西。” 闻容絮现在头昏脑涨,自知作死了,揉了揉额角缓解。 “你只要将法力灌满它,它就可以发射一道能致金丹重伤的金系锐气。”霁一怜,“平日你就把法力储存到里面,届时遇上突发状况,至少能发射两道金系锐气。” 闻容絮听得杏眼明亮,这就是他急需的保命神器,而且听霁一怜的意思,好像能够循环使用,不算是一次性消耗品,最珍贵的是他一位练气修士也能使用,达到的结果也着实骇人,练气修士重伤金丹大佬! 跨越了整整两个阶级,以下克上。 此时此刻,面对能做出这种东西的闻容絮,怀疑起初见对方重伤,恐怕就是对方有能力制造这样可怕的神器,遭到觊觎,兴许还有那种不能为己所用,便将其诛之的歹毒的人在。 “原来你们在这里。”第三人的声音插入他们的对话中。 陆无歇提着一坛酒,朝他们招手。 “生辰快乐。”陆无歇竟是来向闻容絮庆生的,还带了礼物。! 第 23 章 他在便安心 第23章 闻容絮听见陆无歇的来意,他瞬间明白霁一怜是如何知晓原主生日的。 未给出阉割版凝脉丹前,恐怕陆无歇也是不知道的,但是有了阉割版凝脉丹后,陆无歇许是不介意在他身上花费些心思。 只是不清楚是霁一怜首先询问的,还是陆无歇告知霁一怜的。 在屋里修养了有些时候的闻容絮,骨头都要躺酥软了,今日难得被允许外出,静谧的风景还未来得及欣赏,他就睡过去了。 现今一醒,接连被庆生辰快乐,闻容絮怔愣过后,便自然地接受了。 他们一行三人重回到院子里,围坐在玉兰树下。 陆无歇给闻容絮、霁一怜斟了两杯酒,口中道:“这酒不烈,很是温醇,蕴含的灵气柔和,可温养身体。” 闻容絮不爱饮酒,以前吃酒席好奇品尝过,又呛又辣,十分难喝,他也就不再对酒之类感兴趣了。 到底是自己的靠山,闻容絮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再且听此说法,打算试一试。 修仙界的酒,他还没喝过。 闻容絮小小地抿了口,清冽的酒液蔓延过他的舌尖,留下温软如丝绸般的口感,咽入咽喉时,后知后觉咀出一丝清润的甜意,浅淡的香弥留齿间。 “怎么样?”陆无歇期待地问道。 闻容絮:“入口清醇,口齿留香,好酒。” 陆无歇高兴地笑道:“这是我亲自酿造的子乐酒,埋在地里有十年了,恰碰上你的生辰,便挖了出来,送你两坛。”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闻容絮敬了他一下,就将杯中的酒,仰头饮尽。 坐在旁边的霁一怜夹了些吃食,放在闻容絮身前的碗里。 陆无歇目光触及霁一怜:“说来,还得谢你的朋友,若不是他向我问询你的生辰,我也想不到这回事。” 闻容絮转头看向霁一怜,对方神态平静,浓密长睫微垂,掩盖住狭长的凤眸,除去脸色泛白,端的是风华无双。 “是吗?”闻容絮收回视线,执箸吃起碗里的食物,算是给了人面子。 陆无歇察觉到两人之间似有暗流涌动,将疑惑按捺在心底,挑拣起新的话题:“实不相瞒,子乐酒我原是打算送给玉观君,可惜世事难料,明是前不久才见过的人,却突然丧了命……” 讲到此,陆无歇身周的惬意收敛。 “我又受了重伤,错过了看他最后一面。” 【玉观君当世惊才绝艳的天才,三十岁未至,已是元婴第一人】 闻容絮微讶,竟能得旁白评论的元婴第一人,要知如今修为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大乘——渡劫,八个阶段,玉观君仅二十多岁,却是元婴第一人,如此年轻,如此强势,居然陨落了。 这样的绝世天才,完全可能飞升成仙,是一宗之门极为宝贵的中流砥柱。 是什么样的情况,玉观君才会陨落? 而 且至少得是化神修为,普通的化神老祖都不行№,得是化神多年才有可能让如玉观君这般的一代天才死去。 【陆无歇在与玉观君相交时,因无意与谋害玉观君的幕后者相遇,遭到幕后者清算,由于幕后者罪孽缠身,气运受到影响变得低迷,濒死的陆无歇巧合地进入假死状态,被宗门长辈救回,侥幸讨回一命】 这次旁白的注解比上次见到陆无歇又多了些信息。 闻容絮看着旁白的注解,差点露出破绽,旁白寥寥几语就道出两样重要线索,一样是杀害玉观君的凶手,陆无歇见到过,并且还险些因此丢命,另一样是凶手气运低迷,天都不站在他身边,这时候是不是抓到凶手的最佳时机? “节哀。”闻容絮没有轻举妄动,元婴以上的纠葛,他一个低微修士不配参与,稍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他不敢拿自己的命作赌。 想来,玉观君的死,对方的宗门肯定也觉得蹊跷,暗中正追查着。 他要是进入了死了天才的宗门视线,毫无背景的他注定会成为愤恨的他们发泄的炮灰。 陆无歇:“瞧我这嘴,不该在今日说那些的,是我的不是,师弟你千万别生气。”说着,他又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精致铜镜,“这是我的赔礼。” 闻容絮正想拒绝:“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不收下,我会认为师弟仍在与我置气。”陆无歇佯作严肃,“除了赔礼,还有生辰礼,你一同收下吧。” 话至此,闻容絮不能再推拒了,他以为那两坛酒就是礼物,没想到陆无歇还另备了礼物。 陆无歇看一下天色,在场内的三人,脸色都没有特别健康的,他也不久留,客气地告辞。 闻容絮起身将他送到门外。 再回来时,石桌上的残羹收拾得干净,霁一怜静静杵立在旁。 近日,霁一怜不复以往的懒散,家里的洒扫做得很勤快,把他的活也做了。 安分得不像话。 闻容絮别扭地抓抓脸:“谢谢了,今晚想吃什么,你点菜。”放出话后,又找补了句,“我会做的话。” “糯米排骨。”霁一怜没客气。 闻容絮点头:“好。” “想不想看关白两人的状况?”霁一怜说。 闻容絮迟疑道:“可以吗?” 霁一怜:“不会被发现。” “想看!”闻容絮握拳,这两个人把他害得好惨,即使肩膀的伤好了,可他仍然觉得隐隐作痛,更不敢回想当时受伤爆发的剧痛。 霁一怜:“过两日。” “听你的。”闻容絮不着急。 …… 一年一度,玄华宗私人的渡云小秘境开启了。 之前琢磨着尽快筑基的季舒月,没有成功突破,依旧是练气九层,企图在小秘境获得大收益的算盘打空,不过这次秘境资格,本就是意料之外的好处,她没有特别失望。 然而,谁知中途会有宗门长老举行试炼,喜 欢多个篮子投放筹码的她,自然不会错过。 原本她不用这么为难的,此次试炼早就内定她是优胜者,结果不知被哪位横插一脚,内定取消,公平抉择。 ?佛茶茶提醒您《撒娇攻被男主强娶了》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季舒月不得不小心伺候翠铂果,因着有人给她开小灶,她养出来的翠铂果长势喜人,这回试炼大概率是她为第一等。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内门。 既然试炼结果不必过于担心,秘境的获利更不能舍弃。 思来想去,季舒月想到了没有报名参加试炼且一直爱慕自己的蔺青桉。 她不过是略作忧愁,蔺青桉就主动提出帮忙照看翠铂果的事。 季舒月是知晓蔺青桉不参加试炼的原因,也清楚蔺青桉近期为自己折腾对手的付出,心中微微感叹,遗憾他身份地位低下,不然给他一个甜头也不是不行。 蔺青桉并不了解自己被心上人当作随时可抛弃的备胎,见到心上人终于正眼相待自己,举止间不禁显出腼腆无措,心中却是一片火热,决定一定要把翠铂果照看好,让季舒月能够获得优胜。 当照例去山头晒太阳的闻容絮,成功突破到练气九层,心情正好。 听闻到同门关于近日发生的“趣闻”,带着讥讽语气的谈话后,他摇了摇头。 真是只沸羊羊,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闻容絮完全不同情蔺青桉,甚至想要见见对方在最后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表情。 肯定老有意思了。 闻容絮乐出了声,悠悠欣赏起远处的风景,看到一成不变的山植也觉得特别美。 “容絮。” 闻容絮回首。 “可以看了。”霁一怜挥手,地面出现一颗水晶球,球里显现出关狄枫、白语初两人的画面。 闻容絮吓得差点跳起来,生怕被人瞧见:“喂,你挡一挡!” “我设了阵法,外人只以为我们在安静坐着。”霁一怜不为所动。 闻容絮抚了抚胸口,急促跳动的心脏慢慢平稳下来,杏眼一瞪:“你不早说。” 霁一怜启启唇。 闻容絮的注意力被水晶球运转的画面吸引:“快看。” 水晶球里关狄枫和白语初似乎处于一处僻静的林子里,两人互相在争执着,关狄枫满脸歉意,想要挽留昔日亲密的道侣。 他伸出的手被白语初毫不留情地打掉,再次说了句话。 闻容絮忍不住了,小心地戳了戳身旁人的胳膊:“他们在说什么啊?” 霁一怜倒也没卖关子,冷静地复述:“白语初说,‘师兄你若是真心,就与许岁依断干净。’” 画面里的关狄枫闻言,表情一震,他显然不可能放下曾经的青梅,那是他第一次情窦初开的对象,又在感情浓厚时失去踪迹,随着日月流逝,岁岁在他心中深深地刻印下来,根本无法割舍开。 白语初看出关狄枫的留恋,维持得极好的体面,终究露出了裂痕,多年的感情比不上那位青梅,她对于关狄 枫到底算什么? “师兄,最后劝你一声,能在刘府做那些事的她,不一定还是你记忆中的岁岁。”白语初美眸盈起水意,“我会将你与邪修联系的事告知师傅,希望你不要做出无可挽回的错事。” 白语初言尽于此,她自觉和喜欢的师兄无话可说,就要转身离开。 也就错失了关狄枫阴桀晦冷的神色,之前的愧疚全数化作癫狂的扭曲杀意。 白语初浑身皮肤仿佛被针刺入,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以往的道侣。 关狄枫偷袭击杀了她。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即使在观看水晶球实时播放画面的闻容许也没反应过来。 闻容絮震惊地指着脸颊溅血,神情酷厉的关狄枫:“他疯了?” 霁一怜凤眸轻眯:“他入魔了。” “不是你做的?”闻容絮听出点别的意味,这件事好像脱离了掌控。 霁一怜:“我只是在他们心中种下了放大恨意的暗示,顶多两败俱伤,让他们吃些苦头,不会伤及性命。”他没说,他还留了后手,把两人撕破脸打起来的原因,祸水东引到邪修身上,让玄华宗抽丝剥茧下查到冥月阁楼,给冥月阁添麻烦。 “关狄枫查许岁依的事,应该是被冥月阁发现,准备灭口知情人。” 闻容絮听此,失却心情关注关白二人,忧心忡忡:“冥月阁手伸到玄华宗了。” 那在玄华宗的他和霁一怜呢? 他的头顶落下温暖的抚摸,清雅磁性的声线,溪水潺潺流淌进他紧张的心神间,为他驱散了紧随其来的压力。 “不要怕。” 闻容絮视线挪移到霁一怜脸上。 “要给你一个承诺吗?”对方似真似假道。 可算有了过去蔫坏恶劣,玩世不恭的样子,近些天的乖巧果然都是伪装。 对方带着玩味般的认真。 “我不死,你不死。” “我死,你亦不死。” 霁一怜感受到闻容絮空白的心语,轻声一笑:“仅限冥月阁。”! 第 24 章 不跟我走 第24章 感动碎成渣,闻容絮鼓起脸,但他还不能真因此生气,对方愿意帮助他是自认连累到他的责任和良心,不是义务。 「可是好气啊,混蛋霁一怜!一辈子单着吧,永远没朋友没爱人!」 「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强,就不用靠别人斗冥月阁了,尤其是靠大混蛋霁一怜。」 「第一个就先揍超级大混蛋霁一怜,把这张脸揍得鼻青脸肿,变成猪头就顺眼了。」 心理活动十分活跃的闻容絮,想起还搭在自己脑袋上的手,爪子一刨给人甩开,也不看水晶球了,抱着小人花盆换了地方晒太阳。 霁一怜也没追上去,而是收起水晶球:“我抓到条身长三米的鲢星鱼,肉质非常鲜美,可以做生鱼片,吃得来吗?” 闻容絮觉得自己不能跟美食过不去,闷闷地点头。 那今天的午食,你就片生鱼片。⑼[(”霁一怜,“调料会调吗?” “……” “不会吗?” 闻容絮扯起嘴角:“会。” 霁一怜不再多说,下山回院子了。 背后的闻容絮再也不忍耐,朝着霁一怜的背影一阵拳打脚踢,要不是打不过……无数次哀叹自己的武力值。 霁一怜收回神识,眼中仿佛还余留着做怪摸样的闻容絮,深邃漆黑的瞳孔神光流转,带出一丝一缕的愉悦。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无视了关狄枫的异常和白语初的死。 有玄华宗在呢,轮不到他们操心。 试炼期截止之日。 原本闻容絮满心警戒着蔺青桉过来找麻烦,结果直到试炼截止都没出现,搞得他对着空气斗智斗勇。 可能是怂了吧。 闻容絮调节得很快,不久就会有个了结的。 所有参与试炼的外门弟子聚集到一块宽敞的空地中,按照姓名找到自己的位置,将装着翠铂果的盒子摆放到木桌上。 桌子陈列了十排,一排七个位置,每个位置间隔一米。 闻容絮在第三排第五个位置。 场内陆陆续续齐人,闻容絮左右两个位置的同门姗姗来迟,神色间透出种生无可恋的摆烂模样。 闻容絮心道,翠铂果结得不好吗? 然而,并不只这两位状态低迷,一转眼又看到几位哭丧着脸的同门。 甚至有人脸色通红,都没有把翠铂果亮出来。 “季师姐来了,她好好看。” “才从秘境出来吧,看起来没受伤,脸色这么好,肯定收获不错,真是命好。” “你酸什么?人家有那个结实人脉的能力,你羡慕不来。” “是不是能力,还真不好说呢。” “可够忙的,一边秘境,一边试炼,不过有那么多人帮忙,那翠铂果结得约莫挺好。” 闻容絮听着周围的细细碎语,季舒月长得美,是能受到许多喜爱,但那些喜爱与前程比起来,孰轻孰重, 每人心里都有杆秤。 风评一直很好的季仙子,这次过后怕是会染上污点了。 铛—— 金鸣声打断了场内的喧哗。 此次评选试炼结果的三位长老出现在前方高台之上。 站在中间的是丹心长老,白发长须,仙风道骨,周身围绕着一种无为的悠然道韵。 丹心长老两侧是紫瑾长老、渡月长老。 紫瑾长老瞧着是位面容慈祥温和的老奶奶,如果不是清楚地知晓其是玄华宗的长老,可能就要被当作普通的老者。 而渡月长老最年轻,眉眼冷寂,俊美无俦,本该犹如利剑出鞘的锋利气质却收敛得干净。 这样的三人,绝不可能徇私舞弊,评选结果定是公正无比的。 评选开始。 每人将身前的盒子打开,三位长老一个个观量打分。 等候中的闻容絮,无聊地比对了下渡月长老与霁一怜的气质,两人算是同出一辙的清冷,但霁一怜的冷蕴着伤人刮骨的凌厉,渡月长老的冷就如月华般柔和寂寥,暗藏杀机。 三位长老的评定很快,当场定分,渐渐来到第二排的季舒月面前。 季舒月揭开了她身前的盒子,雾晕晕的翠色溢出,沁人心脾的果香飘进附近的人鼻息间,当躺在盒中的翠铂果彻底出现在众人眼中,其他人不谋而合地生起原来这就是翠铂果的想法。 前面的试炼者展现的翠铂果,大小不一、颜色不均,对于没见过翠铂果的他们,谁也不知是好是坏。 可在季舒月揭露了她种植出来的翠铂果时,才纷纷确定了。 旋即,接二连三的叹息。 闻容絮注意到身边疑似放弃的同门,他的手按在盒上,因为站位,他不能清楚地看见季舒月的翠铂果,只从那显露的异象,判断出对方的翠铂果品质肯定不差,就是不知和自己的相比如何。 有着旁白的注解和霁大佬的指导,且运用了现代农事知识,勤勤恳恳伺候照料翠铂果,他不认为自己会输。 【上佳翠铂果:果肉紧实,汁水清甜,有提神醒脑之效】 闻容絮看着旁白的点评,心里安定下来,他的可是被旁白认定为极品翠铂果。 现实,随着季舒月的结果展示,许多人开始放弃参与试炼,渐渐聚集的外门弟子散去,独留下三两依旧站在原地的人。 闻容絮视线与季舒月对上。 季舒月清丽的面容绽起浅浅的笑。 然而,闻容絮的目光并未停留,转瞬落在往他这来的三位长老。 季舒月表情一僵,掩下不快,冷冷地观望着场内还要不自量力与她竞争的闻容絮等人。 闻容絮朝到来的长老作揖。 丹心长老摆摆手:“打开吧。” 闻容絮也不耽搁,拿掉掩盖住翠铂果的盒盖,剔透至极的绿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烟云般的光雾自果身向外伸展,似带走了果子的神光,可又在下一瞬果中就流转出灼目 的光彩,里面像是绿色的水晶层层叠叠∵[(,每一个角度都是不同的景象。 丹心长老与另外长老对视片刻,继而抚了抚雪白的胡须:“极品翠铂果,没想到能被人培育出来,今日不必再看了,你——” 丹心长老瞥到桌边的名牌。 “闻容絮是本次试炼的优胜者。” “不可能!”季舒月未绷住端庄,听闻到此决定,她下意识质疑。 突然被顶撞,丹心长老眉梢微皱,但并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他许是也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另外两位长老原本也是劝他把试炼者的翠铂果看完,但他认为实不必再浪费时间了。 反正,这次是为他选择助手,最终决定权在他手上,谁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丹心长老见是培育出上品翠铂果的季舒月说的话,眉宇中的痕迹消除,不仅是给季舒月一人解释,而是对于在场的所有试炼者交代。 “此乃极品翠铂果,你们之中若有品质比它佳者,可继续让我等评选。” 丹心长老倒是颇为期待地望着余下还未评选的人,闻容絮的出现给予了他一份惊喜,如果能有第二份,他亦是乐意的。 可惜惊喜之所以叫惊喜,便是它独一无二。 看过闻容絮种植出来的翠铂果,无论是围观者或者试炼者都心服口服。 唯季舒月脸色难看。 筑基丹没让她筑基,秘境也没让她突破练气九层,如今本该十拿九稳的试炼,她却输了。 由于闻容絮的存在,她进入内门的梦破碎了。 现在板上钉钉的内门弟子——闻容絮,被上前来恭贺的人围拢住。 好不容易脱身的闻容絮,迅速溜回了自己的院子,正要将这个好消息与同屋人分享。 就看到那人站在院门前,似等了他许久。 对方的凤眸轻勾,真心道:“恭喜。” 闻容絮抱怨地嘟囔:“你都没来看试炼,怎么就知道了?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霁一怜澄清:“我看了。” “就哄我吧,现场都没见到你人。”闻容絮昂首挺胸地经过他,“快收拾行李,明日就有人来接我们去内门。” “我们?”霁一怜的语气略略加重。 闻容絮立时道:“你不想跟我走?那你不收拾,我收拾,你自己留下吧,我一个人去就是了,以为我想带着你似的,我进了内门,以后就不要找我做饭……” 霁一怜捂住闻容絮嘚吧嘚吧不停的嘴。 “唔唔唔——”! 佛茶茶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