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嫁反派我靠摆烂躺赢了》 第001章 逼婶为妾 “二婶,签下这纸契约,往后你就是我陆彦朝的妾室,待得二叔的丧事过后我会请求祖母将你放出去。” 阴冷潮湿的柴房内,曲云初被窗棂外摄入的冷风冻醒,浑身瑟瑟发抖的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下意识的拢了拢衣服,昏暗的灯光下抬眸便撞上一位身形颀长的少年郎。 那厚厚的貂绒外虽是包裹着一层麻布孝衣,却也难掩他骨子里散发出的俊美无俦的贵气。 “陆彦朝。” 她在心头愤怒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作为大月国第一皇商陆柏笙的嫡长孙,陆彦朝虽年不及弱冠,名头却已享誉整个檀州,就连京中不少宗室子弟也颇为倚重他。 当初自己初出师门独闯江湖便遇上了这位富家公子,他对自己苦苦纠缠,百般讨好,可终是没能打动自己的芳心。 最后,竟为了得到自己手里那本《蓝华医经》一把火将她葬送在了火海中。 倒真是应验了那句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古语。 “只是,他为何平白无故的唤自己二婶?” “还强迫自己做他的妾室?” “什么情况?” 曲云初略显诧异的扭了扭头,不经意的瞧见角落里飘着的某知名白衣鬼差,正想询问缘由,那货却毫无征兆的突然飘走了。 “都是同类,你总是躲我做什么?” 曲云初暗暗叫了声苦,便见陆彦朝拿着纸笔正缓步靠拢过来。 “母亲和大家都说是你毒害了二叔,可我却清楚你绝非如此狠毒之人, 二叔房里伺候的两个丫头都是祖母跟前派去的,你入府也才数月还没这个本事买通她们,这一点祖母也是心知肚明, 横竖二叔已死,又立了休书,如今我做了陆家的家主,只要我一句话没人敢为难你。” 陆彦朝瞧着她狼狈不堪的蜷缩在柴房的角落里不肯答话,趾高气扬的往她跟前一站,摆出一副冰冷傲慢的姿态。 他心知自己无需再多言,她自会向当初求着嫁入陆家一样摇尾乞怜的来恳求自己。 本以为能顺理成章的让她在卖身契上乖乖签字画押,可等了片刻却只等到面前女子冰冷刺骨的三个字。 “你休想。” 而后契书被一把夺过,当着他的面撕了个粉碎。 看着漫天飘散的纸屑碎片,陆彦朝俊容微微一怔,一脸邪笑的吐出一口寒气。 “沈知意,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如今这个府上除了我还有人能保得了你吧?” 幸灾乐祸的指了指柴房的大门,他面色变得更加傲娇得意: “不守妇德,谋杀亲夫,无需见官,只要我打开这扇门,外面有的是人等着将你挫骨扬灰。” 听到“谋杀亲夫”四字,曲云初的神情也不由得陷入一阵僵硬。 功德未满不成圣,作为蓝华一脉唯一传人,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升不了天道却也下不去地狱,硬生生的落魄成了孤魂野鬼。 数月前,她的魂魄追了鬼差七天七夜,本只是想找个同类闲聊几句打发打发这百无聊赖的日子,不曾想鬼差见到自己如同见到瘟神一般,吓得化作一缕青烟直接飘走了。 开溜前也只留下一句话,说原来那具肉身被烧成了灰烬不能再用,要为她再寻一具合适的身子。 随着一些陌生记忆的涌入,她立刻意识到这位“沈知意”就是鬼差为自己寻的新的肉身。 只是,这肉身的主人听上去可不像什么好人。 她养父本是位宫廷御医,却因犯了事被下狱问斩导致家道中落,可沈知意一心想要嫁入高门,仗着沈、陆两家有旧,带着养母在陆家府门前长跪了三日,硬是逼着陆家老夫人应下了早年许下的亲事。 无奈陆彦朝和他母亲华氏不肯再接纳这位落魄贵女,觉得她只配做个妾室,当场退了这门亲事,转而与户部的唐家结亲,陆家老夫人江氏为了保住陆家的信誉,只得让自己最小的儿子陆文谦娶了她过门。 哪知沈知意到了陆家,仍心心念念着陆彦朝,与其藕断丝连,还不惜拿出祖传的那本《蓝华医经》去讨好陆彦朝,昨日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拦了陆彦朝新婚妻子的花轿。 然而,她所做这些不仅没能赢得陆彦朝半分好感,却让陆文谦心头很是不快,索性给了她一纸休书。 也在当晚,陆文谦陷入重度昏迷,被医师查出身中奇毒,无药可治。 一时间,所有矛头皆指向了沈知意,将她关入柴房中,活活冻死在了这屋子里。 “难怪陆彦朝这般有恃无恐的逼着自己签卖身契约。” 曲云初默默唏嘘了声,很是无语的挑了挑眉。 看来陆彦朝是料定原身无法脱罪,只能依靠他,所以想要趁人之危,将她霸占了去。 慢调不吝的站起身来,曲云初嘴角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倒不知陆大公子每次为达目的使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手段?” 陆家的家业乃大房的陆柏笙所创,自该由大房的子嗣继承,陆柏笙长子早已亡故,除了嫡次子陆文谦和嫡长孙陆彦朝,其余皆是庶出,而下毒之人并非原主,那最大的嫌疑便只剩下了陆彦朝和他母亲华氏。 “你,这话何意?” 陆彦朝不解其意,但已然察觉到她今日举止有些怪异,俨然跟变了个人一般。 细细琢磨一番,大抵觉得她是在嫉恨自己当初悔婚未娶她过门,又或许是听闻了些自己在外面的风流韵事,便耐着性子哄骗道: “对于旁的女子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唯有对你我是爱得入骨, 只是你也清楚陆家的处境,且不说二叔尚在时,就说当下,没了二叔,我们陆家只会举步维艰,所以我只能娶你唐家的妹妹为妻。” 自打得了她家中那本《蓝华医经》,他越发的瞧不上沈知意,也越发的觉得她没了趣味,就是舍不下她这极品的姿色,若是藏进深闺做个玩物倒也不失为一桩趣事。 “我会在城中为你置办一处宽敞的宅院,虽是委屈了你,可你放心,往后我会待你极好,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只要你想要我都会摘来给你......” 陆彦朝嘴里情话仍在滔滔不绝,曲云初却已薄唇轻启,冷冷的蹦出几个字: “天色未亮,陆大公子倒是先学会了做那青天白日梦。” 他昨日刚将原身同父异母的妹妹娶进门,今日又想落井下石纳自己这个婶婶为妾,还真是会享齐人之福。 如果杀人不用偿命,她恨不得直接将这浪荡子千刀万剐了。 与其被他摆布,倒不如设法救活陆文谦,即便是得一纸休书好歹也能换个自由身。 目光狠绝的看向陆彦朝身后的几名奴仆,曲云初语声凌厉道:“我要见三娘。”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02章 打人不打脸 陆三娘是陆文谦的同胞妹妹,更是沈知意自小的玩伴。 当初被华氏和陆彦朝母子退了亲,便是陆三娘为着陆家的声誉着想,劝说陆家老夫人重新结了这门亲事。 仔细想来,这个府上能真心待原身的也就只有此人了。 只可惜原身的那番作为,眼下怕是已将她伤的最深。 “你见姑母做什么?” 陆彦朝觉得她脑子有病,陆珺莞此时正在气头上,即便是果真来了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他慢悠悠的弯下身去,拾起一撮地上的文书碎片,捏在手上不停把玩着,对她的无礼举动也不恼怒。 如同盯着一只即将到手的猎物一般,充满讥讽的笑道: “沈知意,你不会觉得这个时候姑母能够护你性命吧?” 也才话音刚落,柴房的门被猛的推开,众人闻声望去,正见陆珺莞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紧随其后的还有陆彦朝新婚的妻子唐幼宁。 陆彦朝被姑母这彪悍的气势吓得微微一怔,可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冷声唤道: “姑母,你来得倒是正好,我这二婶说是要见你。” 果不其然,陆珺莞刚踏进屋子对曲云初便没什么好脸色,气急败坏的扬起手掌就要往她脸上煽去。 “打人不打脸。” 曲云初眼疾手快,连忙将她呼下的手掌拦住,语重心长的劝道: “陆三娘,眼下你二哥生死不明,就算是你将我打得皮开肉绽,也不能让他起死回生的对吧?” 离着陆文谦毒发也不过三两个时辰,瞧着一个个都已经披麻戴孝,而不是尽力设法救治,可见府上早有人盼着他死。 听了她的话,陆珺莞脸上仍夹着愠色,但手却不自禁的放了下来,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内心也无比的矛盾。 与她相交一场,怜她家道中落,又不被她唐家的亲生父母接纳,好心将她收留进府中,本以为她已经看清陆彦朝母子的嘴脸,能够踏踏实实的与二哥过日子。 没曾想,她仍与侄子纠缠不休,如今落下话柄,让自己左右为难。 本也不想再管她死活,可听闻侄子来了这边,她又担心这蠢货与侄子做出苟且之事,只得赶了过来。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脸面见我?” 陆珺莞忍了忍心头的怒火,语气冷冰冰的斥道。 “或许我能解你二哥所中的毒。” 既然她不请自来,曲云初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麻烦三娘你带我过去。” 哪知她话才出口,唐幼宁就满目鄙夷的捧腹大笑了起来: “姐姐,你脑子是被冻坏了吧,你以为你是蓝华仙人转世,能让人起死回生?” 想到她昨日当众拦下自己花轿,唐幼宁至今仍是耿耿于怀,自不会放过可以奚落她的机会。 “姐姐铸下大错,死到临头不思悔改还在执迷不悟,痴心妄想的想勾引彦朝哥哥,倒真是应验了母亲的话,你就是个灾星,走到哪里都叫人不得安宁,也幸得当年爹爹早早听了母亲的话,没将你接回唐家。” “啪。” 曲云初重重一记耳光径直甩在了她脸上,懒得与她多做解释。 她那小娘挖空心思的阻挠原主回唐家,又抢了陆家这门亲事,如今渣男配贱女也算是桩良缘,她还真不忍心就此破碎了一个怀春女子的美梦。 打着哈欠懒懒散散的瞥了眼唐幼宁,曲云初语气淡淡道: “你既知我从未入过唐家的门,还敢攀这声姐姐,好歹是户部侍郎家的子女,难道府上的嬷嬷就是这般教新妇规矩,识那长幼尊卑的?” “我......” 唐幼宁一时哑口无言。 她自小就被送给了沈家,唤她一声姐姐已是抬举,如今还得唤她婶婶,硬生生矮她一辈,着实没地说理去。 清澈美丽的瞳孔中顿时蕴满委屈,只得无助的看向一旁的夫君。 陆彦朝瞧着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竟当着自己的面掌掴新过门的小娇妻,将自己的颜面置于何地,立时恼羞成怒的斥道:“沈知意......” “陆彦朝,沈知意也是你能叫的?” 曲云初瞳孔瞪得圆圆的,语声凌厉的吼道: “我如今还在陆家一日便是你的婶婶,你的长辈,身为一家家主难道连最起码的尊卑礼仪都不懂得?你就是这样以身作则教导新妇的?” 陆彦朝面色一阵铁青,心头的怒火腾腾上冒。 可当着姑母的面,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 毕竟,名义上她的确是自己的婶婶。 只是她今日举止十分古怪,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平日里巴不得自己唤她小甜甜,如今却要自己正儿八经的叫她婶婶。 真是,莫名其妙。 陆珺莞今儿也是头一遭见到二嫂有了几分做长辈的姿态,欣慰之余,却也有些担忧: “我出来时府上已在替二哥哥大殓,你果真还能为二哥哥解毒?” 眼神中同样充满了质疑。 小心翼翼的审视了眼陆彦朝、唐幼宁夫妇,她走到曲云初跟前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知意,我相信你不可能加害二哥哥,可眼下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是你害了二哥哥,那两个丫头更是奇怪,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受你指使,你若贸然前去怕是我也难以护你周全。” 此时的灵堂上,老老少少的可都等着拿她泄愤。 虽然她心底也清楚知意不可能有机会毒害二哥哥,但因着她与陆彦朝那些旧事,事情又发生在二哥哥写下休书当日,难免让人不往她身上想。 这一点曲云初早已想到。 原身虽嫁入陆府,可连接近陆文谦的机会都没有。 她们硬将罪责推到原主身上,不过是借着由头专挑软柿子捏,想要随意寻个替罪羊息事宁人罢了。 抓人的本事她不会,但救人对她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 “如果我能救活你二哥,还请三娘求老夫人将那纸休书赐还与我。” 曲云初并未多做解释,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陆珺莞瞧她神色甚是笃定,迟疑许久后终于肯点了头,语气冰冷的应了几个字: “便依了你。” 陆彦朝却不知她哪来的胆量敢去医人,可他既不希望看到二叔再活过来,也不愿意这女子拿到休书。 见陆珺莞已妥协想要带人离去,陆彦朝顿时冷下脸来将人拦住: “姑母,二婶糊涂,难道你也糊涂? 二叔夜里便已咽了气,你此时将她带去灵堂莫不是存心叫人难堪?惹怒祖母和母亲事小,惊扰二叔的亡灵事大。” “你还有脸提你二叔?” 陆珺莞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开口道:“你若心中尚有一丝愧意就该设法救活你二叔,而不是在这里说风凉话。” 眸光微顿,她咧嘴冷笑:“你如此这般倒不得不叫人多想。” “姑母这话几个意思,难不成还觉着是我害了二叔?” 陆彦朝不屑的摇了摇头:“那你真是高看我了。” 知道拦她不住,他只得将目光转向曲云初,满是怜悯的冷嗤了声:“真是不识好歹,你又何必再去自讨苦吃。” “是苦是甜自有因果,就不必你跟着操心了,大侄子。” 曲云初如今对他只有六字奉送:有多远滚多远。 瞧他浑身上下被黑色煞气所缠绕,不久后必会大祸临头,倒也无需自己再去动手折磨他。 嘴角微勾着朝他投去幽深一抹阴笑,随即跟着陆珺莞出门踏雪而去。 陆彦朝被这阴寒的笑意吓得一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笑意似曾相识。 但仔细一想,那女子早已葬身火海,并无生还的可能。 再瞧着沈知意离去的背影,心头不觉空洞洞的,总觉得她的心思已不在自己身上。 他突然充满了恼恨,当初如果不是陆文谦出来横插一脚,她如今早已做了自己的妾室,哪里会有这么多枝节。 但想到她那沽名钓誉的本事,如何能将一个死人救活? 就算是有这侥幸陆文谦也只会恨她入骨,离开了陆家谁能再给她奢靡无度的生活? “我会等你乖乖的回来求我。” 念及此处,陆彦朝沾沾自喜的捏了捏拳头,随后轻搂着唐幼宁,温笑着宽慰道:“你姐姐今日怕是疯了,你无需与她一般见识。” “嗯。” 唐幼宁娇滴滴的应声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眸中尽是对他的信任与爱慕。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03章 抢人 天色尚未大亮,纷纷扬扬的大雪漫天卷地的已下了一整夜,凛冽的寒风也跟着肆意作祟,让房梁四处刚刚悬起的白灯与丧幡几度摇摇欲坠。 曲云初随着陆珺莞走出柴房,脚步艰难的踩在布满积雪的甬道上,每走一步,脚下皆是吱吱作响。 眼见着已能听到灵堂中传来的叫骂声,曲云初脚步忽的顿了顿,待得收整好情绪后正准备继续前行,一只手忽然将她从背后拉住。 她回眸去看,见陆珺莞已支退身后提灯的四五名奴仆,一副心事丛丛的样子站立在原地。 “怎么?” 曲云初困惑的看向她。 陆珺莞沉吟了片刻,忽然开口道:“知意,你逃吧,趁着天色不明,府上的人还没察觉。” 说完,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来强塞到她手中,正经严肃的叮嘱道: “回去带上你娘能逃多远逃多远,你与二哥的亲事说起来本也是我的不是,我若知道你是掷气才答应嫁进来我必不会劝说母亲。” 看了眼人声传来的地方,她重重的叹息了声,接着说道: “你也知道,新帝登基这三年来陆家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 二哥哥又与宫里那位贵人干系颇深,偏偏二哥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 等到官府来了人,为了息事宁人,他们必会设法坐实是你下毒。” “我懂,毕竟要有人替罪。” 曲云初云淡风轻的淡淡一笑,将银票塞回她怀中。 这个时候她还能想着替自己逃生,也是难得,自己自不愿再连累她。 拉紧她的手义无反顾的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就算是离开陆家也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可是......” 陆珺莞仍是不放心。 “没什么可是了。” 曲云初催促道:“再晚就来不及了。” 方才鬼差出现在陆府,怕是并非因为自己的缘故。 蓝华一脉救死扶伤向来有三不救,寿终正寝之人不可救,十恶不赦之人不可救,最后一类则是已被鬼差锁魂的。 若是逆天而为,不仅有损功德,还会遭到反噬。 陆文谦虽是死于非命,就怕有人早已捷足先登,若被勾了魂魄到时可真就是药石无医了。 她得赶紧赶过去。 陆珺莞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劝说,一路沉默着跟去了灵堂。 也才能够清晰的看到布满白幡的灵堂,曲云初就在灵柩边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正匍匐下身子去打量棺椁里面。 “高抬贵手。” 曲云初刚喊出声,那鬼差拔腿就跑,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眼帘中。 瞧着他那仓皇逃窜的模样,曲云初只得再度默默的叹了口气。 本还想找他理论理论为何给自己寻这么具上不得台面的肉身,他这又给逃了去。 自己可实在没那力气再去追上他七天七夜了。 还是先得了自由身再去计较别的事。 陆珺莞在一旁瞧得甚是纳闷,弱弱的问道:“知意,你在同谁讲话?” “噢,没事。” 曲云初抿了抿唇,示意她一道走了过去。 听到外面的喊声,原本沸沸扬扬的灵堂里顿时沉寂了下来,一双双充满仇视和鄙夷的眼神不约而同的投向了门口站定的曲云初。 “珺莞,你把她带来做什么?” 率先发声的是陆彦朝的母亲华氏。 以前容着这女子和彦朝纠缠不休,不过是得知她家中也传有一本《蓝华医经》,如今既得了这医经,又何必再纵着她与儿子眉来眼去惹人闲话。 “你这忘恩负义的下作贱妇,当初死乞白赖的求着嫁入我陆家却不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福分,还勾引自己的侄子谋害自己的亲夫,果真是水性杨花得很,可懂廉耻二字怎么写?” 恶狠狠的将她臭骂了一通,当即便唤了人要将她轰走。 “慢着。” 陆珺莞想着时间宝贵,并未多做解释,只是简单的向大嫂福了福身,随即走到灵柩旁垂头坐着的老妇人跟前,低声禀道: “母亲,二嫂说能为二哥解毒,或许二哥还有救。”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真是笑话,她的话你也信得,她要有这本事我都能飞升上天做神仙了。” 华氏嘴角歪斜,讥笑不停。 二房的陆柏庭冷冷的斜了眼曲云初,也出来劝道: “三娘,你莫要跟着这毒妇胡闹,晚些时候吊唁的客人们便要陆续入府了,还不快些帮着你大嫂布置灵堂,别再惹你母亲心伤。” 听着周围的哄闹声,曲云初此时俨然没心思去理会,只是置若罔闻的打量着灵堂上下。 也不过几个时辰过去,灵堂就已布置如此妥当,连灵柩都已准备封棺,看来果真是有人盼着陆文谦早死。 趁着棺盖尚未封死,她仰着脖子往那棺中探去,只见棺底一张俊美无俦的俏脸赫然映入眼帘。 那面色虽显暗黄,却并非人彻底死亡后呈现的惨白之色。 结合自己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顶多是陷入了沉睡,绝非真正的死亡。 “且慢。” 眼见着几名汉子已抬起棺盖准备封棺,她当即大喝一声,阻住了几人手里的动作。 再上前定睛细看一眼,又见陆文谦宽阔的眉宇间隐隐透着一道暗黑之色。 那郁结的黑块已然深入眉心,直至天庭。 两眉间为人的命宫,命宫已暗,必会影响人最基本的运势。 这可不像是简单的下毒,更准确的说是一种术,是利用某种慢性药物将人精气耗光,招致邪祟不断入侵所致。 “也不知是谁如此阴狠歹毒。” 曲云初望着棺中呆呆的出神,瞧着里面躺着的男子,虽然身形看上去有些清瘦,但五官轮廓却是说不出的精致立体,长丝如墨,肤如冷玉一般,真是位活脱脱的睡美人。 趁着还未有人出来阻拦,她再仔细打量了一遍棺中的人,脑海里开始翻阅起这些年所经历过的异事和查阅过的典籍。 她记得曾在一本隐世高人的游记里看到过,遥远的南境有一味引邪的毒药,名为落回,毒性虽不如砒霜、鹤顶红之类剧烈,可如果每日取微量摄入人饮食之中,全然不会遭人察觉,长此以往,却会叫人四肢麻木、浑身乏力,渐渐的陷入昏迷沉睡之中。 所谓人活一口气,一旦精气虚脱便会招致邪祟入侵。 结合原身对陆文谦近来的印象,她心底里大致有了结论: 只怕,陆文谦正是被此毒所害。 灵柩边那几名汉子听到呼喊声,抬着棺盖左右环顾,一时间变得格外为难起来。 沉默许久,坐在灵柩旁身穿墨衣的银发老妇人这才缓缓起身,开始紧盯着她。 眼神中有懊恼有气闷,一股脑的全洒向了她: “你可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停顿片刻,她目色变得更沉: “你本也是清流人家出身,却屡屡做出有损妇德之事,今儿个还要在你亡夫灵前撒野,良心何安?” 曲云初认出此人正是陆府老夫人江芮,便学着原主的语气执礼禀道: “母亲若觉得儿媳德行有失,官人早已拟下休书,儿媳愿领休书, 只是眼下人命关天,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官人身中奇毒,母亲却连何毒都未查清楚便由着人封棺大殓,未免太草率了些。” “你也配提此事?” 江芮怒火更甚:“若不是因为你,谦儿何至于此。” 什么叫因为我? 曲云初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 原身那蠢货惹下这烂摊子,还得自己去替她擦屁股,真是没天理了。 可为了那纸休书,她也只能先行忍下这口恶气,据理力争道: “如今所有人都觉得是儿媳害了官人,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一点我想母亲最为清楚, 儿媳不求母亲能为我讨还清白,只求母亲准允让儿媳为官人探脉诊治,以免官人误遭奸人所害。” 她也知本不该在此时提及最后几字,可若不将心中猜疑言明,只怕无人肯让她救人。 也果不出她所料,话头刚起,便引来了满堂的指点: “好一个被奸人所害,这府上除了你这毒妇还有谁会如此狠心对文谦?” “分明就是你这毒妇嫉恨文谦给了你一纸休书才生了歹心。” 华氏倒不知这女子今日哪来的胆量敢到堂前班门弄虎,但想着她父亲曾是宫廷御医,担心这女子以前是故意藏拙,便将三房的陆柏庸搬了出来: “你这娼妇不仅是魅惑人的本事了得,信口雌黄的本领也是张口就来,不仅是府里的几位医师,就连三叔也亲自为二弟扶过脉,二弟早已没了脉象,难道不该让他早些入土为安?” 陆柏庸一直打理陆家医药生意,医术在整个檀州乃至整个大月国都颇有声望。 瞧着侄媳妇充满质疑的眼神,他也当即站出来信誓旦旦的附和了句: “文谦的确是中毒过深,气血亏虚,没了脉息。” “没了脉息不假,可陆二爷并没有真正的死亡。” 曲云初眼神笃定道。 陆柏庸眼眸一沉:“你是在质疑老夫的诊断,怀疑老夫的医术?” “三叔既然如此笃信自己的医术,又是见多识广之人,难道连人是真死还是假死也辨别不出?” 曲云初瞧他并不真诚的眼神,幽幽冷嗤道: “医者仁心呀,行医讲究望闻问切,三叔单凭脉象便断人生死,如此视人命如草芥可是有损阴德的。” 陆柏庸听得心里一怔,心虚的立时低下了头去。 之所以向着侄媳妇华氏,劝说长嫂早些置办丧事,一来是三房还得指着华氏和彦朝母子; 再则,他也的确是寻不出侄子的病因,打心底里不愿意有人出来冒头盖过自己的风头。 索性,遂了华氏的意,编撰侄子身中奇毒,好顺利助华氏、彦朝母子彻底掌管陆家家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04章 矜持傲娇小骄娘 曲云初也算是看出了在场众人的心思,无不盼着陆文谦就此殒命。 就连老夫人江芮也让她觉得好生奇怪,一直黑着脸,脸上却不见半分丧子之痛,若不是因她是陆文谦的母亲,自己还真想怀疑她与此事脱不开干系。 横竖想要拿到那纸休书还得陆文谦准允,否则救不活陆文谦,这些人只会狠心的拿她这个软柿子息事宁人,她犯不着再与陆家人虚与委蛇。 目光坚定的转向陆珺莞,曲云初掷地有声的说道: “三娘,既然你信我并非是我害了你二哥哥,那么今日我也将话放在前头,你二哥哥的性命我救定了,他生我便生,他死我自愿领死,若是有人想要存心阻拦,其心可鉴。” 陆珺莞自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二哥哥尸骨未寒,一个个就开始攀附大嫂,母亲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让她始终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虽不掌家,可好歹也是大房唯一的嫡女,夫婿又是入赘的,在这个府上她还是能够做些主的。 也顾不得旁人的眼神,她态度果决的直接对仆从们吩咐道:“听二嫂的。” 华氏听着心里一急,连忙扭身看江芮:“母亲,她就是个没什么出息的荡妇,怎可再由着她胡来?” 江芮心底跟块明镜似的,她怀疑谁也不至于怀疑老二媳妇,自己那两个丫头凭她还真没本事买通。 只是,大户人家最在意的莫过于“体面”二字,她不愿再将事情闹大罢了。 可如今老二媳妇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再心存偏袒倒果真会叫人觉得自己是那心肠歹毒的母亲了。 “陆沈氏,倘若你不能救活谦儿该当如何?” 江芮目色冰冷的盯着她,郑重的问了句。 言语中带了几分威胁的语气。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但凭处置。” 曲云初气定神闲的回道:“也省得母亲身边那两个丫头再因为我饱受折磨。” 她倒不信自己从鬼差手里抢回来的人还能叫这些后宅妖妇给拦了回去。 听了她的话,江芮只是冷冷一笑,不再言语,默默的转身回了内屋。 她也不信这蠢妇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且由着她折腾去,免得有人埋怨自己。 见老夫人不再吭声,其余人要么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留在堂上,要么也跟了进去。 陆珺莞瞧着母亲态度妥协下来,喜得眼中含泪的奔到曲云初身边,急声盘问道:“知意,你准备如何为二哥哥解毒?” “替我准备三枚洗净的银针,一些符纸和一杆笔来。” 曲云初一边吩咐一边思量。 只可惜自己往日所用的工具都已随前世那具肉身陪葬于火海,眼下也只有借着普通银针作为辅助,结合蓝华一脉独传之术强行渡炁了。 陆珺莞听得有些不解:“你要符纸做什么?” “无须多问,” 曲云初继续打量着棺椁中,当着陆家人的面自不愿多说。 陆珺莞瞧她神秘兮兮的,如同变了个人似的,半信半疑的吩咐人将东西准备过来。 如今病者体虚到了极点,曲云初最是担心自己医治病患过程中遇上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很快画好四道符置于棺椁四角,又让奴仆们在屋内多置了几盆炭火。 因时间紧迫,也来不及焚香沐浴,只看了眼黑压压的一屋子人,先是冷嗤了句: “怎么,还要我请各位出去?” 华氏领着各房的老幼本想看看这妇人究竟有何本事敢信口开河,却被陆珺莞投来的凌厉眼神所怔住,纷纷退到了房门外。 眼见着堂内清净下来,曲云初这才凝神聚气,解开陆文谦外层的寿衫,开始催动体内精微之炁先后将三枚银针分别扎入病者太溪、阴谷和丹田穴上。 因要将体内之炁精准的渡入每一处穴位,让淤积在病者太溪、阴谷穴内的毒素消散,施针不仅要稳且准,还要平缓,极考验基本功。 所以每入一根银针都需要耗费不少的精气神。 华氏在门前看着沈知意额间虚汗直冒,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什么,总觉得她包藏祸心,不停在陆珺莞耳边煽风点火: “三娘,你就是糊涂,母亲更是察人不明,她这哪是要救你二哥,分明就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临死前还要来好生折磨你二哥一番,使得他泉下不安。” “住嘴。” 陆珺莞没好气的白了眼她,警告她不许再胡言乱语。 既然已经豁了出去,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选择相信知意。 曲云初并未因为旁的闲言碎语分心,一直聚精会神的施针渡炁。 眼看着陆文谦面色渐转红润,她心底不由得一喜,待得施完针,一边重新替他把脉一边匍匐在棺椁边小声嘀咕道: “陆二爷,你向来命硬,却遭了小人算计,如今这堂上可有不少人盼着你不能再睁眼,你若是个有傲骨的,就该早些苏醒过来。” 这番话犹如一剂猛药,在众人一片狐疑茫然的眼神中,陆文谦忽的从棺椁中惊坐起来,扶着棺壁狂吐不止。 “二哥。” 众人皆是一脸错愕,华氏和二房、三房的人吓得一个激灵,连退数步,不停惊呼:“诈尸了,诈尸了。” 唯有陆珺莞欣喜不已的迎上前来,吩咐仆从们手忙脚乱的伺候。 “陆二爷感觉可好些了?” 曲云初接过仆从们递上前来的痰盂,硬拦住大家不要靠近。 本想搀扶他坐正些,可伸出去的一只手还未触碰到他身体,陆文谦仅是瞥了眼面前这张脸,眼中便生出无比的厌恶,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别碰我。” 谁稀罕。 曲云初目色一冷,瞧着他矜持傲娇得如同小娇娘一般的神态,浑身又充满了戾气,实在懒得搭理。 也不予商量,自顾自的暗使了些力道拔出三枚银针。 “啊。” 陆文谦疼得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轻微低吟,紧接着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狂吐。 陆珺莞瞧着陆文谦凉薄的态度,倒是替好友感到不平,开口解释道:“二哥,是二嫂救了你。” “不打紧。” 曲云初淡然一笑,横竖人已经救过来了,接下来的事情无需自己再操心。 “三娘,你吩咐人取45克苦参,15克甘草,3克黄莲,再加入些红糖配无根水煎服给你二哥,记得每两个时辰一次。” 交代完所有事情,先去收了那几张并未化去的符纸。 想到原身与他的瓜葛,曲云初目色稍作迟疑,理了理思绪,望着陆文谦,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与二爷这场婚事说起来的确是我有负于你,既然二爷心胸宽阔,不计较前尘之事,今日我便领了休书自出门去,从此咱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还望二爷好生珍重。” 话落,便扭头直接向陆珺莞索要休书。 这陆家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好在陆珺莞先前已经答应过自己,不至于抵赖。 原主那德行,她也不指着有什么和离之类的好事,横竖自己一个修道之人,要的不过是个自由身,休书和离与她来说并无两样。 陆珺莞见陆文谦沉默着未答话,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华氏巴不得这女子早些离开陆家,省得再去勾搭自己的儿子,笑盈盈的说道: “二弟既然没事了,那弟妹的罪责也就免了,休书吉甄还保管着呢,我这便去取来。” 说完,沾沾自喜的领着侍女亲自去寻吉甄。 陆文谦瞧着曲云初一脸淡然的模样,心里倍感窝火。 自己才刚刚醒来,她就急着讨要休书,这是有多着急和陆彦朝相好。 他对男女之事向来就很淡薄,在他看来娶谁并无什么两样。 当初陆彦朝悔婚,老夫人顾忌着陆家的信誉和名声,逼他娶了这女子,他只好妥协下来接受了这桩婚事。 之后也看出她嫁进陆家是和陆彦朝掷气,本想成全了这对狗男女,可她这番态度着实叫人心寒。 “别家的女子被休弃哪个不是哭得死去活来,反观她的脸上全然看不出半点伤心。” “难道做堂堂陆府长房的二夫人竟比不过做陆彦朝的妾室?” “真是下作至极。” “她想与自己彻底了断,自己却偏不让她如愿。” 一时间,心里的懊恼与挫败一股脑涌了上来,待得华氏领着吉甄进来,他抢过休书当着曲云初的面一把撕了个粉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05章 威胁 看着漫天飘散的纸屑碎片,华氏和众人皆是一惊。 “二弟呀,你这是做什么?” 华氏不满的质问道。 曲云初对陆文谦这番举动也甚为不解,呆愣愣的漠视他片刻,大抵猜到他怕是已然反悔,不肯就此善罢甘休。 毕竟,原身带给他的耻辱也并非一件两件。 可杀人不过头点地,害他之人并非原身,这一点他该十分清楚,总不至于也要别有用心的叫嚣着拿她去见官。 “陆二爷。” 曲云初扶着棺椁,沉声说道: “你我夫妻一场,虽无恩义,却也并无多大仇怨,你昏睡时府上想要强行拿我替你出气我尚能勉强当作情有可原,可如今你已苏醒莫非也想睚眦必报,污我清白?” “污你清白?” 陆文谦不屑的冷哼了声,眼里藏了怒意,与她近身相对着,似笑非笑: “沈知意,你那清白还需我去玷污?” 虽是压低了声音,却字字冰凉透顶,充满嘲讽。 曲云初心里倍感窝火,暗暗握了握手指,可这个时候实在不宜与他发生争吵。 再加之方才为他渡炁排毒耗费了不少体力,她也着实没精力再与他做口舌之争。 平心静气的吸了口气,她温吞吞的笑了笑:“所以,陆二爷想要怎样?” 陆珺莞最是不愿夫妇二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再闹得不可开交,也赶忙出来劝道: “二哥哥,春华、秋怡两个丫头被打得皮开肉绽并没招认是二嫂指使下毒,二嫂平日里又从未到过你的院子,既然你不肯容她不如就给了她那纸休书吧。” “三娘说的什么胡话。” 陆文谦剑眉微蹙,脸色陡然一转。 先是瞥了眼华氏,之后紧盯着曲云初不停嗔笑: “你二嫂是我明媒正娶过门的妻子,如今又救了我性命,我疼惜她还来不及,又怎舍得狠心再休弃她。” 说着,冰凉的眸子里忽的现出一丝阴邪:“这天寒地冻的,娘子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 曲云初见他态度转变如此突然,语气也是阴阳怪气的,自是看得出他在作戏,低声威胁道: “陆文谦,你就不怕我继续留在这府上哪天果真为你织上一顶翠绿翠绿的帽子?” “你、不、敢。” 陆文谦语声邪魅的在她耳边轻吐几字:“除非、你不想活。” 字字掷地有声。 话落,便从仆人手里接了块帕子擦了擦唇角,又吩咐吉甄取来先前的轮椅。 仆人们小心翼翼的刚将他从棺椁中搀扶下来,他就自顾自的坐上轮椅强行推了出去。 吉甄还没来得及追上轮椅,便听“咚”的一声闷响,陆文谦连人带轮椅直接埋进了门前的雪地里。 “二爷。” “文谦。” 华氏和吉甄一行人吓得面色铁青,领着一大群奴仆惊慌失措的正要上前搀扶,却被陆文谦一语喝住: “起开,离了你们,在这陆家我还不能活了?” 曲云初就这般静静的凝视着陆文谦自己个儿从雪堆里重新爬起身来,又气鼓鼓的从轮椅中扯出卡进去的一截寿衫,推着轮椅一步三顿的继续前行。 二三十名奴仆一个个诚惶诚恐,手忙脚乱的赶在前面用手去刨开甬道上沉积的积雪。 “咳,这是何苦。” 曲云初默默的摇了摇头。 都废成这样了还如此逞强。 她记得陆文谦是在两月前突然瘫痪,府上的医师查不出病因,便推说是急火攻心导致心梗引发的下肢瘫痪。 所有人都以为是原身将他气出的这场大病,曲云初却清楚他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中了落回之毒。 “春华、秋怡与原身并无交情,她们为何不指认原身而是选择闭口不言?” 曲云初有些不解。 她可不信这两个丫头是心存善意不愿攀诬好人。 正狐疑着,陆珺莞忽然过来挽住她胳膊宽慰道:“二嫂,我陪你回去先沐浴换身衣裳,二哥哥方才说出那番话便是心里有你的,你也不必再想着出府去了。” 说这话时,还刻意看了眼华氏。 华氏本想着就此除掉老二两口子,不曾想沈家这丫头果真将人给救活了,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唯恐祸水引到自家头上,她赶忙附和道:“晚些时候还得前去拜见母亲,这边有我操持着,三娘,你带你二嫂先回屋吧。” 曲云初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随意瞥了眼外面屋檐上厚厚的积雪。 如今大雪封山,不宜赶路,陆文谦又正在气头上,想要出府还得从长计议。 横竖要从一个半身不遂的家伙手里讨要一纸休书也不是什么难事,她便安下心来跟着陆珺莞出了灵堂。 陆家虽是商贾人家,却因陆柏笙得到先皇器重,获封一品光禄大夫,成为世袭罔替的皇商,不仅执掌着大月国最大的织造局,还垄断了北地人参等贵重药材市场,家业颇丰,祖宅足足占据了檀州首府烟阳城的两条街道。 原身所住的霞丹院离着外院距离甚远。 趁着回去的路上,曲云初一直在想着些问题。 陆珺莞心里虽然也充满了疑惑,却并未多问。 等到了霞丹院里,只吩咐人备了热水和换洗的衣裳,叫人伺候曲云初沐浴更衣。 待得从浴房出来,曲云初披上女仆递来的白色大氅,坐在妆台前细细打量着铜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 肤白如雪,细腻如瓷,双眸弧度优美至极,衬着精致的鼻梁和小巧的嘴唇,整个人美得宛如深夜绽开的昙花一般,叫人沉醉。 就是,经过这一夜的疲乏,这张脸看上去平添了一种脆弱的美感。 她还在欣赏着这副新换的面孔,突然门外有管事的老嬷嬷走了进来。 “三娘,二少夫人,二爷传下话来,二爷身体不利索,说是要少夫人立即搬回主院去,方便照顾。” 老嬷嬷执礼禀完话,随即挥了挥手,陆珺莞未来得及阻拦,便有十余名穿着素雅的女使直接涌了进来。 “二爷催得紧,还不快些替少夫人收拾行礼。” 看着女使们手忙脚乱的开始忙活,曲云初暗暗捏了捏拳头。 让我照顾他? 他这是嫌自己残废得不够彻底? 但想着那纸休书,怕是免不得还要与陆文谦软磨硬泡一番,搬去他的院子才能方便许多,于是又立即松开了手指,笑盈盈的回道: “新婚燕尔的确没有分隔两处的道理,二爷大病初愈,我是该留在他身边亲自照料。” 陆珺莞只以为她是痛改前非,要好生与二哥哥过日子,欣喜不已的忙不迭拉她出门: “那我们先去凤雅阁见过二哥哥,之后再去拜见母亲。” 如今陆文谦虽已醒过来,可下毒之人尚未查出,许是还要经历一场风波,曲云初便颔首应了个字:“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06章 别扭的母子 霞丹院门口早有仆从备了轿撵恭候,待得曲云初、陆珺莞出来,便有人递上暖炉,恭敬的垂首相请。 曲云初只接了暖炉握在手里,并未坐上轿撵,而是选择徒步前往主院的凤雅阁。 倒不是因为她不想图个安逸,而是直至此刻她还未想通究竟是谁会谋害陆文谦。 得多争取些时间。 免得到时仍有人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她无法应对。 此时院内各处的甬道上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走在路面上比起先前已然顺遂了许多。 陆珺莞见她不肯上轿,也只好紧随她身侧一道徒步前行。 看着她一副心事丛丛的样子,便猜测着她是因为要与二哥哥即将圆房紧张所致。 “二哥哥劫后重生,想必是心里十分感激着你,所以才急着要你搬回凤雅阁。” 陆珺莞双手捧着手炉,一脸坏笑的看向曲云初,刻意凑近了些,小声打趣道: “二哥哥眼下双腿虽然不太利索,但我想着应该不至于影响中间那条。” “中间那条?” 曲云初正思考着问题,听到陆珺莞这番别有深意的话,忽的抬眸顿了顿。 “对呀。” 陆珺莞继续道:“你们若能早些圆房,到时有了子嗣在这府上也无人敢再小觑于你。” “三娘考虑得还真是周到。” 曲云初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在思考如何跑路,她却已经为自己盘算和陆文谦圆房了。 印象中,陆文谦就是个生性凉薄的,将自己强留在府上哪里会是出自真心,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 指不定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 也怕这小姑子继续深究他二哥哥那素未谋面的第三条腿,曲云初腾的加快了脚步。 才刚能看到凤雅阁的匾额,便见门檐下方吉甄推着轮椅挡住了去路。 陆文谦此时已换了身厚厚的黄色毛裘,端端正正的坐在轮椅上,因刚在屋子里用过药,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饱满了许多。 就是那干净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表情。 直到曲云初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目视着空荡荡的两顶轿撵,温润的眸子忽的一沉,一道冰冷凌冽的眼风疾扫过去,气势骇人。 “怎么,陆沈氏,你还担心我会恩将仇报用这点小事来算计于你?” “二爷说笑了。” 曲云初睨他一眼,在他跟前站定。 “如今府上都称我是那谋害亲夫的毒妇,二爷却不计前嫌唤我亲自来伺候,该担心安危的是二爷才对。” 说罢,故意摆出一副极为阴狠的态势垂在他耳边低语道: “说不定哪天我就突然为二爷下剂猛药要了二爷的性命。” “纵然你有这番心思,怕是再也寻不到春华、秋怡那般忠心的奴仆了。” 陆文谦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推着轮椅慢悠悠的出了门。 吉甄见状,连忙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曲云初听得一阵纳闷。 他这话像是也在质疑自己买通了那两个丫头,可说话的语气却又不像是在怀疑自己。 倒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难不成他已经知晓是谁要害他? 见他是要前往老夫人江芮的栖霜院,只好随陆珺莞一道跟了去。 此时,院子里的丧幡与白灯都已尽数撤下,各个房头的人大多都围聚到了江芮的院里。 曲云初和陆文谦兄妹赶到栖霜院时,院子里正闹哄哄的。 看到熟悉的轮椅被推进院子里,众人立刻停止了议论。 “见过二叔。” 陆彦朝得知自己这婶婶果真救活了二叔,便第一时间赶来了祖母的院子。 定定的站立在院门口,注视着陆文谦已经恢复红润的面颊,惊愕之余也忍不住打量了眼他身旁的曲云初。 眼神中困惑与不甘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不自然。 陆文谦并未答话,轮椅经过他跟前时,短暂的停留了片刻,之后又扶着轮椅向院内行去。 “听说二叔亲自毁了给二婶的休书?” 望着曲云初,陆彦朝嗔笑一声:“就不怕她再加害于你?” “彦朝何时也变得这般糊涂?” 陆文谦云淡风轻的简短回了几字,就吩咐吉甄和几名奴仆抬着轮椅入了堂屋。 陆彦朝听出他是不信二婶为他下了药,只得将目光转回曲云初身上,冷声说道: “我虽不清楚二婶使了什么法子能让二叔起死回生,可时至今日二婶还想他会真心待你?” “大侄子为婶婶的事情倒真是操碎了心。” 曲云初冷笑着睨他一眼,也径直踏入了室内。 陆彦朝目色渐冷,眼里划过一丝狠绝,暗握紧拳头跟了进去。 屋子里炭火烧得极旺,热浪萦绕在空气里,曲云初刚踏入堂中就明显的感受到一股燥热之气,再环顾四周,一双双投来的眼神里仍是充满了敌意。 她慢调不吝的行至陆文谦轮椅跟前,江芮也起身缓缓走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接在一起,江芮嘴角扭动着抿出一抹浅笑: “看来老二媳妇也并非信口雌黄,没让大家失望。” “母亲亲自为儿子挑选的亲事自然不会叫人失望。” 不等曲云初回话,陆文谦却率先答了句。 言语中夹着层层寒意,让在场众人听着皆是一身鸡皮疙瘩。 看着这对母子面面相觑的奇怪眼神,曲云初心里总觉别扭。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知意这孩子用了三枚银针就替文谦捡回条命来,想来是文谦福禄深厚,得了上天庇佑。” 陆柏庸并不觉得侄媳妇医术有多高明,早知针灸之术能够为侄子解毒,他就该尽力一试,也不至于让这毒妇揽了功劳。 生怕有人出来恭维她的医术,陆柏庸赶忙顺势责备道: “知意呀,方才三叔见你还画了符纸,咱们陆家毕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就算是在朝廷也是举足轻重的,令尊曾经又是有名的宫廷御医,咱们府上可不兴这等故弄玄虚的伎俩。” “三叔教训的是。” 寄人篱下,曲云初还不想现下就有人开始质疑自己的身份。 既然陆柏庸想要趁此打压自己,她倒不如遂了他的意。 “我呀的确是救人心切抱了几分侥幸,家母是个潜心向道的,往常家中有个七灾八难总爱去道观里求几张符箓回来保平安,故而才想着照猫画虎,没曾想还果真奏效了,在三叔面前班门弄虎,着实是让三叔见笑了。” 也才话音刚落,唐幼宁就直挺挺的站了出来,阴阳怪气道: “是不是侥幸还真难说,指不定是有人为了沽名钓誉,别有用心的安排了这场大戏也说不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07章 教新妇规矩 对于这种跳梁小丑,曲云初实在没心思再搭理。 带着漠视的目光冷幽幽的瞥了眼唐幼宁,便自顾自的迈开步子到旁边的空位落了座。 “你......” 唐幼宁气得咬牙。 可仗着有婆母华氏和老夫人撑腰,她这次并未退让,据理力争道: “难道我说的有错?二叔昨夜已然没了脉象,就连三叔也是束手无策,姐姐却轻而易举的就为二叔解了毒,若不是姐姐早就知道二叔所中何毒,绝不至于如此凑巧,这世间可没有第二个蓝华医仙。” 这姐妹二人倒真是一个比一个讨厌。 陆文谦心里虽然嫉恨着自己这娘子,可也由不得一个靠着宠妾灭妻上位的庶女在家中吆五喝六。 “幼宁昨日刚入门,想来还不知道府上的规矩。” 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捏了捏轮椅的旁沿,他语气幽幽的说道: “说起来本也是我的不是,昨日因这场大病扰了你与彦朝的好事,本该向你们夫妇赔个不是,但我总归是长辈,所以你有再多的不满也得好生忍着。” 话到此处,话锋陡的一转: “再则,你既嫁入陆家就该谨守陆家的规矩,正好今日各房的长辈皆在,就让彦朝领着你敬了新茶,识识府上的长辈,免得往后再惹笑话。” 面色虽善,可字字句句无不透着往日家主的威严,让人胆寒。 “我......” 唐幼宁头皮一阵发麻,不敢与他直视,只得无助的看向身旁的陆彦朝。 陆彦朝这次却直接避开了小娇妻投来的目光,甚至心里倍感窝火。 纵然心里再讨厌陆文谦,他明面上还得敬着这位比自己小上一岁的叔叔。 毕竟陆家家规森严,他的背后还有位惹不起的宫中贵人。 这也是他即便再贪恋二婶美色,都不敢逾矩半步的关键所在。 “拜茶。” 陆彦朝忍着怒火,朝门外挥了挥手,便有十余名奴仆托着茶盏井然有序的走了进来。 陆彦朝领着唐幼宁一一跪拜过长辈们新茶,到得曲云初跟前时,唐幼宁却不肯跪下身,只是不情愿的单手将茶盏递了上去。 “请喝茶。” “谁?” 真是不长记性,这么点简单的规矩总是学不会。 曲云初一手托在耳根 陆文谦的眸子也紧跟着沉了沉。 “请二婶喝茶。” 唐幼宁惧于陆文谦的威势,委屈巴巴的大声喊了句。 因夜里的事,华氏本就心虚,又已看出老二今日是要庇护他这娘子,可儿媳还如此不识趣,立时恼羞成怒的大吼道: “混账。” 唐幼宁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手里的茶盏也顺势跌落到了毛茸茸的毯子上。 陆彦朝无奈叹气。 都传唐家这庶女秀外慧中,没曾想竟是个憨货,这般没眼力见,刚过门就连累自己。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只得重新取了盏茶,恭敬的跪下身去,不敢再有半点怠慢。 “请二婶喝茶。” 曲云初瞧着陆彦朝亲自递来的新茶,这才接过来浅抿了一口。 随后温吞吞的将茶盏放回茶几上,又瞥了眼丫头们托盘里放着的红包、首饰。 咳,这声二婶终究不是白叫的。 大户人家不在意这点银钱,她却是心疼得紧。 原身本就没什么傍身的嫁妆,好歹得留些跑路用。 想了想,便从怀中掏出方才收回的其中两张符纸递到陆彦朝手上。 “你二婶我手里向来拮据,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赐赠于你们,这两道符纸就当是我送你们的护身符,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或许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真能派上用场。” 这一幕,叫旁的人看得一脸错愕。 陆柏庸、陆柏庭更是直接投来了白眼,互相嘀咕道:“哪有给新人送符纸的。” 陆彦朝瞧着那两张画得东倒西歪的符纸,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暗暗咬了咬牙关。 可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驳斥,只得先行接了过来。 “谢过二婶。” 搀扶起小娇妻,他假意将符纸塞进了衣袖中。 眼见着唐家的新妇温顺了许多,陆文谦剑眉微蹙着这才将眸光重新转向了半晌未说话的江芮身上。 也并未要与她商量的意思,直接吩咐人将春华、秋怡带了上来。 “说说吧,是谁指使你们二人加害于我的?” 陆文谦眼眉低沉,一边吹着盏里的茶沫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询问。 不动声色间,眸中已染上了厚厚一层阴狠之色。 春华、秋怡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华氏便趁机站了出来,慢吞吞的行至两个丫头跟前,意有所指的劝道: “你们是老夫人跟前的人,只要你们肯老实交代这幕后指使之人,二爷定不会为难你们。” 两个丫头仍是紧埋着头,不发一语。 “你们无需害怕。” 华氏弯下身去,直接扭头瞥向曲云初:“可是二少夫人指使的?” 曲云初听得想笑:“时至此刻,大嫂竟还想着挑软柿子捏呢。” 先前,她一直未想通春华、秋怡为何不敢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如今才彻底的思虑清楚。 不过是无声胜有声的戏码,想要将水搅浑罢了。 “大嫂一门心思的想着栽赃嫁祸,却连二爷所中何毒,此毒又是如何摧人身体都未弄清楚就如此信誓旦旦,殊不知栽赃人也是需要本事的。” 曲云初不紧不慢的吞了口茶,继续说道: “我也曾读过不少医书,知南境有一毒物,名为落回,提炼的药汁一月可使人体虚,二月致人气血亏,三月百邪侵,也就是说想要将陆二爷身体摧残到如今这般田地少说也得三月,可三月前我尚未过门,且不说不识得春华、秋怡,与陆二爷更无仇怨,我何苦挖空心思的来害他。” “竟是落回之毒。” 陆柏庸虽未听闻过落回这东西,却不肯再落于下风。 好在自己行医多年,也知道这世上存有许多诡异之术,便连忙附和: “南境虽是边陲小国,可却极擅于诡邪之术,尤其擅长催人性命于无形间,那落回之毒世间罕见,也难怪这么久都无人察觉。” 陆文谦仔细回想着自己这几月的身体状况,倒果真如自己这娘子所言,分毫无差。 其实早在应下这门亲事时,他就察觉到身体开始出现异样,也一度怀疑过是遭了人的暗算,可始终未能弄清楚问题出在了哪里。 还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阴鸷的眸光渐渐转向江芮身上,陆文谦嘴角微勾着抿出一抹赋予玩味的浅笑。 “母亲身边这两个丫头倒的确是忠心,只可惜她们的忠心用错了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08章 杀鸡儆猴 众人听得一愣,华氏不明所以的问道:“二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不怀疑弟媳开始怀疑自己了? 陆文谦置若罔闻的推着轮椅到得春华、秋怡跟前,沉声说道: “倘若我昨夜就此殒命,横竖是死无对证,你们二人想要来个无声胜有声,顺理成章的攀诬了二夫人,待得事后说不定还有人能保下你们性命,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说罢,目光犀利的转回江芮身上。 “这些个丫头欺母亲仁慈,儿子本不该让母亲的院里见了血,可今日怕是不得不如此了。” 华氏瞧出他是要亲自逼供两个丫头,连忙阻拦道: “二弟,春华、秋怡毕竟是母亲跟前的人,夜里才刚挨过顿板子,想来她们也是不知情的......” “吉甄。” 陆文谦大喝一声,直接打断了华氏的话。 “将人拖出去狠狠的打,她们若不肯开口,就打死在这院里。” “使不得呀。” 华氏急得追了上去:“好歹也该让母亲发了话。” 而且还是在老夫人院子里,这不存心给人难堪。 哪有这样做儿子的。 可吉甄向来只听命于陆文谦,哪会去管别人的颜面,直接将人拖出去开始往死里打。 听着外面传来的哀叫声,江芮心惊肉跳的也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说话。 与陆文谦面面相觑许久后,竟不动声色的起身回了内室。 各个房头的人瞧着这场面哪敢言语半分,眼睁睁看着春华、秋怡在院子里被打得血肉四溅的咽了气。 陆文谦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只是望着江芮内室的方向沉吟片刻,最后冷漠无比的叫人抬着轮椅出了门。 陆珺莞如今是越发的看不懂母亲与二哥哥了,瞧着府上两个主心骨皆已离去,也懒得再去理会旁人,过来拉了曲云初,示意道: “二嫂,二哥哥还得用汤药,我们这便回去吧。” “嗯。” 曲云初轻应了声,跟着她出了门,脑子里却还在回想着陆文谦方才的那些话。 “二哥哥今日是怎么了,他过来不就是为了查清害他的人,可还没有问出话就将春华、秋怡给打死了。” 陆珺莞挽着曲云初胳膊,纳闷的自言自语:“母亲也是,半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如此事情岂不是要石沉大海了。” “或许你二哥哥已经知晓是何人害的他。” 曲云初轻描淡写的回了句。 陆文谦看老夫人的眼神甚是古怪,只怕此事与江芮脱不了干系。 他此番作为明显是要给人来个下马威。 大家族的恩怨纠葛她实在看不懂,也懒得去置喙。 横竖自己如今是彻底的摆脱了嫌疑,可以安心琢磨如何去向陆文谦索要休书了。 “三娘,你折腾了这一夜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曲云初朝她吟吟一笑:“伺候你二哥哥汤药的事就交给我了。” “你?” 陆珺莞有些不放心,可这个时候自不能扫了她的信心,开口安抚道:“二哥哥怕是烦心得很,你对他多些耐心。” “你就放宽心吧。” 曲云初又温温的笑了笑,不经意的抬眸,正好撞见远处暗沉的屋檐下,两道凶神恶煞般的眼神紧盯着自己。 正是春华、秋怡的鬼魂。 三人目光相接在一块时,那二人神情明显怔了怔,紧接着化作一缕炊烟朝着西边逃窜而去。 “三娘,府上最西边是何人的院子?” 曲云初指了指春华、秋怡逃走的方向。 “那边以前是柳姨娘的院子,前些年过世后便废弃了。” 陆珺莞也不知她为何打听此事,但还是耐心的与她做了解释。 曲云初若有所思的捏了捏手指,那二人满腹幽怨怕是不肯就此离去,便将怀中剩下两张符纸掏了出来塞到陆珺莞手中,叮嘱道: “府上近来发生许多事,这两张符纸你且留着,有个依托如此更能睡得安稳些。” 陆珺莞心思不比府上那些老顽固,平日里无事也会去寺庙、道观上香,虽不笃定二嫂画的符纸真有什么作用,可想着二哥哥死而复生的确是靠了这几道符纸,还是迟疑着接了过来。 “谢了。” 陆珺莞收好符纸,挥手道:“你也快些回去歇着吧,我待会差人将可颜那丫头给你送还回去,你若是有事吩咐她去我院里唤我。” “好。” 可颜是随原身陪嫁入府的贴身女使,昨夜受了连累,只怕也被折磨得够呛。 曲云初此时还没心思去关心那小丫头,笑着道:“我倒真有件事要麻烦三娘,府上夜里置办你二哥哥的丧事该是备了不少做法事的符纸,你全送到我房里去吧。” 陆珺莞先前也未听说她喜好研究这些,不过与其看她再去纠缠陆彦朝,倒不如顺着她的意思来。 横竖那几个老顽固也不当家,管不着这些。 “都依你。” 陆珺莞微微颔首道:“可颜过去时一并给你送去。” 两人就此作了别,曲云初径直前往凤雅阁。 ...... 藜榕院内 唐幼宁正端坐在卧房的床头上啼哭不止。 “哎哟,我的小祖宗呢,不是为娘说你,你明知你二叔正在气头上,何必去当这个出头鸟。” 华氏此时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婆母,一边是刚过门的儿媳。 顾虑着儿媳的父亲年后就要高升入京,自己方才又吼了她,只得先紧着她宽慰。 “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你那姐姐总归是他院里的,即便再讨他不喜,他向来是个要颜面的,也不至于由着你们这些小辈去数落。” 华氏瞥了眼茶几边垂头端坐的陆彦朝,正声道: “而且我听你小娘说,沈家那丫头至今都未入你唐家的族谱,你又何必去攀这声姐姐,既是入了我陆家的门就该服软照着规矩唤她一声婶婶,为这点小事去惹恼你二叔那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陆彦朝听得气闷,狠狠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 “陆文谦他这是几个意思,他若怀疑春华、秋怡那两个丫头,直接交给官府审去便是,当着祖母的面将人活活打死,这让祖母往后还有何颜面见人。” “谁知道呢。” 华氏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事你二叔不追究你也莫要再提。” 那母子二人一个比一个怪异,她也看不透彻。 昨夜是自己撺掇各房早些为老二大殓,他若真要追究起来自己讨不着半分好。 “再过几日就是腊月,按着惯例宫里那位怕是该来咱们烟阳城了。” 华氏不安的吩咐道:“彦朝,晚些时候你亲自将掌家的令牌给你二叔送还回去。” “母亲何必如此惧怕于他,父亲是长房长子,这陆家家主之位本该就是由我继承。” 陆彦朝不满的斥道:“去年入宫面圣时,干娘还说我可堪大用......” “至圣夫人让你为她搜寻的八部《蓝华医经》你又得了几部?” 华氏一语却让陆彦朝立时止了声。 新帝登基这三年来,最为崇信其乳母老华氏和秉笔太监张锦年,还将老华氏封为至圣夫人,宫里宫外大小事务皆交由二人打理。 明昭帝怜乳母无子,准允她认下自己为义子,而至圣夫人与那秉笔太监初进宫不久就结成了对食的姘头,论起来他还得唤那张锦年一声“干爹”。 可这老东西偏偏眼里只有自己那二叔,真是气人。 得知至圣夫人喜爱蓝华一脉的经书,他便夸下海口要替她寻齐八部医经。 就是这几年苦苦寻觅也只得了两部医经,着实是有苦难言。 “纵然你干娘再得圣宠她也只是个妇道人家,如今张大监在朝中一手遮天,他未开口要你接管陆家你便得忍让些。” 华氏苦口婆心的又劝说了句。 陆彦朝若有所思的拿出掌家的令牌出神许久,最后目光却转向了茶几上的那两张符纸。 眼看着到手的大权和美人皆要落空,还被那妇人如此羞辱,他气得拿起符纸直接撕了个粉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09章 陆二爷是个疯批 曲云初回到凤雅阁时,管事嬷嬷和女使们已将霞丹院里的东西尽数搬了过来,正井然有序的退出屋子。 在屋子里大致的扫了眼,除了平日里换洗的衣物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她记得原身嫁进来时有一个陪嫁的匣子,里面有几件沈家祖上传下来的首饰,怕是得指着它们做个盘缠,便问老嬷嬷去了何处。 老嬷嬷正欲作答,却见吉甄推着陆文谦行了进来。 “我陆家会贪你那几件破首饰?” 陆文谦黑着脸朝老嬷嬷摆了摆手:“将她的东西都寻来还她。” 话落,便径直去了里屋。 曲云初瞧着他那孤傲的身影,倒也是个罕见的美人胚子,只可惜这脾气整日里像跟吃了枪药似的,着实叫人难以伺候。 “陆二爷,既然眼下事情都已解决,我的嫌疑也彻底撇清了,不如咱们商量商量,你重新写份休书,我就此离开,你看如何?” 为了那纸休书,曲云初也尽可能的摆出最为温顺的态度跟了进去。 “你就那么喜欢当弃妇?” 陆文谦白她一眼,满目鄙夷:“自甘堕落。” 曲云初听得一噎,见他从头至尾都未正眼瞧过自己,真想直接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我呀的确不是什么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难为掌家娘子,这一点陆二爷早就清楚了。” 忍了忍心头的怒火,曲云初开始自贬道: “还有呢,我虽家道中落,可毕竟也是大家小姐出身,从来都是受不得半点委屈,吃喝用度样样都得是极好的,奢靡难养,就连母亲也曾说我这性子到了再富贵的人家迟早也是会败光家业的。” 本以为能让陆文谦知难而退,没曾想这家伙只是温吞吞的笑了笑。 眸光流转间,他紧盯着曲云初,目色渐转凌厉。 “吉甄,去取十万两银票来,记住,夫人往后每月的用度都得按照这个标准来,你负责将夫人的每一笔花销都记录清楚,她若少花出去一文钱,不光是夫人,连你的月俸也一个子没有。” “......” 曲云初呆呆的目视着吉甄应声而去,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每月十万两银子? 还得花光? 这不是存心为难人? 她倒是忘了,陆家富可敌国,拿银子说事怎能让他知难而退? 这不自己挖坑埋自己个儿嘛。 “陆二爷,你如此这般就不担心我迟早有一日将你陆家的家业彻底败个干净?” 陆文谦却是阴邪浅笑:“你要有那本事,我求之不得。” 曲云初觉得这人就是个疯批。 尚有些不知所措,就见吉甄抱着一个黑匣子重新走了进来。 他将匣子放置在桌案上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整整齐齐叠着的一匣子银票。 “二夫人,这是十万两银票,每张一千两,共计一百张,你数数。” “陆沈氏,你还有什么要求?” 陆文谦漫不经心的盖上匣子,将匣子放到她手中。 曲云初捧着沉甸甸的匣子,正为难间,不经意看向了轮椅下方的一双大腿。 “或许我能医好二爷的这双腿。” 曲云初思忖片刻,选择继续耐心的劝道:“眼下二爷腿脚不便的确是需要人照顾,若我能替二爷医好这双腿,你再赐我休书如何?” “沈知意,你当真以为自己是蓝华医仙转世,有着通天的本事?” 陆文谦脸有愠色,话带嘲讽:“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得了次便宜,也敢如此自负。” “呵,就算是瞎猫好歹也是个活物,没想到威名远扬的陆家二爷竟甘心做只死耗子,我可没那兴致去医一只耗子。” 曲云初终是没了耐性,冷嗤他一句,抱着匣子径直转身走了出去。 “你......” 陆文谦望着她出去的背影,心里很是恼怒。 她真是越发的胆大了,真以为陆彦朝能为她撑腰? 曲云初再没心思搭理他,在堂屋的暖炉边坐下身来,静静的凝视着怀里的匣子。 要说人活一世不就为了几两碎银,既然有人求着自己花钱,有这等好事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也省得日日在外奔波劳碌了。 就是陆文谦的心思实在叫人看不透。 他明明厌恶原身,还要将人强留在府上,这不存心给自己添堵? “难不成他是想要报复我,将我留在府上慢慢折磨?” 曲云初在心里狐疑了一阵。 可这种折磨人的方式实在是闻所未闻,甚至还让人有些喜欢。 “我累死累活在外一月也挣不来十万两银子呀。” 纳闷的瞥了眼银钱匣子,便听一道夹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姐。” 她抬眼望去,见是陆珺莞身边的女使搀着可颜回了屋子。 曲云初还未来得及开口,小丫头已泣不成声的奔过来扑在自己怀里埋头痛哭,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她。 “你......还活着?” 可颜本还委屈至极,听到小姐的话,不由得愣了愣神。 瞧这说的是人话嘛,自己为她九死一生,她却不盼着自己好。 “呜呜,小姐,奴婢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可颜哭得愈发厉害。 曲云初扭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里屋的方向,连忙轻拍着小丫头的肩膀轻声宽慰道:“好啦好啦,回来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瞧她浑身脏兮兮的,额间还有不少处淤伤,便看向两名女使,吩咐道:“劳烦两位妹妹带她下去换身干净衣服,再替她上些金疮药。” “二夫人客气了。” 领头的女使将一个包裹递到她手上,示意道:“这是二夫人要的东西。” 随后揖身作礼,安抚着可颜一并退了下去。 曲云初打开包裹来看,正是自己向陆珺莞要的黄皮符纸。 春华、秋怡两个丫头也不知是否藏入了那座废弃的院里,她如今并不好明目张胆的在府上搜寻,唯有等她们不请自来才不至于弄出太大的动静。 再看了眼里屋的方向,那疯批打死两个丫头就跟捏死两只蚂蚁一般,从头至尾连眼皮都未曾眨闪一下,果真是个狠人。 只可惜他如今的身子骨并非往日那般孔武有力,这才刚捡回条性命就造下杀孽,若又让鬼魂索了命岂不是要砸自己的招牌。 咳,谁叫我如此好心。 想了想,她拾起画笔一口气画了好几道符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10章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曲云初将画好的符纸折叠整齐收入囊中,这时府上的下人们正传了早膳进来。 折腾了这许久,她早已饥肠辘辘,看着女使们摆好的菜碟,极为丰盛,光是燕窝做的菜品就有四五样。 蓝华一脉向来不忌荤腥,但也与大多道门一样,忌食牛、狗、乌鱼、雁。 可在这琳琅满目的菜肴中,她似乎闻到了一股禁忌的味道。 刚看了眼那肉香散出的菜碟,便有老嬷嬷开口解释道: “少夫人,这是二爷平日里最爱的小炒嫩牛肉,这牛肉啊可都是从刚出生不足月的小牛羔子身上取的,鲜嫩至极。” “罪过,罪过,福生无量天尊。” 曲云初喃喃自语着作了作揖。 那疯批真是活该短命,日日食牛肉就罢了,还是刚出生的小牛羔子。 再定眼细看,好家伙,除了狗肉其余几道菜可都齐活了。 见老嬷嬷正欲继续介绍菜品,曲云初忙不迭挥了挥手: “二爷尚在疗养中,哪里能食这么重的荤腥,速速都撤了下去。” 话落,只留了一碟燕窝肥鸭丝到自己跟前,端了那燕窝、参汤熬的粥自顾自吃了起来。 陆文谦推着轮椅出来,正看见丫头们将自己平日里喜爱的菜肴撤了下去,脸色立即一沉: “谁许你们擅作主张的?” 众人惧怕着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曲云初。 曲云初目光淡然:“陆二爷尚在用药,今日一整日都不能进食。” 又抬眸看向吉甄,随即吩咐道:“为二爷倒盏温开水来。” “危言耸听。” 陆文谦先前吐了几阵,此时味蕾大开,并不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如此这般,倒让他觉得是存心刁难自己,好报复自己撕毁休书,断了她与陆彦朝光明正大勾搭的念头。 于是抢回那碟小炒嫩牛肉,放在她面前充满挑衅的吃了起来。 曲云初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所中落回之毒为慢性毒药,催吐排毒自然也要复杂漫长许多,所以才吩咐陆三娘每隔两个时辰为他煎一次药。 中途只能喝少量温水稀释胃酸,如此才利于排毒。 他倒好,直接食用牛肉这等刺激性食物,如此必会对胃腔形成压迫,引起再度呕吐。 瞧他甚是孤傲的姿态,也是得让他多受些罪,如此那颗头颅怕是才能低得下来。 想到此间,纵他吃得再津津有味,曲云初也未再发一言,只顾着填饱自己肚子。 陆文谦漫不经心的吃了好些牛肉后,突然感觉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的难受,浑身上下如有千万只热锅上的蚂蚁在爬。 他强装镇定的与曲云初面面相觑着,缓缓放下筷子,随后不动声色的推着轮椅回了内室。 吉甄在一旁瞧出些不对劲,正要跟进去,曲云初忙指了指女使手里的茶水,示意道: “今日除了伺奉的汤药,每个药辰只能辅以一盏温茶。” 吉甄也不敢再大意,取了茶盏忙不迭跟了进去。 曲云初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见女使们守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又慢调不吝的喝了两碗粥。 正想吩咐女使们收拾干净桌上的碗碟,却听吉甄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二爷。” 听上去颇为急切。 曲云初走进去看,只见陆文谦斜躺在暖炉前的软榻上,面色通红得可怕。 额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渗。 吉甄搀扶着他全然不知所措,看到曲云初的身影,急着求问:“少夫人,二爷他……” “哎。” 曲云初默默叹了口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呀。 “去多取几枚银针来。” 曲云初睨着浑身难受得已致面部扭曲的陆文谦,不紧不慢的对吉甄吩咐道。 一听说又要扎针,陆文谦下意识的往床榻里侧艰难的缩了缩。 可浑身上下犹如针刺般,难受得早已没有力气去阻拦吉甄。 “知道疼了吧?” 曲云初捏着下巴不停打量他浑身上下。 “疼是好事,不疼才叫人担心。” 陆文谦怒目圆睁着,瞳孔中映出她那张得意又叫人厌恶的面孔,却又拿她半点法子也没有。 不多时,吉甄取来了银针,曲云初查看着陆文谦的气色,并未忙着施针,存了些调侃的语气故意道: “二爷今日吃得太好,却不吐不泄的,气太盛,若不施针如何能再治得好。” 说罢,便用手缝夹了七八枚银针,一脸邪笑着道: “想必二爷还不知道,我呀最拿手的本事就是这针灸之法了,二爷花了大价钱将我留在府上,今日自然是要多赏二爷几枚银针,如此才能对得住二爷的厚爱。” 陆文谦瑟瑟发抖的狠狠咬紧了牙关,奋力想坐起身来。 吉甄也是敢怒不敢言,在一旁听得虚汗直冒。 “别乱动哦,我要是一个不小心扎错了位置,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曲云初捏紧一枚银针,一边看向他手腕上方内关穴的位置,一边对吉甄吩咐道: “将你家二爷搀稳了。” 吉甄其实并不愿受她差遣,可瞧着二爷难受成这般模样,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少夫人身上。 于是,硬着头皮上前将陆文谦紧紧按住。 还不容陆文谦多做反应,曲云初手法娴熟的直接将一枚银针浅扎入他内关穴上。 “啊……” 陆文谦闷哼着浑身一个哆嗦,顿觉体内气血上涌,待得曲云初手里的银针在他穴位上揉动片刻后又开始狂吐不止。 守在门口的老嬷嬷这才敢拿了痰盂奔上前来伺候。 眼见着陆文谦吐得一发不可收拾,连肝胆都快吐了出来,曲云初又取了几枚银针分别扎入他合谷、中腕、天枢和足三里几处穴位,并同样辅以按揉。 过了一阵后,陆文谦呕吐才有所缓解,气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吉甄这次看得真真切切,少夫人哪里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分明就是有手法的人,也才察觉到她先前在老夫人房里自嘲不过是说笑罢了。 果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 一时间看她的眼神不觉多了几分钦佩。 “少夫人,现在二爷他……” “只需照着我的叮嘱,不会再有差池。” 曲云初打断他,说这话时又刻意瞥了眼早已虚脱得瘫软在榻上的陆文谦。 整个人看上去活像只温顺的小羊羔子。 咳,这下终于老实了。 曲云初轻捏着鼻子,示意老嬷嬷将痰盂拿走。 本想出门歇息片刻,才扭过身去,却见可颜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瞧她的神色有些怪异,曲云初可不想再有人生出误解,直接发问道:“发生了何事?” 可颜小心翼翼的环顾了遍四周,欲言又止,外面却有丫头奔了进来,大声禀道:“二爷,彦朝少爷求见。” 得知这消息,一双双充满警惕的眼神立时纷纷投向了曲云初和可颜主仆二人。 曲云初没好气的白了眼可颜,尚未挪步,忽然感觉右手的手腕一紧,似乎有一只大手将自己紧紧捏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11章 高价丫鬟 曲云初回眸,便见陆文谦一手已伸出,五根修长的指节正紧紧的将自己手腕扣住。 曲云初用力想将手抽离出来,他却将自己拽得更紧。 那双阴沉的黑眸更是布满阴霾,一刻不离的盯在自己身上。 如同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与自己拉扯,整张脸因为用力过猛看上去显得格外苍白。 她顿时看出这家伙是不愿自己独自去见陆彦朝,便直接问那女使:“彦朝少爷前来所谓何事?” 女使睨了眼陆文谦,小心翼翼的答道:“说是来交还掌家令牌的。” “噢,那可颜你出去替二爷取了回来。” 曲云初刚吩咐完,陆文谦却摆了摆手,强撑了口力气说道:“扶我起来。” 曲云初也不知他又想作什么妖,可瞧他肃着一张脸,只得顺了他的意思将人搀扶到轮椅上端坐下来。 回到堂屋里,陆彦朝正在打量伏案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符纸。 看到夫妻二人出来,陆彦朝装得恭敬无比的先是唤了声“二叔”,接着看向曲云初时眼里却多了抹玩味的色彩,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见过二婶。” “嗯。” 曲云初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 “二婶倒是好雅兴,怎的突然专研起这些小把戏来了?” 陆彦朝随手捏了两张符纸握在手里把玩,眼中充满嘲讽。 “大侄子过来莫非就是为了查验婶婶的日常?” 曲云初冷冷一笑,也未做解释。 “二婶误会了。” 陆彦朝轻瞥了眼陆文谦,随即拿出那枚掌家令牌交到他手上。 心里虽然充满了不舍,可想着母亲交代的话,还是果决的很快将手拿了回来。 “昨夜二叔昏迷不醒,小侄以大局为重不得不暂行接管了掌家的令牌,如今二叔已然无事,这个家还得靠着二叔才是。” 陆文谦仅是看了眼手里的令牌,又塞回了陆彦朝手中。 随后,故意将曲云初手心捏到自己怀中,轻笑着回道: “你二婶是个成不了气候的,眼下我这身子骨又不比从前,陆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我怕是插不上手了,还得仰仗着大嫂和彦朝维持这一家老小的生计。” 听他将自己说得如此脓包,曲云初忍不住暗暗的白了眼陆文谦。 不过想着陆彦朝在柴房里那副丑恶的面孔,此时却心甘情愿的交出掌家令牌,可见他对这位年轻叔叔的惧怕。 而陆文谦不肯接回令牌,只怕是心里已经存有了顾虑。 朝着陆文谦邪魅的笑了笑,曲云初也意有所指的接了句:“是呀,掌家我向来没天赋,败家我倒是在行。” “二婶真会说笑。” 陆彦朝眉眼含笑,脸上尽显得意:“并非我夸口,咱们陆家这份家业二婶怕是十辈子也败不干净。” 想到她嫁入陆家就是贪图这份荣华富贵,一时间心里充满了鄙夷。 再看着她如今对自己这冷漠的态度,心里又颇为气恼。 强撑着一抹笑意,他重新将令牌交回陆文谦手里,违心的说道: “二叔也不该小觑了二婶的能力,即便二叔眼下腿脚不便,可毕竟是府上的长辈,又执掌陆家多年,威望尚在,趁着这个时候正好让二婶多出来历练历练未尝不是好事。”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要真有人不长眼睛敢为难二婶,小侄必会从旁协助,断不会让二婶吃亏。” “就怕她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陆文谦半点再与他推诿的意思也没有,直接将掌家令牌扔到他手中,推着轮椅径直回了内室。 “告诉你母亲和祖母,年后我会上奏朝廷,由你正式接管陆家。” 云淡风轻的留下这一句话,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陆彦朝面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很快却又转为平静。 “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垂眸向里屋方向拱了拱手,大声道:“还请二叔放心,小侄绝不会薄待二叔、二婶。” 话落,别有深意的瞥了眼曲云初,一字一顿的叮嘱道:“二婶可要好生珍重呀。” “我自会过得很好。” 曲云初皮笑肉不笑,同他对视片刻,那眸中如同藏了细针刺得陆彦朝一阵胆寒。 “小侄告辞。” 他连忙收了令牌,转身离去。 目送着陆彦朝消失在视线里,吉甄也忙不迭斥退女使婆子们,凑到曲云初跟前来询问: “少夫人,春华、秋怡那两个丫头不忠心为主,被杖毙了也是咎由自取,眼下外院洒扫的杂役倒无关紧要,就是内院伺候二爷的婢子您看?” 虽还不能完全信任少夫人,可凭着她今日连着两次救二爷性命,他心里就充满了感激,也愿意与她商议凤雅阁的事情。 曲云初自是清楚院里的情形。 既然陆文谦中毒与老夫人脱不开干系,那这凤雅阁贴身的女使便不能再从府上调用。 不为别的,现下还不能顺遂出府,就算是为了自己这条小命也得多留个心眼。 在心头思忖了片刻,她忽的将眸子转向了一旁的可颜。 印象中,这小丫头虽然傻乎乎的,可总归是自小跟随原身的贴身丫鬟,十分忠心。 可还不容她开口,可颜得知要去伺候里屋那位活阎罗,怯怯懦懦的赶紧躲到了她身后。 “小姐,我们不回霞丹院了吗?” 可颜皱着眉小声问。 虽然她并不愿小姐与姑爷分隔两处,可这位姑爷实在让人不敢亲近。 “咳,二爷现下身子不好,我们得留在这边好生照料二爷。” 见吉甄紧盯着自己和可颜,眼神里似乎充满了戒备,曲云初刻意扭头朝里屋喊了句。 里屋立刻有了反应:“吉甄,旁的人安排到外院,内院伺候的差事交由少夫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旁人踏入内院半步。” 曲云初听得一噎。 好家伙,合则每月给十万两银票是将自己当贴身女使用了。 如此天价的买卖她倒也咽得下这口恶气,但自己堂堂蓝华一脉的传人何时沦落到与人做小厮了? 可颜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得很,茫然无措的看向曲云初。 “去吧。” 眼见着有老婆子端了汤药进来,曲云初先是朝小丫头温温一笑,接着从老婆子手里接过药碗,平心静气的吩咐道: “都出去吧,屋子里有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12章 英雄救美 待得下人们都出了门,曲云初端着药碗先是仔细查验了一番,并未闻出异味,这才放心的去了里屋。 屋子里很暗,四处用厚厚的帷幄遮挡着,只留了一盏灯在榻前的灯笼里。 陆文谦坐在伏案边背对着自己,也不知在鼓捣什么,一丝不苟的,一直到曲云初走到他跟前也没反应。 “喝药吧?” 曲云初随口喊了句。 等了片刻,却只等来冰冷的三个字。 “你先喝。” 曲云初目光一沉: 本仙姑又没病。 见他已将轮椅转了过来,曲云初皮笑肉不笑的睨他一眼,只得当着他的面将那热腾腾的汤药喝了一大口。 陆文谦这才满意的接过汤药。 端在手中迟疑了会,忽的又拿出帕子擦了擦药碗的边沿,之后漫不经心的将汤药喝下。 空碗悬在空中许久,曲云初才接了回来,目视着他那双幽深莫测的寒眸,经不住嘲讽的摇了摇头。 “陆二爷这疑心病得治。” 汤药是三娘院里熬好送来的,他竟连最在意他的同胞妹妹都不敢信任。 总不至于这么短的距离自己又为他的药里做了什么手脚吧。 陆文谦却是撇了撇嘴,对她的挑衅未与置喙。 自顾自的在屋子里又点了几盏灯,推着轮椅在伏案旁和衣柜边撑着的几块布料间来回打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曲云初拧眉瞥了眼宽敞的伏案上,摆着几张重叠在一起的宣纸,上面画着精美的衣料图案。 再扭头去看旁边挂着的几块料子,与图案上大抵相同,顿时明了一切。 原来这家伙是在设计布料。 不过,这布料的颜色和款式都不像是寻常人家能够穿戴的,倒像是给宫里人用的。 早就听闻宫里的一切用度大多出自陆家,但却让人想不到陆家威名远扬的家主会亲自为宫人设计衣服。 她若有所思的过去摸了摸那华丽的料子,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位匠心独运之人,由衷的恭维道:“这些布料倒是很好看。” 哪知她话音刚落,陆文谦便顺手握起一把剪刀,将她碰过的料子剪了个粉碎。 “还好看吗?” 眸中带了些不屑。 曲云初看得一怔,冷笑一声,不动声色的指着其余几块布料继续道:“当然,都很好看。” 陆文谦面有愠色,沉默着一口气将其余几块布料剪了个稀巴烂。 随后,用充满挑衅的目光紧盯着她。 曲云初此时也算是看得透彻,这疯批将自己留在府上无非就是要发泄他心中的不满,以此报复原身先前对他的不忠。 既然如此,那就互相伤害吧。 笑意阴邪的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曲云初也回以一抹挑衅的目光。 “我觉得陆二爷身上穿的这件更好看,衬得二爷肤白貌美,娇滴滴的甚是动人,真是不错。” 陆文谦听她这话哪像什么好话,气闷的拿起剪刀就要下手。 转瞬间却又觉得不对劲,怒指着她,冷冷道:“你……出去。” 我还不想待呢。 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该黑下来了,她倒想看看这位傲娇的陆二爷如何与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相处。 想到这里,曲云初悠哉的背起手弯下身,朝他邪魅一笑: “我这人呢最讲道理又识趣,陆二爷要我出去我自不会强留,但丑话说在前头,要再请我进来可就不是容易事了。” 陆文谦怒瞪着眼,毅然指了指门外的方向。 曲云初明亮的眸子诡谲般的眨闪了下,随后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到得门口还刻意回头好心的替他吹灭了两盏灯,并关紧了房门。 想着春华、秋怡逃走时充满惧怕的眼神,自然是知晓了自己并非原来的少夫人。 她们若是知道自己在凤雅阁里怕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前来,于是又画了张屏息符化入茶水中饮下,以此好隔绝了自己魂魄的气息。 整个下午,曲云初都留在外院的书房里,一门心思的画各类符纸,可颜守在她身侧,总觉得小姐这一夜变化了许多。 “小姐,你画这么多纸符做什么?” 可颜蹙着眉头,全然看不懂,有的向东歪斜,有的又向西倾斜,明明很普通的一杆画笔,画出的东西却又透着些许古怪,似乎隐隐约约的散发着金色微光。 “天机不可泄露。” 瞧她一脸纯真质朴的样子,曲云初拿了两张交到她手里,叮嘱道: “昨夜让你受了委屈,今晚就早些回房歇息,这两道符一道置于枕下,一道贴身放在胸前,今夜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噢。” 可颜撇嘴接过符纸,也不知小姐又在作什么妖。 心想着小姐只要不再去纠缠彦朝少爷那便是最大的幸事。 “小姐,姑爷那边可要再去伺候?” 不喜归不喜,但她还是盼着小姐早些与姑爷圆房。 “你这般惦记着姑爷?” 想到那家伙,曲云初就来气:“要不我去与他说说,往后将你留在他身边伺候?” 可颜惧怕着连忙摇头,怯怯懦懦的赶紧退了出去。 目视着小丫头关好房门,曲云初回过神来继续画符纸。 得趁着离开前多备些符,免得路上遇上事情不够用。 一直到得暮色四合,内院里都没再来人唤她。 吉甄亲自送了汤药和温水进去伺候陆文谦,之后也学着少夫人将房门关得密不透风。 夜深人静时,寒风瑟瑟。 两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凤雅阁的屋顶,面面相觑一眼后,瞧准一扇柳叶窗映出的微弱烛光方向扑面而去。 风势迅疾,那烛灯猛的熄灭。 “啊。” 曲云初趴在书桌上打了个小盹,梦里似乎听到一阵女子的尖叫。 她惊醒过来,冰亮的眸子在黑夜里环顾,顿时嗅到了一股猎物的味道。 “英雄救美呀。” 想到那张不可一世的娇容待会儿就要娇滴滴的扑在自己怀里喊救命,她心底不由得一喜。 该本仙姑出场了。 如此顺理成章的逼他写下一纸休书,自己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打定了主意,她点了盏烛灯火急火燎的就冲进了内室里。 刚推开房门,却见漆黑的屋子里,正中央一道金光乍现,彻底的将陆文谦罩住。 我去,这也可以。 曲云初忍不住在心底惊呼了声。 再扭头看向房屋角落,只见春华、秋怡的魂魄也是怒目圆睁,瞳孔中明显夹着惊惧之色。 “陆沈氏,你真是没脸没皮。” 陆文谦并未瞧见角落那两只,只以为是夜风吹熄了烛灯。 而自己并未叫人去唤她前来伺候,她竟厚着脸皮自己个儿跑了进来。 喝,女人啊,也不过如此。 “还不快些把灯点上。” 陆文谦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沉声吩咐道。 曲云初却是平心静气的静静地凝视着角落那两只再度向他靠拢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13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眼看着春华、秋怡的魂魄再次接近陆文谦,刚伸出利爪的瞬间却又被他周围的金光给弹了回来。 “金光护体?” 玄门有云,得金光护体,不成仁便成圣。 能有如此福泽之人,要么是祖辈积下了不小的阴德,要么就是此人命格不凡。 区区商贾人家能出此等命贵人物还真是不简单。 再定眼看向陆文谦,他眉宇间的黑块已然消失不见。 借着那道金光细看此人面向,上停高长而丰隆,方而广阔;中停隆而有肉;下停圆满端正又丰厚,若无人肆意篡改其运簿,自该一生富贵显赫多福,寿运绵长。 如今他命宫恢复光泽,凭着春华、秋怡两个无甚道行的小鬼怕是难奈何他。 然,那两个丫头显然没有轻易放弃的打算,大有要与陆文谦同归于尽的态势,使出浑身解数,将道道阴风直扑他周围的金光。 也就片刻的功夫,他身上的金光盾竟变得越发稀薄,已有被摧毁的迹象。 “糟糕。” 曲云初心头一凛。 这疯批才被人设计陷害过,气弱体虚,身上的金光盾怕是并不牢固。 要是让两个小鬼谋了他性命,自己向谁讨要休书,又如何离开陆家? 想到这里,她忙不迭取出一道符纸运力掷了出去。 完美的力道使得符纸不偏不倚,正好贴在了陆文谦额间。 春华、秋怡触过去的利爪再度被弹了回来。 陆文谦不明所以,揭下符纸往旁边扔了出去,不满的斥道:“沈知意,你疯了?” 曲云初紧视着那符纸径直落到春华左手手臂上,迅速燃烧起来。 春华躲避不及,整个手臂青烟直冒,疼的啊呀乱叫。 陆文谦唯能看到屋子里一团火焰乱窜,便觉得是自己这娘子在故意作祟,眉眼一沉,厉声喝道: “陆沈氏,你有完没完?” 他话音刚落,却见秋怡又凶神恶煞的逼拢过去。 这丫头显然是察觉到现了形的曲云初有些道行,想趁她不备赶紧要了陆文谦的性命,所以这次下手更为狠辣。 化作一道阴风直接扑向陆文谦面门。 曲云初看得真切,眼疾手快,猛的一脚将陆文谦轮椅踢向了右边的角落,同时取出一道符纸掷向阴风掠过之处。 秋怡吓得忙不迭调头,飘停在角落里,怒发冲冠的吼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坏我姐妹二人好事?” 陆文谦这次也被折腾得不轻,猝不及防被她一脚踹出去,他双腿无力,唯有紧紧抓住轮椅的靠背,眼睁睁看着轮椅天旋地转的撞在了屋角的顶梁柱上。 “陆沈氏。” 陆文谦气得咬牙切齿,拼命转动轮椅。 这个节骨眼上,曲云初可没功夫与他解释,眼看着秋怡又要再次发动攻袭,她立即拿出一道追踪符,赋了些力道朝她面门扔了过去。 符纸追着秋怡的气息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秋怡见躲闪不过,只得化了道阴风硬接住袭面而来的符纸。 屋内空气微微一震,曲云初提着的灯笼猛烈摇晃着,烛火顿时熄灭。 黑夜中传来一声惨叫。 陆文谦取出火折点燃就近的烛灯,重新将屋子里照亮。 见曲云初望着窗外的方向出神,他心里的气闷与困惑交织在一起,冰冷的脸上看不到半点颜色。 曲云初方才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和疯妇无疑。 半眯着双眸将轮椅推到她跟前,陆文谦压着怒火语气冷冷的问道:“陆沈氏,你今日撞鬼了?” 曲云初白他一眼:“看样子陆二爷很想见见?那下次让你瞧个斟酌?” 所谓怨念越深,力量越大。 方才瞧那秋怡俨然已成气候,若是不将她拿住,定会为祸世间。 “二爷大人有大量,可别怪我欺负你腿脚不便,先委屈二爷在此静候片刻,我去去便来。” 曲云初用力将他抱了起来,直接放到里边的床榻上,又用丝帕将他双手捆缚住。 陆文谦看得目瞪口呆。 “陆沈氏,你又想做什么?” 眼里凶光毕现。 曲云初朝他吟吟一笑,顺手拿过先前他擦嘴的帕子塞进他嘴中,之后趁着夜色追了出去。 跃上房梁,寻着气息追去,没多久便看见了那两道鬼影。 她掏出两道追踪符刚要扔出,却见夜空中一道白衣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仙姑且慢。” 曲云初闻声望去,只见昨夜那位鬼差正踏空而来。 “区区两个小鬼,怎敢劳驾仙姑。” 他使了道术法,春华、秋怡便消失不见。 “都怪小的失职,来晚了些,劳仙姑出手,小的向仙姑赔罪了。” 那鬼差到她跟前,彬彬有礼的抱了抱拳。 “你倒是终于肯露面了。” 曲云初没好气的瞪了眼他,瞧他如此急不可耐的收了两个魂魄,忍不住打趣道: “你这家伙是担心我将人又要了去吧?” 鬼差拧眉,低眉折腰的答道:“咳,还请仙姑体谅体谅小的,贵观这些年藏匿了不少契约鬼,虽未贻害世间,却让我地府鬼员锐减,长此以往地府怕是要沦为一座空城了。” “哪有这般夸张。” 曲云初微微浅笑。 虽说蓝华一脉的传人就算是到了阴府也要叫人礼敬几分,可毕竟是各司其职。 他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再开口要人。 不经意的在他身上嗅了嗅,曲云初忽然闻到了一股很是熟悉的味道。 鬼差知道瞒她不住,面色讪讪的答道: “那陆家二爷身上灵气太盛,又被人破了金光护盾,小的一个没忍住多吸了几口。” “你便是因为这个缘由一直躲着我?” 曲云初听得有些气闷。 堂堂地府鬼差竟然也去吸人灵气,难怪陆文谦一个金光护体的幸运儿能在短短数月间衰成这样。 倒不知那疯批身上有何魅力能让鬼差对他灵气感兴趣。 “也不全是如此。” 鬼差不愿多做解释,又怕她拿自己这点癖好说事,刻意转移了话题: “仙姑功德未满,悬壶济世本该寻具更好的肉身,想必仙姑也很想知道小的为何让你借沈家这位重生吧?” “你倒是还敢开口。” 提及此事,曲云初目色猛的一沉。 悬壶济世这等高尚的事她实在没那兴致,可被那疯批强留在府上没了自由才是叫人头疼。 “我一个玄门中人自该以普度众生为己任,如此方能功德圆满,你为我安排这么个身份,年纪轻轻就嫁为人妇,往后我如何随心所欲的潇洒,啊呸,是悬壶济世,传承老祖功业?” “这个嘛,答案不在小的这里呀。” 鬼差哪会不知这两代蓝华弟子的秉性,师徒二人一个比一个扶不上墙,可偏偏都是惹不起的主。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呀,仙姑应该去问问让你出山的那位。” 话落,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夜空里。 惹不起,总归是躲得起。 曲云初正思忖间,抬眸去看,发现那家伙早已没了踪影。 “又逃?小心我哪天不顺心跑到阴府告你去。” 自顾自的发了通牢骚,回想着他方才的话,脑海里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位柔弱不能自理的师父。 看来,得回一趟观里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14章 你最好安守本份 回到院里,见屋子里没有动静,曲云初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直到看清床榻上平躺着的那道倩影,她才压轻了步子,缓步到得塌前,借着微弱的烛光定睛细看着那张温润如玉的俏脸。 这一看竟是看入了神,许久后才发现那双幽深如墨的黑眸正同样紧紧盯着自己。 眸中蕴满了怒色。 “抱歉。” 曲云初立刻收回神来,一边摘去他嘴里的巾帕一边赔礼:“让二爷久等了。” “看够了?” 陆文谦目如寒潭。 曲云初摇头:“噢,还没。” “……” 瞧着她色眯眯又轻浮的模样,陆文谦气得牙痒痒。 真是平生都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女人,自己当初怎会接受让她进门的? 曲云初本想替他解开缚手的帕子,可瞧他半晌不肯再答话,只是怒目圆睁瞪着自己,忽然就改了主意。 存了些调戏的意思扭身坐到一旁的茶几边,倒了杯水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二爷这个样子看着倒是顺眼多了。” 说话间,又漫不经心转动着茶杯睨他一眼。 “就是这对珠子再收敛收敛就更完美了,总是瞪着会影响人观瞻。” “你……” 陆文谦气得一噎,却懒得理会她的挑衅。 默了片刻,他忽然冷静的开了口: “陆沈氏,你别以为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撒泼打滚就能让我改变主意。” 曲云初听出他是在指休书一事。 他不想写自己还不乐意走了呢。 横竖他一个半身不遂的也不能拿自己怎样,每日吃喝不愁,无非就是多了个不痛不痒的身份罢了。 如此,能够理所当然的不求上进也没什么不好。 “二爷疼我惜我,每月还使这么多银子保我衣食无忧,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舍得让二爷改了主意。” 曲云初笑眯眯的上前,替他解开手上的帕子。 “正好呀,明日我就亲自去一趟玄都观,替二爷祈愿,二爷如此厚待我,我自该祈求那蓝华老祖保你福寿绵延。” “陆沈氏,你又想耍什么幺蛾子?” 陆文谦方才见她在屋子里使摆那黄皮纸符就甚是邪性,如今又说要去那破财的玄都观上香祈愿,更加叫人生疑。 即便是有那求神拜佛的癖好也该去香火旺盛的嘉兰寺才对。 “二爷每月使我十万两银子做花销,我总不能日日待在这府上,如此岂不是让吉甄小哥跟着受连累。” 曲云初语气淡淡的解释道:“二爷能够死而复生,这次可是托了蓝华老祖的福,我得去还这个愿啦。” “蓝华老祖?” 陆文谦对此嗤之以鼻。 果真与那陆彦朝是一丘之貉,总是醉心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都说蓝华一脉以能叫人起死回生,可窥探天机而闻名于世,那老祖却连自己的徒子徒孙都庇护不了,又如何护得了别人。 横竖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懒得再过问。 “你最好安守本份。” 陆文谦意味深长的睨她一眼,眼中暗含警告。 随后指了指门外的方向: “从今日起你便住到外间的阁楼上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踏入这间内室。” “那再好不过了。” 曲云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屋外。 那是凤雅阁靠着外院的二层,左右两间小阁楼。 “二爷早些歇息吧,明早我让吉甄为你备些清淡的小米粥,再调养几日体内毒素便能彻底的消除干净。” 随口叮嘱了句,曲云初提了盏灯到堂屋里取了自己的东西朝着东边的阁楼行了上去。 这间屋子虽不如楼下宽敞,倒也雅致,四处打理得整整齐齐,无比的干净,对她来说已是个极好的休憩之所。 又点了两盏灯,在屋子里收拾了番,忽听一阵叩门声响起。 她去开了门,见是吉甄与可颜,二人一个捧着匣子一个抱着被褥。 吉甄先将匣子递到她手里,示意道:“这是少夫人的嫁妆匣子,少夫人看看可有少什么东西。” 曲云初接过来随便察看了眼,便浅浅的点了点头:“多谢。” “少夫人客气了。” 吉甄抿唇笑了笑,又接着道:“二爷担心阁楼天寒,吩咐我再送床暖被上来。” 说着,瞥了眼可颜:“二爷向来喜欢清静,内院里不喜留太多奴仆,吩咐就让可颜留在少夫人身边伺候。” “这的确是姑爷的意思。” 可颜开心得合不拢嘴:“姑爷说他眼下大病初愈,这院里不能再添新的病人,免得又要添人照顾,惹人心烦,所以特意允了奴婢进内院来照顾小姐。” 吉甄听得一脸无奈,没好气的白了眼可颜,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真是个耿直的丫头,只是她这番话大可不必说出来。 曲云初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能让她觉得陆文谦如此好心的理由正是可颜这番话了。 “替我谢过二爷,你也下楼去早些歇息吧。” 话落,便领着可颜进屋关好了房门。 “小姐,你也莫要气馁,好歹姑爷已经让咱们搬进了凤雅阁。” 可颜一进门就开始替她整理床铺,嘴里也跟着絮叨不止。 “奴婢估摸着姑爷是身子骨受损,还无心圆房之事,所以才让小姐暂时住在阁楼里,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姑爷既让奴婢进了内院,奴婢有一千种法子让姑爷乖乖的拜倒在小姐裙下。”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她扭头看向曲云初,语声刻意压得低了些: “就是小姐定要收回心思,别再与颜朝少爷有何牵扯才是,免得老夫人在老宅担心。” 听她说得语重心长的,曲云初也不由得凝神思索了片刻。 摊上原身那不安分的主,这小丫头和沈家老夫人都是苦命的。 沾不着半点福分,却处处跟着受连累。 “我与姑爷的事你就别跟着费心了,过几日老夫人若来了陆家,你也不必多言,姑爷这性子你最是清楚,往后在这院子里谨小慎微些才是。” 叮嘱完这番话,她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时辰不早了,今夜你就在这屋子里将就着歇息一晚,免得打搅了姑爷,待得明日将对面的暖阁收拾出来,你再住到那边去。” 话落,又将她搬来的被褥放到角落书阁边小榻上。 “睡吧。” 可颜愣了愣神,没再多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15章 越俎代庖 躺在床上熄了灯,曲云初默默的回想着这一日所发生的事情。 陆家趁着陆文谦昏迷不醒拿原身顶罪,这点她倒是想得通,无非是栽赃嫁祸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肮脏戏码。 可陆文谦醒来却只是处死两个丫头,并未深究也就罢了,还心甘情愿的将家主之位让给了陆彦朝,这点却是让人看不透彻。 “陆家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古怪。” 曲云初在心头感慨了声,想着明日还得回玄都观,她眼下有许多的困惑要回去找那牛鼻子老道解答,便收回神强让自己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时,天已大亮,可颜备好了热水和她要换的衣裳,见她起了身才敢迎上前来。 “小姐睡得愈发沉了些。” 可颜一边帮她穿戴一边抱怨道: “奴婢出门时便见吉甄已推着姑爷出了门。” “他那是……饿的。” 曲云初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若不是心里有事惦记着,昨日那般折腾下来,她好歹得再睡上一日,才不会顾忌旁人的眼神。 不过听可颜提到那疯批,曲云初又立时想到了他昨日在自己跟前挑衅的场景。 最后还不是安份下来了。 吐了那一整日,想来也是饿坏了。 因着要回观里,便让可颜替自己收拾了几身素雅些的长衫和御寒的袍子,临出门时瞧了眼那银钱匣子,却经不住皱起了眉头。 以前在观里总想着多挣些银子,如今有了这许多的银票反倒是让她犯起了愁。 凭着那疯批的性子,自己若不能将十万两银票花个干净,到时候他定是理直气壮的要想着法子来为难自己。 “我可不能让他得逞。” “咳,就是每日里衣食无忧的,哪里还有地方使银子?” 曲云初在心头冥思苦想了片刻。 “总不能拿着陆家的银子去置办私产吧?” 可颜见她蹙着眉头不肯出门,只是呆呆的凝视着银钱匣子,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可是在担心什么?” 曲云初想了想,心头渐渐有了主意:“待会儿出门时多带上些银票。” 可颜大清早就看到吉甄在备马车,说是要陪小姐去玄都观,陆家名声在外,自是得多备些香油钱。 “姑爷这次遭了不小的罪,小姐为姑爷去求香祈祷倒也是好事,就是玄都观历来没什么香火,该去嘉兰寺才是。” 可颜说道:“奴婢听说嘉兰寺最是灵验了,里面还有位隐世高人,能掐会算的,不如去那处多添些香油钱,说不定还能请那位高人替小姐和姑爷卜上一卦?” 嘉兰寺那位高人曲云初自是识得,当着可颜的面并不好多说,只是随口敷衍了句: “母亲历来信道,做女儿的怎能投换了信仰,求神拜佛可不兴挑剔的,否则就不灵验了。” 说完,便径直下了楼去。 到得内堂里,吉甄已摆好了饭菜,陆文谦端坐在轮椅上,见她进门,这才慢调不吝的动了筷子。 曲云初晃眼一看,今日的膳食异常清淡,除了小米粥和乌鸡熬的参汤,便是几碟养胃的小菜了。 她不由得在心头暗暗发笑,也不动声色的坐下身来端起粥,刚想开口说话,却被陆文谦抢先了去。 “老夫人病了,你无需去搅扰。” 言外之意便是出门无需去栖霜院请安。 “五日后宫里的张大监来烟阳城,陆家人一个不能少,你需在。” 眸中带了些厉色,轻飘飘的瞥她一眼。 “明日你那妹妹回门,你唐家的家事我不想问,若有纠葛需在宫里来人前解决干净。” 三句话,一句话一个停顿,将每桩事情都交代得十分清楚。 “多谢二爷提醒。” 曲云初抿了抿唇。 唐幼宁入府那日原身当众拦了她的花轿,这当真是件糊涂事。 那小庶女回门后必会在唐顺跟前添油加醋,凭着唐顺宠妾灭妻的性子自然是要前来兴师问罪的。 陆文谦担心的无外乎这些后宅之事影响陆家的声誉,原主那亲生父亲总归是新晋的户部侍郎,即便再宠妾灭妻,为了官声也不至于逢着宫里来人跑到陆家大闹。 曲云初掐指算了算,唐顺顶多会去玄都观寻自己。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原身在时都没对唐家做何指望,自己又有何可惧的。 即便唐顺再心有不满,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我不在这几日我会开张调理的方子交给三娘,二爷只需按时服用即可,佐以暖胃的鸡汤和清淡的米粥最好,忌辛辣刺激的食物。” 就事论事,昨日这疯批总归是维护了自己,曲云初心里记他这份情,笑眯眯的盛了碗鸡汤推到陆文谦面前。 “鸡汤今日可以多喝些。” 陆文谦手忽的一缩,眼里充满了嫌弃。 “陆沈氏,府上那许多医师,如何轮到你出来越俎代庖了?” 想着她拦那庶女花轿之事,目色更冷。 “昨日护你不过是因为陆家,但绝不会再有下次,你也无需自作多情。” 话落,便推着轮椅回了内室。 曲云初气得狠狠抿紧了嘴唇。 他在说什么东西? 我何时自作多情? 还瞧不上我的医术? 还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可颜,我们走。” 曲云初也起了身,扬长而去。 吉甄早就受了命,只得跟着主仆二人一道出了凤雅阁。 出府的路上,曲云初想着那疯批呕吐不止的难受模样,还是绕道去了陆珺莞的闻枢阁。 不为别的,他若再出了意外,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陆珺莞也才刚用过早膳,准备带着她院里的赘婿前去探望母亲。 见二嫂过来,忙不迭迎她入了屋。 得知她要去道观求香,不觉蹙了蹙眉: “二嫂这份心意着实令人感动,就是冰天雪地的,不如等天放了晴,我再陪你一道前往。” 她那夫君江云轻是老夫人江芮远房的子侄,平日里最是瞧不上这位二嫂。 昨夜刚赶回府就听闻了府上这些糟心事,也忍不住阴阳怪气的挖苦起来: “二嫂还真是心诚,莫不是那天坑里种辣椒,别有用心吧?” 没好气的睨了眼她身后的可颜、吉甄,刻意又加重了些语气: “二哥如此聪慧之人,难道不知哪处的香火旺盛,去玄都观上香那不是脱裤子放屁纯纯恶心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16章 为自己送葬 陆珺莞在旁听得甚是不悦,开口斥道:“你胡咧咧什么,还不快些去母亲院里候着。” “你就惯着她吧。” 江云轻却不肯离去,继续阴阳道: “玄都观的确是处极好的幽会之地,倒不知彦朝是不是也要前往?” 曲云初淡淡的笑了笑。 对陆三娘这夫君她脑海里存的记忆可是最多。 平日里与原主互相嫌弃,原身嫌他堂堂好儿郎却自甘堕落入赘陆家,江云轻又看不上原身想攀龙附凤靠死乞白赖的伎俩嫁入陆家。 所以,两人一见面就得掐架。 表面上看,他是在为陆文谦打抱不平,实际上不过是见风使舵的主罢了。 仅是觉着陆文谦掌家,讨好他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倒是好些日子不曾见到妹婿了,听说云轻此次是专程为彦朝的亲事赶回来的,回来得还真是及时,要再晚些时候回来都能赶上他们夫妇孩子的满月酒了。” 也学了原主的语气,曲云初笑意幽幽道: “至于妹婿关心的彦朝小侄会不会去玄都观我倒是不知,不过他如今刚做了家主,又是新婚燕尔,怕是无暇出府门的。” 一听说陆彦朝做了家主,江云轻脸都黑了,也不敢再对二人的事评头论足,支支吾吾道:“那……那的确是有的忙了。” 说罢,赶忙挠头往外奔。 “哎哟,我得赶紧去母亲院里问安。” 瞧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陆珺莞神色暗了暗,转回头来对曲云初致歉道: “知意,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向来就是马尾穿豆腐,提不起的。” 曲云初知她也瞧不上自己这夫君,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相抗罢了,并未再去提她这伤心事。 恬然一笑后便故意转移了话题: “老夫人怎生突然就病了?” “听院里的丫头说是夜里受了惊吓,半夜里还看到了春华、秋怡那两个丫头。” 陆珺莞哀声叹了口气:“许是这两个丫头在母亲身边待了好些个年头,眼睁睁看着她们被杖毙心里难受吧。” 得知春华、秋怡去过江芮的院里,曲云初呛得轻咳了声。 这二人若真是受了江芮的指使谋害陆文谦,江芮没能护住二人,她们也该对这位老夫人同样抱有很大的怨气才是。 为何放过了江芮而只想要陆文谦的命? 老夫人向来是不信神佛的,她们要老夫人的命不比要陆文谦的命简单许多。 莫非她们有把柄捏在江芮手上? 正狐疑着,陆珺莞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知意,你在想什么呢?” “噢,没事。” 曲云初看回她:“三娘院里昨夜可还安静?” “咳。” 陆珺莞一阵脸红:“本也无甚大事,就是那浑犊子夜里回来闹腾得慌。” 曲云初看得了然,默默捂着发笑的唇角,便将写方子的事与她道述了一遍。 陆珺莞让人备了纸笔,提及二哥,又多了许多疑惑。 趁着曲云初写药方的空隙,喃喃自语道:“二哥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执掌家事多年,方方面面皆是驾轻就熟,即便不出府门,威严尚在,没人敢不服,怎生就将家事托给了彦朝?” 目光沉了沉,她眼中流露出无比的担心: “彦朝这不能容人的性子怕是早晚要惹出事来。” 曲云初可没功夫去揣测那疯批的心思,将写好的药方交到她手里,只随口应了句: “或许你二哥哥有他的顾虑吧。” “嗯。” 陆珺莞轻应了声,也没再继续纠结,温声叮嘱道:“母亲尚病着,我就不陪你前往了,你早些回来。” 随后又嘱咐吉甄,可颜:“照顾好二少夫人。” 二人连忙应道:“是。” “不过是去趟道观,出不了什么事。” 曲云初轻轻拍了拍她肩膀,作别后便去外院坐上了马车。 路上的积雪已开始融化,宽厚的车轮行走在路面上异常的平稳,车厢里又置了暖炉,刚上马车,曲云初就忍不住打起了小盹。 可颜知小姐这几日疲累,也没忍心打扰。 出城十里,曲云初睡得正熟,忽然被一阵凄厉的哭声给惊醒。 她睁开睡眼,撩开车帘一角去看,见是一只扶丧的队伍从对面过来。 竟是连陆家的马车也让了路。 骑马的吉甄瞧着少夫人探出头来,面色讪讪道: “还请少夫人莫怪,前面那棺椁是享誉咱们檀州城的年轻女天师曲云初灵柩,听说数月前在临县遭遇大火丧了生,她家里人这才赶过去扶丧归乡,冰天雪地的也不容易,我便擅作主张给他们让了道。” 曲云初看到身旁经过的那口大黑棺,心里微微一酸: “你也识得檀州城的曲天师?” “略有耳闻。” 吉甄答道:“虽不知出于何处,可这两年常听人提及咱们檀州城出了位仙风道骨的女道医,救死扶伤无数,小人也是极为敬佩。” 曲云初视线仍停留在远去的那口黑棺上。 跟在黑棺身旁正啼哭不止的一对妇孺更是让她久久不能释怀。 那一老一少,熟悉的瘦削身影,让许多的往事历历在目,渐渐泪湿了双眼。 “阿娘,阿妹。” 她在心头默默的喊了声。 扶棺的正是她自己的娘亲魏氏和不到五岁的妹妹曲阿阿。 说起来,她的命运与如今这具身子的主人相差不了多少。 她的父亲曲华盛与原主的养父同为宫廷御医,皆是在五年前因犯事被下狱问斩。 若不是自己和牛鼻子师父入京及时,就连阿娘与尚在襁褓中的小妹也跟着受了牵连。 其实,早在父亲入宫前,牛鼻子师父就替他批过一卦,认定他此行为险卦。 无奈她父亲是个刚愎自用的性子,哪里听得进去半分劝,执意入了宫。 曲云初更是了解父亲的秉性,个性张扬又执拗,喜好卖弄才学,压根不适合在那深宫里生存,所以也时常写信劝告父亲要处处谨言慎行。 不曾想,他终究还是没有避过自己的劫数。 瞧着扶丧队伍渐渐远去,曲云初心里随之陷入一阵落寞。 本想着此次出观后可以帮着娘亲照料阿妹,如今却是连与她们相认都变得极为困难。 望着自己的灵柩出神许久,她长叹着向吉甄招了招手: “调头,去一趟曲家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17章 陆二爷向来仁慈 吉甄面色怔了怔:“少夫人也想去送送曲天师?” “嗯。” 想到自己往日的丰功伟绩,曲云初很严肃的叹了口气: “她虽算不得有大功业的人,但也勉强有些许薄名长存于世,能够受人敬仰和爱戴,的确很了不起……” 谁知话才出口,一道天雷滚滚而下,直接劈在了她眼皮子底下。 “好大的雷。” 吉甄和仆人们吓得一个哆嗦。 “白雪皑皑的怎生突然打雷了?” 曲云初抬眼望天,暗暗叫了声苦。 咳,好歹也是积下了些功德的,这点牛皮都不让吹。 我不就想找个理由给自己送个行吗? “同为女人,我怜她英年早逝,不得善终,想去送她一程。” 这够不够坦率? 曲云初对着长空吼了声,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话锋转得太快,吉甄和大家呆愣愣的看她许久,一头雾水的,也不知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想来大抵是觉得少夫人嫉妒那曲天师受人敬仰,听不得夸赞她人的话,这才动了怒,只得连忙调转马头去追赶扶丧的队伍。 一直追到曲家村,看到了那熟悉的老宅屋顶,曲云初这才叫停了马车。 可颜扶着她走出车厢,附近的村民见是陆家的马车进了村,纷纷躲进了屋子里。 “小姐,这些人好像很怕我们?” 可颜不明所以,纳闷的撇了撇嘴。 曲云初还没几岁就被那牛鼻子师父“骗”去了玄都观,对村里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就连她娘亲也是在父亲去世后才带着阿妹回到村子里的。 她将目光投向很是淡定的吉甄。 吉甄捂嘴轻咳了声,难为情的解释道: “少夫人怕是还不知道,曲家村盛产雪蛤膏,放眼整个檀州,也只有此处才能产出最上等的雪蛤膏,历来都得宫里的贵人们青睐,可谓是有价无市, 这雪蛤本就是咱们陆家当年出银子替村里人繁衍起来的,老爷在时便立下过规矩,每年只允许制作五百盒雪蛤膏,可偏偏有人贪得无厌,偷偷将村里的雪蛤高价贩卖出去,使得这两年雪蛤锐减,别说是府上用度,连宫里都已供给不上了。” 小心翼翼的睨了眼曲云初,吉甄又道: “年初时二爷曾差人来查问过,许是有人给了不少的银子,全村上下都互相包庇,二爷没了法子便杀了几个挑头闹事的,还掷下严令,从今年起,曲家村若是少上缴一盒雪蛤膏他便杀一人,加工的银子一个子儿也不会再给。” 曲云初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这狠辣劲倒的确是那疯批的做派。 但细细想来也不能全怪他。 她记得小时候陆家每年给村子里的银子就不少,这也使得整个曲家村的村民要比别的村子里日子好过许多。 哪怕是不种地,也不愁温饱。 雪蛤的金贵她是知晓的,更别提雪蛤膏,怕是这些年有人忘了本,想要撇开陆家另寻东家。 “我记得曲家村的雪蛤膏曾是陆老爷当年发家的第一桶金,老爷子倒也是位顾念旧情的人,即便是这些年陆家势力扶摇直上,也没有将曲家村强占了去,仍是将整个村子当作昔日的相与,这点的确是曲家村的人不厚道。” 凭着陆家现如今的势力,他们明明可以直接伸手去抢,但还是假惺惺的给了些甜头。 “不过是二爷仁慈罢了。” 吉甄云淡风轻的笑着道:“其实陆家本也不在意这点蝇头小利,可毕竟关乎陆家的颜面,在这檀州地界,竟有人与陆家抢东西那不是存心找死?” “那是自然。” 眼下自己是陆家人,曲云初明面上自是得向着陆家。 就是这吉甄小哥对“仁慈”二字误解得实在有点深。 那疯批动不动就喜好杀几个人立威,俨然视人命如草芥,实在残暴。 妥妥的狗仗人势,若不是宫里有人庇护,官府不知道砍了他几次脑袋。 吉甄却并未觉得自家主子有哪不好,望着空荡荡颇显诡异的村子,咧嘴冷嗤道: “他们不念二爷的好,如今孙少爷掌了家,有的是苦头让他们吃。” 想到陆彦朝,曲云初心头便是寒意直袭。 他那性子向来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接下来会如何对曲家村还真不好说。 自己与他的大仇尚未得报,可不能再让乡亲们吃了亏。 而且娘亲和阿妹还在村子里。 静静的看了老宅方向片刻,她平心吩咐道:“吉甄,你和大家留在此处相候,不必入村,我与可颜去拜拜那位曲天师就好。” 话落,便领着可颜径直走了过去。 到得老宅门前,她一眼就看到了灵前跪着的小丫头片子。 “阿阿。” 她在心头喊了声。 从小团子出生到现在,自己都没能与她好好相处过。 实在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姐姐。 再看了眼那旁边泪眼迷离的卫氏,她脚步再也不听使唤的走了进去,就差直接喊出一声“阿娘”。 印象中,娘亲是个没太多主见的人,但疼她却是疼到了骨子里的。 小时候,自己孱弱多病,就连父亲也是束手无策,牛鼻子师父来村里哄骗娘亲说自己命格不好,需送到道观里才能养活大。 娘亲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可为了自己能平安长大,最后还是含泪将自己送去了观中,几乎散尽了她所有的嫁妆供奉观里的香火,只盼着牛鼻子师父能善待自己。 曲家村离着玄都观有上百里的距离,她那会儿却隔三差五的跑去观里,生怕自己受了半点委屈。 为此,惹得牛鼻子师父很是不快。 后来,自己的病体逐渐得到恢复,娘亲才信了师父的话,安心让自己留在了观里。 她的脑海被往日的思绪萦绕着,脚步朝着灵堂一步步靠近。 “站住。” 刚到得灵堂门口,便有人上前拦住了主仆二人。 “姑娘是何人?” “小姐。” 可颜见自家小姐突然跟没了魂似的,赶忙在旁拉扯着提醒。 曲云初回过神来,见黑压压一屋子人正一脸错愕的打量着自己。 那眼神全然跟看一个变态一样,充满好奇。 灵堂中有人认出她,连忙在卫氏耳边嘀咕道: “卫妹妹,我认得这女子,她是陆府长房的二少夫人,当初为了嫁进陆家可是在那陆府门前长跪了三天三夜, 听说为了和她自己的亲妹妹抢男人,还当众拦了她妹妹的花轿,没脸没皮得很,又是个水性杨花的,她来你家准没好事,可得提防着点。” 咳,都是抹不掉的黑历史呀。 曲云初听得真切,实在是有苦难言得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18章 怪异的小妹 卫氏本就为失去女儿感到心痛,冷不丁听了邻居牛婶的话,心里的戒备也跟着提了上来。 她虽不是个喜好嚼人舌根的,可那陆府的沈娘子实在是恶名太盛。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带着自己的母亲去人家门前跪求迎娶,这着实是太荒唐了。 她不想这样的女人来污了自己女儿的灵堂。 缓缓站起身来,她先是客气的与曲云初福了福身,随后沉声问道: “寒舍正在操办丧事,不知陆少夫人突然莅临有何指教?” 牛婶大抵觉得这女子是为了雪蛤膏的事而来,也拉下脸来吆喝道: “陆少夫人,卫娘子一家许多年不在村子里,这些年更是从未拿过陆家一文钱,也绝不会掺和雪蛤膏的事情,再说了,眼下还未到缴纳雪蛤膏的日子,你可莫要觉得她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存心来找人麻烦。” 她话音落下,门外便有许多人围了进来。 老老少少皆是全副武装,扛锄头的拿镰刀的,能使唤的武器全都用上了。 “大家不要误会,我家小姐只是慕名前来祭拜祭拜曲天师,并没恶意。” 可颜吓得慌了神,忙不迭护到曲云初跟前挥手解释。 “我看你们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吧。” 牛婶见乡亲们都围了上来,更加有了底气。 “我们家云初和陆少夫人并不相识,陆二爷那挨千刀的更是心狠手辣的主,屠杀村里人时眼皮子都不曾眨一下,都说蛇鼠一窝,陆少夫人却还想装良善,说什么来祭拜,鬼才相信。” 卫氏并不想惹事,瞧着周围被牛婶煽动得群情激愤,赶忙摆手送客: “陆少夫人,你快些离去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正如牛婶所言,小女与你素不相识,实在攀不起少夫人的抬爱。” 曲云初却是淡淡的笑了笑。 笑意中夹杂着淡淡的苦意。 没想到来给自己上柱香还要被人如此诟病和阻拦。 她并未急着上前,也没有就此离去的打算,在屋子里四处打量一番,似乎察觉到了些异常。 她发现周围所有人的情绪都无比亢奋,唯有小妹曲阿阿镇定得很,一直跪在火盆前焚烧着纸钱,紧埋着头,似乎对屋子里所发生的事情并不在意。 而且浑身阴气极重,整个人似乎被一层阴冷的气息包裹着,阴森森的,看着让人极不舒服。 她悄无声息的从怀里掏出一张追踪符,藏于衣袖中,正想靠拢过去,曲阿阿忽然抬起头来,瞳孔一黑,一团黑雾霎时从她眼中窜出。 曲云初手里符纸尚未扔出,一只小手忽的将她衣袖扯住,低眉去看,只见小家伙正呆呆的凝视着自己,眸中带着一抹浓浓的怨色。 曲云初扭头先是看了眼黑雾逃窜的方向,化为人形后竟是个浑身布满血渍的汉子。 仔细再看,胸前似有两个碗大的窟窿。 她回过神来检查了一遍小豆丁脖颈上,这才发现自己曾经送给她的那枚玉符并未挂在身上。 她伸出手去往里掏了掏,果然没有了。 曲云初面色一怔:“你佩戴的玉牌去了何处?” 那可是自己当初学有所成时第一次做开光仪式为一家人求的平安符,耗费心力甚巨。 “你怎么知道阿阿胸前佩戴了玉牌?” 卫氏心里一惊。 她们母女可从未见过这沈家女。 牛婶也直挺挺的拦上前来,厉声道:“陆少夫人,你难不成连小孩子的东西也能惦记上?” 说罢,又开始鼓动大家:“横竖是陆少夫人自己闯入咱们村里来的,正好绑了她,好歹也是那陆文谦明媒正娶过门的,他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到时候用这妇人强逼陆家交还我们曲家村雪蛤经营权再好不过了。” 眼看着众人蠢蠢欲动,曲云初一语便将人喝住:“我看谁敢。” 所有人皆是一愣,紧握着家伙事硬生生止在了原地。 “我若是存心来找事的,自不会让那陆家的家丁们守在村口。” 曲云初面色平静的瞥了眼牛婶:“反倒是你这妇人一直在蛊惑乡亲们居心何在?且不说我在陆家人微言轻,就算是拿住我果真能威胁到陆二爷?陆家会就此善罢甘休?在场诸位谁能斗得过陆家?” 一番质问倒是叫众人顿时慌了神,一个个交头接耳的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曲云初再观牛婶面向,此人乃三角眼之相,本性阴谋而狠毒,口大唇薄,是个好说是非之辈,而且她与娘亲并不相熟,却如此热心的维护娘亲与阿妹,还趁机鼓动乡亲们,只怕用心并不简单。 毕竟逞一时之快而开罪陆家招来杀身之祸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做不出来。 又见她眉上福德宫处已出现黑色斑点,整个人更是神脱面枯,近期必会遇上难以避免的大灾祸。 结合吉甄先前所讲,她立刻意识到,想来牛婶一家与雪蛤膏一事脱不开干系。 “我也听说曲家村有人私自将雪蛤膏卖与他人,为此才惹怒了陆二爷,大家若是觉得买卖不公道大可以同陆家协商,可如果说做出违背道义之事那也怨不得旁人。” 再次定眼看向牛婶,曲云初语气幽幽道: “我还听说曲家村的人向来是不怎么外出的,可我进村这许久也未瞧见曲六叔,冰天雪地的他这是去了何处?莫非还滞留在临县?” 提起牛婶那丈夫曲六叔,众人无不埋下头去。 曲云初见状,已然看出了些端倪,又道:“我见你眉毛尾端的夫妻宫开始出现凹陷,并伴有十字纹,只怕不久后婚姻即将断裂,夫妻二人就此劳燕分飞。” 她也未想给这妇人半点同情和怜悯,抿唇浅笑着继续道: “再看你眼下子女宫处,泪眼深陷,此生怕是与儿女无缘,可我又听闻牛婶儿女双全,已近成年,如此看来,家中必是遇上了大麻烦,而且是灭顶之灾,所以才会想着拉上整个曲家村的人做垫背。” 言外之意便是即将无儿无女。 牛婶听得心里一慌,踉踉跄跄的顿时瘫软在了地上。 曲云初掐指算了算,拧眉道:“看来曲六叔是遇上了仇家追杀不敢归家?” 牛婶露出一脸惊讶。 虽不知她是如何知晓的这些,可却是一字不差的将自己眼下的处境道了个明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19章 母亲跪女 村民们这时也纷纷将目光聚到了牛婶身上,眼中充满愤懑。 “牛婶,你说,老六究竟去了何处?” 里正紧蹙着眉梢开口问道。 牛婶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无助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呀,自打陆二爷那事之后他就再也没回过村里。”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们。” 里正气得脸色发紫。 “他并没有去替村子里设法渡过难关?”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瞒着曲云初,如实说道: “陆少夫人,不瞒您说,这两年我们的确是背着陆家贩卖了不少雪蛤膏给外人,正是老六从中搭桥,他许了我们不少的银子,那银钱数目是我们这些年起早贪黑也挣不来的,我们是被利欲熏心了啊。” 曲云初摇头冷笑:“那就让我再来猜猜吧,这曲六叔并未告诉大家背后的买主,所以陆二爷来村里时,那些被害的乡亲并非是有意袒护,而是压根不知道是何人在与陆家作对。” 众人皆是一脸苦色。 里正闭眼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一回事,再则,曲老六替那背后的买家传过话,说是敢对外多说半个字,必将灭我们全村,能拿出这许多银子的人定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呀。” “真是糊涂,一时贪恋却害苦了大家。” 曲云初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里正自知有愧,心里也是难受不已。 “都是我的不是,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听了老六的话,如今得罪了陆家,害死了曲琮和二胖他们几个,都是我的罪过。” “八叔也不能全怪我家那口子呀。” 牛婶有些不服,愤愤的瞥了眼曲云初: “若不是陆家压榨,每年只给每户五十两银子,我们何至于铤而走险,当年陆老爷凭着咱们村的雪蛤膏讨好宫里的贵人们,如今那雪蛤膏在市面上有价无市,上千两的白银也买不到一盒,凭什么这银子就让他陆家自个儿挣?” “你还有脸说。” 这时,一位身形瘦削的少年站了出来,厉声指责道: “我曾听曲琮说过,六叔背后那人许了他上万两黄金,可他却只分给了村里人万两白银,牛婶,你快说,你究竟把六叔藏到了何处?” “我……我不知道。” 牛婶卷起衣袖,瘪着嘴埋下头去。 “你不说我就替村里人打死你,再将事情如实告知陆家,如此至少还能泻泻陆家人心头的火气。” 那少年更加气闷,愤愤的提了提手里的锄头。 “我真不知道。” 牛婶害怕的抬头看曲云初:“陆少夫人,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您别与我一般见识,我先前也是无奈之举,我家那口子已经消失大半年了,是死是活也不清楚,我那大些的丫头眼看着就要及笈, 两个孩子想爹想得厉害,故而我才出此下策,想着只要让曲家村摆脱了陆家,就能让我家那口子和乡亲们重新过上太平日子。” “牛婶想的倒是天真。” 曲云初喟叹一声:“既然这背后之人不肯站到明面上来,可见他们也惧怕陆家,就算能够放过乡亲们又岂能放过曲六叔,要知道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 牛婶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跪地磕头。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陆少夫人啦,就请您看在我们家云初的份上救救我家那口子,救救乡亲们吧。” “您这话说的,我与那曲天师素不相识,为何要看她的面?” 曲云初哭笑不得。 自己与她八杆子打不着一撇,如何就成她家的了。 牛婶听得一噎,知她是在计较刚进门时自己对她的为难,只得无助的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卫氏。 “卫妹妹,就请你看在我家那两个小的这些年替你照看阿阿的份上求求陆少夫人吧。” 卫氏虽是个热心肠,又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可自己与沈家这女子本就不相识,方才还那般嫌弃她,此时如何有脸去求她? 看着周围投来的一双双可怜的眼神,她也渐渐意识到,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麻烦,自己和阿阿怕是也没安生日子过。 思索一番后只得硬着头皮跪下身去,开口祈求道: “陆少夫人……” “阿……” 娘。 曲云初险些喊出了声,哪有母亲给女儿下跪的道理,吓得连忙将人搀扶了起来。 “卫夫人不必如此,此事说起来也是陆家考虑不周到,才让乡亲们有了怨言,作为陆家的二少夫人,我自不愿看到陆家和曲家村弄得两败俱伤。” 说着,又低眉瞥了眼牛婶。 “眼下最重要的是寻到曲六叔,之后寻出那背后的买家,将银子归还给别人,接下来的事我想陆家自会有所决断。” “可牛婶的确是不知道曲六哥去了何处,这点我可以作证。” 卫氏信誓旦旦的答道。 “我相信她没撒谎。” 曲云初眸光流转间,慢慢看向又在低头焚烧纸钱的曲阿阿,忽然间就想到了刚才逃走的鬼魂。 那汉子藏在阿阿身体中却并未伤害她,可见此鬼对她并无恶意。 而阿阿如此年幼,对他那狰狞的模样一点都不惧怕,还摘掉护身的玉牌使他好接近自己,又能说明她与此鬼该是相识,而且关系甚好。 再回想着那汉子血肉模糊的全身,她大抵猜到该是被陆文谦杀掉的村里某人。 时间已然过去这么久,他仍然留恋忘返,不肯去转世投胎,恐怕是对这世间还存有舍不下之事。 想到此,曲云初便向卫氏和大家打听了一番逝者们的一些情况。 里正一一道来,可说到最后一人时,众人情绪却变得颇为动容。 “要说最叫人揪心的还是曲琮这孩子,他与他那娘子成亲不过数月,柳四娘也才刚刚有了身孕,他就撒手人寰了。” 话到此处,里正捋着胡须重重叹了口气。 “这孩子本就是个苦命的,父母离世得早,家中又无别的亲眷,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哪知天不遂人愿, 哎,他那娘子得知噩耗后也是哭得死去活来的,寻死觅活数次,险些落了胎,若不是我们劝着她为曲琮这唯一的血脉着想,恐怕她早已随曲琮而去。” 听到这话,曲云初忍不住偷偷看了眼阿阿,见她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正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润进了丧服里。 她心下顿时了然。 看来那鬼正是曲琮无疑了。 倒不知他与阿阿有着怎样的情谊,能让这小不点甘愿拿自己的身体护他。 只可惜自己换了副身子,不能让这小不点对自己倾心相述了。 众人正沉浸在一片阴郁的气氛中,忽见一名身形魁梧的婆子奔了进来。 如此严寒的天气,她却热得满头大汗的,一边跑一边喊: “不好啦,不好啦,里正,四娘她快生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20章 为阴妇接生 里正瞧她一惊一乍的,没好气的瞪了眼进来的妇人: “怎么就不好了?疯言疯语,不许说这等不吉利的话。” “哎呀,里正,我并非疯言疯语,四娘产子固然是好,可她身子骨本就弱,我过来时见她倒在了雪地里,受了凉,虽是叫了邻里的乡亲们去帮忙,只是大家瞧着她压根就没了生产的力气,口里还一直念叨着阿琮的名字。” 那妇人说话间,脸色变得一阵煞白。 “她还非说看到了阿琮,浑身血淋淋的来接她了。” 听到这话,曲阿阿起身拔腿就往外跑。 “阿阿。” 卫氏才叫了声,小豆丁就已没了踪影。 “妇人产子,她一个小孩子,又带着丧如何去得。” “我想那柳四娘子平日里与阿阿亲近,不会怪罪。” 曲云初心知眼下想要尽快寻出曲六叔,唯有从曲琮那处下手。 而那柳四娘怕是已危在旦夕,玄门中人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由不得她多做思量。 “家父曾在宫里做御医,我略懂医术,还请带个路,看看我是否能帮到那柳四娘吧?” 曲云初望向里正。 御医沈重山,大家都是听闻过的,好歹是医家后人,此时也没人再继续矫情,纷纷撇下牛婶,簇拥着曲云初出门。 “卫夫人在此稍后,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曲云初叮嘱了声卫氏便跟着大家匆匆赶去了曲琮家。 卫氏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却充满了困惑。 牛婶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也颇为好奇的问道:“卫妹妹,莫非这陆少夫人果真与你家云初有旧?我看她对你和阿阿甚是亲近的。” 卫氏也觉得这位陆少夫人与传说中有些不一样,反倒是和自己那可怜的孩子脾性甚是相同。 想到此处,她经不住默默的看向灵堂中央,扶着棺椁气息有些不稳的颤了颤身子,再度陷入了悲伤中。 …… 曲云初随着村民们赶到曲琮家时,正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腾的溜走。 她望着那狼狈的身影,在冰天雪地里,两个透明的窟窿格外醒目。 “看来他是放不下自己的娘子。” 曲云初暗自感慨了声,想到阿阿,并没有拿出追踪符来再去伤他魂魄。 听着里面稚嫩的孩童啼哭声,曲云初先是对可颜吩咐道:“你去厨屋看看她们准备的温水如何了,这大冬天的难产着实棘手,记得定要多备些热水。” “该是差不多了。” 先前的胖婆子抢着回道:“我和这位姑娘一道过去,陆少夫人若是有何需要可同里面的刘稳婆说。” 曲云初点了点头,率先进了屋内。 胖婆子仍是有些担忧,凑在里正跟前小声问道:“这位少夫人她行吗?” 里正瞥了眼旁的可颜,眯眼蹙起了眉头。 眼下整个村子都大难临头,他哪还有心思将重心放在一个产妇身上,也只有由着这位少夫人了。 胖婆子见状,只好领了可颜去厨屋看水。 曲云初进了内室里,瞧着昏暗的光线下,阿阿正趴在床头抓着床上的妇人胳膊痛哭流涕。 那妇人面色苍白得可怕,奄奄一息之际仍在强撑着一口力气安慰小豆丁: “阿阿,我马上就能见到你琮哥哥了,倒是你,不必为我感到难过,往后要好生照顾你阿娘才是。” “阿四姐姐,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曲阿阿泪眼迷离的捂着泪不停摇头。 “你们快救救阿四姐姐。” 她冲着一旁的稳婆和医师苦苦相求。 医师一脸无奈,见屋子里又进了人,苦着脸解释道:“产妇羊水未破就已经没了力气,老朽也无能为力了,强行扎针也不过是给她多提一口气罢了。” 刘稳婆听罢,也怏怏的低下了头去。 “多提一口气有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创造无限可能呀。” 曲云初却不以为然,刚走到床边却被小豆丁拦了下来。 小小的瞳孔里满是戒备和提防。 “小家伙,你今日拦了我你这位柳姐姐可真就没救了。” 曲云初也不气恼,反而带了些调侃的语气说道:“难道你还想再失去一位姐姐?那可是一尸两命哦。” 跟进来的一位妇人正想介绍她的身份,当即被曲云初拦住。 陆文谦杀了柳四娘丈夫,她要得知自己身份不得活活气死。 “麻烦稳婆也去厨屋多催些热水来替产妇擦洗身子。” 曲云初自顾自俯下身去,抚了抚妇人的脉象。 浑身冰冷透顶,连脉息都已十分微弱。 再定眼看屋内,整个屋子里都被厚厚的阴气包裹着,这样的环境怕是正常人也很难顺利生产。 再看妇人面色,额间暗淡无光,印堂充斥着道道竖纹,下巴也变得病态狭长,皆是阴气汇聚所致。 想来是那曲琮惦念娘子,日日盘旋此处,引来了更多的邪祟,招致阴气汇拢,本是想要保护柳四娘,却好心做了坏事,让他这娘子身上阳气渐衰。 她随即拿出一道符纸叠成三角塞进产妇手中,温声叮嘱道: “你那夫君疼你惜你,你更该替他争口气,将这孩儿平安产下,这道符纸是我求来的平安符,你握于手中必会保你和腹中胎儿无恙。” 医师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 她方才进来那般信誓旦旦,本以为是个有本事的,没曾想竟是个江湖骗子。 “这位夫人,这可儿戏不得。” 医师没好气的瞥了眼曲云初,又对门口的妇人吩咐道: “老朽虽无能为力,但勉强能拖住些时间,不如让老朽替四娘扎上几针稳稳神,再差人速去请陆府的三老爷,那陆柏庸是檀州城出了名的活神医,定是能有法子。” 听到陆柏庸的名头,曲云初呛得猛咳了声,实在不愿再多费口舌,见可颜来了里屋,直接开口吩咐道:“请这位老神医出去。” “你……” 老医师目色一瞪,可颜却直接蛮横的将人往外推。 “妇人产子,你一个糟老头在里面呆着做什么。” 可颜强使着力一边推着老医师一边要去捡桌上的药箱。 “咳,东西留下。” 曲云初也不与商量,直接要了医师的箱子。 稳婆在旁瞧得眉头直皱,俨然不知如何是好。 曲云初现下只想早些解决了曲家村的事,尽快赶往玄都观,瞧着刘稳婆六神无主的样子,忙不迭吩咐道: “产妇身子本就虚弱,又受了寒,导致子宫收缩乏力,劳烦稳婆先喂她一些热水,再用热帕替她多敷敷身子。” 曲阿阿本还十分抗拒这女子,可瞧着她这番强硬的做派,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阿姐,不由得就对她多了几份信任。 见稳婆仍在迟疑,她欣然起身,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取了碗热水过来,端到榻前果断的示意道: “阿四姐姐,你听她的,她一定会让你肚子里的宝宝平安无虞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21章 寻阳八针 柳四娘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子自是没什么信任,却不愿惹小豆丁伤心,乖乖的吞咽了她喂来的温水,将那道符纸也紧紧拽在了手心。 刘稳婆见状,这才润了帕子上前替她擦拭身子。 曲云初欣慰的笑了笑,待得一大一小两人喂完产妇水,擦过身子,这才从老医师的药箱里取出几枚银针来,示意道: “针还是要扎的,得了我这八针,我保你气血畅通,顺利产下小宝。” 柳四娘被她那傲人的神采感染的整个人似乎都精神了许多,也不犹豫,扭动着发白的唇角缓缓点了下头。 曲云初挑逗着朝曲阿阿眨了眨眼,随后手法娴熟的将八枚银针分别扎入了产妇合谷、三阴、支沟、太冲几处双穴位。 “稳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做完这一切事情,曲云初伸出手去试探着做了个勾手指的动作示意小豆丁。 曲阿阿这次倒是很温顺,静静的凝视了眼柳四娘,紧抿住小嘴唇朝她重重点了点头,便放心的跟着曲云初出了内室。 屋子外,此时不少人正围聚在门口交头接耳的议论。 见曲云初出来,众人立刻停止了对话,纷纷将目光转向她。 “里面情况如何了,少夫人?” 里正急不可耐的问道。 曲云初眼神笃定,浅浅的点了点头。 老医师却满目鄙夷的扭过头去,不愿多看这江湖骗子一眼。 “咳,老人家是信不过我还是觉得我生得不好看?” 曲云初嗔笑着看了眼傲娇的老头。 “道不同不相为谋,陆少夫人请自重。” 老医师不满的撅了撅嘴。 虽然已经知晓她是陆府的少夫人,但对于一个哗众取宠之辈他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 没好气的瞪了眼里正,老医师愤懑的喘了口粗气: “你的贪恋害苦了这对苦命的鸳鸯,也让不少村里人跟着受累,如今琮哥儿就留下这么位遗孀和遗腹子,你竟如此敷衍,寻个无甚见识的妇道人家来,你还不如直接要了人性命。” 里正无可辩驳,只得叹息着垂下头去。 倒是曲阿阿如今对这女子深信不疑,拉着曲云初的手,悄声说道:“我信你,阿四姐姐也信你。” “嗯。” 曲云初淡淡一笑,抬头看向天空,一脸的云淡风轻。 不多时,屋内突然传出一阵婴孩啼哭声。 里面帮忙的胖婆子喜得眼中带泪的冲了出来,大声喊道: “生了,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听到这话,里正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率先抬起头来,先前的卑微顿时荡然无存。 满脸得意的先瞥了眼老医师,又恭敬的朝曲云初拱了拱手:“陆少夫人功德无量,老朽在此替故去的亡人谢过少夫人大恩了。” 老医师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曲云初问胖婆子:“四娘可还安好?” “母子平安。” 胖婆子高兴的回道。 老医师羞愧难当得很,本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可实在架不住心里的好奇,硬着头皮问了句:“少夫人是如何做到的,莫非果真就是凭了那一道符纸?” “也不全是。” 曲云初笑道:“自然还得是扎针提那一口气。” 老医师颔首,似有所悟,弯着身子朝她抱拳作了作礼,连家伙事都未进去收拾就灰溜溜的离开了柳四娘家。 曲阿阿脸上洋溢着笑容,乐滋滋的扯了扯曲云初手臂:“谢谢你救了阿四姐姐和她的孩儿。” “不过是搭把手的事。” 曲云初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并不想在此多做停留。 看着小豆丁发暗的印堂,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曲琮身上那两个窟窿来。 也不知是哪路邪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他魂体伤成这样。 而他还能如此顽强的存在于世上同样不简单。 若不是有非凡的信念,寻常人实在难以做到。 只可惜现在不能用追踪符去索他。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低眉又看了眼小豆丁。 或许这小不点知晓些曲琮的秘密吧。 她得设法问问。 不管曲琮出于何意接近阿阿,她也不能再让那家伙附身在小豆丁身体里了。 “你带我回去给你阿姐上柱香可好?” 曲云初问道。 曲阿阿却扭头看了眼屋内:“我想进去看看阿四姐姐。” “她现在刚刚产子,身子虚弱得很,你不便进去,等她恢复些了你再去探她不迟。” 曲云初耐心的解释道。 瞧她如此牵肠挂肚的惦念柳四娘,心里莫名一酸。 不过不让小豆丁急着进去探望并非因为生了醋意,而是这两人身上阴气都太重了些。 里面又有刚出生的婴儿,极易染了病气。 想到此,她又折了道符纸交给胖婆子:“将这道符交给四娘,让她置于婴儿胸前。” 吩咐完,便带着曲阿阿先离去。 看着周遭的积雪,她低头心疼的看向小豆丁:“我抱抱你可好?” 曲阿阿迟疑了下,心头本是抗拒的。 可瞧她充满渴望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头。 曲云初这才将她抱起,笑眯眯的问道:“那你现在可能告诉我,你胸前的那枚玉牌去了何处?” 曲阿阿瞥了眼她身旁的可颜,凑到她耳边小声回答:“我将它藏起来了。” 想到她先前偷偷拿出的那道符纸,小豆丁又忙不迭发问: “你是不是也看到了阿琮哥哥?” “嗯。” 曲云初轻轻点了点头,却不知小家伙何时也能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担忧。 “你阿娘可知道你与你阿琮哥哥的事?” 曲云初拧眉注视着她。 曲阿阿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你不可以将此事告诉我阿娘。” 她小眼微瞪,巴巴的紧盯着这位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女人。 曲云初抿唇浅笑,不住苦叹。 真是人小鬼大。 “你不害怕?” 曲云初问道。 这么幼小的年纪,总是能看到一些可怕的东西。 小豆丁默了片刻,咬牙点了点头:“怕。” 曲云初心里一酸,轻叹着又问:“你从何时能看到它们的?” “我阿姐死后吧。” 曲阿阿也不瞒她,如实回道。 想着她入村是来祭拜阿姐的,心里又充满了好奇。 “你果真认识我阿姐?” “当然。” 曲云初捏了捏她的小鼻尖:“我与你阿姐的缘分可深着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22章 我娘亲的确很好 眼看着已到了老宅门前,曲云初又沉声叮嘱道: “你阿琮哥哥和阿四姐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但你必须答应我,往后要将那枚玉牌寸步不离的带在身上。” 对于这桩事,小豆丁对她却是信不过,弱弱的问道:“你真的愿意帮助他们?” “大人都是说话算话的,从来不骗小孩子。” 曲云初温声软语的回道。 小豆丁撇了撇嘴,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质疑:“可他们说你是陆府的少夫人,还是那大恶人的妻子。” 听她管陆文谦叫大恶人,曲云初只觉好笑,也跟着附和道:“他的确是个大恶人,所以我会帮着你们一起对付他。” “你不怕他不高兴连你也杀了?” 小豆丁眼眸眨闪着,突然担心起她的安危来。 “他不敢。” 曲云初笑了笑。 那疯批要真想杀自己,只需顺着府上的意思将自己扭送官府就好,自不会折腾这么多事。 两人说着话就已到了屋子里,见卫氏还独自守在灵前,曲云初将小豆丁轻轻放下,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去插了炷香。 瞧着娘亲红肿的双目,她心里也跟着难受了一阵,可眼下又不能将事情原委一一告知她,只得设法安慰。 “曲天师乃玄门中人,是个洒脱的性子,她如今驾鹤西去,定是已得大道,只怕她并不希望看到夫人为她伤心。” 听了她的话,卫氏勉为其难的笑了笑。 知她是在设法宽慰自己,再想着女儿终究已是玄门中人,生老病死的确不比凡俗。 顺着她的话,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 “陆少夫人兰心蕙质,刚进村就帮了四娘母子,小女若是在天有灵,必会为结识少夫人这样的朋友而感到欣慰。” “卫夫人过奖了,我呀自小就是个懒散的性子,不过是有个好娘亲教诲才养成了这颗热心肠。” 曲云初一直眼巴巴的望着她,真想同往日一般唤她一声“娘亲”。 卫氏被她看得有些慌了神,也不知这少夫人到底有何图谋,讪讪的回道:“那令堂定是位了不起的母亲。” “是啊,是啊,我娘亲的确很好。” 曲云初感觉眼角已有些湿润,不敢再继续待下去,忙福身作别。 “我今日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搅夫人了,待我办完事再来村里。” 话落,又向小豆丁挤了挤眼:“记住我的话,不可以再任性胡来。” 随后领了可颜就匆匆出了门。 卫氏有些困惑,看向小豆丁,不解的问道: “阿阿,陆少夫人与你说了什么?” 曲阿阿装作懵懂的摇了摇头,便急着往内院里跑。 “你阿姐为你求的那枚玉牌呢?” “我忘戴了,现在就去寻来。” 小豆丁敷衍了句,连忙去将玉牌寻了回来。 回想着她轻而易举就救下阿四姐姐这事,也不知为何小豆丁突然就对这位陆少夫人生出了许多信任,果真乖乖的将玉牌戴回了脖颈上。 …… 刚出曲家老宅,可颜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瞧自家小姐眼角湿漉漉的,嘟着嘴忙问道: “小姐,你眼睛怎么了,可是因为同情曲天师的遭遇伤心得哭了?” “胡说。” 曲云初轻瞪了眼她:“我这是被香烛味给熏的。” 可颜顿时充满自责:“早知如此,奴婢就该替小姐上香的。” “这种事哪有叫人代劳的。” 见小丫头就此当了真,曲云初也是哭笑不得。 “快些去玄都观吧。” 曲云初抬眼看了看四周,白茫茫一片,再也见不到那曲琮身影。 自己的真身有金光护体,寻常人看不到,但鬼魂却是瞧得斟酌。 那曲琮得知自己在村里,他所依恋的人又有了护身符相伴,想来一时间不会再回这里。 再加之他胸前那两个窟窿太过诡异,定不可能是寻常小鬼能伤到的。 看来,这村子里牛鬼蛇神藏匿的还不少。 就是村里老人小孩多,实在不宜在此处大动干戈。 她得想办法利用曲琮将所有邪祟引到玄都观去,正好让自己那不求上进的师父活动活动筋骨。 打定了主意,她与可颜匆匆便往村外走。 眼看着快到了村口,却见里正和牛婶带人追了上来。 “少夫人。” 里正如今对她恭敬不已,重重的弯身作了作礼。 曲云初猜到他们是不放心村里的事情,担心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 “诸位在村里静候佳音即可,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牛婶仍有些焦虑,曲云初没再多做解释,她眼下不仅仅担心的是村里的人,阿阿那小家伙为何突然就被开了阴眼,这事她也得弄清楚缘由。 瞧着牛婶愁眉不展的样子,她思忖着取了三道符纸出来,递到她手中。 “所谓善因结善缘,恶因结恶果,牛婶即将面临的灾祸乃死劫,想要化解唯有从源头肃清此事。” 曲云初叮嘱道:“这三道符纸可保你们母子三人化险为夷,至于那曲六叔的性命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他种下孽债如今早已煞气缠身,想要替他赎清罪孽,唯有每日祷告,多为逝者化些元宝祈文,减轻他们的怨念。” “多谢少夫人。” 牛婶如今对她态度既卑微又虔诚:“我一定谨遵少夫人的意思。” “嗯。” 曲云初轻应了声,辞别众人匆匆出了村。 到了村口,吉甄已然等得有些焦急,见主仆二人出来,忙不迭上前询问: “少夫人,我方才好像听到村里有吵闹声,可是……” 没等他把话问出口,曲云初便摆了摆手,急着坐上马车,催促道:“加快些速度,立即赶往玄都观。” 吉甄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变得这般着急,也没敢再问,示意众人挥鞭打马,开始在雪地里疾驰。 陆府藜榕院内,陆彦朝正满面春风的携着唐幼宁出门,却见一名小厮火急火燎的奔了进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陆彦朝冷冷一笑:“看来二叔是越发的不将祖母放在眼里了,二婶出门竟也不去祖母跟前禀报。” 提及那位冷面长辈,唐幼宁心里就十分膈应,抚了抚那吹弹可破的脸颊,娇滴滴的扯了扯陆彦朝衣角。 “早前未入府时,彦朝哥哥都会时不时送我一两盒雪蛤膏,可如今我刚进门二叔便叫人停了府上的用度,他这怕是有意为难我的吧,这两日停了雪蛤膏,我感觉自己突然苍老了许多呢。” “倒并非是他有意为难你,只不过是他无用罢了。” 这一点,陆彦朝并不想冤枉自己那叔叔。 想着宫里马上来了人,而今年进贡给贵人们的雪蛤膏却差了许多,陆彦朝当即对小厮吩咐道: “去知会大管家一声,让他亲自带人去曲家村,叫那些村民三天内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凑上两百盒雪蛤膏,否则全村老幼从此别想再待在村子里。” 小厮立刻应声而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23章 不太正经的道长 从曲家村到玄都观本是需要一整日的车程,不过在曲云初的催促下,陆家的车马终于在当天夜里就到达了观脚下。 “真是个好时候。” 曲云初走在前面,看这阴沉沉的天,属实是能干大事的时间。 她得给自己那牛鼻子师父一个惊喜。 吉甄见她行色匆匆,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忙不迭叫人点了许多火把照明跟了上去。 瞧着可颜从马车里取了件厚袍子出来,他留了些人在山下看守马车,与可颜一起在后面并肩而行。 “少夫人今日去曲家村究竟受了什么刺激,不愿在途中落脚也要连夜急着赶忙玄都观。” 吉甄不知今日村里发生了何事,试探着询问可颜。 “也不算什么刺激,就是吵了场架,救了个人,本以为小姐是很痛快的,可瞧她出来又哭兮兮的,之后就闹着要赶紧来这破道观。” 可颜一五一十的解释道。 “那定是曲家村的村民欺负了少夫人。” 吉甄眼里现出一抹阴狠之色:“等回去我就带人灭了曲家村。” “哼,你真不愧是跟着姑爷混的。” 可颜满是鄙夷的瞪了眼他,很是无语,抛下他便去追赶小姐。 这主仆二人个个心狠手辣,动不动就要拿人性命,实在可恨。 若不是姑爷杀了曲家村许多人,小姐去村里何至于遭人为难。 大步流星的追上曲云初,可颜便将手里的袍子往她身上披。 “夜里天凉,小姐你穿厚实些。” 曲云初却摘下袍子心不在焉的披回她身上。 她的视线一直注意着黑夜里的风吹草动,左右环顾之际,只见数道黑影掠过半山腰突然又消失不见。 她知是曲琮果真将邪祟引来了此处。 就是天色愈发暗沉,几乎让人窒息,让她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这些邪祟大有来头。 玄都观自太祖爷崇佛灭道这两百余年一直默默无闻,如今新帝登基,也是该让它展露新颜了。 否则就连邪祟们也不将这破道观放在眼里。 向着夜空里吹了个长长的鬼哨,曲云初大喊道:“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本就已为阴人,难道还要做那阴中之王?” 话音落下,山谷中只传来空荡荡的回音。 可颜,吉甄一行人看得一头雾水,都呆呆地注视着她。 谁? 叫谁? 正迟疑间,山腰上狂风大作,家丁们手里的火把顿时熄灭,人群立时陷入一阵恐慌。 “大家不要惊慌,乖乖的留在原地不要动。” 曲云初抬眼望了望山顶,刻意提高了音量: “别处护不了你们倒也罢了,若是来了这九云山还让你们受委屈,岂不是叫某些人没了颜面。”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奴婢,奴婢突然好怕。” 可颜从未见过小姐这般模样。 以前她心有不甘想要纠缠彦朝少爷那顶多就是个不守妇徳。 现在这神神叨叨的样子,她只有一个词形容。 神经病。 吉甄也四处环顾,只觉这阵风来得很是诡异,拿出火折,可怎么点都点不着火,周围阴嗖嗖的冰凉刺骨。 “少夫人。” 吉甄才喊出声,就听空谷中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 “孽徒,你是存心不想让为师清净。” 随后,便见长空中一群白花花的东西飘了过来。 “好大的鸟呀,几十只呢。” 可颜忍不住惊叹。 吉甄蹙了蹙眉:“有没有可能那是鹤,仙鹤。” “这位小哥有眼光。” 两人正看得入神,一道白影突然出现在了身后。 可颜闻声扭头望去,只见雪地里凭空现出一道仙风道骨的颀长身影,在雪光的映照下,那绝美的轮廓,立在眼前衣袂翩翩的,甚是迷人。 可颜看得目瞪口呆:“你……你是从哪里来的?” 那人指了指陆续下坠的白鹤:“当然是驾鹤而来。” 说着,又凑过来急着询问:“怎么样,这出场帅不帅?” “嗯。” 可颜瞧着这人好像不太正紧呀,讪讪的点了点头。 伸手摸了摸落下的白鸽,突然又是一脸惊讶:“咦,这些仙鹤怎么都是用纸捏的?” “废话,真的谁养的起。” 那人没好气的白了眼曲云初:“要是有人能上进些,贫道也不至于如此落魄了,连出场都这般寒酸。” 曲云初却充满鄙夷的冷哼了声,漫不经心的直接坐下身来。 这童颜未衰的白发道士正是她的师尊鸿祯,一位百岁老人,却仍然鹤发童颜。 乍眼一看宛如陌上君子,仔细接触过后就是个老不死的老顽童。 鸿祯瞧着四处黑漆漆的,隐隐约约能闻到烟火味,不满的斥责道:“半夜上山怎能熄了引路的火把?” 话落,轻飘飘的朝空气中挥了挥手:“火来。” 然而,等了片刻,却不见火把点燃。 他又使了些力道连着向空气中挥了好几次手,仍然不见火把点燃。 “咳,天太冷,诸位莫要介意。” 随后故作平静的对吉甄吩咐道:“你速速带着人上山去,记住,别回头。” 吉甄一头雾水,不知道这老道士在玩什么把戏。 曲云初却感觉到事情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样并不简单,也立即对可颜叮嘱道:“你随吉甄先上山。” “那小姐你呢?” 可颜整个人都懵了,这玄都观果真不是人来的地方,遇到的人不正经也就罢了,连小姐也变得古怪异常。 “无需多问。” 曲云初向吉甄和可颜挥了挥手,急着催促道:“快去。”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只得带领小厮们借着皑皑白雪散出的光继续往山顶爬。 等到山腰上只剩下师徒二人,鸿祯掐指算了算,不由得浅浅笑了起来:“是坏事,也是好事,徒儿,你的机缘到了。” “咳,你还知道我是你徒儿。” 曲云初心里一酸:“我现在可是陆家的少夫人,道长莫要认错了人才是。” “涅槃重生,脱胎换骨而已,你以为你换了副马甲为师就能眼拙啦。” 鸿祯笑得云淡风轻,似乎对她肉身被毁一事并不在意。 曲云初眼下也没心思与他细究此事,曲琮尚未现身,这山中已是阴气环绕,就连平日里一向懒散的师父也提高了警惕,她不敢再大意。 “师父说我的机缘指代何事?” 两人戒备着周围,曲云初不解的发问。 鸿祯反问:“咱们蓝华一脉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势中传承下来,靠的是什么?” “那自然是与世无争,得过且过了。” 曲云初温吞吞的答道,还朝他投了个白眼。 “错。” 鸿祯悠闲的摇了摇手指:“最紧要的得是每一任掌门都要寻到接替衣钵的亲传弟子呀。” 曲云初恍然大悟。 她倒是忘了这一点,蓝华一脉向来讲究传承,若是没有传人,就算是积满功德也没法成圣。 咳,难道自己要收弟子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24章 师门不幸 蓝华一脉收弟子并不寻常,仔细一想总觉得不对劲。 曲云初在心头盘算了一遍,脑海里回想着曲家村的事,顿时了然。 “师父所说的机缘莫不是指的是我那阿妹吧?” 鸿祯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呀,不然你觉得这么大的阵仗会是为了那小鬼而来。” “不可能。” 曲云初大手一挥:“你将我坑入玄门还不够,如今又想拐骗我阿妹,你这牛鼻子老道只能怼着我一家坑?” “傻丫头,这都是天命所定呀,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怎被你说得如此不堪。” 鸿祯笑道:“你仔细想想,阿阿那孩子为何恰巧在你涅槃重生时开了阴眼,这不是你与她的机缘又是什么?” 想了想,他继续道:“你可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的数十年前西山日落城魔窟鬼王被杀一事?” “自然记得。” 曲云初点头道。 数十年前,她尚未出生,西山日落城的百鬼被鸿祯和她钰筱师叔合力剿除,自那以后这世间才太平了许多。 “与其说那魔窟鬼王被杀,倒不如说他同样是降入凡尘涅槃重生。” 鸿祯蹙了蹙眉:“前些日子嘉兰寺差人传来你师叔卜的卦象,日落城近来动作频繁,怕是即将迎回鬼王,这鬼道亦是道啊。” “圣童点灯,引鬼王返阴。” 曲云初顿时明了:“看来曲家村那些牛鬼蛇神本就不是冲曲琮而去,打一开始就是寻着阿阿去的。” “正解。” 鸿祯点了点头:“阿阿那孩子有我蓝华一脉的玉牌护身,鬼魂自是靠近不得,这曲琮与阿阿有些因果,却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听到这话,曲云初再也按耐不住,取出一道追踪符朝着黑夜里径直扔了出去,急声吼道: “既是如此,还不现身,莫非害了你妻儿不够,还要连累一个孩子不成?”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忽然凭空乍现,就在追踪符即将落在他身上之时,鸿祯手指一弹,黄皮纸符却乖乖的飞了回来。 “莫冲动,莫冲动,坏了他这残躯,曲家村那些村民可真就没了活路。” 鸿祯劝说了句,向那蓬头垢面的鬼魂招了招手:“来来来,有何冤屈速速道来,有我这徒儿替你做主。” 随后,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自己坐到仙鹤上闭目养神去了。 曲云初看得一噎,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师门不幸呀。” 她只得打起精神问鬼魂:“你就是曲琮?” 曲琮撩了撩凌乱的头发,惨兮兮的回道:“嗯。” “说吧,为何盘桓世间,纠缠我家阿阿?” 曲云初声音冰冷。 “并非我故意纠缠阿阿。” 曲琮跪下身来,一脸赤诚的回道: “天师这些年不在村里,不知村里情形,我虽非什么良善之辈,却与阿阿甚是投缘,我死那日她为我难过还无意弄丢了玉牌,便有邪祟向她接近,我赶走了那群邪祟,发现她竟能看见我,我心有挂念不能离去,故而多接近了几次阿阿。” 曲云初睨了眼他胸前的两个窟窿:“你伤的很严重,都是因为阿阿?” 他一个寻常小鬼,不至于惹来大麻烦平白无故遇上狠角色,想来是为救阿阿受的伤。 曲琮颔首应了声:“那群邪祟实在凶残,几个回合便在我身上抓出了这两个窟窿,阿阿担心我无处躲藏,主动摘了玉牌让我藏在她身体里养伤,可我先前实在不知她竟是魔窟百鬼再寻的点灯圣童。” “我知你并无恶意,可毕竟人鬼殊途,你如此这般既不能保你妻儿和阿阿,反而会害得你自己也没好下场。” 曲云初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的问道:“说吧,你究竟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可是与曲六叔有关?” 曲琮迟疑了片刻,重重点头:“我知天师想寻到曲六叔帮着村里渡过难关,可这件事怕是天师无能为力。” “既然你信不过我又何必尾随我至此?” 曲云初冷嗤了声。 曲琮狐疑着瞥向一旁打坐的鸿祯。 鸿祯却双眼紧闭:“贫道早已不入尘俗,只管阴界之事。” 曲琮心里一怔,他闭着眼竟也能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连忙扭回头来,如实说道: “是皇商韩家,那韩家予重金让曲六叔截了陆家的两百盒雪蛤膏准备献入宫去讨好陛下的新宠陈贵妃。” 曲云初嗔道:“你既然知晓内情,当日为何不据实相告,害苦了自己不说,还让那些无辜村民受累。” “天师有所不知啊。” 曲琮叹气道:“我若据实相告,那韩颖必会杀我全家,我只能舍自己一人保四娘和她腹中的孩儿。” “你倒是情意深重。” 曲云初无言以对。 他这是保了小家,害了大家。 旁的人多多少少都与此事有牵连,就是娘亲与阿阿太过无辜。 好在这家伙如今将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总算是有了可寻的正主了。 她看向黑压压的苍穹,吐了口热气,大声喊话道:“贵使既然来到宝地,就请现身吧。” 话落,话锋却是一转: “不过今日我有言在先,这小鬼你们带不走,阿阿那孩子你们更加动不得。” 空气凝滞了片刻,忽然一团黑雾从云层中降了下来,化作四道人影。 其中一人阴笑几声,语气冷冷道:“笑话,我日落城想要的鬼和想要的人还有谁拦得住?” “我赌诸位今日是没有机会圆这大话了。” 曲云初随即掏出四道自己引以为傲的追踪符来。 虽然眼下她手里尚无半件法器对付这等道行颇深的厉鬼,可这旁边不就坐着位行走的法器,做徒弟的哪能看着师父日渐沉沦堕落。 “你们好好睁眼看看我身边这位,他正是十余年前屠尽日落城,害你们魔窟鬼王降入尘世的仙道,今日你们自投罗网,只能是有来无回了。” 话落,立即弹出四道符纸飞向长空中。 与此同时,还唤了四只纸鹤一道追向那日落城的鬼使。 鬼魂向来惧怕黄皮纸符,尤其是道行越深的大道高僧,他们所请符纸更是能直接摧鬼性命。 那四名日落城鬼使见近身而来的是追踪符,且符上散出的金光已颇有威势,吓得连忙使出猛力格挡袭来的金光。 阴风掠过,符纸猝燃,紧随而至的四只纸鹤也顿时化为滚滚浓烟。 “咳,咳。” 人、鬼皆被呛得猛咳不止。 “快上山。” 曲云初小声与曲琮嘀咕了声,拔腿就跑。 鸿祯正悠哉乐哉,忽闻一股烧焦的味道传入口鼻。 他呛得轻咳了声,睁眼去看,才发现身旁的仙鹤阵一角空荡荡的,骤然少了四只仙鹤。 “孽徒,孽徒,真是师门不幸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25章 劫数 浓烟散去,半山腰上除了那几十只纸仙鹤,就唯有孤零零的鸿祯了。 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得知是当年屠日落城,害魔窟鬼王坠入凡尘的贼道士,那些鬼使们个个愤懑无比。 朝着空中打了个手势,乌云再度层层降落,化作十余道人影来,将鸿祯团团围住。 “鸿祯老道,当年的耻辱今日就让你一并偿还了。” 四大鬼使齐声道:“便要用你的命来迎鬼王返阴。” “当年你们只有被贫道蹂躏的份,如今连那鬼王都做了缩头乌龟,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想与贫道耍嘴皮子。” 鸿祯气定神闲,只摆了摆手,便见身旁的仙鹤扑腾着翅膀,凶猛无比的向魔窟百鬼散去。 随后,他从腰间掏出一枚玉笛慢调不吝的吹奏起来。 乐音婉转,空谷幽幽。 笛声入耳,那群仙鹤犹如猛兽一般啄得日落城鬼使们毫无招架之力,几个回合之后就赶紧落荒而逃。 鸿祯不屑的摇了摇头,收回鹤阵坐了上去,飘飘然回到观中。 曲云初带了曲琮来到山顶,观中的道士们早已将可颜、吉甄一行人安置妥当。 曲云初在自己往日的房里搜罗着幸存的家私,曲琮只敢在旁呆呆的看着。 忽然一阵轻咳声从外面响起,闻着熟悉的声音,曲云初脸色一转,笑眯眯的立时迎了出去。 “呀,师父回来得还挺快。” 瞧着臭丫头幸灾乐祸的样子,鸿祯暗暗叫了声苦。 咳,大意了。 往日都是自己先跑的份,今日居然让她先溜之大吉,自己成了断后的大冤种。 装作无甚在意的瞥了眼曲琮,鸿祯语气不冷不热的说道: “咱们玄都观虽说破败凋零,可总归是玄门圣地,你将一个即将灰飞烟灭的小鬼带来此处岂不是想让他走的更快更彻底?” “既是如此,那师父您就帮帮他,助他早日去轮回吧。” 曲云初淡淡道。 “咳,替这小鬼轮回实在是得力不讨好。” 鸿祯满眼嫌弃的瞥了瞥曲琮身上两个窟窿。 “他魂魄伤得如此严重,很难生长发育,来世不是先天残废就是智障,如此还不如灰飞烟灭的好。” “我……我想活,却不想去轮回。” 曲琮惦念着四娘,主动要求道: “我近来游荡世间,听闻九云山上收留孤魂野鬼,两位天师本事通天,想来正是那些契约鬼的主人吧,恳请两位天师能够将我收留于此,我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闻听这话,师徒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眼。 曲云初拧了拧眉:“你莫非还想去纠缠四娘?” “我……” 曲琮微微一愣,随后摇头:“我知道我如今这样实在不好去见她,可她刚刚为我诞下儿子,我不忍就此离去,只想看着她们母子平安无虞,等我那孩儿长大些再去轮回转世。” 曲云初轻叹着闭了闭眼。 说起来,那柳四娘的确可怜。 新生的孩儿更是苦命。 九云山上大多数契约鬼皆是有着未了的心愿才想着来此受庇护。 于是看向鸿祯,与他商议道:“既然如此,师父不如就允了他心愿吧。” 鸿祯也未反驳,点头道:“你既知契约鬼,就该知晓九云山收留鬼魂的规矩,若是乱了规矩休怪贫道无情。” 半眯着眸子思忖了下,鸿祯挥了挥手:“自行去后山吧,明日我会差人为你焚些养魂丹。” 曲琮感恩戴德的抱拳作礼:“我一定谨记天师教诲,绝不给九云山添任何麻烦。” 信誓旦旦的承诺了一番,这才转身离去。 望着他消失的身影,鸿祯经不住感慨了声:“从此这世间又多了位痴情鬼。” 听着这话,曲云初却是想笑:“那您老人家为何一直蹉跎于此,既不肯下山去寻师叔,也不主动请她回师门?” 他与钰筱师叔本该是对金童玉女,自打数十年前两人血洗日落城归来后却形同陌路,一个将自己困在九华山上,一个去嘉兰寺改投了佛门。 要说功德,他本该圆满,至今却未道成,怕是陷入了蓝华一脉最大的劫数。 瞧着师父脸色渐转阴郁,曲云初幽幽说道:“我记得师父曾说过,咱们蓝华一脉可解世间万物,唯情字难解,这一点就连当年的老祖也未能逃过。” 说着,她扭着嘴角,忽然俏皮的笑了笑:“不如师父替我使个法子,让我早些脱离陆家,我呀亲自去嘉兰寺替你向师叔传个话?” “这才出山几日,竟开始学会与为师做买卖了。” 鸿祯不满的睨她一眼:“你无需多说,我也知你此次是为这具肉身而来,只是为师也无能为力呀,一切皆是道法使然。” 围着她这副身子来回打量了一圈,鸿祯不停点头: “倒也没什么不好,就是生得妖了些,变得和我一样, 咳,咱蓝华一脉修的不过一颗道心,千百年后为的也是功德圆满,灵魂升华,肉身于我们仅是一具皮囊罢了,无需在意,你看为师我,纵然是那陌上君子还不只是孤芳自赏的命,谁会在意?” 他的说教,曲云初本也是能接受的,就是他总喜欢冷不防的夸耀自己一番,让她这个做徒儿的不得不抛去冷冷的白眼。 鸿祯话到深处,却难以自抑,长长的叹了声: “为师虽早为你批过一卦,也算定你有此一劫,却乃命中无法逆转的死劫,就如同为师年轻时与你的遭遇一般。” “这事以前怎的没听师父你提起过?” 曲云初有些诧异:“我倒是想知道师父以前生得什么模样?” “咳,奇丑无比,奇丑无比,不说也罢。” 鸿祯讪讪一笑,摊开双手:“你看如今落个美人坯有何不好。” “你要如此说,我倒是知晓师叔这些年为何藏进那嘉兰寺不肯搭理你了。” 曲云初捂嘴轻笑,故意打趣:“怕是不愿面对师父,再去回忆那些不堪的过去。” “你这孽徒,为师就不该领你入了玄门,处处戳我心窝。” 鸿祯喟叹一声,一脸的无可奈何。 曲云初也不想戳他太狠,随即转移了话题: “要是蓝华一脉的弟子必定都要经此一劫才能脱胎换骨徒儿确实不该有怨言,可我既然受那陆彦朝暗害葬身火海,也算是应了劫,何必又入那陆家得这么个身份,往后还如何替师父光耀门楣了。” 如今想到那疯批,曲云初就只想皱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26章 不给活路 “陆彦朝?” 鸿祯掐指算了算:“你对他可有情?” 曲云初嗔笑:“师父莫要说笑。” “既无情何来劫一说。” 鸿祯难得认真的点拨道:“玄道出于红尘,自然就在红尘,无论身处何地,只要记住,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那便是修的大道。” 曲云初彻底顿悟,眼中却充满鄙夷:“难不成那陆二爷会是我的劫?” 鸿祯只是浅笑,并未多言。 曲云初也并未指望牛鼻子老道能助自己脱离苦海。 一来,他早已隐世,不问凡尘; 再则,这是自己该历的劫难,想要离开陆家还得自己想法子。 她此行,不过是想弄清楚心中的困惑罢了。 只是想到阿阿,想到她将来也会遭受同样的劫难,曲云初心底不由得变得凝重了几分。 蓝华一脉虽有窥探天机的本事,却从不为自己批卦,也不能替门人逆天改命。 就如同老祖当年为护佑后世弟子,掩人耳目的留下八部《蓝华医经》,不曾想这些平平无奇的经书不但遭到世人疯抢,还让她这个后世弟子因此丧生。 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想到这些,曲云初也不再执着,横竖眼下留在陆家还算清净。 不过来趟玄都观总不能白来。 她从怀里掏了十张银票出来,在鸿祯眼前晃了晃: “师父和观主一直念叨着想为老祖重塑金身,徒儿这次可是替观里挣来了这笔香火,那陆二爷感念老祖救他性命,特意捐了这笔香油钱。” 没曾想一向抠门又贪财的牛鼻子老道这次竟是直接将银票推拒了回去。 “你确定你这是替陆二爷捐的香油钱而不是为了避祸?” 鸿祯睨她一眼,吟吟一笑:“方才为师上山时,听观主说那位叫吉甄的小哥为观里捐了一万金要为老祖重塑万金之躯,言辞说得倒与你大致相同,可出手却是比你这位陆家的少夫人要阔绰许多。” 再次瞥了眼她手里的银票,鸿祯浅浅摇头:“你看你这格局,祖师爷可不会承你这情。” 曲云初脸色微暗。 那疯批果真是不想给自己留活路呀。 嘴上说着看不上玄都观,却背着自己先给观里捐了功德,真是卑鄙无耻。 曲云初只好收了银票,又道:“方才徒儿在山腰上瞧着师父新养的那些仙鹤倒是不错,不如也赏徒儿两只,烟阳城来此一趟实在不易,有了那仙鹤往后上山来探望师父也能方便许多。” 提起这事,鸿祯就来气。 自己花了一年的功夫才为那三十六只纸鹤育满灵气,却被这丫头拿来震慑小鬼就废了四只。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往后还如何整整齐齐? 可又深知徒儿的脾性,她回一趟道观若不让她搜刮些东西走,自己反倒要不安了。 于是,果断从袖中掏出那枚御鬼的玉笛来交到她手中。 “你这孽徒可别打我那群仙鹤的主意,倒是后山那些契约鬼,如今还盘桓于此的大多是你的故旧,往后便由你来送他们离去。” 曲云初静静的凝视玉笛片刻,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 方才牛鼻子老道在半山腰上御鹤的笛音她早已记下,得了这玉笛既能驾驭契约鬼,还能使唤这群仙鹤,这趟还真是没白来。 “师父的大恩徒儿没齿难忘,您老人家就好好待在观里颐养天年吧,下次徒儿回山定替你将钰筱师叔给请回来。” 话落,曲云初就急匆匆的推他出门,生怕他再将玉笛给要了回去。 “你往日用到的法器和一些典籍为师都替你整理在你衣柜的匣子里,你要收好。” 鸿祯叮嘱了声,又补充道:“还额外替你备了些开光的器物和符箓。” 才说完就被她硬生生推出了房门,鸿祯思忖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曲云初连忙收好玉笛,去衣柜的匣子里查看,果真都是些好东西。 再想到陆彦朝从自己手里夺去的《蓝华医经》,她却哭笑不得。 早知道此人是为了那么本破经书来接近自己,她完全可以给他写下一箩筐,何至于为了这东西谋人性命。 自打两百多年前,蓝华老祖批出前朝五百年国运后,大月国开朝的皇帝便将玄门视为邪道。 即便如此,仍有不少人想要找寻老祖下落,为此也对蓝华一脉多有误解,认为老祖的毕生心血皆在那八部医经之中,而他的弟子则隐世在蓝华山上。 实际上,自打老祖仙逝后,每一代弟子皆隐居在玄都观里,那蓝华山压根就不存在。 …… 陆府藜榕院内,陆彦朝端坐在书房内,看着桌上的一幅画像出神。 他平生也算阅女无数,遇上的哪个女子不是对他趋之若鹭,唯独画像上这女子始终对他心存芥蒂,即便对她掏心掏肺仍是无动于衷。 他的世界向来只有一个道理:自己得不到的不如毁掉。 “你别怨我。” 对着画像,陆彦朝自言自语了一声,见院里的管家进来,忙不迭收了画像。 “公子,大管家已带人亲自赶往了曲家村。” 来人禀道。 “嗯,知道了。” 陆彦朝点了点头,想着明日便要前往唐家,宫里的人过几日又要来到烟阳城,心里尚有许多事感到不安。 “派去寻那蓝华仙山的人可有了下落?” 他抬眸问管家。 管家茫然无比的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回道: “公子,我们这几年已经派出去好几波人了却一直未曾打探到关于蓝华仙山的任何消息,会不会是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此仙山?” “不可能。” 陆彦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至圣夫人服侍陛下多年,她曾亲耳听到陛下在托人寻那蓝华医仙的传人,蓝华医仙当年就隐居在此仙山,怎会有错?” 见公子满脸愠色,管家沉着脸不敢再吱声。 “去,再加派些人手,务必要尽早寻到仙山和其余六部医经的下落。” 陆彦朝仍未有放弃的打算,誓要做成干娘交代的事情。 管家应声出门,刚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来,迟疑着说道: “公子,老奴听大管家说,二爷这两日从西苑的银库里支了二十万两银子,其中有十万两说是二少夫人每月的用度,还有十万两却是让吉甄捐给了玄都观。” “这夫妇二人。” 陆彦朝满是讥讽的笑了起来:“我那二婶整日里没个正形活得迷迷糊糊,许是被那玄都观哪个小白脸骗了才想着去此处上香,可二叔该是个明白人,怎会将银子捐给这种不入流的乡野道观?” 听是从西苑银库提的银子,又黑下脸来吩咐道: “我这二叔虽说平庸,可这些年的确是将陆家打理得井井有条,颇有苦劳,那西苑银库本也是祖父在世时赏给他的私物,往后不许再过问西苑银库的事。” 管家连忙应是,若不是大夫人叮嘱他哪想招惹那活阎罗。 如今有了公子的吩咐,他自可心安理得的不理会,放心的出了书房去安排事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27章 刺客 在玄都观歇息了一夜,天刚大亮,曲云初便收拾好百宝箱,匆匆出了门,只叮嘱可颜带着陆家人直接赶往曲家村去。 走出道观,在九云山上鸟瞰山下,处处是绵延起伏的群山,看不到尽头。 再抬眼看那曲家村方向,她蓦的皱了皱眉。 只见空中乌云弥漫,云层中竟惊现双目炯炯的鬼头。 “糟糕,鬼头星云乃大凶之兆。” 昨夜的事后,她如今最是惦记的不过娘亲和阿阿,又掐指算了算,曲家村这几日怕是会有血光之灾。 她真想立刻飞到曲家村去,陪在娘亲和阿阿身旁。 念及此处,她灵机一动,连忙拿出玉笛,照着记忆里的尺谱吹响了乐音。 果不其然,旋律刚出,那群纸鹤就整整齐齐的飞了过来。 她欣喜的坐上仙鹤绝尘而去。 闻听到动静的鸿祯立刻赶了出来,看着早已飞走的仙鹤,顿时心痛不已。 “我的鹤,我的鹤呀。” “多谢师父赠鹤。” 曲云初在云端里瞧见了牛鼻子老道的身影,笑盈盈的拿着玉笛同他挥了挥手。 鸿祯无奈摇头:“这臭丫头真是越发的厚颜无耻,也不知跟谁学的,送了她一份大礼,她竟还惦记着我这群微不足道的宠物。” 一旁的长清观主听着直翻白眼,就差直说“除了你这老不死的还能跟谁学?” 自打他来到观中这些年,白吃白喝白住也就罢了,还带个累赘入观,说是要将玄都观发扬光大,但肉眼可见的是玄都观已愈发衰落。 看着云层中远去的身影,长清却是欣慰的抚了抚长须。 “长清,我与你说话呢,你没听见?” 鸿祯等了许久没等来回应,侧目瞥了眼观主。 “回禀师叔祖,我倒是觉得云初小师叔挺好的呀。” 长清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回了句。 若不是小师叔的妙手,陆家哪会送来万金香火,不仅让全观上下有了活路,还有银子替老祖重塑金身。 鸿祯知他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接了陆家的功德钱骨头便软了,一边叹气又一边没好气的摇头。 “真是世风日下。” 还好昨夜没接那万两银,否则还不得让长清把那孽徒给吹上天了。 长清是个不甘落寞的,昨夜得了这丰厚的功德银子能为老祖重铸金身,他如今正信心大涨,一心想要光复玄门往日荣光。 “师叔祖,当今陛下颇有遵从玄门的势头,要我说,眼下就该去嘉兰寺迎回师叔伯,也让小师叔多去京都走动……” 哪知长清试探的话还未说完,鸿祯一个凌厉的眼神就横扫过来: “怎么,你也想让云初去为大月朝窥探国运?” 长清吓得一怔,害怕的低下头去。 “老祖血淋淋的教训就摆在那里,如今的朝廷更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清明。” 鸿祯喟叹一声:“要我说当年老祖也是糊涂,换作是我,那必定得违心奉承,自该说前朝的江山国运大昌,可绵延千年万年,哪会只有五百年。” “可出家人不打诳语啊。” 长清接了句。 但想到蓝华一脉的本事,先前的念头又弱了许多。 的确如师叔祖所言,眼下各方势力都在寻找蓝华一脉的传人,其中的心思怕是细思极恐。 他虽身在九云山,却也知晓些朝堂之事,当今皇帝重用宦官,偏信他那乳母,这对于国运来说并非好事。 “如今我倒是明白了师叔祖的苦心,难怪那日你算出小师叔的劫难,却并未前去提醒。” 长清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原来师叔祖是想让小师叔来个金蝉脱壳,彻底的摆脱世人的猜忌。” “只可惜咱们蓝华一脉生来便肩负天命,她终究不能独善其身。” 鸿祯半眯着眼,视线不由得转向了嘉兰寺的方向。 …… 天色渐明,日头尚未升起。 牛婶昨夜辗转反侧了一夜都未曾闭上过双眼,想着昨日的事情,她仍是难以心安。 从床底下搜出曲六叔留下的那几锭金光灿灿的黄金,爱不释手的抚摸了许久,随后又拿出曲云初给的三张符纸,迟疑着起身走向女儿的房间。 见儿子还趴在小丫的床头,她心里又酸又暖。 如今当家的生死未卜,好在儿子是个知冷知热的懂事孩子。 昨夜小丫想她阿爹,儿子自己个儿在这边陪了她一整夜,却没让自己操半点心。 回想着沈家娘子那番话,她现下最大的念头便是要保住这对子女。 至于那口子,他自己做下这等亏良心之事,自该由他自己去承受因果报应。 想到此,她满眼欣慰的走上前去,正想拉床被子替儿子盖上。 可手刚触碰到锦被,却见角落里一柄明晃晃的利刃猛的刺了过来。 她活这身年纪,哪里见过这阵仗,目瞪口呆的直接看傻了眼。 瞪大的眼珠中赫然映出两道黑衣人的身影。 眼见着利刃已至眼前,忽然房顶轰然坍塌,厚厚的积雪和茅草径直砸在了那名刺客身上。 坍塌声惊醒了儿子,他毫不犹豫奋力抱起小丫,推着牛婶就往外面冲。 “阿冕,我的金子。” 牛婶反应过来,又想折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阿娘还想着这些。” 曲冕推着娘亲飞快往外跑。 刚跑出屋 “轰隆。” 一声巨响,房屋直接坍塌了半边。 牛婶只感手里一阵发烫,她低头去看,见三张符纸已燃烧起来。 她忙丢掉符纸,三道符纸在眼前顷刻化为灰烬。 “阿娘,那是什么?” 曲冕一脸困惑。 牛婶看着毁掉的房屋,泪眼迷离。 “那是你们的命啊。” 她双手合十不停忏悔,悔不该昨日那般对待沈娘子。 再想着方才那惊险一幕,若不是这三道符纸,恐怕自己身上早已被戳出了窟窿。 两个孩子也…… 曲小丫被惊醒,瞧着四下里,摸着惺忪的睡眼,懵懵懂懂的问道:“阿娘,大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家的房子怎么会塌了?” 闻到这边的动静,村民们也陆续赶来。 牛婶跑到里正旁边,摸着热泪,兴奋的喊道:“八叔,快,就在那房梁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牛婶跳起脚来,不耐烦道: “哎呀,你们忘了陆少夫人昨日讲的话啦,老六如今被人追杀,这些人不就是担心老六会坏事,又担心我们母子三人也知晓些事情想来灭口,抓住刺客不就知道是谁想害咱们曲家村了。” 村民们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操起家伙往那废弃中奔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28章 不想做陆少夫人 村民们在废墟里寻了片刻,果真寻出了两名黑衣人,其中一人早已气绝身亡,另一人被房梁砸中陷入了昏迷。 牛婶正热泪盈眶,抓着一双儿女暗自庆幸,忽见村口密密麻麻的人影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那……那好像是陆家的人。” 牛婶狐疑着说道。 里正转过身去,认出是陆府的大管家,赶忙迎了上去,卑躬屈膝的抱拳作礼: “哎呀,陆大管家,这大冷天的您老人家怎么突然驾临本村了,有事差个小哥过来知会一声,老朽亲自过去便是。” 陆管家冷着脸,直接朝身后的家丁们挥手:“搜,给我挨家挨户的搜,发现哪家敢私藏雪蛤膏给我往死里打。”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并非官府,连搜查的牌票都没有,凭什么私闯民宅?” 曲冕果敢的上前,率先伸手拦住上前的陆府家丁。 “官府?牌票?那都算个屁。” 陆管家蔑视了眼上前来的愣头青,冷笑着摇头:“小子,我念你年幼不与你计较,快些让开。” 随后便让小厮们将人推开。 牛婶赶忙拦住愤懑无比仍要上前理论的儿子。 也的确如管家所言,在陆家人眼里官府算个什么。 这年头,莫说陆家,只要能沾上皇商的名头,就连达官显贵到了他们面前也得低了头。 这檀州城大小官员,就连前任知府唐顺见到陆家人也是点头哈腰的,平常人谁得罪得起。 进入曲家村口子上便是曲琮的家,陆家家丁一个个直挺挺首当其冲的直接往着屋子里冲。 “陆管家,那屋里就是个刚没了丈夫的寡妇,昨日才产子,这么多人进去怕是会惊扰到孩子和产妇。” 里正追着陆管家祈求道:“那柳氏本就是个病秧子,身子眼下弱得很,还请陆管家通融通融,我们已经抓到了两名刺客,只要审审就能知道是谁想害咱们曲家村。” “抓到刺客啦?” 陆管家睨他一眼,恶狠狠道:“那是你们的事,与陆家有何干系?” 话落,声音凌厉的朝着小厮们大喊一声:“进去搜。” “你们不许胡来。” 曲阿阿与母亲卫氏也闻讯赶来。 小豆丁展开双臂直接拦在了门口。 “谁家的孩子如此不知死活,还不快给我拖走。” 陆管家大喝一声,两名小厮便上前抓人。 “你们不许进去打搅我阿四姐姐。” 曲阿阿又抓又挠,卫氏也在一旁苦苦相劝:“四娘刚嫁进曲家村,断不会私藏什么雪蛤膏,还请诸位莫要去为难一个弱女子。” 家丁们气急,一手将卫氏推了出去,又狠狠一脚将曲阿阿踹进了雪地里。 这可吓坏了牛婶母子三人,曲冕去雪地里抱起小豆丁,牛婶和小丫则去搀扶起卫氏。 眼见着陆家的家丁冲入房里,妇人婴儿的哭声交织在一起传了出来,曲阿阿心痛不已挣扎着要从曲冕怀里下来。 “你们这群大恶人,你们一定不得好死。” 听着这稚嫩的叫骂声,陆管家心头已然生了火。 他掌管陆家事物这么些年,深知御人之道,无论何时何地,想要得到他人尊重就必须保持足够的威严。 正如彦朝少爷所说,二爷就是太仁慈了,否则也不至于有人敢陷害他。 他但凡再狠厉些,陆家村的人都不至于敢将雪蛤膏偷卖出去。 今日,就得再给他们些颜色瞧瞧。 从一名护院手里拿了把刀过来,他缓缓走向曲冕,狠狠一把推开他,目光阴狠毒辣的直勾勾视向曲阿阿: “小孩子要是教不好,长大后最是惹人厌。” 话落,双手转动着刀柄,不停邪笑:“既然你说我是大恶人,那我让你好好见见世面。” 眼见着那刀柄已然贴到小豆丁脸上,众人看得瞠目结舌,卫氏吓得更是直接跪了下去,抽泣着正想苦求,忽然天空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女子嗓音。 “陆管家好大的威风,这是在陆家受了什么委屈,如今要拿一个小孩子出气?” 众人抬头仰望,只见一群白鹤排成行从远处飞了过来。 待得能看清些,牛婶率先发现那仙鹤群中有一人影,失声喊道:“是陆少夫人。” 也才一日光景,在村民们心中,那个让大家厌弃的女人如同救世主一般直接成了所有人最后的救命稻草,纷纷呐喊道:“陆少夫人。” “咳,我真不是陆少夫人,我是曲天师,普度众生的天师啊。” 隔着老远就看到这地下陆家的家丁往村民家里横冲直撞,曲云初实在觉得可耻。 最为致命的是,还得费尽心思去花掉他们搜刮来的巨额银钱。 再看了眼鹤阵里残缺的一角,她更为不满,急急忙忙御笛收了鹤阵,降落入人群中。 陆管家虽是不喜这少夫人,可二爷自始自终都没有与她划清界限,如今还给她每月十万两银子的花销,这样的宠溺,怕是宫里的贵人也赶不上。 更别提她还与新任家主有情愫。 忙不迭放下手里的刀,恭敬的迎上前去,唤道:“二少夫人,您不是去玄都观上香了,怎生大清早的来了曲家村?” 又瞥了眼悬在空中那些仙鹤,竟然都是用纸叠成的,更加茫然的蹙起了眉头: “哎哟,玄都观里可真是些邪道士,这都弄的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少夫人您可不能轻信他们的话,哪有活人用纸鹤的道理,万一摔坏了身子他们可担待不起。” 曲云初并未急着理会他的话,先是不紧不慢的上前将卫氏搀扶了起来。 之后拿出帕子替曲阿阿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将她抱还给了卫氏。 瞧小豆丁哭得惨兮兮的,曲云初笑着宽慰道:“别害怕,有我在,他们不敢再欺负你。” 曲阿阿眨闪着小眼珠子,却将目光看向了屋子里面。 闻听着屋中传出的惨烈哭声,牛婶忙不迭上前请求道:“陆少夫人,求您救救四娘吧。” 曲云初扭身,大步流星的走进内屋去看,只见柳四娘衣衫褴褛的躺在床上,刚出生的婴儿被掷在很远的角落,几名小厮正猥琐的拉扯着柳四娘身上仅剩的一层薄衫。 这一幕看得曲云初甚为揪心,恼羞成怒的吼道:“住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29章 塌天之祸 “二……二少夫人。” 瞧着她那凌厉的眼神,小厮们一个个都慌了神。 “你们在做什么?” 曲云初杏眼一瞪:“一群大男人光天化日的欺凌孤儿寡母,也不怕坏了陆家的名声。” 陆管家进来看到床上的一幕,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本也只是件见怪不怪的小事,却让少夫人撞了个正着,实在是叫人有苦难言。 他蹙眉向小厮们挥了挥手,待得都退了出去,这才讪讪的上前圆说道:“少夫人,这曲家村尽是些刁民,您不该来此地的。” 话落,又刻意加重语气强调了句:“宫里的贵使这两日就到烟阳城了,进贡给宫里的雪蛤膏却足足少了两百盒,此事没法交代,孙少爷特意让小的们前来曲家村索要。” 睨了她一眼,陆管家小心翼翼的补说道:“这事二爷也是知道的。” “二爷和孙少爷是让你们来追回雪蛤膏还是欺压百姓?” 曲云初一句话却将大管家问住了。 “还不快滚出去。” 曲云初大喝一声,陆管家也不敢再硬来,紧咬着牙关折身走了出去。 曲云初这才上前抱起地上的婴儿,交还给柳四娘。 柳四娘一边接过婴儿安抚一边向后闪躲。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柳四娘惧怕的问道:“你……你是陆家的少夫人?” “噢,好像他们……都这样叫的。” 曲云初一脸苦意的抿了抿唇。 牛婶和卫氏带着曲阿阿也冲了进来。 看到屋内僵持的情形,牛婶立马上前解释道:“四娘,少夫人和他们不一样,你莫要误会她,是她救了咱们村里人。” 柳四娘却愣愣的看着曲云初,俨然不知所措。 她那狠心的夫君杀了自己的琮哥,她却又救下自己母子,这算怎么回事。 实在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真不知道是该恨她还是该谢她。 “阿四姐姐。” 曲阿阿上前先是看了眼她怀里的婴儿,又抬眸看向她,小小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与祈求。 她打心底里觉得这位陆少夫人并不坏,所以同样不希望阿四姐姐误会她。 “这位大姐姐说会帮我们一起对付那大恶人,她肯定与外面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小豆丁很笃定的说道。 柳四娘自是不会信这话,无非是哄骗小孩子而已。 曲云初平吸了口气,紧接着又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她一个玄门中人,这个少夫人的身份对她来说本也是假的,自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 她既不可能向着陆文谦,也不可能为讨好柳四娘和曲家村村民而与他们同仇敌忾。 习惯性的捻了捻手指,曲云初很中肯的说道: “曲家村的事情发展到今日这个份上,大家也怨不得谁,凡事都有个因果,那曲六叔与人狼狈为奸企图昧走陆家进贡入宫的贡品,曲琮却知而不报,这放在哪朝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听着这话,柳四娘瞬间回想起了曲琮出事前那几日的反常行为,他拿回好几锭金子交给了自己。 当时她便觉得不对劲,如今想来,怕是他早就知晓了曲六叔的事情。 曲云初又道:“你若想去找陆二爷寻仇,我自是不会拦着,不过有句话我得奉劝你,曲琮所做的这一切皆是为了你们母子能好好的活着,你若一意孤行,只会辜负他的一番苦心。” 柳四娘陷入了沉思。 凭着她的本事如何对付得了陆家二爷。 而曲云初说完这番话,已径直转过身走了出去。 牛婶也赶紧追了出去,追在她身后不停道谢: “全赖昨日少夫人那三道符纸才使得我们母子三人逃过一劫,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感激少夫人,待得拙夫回来我定会与他多备些厚礼答谢少夫人。” “也并非我的功劳,你若真是心诚,就去九云山的玄都观多捐些香火,答谢那蓝华老祖对你们的庇护。” 曲云初幽幽笑道:“所谓不义之财不可取,若是曲六叔回来,牛婶还得将这番忠告告诉他才是。” “一定,一定。” 牛婶自是明白她这番话的深意。 自己家那口子贪了幕后之人九千两银子,不仅亏待了村里人,还险些让自己一家和全村老幼都背上了杀身之祸。 花如此重金夺雪蛤膏,可见这背后势力的目的不简单。 只怕他们是想要对付陆家,自家那口子贪那笔银子却被人当了枪使。 想到这里,她又担心的问曲云初:“少夫人,我家那口子还能平安回来吗?” “这实在难说。” 曲云初冷笑道:“曲六叔若能懂得悬崖勒马许是还有一线生机,可仍要执迷不悟,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话落,便扭头看向屋外的众人。 陆管家惴惴不安的迎上前来,蹙眉道:“二少夫人,过几日宫里该来人了,可进贡的雪蛤膏还足足差了两百盒,今日若是不能寻到雪蛤膏,老奴回去没法交代。” “即便你今日将曲家村全村老幼都杀个干净,也凑不来这些雪蛤膏。” 曲云初睨了眼村民们押解着的刺客,说道:“不妨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去问问那位小哥,想来他是能给你答案的。” “他?” 陆管家迟疑着过去将那昏过去的刺客重重踢了几脚,疼得那人直接醒了过来。 “说说吧,谁派你们前来的?” 陆管家嗤笑一声,一脸的鄙夷。 这檀州城里竟还有人敢和陆家抢东西,他倒真想知道后面是何方高人。 那刺客哪曾想到竟会这样失手。 杀个妇人和两个小孩本是易如反掌的事,却让房梁给砸晕了,落得个一死一伤,真真的遇上了塌天之祸。 可忠人之事总归是要讲究职业操守的,即便行刺失败也不能出卖主家。 刺客一咬牙,选择了坚定的摇头。 “嘿,嘴还挺硬。” 陆管家当即唤来几名小厮,吩咐道:“给我拖到雪地里一刀一刀的剐,直到他开口为止。” “咳,何必折腾人。” 曲云初本想省些口舌,见这刺客不肯老实交代,她只好直言:“是同为四大皇商的韩家。” “韩颖?” 陆管家满是嘲讽的笑了起来:“那鼠辈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30章 兴师问罪 陆管家哪肯相信,质疑着问道:“少夫人,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那韩颖平日里对二爷最为恭顺,他哪有这个胆子抢陆家的东西。” “是吗?” 曲云初也幽幽的笑了起来:“那你说陆府上下个个都惧怕二爷,为何会有人暗地里害他?还险些要了他性命。” 陆管家顿时语塞。 看样子少夫人是要护着曲家村这些刁民了,他可不想与她直接起了冲突,免得惹来一身晦气。 目光微沉着朝小厮们挥了挥手:“即刻去韩家。” 又装得恭敬无比的向曲云初拱手作了作礼,这才带人离去。 眼见着陆家人带着两名刺客消失在村口,里正和村民们这才松了口气。 卫氏倒不知陆少夫人为何这般热心的帮助村里人,到她跟前小声问道: “少夫人,那韩家虽不比陆家,但也毕竟是百年皇商,你将祸水引到韩家身上,到时若是查不出个究竟,只怕你也会跟着受连累的。” “不妨事。” 曲云初气定神闲的回道。 既然知晓是韩家所为,纵然是寻不到曲六叔也总有法子找到那两百盒雪蛤膏。 看着卫氏有些憔悴的面容,她实在有些心疼。 “阿娘……” 尚未出声,她赶紧改了口:“卫夫人该牢记我昨日那番话,莫要太过心伤,与阿阿好好生活下去,往后若是有何困难直接到陆府寻我。” “多谢陆少夫人了。” 卫氏客气的福了福身:“我定会牢记少夫人的叮嘱。” 想着她往日里都唤自己先初,可如今自己已然回不到之前的身份,感慨之余便与她说道: “往日在家母亲都唤我乳名知意,我见卫夫人甚是亲近,总会想到我那娘亲,卫夫人若是不介意便同样唤我一声知意吧?” 卫氏哪敢造次,可瞧着她近乎恳切的眼神,只好僵着头皮唤了声“知意小姐”。 曲云初听得哭笑不得。 自己这娘亲果然还是那谨慎的性子。 她强作微笑点了点头,随即弯下身去看曲阿阿,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蛋,温声道: “要记得大姐姐昨日与你交代的话,往后遇事也不可强出头。” 今日若不是自己赶来及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曲阿阿知她是要回陆家,心里已有些不舍。 “大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那大恶人?” 她今日阻拦了陆家人搜村,回去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要是不喜欢陆家,可以留在我们家,我和阿娘还有村里人会保护你。” 曲阿阿很认真的说道。 小豆丁这话让曲云初听得又想笑又想哭。 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顶:“我是陆家的少夫人,我怎能不回去。” 而且,她还得尽快赶回去。 陆彦朝仍在差人搜寻那两百盒雪蛤膏,可见韩颖夺去的雪蛤膏并未入宫,只怕还藏在烟阳城。 若不能尽快寻出,让韩颖转移了地方,自己还真是成了那空口无凭诬陷好人的奸邪之辈。 瞧可颜带着吉甄一行人已赶来了村里,她与村民们作别后便匆匆离开了曲家村。 坐回马车上,可颜不停打量着自家小姐,担心的说道: “小姐,奴婢方才过来时遇上了陆大管家,他说要赶往韩家,还说是你指认韩颖夺了陆家的雪蛤膏,这事咱可管不得,那韩颖平日里对姑爷唯唯诺诺的,甚是温顺,姑爷若是觉得你在从中挑拨,可不会放过小姐你的。” 曲云初却淡淡的笑了笑:“你家姑爷只是性情冷淡,却并非蠢人,他自是分辨得出善恶。” 往往越会阿谀奉承之辈心里的算计才会更加阴毒,让人防不胜防。 主仆二人又在车厢内闲谈了几句,也才刚出村没几里路,马车却骤然停了下来。 “发生了何事?” 可颜忙探出头去问。 吉甄凑过来小心翼翼的作答:“少夫人,是侍郎大人。” “唐顺?” 曲云初也探出头去看了眼前方,果见唐顺骑着高头大马,带了几名随从阻住了去路。 “知意,你给我滚出来。” 曲云初尚未开口,外面就传来了一道凌厉粗狂的吼声。 吉甄猜到岳丈爷是来寻少夫人的晦气,朝着马车里小声嘀咕道: “少夫人,你若是不想见侍郎大人,小的可以帮你打发了。” “咳,那如何使得。” 曲云初冷笑一声:“从理论上来说,他的确是你家二爷的岳丈,如今也是孙少爷的岳丈。” 嗨,这关系扯起来当真是有些复杂。 “咱们不好怠慢。” 曲云初径直走出马车,向着前方青葱大马上那道高大身影走了过去,并未让可颜和吉甄随行。 眺眼望去,那唐顺生得体阔腰圆,一脸的福相,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却能得上天如此厚爱,果真是天道不公得很。 曲云初上前礼貌性的向马背上的人影福了福身:“见过侍郎大人。” 唐顺浓眉微蹙着瞪她一眼,纵身跃下马来,并未急着答话,转而向旁边的山道边走了过去。 随后双手握着马鞭背在身后,抬头仰望着苍穹。 曲云初漫步到得他身边,唐顺这才扭过头来,冷声笑道: “陆少夫人还真是让老夫好找,老夫从玄都观一直追到曲家村,再追到这荒郊野岭的才将人给寻到。” 言语中尽是责备之意。 “哎哟,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我要是有那未卜先知的能力,定会乖乖的等在陆家等着侍郎大人。” 曲云初故意阴阳他一句,唐顺立时露出一脸的不满:“你别和我耍嘴皮子,我问你,你既做了文谦的娘子,为何又去拦你妹妹的花轿?” 这事,她虽然觉得干得漂亮,可她真想说不是她干的。 见她理亏,唐顺更为恼羞成怒:“听说你还当着彦朝的面掌掴了你的妹妹?” “妹妹?” 曲云初故意装糊涂:“侍郎大人说话让人好生听不懂,我沈家就我一个孤女,我哪来的妹妹?”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唐顺厉声道:“休要与我装蒜,你以为你在陆家做的桩桩丑事我不清楚?幼宁这才刚入府,你不仅拦她花轿,让她在彦朝面前难堪,前日里竟又逼着她在陆家长辈面前向你下跪敬茶,你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侍郎大人可真是会冤枉好人。” 曲云初幽幽冷笑:“令千金才实在是不成体统得很,我身为陆府长房的二少夫人,她是孙辈的新媳,向我这做婶婶的下跪敬茶有何不妥? 刚嫁进门的新妇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得,我替侍郎大人教会她尊卑礼仪侍郎大人应该心存感激才是,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对侍郎大人的官声可是大大的不益呀。” “你……” 唐顺气得不轻,语塞许久才冷着脸说道: “你一口一个规矩,难道在为父面前就是这样作礼的?” “唐侍郎莫要说笑。” 曲云初慢条不吝的回道:“我自小生在沈家,从未进过唐家的门,那唐家的族谱里也寻不到我的名字,侍郎大人在我面前称这声‘为父’真是大大的不妥,我对侍郎大人也并无半分不敬,哪有不合礼法之处。” 话落,又朝他福了福身:“若侍郎大人没有别的事,我便告辞了。” 唐顺见她已然转身,心里倍感窝火,可实在寻不到半句言辞再来反驳她,也只能放任她离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31章 测字寻宝 别了唐顺,曲云初头也不回的坐回了马车。 可颜惴惴不安的瞧了眼那边沉着脸的唐顺,也赶紧坐上马车,看着一脸平静的曲云初,忙不迭问道:“小姐,侍郎大人可有为难你?” 曲云初只是淡然一笑,便吩咐吉甄重新启程。 她也不指着唐家过日子,唐顺能拿什么来为难自己。 反倒是陆家那疯批,出手就给了自己每月十万两银子的花销,还必须得花个干净,这才是真真的为难人。 而且,自己前往玄都观,他竟连香油钱都提前捐了,明摆着是等着找自己的茬。 想到这里,她又吩咐吉甄加快了速度,火速的赶回陆家。 刚到陆府的正门,曲云初还未下马车,便见一群人也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定眼一看,那为首的正是陆大管家和韩颖。 韩颖生得白白胖胖,走起路来如同肥鸭子一般,看到少夫人下来的身影,只是轻瞪了眼她,连忙加快了脚步抢先入了府。 曲云初悠哉惬意的跟了进去,才到得凤雅阁的院门前,就见韩颖迈着小短腿委屈巴巴的冲了进去,嘴里高喊道: “二爷,二爷呀,我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少夫人平白无故的冤枉人,非说是我夺了陆家进贡给宫里的雪蛤膏,我的为人二爷最是清楚,就算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坏二爷的事啊。” 曲云初听着与陆管家面面相觑一眼,齐齐走进了内院。 院里的积雪已被下人们清扫干净,陆文谦端坐在轮椅上,腿上披了件花绒毯子,手里握着暖炉,正欣赏着院里盛开的腊梅。 听到韩颖的诉苦,他这才缓缓扭过头去,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入院的曲云初。 “夫人这香上得还真是大有来头。” 陆文谦似笑非笑:“莫非那玄都观供着的祖师爷连此事都给夫人指明了方向?又或者说蓝华老祖的金身塑在了曲家村?” 言外之意就是觉得她多管闲事。 去趟玄都观还能惹出这许多事来。 曲云初自是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可这事她不得不管。 娘亲和阿阿皆在村子里,她不能由着陆家人对曲家村赶尽杀绝。 “要说还得是二爷呀,真是聪明,不愧是叱咤檀州的人物,连那蓝华老祖的心思都猜得透透的。” 曲云初笑道:“想来是老祖感念二爷心诚,花了那么多银子替他重塑金身,不忍看着二人被奸人蒙蔽,故而才托梦于我给陆家指点迷津。” “真是没脸没皮。” 陆文谦无奈的摇了摇头。 之前虽说行事没个分寸可好歹算是大家闺秀出身,如今这副做派全然跟个混江湖的神棍似的。 哪里有半点陆府少夫人的仪容风貌。 “陆沈氏,你休要在我面前故弄玄虚。” 陆文谦满眼嫌弃的白了她一眼。 陆大管家也不可理喻的摇了摇头:“少夫人,蓝华老祖都销声匿迹数百年了,他如何向你托梦,又如何为咱们陆家指点迷津?” 韩颖来的路上还以为少夫人是拿住了自己的把柄所以才让大管家去府上问罪,此时一听真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这何止是故弄玄虚,分明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在戏弄人。 想来这妇人是养尊处优惯了,闲得没事干,又嫉恨自己先前在二爷面前揭发过她与陆彦朝的苟且之事,存心恶心自己。 “少夫人啦,你怕是去了趟曲家村受人蛊惑了,我与二爷情同手足,向来唯二爷马首是瞻,绝不可能做出背叛他的事情来。” 韩颖心里再无顾忌,信誓旦旦的说道:“往日的事情我的确是多有得罪,可事关少夫人的清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少夫人失节,故而才在二爷面前多了几句嘴,可你也不能因为此事信口开河的冤枉好人呀。” 小心翼翼的察视了眼陆文谦的脸色,韩颖又接着道: “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呀,关乎陆、韩两家上百年的情谊,眼下四大皇商之间可谓是尔虞我诈,一直有人在挑拨我陆韩两家的关系,少夫人此举正中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下怀呀。” 曲云初倒是忘了他与原身之间的过节。 说起来原身嫁进陆家虽心有不甘,可也没有真的和陆彦朝发生苟且之事,正是韩颖屡次煽风点火,才使得夫妇二人的关系越发僵硬。 他此时又搬出韩陆两家的情谊,说得大义凛然的,自己若没点拿他的本事怕真要被糊弄过去了。 “韩老爷这话说得倒是很中肯。” 曲云初细细打量着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如今的四大皇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得的确很厉害,简直叫人防不胜防。” 观此人面向,唇薄口尖,鼻子肥厚耳朵小,下巴扁平眉头逆生,看人时眼神总是飘忽不定,充满狡诈,俨然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这种人向来两面三刀,爱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 而且,报复性极重。 同为皇商,却整日里甘愿围着个小辈像只狗一样打转,如此能够忍辱负重的圆滑之辈又岂会甘居人下。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韩家祖上是靠着圈地发家的,可后来朝廷下令,禁止了官绅圈占百姓土地,韩家险些因此家破人亡, 好在韩老太爷搭上了陆老爷这棵大树,摇身一变成了专替宫里和达官显贵家运送花卉果蔬的大户,最让韩家引以为傲的则是为朝廷修建殿堂庙宇,如今的檀州城大大小小的官衙哪处不是韩家建成的。” 话到这里,曲云初却是吟吟一笑:“听说当今天子崇信方士,准备在宫里建造一座皇观,这督造之人正是韩家呀。” 听她提及祖上荣光,韩颖脸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少夫人对我韩家之事了解颇深,却不知这些事与曲家村的雪蛤膏有何关联?” “关联自然是有的,韩老爷何必着急,且听我一一道来。” 曲云初说道:“韩老爷不惑之年时曾举办过一次盛大的生辰宴,我记得那时正值阳春三月,韩老爷又是庚午年生人,日主天干为土,妥妥的土命,平生喜木, 而韩老爷单名一个‘颖’字,颖为木,寓意出类拔萃,想来是令尊大人寄予了厚望,希望韩老爷能够将家业发扬光大。” “少夫人这趟玄都观倒是没有白去,竟学会了替人相命。” 韩颖嘴角微微上扬着,满是讥讽的笑意:“难不成少夫人今日煞费苦心就是为了替我批上一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32章 他就爱喝剩下的 “方才不过都是闲谈罢了。” 曲云初将目光转向脸色愈发阴沉的陆文谦。 “自打曲家村那两百盒雪蛤膏丢失以来,陆家联合官府对整个檀州各处路口盘查甚严,可二爷怕是忘了,我先前提到一桩事。” 曲云初提醒道。 陆文谦似有所觉,目色渐转幽深,缓缓落向韩颖。 陆大管家蹙着眉头,开口道:“再过一月就是年节,韩家会向宫里运送花卉果蔬,若是将雪蛤膏藏进运送这些贡品的官船里必不会有人察觉,可直抵京都。” “嗯,这的确是个掩人耳目的好法子。” 曲云初笑道:“不过我觉着韩老爷还有更为高明的法子。” “什么法子?” 陆大管家赶忙追问。 “花卉果蔬虽也是运抵京都,可皆是些易坏之物,途中免不得需要人呵护打理,而且到了京都也并非直接运入宫中,到了码头就会分发给各家达官显贵,如此可就难以做到万无一失了。” 曲云初慢悠悠的瞥向韩颖:“倒是年关后即将运入京中的木材,那可是直抵宫中内务府,有天子的御批,中途无人敢盘查,这才是掩人耳目的好法子,藏几百盒雪蛤膏不至于是什么难事吧?” “少夫人休要信口开河。” 韩颖忙不迭解释道:“运抵宫中的木料尚未置办妥当,还未装船我如何夹带雪蛤膏进去?” 事到此处,也不容曲云初继续揣测,陆文谦便已有所顿悟,不假思索的对吉甄吩咐道:“立刻去搜查韩家在烟阳城的几处木料场地。” 吉甄心领神会,立刻应声而去。 韩家在烟阳城的木料场也就那两三处,一搜便知。 韩颖彻底慌了神,故作镇定的解释道:“二爷,你可莫听少夫人胡说八道呀......” “陆管家,看好韩大当家的,若是让他离开这院子半步,我拿你试问。” 陆文谦怒喝一声,哪还有心思再听韩颖辩解,推着轮椅就入了屋。 可颜却有些担心,凑在曲云初耳根前小声嘀咕道:“小姐,那些丢失的雪蛤膏果真会藏在韩家的木料场?” 此事,曲云初自是笃定。 曲琮留恋人世无非就是担心柳四娘和他刚出生的孩儿受连累,虽然他并不清楚雪蛤膏究竟藏于何处,不过就着一个人的生平喜好,这点她大致还是能够断定的。 韩颖想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又怎会在最后环节不做周密的思量。 她径直转身回了内院的小阁楼里。 可颜去外院添了些银骨炭回来加旺了炭火,又亲自做了些暖身的羹汤端进阁楼里。 曲云初连喝了两碗,对这小丫头的厨艺甚是认可,瞧着桌上未喝完的半锅汤,她有些恋恋不舍的摸了摸鼓起的肚腩,随即吩咐道: “将剩下的端去给姑爷喝吧。” “啊?” 可颜一愣,难为情的说道:“小姐,可这些都是你喝剩下的呀。” “咳,你是不了解你家姑爷,他呀就爱喝我剩下的。” 横竖刚做好的也得要自己试毒,这不正好。 压低了些声音,曲云初笑眯眯的叮嘱道:“你呀就告诉姑爷,说这汤我已经替他尝过了,味道不错。” 说完,半推半就的就将可颜送出了门。 可颜端着羹汤蹑手蹑脚的进入陆文谦的房间,还未入门,就听到一声凌厉的呵斥。 “谁允许你擅闯我的房间?” “姑......姑爷,小姐见......见你一直未用膳,特意吩咐奴婢送了些羹汤来。” 可颜唯唯诺诺的又将曲云初的话复述了一遍,陆文谦这才让她入了屋子。 看着桌上已见底的羹汤,陆文谦眉头一皱:“有这样试喝的?” 可颜吓得小心脏扑通乱跳,只得硬着头皮随意编撰了个理由敷衍: “小姐说怕这羹汤少喝了尝不出味道,所以就多喝了一碗。” 陆文谦冷笑着摇了摇头。 她那点小心思岂能瞒过自己。 可想着她今日不费吹灰之力就寻到了丢失的雪蛤膏下落,陆文谦并未计较,端了羹汤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喝了几口才低着头吩咐道:“往后先送到我房里来。” 可颜木讷的点了点头,僵在原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陆文谦狠狠睨她一眼,可颜吓得拔腿就跑。 陆文谦一边漫不经心的喝着汤,一边思量着自己这位夫人近来的变化,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倒是奇怪,她何时变得如此聪慧了?” 陆文谦一头雾水。 自己都未曾想到韩颖会打雪蛤膏的主意,这妇人不仅笃定是韩家所为,还有模有样的分析出了雪蛤膏藏匿点,若吉甄果真从木料场寻到了东西,还真得对这妇人刮目相看了。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吉甄带着下人们回到了院子。 两百余盒雪蛤膏整整齐齐的摆在了院子里。 曲云初听到动静,并未下楼,而是在这暖烘烘的暖炉边上打起了小盹。 一大早就赶到了曲家村,她实在困得厉害。 楼下,韩颖早已吓得双腿发麻,看着被吉甄推着轮椅出来的陆文谦,开始哀声请求道:“二爷,我不过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还请二爷原谅我这一次。” 说着,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来,塞进他怀里。 “这里是三十万两银票,还请二爷笑纳,晚些时候我再回府取五十万两过来,就当是替二爷孝敬宫里贵人的。” 陆文谦目色冰冷,拿着银票一张张往旁边的火盆里丢。 “韩颖,你说这银票要是化为灰烬可还有人用得?” 陆文谦嘴里冷不丁蹦出几个字,吓得韩颖更是头皮发麻。 “哎,死人倒是用得。” 陆大管家在旁边感慨了句:“就是不知韩大当家如此背信弃义,到了阴曹地府还能不能使上这白花花的银子。” “二爷,二爷饶命啊。” 韩颖心知陆文谦的性子,扭头看了眼一旁的雪蛤膏,支支吾吾道:“二爷该知是谁想要这批雪蛤膏。” 陆文谦笑而不语。 过了片刻才慢悠悠的摆手:“带下去,过些日子让他入宫去与宫里那位做个伴。” 眼见着陆管家差人将韩颖拖走,陆文谦回过神来注视着院里的雪蛤膏许久,忽然抬头看了眼阁楼。 “将送入宫里的雪蛤膏入库,剩下的......” 目光沉了沉,他嘴角抿出一抹浅笑:“送到少夫人房里。” 吉甄心里一喜,点头应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33章 醉死温柔乡 曲云初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一阵敲门声响起。 可颜轻压着步子先去开了门,见吉甄后面跟着的婢子手里都抱着精美的盒子。 她顿时露出惊讶的神情:“雪蛤膏?” 这东西即便是在陆府那也是极为稀罕的东西。 印象中,仅是在小姐送彦朝少爷《蓝华医经》时,他给过两盒给小姐。 吉甄脸上挂着笑意:“这些是二爷特意吩咐我送上来的。” “这么多都送给我家小姐了?” 可颜难以置信的确认道。 “嗯,当然。” 吉甄颔首:“若不是少夫人,哪里能寻回这批雪蛤膏,自然全是少夫人的功劳。” 可颜心里乐开了花,忙让婢女们将东西搬进屋内。 “轻点,轻点,少夫人还在睡觉呢。” “咦,少夫人怎么近来如此嗜睡?” 吉甄有些纳闷。 这点,可颜也想不通。 往常自家小姐可是最活泼的,有事没事的就喜欢在府上乱窜,总想去偶遇彦朝少爷。 最近的确像变了个人似的。 莫非她真的要痛改前非,与彦朝少爷彻底了断? 想到这,可颜心里更为欣喜,随口解释道:“怕是夫人前几日受了惊吓吧。” 听到这话,吉甄微微挑了挑眉。 虽然他以前不喜少夫人,可府上这些人趁着二爷病倒便将少夫人拉出来顶罪,这点却是让他感到不齿的。 “放心吧,有二爷在,往后不会有人再敢为难少夫人的。” 可颜皮笑肉不笑。 她可不信姑爷会护着小姐。 当着吉甄的面,她也不敢多说,等着婢女们放好了东西,送走吉甄又轻手轻脚的关好了房门。 回到内室里,正拿着一盒雪蛤膏反复打量,曲云初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 瞧着小丫头手里精致的盒子,甚觉熟悉。 “这是?” “小姐,姑爷差人将余下的雪蛤膏全部送到你房里来了。” “他如今变得如此上道了?” 曲云初也有些意外。 虽是身在玄门,但也知道雪蛤膏这东西极为难得。 贵不贵的且不说,主要是进贡给宫里用的,再多的银子也是有价无市,有着“软黄金”、“动物人参”的美誉,是集食、药、补为一体的珍贵滋补强壮佳品。 要是配着燕窝一道食用,那养颜效果可真真的是立竿见影。 咳,如今这小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还修什么苦逼的道。 “就让贫道醉死在这温柔乡里吧。” 也才念头刚起,屋外一道惊雷骤然响起,可颜先是吓得一怔。 “寒冬腊月的这两日为何总是打雷?” 可颜捏着下巴,一脸不解。 “嗨,那肯定是老天爷脑子有大病呗。” 曲云初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霹雳。 “小姐,可不能对上天不敬,会遭雷劈的。” 可颜连忙小声提醒。 曲云初却甚为不屑,心道:“这条路是你挑的嘛,偶像,怎么能有怨言。” 随后便笑眯眯的对可颜吩咐道:“快去用雪蛤膏和燕窝替我炖锅粥来,折腾了这两日我得好好补补。” 可颜应声而去。 曲云初在屋子里盘算着该如何支出这月的巨额赃款,却听陆珺莞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她刚起身去开了门,陆珺莞就已到了跟前。 这凤雅阁里也只有她可以不经允许敢横冲直撞了。 “本以为你要到观里住上几日,这才两日的功夫就赶了回来,还听陆管家说是你替府上寻回了丢失的雪蛤膏,知意,你可真是厉害。” 陆珺莞欣喜不已,拉着她的手就开始不停恭维。 “咳,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曲云初将陆三娘引进了屋,看了眼屋子里堆着的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几十盒雪蛤膏,吩咐道: “这些是送去宫里剩下的,你多拿些回去。” “二哥哥竟都给了你。” 陆珺莞心里一酸,可也盖不过夫妇二人重归于好的喜悦,连忙理了理情绪,回道: “既然是二哥哥赏给你的,你便留着吧。” “与我还这般客气。” 曲云初随手捡了几盒雪蛤膏就往她手里塞。 若是没有她,自己这条小命都没法保,几盒雪蛤膏自不会在意。 “我让可颜炖了燕窝雪蛤粥,待会儿一道用些你再回去。” “那我便不与你客气了。” 陆珺莞接了雪蛤膏,两人一道下楼。 路上,她压低了声音便迫不及待的问曲云初:“知意,你快与我说说,二哥哥那方面可有问题?” “那方面?” 曲云初一噎,立时反应过来,难为情的抬眼看了看阁楼。 陆珺莞这两日忙着照料母亲,并未听说二哥哥让她住在阁楼的事,失落的问道: “莫非你搬回来二哥哥就一直让你住在这里?” 曲云初巴不得一直住在阁楼里,赶忙解释道:“你二哥哥现在病体未愈,弱不经风的,也不便我去打搅。” “哎,那也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陆珺莞哀声叹了口气:“知意,二哥哥早晚会接纳你的,今日的事你也能看得出她心里有你。” 那疯批的心思,曲云初可懒得去猜,便随口应了句:“不委屈,不委屈,三娘就不必老替我们的事费心了。” 两人说着话,刚到凤雅阁的堂屋里,江云轻也笑嘻嘻的迎了上来,一改往日的嘴脸,讨好道: “二嫂这次可是为陆家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先前我还误会了二嫂,没想到二嫂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去了,也怪我眼皮子薄没见地。” 江云轻挑了挑眉:“我还说那玄都观是什么破地方,二嫂怎会如此糊涂的去那处上香。” “妹婿猜的没错,我呀就是去那破地方上香了。” 曲云初只需票眼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心里没憋什么好屁,也不顺着他,故意阴阳道:“而且呀,你那心高气傲的二舅哥还往那破地方捐了十万两的香油钱呢。” “十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江云轻心都在滴血,自己攒一辈子月俸也攒不到这个数呀。 真是个败家子。 他就差直接骂了出来。 可脸上还得装作毕恭毕敬的恭维:“还是兄长有见识啊,这不,刚捐了功德,咱陆家丢失的雪蛤膏就寻了回来,可见玄都观的确是处很灵验的地方,改日我也陪着夫人去拜拜。” 最后几字还刻意加重了语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34章 对付曲家村 陆珺莞如今对这赘婿是一点好脸色也不愿给。 二哥哥已经卸任家主,二嫂又向来与他不合,真不知他热脸贴冷屁股的跟来图个什么。 “谁要和你一起去拜了。” 陆珺莞不耐烦的撇开他伸来的双手。 “陆江氏,我告诉你,你没事就好好在府里待着,多往老夫人院里走动走动,照料好母亲,别整日里出去招惹是非。” “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 江云轻心里一肚子苦水没地倒。 自己在外拼死拼活可都是为了帮陆家打理生意,她却说自己是在外面鬼混,招惹是非,真是一点也看不到自己的苦劳啊。 强忍着心酸,他仍是笑脸相迎的跟在曲云初身后,趁陆珺莞交给婢女们雪蛤膏的闲隙,他忙不迭小声问道: “二嫂,听说兄长每月给了你十万两银子做花销,你快与我说说,你是如何讨他欢心的?也教教我呗?” 曲云初听得一噎。 原来他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看样子三娘平日里将你压迫得很紧呀?” 曲云初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他。 “咳,一言难尽,同为天涯沦落人,我心里的这份苦怕是也只有二嫂能够理会。” 江云轻小声叹了口气。 曲云初再定定的睨他一眼。 此人虽只是个赘婿,可面相却是极好的。 天仓饱满,一生易见贵人,能得至亲帮助而荫蔽终生。 鼻相又如截筒,山根隆起有肉,下巴圆润,耳垂肥厚,眉毛稜骨处的福堂骨同样圆润隆起,此面相之人在中年后运势颇佳,能够颐养纳福。 “妹婿不过是眼下稍显困顿,你只需静心克己,安守本份,假以时日必能财禄相随。” 本是一番虔诚的忠告,江云轻却不以为意,觉得她是在搪塞自己。 “二嫂何时搭上了这神棍的勾当。” 江云轻瘪嘴道:“静心克己,安守本份,这该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吧,果真是这天道不公,老实人活该受罪,只有离经叛道些才更能得到人的尊重。” 话落,气匆匆的扭头就冲了出去。 “陆江氏。” 陆珺莞这才交代婢子们收好东西,便瞧见自家赘婿冲出了门,心里一阵窝火。 “吃枪药了吧这是。” 愤懑的呛了句,她又满脸笑意的上前拉住曲云初,说道:“别理会他。” 陆家人瞧不上这赘婿是历朝历代传承的思想所致,可在曲云初眼里向来众生平等,她并不想刻意小瞧此人。 倒也如他所说,同为天涯沦落人,她能够理解这赘婿的心思,无非是想让日子过得送快些。 毕竟是老夫人江芮做的主,即便陆珺莞再不喜,怕是她也只能顺应天意。 而且她自己也并未反抗。 “三娘,有些话我倒是想与你说说。” 曲云初劝道:“你既然决意和妹婿好生过日子,就该与他相敬如宾,这男人嘛该给的体面还是得给,切莫因自己的过错让人家心里生了怨。” 听到这话,陆珺莞也意识到自己平日里待他太过苛刻了些。 招赘一事当初本也是自己的意愿,就是人选没由自己做主,她一直心里有些怨言。 如今再仔细回想,陆江氏自入府这两年的确是矜矜业业,帮着陆家打理生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反倒是自己亏待了他。 “咳,他是不是向你抱怨银子的事了。” 陆珺莞讪讪的笑道:“我也是年前听说檀州城有位大家小姐,家里招的赘婿拿着府上的银子到外面偷养外室,故而今年才对他苛刻了些。” 想了想,她又自顾自的点头:“你这话倒也是,好歹是我陆家的赘婿,一月二两银子的月俸的确是寒碜了些,回去我再多给他一两便是。” 这话让曲云初听得哭笑不得。 二三两银要是放在寻常人家那自然是笔巨款,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放在陆家这样的门第,三两银子还不如一个上等的丫鬟女使月俸,也难怪江云轻整日里围着陆文谦打转。 陆珺莞留在院里喝了碗燕窝雪蛤粥,见天色已晚,便领着女使们匆匆的回了自家的院子。 藜榕院那边,陆彦朝和唐幼宁夫妇回门归来,听闻陆文谦将剩下的雪蛤膏全部留在了凤雅阁,唐幼宁顿时气得不轻。 “凭什么,官人如今才是陆家的家主。” 唐幼宁这几日正愁着断了雪蛤膏,愤愤不平的抱怨道:“二叔他凭什么不经官人允许就擅自做主。” 华氏一直低着头,心里也有些不悦。 可她知道老二在陆家的地位,即便是不做家主仍然是一句话就能主导陆家的命运。 眼下还不是与他叫板的时候,自不会挑唆儿媳去闹事,到时候只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倒是陆彦朝看得开朗:“不过几盒雪蛤膏,你何必较劲,这本也是二婶靠自己的本事寻回的,将剩下的赏赐给她并无不妥。” 追回了雪蛤膏,不管怎么说也是替自己解决了件棘手的事。 “可官人你如今才是陆家的家主呀。” 唐幼宁仍执迷于此:“而且那刁妇如今连父亲也不放在眼里了,今日父亲去寻她,她还给父亲下绊子,让父亲脸上难看。” “要说老二家这位这几日确实是反常了些。” 华氏狐疑道:“莫非真是得了仙人护佑?” 环顾了眼夫妇二人,她心头的疑惑更重: “今日我听陆大管家回来说,你们二婶从玄都观去曲家村竟是驾了一群纸鹤,那玄都观本只是处名不见经传的地方,老二却掷万金入观,倒是让我很是好奇,改日我也得去好生拜拜。” “不过都是些妖道罢了,使了些故弄玄虚的江湖小把戏,母亲何必当真。” 陆彦朝并没觉得好奇:“母亲若是喜欢还是去嘉兰寺妥当些。” 不过想到曲家村雪蛤膏产量一年不如一年之事,他还是皱起了眉头。 “二叔这些年徒有虚名,对曲家村一事一直心存仁慈,如今既然是我做了陆家的家主,那整个曲家村的地界必须得收归陆家,如此方能保证雪蛤膏每年如约送往宫中。” “就怕曲家村的村民不肯搬出村去。” 华氏有些担心。 “母亲多虑了,官人那位干娘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如今父亲又入了京,对付区区一群刁民不过小事一桩。” 唐幼宁极力支持夫君拿下整个曲家村,她可不想用个雪蛤膏还要与人争抢。 陆彦朝心里已然有了决断,起身道:“我送母亲回去,这事母亲不必再操心。” 华氏思忖着点了点头,终于同意了儿子的主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35章 没看到我被打了吗 一大早,天还蒙蒙亮,陆府的大院门前就聚集了数百名精壮的汉子。 他们个个手拿棍棒,待得大管家一声令下便浩浩荡荡的朝着曲家村奔赴而去。 今日的曲家村也是格外热闹,得知陆家寻回了丢失的雪蛤膏,危机解除,村民们心里都乐开了花。 里正与大家商议着,分出一部分人去卫氏家中帮忙料理丧事,其余空出的人手则是帮着牛婶家盖房子。 虽说曲老六不是个东西,可孤儿寡母的留在家中连个安身的居所也没有,大家看着于心不忍,也没人拒绝里正的安排。 卫氏向来是个热心肠的,早早的替女儿下了葬,等回到村里便吩咐乡邻们都去帮牛婶家盖房子,自己则带着曲阿阿准备回家。 曲阿阿有些放心不下柳四娘母子,想先去探望探望这对可怜的母子。 卫氏迟疑着答应了小豆丁的请求,可还未进曲琮家的门,就听到络绎不绝的脚步声在周围响起。 母女二人回眸去看,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影从狭小的村口迅速涌了进来。 “是陆家的人。” 曲阿阿在人群中看到了昨日那位令人生厌的陆家大管家。 “阿娘,他们是不是又想欺负阿四姐姐?” 曲阿阿神情慌乱的问道。 卫氏蹙着眉,心里也变得七上八下的。 她心知这么多人不可能是冲着一位寡妇而来,连忙弯下身去小声吩咐道:“阿阿,你快去牛婶家请里正爷爷。” 曲阿阿却清楚这些恶棍绝非里正爷爷对付得来的。 她瞬间想到了陆家那位大姐姐。 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有她能帮到曲家村了。 朝着娘亲点了点头,曲阿阿不慌不忙的叮嘱道:“阿娘,你去阿四姐姐家中躲一躲。” 随后,隐入不远处的丛林里,一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卫氏瞧着有些不对劲,这可不是去牛婶家的路,正想追上去,陆家的人却已经围了上来。 “今日日落前,务必将所有人都赶出村去,不许有一户人家留在村子里。” 陆管家大手一挥,数百名壮汉立即四散开去。 “陆大管家,您这是何意,我们村欠陆府的雪蛤膏不是已经补上了吗?” 卫氏也顾不上女儿的叮嘱,直接上前去与人理论。 “补上?那是你们村里补上的吗?那可是我们二少夫人寻回来的。” 陆管家侧目瞥了眼村口的曲琮家,厉声道:“卫娘子,别怪我没提醒,你呀快些带着里面那对孤儿寡母离去,省得到时又有人埋怨我们欺负孤儿寡母的。” “离去?这里是我们的家,大管家想让我们去哪里?” 卫氏心有不满,据理力争道:“天子脚下,陆家如此目无王法就不怕惹来民怨引天子动怒?” “你少拿天子吓唬我。” 陆管家嗔道:“我陆家正是替天子尽忠效力的,若不是你们这些刁民从中作梗,我陆家何至于连进贡给天子的贡物也出现差池。” 里正和村民们闻讯纷纷赶了过来。 瞧见卫氏正与陆家人理论,里正拄着拐杖脚步蹒跚的行至二人跟前,连连叫屈。 “陆管家,何至于如此啊,村子里上百户人家,你如此这般让大家上何处安顿啊。” “那是你们的事。” 陆管家冷嗤一声:“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扪心自问,若是没有陆家,你们哪有这般安逸的日子,竟然勾结外人意欲对陆家不利,今日这下场也是你们自找的。” “雪蛤膏本就是我们曲家村的,我们想卖给谁那是我们自己的权利,你们陆家强买强卖才是有违法度。” 曲冕义愤填膺的说道。 “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也敢与我谈法度?” 陆管家小眼一瞪,冲着身后的小厮们喊道:“今日谁敢不从,就给我打,狠狠的往死里打。” “乡亲们,各位叔伯们,这可是我们自己的家,哪能由别人在此撒野。” 曲冕虽然年幼,却是个不怕事的,见陆家人仍要硬来,立刻鼓动大家:“陆家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绝不能让他们好过,我们今天就和他们拼了。” 话音刚落,就有不少轻壮跟着响应。 两拨人顿时扭打在了一块。 还有些看热闹的回想着曲冕的话,心里的愤怒也腾腾直往上涌。 曲家村的雪蛤虽是靠了陆家使银子才有了规模化的繁衍,可归根结底这的确是曲家村的东西,并非陆家的私产。 念及此处,越来越多的村民加入了反抗的行列。 陆管家虽是带了数百号人,可不少人已分散出去,留在村口的壮丁哪能抵得过怒气值拉满的洪流。 曲冕和几名眼尖的少年瞧着陆管家的身影硬挤了进去,直接朝着这贼首好一顿拳打脚踢。 “哎哟,哎哟喂,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没看到我被打了吗。” 陆管家疼得哇哇直叫,在混乱的拳脚中奋力往外爬。 里正瞧着这情形眉头皱得很深。 陆家是大月朝头号皇商,进贡的雪蛤膏本就是孝敬天子的,更别提陆家还有天子跟前的红人撑腰,真要闹起来,雪蛤膏的产权归属也不过天子一句话的事。 反倒是今日村民们反抗陆家,要是引来官府更加没地说理去。 他连忙凑到卫氏跟前,小声嘀咕道:“卫娘子,这样闹下去怕是不好收场,你立刻赶往陆家去请二少夫人前来,眼下也只有她能够帮到咱们曲家村了。” 卫氏至今都没想到陆家这位少夫人为何对自己和阿阿如此亲近,冷不防的又要去给她添麻烦,她自是抹不开这层情面。 可看着场上的形势越发混乱,又回想着阿阿离去的方向怕是也是去了陆家,她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里正的请求,寻着阿阿的脚步心急火燎的朝陆家赶去。 ...... 曲阿阿对曲家村以外的地方并不熟悉,在林子里乱窜了许久险些迷了路。 正当她茫然无措时,却在林子里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阿琮哥哥。” 曲阿阿欣喜的喊道。 见他身上的两个窟窿已然被修补好,而且还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整个人看上去都干净利落了许多。 她激动的就朝曲琮靠拢过去。 可还未近身,胸前佩戴的玉牌就散出一道刺眼的金光。 她急得正要摘下,曲琮忙阻拦道:“别摘。” 曲阿阿想着大姐姐的话,瞬时打消了念头。 “你跟着我,我带你去寻你阿姐。” 曲琮并未告知她如今那位陆家少夫人正是她亲身的阿姐,仅是在前面替她默默的引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36章 是人是鬼 曲琮引着曲阿阿一直到了陆府。 陆府实在太大,门禁又森严,小豆丁想要从正门进入去寻曲天师怕是难上加难。 于是,他直接将人带到了凤雅阁的院墙外,并托着她爬了上去。 巡逻的护院巡至此处,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悬在空中正缓缓的往上移动,先是吓得一愣。 眼见着人就要进入院内,这才反应过来是进了贼。 “哪来的小乡巴佬。” 几名小厮才喊出声,人影却已翻过了院墙。 院子里,陆文谦正坐在轮椅上,悠闲的观赏着清晨的景致,闻着冬日里飘散的腊梅花香,一脸的悠哉惬意。 听到院外的动静,他双眸慢悠悠的移动着看了过去。 这一看,直接将他看怔住了。 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影正从墙头十分缓慢的坠落下来。 “这究竟是人还是鬼呀?” 吉甄也是吓得不轻。 那小家伙脚不沾地,悬浮在空中,下落的速度不快也不慢,犹如幽灵一般令人咂舌。 刚从阁楼上下来的可颜也看到了这一幕,瞧着主仆二人吃惊的样子,连忙应道:“好像是人,而且还是熟悉的人。” “阿琮哥哥,他们......好像看到我了。” 曲阿阿呆呆的望着院里的几道身影,有些惧怕。 曲琮回过身去,一眼便看到了陆文谦身上罩着的一道金光,那金光竟比小豆丁胸前玉牌散出的光还要耀眼,刺得他全然睁不开眼。 “别怕,你阿姐就在里面。” 曲琮刚安抚了句,却见陆文谦已推着轮椅过来。 他不敢继续在此逗留,连忙爬出了院子。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陆文谦到得小豆丁跟前,用看怪物的眼神静静打量着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不速之客。 曲阿阿恨他入骨,狠狠的睨他一眼,也不理睬他的质问,就直往院内跑,口里连连高喊着“大姐姐”。 陆文谦又是一愣。 “这谁家的野孩子啊?” 吉甄也是哭笑不得,可总不能去欺负一个尚不及腰的小孩童。 方才听出可颜认得这孩子,忙将目光转向她。 可颜有些不知所措,当着姑爷的面哪敢直言,凑在他耳边嘀咕了句,吉甄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陆文谦已然察觉到这小豆丁是来寻阁楼上那位,并未多言。 只是看了眼院墙,冷冷的吩咐道:“将外院的墙再加高一丈。” 吉甄挑了挑眉:“再加高院里就没光线了。” 可话才出口,陆文谦已推着轮椅折了回去。 阁楼里,曲云初睡得正沉,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唤“大姐姐”,声音听着还有些熟悉。 急切的叫唤声,让她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惊坐起来。 细细再听,那稚嫩的小嗓音不是阿阿还能是谁。 “糟糕,这小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想到楼下那疯批,她赶紧起身跑了下去。 刚到楼下,就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皆是愣愣的看着她。 大的坐在轮椅上,看似冷静的眼神里布满了愠色。 小的看她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困惑。 “大姐姐,太阳都能照屁股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曲阿阿圆溜溜的小眼珠不停转动着,似乎对旁边那位全然看不见。 曲云初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有些讪讪的偷瞄了眼陆文谦,连忙上前抱起小豆丁就往楼上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声解释道: “咳,我都说了不收徒,不收徒,你怎还寻到府上来了,你说你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到了府上我还得管你吃管你住,这不完全是桩亏本的买卖,陆家那是大月朝出了名的皇商,就算是到了皇帝面前也吃不得半点亏,我堂堂陆府的二少夫人怎会不懂这个道理。” 曲阿阿听得一头雾水。 陆文谦眼里却是充满了鄙夷。 陆家这么大的家业,还会养不起一个小孩? 差她那两口饭吃? 就是不知这小孩童是看上了她什么,竟会想着拜她当师父? 这不是眼拙是什么? 小豆丁被她抱上了楼,甚是疑惑的小声说道:“大姐姐,我不是来拜师的,昨天去我们村的那个糟老头今日带了好多人,娘亲和里正爷爷怕是招架不住,我只好前来求大姐姐帮忙了。” “陆管家又去了村里?” 曲云初先是一惊,但仔细一想,只怕是陆彦朝的意思。 曲家村的雪蛤膏对于陆家来说虽不是赚钱的买卖,却是维系陆家与宫中关系的重要桥梁。 这叔侄二人,陆文谦看似狠辣,可心头多多少少存着些仁义。 陆彦朝这人却是截然不同,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计一切后果。 她顿时意识到了势态的严重性。 将小豆丁安置在茶几旁坐下,曲云初寻了些屋子里没吃完的糕点和水果给她。 “你先吃些东西,容我换身衣服便随你回去。” 叮嘱完,见可颜已上楼,又吩咐她为小家伙备了些茶水,随后自顾自的去内室里简单的收拾了一番。 出门来,小豆丁在可颜的照顾下已狼吞虎咽的吃了好些东西。 瞧见阿姐的身影,曲阿阿连忙起身过来拉着她,兴匆匆道:“大姐姐,我们走吧。” “好。” 曲云初应了声,赶忙抱着她下了楼。 刚要出门,身后却传来陆文谦凌厉低沉的声音。 “站住。” 曲云初回过身去,与他正面相对。 “你想管曲家村这桩闲事?” 陆文谦剑眉微蹙着,神情极为严肃。 “闲事?” 曲云初冷笑一声:“曲家村是远近闻名的大村,有近三百户人家,上千村民,今日陆彦朝想逼迫全村老幼迁出村去,试问陆二爷,他们若不肯,二爷是想让陆大管家屠村吗?” 陆文谦顿时陷入沉默。 “我知陆家势力滔天,但也不至于能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当今天子登基不过三载,治下就出现如此巨大的暴动,倘若惊动天子,试问二爷,陆家该如何向天子交代?” 曲云初睨他一眼:“凭着宫里那两位贵人的手段即便能麻痹圣听,只怕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吧,早在还未嫁进陆家前,我就听闻檀州城里的新月书院结成的新月党一直在搜罗罪证准备弹劾陆家与几大皇商,陆彦朝在此时出来兴风作浪,难不成是想将陆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些事,陆文谦早有耳闻。 对于新月党那更是一股叫人头疼的势力,的确不得不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037章 愣头竹马 见他没再阻拦,曲云初带着可颜和小豆丁迅速出了院子。 吉甄也想跟去,却被陆文谦挥手拦了下来。 “二爷,陆管家去曲家村可是孙少爷下的令,少夫人单枪匹马的前去只会惹怒孙少爷。” 吉甄心里惴惴不安的,很是不放心。 “她既是二少夫人,何须人人都喜欢。” 陆文谦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如若没有招人恨的本事也的确不配住在我凤雅阁。” 吉甄听得一噎。 这是什么逻辑。 可主子的心思他也不敢胡乱猜疑,只得眼睁睁看着少夫人离去。 陆文谦仿若无事的瞥了眼墙角的腊梅,想到些事情,忽然问道:“少夫人出门可有花过银子?” “好像没有。” 吉甄一脸苦意。 主子将一切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少夫人哪有地使上银子。 “这可不行。” 陆文谦摇了摇头:“从明日起,不许她再困在宅子里,多带她出去转转。” 说完,又刻意补了句:“哪里能使上银子便带她去哪里?” “青楼狎妓最耗银子?” 吉甄立马联想到了此处。 陆文谦目光阴冷的瞪他一眼,指了指东边的方向:“鸿顺赌坊。” 吉甄一愣。 好端端的为何要少夫人去赌钱。 陆家人可最是不喜族中子弟沾染上了赌钱的恶习。 陆文谦并未多作解释,而是推着轮椅到墙根下抚摸起垂下的梅花。 曲云初带着人刚出中院,前脚才踏入外院的门槛,就见华氏、唐幼宁婆媳二人领着一群小厮大步流星的堵了上来。 “大少夫人,就是那小贼偷偷潜入了院中。” 一名领事的小厮指着曲阿阿,笃定的说道。 “胡说八道,哪来的小贼。” 曲云初不满的瞪了眼那小厮,又笑眯眯的捏了捏曲阿阿的脸蛋:“这可是我新收的小徒,多可爱,怎会是小贼。” “咳,弟妹呀,你收不收徒的我倒是懒得管,可不能坏了府上的规矩。” 华氏扭着腰身到她跟前,定定的打量了她怀里的小童,挑眉责备道:“正经人家的孩子哪有爬人院墙的道理。” 曲云初淡笑:“大嫂这话说的,正经人家谁又会去掘人祖地,断人活路呢。” 婆媳二人瞬时听出了这小孩的来头,怕是从曲家村跑出来搬救兵的。 “姐......” 唐幼宁习惯性的刚喊出声,下意识的连忙改了口:“二婶身为陆家的少夫人,怎老是胳膊肘往外拐?” 昨日便听说她帮着曲家村的村民对抗陆家,今日还想去帮人解围,给府上添堵。 曲云初懒得与这没头脑的夯货见识,只问华氏:“大嫂嫁入陆家也有些年头了,好歹能算半个当家人,且问今日之事,大嫂准备如何收场?” 华氏顿时陷入了犹疑。 昨夜虽是同意了儿子的主张,可一直是提着一颗心。 曲家村有上千的村民,如若处置不妥当,的确是件很棘手的事情。 正当院子里沉默无声之时,一道嘹亮的嗓音骤然响起。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哪有那许多道理可讲。” 陆彦朝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瞥了眼曲云初,双目微微一沉。 “二婶,你近来越发的活跃了,莫非是二叔拨的银子不够你消遣快活?” “正是因为要保住我这份泼天的富贵,我才不得不出来活跃活跃。” 曲云初朝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大侄子,我知你想在陆家早日树立威望,又觉得宫里有位至圣夫人替你撑腰,可以肆无忌惮,但你别忘了,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是明昭皇帝并非是你那位服侍天子的干娘。” 瞧他印堂黑纹越来越深,曲云初经不住冷幽幽的笑道: “天子信任华夫人可不代表能够唯她是从,失了这份信任,别说是华夫人,陆家往后该如何自处?大侄子可以不顾个人安危,难道还想阖府上下受你拖累落个满门抄斩或是流放的结局?我与你二叔可不想受这份累。” 这番话却是戳中了陆彦朝的心坎,迟疑了许久也未能再说出话来。 华氏也越想越可怕,宫里两位贵人对儿子的态度本就不一,到时张大监若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他身上,只怕是至圣夫人也保不了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