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映流年》 第1章 穿越前 夜幕降临,G市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处处彰显着这个城市的繁华。坐在G市某商业大厦59层办公室的李溶月正凝视着一张信纸,浑身上下散发着寒光。信纸只寥寥写着“今晚10点,带着5千万来G市废弃的垃圾场后的仓库换你弟的命,如若报警,后果自负。” 这时,李溶月的秘书,拿着一个小皮箱走进来,对李溶月说:“总裁,你要的钱都准备好了。” “把钱放在桌子上,你可以下班了。”李溶月把信纸反扣在桌面上,一边望着窗户,一边冷漠地对秘书说。 随着熟悉的关门声响起,李溶月才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俯视着这繁华的都市,思绪却飘回到30年前,自己生活的那个小村庄。 90年代的农村贫穷落后,父母双亡的她和弟弟没有其他去处,只能跟着爷爷奶奶在亲戚的屋檐下讨生活。 没想到贪财的亲戚为5万块就把他们姐弟俩卖给了人贩子,几经波折,人贩子又把他们卖进了杀手组织。 在杀手组织的残酷训练下,李溶月变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冷面杀手,绰号孤狼。 “咚咚咚”商业大厦对面的钟楼传来阵阵钟声,把李溶月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李溶月看到时间已经到了9点30分,就快速拎起装满钱的小皮箱,径直驱车前往约定的地点。 “没想到孤狼也会在乎血脉亲情,我以为这些年,你手下的冤魂早已经把你的心给冷透了,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热的。”李溶月刚到仓库门口,就看到一个瞎了眼的男人拿着匕首指着李溶月狠狠地说。 李溶月看着金盆洗手前一年,执行暗杀清海帮老大任务时,被自己弄瞎了一只眼的老二,不禁地讽刺道:“怎么,我好心帮你杀了老大,你不去接手青海帮,反倒来绑我弟弟,这不是在过河拆桥吗?” 瞎了眼的老二,听了这句话,顿时疯狂起来,边哭边笑地说道:“帮我?那是看着我长大的亲哥啊!那现在我帮你杀了你弟弟,你也会很感激吧!”瞎眼老二疯魔地说完后,拿着手中的匕首,往蜷缩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松林刺去。 李溶月快速地拔出枪,对准瞎眼老二的胸口射了一枪,“砰!”瞎眼老二应声倒下。 李溶月看到躺在地上的瞎眼老二一动不动后,冷漠地走到李松林的身旁,割断绳子,然后头也不抬地走了。 重获自由的李松然挣扎地站起来,对着李溶月的后背喊道:“谁让你救我的,要不是你到处杀人,我至于被人绑架吗?” 李溶月听到这句话,转身走到李松然旁边,怒不可遏地拎着李松然的领子,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生气地说:“我不杀人,哪有钱供你吃喝玩乐,但凡你在组织里上点心学东西,也不至于等着我来救你。” 这时,被拎着的李松然眼尖地看到瞎眼老二掏出炸弹定时器,他下意识地喊道:“李溶月,快跑……” 李溶月转头看见瞎眼老二诡异地笑,并按下定时炸弹遥控器的按钮,只听见“砰”的一声,顿时失去了知觉。 第2章 重生 “小姐,醒醒呀!小姐。”半昏迷的李溶月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头昏脑涨,胳膊一直被人摇着不停。她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房间四周破烂不堪,屋顶上有几个拳头大小人洞,床上还能闻到一股异味。 “这是哪,你是谁的?”她看着穿着古装的女人诧异地问道。 那个穿着粗布衣的妇女看到李溶月醒来是这个反应,不禁大声哭道,“小姐,你不要吓我,我是你的奶娘啊!” 李溶月这时候头痛万分,脑海里不断接收着悲催前主的信息,身处历史架空朝代——大宋国的李溶月是汴京城安国公李氏大族的庶女。 由于李溶月的姨娘在府中被人陷害,国公爷就把姨娘和她姐弟俩被发放到汴京城外的庄子上思过,但没想到背后的人为斩草除根,竟一把火把庄子给烧了。 说来也是巧,那天晚上奶娘刚好带着她姐弟俩去逛花街,刚好逃过一劫。 奶娘回到庄子上看到整个院子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猜到有人想杀李溶月姐弟灭口。 忠心的奶娘也不敢贸然把她们姐弟送回李家,于是便悄悄带着他们回到的亡夫李杰的老家——安怀州安定县下河村再做打算,万万没想到在这边陲小镇只生活了一年,就出现了严重的旱灾。 李溶月看着面前哭得死去活来的奶娘,以及坐在旁边瘦不拉几的弟弟,不禁心里地感叹道:“万恶的老天爷,没想到平时在电视上播放的穿越烂剧情,居然也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这时,木门嘎吱地一声被推开,今年九岁的春花急忙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娘,娘,不,不好了,村里面的人都在收拾行李,准备逃荒了。” 奶娘听后,抓着李溶月的手微微颤抖,有点不知所措,“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想到要逃荒,奶娘的心里不禁地担忧起来,“我们几个都是妇孺,没有一个男人帮衬,万一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刚回魂的李溶月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到屋外烟尘滚滚,黄草一片,四周干涸得没有一点生机。 邻居们正忙着杀鸡捆猪,想把家里最后的财产带走。 看到这种情形,李溶月立刻反应过来对奶娘说:“走!不走的话,等到村子里的人都走光了,我们几个留在村里面更危险!” 奶娘听到了李溶月的话瞬间拿定了主意,立刻和春花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和仅剩的十几斤粮食以及一些干货统统地打包带走,大病初愈又刚刚穿越的李溶月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他们收拾。 这时,“原身”六岁的弟弟爬过来,眼睛一直勾勾地看着李溶月,李溶月被那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冷漠地问:“干吗?” “天王盖地虎!”一声稚嫩而又熟悉的声音从掠过李溶月的耳边,李溶月本能反应地回复了一句:“你是癞蛤蟆。” “原身”的弟弟顿时惊讶地站了起来指着李溶月大喊一声:“孤狼!” 李溶月看着那惊讶又熟悉的小脸,加上刚才那两句在组织时和李松然接头的暗号,瞬间就知道了站在她面前的是和她一起被炸弹炸死的李松然。 看到李松然这个罪魁祸首满脸惊讶地站在自己面前,顿时火冒三丈,伸出脚,一脚把还在沉浸在震惊中的李松然踢下了床。 第3章 启程 李松然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相认喜悦,就已经被自己老姐一脚踹飞,李松然屁股着地的时候本能地大喊一声,“哎哟,好痛。” 意识到场合不对的李溶月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坐在地上的李松然马上捂住嘴巴,顺便看了看房子周边,发现刚才还在屋子里面的奶娘母女已经去了厨房收拾。 “这是怎么回事?”李溶月看着已经滚到地上的李松然问。 “我也不知道,我只比你早醒了几个时辰而已。”李松然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回答李溶月的问题。 “我刚才出去玩的时候听村子里面的人说,这里已经一年多都没有下雨了,地上的庄稼颗粒无收,再加上这里是边陲地区,经常有土匪出没,生活在这里的百姓苦不堪言,所以村民才下定决心离开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去富饶的南方生活。”李松然把打听到的情况全部告诉李溶月。 “朝廷不管吗?”李溶月非常疑惑。 “我听村民说这几年要么就是中原水灾,那么就是北方旱灾,再加上西北有兵乱,朝廷已经拿不出多余的钱粮赈灾了,打算让灾民自生自灭。”李松然沉重地回答。 李溶月听到自己倒霉弟弟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盘算着如何在这次逃荒中活下去。 “春花,春花,你在哪?大家都出发了。”隔壁的王虎的女儿王柳絮推门走了进来,着急地说:“刚才村里的货郎打探消息回来说,土匪已经到隔壁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听到这话奶娘立刻把李松然抱上了家里唯一的牛车,接着让李溶月也坐在车上,连同家里仅剩的一两袋米粮,两只鸡绑在车上,让春花推着牛车就出发了。 李溶月则趁乱顺手拿了把锋利的匕首防身。 很快,在王柳絮的带领下,奶娘就找到了已经在路上的队伍,并尽量地往王虎的队伍里面靠。 村里面眼尖的婆娘看到奶娘带着三个孩子跟在队伍后面,就开始挑事。 “哟,这不是一年前死了丈夫拖着三个孩子灰溜溜躲回村里面的陈荷花吗?那么晦气的一个女人也好意思跟着村里的队伍。” 那场大火,不但葬送了李溶月名义上的姨娘,也葬送了春花的父亲。 自从那以后,回到村里生活的陈荷花就对村里的人谎称李溶月和李春花是双胞胎,李松然是她的小儿子,以此掩人耳目。 但是孤儿寡母、特别是在大户人家生活过的孤儿寡母很容易遭人嫉妒和欺负,这不就有不长眼的送上门了。 听到这话,性格软糯的奶娘也不好立刻反驳,只是软绵绵地说道:“我男人李杰也是李家的子嗣,虽然客死他乡,怎么说也是李家的人呀。”说着奶娘一边推着牛车一边用袖子掩面抹泪。 挑事的妇人看到陈荷花这个样子,立刻叉着腰,大吼道:“男人都死了,这副装可怜的样子是要给谁看,真是晦气。”他和李三婶交好的妇人立刻附和道:“就是!” 旁边的王虎看不过眼帮着奶娘解围说:“大家都是同一个村子的,把他们孤儿寡母单独丢下也不好。” 听到王虎插嘴,李三婶更加刻薄了,嘴里面不断发出讽刺的声音,“啧、啧、啧,我话还没说完,这小贱人的姘头就上赶着帮忙啦?陈三妞,你男人背着你都不知道和陈荷花野合了多少次了。” 听了这话,村子里面好事的妇人都笑了起来。 陈三妞则羞愤得涨红了脸,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向李三婶冲过去:“我要撕烂你的嘴。” 奶娘听到这话也没有继续装下去,立刻冲上去帮陈三妞的忙,在李三婶旁边的三个妇人看到奶娘和陈三妞一个扯住李三婶的头发,一个捂住李三婶的嘴,立刻上去帮忙,三人大战瞬间变成了六人大战。 第4章 偏心 坐在牛车上休息的李溶月看到奶娘和陈三妞两人打不过四个人,就隐晦地拿出小石头往四个妇人膝盖的穴位打去,那四个妇人被疼得哇哇大叫。一时之间,惨叫声、打骂声响彻了整个两百多人的队伍,队伍里的婴儿被吓得哇哇大哭。 “谁再闹下去就立刻给我滚出这个队伍。”村长李石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周围瞬间安静了。 还在推搡的六个人则被众人拉扯开来。 “从北方到南方的要走上万里的路程,刚启程就开始打架,不走就给我滚出去,别拖累大家。”今年60多岁的李石虎盯着陈荷花,用拐杖敲着地下说。 这时李三婶的女儿李凤儿一边把李三婶扶起来,一边不服气地说:“明明就是陈荷花先冲上来打我娘的,还有陈三妞,他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李凤儿一边胡说八道,一边给陈三婶掸干净她身上的灰尘。 李三婶和帮她的那三个妇人听到这话,立刻附和道:“村长,凤儿说得对,明明就是成陈荷花先动的手,你看他们把我们打得,身上一青一紫的,这笔账怎么算。” “胡说,明明就是她们四个骂我们,我们才动手的。”陈三妞听了这话,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扯着嗓门反驳道。 “明明就是你们,是你们……”李三婶和其他三个妇人听了这话又和陈三妞吵了起来。 “住嘴”这时村长忍无可忍,大声喝止了这场闹剧。 “陈荷花、陈三妞先动手打人,两家各出一只鸡,向他们四人赔礼道歉,如果不服,就离开队伍。”村长看了李三婶一眼,不满地转身往自己的牛车走去。 “可明明就是……”陈三妞刚想追上去反驳,就被奶娘死死拽住,并往拉着她自己的车的方向走。 好不容易走到自家的车旁边,陈三妞甩开了奶娘的手,不服气地叉着腰。“明明就是她们先挑的事,为什么不让我说。” 奶娘掸了掸身上的灰,抬头看着已经坐在牛车上的村长说道:“村长本来就是偏心李三婶家的,再闹下去,我们都会被赶出队伍的。” 说着,就从牛车上解开用麻绳绑在车尾的一只鸡,让春花拿过去给李三婶。 春花抱着自己养大的母鸡,不舍地问奶娘:“娘,真的要给她们吗?这只给了她们我们就只剩一只了。” 奶娘看着那只咕咕叫的母鸡,叹了一口气。“抱去给他们吧,这样路上也有个依靠。” 陈三妞看到春花把母鸡抱送去给李三婶,便骂骂咧咧地让王柳絮也抱了一只鸡给他们。 看到这一幕的李溶月朝李松然使了个眼色,坐在牛车上吹风的李松然立刻明白了李溶月的意图,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奶娘的身边抱着了奶娘的脖子,撒娇地问:“娘,我们家跟村长家有仇吗,他们为啥会这样对我们。” 自从奶娘带着李溶月姐弟回到村子里,就让他们改了口喊她娘,一来可以掩人耳目,防止陷害他们的人追杀,再者可以顺便向村里面的人都知道李溶月姐弟的来历。 第5章 缘由 奶娘摸了摸李松然的脑袋,一边回忆一边说:“我和杰哥刚成亲那年,杰哥为了多挣点银子补贴家用,就和村长的大儿子上山打猎,结果在山上遇到了熊瞎子,还好杰哥身手敏捷,逃过了一劫,但村长的儿子却没有那么幸运,被熊追赶的时候不小心跌落山崖,虽然捡回一条命,但腿却瘸了。” “后来,杰哥虽然把村长的儿子从山崖下背回村里面,但无论杰哥怎么解释,村长都认为是杰哥把他儿子害成这个样子的。”李松然乖巧地躺在奶娘的怀里,奶娘摸了摸李松然的头。 “那村长为什么会对李三婶那么好呢?”李松然一脸天真地问。 看到李松然那么乖,奶娘的搂着李松然的手臂更紧了些。“李三婶为了讨好村长,把自己娘家弟弟的女儿嫁给了村长的大儿子。”看到队伍已经出发,奶娘也赶紧把抱在怀里的李松然放在车上,赶着牛车跟在队伍后面继续往前走。 李溶月听完奶娘的话之后眉头不禁拧在一起。 这时,李松然悄悄地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李溶月旁边轻佻地说:“估计这个队伍靠不了多久哦!” 李溶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松然看李溶月没有反应,便自顾自地说:“村长跟我们有仇,村里又有那么多挑拨是非的搅屎棍,难呀。” 李溶月斜了他一眼,轻声说道:“那又怎么样!别忘了,我们现在只是小孩。在这个人口可以随便买卖的时代,我们离开队伍独自逃荒,到时候估计被欺负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那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这不像你孤狼的性格呀。”李松然拽着李溶月的手臂说。 李溶月不耐烦地甩开李松然的手,这时牛车颠了一下,李松然在牛车上滚了两滚,差点摔了出去。 临近中午,阳光越来越猛烈,边赶牛车边走路的春花和奶娘累得满头大汗。 李溶月看到奶娘拿着袖子不停地擦汗,旁边的春花也是累得气喘吁吁的,李溶月立刻把车上的水壶递给奶娘。 “娘,你和姐姐上车歇一下吧,我来赶车。”说着,李溶月就从牛车上跳了下来。 “赶路那么累,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苦,赶紧回车上坐着。”奶娘看到李溶月下来走路,连忙催促李溶月回到车上坐着。 “哎哟,走了那么久,累死我了。”说话正是刚才来挑事的李三婶。 “村长,大热天的,又走了那么久的路,再走下去,我们受得了,牲口也受不了呀。”刚才帮着李三婶打架王二娘说。 “对啊,对啊,要不停下来歇歇。”又累又热的村民在七嘴八舌地不断讨论,有的累得实在受不了的村民直接坐在地上,二百多人的队伍就这样停了下来。 李石虎看着大家都走不动了,舔了舔嘴唇,喊道:“王虎,你和李三到前面去看看哪里有比较阴凉的地方。” “好!”两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去探路了。 李石虎看到王虎和李三快步离开后,又鼓励村民说:“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大家再坚持一阵。” 坐在地上的村民舔着干裂的嘴唇,看着周围光秃秃的,只有几棵干枯的小草在垂死挣扎,只能顶着烈日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不到一刻钟,探路的王虎和李三就回来了。“村长,前面一里外有几棵大松树,适合休息。” “再往前走一里就可以休息了。”坐在牛车上的村长高喊一声,二百人的队伍加速前行,队伍后面扬起阵阵黄土。 第6章 争执 “春花,这是我娘让我拿给你的。”春花正在休息的地方认真地喂老黄牛吃干草,王柳絮拿着三个馒头走过来递给春花。 拿着水壶准备给老黄牛喂水的奶娘看到后,连忙推辞:“从北方到南方都不知道要走几天,粮食金贵,你们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这时,李三婶拿着一个煮熟的鸡腿走过来,在奶娘面前晃了晃,边吃边说:“那母鸡说送人就送人,还在乎这三个馒头吗?”说完就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惹得队伍里的小孩看到后直流口水,不少孩子都吵着要吃肉。 “我以为是那只狗在叫呢,原来是李三婶呀,不知道吃完这只鸡腿你那张一青一紫的脸能不能好点呢?”陈三妞说完后捂着嘴巴忍不住笑了起来,而那些被自家孩子闹得头疼的人家也跟着笑起来。 听了这话的李三婶那一青一紫的脸顿时气到扭曲,三两口把鸡腿吃掉,用油淋淋的双手揪住陈三妞的衣领大声地吼道:“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说的就是你”陈三妞刚要动手,就听到李溶月大喊:“打架了,打架啦,李三婶又打架啦。” 听到喊叫声的村民都看向李溶月所在的方向,这时村长也盯着陈三妞看。 看到村长目光的陈三妞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立刻把想打李三婶的手放下,朝村长大喊:“村长,是李三婶先挑事的。” 看到吃得满嘴油,嘴巴里还在不停地嚼着鸡肉的李三婶,不少眼热的村民附和道:“对,我们都看到了。” “都休息够了吗?休息够了就马上赶路。”村长说。此话一出,再也没有人敢出声了。 李三婶看到村长不方便袒护自己,便放开了陈三妞的衣领,气愤地往自己的队伍里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陈三妞嫌弃地拍了拍印着李三婶油爪子的衣领,然后把三个馒头塞到春花的手中,对奶娘说:“给三个孩子吃的,不拿着,你以后的东西我都不敢要了。”说着摸了摸春花的头就走了。 坐在牛车上的李溶月看着捧着馒头吃得津津有味的李松然,忍不住用脚踹了一下他的屁股。 被踹疼的李松然一边吃着馒头,一边狠狠了瞪了一眼李溶月。 李溶月没有理会李松然的目光,而是悄悄地凑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我去周围逛逛,你给我打掩护。” 听到这话的李松然还没来得及反应,李溶月就已经往正在煮面糊的奶娘面前跑去,递了半个馒头给奶娘:“娘,馒头我吃不下了,给你吃,我想去方便一下。” 奶娘接过李溶月的半个馒头,满脸担心地问:“是不是又不舒服啦?春花,你陪妹妹去那边的草丛方便一下。” 正在喝水的春花闻声赶来,李溶月连忙拒绝,“我就在附近的,不用姐姐陪。” 说完就往李松然身上瞄了一眼,李松然接收到目光后马上咳嗽起来,“咳咳,春花姐姐,我要,咳咳,喝水。” 春花以为李松然吃馒头噎到了,立刻跑到牛车上拿水壶喂李松然喝水。 李溶月趁这个机会捂着肚子飞快地往草丛跑。 “娘,我很快回来。”话还没说完,李溶月的身体已经钻进了枯黄的草丛中了。 第7章 人性 李溶月钻进草丛后习惯性地摸了摸地上的泥土,野外生存是杀手必备的技能之一。 有着十几年的野外训练经验的李溶月明白水是逃荒的最重要的物质,在这烈日下,没有水活不过三天。 李溶月熟练地从草丛中穿过,然后来到一棵十几米高的大树上,抱着大树粗壮的树干用力地往上爬,才爬到一半,李溶月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这个身体的素质真差,要好好锻炼一下了。”李溶月一边爬,一边想道。 当她爬到将近十米的时候,往大树的四周看了一眼,方圆几公里,一片枯黄,除了几棵光秃秃的大树外,没有任何可以遮蔽休息的地方。 路上除了他们外,还有几支同样在逃荒的队伍,正在缓慢前行,这些队伍有些人为了争夺水源大打出手;有的为了省几滴水,开始抛弃队伍中的老人,这些老人因为缺水和劳累已经变得奄奄一息了。 看到了一幕,李溶月不禁地感叹道:“无论是什么时代,在灾难面前,人性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掌握了周围情况的李溶月慢慢地从树干上滑下来,回到队伍当中。 眼尖的李松然看到李溶月回来了,挨在李溶月身边坐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难得严肃地说:“村民带的水最多撑三天,现在有的已经快用完了。” 李松然平时在组织里面虽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他的侦察能力却是顶尖的,不然也不可能在那个地方里活下来。 李溶月听到李松然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冷了,低声地和李松然交流道:“方圆几公里,看不到一棵绿树,附近90%的概率没有水源,并且前面几支队伍为了增加存活率,已经出现了抛弃老人,抢夺同伴水源的行为了。” “这才第一天呀!”即使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李松然也忍不住感叹,“那怎么办?要脱离这支队伍吗”李松然问。 “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尽量保存水源,时机不对就立刻脱离队伍。”李溶月看到队伍里的村民还在拿水喂牲口,皱了皱眉头,对李松然说:“想办法把我们那头牛给卖了。” “且不说要怎么说服奶娘卖牛这件事情了,光牛车上的东西那么多,我们没有力气扛呀。”李松然颓然地说。 “除了粮食、水和钱外,其他一律不要。”李溶月说。 “都休息了一个时辰了,大家快点起来赶路啦。”村长的二儿子李富贵拿着铜锣边敲边喊:“大家抓紧时间,尽量在今晚之前赶到有水的地方好及时补充水源。” 村民们听到李富贵说前面有水源,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满怀期待地收拾好刚做饭的工具驱赶着牲口往前走。 李溶月和李松然听了李富贵的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就面无表情地帮奶娘把东西搬到牛车上。 他们心里明白,别说天黑之前了,就是再走两天,也很难找到有水的地方。 其实这也不能怪李富贵,下河村虽然只是一个边陲小村庄,近百年来虽有几次旱灾,但由于有多条河流从村子里面经过,加上村民家中存有余粮,几乎都平安渡过。 河床干涸、井水枯竭、一年来颗粒无收的情况,下河村的村民也是第一次遇见。 并且村里面的人也是看到了隔壁几个村子的村民都往南方逃荒去了,他们才萌生了逃荒的想法。 第一次逃荒的村民,没有什么逃荒经验是很正常的。 但李溶月却不敢带着他们逃荒,且不说村子里面的人会不会相信她的做法,就目前她的年龄和能力而言,她和李松然打不过任何一个身强力壮的村民。 如果队伍里面的人想要加害她,她能逃掉的概率很低。 即使她和李松然都能逃掉,那奶娘和春花怎么办?李溶月和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原身的救命之恩总要还的。 因此,看到时机不对立刻脱离队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下午的太阳比早上的还要毒,热辣辣地炙烤着大地。 穿着布鞋走路的村民都感觉到烫脚,更别说拉着货物的牲口了,走了一个多时辰后,村里的牲口鼻子都喷着热气。 村子里面与牛相伴了一辈子的老人不忍心它们受罪,就舀了一些水喂给它们喝。 奶娘也怕自家的老黄牛撑不住,又从自家带的水桶里面舀了点水出来喂牛,李溶月看到牛车上的水只剩下小半桶后,立刻阻止奶娘继续舀水喂牛的行为。 “娘,水不多了,我们还要自己喝呢!”李溶月抢过奶娘手中的木质水瓢说。 奶娘看到李溶月年纪小小一副严肃的表情,只以为她在淘气。她安抚地摸了一下李溶月的脑袋说:“怎么会没水呢?刚才李富贵还说天黑前赶到有水的地方。” 李溶月听了这话之后心里面暗骂李富贵的无知,耐心地劝道:“娘怎么知道前面一定有水呢?李富贵又没有亲自去看过,万一天黑之前找不到水,我们的水又喝完了,那怎么办?” “要怎么办呢?”六岁的李松然一脸无知地看着奶娘,奶娘这时也意识到了保存水资源的重要性,立刻用盖子盖好桶里面的水继续赶路。 一个时辰后,太阳已经移到了西边,火红的晚霞布满了整个天空。 在残阳的斜照下,路上干枯的野草,龟裂的大地,悲凉的鸟鸣声让逃荒的村民心中无比烦躁。 天已经快要黑了,但他们没有找到栖息地,也没有找到水源。 “李富贵,你不是说前面有水的吗?这天都快黑了,到底要走多久才能到?”一些按捺不住的村民开始质问。 李富贵看到这样的情况,知道前面找到水源的几率十分渺茫,也不敢夸大海口,“我又没有说前面一定有水,我只是建议大家快点走。” “不知道有水你说什么今晚尽量赶到有水源的地方。”一些水缸快要见底的村民忍不住,立刻爆发了。 走了一天,脚底起泡也就算了,连水都快没了,而且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吵什么?天都快黑了,你们没听到狼叫声的吗?今晚再找不到安全的地方休息,大家就一起去送死。”村长坐在牛车上大声制止了村民的争吵,又立刻派村子里的青年去探路。 看到太阳慢慢地从西边落下,村民们连吵架的心思都没有了,赶着牛车往前走。 大概走了半刻钟,天快要暗下去的时候,探路的村民终于回来。“村长,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但被上河村的村民占用了。”探路回来的青年说。 上河村和下河村相邻,世代都有通婚的情况,所以关系比较融洽。 村长一听只有上河村的人在山洞里面休息,顿时有了几分把握。 “天已经快要暗下来了,大家快点走。”村民们一听今晚有住的地方,在村长的催促下快速地往前走。 第8章 忧愁 “老哥哥,没想到你在这里。”半个刻钟后,李石虎来到山洞附近,看到上河村长陈吉时,激动地立刻从牛车上下来,紧紧地握住了陈吉的双手。 没想到在逃荒路上还能遇到自己的兄弟,陈吉也是激动地握住了李石虎的双手。 下河村的村民来到山洞附近后,在上河村的队伍里认出自家的亲戚,也纷纷上前相拥,互诉路上发生的事情。 李溶月悄悄地打量这个山洞,山洞不大,大概宽三米,深四米,刚好能容纳上河村百来号人,至于下河村的村民,就能在挨着山洞口铺些干草休息了。 “老哥哥带着上河村的村民明明比我们早走一天,为什么还能在这里遇到你呢?”李石虎疑惑地问道? 陈吉拍了拍李石虎的手,叹了口气才说:“我们本来是要往南方走的,但在前面数公里处有一群山贼在那里拦路抢劫,幸亏我们村子里面探路的小伙子机灵,发现不对之后,立刻来报,才让村子里面的人免招祸事。” “什么,前面有山贼?”下河村的村民听到这话,连和亲戚诉苦的心情都没有了,内心顿时慌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山贼的情况。 李石虎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顿时有点恐慌,连忙问陈吉:“那伙山贼有多少人?老哥哥打算怎么办?” 陈吉皱着眉头道:“虽说山贼只有百来号人,但每个却能以一敌十,昨天比我们脚程快的两个村子四百多号壮丁联合起来想把那一群山贼拿下,结果被山贼反杀,伤亡惨重,两支队伍的粮食和一些美貌的妇女都被山贼抢去……” 李溶月双腿交叉地坐在山洞口的一处角落,一边啃着玉米面馒头,一边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大家的水都不多了,加上附近有山贼,谁都不敢生火做饭,就学着上河村的村民那样子啃干粮。 李松然屁颠屁颠地抱着水壶走到李溶月身边,挨着她坐下。 李溶月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李松然跟着她往旁边挪。 李溶月冷冷地看了李松然一眼,直接站了起来,往没人的枯草丛里面走去,李松然也立刻站了起来,用他那小短手抱住水壶紧紧跟着李溶月。 李溶月靠着山洞后背的一棵两米高的枯树坐着,看到李松然抱着水壶跟过来,不耐烦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去他们说的山贼窝看看。”李松然讨好地回答。 “想去就去,跟着我干什么?”李溶月冷冷地说。 “我刚穿越过来,手脚功夫都还没适应,怕被他们发现,要不我们一起去,安全一点?”李松然觍着脸靠着李溶月,想拉她一起去打探情况。 “想送死就自己去,别拉上我。”李溶月冷笑地嫌弃。 李松然被李溶月的态度激怒了,但又不敢大声地说话,只能压低声音:“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吗?我从来就没有那么憋屈过。”李松然愤懑地说。 李溶月站了起来,指着刚才靠着的那棵枯树,对着李松然说:“爬到树顶上。” 李松然平时看着和李溶月不对付,但还是很听李溶月的话的。 李松然听到李溶月的指挥后,立刻抱着枯树往上爬,六岁的李松然用了吃奶的力气爬了好一会才爬到树顶,但李溶月却已经在树顶的枝丫上躺着等他了。 “看到了吗?”李松然顺着李溶月看着指着有火光的山谷看去,只见有火光的地方四周都是十分陡峭的山崖,一般人根本爬不上去。 山谷四周的树木还没有完全枯死,挂着一些绿叶。 那个地方只有一个出入口,出入口两边设有两米高哨岗,地面上还有山贼轮值巡逻。 “天然屏障,易守难攻。”李松然看着李溶月说。 “知道就好。”李溶月躺在树枝上说。 随后她又看着山谷的方向的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其实可以混进山谷里面用火攻,然后再守在山贼出口处进行截杀。” “这个想法实在是妙啊!”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树下出现,惊得李溶月和李松然连忙站起来往树下看。 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虚弱地靠在树干上,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绸衣,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白,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耀眼。 第9章 救人 “你是谁?”李松然率先问道。 “在下陈清宁,汴京人士,外出经商被仇家追杀至此,与家中奴仆皆走散,敢问此处是何地,小姐如何称呼?”陈清宁虚弱又不失礼貌地问道。 李溶月对他的来历不感兴趣,冷冷地瞥了一眼不说话。倒是李松然,被气炸了,明明是他先问的,却被直接无视了。 “她叫什么关你什么事,死不了就赶紧滚蛋。”李松然站在树杈上叉着腰说。 “咳咳,咳咳……”李溶月在树上听到了几声咳嗽的声音后树底下就没有了动静,她立刻从树干滑下去,李松然也跟着滑下去。 下到树底下的李溶月看到陈清宁已经昏死过去了,李溶月探了探陈清宁的鼻息,发现还有气。 随后就扒开鲜血染红了的衣服,发现他胸膛处的伤口虽然大,但不深,应该不致命。 “他中了蛇毒。”这时,李松然举着他中了箭的手臂给李溶月看。 李溶月看到陈清宁虽然手臂上的箭已经拔了,但由于没有及时解毒,伤口已经发黑了。 “你怎么确定他中了蛇毒?”李溶月问。 “别忘了,在组织里面,我的毒无人能解!”李松然挺直了一米多的小身板傲娇地说。 李溶月看到李松然那欠揍的表情就来气,伸出脚一脚踹在李松然的屁股上,站着的李松然一时不稳,摔倒在地上,然后顺着山坡的坡度滚到了山脚下。 “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来这个鬼地方,你还有脸说,给我滚去找解药。”李溶月生气地说。 李松然听到这话立刻爬起来,理亏地摸了摸被踹疼的屁股,一瘸一拐地往山沟走。 李溶月查看陈清宁身上的情况,除了胸口上浅浅的刀伤和手臂上中了蛇毒的箭伤外,并无其他伤口。 她熟练地拿出匕首,划开陈清宁手臂上的伤口,让毒血流些出来。 “算这小子命大,在这么干旱的地方居然还有半边莲生长,这小子有救了。”不一会儿,李松然便回来了。 接着,他便把从山沟里面找到的半边莲捣碎,一半敷在伤口上,一半倒了些水壶的水和着捣碎的汁液喂给他喝。 “半边莲生长的地方有水吗?”李溶月问。半边莲喜潮湿,一般有半边莲的地方都会有水 “没有,这株半边莲生长附近山谷最低洼的地方,那里泥土没干透,还有些湿润。”李松然说。 在组织,除了要掌握杀人的本领外,医术、中草药生长习性、野外求生等内容统统都要会,因为你不知道到底你会接到一个什么样的任务。 李溶月和李松然在组织时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去缅甸深山刺杀一个毒枭首领。 当时李溶月和李松然在深山内迷路,她又被眼镜蛇咬伤,差点就死在缅甸境内。幸亏李松然在溪边找到了解蛇毒的半边莲才存活下来并完成任务。 在组织的时候,即使她和李松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他们的姐弟情谊却是任何人都挑拨不了的。 “他要怎么办?”李松然轻轻地踹了一下还没醒的陈清宁,看着李溶月问。 李溶月摸了摸陈清宁的脉搏。“蛇毒解了大半了,死不了。” “就把他丢在这得了,出来半时辰了,再不回去就麻烦了。”李松然拿起水壶示意李溶月回去。 “你没听到狼叫声吗?让他睡在这被狼吃了岂不是浪费那株半边莲。”李溶月说着一阵阵狼叫声从深山传来,让人听了胆战心惊。 “早知道让他死了算了。”李松然嫌弃地说。 李溶月指着旁边枯死的树藤说:“狼不会爬树的,去把那根树藤扯过来,扎住他的腰吊到树顶上去。” “真麻烦!”李松然满脸不情愿地去扯树藤,突然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回头一看,原来躺着的陈清宁已经吃力地坐了起来。 “感谢两位搭救,以后有需要清宁的地方,在下定当鼎力相助。”陈清宁说着便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李溶月,对她说:“以后有困难可以凭玉佩到汴京陈府找在下。” 李溶月不想和陈清宁有什么瓜葛,也没有接他的玉佩,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清宁看着李溶月清冷的背影有些出神,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时,李松然一只手抱着水壶,一只手扯过陈清宁手里的玉佩,然后快步地向李溶月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对陈清宁说:“这玉佩我就收下了,谢啦。” 陈清宁看着消失在黑夜的姐弟俩觉得有些好笑,捂着胸前的伤口坐在树干旁假寐。 其实喝完药的时候他就醒了,没有立刻睁开眼就想看看他们姐弟想干什么。 那么多年刀上舔血的日子让陈清宁对谁都有防备之心。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对姐弟竟然觉得自己还没有一株半边莲来得有价值。 半刻钟后,陈清宁前出现了两个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异口同声地说:“属下来迟,让主子陷入危险,请主子责罚。” “无碍,老二阴险毒辣,这次刺杀也是他蓄谋已久,本来可以应对的,没想到半路还会有老三的人截杀,咳咳……”陈清宁咳了两声,其中一个黑衣人立刻递上水壶喂陈清宁喝水,陈清宁休息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人员折损的情况如何?” “死伤十多人,都是悉心培养的暗卫。”其中一个黑衣人心痛道。 “这笔账我迟早会找老二老三讨回来的,暗一,拿上我的腰牌,去安怀州找州牧让他让人潜入寨子内放火,再派兵守住山谷,把山谷的土匪给端了。”陈清宁就把腰牌递给暗一,然后吩咐:“告诉州牧,朝廷虽没有多余的钱粮赈灾,但百姓还是要管的,让州牧好好照顾沿途逃荒的百姓。” “是!”暗一接过陈清宁的令牌后,立刻翻身上马,消失在夜色中。 “吃了人家的草药,就把这个当做见面礼吧。”陈清宁喃喃自语道。 这时,暗三驱赶着马车带着十多名暗卫出现在树干附近,跪在陈清宁面前:“主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好,回程。”接着一阵阵马蹄声响起,陈清宁的人马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第10章 缺水 干燥的夜晚,月亮格外明朗,山洞周边传来阵阵虫鸣声。 两个村的村民由于白天赶路太累了,早已进入梦乡,山洞周边偶尔还发出一两声呼噜。 李松然背靠着山洞边缘,借着月光细细地看着他从陈清宁手中夺过来的翡翠玉佩。 在月光的照耀下,墨绿色的圆形翡翠玉佩显得更加的通透,上面繁复的花纹让玉佩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玉佩底部刻了个“宁”字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拿人家的玉佩做什么?”陈溶月闭着眼睛低声地问道 李松然看了看旁边熟睡的春花和奶娘,往李溶月身边靠了靠:“冰种帝王绿翡翠,一看就很值钱,逃荒的时候活不下去了,还可以拿出来换粮食,不要白不要。”李松然拿着玉佩在手上掂了掂,然后得意地把它放进自己的袖口内收好。 李溶月看着李松然一副财迷的样子,也没有管,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李溶月就醒了,每天三个小时的晨练是李溶月作为杀手必做的运动,除非有特殊的任务脱不开身。 突然山洞外有一阵微弱的骚乱声从远处传来,李溶月警觉地往山坡上走,想一探究竟。 走到山顶上才发现,山贼把守的山谷已是一片火海,大批的官兵守在出口处生擒四处窜逃的山贼,想反抗的人被官兵直接砍杀。 看到这一幕的李溶月心中更加确定陈清宁是个不好惹的对象,但也没有理会山谷的情况,继续自己的晨练。 “昨天说的那一窝山贼被官兵抓啦!”“真的吗?那么快,老天保佑。”晨练完的李溶月刚走到山洞边缘就听到村民在七嘴八舌地讨论山贼被灭的情况。 “姐,你回来啦!”正在啃着玉米面馒头的李松然眼尖地看到李溶月回来了,大声地喊道。 李溶月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听到李松然喊自己姐姐,因为组织的生存法则就是任务,只有任务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亲情友情都是虚无的。 现在李溶月乍一听,有点不适应,便问道:“你今天怎么啦?” 李松然看到李溶月惊奇的反应,笑着回答:“适应新身份嘛。” 奶娘听到声音也赶紧走了过来,往李溶月身上东摸摸西看看,确定没事才柔柔地问道:“一大早去哪了?没事吧!” 李溶月摇了摇头:“去草丛方便了。” 奶娘拿着温热的馒头放在李溶月的手中说道:“赶紧吃,凉了对身体不好。” 李溶月拿着馒头就直接坐在地上吃,正当馒头吃到一半的时候,村长李石虎就大声喊:“趁着早上天气凉爽赶紧上路了,昨晚我和陈吉村长商量了,我们两个村子一起走,今天尽量赶到长平县。” “那就要出了怀安州了,要走十几里路啊!”两个村的村民纷纷讨论。 “别说了,别说了,赶紧收拾东西赶路。”陈吉催促道。 众人一顿收拾后,又踏着露水往南方走。 “荷花,你这头老黄牛好像没有什么精神,是不是生病了。”走在队伍后面的陈三妞看到陈荷花家的老黄牛没精打采的,好奇地问。 奶娘听了叹了口气:“车上的水桶快没水了,不敢给牲口喝太多。” “原来是这样,我家还有小半桶,我给你匀点。”陈三妞爽快地说。 奶娘听到后连忙阻止:“省点水,前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没水喝的话就难了。” 临近中午,村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树木比较密集的地方休息,虽然叶子已经掉光了,但树干也可以遮一下阳光。 走了一上午的村民有气无力地直接瘫坐在地上,拉车的牲口也累得喷热气。 “村长,我们村很多人都已经没水喝了,下河村的人还有存水,既然一起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让下河村的人均点水给我们喝呗。”上河村的村民由于已经三天没有水源补充,大部分村民的水缸早已见底,有些村民走了一早上才喝几滴水,嘴唇干裂。 那些没水的村民看到下河村的村民还有水,一些挑事的小混混按捺不住,直接向陈吉提议。 下河村的村民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在这干旱的地方,水是用来救命的,没水就等于没命,于是纷纷地对李石虎说:“村长,我们的水也不多了,都不知道走到哪里才有水可以补充,把水匀给他们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吗?” “对啊,对啊,就是这个理。”村民们附和道。 第11章 反目 “好了,大家的意思我明白了。”李石虎安抚道。 其实李石虎家的水也不多了,他家里的九口人两头牛都要喝水,李石虎也不想把水匀出去,于是便对陈吉说:“老哥哥,我们不是不想匀,但村民存着的水也不多了,实在不好意思。” 陈吉听了这话,纵使心有不甘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下河村比上河村多一百多人,打也打不过,于是客气地说:“情理之中,理解的。” 李溶月坐在牛车上看到上河村的村民舔着干裂的嘴唇蠢蠢欲动,心中顿感不妙。 于是拿出匕首,在木桶底部挖了一个小洞,让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娘,木桶漏水了。”李溶月对着坐在地上休息的奶娘喊了一声。 奶娘立刻从地上站起来,看到牛车的木板已经湿了,心疼地喊道:“春花,快把所有的水壶都拿过来。” 春花从牛车上拿出五六个水壶,帮着奶娘把水桶里的水舀到水壶里面装满。 李松然抱着刚装满的两个水壶问道:“为啥要把水装到水壶里?”李松然看李溶月没有回答,又看到了上河村的小痞子在那里摩拳擦掌,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你怕他们会抢?” 虽然李溶月不说,但李松然心中已经掌握情况了。 这边,村长李石虎和一些耳目聪慧的村民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李石虎便寻了个借口向陈吉辞行道:“老哥哥,我们打算先往汴京方向走,到了汴京没有办法安顿再去南方。” 下河村的村民也怕自己存量不多的水被上河村的村民分走,不用村长催促,立刻收拾好东西,出发。 这时,李溶月看到有一队百来号人的逃荒队伍经过,他们衣衫褴褛,嘴唇开裂,双目无神,并且都是青壮年。李溶月心中顿感不妙,立刻拿着刚装满的五个水壶,对李松然说:“赶紧把车上的干粮拿在手里。” 李松然刚抱着一袋干粮跳下牛车,就听到上河村的那几个小痞子大喊:“刚走的那一个队伍里面有水有粮食。” 往队伍方向走的那一百来号人听了这话之后,双眼顿时泛起了活下去的光芒,像一头饿狼一样冲进下河村,下河村的村民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有的吓得四处逃散,有的想反抗,却被更多的难民压制住,上河村的也趁乱抢劫水资源和粮食,场面一片混乱。 李溶月在灾民冲过来时,就明智地放弃了牛车,立刻拿着水壶拉着春花和奶娘往山里面跑,李松然也抱着十多斤干粮跟在后面,难民们以为他们吓得四处乱窜才没有追。 他们几人跑了将近一个时辰,确定后面没有人追过来,才在山坡的一处阴凉的地方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坐在地上休息。 过了一会,奶娘才反应过来,不安道:“我们车上的东西和老黄牛怎么办?我们几个妇孺独自走的话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刚才那么乱,我们如果牵着牛车的话肯定跑不了,现在回去的话牛车和东西都肯定被抢光了,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村里面的队伍会往哪走。”李溶月看着不知所措的奶娘,耐心地劝道。 听了这话的陈荷花脸色稍微有所缓解,但不安的情绪又涌上心头,满脸惊惶失措。 李溶月给李松然使了个脸色,这种劝人耍赖皮的事情他最在行。 李松然立刻心领神会,跑到奶娘怀里撒娇:“娘,我们不去南方了,直接去汴京吧,可能会近一点。而且水和干粮都在,我们人少,到时候在路上随便找个适合居住的地方交换了户籍都可以落户了,你说是吧。”说着,还不忘摇一摇奶娘的胳膊。 “对,我们往深山走,人会少一点,相比走官道会安全不少。”李溶月附和。 “但在深山里,万一遇到猛兽怎么办?”奶娘犹豫不决。 有多次丛林生存经验的李溶月面对再厉害的猛兽都有把握逃脱,如果走官道上遇到难民或者土匪就难说了,毕竟目前自身能力不足,又拖家带口,很危险。 “娘,都走到山脚坡上了,如果我们半路返回的话再遇到刚才那群难民怎么办?”李松然撒娇地摇着陈荷花的手臂说。 “好往深山走。”说着,奶娘就抱起十多斤重的干粮,往山上走去。 李溶月、李松然、李春花抱着水壶跟在后面。 虽然山上很多树木的叶子已经掉光,草也将近枯萎,但其根部却依旧苍劲有力,深深地扎在泥土里,并且越往深山里面走,草木就越茂密。 没有任何野外徒行经验的奶娘和春花爬山不是被树藤绊倒就是被锋利的茅草割伤,为了让她们行走方便,李溶月把十几斤的干粮背在身上,并在前面开路。 奶娘和春花则一人身上挂两个水壶,拄着树枝往前走,李松然则走在后面断后。 一个多时辰后,天渐渐暗了下来,李溶月一行人已经翻过两座山,走了将近十里路。 “姐,天快黑了,要赶紧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休息,不然遇到野兽就麻烦了。”李松然把自身大部分力量都靠在木棍上面,喘着气对李溶月提议。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我去找找看有没有适合休息的地方。”李溶月把干粮放下转身就走。 “小姐,小心点……”还没等奶娘嘱咐,李溶月就消失在草丛中。 李溶月用小刀劈开碍事的草木,沿着山上走,突然听到一阵鸟叫声,出于好奇,便寻着声音往前走。 走了几百米惊奇地发现山坡上有几棵苍翠的松树,这几棵松树底下还有一个直径一米大的泉眼,泉眼下的河流已经干涸,但泉眼处却是满满当当的,不少鸟类在这里喝水。 李溶月洗干净手,用手捧起泉眼里的水喝了一口,甘甜清爽,瞬间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穿越过来两天,不是赶路就是赶路,水还要省着喝,天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喝够了水的李溶月直接爬上松树的树顶,看到前面几座山还是一片枯黄,十几里开外似乎有一座城池,靠近城池附近的山脉却有些树是绿色的。 看到这些场景李溶月心中十分振奋,心里想:“旁边城池的树还活着,说明前面的旱情没有那么严重。现在喝的水解决了,再走一天,就不用担心水源的问题了。” 李溶月顺着树干往下滑,滑到一半的时候,发现悬崖边上有一个山洞,这个山洞离地面也不高,就三四米左右。 第12章 再遇 “天然的庇护所啊!”李溶月从树干上滑下来后,立刻借着悬崖上凸出的石块爬上去查看,发现山洞很浅,只有一米深,而且周围都是岩石,应该是天然形成的。 坐在原地百般无聊地等李溶月的李松然,左等右等,等了一刻钟也没有等到她出现,天色反而越来越暗,奶娘看这情景也坐不住了,对春花说:“春花,你在这里看着弟弟,我去找一下小姐。” “奶娘,估计姐姐等一下就回来了,再等等吧。”李松然可不敢让奶娘去找李溶月,因为他知道李溶月一定会回来的,但奶娘往深山里走迷路的概率实在太大了。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前面的荒草在不断地抖动,李松然立刻拿起木棍戒备地站在奶娘前面。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李松然握木棍的双手也越紧,这时李溶月身影的出现,让戒备的李松然松了一口气:“老姐,你吓死我了。” “天快要全黑了,收拾东西赶紧跟我走。”李溶月没有理会李松然的抱怨,不断催促他们快点。 在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李松然一行人跟着李溶月走到了泉眼的位置,眼尖的李松然发现有泉眼,立刻把挂在脖子上的水壶扔在地上,手也不洗就直接用手兴奋地捧起泉水喝了两口,喝完之后还不忘问李溶月:“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运气好,没办法!”李溶月抱着干透的树枝走过来,放在干涸的河床上。 李松然看到李溶月又摆出这一副欠揍的表情,恨不得踹她两脚,但是他不敢啊!对于“血脉压制”这个词,李松然比谁都理解得透彻。上辈子,他曾经年少轻狂不要命地找李溶月单挑,结果每次都被李溶月胖揍一顿,那揍得叫一个深刻! 此时,李松然内心是流泪的,但现实情况不允许,因为李溶月已经把一堆树枝丢在他的脚边,冷冷地对他说:“生火!” 说又不敢说,打又打不过的李松然只好发挥钻木取火的特长,他和春花用树藤反复拉扯削尖了的木棍,让其在放有树皮渣的树干上摩擦,不一会儿摩擦出来的火星就把细碎的树渣皮给点燃了。 带出来的那十几斤干粮有一半是已经做好了的玉米馒头,另外一半是面粉。 在这荒郊野岭揉面团做饭是不现实的,但烤一烤玉米馒头还是可以的。 李松然在干涸的河床边快乐地烤着玉米馒头,李溶月则把奶娘和春花把编好的树藤梯子挂在山洞口,以方便她们爬山洞休息。 硬邦邦的馒头被火烤得直冒热气,香味四溢。 坐在地上的李松然被这玉米馒头香甜的气味吸引得直流口水,忍不住拿了一个掰成两半,自在地吃起来。 正当他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脸上滴了一滴东西下来,李松然本能地伸手去擦,擦完后借着火光一看,是血! 还没等李松然反应过来,一个白衣男子就从松树上掉了下来,“砰”的一声,刚好跌在火堆旁边的河床上。 李松然被突如其来的白衣男子惊到了,对着李溶月喊道:“老姐救命啊!天上掉下来一个人。” 听到动静的李溶月已经走到火堆旁,但还是被李松然夸张的表情弄得心烦,于是冷冷地喝止道:“闭嘴!” 在组织里面谁的手上不是沾满了鲜血?李松然虽然看起来不学无术,但基本功夫还是练得十分到家,再加上他用毒和侦察能力在组织里都是一流的,上头派给他的任务几乎零失手。 臭美的李松然还给自己起了个绰号——“银狼”。当然啦,送他到这个世界的那一次是个意外。所以,当李溶月看到李松然那一副貌似“惊慌失措”的表情时就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天边。 李溶月蹲下身子查看白衣男子的伤势,结果一翻身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 “是陈清宁!”李松然嫌弃地说:“我去,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要不,把他拖出去喂狼得了,省得救了还麻烦。” 李溶月一言不发地盯着李松然,吓得李松然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马上去找草药。”机灵的李松然说着就一溜烟地跑了。 上次李溶月在后山上没有看清陈清宁的面容,现在借着火光一张清俊的面容映入眼帘,虽然还是面色苍白,但是那与生俱来的贵气是难以掩盖的。 在山洞边挂梯子的奶娘母女听到动静也赶忙跑过来,看到满身是血的少年吓得直哆嗦。“这人是死了吗?”奶娘害怕地问道。 “还有气息,应该是失血过多昏迷了。”李溶月探了探陈清宁的鼻息对奶娘说:“可以帮我打点水过来吗?” 奶娘听到李溶月的话,立刻转身去山洞拿水壶,春花则帮忙把陈清宁扶起来,让他靠在河床旁边的石头上。 把陈清宁安置好后,李溶月用手撕开陈清宁身上的衣服,发现陈清宁胸口处插着一个箭头,并且伤口处还在渗血。 李溶月就着陈清宁撕下来的衣服帮他清洗伤口,在一旁的奶娘母女不安地问道:“救他有没有危险,万一他的仇家追来怎么办?” “娘,没事的,要不你和春花去附近帮我找几根长一点的树藤,不然我们没办法把他弄到山洞去的。”李溶月不断安抚她们。 “我们马上去找。”奶娘也不太敢违背李溶月的意思,毕竟主仆观念在她的心里面根深蒂固,李溶月吩咐的事情,她一般都照做。 李溶月细心地把陈清宁伤口处理干净,没过多久,李松然就抱着一大堆消炎止血的草药回来,一屁股坐在李溶月身边。 “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救他?”李松然一脸嫌弃地问,李溶月又想起了昨天那一场大火,拿着石头把草药边捣碎边说:“昨天的那帮土匪是他派人收拾的,如果不救他,被他的人知道了会有无穷无尽的手尾。” “真麻烦!”李松然撇了撇嘴:“我刚才找草药的时候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目前暂时还没发现有人跟着,但他逃跑的路上肯定会留下血渍的,被他的仇家发现就麻烦了……” 还没等李松然说完,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就是一道响彻天际的雷声。“我去,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一年多都没下雨了,刚说可能会留下痕迹就要下雨。”李松然被陈清宁的运气惊呆了。 在李松然嫌弃陈清宁的时候,李溶月已经把所有消炎止血的草药都捣碎了,并把随身带的匕首用火苗消毒。“要下雨了,过来扶好他,把他的箭头拔出来赶紧弄到山洞去。” 李溶月说着便把陈清宁放在李松然的怀里,用匕首划开箭头钩住的皮肉,然后握住箭头用力一拔,箭头拔出的同时,李溶月也被溅了一脸的血。 李松然手疾眼快地把捣碎的草药摁在伤口上,以防更多的血流出。 “啧啧啧,我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了。”李松然一脸无辜地说。 李溶月听了这话淡淡地瞟了一眼李松然,吓得李松然摁伤口的手又不禁多了几分力。 “你把他的伤口包扎好后,用树藤把他弄到山洞去,顺便清洗一下这里的血迹。”李溶月吩咐完,便拿着刚才清洗伤口时的碎布离开了。 第13章 障眼 李溶月拿着碎布,快速地往山洞的反向走去,走到离山洞五百多米的山谷处将碎布撕成两半,挂在树枝上。 接着再往前走三百米,把旁边的荒草踩折,然后再把另外一根布条挂在不远处的树枝上。 回来的路上还看到几株枯黄的艾草,李溶月顺便把它们都摘了,拿回山洞熏蚊子。 “轰隆隆、轰隆隆!”天空又响起了急促的雷声,天空不时还有雨滴落下,李溶月加快脚步,回到山洞下面的时候,雨水已经变成黄豆粒般大小,并且越下越密,她急忙顺着树藤梯子爬上去,刚爬到山洞,雨水就啪啪啪地落到地面上。 “没有被雨淋到吧?”奶娘关切地问。 “没有。”李溶月走进山洞对奶娘说。 山洞的边缘处已经点起了火堆,在这么大雨的情况下也不怕火堆的烟雾被别人发现。 李溶月借着火光看了一眼躺在山洞最里面的陈清宁,他清俊的脸庞没有一丝血气,嘴唇都是泛白的。 李溶月走到陈清宁身旁蹲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放心,他死不了的。”李松然懒洋洋地靠在石壁上说道:“我专门给他找了消炎退热的草药,外敷内服,天王老子来了都带不走他。” 李溶月没有理会李松然,沉默地走到火堆边添柴火。这时,奶娘拿着两个温热的玉米馒头走过来:“小姐,趁热吃吧。” 李溶月接过馒头,对奶娘说:“娘,你们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哎!”奶娘和春花坐在李松然对面,聊了一会,没过多久就靠在石壁睡着了。 李溶月就着泉水吃了一个馒头,看着山洞外雨中的闪电陷入了沉思。 被蚊子扰得睡不着的李松然走到火堆旁,把李溶月摘回来的艾草丢在火堆旁的木炭上,熏蚊子。 李松然看着李溶月在发呆,便坐在火堆前问道:“在想什么呢?” 李溶月没有直接回答李松然的问题:“来到这里,你的话变得多了不少!” 李松然看了看一旁熟睡的奶娘母女,开心地解释:“新身份,新形象嘛!我再也不是那个在深渊里面挣扎的银狼了,我现在就一小孩。” 李松然看到李溶月不为所动,便宽慰道:“姐,我知道你过去为了我们俩在组织里面活下去,吃了很多苦,但这都过去了,这辈子能不能干净地活着,我不敢确定,但至少我们面对未来,还可以选择,有选择就有希望嘛!” 李溶月没有正面回复李松然,反而冷冷地对他说:“滚回去睡觉。” 李松然也没有反驳,看到艾草熏出的味道把蚊子赶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回到原地躺平了。 李溶月一只手拿着馒头啃,一只手往火堆里面添木柴,看着不断烧旺的火堆,心里想:“有选择就有希望,也许吧!” 大雨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天微微亮的时候,才渐渐变小。 正准备在山洞内舒展筋骨的李溶月听到了陈清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李溶月立刻走过去查看,看到陈清宁慢慢地睁开眼睛,便扶他坐起来,拿了个水壶边喂他喝水,“你昨晚中箭昏迷了,还好不是致命伤。” 陈清宁喝了两口水后,才有气无力地道谢:“多谢姑娘再一次搭救。” “你这个人除了会道谢还会干嘛?”李松然十分头大地说:“你到底有多少个仇家,居然三番四次想取你性命。” “陈某在回京的途中遇到土匪的埋伏,家中的奴才拼死才把陈某护送出去,不曾想,二位竟再一次搭救了在下。”陈清宁捂着伤口道谢。 李溶月听了陈清宁的话后,用木塞塞紧水壶,没有理会他,而李松然则是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陈清宁身体靠在石壁边上捂着伤口又咳了两声,李溶月算了一下时辰,该换药了,便问李松然:“昨天采摘的草药还有吗?” “在那里。”李松然指着山洞角落的那堆草药说。 李溶月捡了一块碎石,把草药放在大石头上,用碎石仔细地捣碎,陈清宁靠在石壁上看着李溶月在那里捣草药,白嫩修长的手指握住石头,虽然身穿破布衣,但完全看不出李溶月是农家的孩子。 “看什么看!”李松然坐在陈清宁旁边说:“为了救你我们可是费了很大力气的。” 陈清宁转头看着旁边的李松然问道:“阁下家中是医家出身吗?为何小小年纪就识得这些草药的功效。” 李松然没想到这陈清宁居然打听他们的身世来了,李松然肯定不会说“我们都是穿越来的啊”,所以便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们家,穷啊!”说着便摆出一副凄凉的表情:“爹在我很小时候就死了,为了补贴家用,不得不上山找些草药去买,久而久之,一些常见的草药都认识了。” 第14章 离开 “我不是故意勾起你们的伤心事的。”陈清宁满脸抱歉地说道。 “不勾都勾起来了,道歉有什么用。”李松然厚着脸皮说:“我家很缺钱的,要不再给个玉佩来救济一下。” “李松然!”李溶月冷着脸警告道。 陈清宁赶紧打圆场:“这次出来得匆忙,只随身带了个祖传的玉佩,不过在下看几位应该是北方旱灾逃荒的难民,几位想去什么地方安置,等在下的家奴来之后,我可以安排人安全地护送几位到目的地。”陈清宁说完之后又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李松然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没有直接回答,心里暗想:“就你这个鬼样子还想护送我们到目的地,鬼才相信你的话。” 李溶月则把捣碎了的草药拿过来,对李松然说;“帮忙解开他的里衣。”因为陈清宁的外袍已经被李溶月撕烂了,所以,他只剩下一件里衣可以穿。 李松然一脸不情愿地解开陈清宁的里衣,又解开用外袍的布条包扎的伤口,并把之前捣碎的草药小心取下来,取下草药后可以看到伤口已经不渗血了,但依旧血肉模糊。 李溶月把新捣碎好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再用之前的布条包扎好。 陈清宁看李溶月帮他包扎伤口时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反而一脸镇定,并且动作干净利落,便好奇地问:“姑娘之前也经常包扎伤口的吗?” 李溶月把布条打好结后,“为什么这么问?” “看姑娘动作熟练,应该不是第一次包扎。”陈清宁看李溶月包扎好后就慢慢地穿好衣服。 李溶月懒得解释,萍水相逢没必要聊那么多。 倒是一旁的李松然却痞痞地解释道:“小时候村里面那些打架受伤的牛啊!羊啊!狗啊!都是我们包扎的,昨晚帮你处理伤口包扎时,发现也没有什么区别。” 陈清宁听了这话大声地咳了两声,清冷的脸庞有些异样,心里面想:“感情你们就把我当作畜生来治啊!” 陈清宁的咳嗽的声音把一旁睡得打呼噜的奶娘和春花给吵醒了,奶娘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天已经大亮了,但外面还下着小雨,昨晚救的陈清宁虚弱地靠在石壁上咳嗽。 奶娘刚想开口,李溶月就抢先告诉她:“娘,昨晚昏迷的公子醒了,可以烤一些玉米面馒头给他吃吗?他一晚上没有吃东西了。”并示意奶娘不要再叫她小姐了。 奶娘心领神会,从昨晚的粮食布袋中掏出几个玉米馒头拿到火堆前,用一根比较细的树枝串成一串,就着昨晚还剩下的一些炭火烤热。 “那位公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一时半会走不了的,那我们怎么办?”奶娘把馒头架在火堆上后,便问李溶月。 李溶月盘腿坐在地上,“等雨停了我们就赶路,他的手下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的,不用担心。” 陈清宁听到李溶月他们又要抛弃他而且,便挽留道:“不知姑娘一行人要去哪里安顿呢?陈某倒有个建议,这里离南方实在太远了,不如去汴京城,陈某也能帮忙安顿一二。” “不劳你费心了,我们随遇而安。”李溶月看山洞外面的雨停了,太阳从乌云中露出脸来,重新炙烤着大地。 吃完早膳后,李溶月把剩下的草药放在陈清宁旁边对他说:“如果你的人傍晚还没找到你的话,就自己捣碎换药。” 接着李溶月又从布袋里拿出为数不多的几个玉米面馒头,用布包好放在旁边:“吃的也给你留了,火堆还烧着的,别忘了添柴。”她指了指旁边的柴堆嘱咐陈清宁。 在李溶月和陈清宁聊天的间隙,奶娘他们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春花和奶娘背着粮食拿着水壶,顺着昨天搭的树藤梯子往下爬。 李溶月把一个装满水的壶水递给赵瑾年,“你好好休息!”,然后就走了。 倒是李松然,一脸轻松地对他说:“再见啦,好好养伤哈。” 陈清宁被李松然“终于把你这个累赘甩了”的表情逗笑了,等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李溶月他们都走远了,才对着山洞外面说了一句:“进来吧!” 就在李溶月刚离开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暗卫已经找到自己了,之所以没有让他们现身,是怕李溶月他们发现。 暗一进到山洞里面直接跪下:“主子,属下该死。” “我就出京去找份东西而已,就有那么多人想杀我”陈清宁冷笑道:“第几批了。” “第十批了。”虽然这次刺客的人数多,但是我们提前收到消息,又早有防备,所以损失不大。 “但主子……”暗一迟疑地说。 陈清宁捂着伤口回答,冷笑地回答道:“不碍事的,一点小伤而已,只有你们都相信我是因为受伤而不知所踪了,他们才会相信,不是吗?” 其实陈清宁早就知道有这场暗杀了,之所以他会这样子,就是为了制造出他十有八九重伤而死的假象,让幕后的人放下防备。 一个箭伤而已,死不了的。陈清宁早就谋划好,在受伤之后就躲到山洞去,等第二天暗一他们找到他之后再施救,但没想到会在这里又一次碰到李溶月。 想到李溶月姐弟上次处理蛇毒那熟练的动作,陈清宁就非常放心地因为受伤而从树上掉下来。 “老二那里先不要管,他知道我受重伤失踪后,肯定会有所松懈的,我们只需等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就行了。”陈清宁对暗一说:“你去查查刚才那对姐弟的身份。” “是”暗一恭敬地磕了个头,就消失了。 陈清宁看着那堆草药笑了笑,“一个九岁的女孩又会处理伤口,又会解毒,似乎挺有趣的。”陈清宁自言自语地说。 赶了大半天路的李溶月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陈清宁惦记上了,正借着光秃秃的树阴正在休息。 李松然走过来,递了一个烤热的馒头给她:“在想什么呢?”李溶月拿过馒头后,李松然就直接坐在她旁边问她。 “也不知陈清宁是什么来头,身边有那么多高手跟着他。”李溶月说。 是的,李溶月走的时候就已经发现的暗一的身影,只是陈清宁有意掩饰,暗一又隐藏地很好,如果李溶月揭穿的话,岂不是解释不清楚她是怎么发现的?难道说自己功夫了得? “管他什么来头呢!反正我们又没有害他,陈清宁总不能恩将仇报吧!”李松然边吃馒头边回答道。 其实不单单是李溶月,李松然也发现了暗一的踪迹,他只是懒得管而已,反正跟他也没有关系。 李松然懒洋洋地吃完最后一口馒头,对李溶月说:“我都吃了三天的馒头了,嘴巴全部都是馒头的味道,我想吃肉。” 李溶月啃着馒头瞄了李松然一眼,说道:“想吃肉自己去打猎,想死的话还可以引一群狼过来。” 在深山里面最忌讳的就是身上带有血腥味,引来老虎豹子还好解决,最怕就是狼,狼可是群居动物,一来就是几百头,一不小心就一命呜呼了。 吃不到肉的李松然一脸受伤,无辜的眼睛瞪得老大,奶娘不忍心看到李松然失望,便安慰他道:“公子,前面再走几里路就是县城了,到了县城奶娘给你买肉吃,好不好?” 李松然扯着奶娘的衣袖撒娇道:“奶娘,你可要说话算话哦,骗人是小狗。” 奶娘听到李松然撒娇的样子心都软了连忙答应道:“好好好!”说着,奶娘还一脸宠溺地地摸了摸李松然的头。 李溶月看到自己的弟弟越活越回去了,恨不得狠狠地踹他两脚,但碍于外人在这,于是便说:“赶紧赶路吧,争取天黑之前走到那个县城。” 李溶月一行人收拾了一下,又重新赶路。还是李溶月走在最前,奶娘和春花跟着李溶月走,李松然断后。 第15章 进城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李溶月发现李松然断断续续地有点掉队,仔细观察发现他在沿路采草药,怀里还鼓鼓囊囊的,估计全部都是草药。 李溶月没有理会他,反正李松然能跟上脚程就行。 又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在天黑之前下了山,走到了县城。 当李松然在城门处看到“怡水县”三个大字的时候,开心得差点飞起来,他终于不用风餐露宿了。 但李溶月仔细观察了周围后,发现有些不对劲。逃荒过来的难民要么坐在城墙边上休息,要么就在城门口守着,有车马进出的时候顺便乞讨一下。 李溶月一行人刚想进城时却被一个身穿护甲的官兵拦住了。“想要进城,一人交一两进城费。”那个官兵粗声粗气地说。 刚来到这个世界四天的李溶月和李松然有点懵,不知道一两是多少钱。 但奶娘却满脸愁苦地跟官兵说:“官大爷,进城一人一两,四个人就要四两了!这可是我们农家人一年的花费啊!能不能少一点。” 另一个官兵看到奶娘在这里讨价还价,不耐烦地用手里的长矛对着奶娘凶巴巴地说道:“废话少说,想进城就交钱,没钱就赶紧滚。” 李溶月和李松然听到了四两银子是农家人一年的花费时,顿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守在城门附近了,逃荒过来的难民身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银子,他们既没有钱进城,又不想绕过怡水县往前走,所以只能在这里徘徊。 李松然看到这群官兵仗势欺人的样子,瞬间拳头握紧,想上前揍他们一顿,但被李溶月制止了。 这时,奶娘从心疼地从怀里掏出四两银子,十分不舍地递给了守门的官兵。 官兵接过银子掂了掂重量:“早给钱不就行了吗?废话那么多干嘛!”说着,就示意同伴开门。 李溶月没想到奶娘还留有银子,还能这么顺顺利利地进了城。 看到官兵们放衣着脏兮兮的李溶月一行人进城,在门口徘徊的难民也想跟着进去,却被门口的官兵喝止住了。 “奶娘,你的包袱不是留在牛车上了吗?”李溶月问道。 陈荷花摸了摸衣袖,有点得意地说:“包袱里面的都是衣服,贵重的东西肯定要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奶娘真是聪明。”李松然马上拍马屁道:“我要吃肉,奶娘,你可不能反悔哦!” “好好好!不反悔。”奶娘怜爱地抚摸了一下李松然的头。 进到怡水县内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叫卖声不绝于耳,马车、牛车、行人来来往往。虽然算不上很热闹,但却是李溶月穿越以来见到的最繁华景象了。 “安定县的灾情那么严重,怡水县没有受到影响吗?”李溶月看到一个赶着牛车慢慢走来的老者,便疑惑地问那老人。 “吁!”老人听到李溶月的话后,便拉紧手中的绳子让牛车停了下来,“怡水县的北边虽然也受到旱灾,但却不是很严重,再加上县令调度得当,怡水县人们的生活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那为什么让官兵关闭城门,还要交钱才能进呢?”李松然突然插嘴。 “去汴京城又不是只有怡水县一条路,没钱的难民可以沿着官道绕过县城,只不过要多走一天而已。”老者摸摸拉车的黄牛解释:“别看县城现在人来人往,我听别人说这里的余粮不多了,县令老爷下令收银子既可以防止难民进城生事,又可以增加城内的收入。再说了,边陲的难民朝廷都不管了,小小的怡水县怎么管。” 老者说往后就想赶着老黄牛回家,刚想走了,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李溶月他们说:“城外的山脚下有一座破庙,虽然环境不好,但却可以遮风挡雨,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到里面去住一晚。”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溶月环顾了街道四周,真的没发现一个穿着破烂的难民,当然除了他们四个人。 “我们今晚怎么办,住破庙吗?”李松然关心地问。 “那你想住哪?住客栈吗?”李溶月面无表情地说。 李松然识趣地不说话,奶娘倒是摸了摸李松然凌乱的头发安抚道:“剩下的银子还要留下来赶路呢?公子不要伤心,奶娘给你买肉烤来吃。” 在去城外的路上,奶娘真的去猪肉摊花了20文钱买了两斤猪肉,又让肉档老板切成小块拿油纸包好,到前面的摊子里面买了些盐,便背着剩下的干粮拉着李溶月他们往破庙方向走。 几经波折,问了好多个路人,终于找到了赶牛老者口中所说的破庙。 破庙不大,大概有两米高,屋顶上的瓦片十分完好,柱子房梁看起来也很结实,地板是用青石板铺过的。但是由于长时间没有人来,青石板已经积满了灰,庙里面的土地爷已经不见了,剩下一个香案放在那里,香案上还有几滴陈年蜡油,似乎宣示着它曾经的作用。 破庙后面是山林,前面一条小河,河里面的水虽然已经见底了,但还没有断流,破庙两边都是翠绿的树木,奶娘扯了破庙房梁上用来装饰的破布,在小河里洗了一下,晾在了树上。 接着,又和春花到后山里面去找些干草和柴火,让李溶月姐弟在庙里等着。 李松然看到河里面清澈的河水,忍不住脱衣服就直接跳下去洗澡。 李溶月则在一旁用匕首削树枝,准备用来烤肉。 李松然跳下水后,河水刚刚没过他的膝盖,他一边洗,一边看到李溶月在那里削树枝,然后不要脸地说:“姐,古人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你都九岁了,我在河里面洗澡你都不知道回避一下的吗?” 李溶月听到李松然这么不要脸的话,气得连手中削匕首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淡定地回答:“我还知道某人十岁还尿床,别人在组织早就学会了打枪,某人连握手枪的姿势还不会……” “我那是被吓到的,被吓到的。”李溶月还想细数李松然以前的丑事,还没说完就被他急着打断了,李溶月也不深究,继续削木棍。 而河里面的李松然却没有心思洗澡了,在河里面随便洗了两下,准备上岸时,突然看到有一条鱼从他脚边游过,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有鱼!”接着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往水里一扑,成功抓到了一条两斤重的草鱼。 李溶月看李松然抱着一条鱼往岸上走,立刻就联想到美味的烤鱼,于是把匕首丢给李松然,对他说:“穿好衣服后,顺便把鱼处理一下。” 还没转身,李溶月就在自己的脚边看到今天早上李松然在路上采的钩吻、断肠草等毒药,他洗澡没地方放,才从胸口里面拿出来放在地上。 李溶月疑惑地问道:“你采那么多有毒的草药干嘛?想死就快点去。” 李松然听到自己的老姐不但逼他干活,还诅咒他,就恶狠狠地威胁她说:“做成毒药毒死你,哼!” 李溶月听到这话之后,轻轻地瞥了李松然一眼:“有本事你就来。”然后爬到树上观察周围的环境去了。 李松然穿好衣服后,满脸郁闷地在河边杀鱼。 第16章 险境 在树顶上观察的李溶月发现怡水县就好像一条分割线,怡水县以北的草木枯黄,干旱连连,怡水县以南树木苍翠,几乎没有受到旱灾波及。 “接下来只要往汴京方向走就不用担心水的问题了。”李溶月心里盘算着。 李溶月树上下来时,看到春花抱着一捆干草,奶娘担着一担柴往破庙走去,李松然也拿着处理好的鱼跟在后面,打算把它烤来吃了。 突然,天空中的太阳被乌云遮住,阳光也渐渐收敛,“奶娘,快要下雨了。”李溶月边喊边往破庙跑,想要把屋外挂在树上的布条收回来,奈何年纪太小够不到。 这时奶娘走过来一扯,破布扯了下来时,天空开始下起了雨滴,李溶月和奶娘立刻往破庙里面跑,刚跑到屋檐下,雨就越下越大了。 奶娘擦了擦额上的雨水,对李溶月说:“幸亏今晚可以住在破庙里,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办。” 奶娘和李溶月在外面收破布,李松然和春花用奶娘新捡回来的柴生起了火,还用树枝把鱼串了起来,架在火堆上面烤,旺盛的大火把鱼的脂肪烤得吱吱地响,吃了几天的玉米面馒头的春花和李松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破庙外面的雨也没有停。 奶娘和李溶月他们听着破庙外面的下雨声,欢快地吃着烤肉,李松然觉得这是他穿越以来过得最好的一天了,有肉吃、不用风餐露宿,天知道这些天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吃完烤肉之后,李溶月拿破庙里面用来供奉的破碗放在门口,打算接点水洗洗手。 突然她在雨中感觉到一股熟悉而又冰冷的气息向她袭来。“有杀气!”有将近二十年杀手经验的李溶月反应过来时,一支冷箭已经从树林中射了进来。 李溶月立刻从窗户翻身进了破庙,李松然也立刻反应过来,把窗户和门全部关上。 接着,又有几十支箭“唰唰”地从外面射了进来,千钧一发之际,李溶月大喊一声:“趴下。”趴在地上李松然对李溶月说:“小心别被箭射到了,我闻到箭头都有剧毒。” “小姐,小姐,不好了,娘为了保护我被箭射中了。”李溶月听到春花的哭声回头往后看,看到春花正抱着奶娘躲在之前放土地公的供桌后面哭,奶娘捂着伤口靠在桌边,伤口已经流出黑色的血水。 这时,外面的箭雨停了片刻,李松然和李溶月迅速靠向供桌后面。 “姐,怎么办?”李松然难得一脸严肃地问。 “只能想办法往后山逃。”李溶月凝重地说。 “怎么逃?外面至少有十几人,奶娘又受伤了,万一他们把破庙都包围了,我们出去岂不是送死。”李松然立刻否决这个想法。 “不出去留在这里等他们活捉吗?”李溶月低声地骂道:“他们冲进来我们一样没命,逃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忽然,又有几十支箭从窗外“嗖嗖嗖”地射进来,李松然立刻缩进了一米多高的供奉台后面,站起来想挪动身体时,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头,李松然“哎哟!”地叫了一声,这时破庙里响起了石块的挪动声。 李溶月定睛一看,供奉台后面的墙正在缓缓的打开,等那墙完全停下来后,墙中出现了一个大概十平方米的密室。 李溶月当机立断地说:“快扶奶娘进去。” 李松然和春花立刻扶着奶娘进到里面,李溶月则把自己的衣服撕碎了,快速扔到窗口后面,紧接着跑到密室里面,触动密室墙上的机关,让墙缓缓地关上。 又过了一会儿,细碎而又小心的脚步声在破庙里面响起,李溶月一行人立刻噤声,动都不敢动。 “刚才那几个小孩明明就在破庙里面,怎么突然不见了。”这时密室外面响起了杀手的声音,春花吓得立刻捂住嘴巴。 在密室的李溶月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地搜索的声音后,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老大,我在靠近后山的窗户处发现有一块破布。” “他们肯定往后山逃走了,追。”随着外面的脚步声的越来越远,李溶月心里紧绷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姐,奶娘快不行了。”守在密室门口的李溶月听到李松然的话后,立刻跑到奶娘身边蹲下,探了探奶娘的脉搏后发现太虚弱了。 胸口中箭的奶娘奄奄一息,李溶月面带希冀地看向李松然,李松然摇了摇,“箭上抹的毒太厉害了,并且没有及时解毒,毒已经渗入心脉了。” 一旁的春花听到后大哭,“娘,爹爹已经走了,你不要抛下我。”春花非常不舍地摇了摇奶娘的胳膊。 奶娘伸手去摸了摸春花抓住奶娘胳膊的手,然后回光返照地看着李溶月,“小姐,自从那天你生病苏醒,整个人的性格都变了,我虽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几天在路上你一直在照顾我和春花,我相信,你肯定有能力在这次饥荒中找到一个地方生存下来的。” 奶娘喘了一口气,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李溶月的手,气若游丝地说:“看在我从小把你奶大,又救了你们姐弟俩性命的份上,以后麻烦、麻烦你帮忙看顾一下春花,给她一口饭吃。” 随后,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李溶月,李溶月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便如她所愿地说:“放心吧,我会看顾春花的,直到她出嫁。” 得到答案的奶娘放心地笑了,眼睛看向身边的春花,嘱咐道:“以后好生伺候小姐,什么事都要听小姐的,不要、不要惹她生气,听到了吗?” “嗯嗯,娘,我知道了。”春花边抹眼泪,边答应道。 奶娘的手又往怀里掏了一下,拿出一包贴身带着的东西,递给李溶月,“小姐,这是姨娘生前留下来的一些首饰和银子,她在庄子思过时,怕、怕有贼人来偷走,就悄悄地吩咐我埋在庄子里大树旁,本来想着用这些钱把你和公子抚养成的人,但没想到……” 靠在墙边的奶娘越来越虚弱,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小姐,以后奶娘就不能照、照顾你了,如果实在没、没有去处,可以回国公府求大夫人庇佑,大夫人看、看在和姨娘主仆一场的情分上也、也能护佑你和公子长大……”。 “娘!”奶娘嘱咐完之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春花看到奶娘去了,扑在她身上号啕大哭。 第17章 身世 汴京城安国公府内,九岁的安国公世子李松平吐了一口黑血后又昏迷了,安国公大夫人卫雪兰边哭边擦拭着李松平嘴边的血渍。 太医赶过来把了脉之后,摇了摇头,对卫雪兰说:“世子的病已经入了肺腑,最多活不过半年,老朽现在只能给世子开一些止血宁神的汤药了。” 大夫人听到这话,崩溃地大哭,拉着太医的衣袖哀求道:“求求你救救平儿吧,他现在才九岁。” 大夫人的母亲文信太侯夫人把她扶了起来坐在椅子上,然后才吩咐下人带太医去外面写药方。 “娘,我只有平儿一个儿子,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大夫人扯着文信侯太夫人的衣袖捶着胸口大哭。 文信侯太夫人把女儿抱在怀里,安抚地摸着她的背:“兰儿,娘都懂的,当年你大哥从马背上摔下来昏迷的时候,娘的心都要碎了。”感同身受的文信侯太夫人眼角泛起了泪花。 “娘……”卫雪兰听了这话后抱着文信侯太夫人哭得更厉害了。 文信侯夫人叹了口气,对卫雪兰说:“兰儿啊!现在平儿这个样子了,你必须早做打算,难道你要等到平儿去了,把世子之位拱手让给王娇儿那个贱人的儿子吗?” 大夫人听到王娇儿这个名字,立刻咬牙切齿:“我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我让你去找红杏生的那两个孩子你去找了吗?”文信侯太夫人关心地问。 “已经派人去找了,但自从那场火灾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不知道是生是死。”卫雪兰情绪平静下来后才回答文信侯太夫人的话。 文信侯太夫人有的放矢地和卫雪兰分析,“现在国公爷打猎伤了身体,已然不能生育了。目前他膝下除了平儿外,就只剩下王娇儿那贱人的两个儿子和红杏在大火失踪的那个儿子了。万一平儿有什么不测,再加上红杏的儿子找不回来的话,就都顺了王娇儿的心意了。” 卫雪兰听了自己的娘亲的话后,顿时气得牙痒痒,手中的丝帕都要被抠出洞来。 “退一万步讲,即使以后平儿身体好转,在你的教导下,那两个孩子也会是平儿的好帮手,总比他一个人在府孤立无援的好,你大哥和你三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文信侯太夫人把日后的打算告诉卫雪兰。 文信侯太夫人的嫡子在十岁的时候坠马受伤,昏迷了三天,后来清醒后身体一直不好。 当时的文信侯就想让宠妾的儿子过继到文信侯太夫人名下,但文信侯太夫人死活不肯,反而将没了姨娘、孤苦无依的老三寄养在名下教导。 虽说现在文信侯太夫人的大儿子是承了爵,但由于身体不好,不能上朝,而她教养的三儿子又资质平平,官职低微,在朝中说不上话,所以安国公才敢堂而皇之地扶宠妾王娇儿为平夫人。 “红杏自幼服侍你长大的,情分不一样。那两个孩子带回来后就直接记在你名下,当做嫡子嫡女教养,即使以后万一平儿有什么不测,你以后也还有个依靠。”文信侯太夫人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继续说:“以后红杏的儿子做世子,都比那个贱人的两个儿子做世子的强。” “如果那贱人的儿子真的袭爵了,女儿你日后的日子就艰难了呀!”文信侯太夫人边说边哭。 “娘,平儿去了,我也不想活了。”大夫人卫雪兰绝望地说。 文信侯太夫人看到女儿一点斗志都没有,故意用激将法说:“万一你走后,那个贱人就把你和平儿的名字从族谱里面去掉呢?你做孤魂野鬼也就罢了,可怜我那外孙,连个牌位都没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没有人祭拜。” 大卫雪兰听到这话之后,气得手里的丝帕被“啪”地一声撕烂了,“我死也不会让那个贱人得逞的。” 第18章 抉择 第二天,天刚亮,李溶月就带着李松然和春花,把奶娘埋在了破庙旁边的山坡上,旁边还有几棵松树。 李溶月把奶娘的坟墓修理好,又去破庙里面找了块木板,用黑炭在木板上写着陈荷花之墓,接着带着春花和李松然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姐,我们接下来去哪?”走在回破庙的路上,李松然有点茫然。 李溶月看着从奶娘身上拔下来的那支在箭头,箭头的顶部刻着莲花形状,沉思了片刻,下定决心地说:“去汴京,奶娘不是说实在没有去处就去汴京找那个‘大夫人’吗?” “万一汴京那边也有危险呢?”李松然担心地问。 “那也比昨晚好,再危险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害我们,如果昨晚没有那个密室的话,我们四个人都没有活路了。”李溶月冷静地分析。 “公子,小姐,府里的大夫人挺好的,对姨娘也好。”春花红着眼睛,哽咽地说。 即使手上沾满鲜血的李溶月,看到刚刚失去母亲又弱小可怜的春花都不免动容,她安慰春花道:“那我们就听奶娘的话,回安国公府。” 他们回到破庙里面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李溶月又拿出了昨天晚上奶娘递给她的小包,打开后看到里面两支红宝石簪子,一块送子观音形状的玉佩,两张写着一百两的银票,三十两碎银和一些铜钱。 李溶月把银子分成三份,给了李松然和春花一人十两。 “小姐,我不要银子。”春花连忙推辞。 李溶月看到春花诚惶诚恐的样子,李溶月直接把银子塞到她的怀里。 “把银子贴身带好。”李溶月嘱咐道:“接下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我们不小心走散了,至少手里面还有些银子可以傍身。” 收拾完东西后,李溶月一行人又到怡水县的集市上把之前逃荒用随身带那十几斤面粉卖了,又去包子铺买了些包子馒头等干粮,然后随便找了个面摊吃早饭,看着香喷喷的臊子面,李松然忍不住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李溶月看着李松然吃得满嘴都是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伤感。 他们姐弟俩有多久没有在这样放松的氛围下肆无忌惮地吃东西了?李溶月也不记得了,似乎自从进了组织之后,就再也没有放松过了。 “我们是要走去汴京城吗?”李松然吃着吃着,突然问李溶月。 李溶月用筷子搅动碗里的面条,“不知道这里离汴京城有多远。” 在旁边收拾碗筷的面摊老板听到李溶月要去汴京城,便插嘴:“这里离汴京城可远了,走路去至少也要大半个月。” 李溶月听到老板的话后,皱了皱眉头问道:“敢问店家到底有多远呢?” “怡水县是怡江府最北边的一个县城,要去汴京就要先到怡江府,然后再从怡江府到吴昌府,出了吴昌府地界就到汴京城了。”老板边收拾碗筷边说。 “那坐车脚程会不会快些?”李溶月看着正在收拾的老板问。 “那也要看你们坐什么车。”老板收拾完客人用过的碗筷后,直接坐在李溶月对面给她解释:“坐牛车肯定没有马车快,如果坐马车的话,大概十天就可以到怡江府,到了怡江府后就可以到码头坐船一路顺水直下,便可直达汴京” “店家去过汴京城?”李松然插嘴问。 “去过,去过。”面摊老板看起来五十多岁,留了一把花白的胡子,他摸着胡子颇为自豪地说:“老夫年轻那会,经常去汴京城约上三五好友一起喝酒,那场面叫一个痛快。现在老咯,就想着落地生根,在怡水县摆摆面摊,闲时和亲朋好友聊聊天,安度晚年。” “店家,来两碗臊子面。”这时,面摊又来了两位客人坐在李溶月旁边的位子上对面摊老板喊道。 面摊老板看到又有生意,顾不上和李溶月他们聊天了,笑眯眯地对那两位客人说:“马上,马上。” “噗呲”李松然被老板滑稽的行为逗笑了,“没想到那个老板还是个洒脱的人。” 李溶月难得认可李松然的说法,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催促李松然和春花:“快点吃,吃完我们去买马车。” 李松然听到马车之后整个人都来劲了,“马车好啊!我终于可以坐坐传说中的马车了。” 李溶月看到李松然一脸兴奋的表情,非常忍心地打击他,“万一坐起来不舒服的时候,别跟我抱怨。” “哼,不抱怨就不抱怨。”李松然听到李溶月这话之后,佯装生气地回了一句,接着继续埋头往嘴里扒面条。 春花在一旁吃着面,听着李溶月和李松然的对话不敢插嘴,一脸疑惑地想:“公子小姐不是坐过马车吗?怎么好像第一次坐一样,估计是太久没坐忘了吧。” 第19章 同行 马车摇摇晃晃地在官道上行走着,李溶月三人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地坐着。李溶月没有买马车,而是出高价租了一辆马车去怡江府。 李溶月三人都不会赶马车,而且马车到了怡江府又不能上船,还要卖掉。为了避免麻烦,李溶月就在马车行里租了一辆马车并且从中挑选了一个老实的车夫。 “果然马车没有汽车坐起来舒服,摇摇晃晃弄得头都快晕了。”李松然看到靠在马车壁上熟睡的春花,放心大胆地嫌弃道。 李溶月本来也在闭目养神的,被李松然的话打扰到后心里面有点烦躁:“再嫌弃就给我滚下马车。” 再一次被血脉压制的李松然不敢反驳,双眼轻轻地瞄了瞄李溶月,仿佛在说:“你最大,你说了算。” 李溶月也被李松然弄得连闭目养神的心思都没有了,掀开马车的窗帘,看一下沿途的风景。 官道上三五成群的难民在慢慢地行走着,虽然步行很艰苦,但至少进入怡水县之后不用担心水源的问题,沿途还有官府和好心人施粥,只要不出意外,就可以顺利到达汴京城。 “姐,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松然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突然冒出一句话。 “说。”李溶月在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风景快速往后退,听到李松然的话后,把马车帘子放下后看着他,等他回答。 “国公府的人我们都不认识呀!你说我们认不出那些丫鬟小厮还可以随便找个太久没见的理由搪塞过去了,但是像安国公的那些人不认识好像有点反常吧!”李松然苦恼地说。 李溶月看到李松然庸人自扰之的样子,觉得非常好笑,她的傻弟弟好久都没有那么傻了,估计是彻底告别了那个地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的缘故吧! 李溶月带着轻快的语气对李松然说:“怕什么,到了汴京城后,我们先不急着回国公府,到国公府附近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再不行就见机行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李松然猛然醒悟道:“我们以前执行任务就是这么干的。” 李松然突然发现自己穿越之后脑袋都不够用了,欲哭无泪地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变蠢了。” 李溶月被李松然蠢萌蠢萌的表情逗笑了,嫌弃地说:“现在才知道吗?蠢死了。” “啊啊啊!”李松然捂着脸假装伤心地低声喊。 李溶月和李松然在路上东扯西聊,很快就顺利到达怡江府。果然如面摊老板说,坐马车快的话只要十天左右的时间。 怡江府的繁华程度是怡水县不能比的,街上人来人往,卖菜、卖胭脂水粉、卖各种稀奇玩意的小贩在那里高声叫卖,茶楼酒肆、勾栏瓦舍错落有致地分布着。 李溶月下了马车付了尾款给马夫后,在路上买了些干粮后,就往怡江府码头方向走。 李松然和李溶月并肩走,春花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刚坐了那么多天的马车,又要马上去坐船好累的。”李松然向李溶月不断地抱怨。 “之前走那么多路,那么高强度的训练都熬过去了,赶这几天路就要死要活的。”李溶月看到自己的弟弟一脸怨妇的表情,忍不住教训道。 “之前是被逼无奈嘛,那现在又没人逼我们,为什么不在这怡江府休息一天再走。”李松然被教训后脸上幽怨的表情就更深了。 怡江府的码头在郊外,李溶月一行人渐渐走出闹市区,看到旁边人群没有那么密集才低声地对李松然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那天追杀我们的那群人是什么身份,我们晚一天回安国公府,就多一分危险,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是个小孩子。” 李松然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心里面倒是认同了李溶月的说法,低着头往码头方向走。 怡江府码头,一艘两层的豪华大船停泊在水面上,不少穿着黑色衣服的家丁正在往船上搬东西。 陈清宁一袭白衣背手站在码头上,江上的清风轻轻吹动着陈清宁的衣袂,他头上插着一根白玉簪子,眼神清澈又带有些许冷冽,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主子,该搬的东西都搬完了,随时可以出发。”暗一跪在地上向陈清宁禀报。 “那件重要的东西可安置好了?”陈清宁用清冷的语气问道。 “已安放在了主子所说的位置,并安排人手看管着。”暗一如实的回答道。 陈清宁看到了太阳渐渐地向西移动,已靠近江边的群山,便说:“天色不早了,是时候出发了。” 陈清宁刚想上船,远远地就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瞬间就在码头的人群中认出了李溶月姐弟。 李松然刚刚到怡江府码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准备登船的陈清宁,于下意识地叫了两声,反应过来的李溶月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叫他的名字呢?你要和他寒暄几句?”李溶月蹙着眉头问。 李松然想起嫌弃他的那些场景,顿时有些尴尬:“下意识地就叫了两声,没想到他也能听见。”李松然懊恼地挠了挠脑壳。 “来到这里之后,你真的变得越来越蠢了。”李溶月十分嫌弃地说。 “小姐,刚刚回头看我们的公子往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了。”春花看到陈清宁从人群中径直地向他们姐弟方向走来,低声地提醒。 陈清宁走到他们姐弟俩附近时,耳尖的他听到他们还在嫌弃他,瞬间觉得既无语又好笑,心里想:“我有那么招人讨厌吗?” 但出于礼貌,陈清宁还是向李溶月作了个揖礼:“没想到在这里再遇到二位。” 李松然最受不了陈清宁文绉绉的样子,有些厌烦地说:“刚好路过,看到你了就顺便打了个招呼。” “在下也很高兴能遇到两位,不知两位来这码头是打算乘船吗?”陈清宁看到李溶月三人都拿着个包袱,便问道。 李松然没有讲话,他再蠢也不会向见了两次,两次都受伤的“半陌生人”透露自己的行踪。 李溶月适时地开口:“来江边看看,看有没有适合出航的船只,公子不是要赶着行船吗?我们就不打扰了。” 陈清宁装作没有听到李溶月要赶他走的意思:“姑娘坐船到什么地方?陈某刚好租了一艘船去汴京,如果顺路,姑娘又不嫌弃的话,可以考虑与陈某一起同行。” “不顺路。”李溶月直接拒绝道。救了陈清宁两次,李溶月多少都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李溶月实在不想多添麻烦。 陈清宁看到李溶月又拒绝,他也不在乎,自顾自地说:“姑娘年纪不大,身边连大人都没有,独自坐船的话很容易遇到危险的,毕竟人心险恶。” 陈清宁看到李溶月听到这话后,有些犹豫,然后他又接着说:“陈某再怎么没良心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和陈某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李溶月听了这话后,瞬间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汴京城。” 陈清宁知道要想和李溶月同行,就必须获得她的信任。于是便说:“没想到是在下有眼无珠,再见姑娘,姑娘已是安国公府的三小姐了。” “现在还不是。”李溶月冷冷地回答。她听到这话之后,瞬间就知道陈清宁把“李溶月”的身份翻了个底朝天了。 “只是不知道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在安定县下河村待了一年之后怎么就深谙医术的呢?”陈清宁打趣地问。 “我也不知一个文弱书生,为什么在深山中两次受伤,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呢?”李溶月反击道。 陈清宁看到李溶月像个小刺猬一样,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劝道:“在下为什么受伤,这里不方便说,要不随陈某到船上找个清静的地方闲谈一二。” 这时李松然拉了拉李溶月的衣袖,向着李溶月看了一眼,好像在说,不要相信他,陈清宁骗我们到上船的。 李溶月没有理会李松然挤眉弄眼,也没有继续跟陈清宁废话,直截了当地问:“去汴京的路上,你能确保我们三个人的安全?” “这点自信陈某还是有的,如有意外,陈某定当尽力相护。”陈清宁自信满满地说。 “全力相护倒不用,只要不互相拖后腿就可以了。”李溶月回答道。 陈清宁看着李溶月一脸不信任的表情也没有计较,“在下租的船停在码头边上。”说着带着李溶月就往码头走去,李松然和春花看到后也立刻跟在李溶月的身后。 第20章 到达 两层大船随着江水扬帆而下,李溶月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看到两岸青山葱葱郁郁,白色的水鸟从船帆边掠过,江风吹乱了李溶月细碎的刘海,她用手轻轻地拨了一下挡着视线的刘海,不经意间露出了如白玉般的额头。 因为路上奔波的原因,脸上沾了些许灰尘,但她那娇俏的瓜子脸和身上独有的清冷气质,让站在二楼上看风景的陈清宁看得有些出神。 这时,在船上玩够的李松然跑到李溶月身边,身子倚在船头的栏杆上。 “坐大船的感觉真好。”李松然吹着江风感叹:“没想到陈清宁这么有钱。” 李溶月听到李松然的话,没有回答,只是看了李松然一眼,示意李松然往船上二楼陈清宁站的位置看了,偷看被发现的陈清宁尴尬地咳了一声:“两位,船头风大,虽然现在九月天气还没完全凉下来,但江风之中已带寒意,小心受了风寒,如果有兴致的话,不妨上来陪陈某坐坐。” “好。”李溶月爽快地回了一声,就往二楼上走,李松然看到他姐走了,他也连忙跟上。 李溶月走上二楼时,发现这些拿着东西从她身边经过的家丁脚步轻盈,身形矫健。 来到陈清宁所在的房间,更是看到两个家丁打扮的侍卫拿着剑在门口守着。 看到李溶月走过来,侍卫亲自为她打开门,门口的屏风挡住了李溶月视线,她看到不到里面的情况。 侍卫看她站在门口不动,便说:“小姐,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时。” 李溶月说了句“知道了,谢谢。”就绕过屏风,径直地往前走,腿短的李松然也跟在后面。 李溶月看到陈清宁时,他穿着一袭白衣坐蒲团上,身子半斜地靠在窗边,旁边的茶几放了一套茶具了一个小小人炭炉,炭炉上的茶壶正煮着水,房子四周干净明亮,另一边放着一个书桌,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个香炉,香炉的沉香正升起袅袅白烟,香气沁人心脾。 “陈公子好雅致。”看着这副场景,连李溶月也忍不住文绉绉起来,“这么贵重的沉香说点就点。” 是的,即使放在物资充足的现代,沉香木和沉香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别看李溶月性格清冷,但天底下的女子哪个不爱香喷喷的东西,特别她为了完成任务,经常会遇到各种危险,多一技之长,就少一分危险,所以闻香实物的本事就不在话下了。 “姑娘说笑了,不过是闲来无事,装一下清雅罢了。”陈清宁客气了一下,随后又邀请李溶月和李松然坐下。 “出行在外,陈某没带什么好茶,茶水粗薄,希望两位不要介意。”说着,就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李溶月和李松然。 李松然端起茶杯闻了闻,今年开春的西湖龙井,心里暗暗想道:“陈清宁果然大有来头,这贵重的香,这么好的茶,是普通人随便能用的吗?” 李溶月倒没有想那么多,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陈公子叫我上来,不单单只为了喝茶吧?”李溶月放下杯子,眼睛看着陈清宁说。 “姑娘救了陈某两次,但陈某却还不知姑娘姓名,实在惭愧。”陈清宁清的额头微微皱起,感叹地说。 “你不是已经把我的底细翻了个底朝天了吗?怎么会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李溶月听了陈清宁的话后,冷冷地讽刺道:“陈公子曾说过,上船后会告诉我两次在山中受伤的原因,那现在麻烦陈公子告知。” “在下受伤的事情实在不方便说,我怕姑娘知道后会有危险。”陈清宁先解释一番,然后邪魅一笑,身子往前倾,和李溶月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双眸盯着李溶月轻轻地说:“亲口听姑娘说出自己的名字和从旁人的最终听来的不一样,陈某还是希望姑娘亲口告知。” 李溶月端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 李松然看到了这种气氛,忍不住叫了几声:“干嘛呢!干嘛呢!凑那么近,想吃我姐豆腐吗?闪远点。” 陈清宁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只有六岁的李松然带着些许奶声奶气的警告,不禁有些失笑。 “姑娘救了陈某两次,现在又一路同行,难道陈某还不足以让姑娘信任吗?”说着,陈清宁拿起茶壶给李溶月续了一杯茶。 李溶月看着陈清宁用修长的手指握住茶壶,倒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气韵十足,与他之前受伤的样子格格不入。便回答道:“我们姐弟俩的底细陈公子已经一清二楚了,我们却只知陈公子的姓名,至于你的身份背景、家中的情况、到边陲之地干什么之类的一概不知,如何让人信任?” “对,对于你的情况,我们对你一点都不了解。”李松然突然插嘴。 陈清看着清冷的李溶月和跳脱的李松然对他的防备之心那么重,他也不好强求,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在下的身份,你们到了汴京城之后自然清楚,现在不说,自有我的原因,但我却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二位,希望二位也能了解在下的一片真心。” “李溶月,我的名字,你满意了吗?”李溶月看着陈清宁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里面莫名地烦躁。 她实在不想跟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在那里扯来扯去,便站起身来对陈清宁说:“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告辞。” “谢谢姑娘信任,姑娘请自便。”陈清宁起身相送。 李松然看到李溶月要走了,他一个人留着也没意思,便跟着李溶月回到陈清宁给他们安排的房间休息。 “姐,想知道陈清宁的身份还不简单,等半夜的时候,我偷偷潜入他的书房不就清楚了吗?”李松然得意地说。 李溶月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李松然这话之后睁开眼睛。“你没发现船上的家丁跟普通人不一样吗?” “发现了呀,那些人都是会武功,特别是门口守着的那两个,更是一等一的高手,走路都没有声的。”李松然边分析边回答。 “那你还去送死?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何况我们现在还在他们的船上,那十几个家丁又是陈清宁的人,你逃得掉吗?”李溶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微微压着李松然的肩膀,带有一丝丝不快地说。 “怕他们干什么,以我的侦察能力,别说两个一等一的高手,再来二十个,我也能悄无声息地潜进去,之前,那枪林弹雨,无数陷阱不是照样奈何不了我。”李松然骄傲地说。 “哧,凭你现在着六岁的干瘦身子去?想去就去,被发现了及时跳江,别连累了我。”李溶月冷笑道。 李松然听到这话之后“哼”了一声,之后就背过身子,生闷气。 这时春花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家丁,他们用托盘端着菜肴走进来。 “小姐,用晚膳的时间到了,我家主人有点晕船,不能陪小姐用膳了,所以让小人端几道菜肴过来给小姐尝尝鲜。”带头的家丁把一一菜肴放下后又对李溶月说:“船舱后面有浴室,浴室里面已经备好了公子小姐的衣服,两位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沐浴更衣。” “知道了,麻烦帮忙向你家主人转告一声,多谢安排。”李溶月目光扫了一下下人送过的白切鸡、糖醋鲤鱼、香芋鸭等菜肴,略带冷淡地道谢。 “小人一定转达,小姐请慢用。”说着就慢慢地退出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好多好吃的。”李松然看到那么丰盛的菜,刚才和李溶月生气的事情都忘了,直接坐在桌子旁边,咽了咽口水。 李溶月也坐下了,看到春花站在一旁,“站在那里干吗,坐下了一起吃呀。” “主仆有别,我还是等公子小姐吃完了我再吃吧。”春花低着头小声地说。 “在外面哪有那么多规矩,赶紧坐下了,我都饿了。”李松站起来,拉着春花坐下来之后,就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李溶月往春花碗里面夹了一块鸡肉,对她说:“快吃,等一下菜就凉了。” 春花答应了一声,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船上的书房内,陈清宁靠在窗边吹着江风欣赏着两岸的风景,屋内淡淡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听到给李溶月送饭的家丁回话之后,笑了笑,感叹地说:“认识这丫头那么久,头一次那么有礼貌,还会道谢。” 就在刚才,船上混进了两名刺客,刚想对陈清宁出手就被门口的暗一和暗三解决了,陈清明身上也被溅了些许血渍,虽已沐浴更衣,但李溶月姐弟的鼻子比狗还灵,他不想被李溶月发现,所以没有陪他们用完膳。 “主人以诚相待,李小姐定不会辜负主人的美意。”暗一守在陈清宁身边道。 “但愿吧!”陈清宁想起李溶月那疏远的表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第21章 打听 李溶月乘坐的船顺风顺水,两天之后就到了吴昌府,随后又顺着吴昌江一路直行,几天后终于到达汴京城附近的码头。 “终于到了。”李松然蹦蹦跳跳地跑下了船,汴京城即使是在城郊外的码头,也是无比繁华。 各种货船客船来来往往,卸货的,下客的,在码头边摆卖的场景多得眼花缭乱,码头旁还有客栈,茶馆等各式各样供来往客商休息的地方。 李溶月站在码头边,今天码头上的风特别大,把李溶月的发丝都吹乱了,旁边的陈清宁想伸手去帮李溶月理一下,李溶月看到陈清宁的动作后,警觉地往后退了一下。 陈清宁看到李溶月还是没有对他放下戒备,也没有放在心上,往李溶月拱了拱手。“李姑娘,要不要派人送你们回安国公府?” 在船上陈清宁把李溶月姐弟照顾得很好,所以上船的时候带着的干粮都被李松然拿去喂鱼了,李溶月背着干瘪的包袱,推辞道:“不用了,我们还想在这汴京城逛逛,逛完之后自己再回安国公府。” “那陈某就告辞了,再会。”陈清宁不舍地向李溶月辞行后,坐上前来接他的四驾马车。 李溶月和李松然爽快地对马车挥了挥手说:“再见。” 随着一阵马蹄声,陈清宁的马车消失在李溶月的视线中。 “姐,我们接下来去哪?”李松然看到陈清宁走远后,凑在李溶月身边问。 李溶月边走边说:“先进城,找一个客栈安置,然后去打听一下安国公的近况。”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回府呢?”跟在身后的春花问。 “我们离开国公府都两年多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一概不知,先打听清楚,不免回去措手不及,惹人笑话。”李溶月耐心地解释。 春花点了点头,心里想:“也对,国公府里面个个都是人精,见高踩低,打听清楚免得被人欺负。” 其实这和春花想的半点关系都没有,因为李溶月姐弟俩连安国公府人长啥样都不知道,不打听清楚很难解释。 李溶月和李松然早早地来安国公府附近的面摊吃早饭,当然了,打吃早饭是个幌子,打听安国公府的事情才是正事。 果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衣着十分华贵,三十岁左右的妇女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丫鬟婆子,那个妇人腰肢纤细,头上梳着发髻带着红宝石华丽的花冠,身穿正红色的长衫,在阳光下衬得无比贵气。 李松然看着目标人物的出现,吸着面条一脸天真地问同桌的青年:“大哥哥,刚才出去的是国公府的大夫人吗?好贵气哦!” “她呀!是国公府的平夫人,前两年才刚从小妾扶正的。”青年看六岁李松然懵懂天真的样子,不忍心拒绝他,就耐心地为他解惑。 “噫!国公府的大夫人死了吗?为什么要把小妾扶为平夫人。”李松然用傻乎乎的眼神询问。 那个青年听到之后,赶紧示意李松然噤声,然后低声地对李松然说:“国公府的事情不可以随便讨论的,小心你的小命没了。” 这时,一个身穿深褐色的祥云纹长衫的老妇人在众人的拥簇下走了出来,花白的头发上插着镶着宝石的金钗,在刚才那位穿着正红色长衫的夫人搀扶下,上了马车。 “那位是国公府的老夫人文昌郡主吗?”坐在旁边一直吃着面条的李溶月低声地向身边的青年询问。 “姑娘好眼光。”吃面的青年赞叹。 “那国公府的大夫人和国公爷长什么样呢?”李溶月装着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青年。 青年的自尊心一下子得到满足,耐心的说:“国公爷三十六岁左右,身长八尺,略显肥胖,留着一把短胡子;国公夫人出生文信侯府,长着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气质雍容华贵,是刚才出去的平夫人不能比的。” “那国公夫人为什么不和她们一起出门呢?”李溶月又继续问。 “哎!”那青年叹了一口气说:“自从国公夫人的儿子也就是安国公世子病了之后,她就很少出门了,倒是经常叫她陪嫁的家丁到京城的各大药铺去搜罗珍贵的草药。” “病得很严重吗?”李松然问。 青年观察了四周,看到没有旁人,才低声地在他们姐弟俩的耳边说:“很严重,据说活不过半年。” 李松然和李溶月对视了一眼,似乎在说:“这国公的水估计深得很”。但深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姐弟什么场面没经历过,龙潭虎穴都不在话下。 想要的信息都要到了,李溶月向旁边的青年道谢后,李松然快速地把碗里的面条扒拉完,付了钱就往客栈方向走。 他们不认识国公府的人,国公府的人认识他们呀,再这样子下去就会暴露的。 回到客栈后,春花给李溶月和李松然倒了杯茶。“公子小姐,你们一大早去哪了?”春花好奇地问。 李溶月肯定不会和春花说他们去打听国公府的事情了,于是便找了个借口说:“随便出去逛了逛。”又听到春花饿得肚子直叫,便问:“春花,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我起来的时候看到公子小姐都出门了,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等下下去买个包子吃。”春花擦了擦桌上的茶水,回答道。 李溶月笑着吩咐春花:“刚好我也想吃包子了,要不你现在就去,顺便多买几个?” “好!”春花愉快地答应了。从包袱里面拿了十几个铜板,下楼去买包子。 李松然看到春花走远后,便关上房门,问李溶月:“现在春花走了,你想说什么?” “等下你去城里几个大点的药材铺逛逛。”李溶月安排道。 “你是想暴露我们的行踪,让国公府的人主动找我们?”李松然眼睛一亮。 “嗯。”李溶月食指敲了敲桌子,边思考边说:“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国公府对我们姐弟俩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与其主动出击,还不如静观其变。” 第22章 回府 “什么,你说三小姐和四少爷找到了,人现在在哪?”卫雪兰看着回来禀报的下人,急切地问道。 “小人在汴京城内的药材铺发现了公子的踪迹,现在我们的人已经跟着公子找了他们住客栈,怕出现意外,奴才就马上回来禀报。”卫雪兰的陪嫁下人卫泉说。 卫雪兰这两年来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这两年,王娇儿的父亲因为战场屡立战功,被皇上封为定远侯,王娇儿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再加上她生了两个儿子,所以在王娇儿的父亲凯旋的时候,安国公就直接把王娇儿扶正为平夫人,让她这个健在的大夫人尴尬不已。 自从王娇儿被扶为平夫人之后,安国公世子李松平的身子就越发虚弱了。虽然卫雪兰一直怀疑是王娇儿捣的鬼,但即使李松平的食物穿着样样都经过无数次的检查,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半年前,国公爷因为打猎时坠马受伤导致不能生育,而王娇儿两个儿子都非常的健康,这让王娇儿的地位越发稳固,连文昌郡主都处处向着她。 为了不让王娇儿如意,卫雪兰必须尽快把李溶月姐弟接回来。 “柳意,快套上马车,带着几个得力的下人,和赵泉一起去接公子小姐回来。”卫雪兰小心地对柳意嘱咐道:“出府的时候小心点,尽量不要让那个贱人知道那两个孩子的踪迹。” “奴婢明白。”接到命令的柳意带着几个下人悄悄出府去了,对外只是说给世子买药。 柳意和红杏都是卫雪兰的陪嫁丫鬟,卫雪兰嫁到国公府多年无子,而安国公的宠爱王娇儿又连续生了两子,着急的卫雪兰只能让红杏做自己的通房丫头,打算生了孩子就记在自己名下。 但奇怪的是,红杏做了通房丫头没多久后,卫雪兰就怀孕了。三个月后,红杏也跟着怀孕,之后就一前一后生下了李松平和李溶月。 卫雪兰生下李松平后,身体一直不好,只要安国公过来,都会让红杏陪着,三年后又生下了李松然的红杏就被扶为姨娘。 随着年月的增长,安国公身边又多了很多莺莺燕燕,虽然没有安国公的宠爱,但在卫雪兰的照拂下,红杏的日子一直过得不错。直至李松平生病之后,卫雪兰再也没有精力去管红杏母子三人。 没有了靠山的红杏没过多久就被刚成为平夫人的王娇儿随便找了个理由赶到庄子上思过去了。 …… 正在坐着马车回府的李溶月姐弟还不知道国公府这些弯弯绕绕,李松然在车上百无聊赖地摆着脚,而李溶月坐在窗边看风景,春花靠在马车壁上睡着了。 不安分的李松然悄悄地把屁股挪了挪,往李溶月身边靠了靠,紧紧抱着她的胳膊,“姐,国公府的水那么深,万一我在里面被淹死了怎么办?” 前世,李松然被打得头破血流都没有这么黏人,不习惯的李溶月用力把自己的胳膊从李松然的怀里抽出来,一脸嫌弃地说:“淹死谁都不会把你淹死,你的脸皮那么厚,掉进水里还能浮起来。” 李松然看到李溶月又在故意泼他冷水,假装生气地挪了挪屁股,但八卦的兴趣也提不起来了,选择闭目养神,反正该来的还是逃不掉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很快,马车就到了安国公的大门,李溶月三人下了马车后车看到了一个两米高的朱门,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安国公府三个字,门旁边有两个石狮子,十分大气。 李溶月看到一个衣着华贵,梳着云髻,长着一张精美鹅蛋脸的中年妇女带着几个丫鬟站在大门中间。 李溶月和李松然联想到今天早上打探来的消息,又想起今天出去的平夫人,便猜想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安国公大夫人。 “大夫人。”李溶月和李松然试探地叫了一声。 “哎!”站在一旁的卫雪兰堆着笑脸边答应边上前稀罕地摸了摸李松然,看到李溶月和李松然穿着一身麻布做的衣服,脸还有点脏,后面跟着一个呆头呆脑的春花。 卫雪兰便心疼地说:“都怪我派去的人办事不力,让你们受了两年的苦。” 李溶月和李松然听到卫雪兰的话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这两年奶娘待我们很好,没怎么吃苦。” 去接李溶月姐弟的人已经提前把情况都告诉了卫雪兰,卫雪兰心疼地安慰他们:“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找你们奶娘的骸骨了,到时候运回汴京城,找一块风水宝地安葬。” “走,我已经把你们以前住的如意阁打扫出来了,你们先去休息一下,等晚饭的时候再去拜见老太太和你爹。”卫雪兰想着他们姐弟一路颠簸也累了,便拉过李松然的手,带着李溶月他们走进府内。 李溶月姐弟跟着卫雪兰往后院走,一路上,李溶月先是看到一排排高低不一的屋子,屋子旁边种着松树柏树等绿植在点缀。走了一盏茶的工夫,经过垂花门,进入了国公府的花园,李溶月姐弟看到花园里有凉亭,假山,还有各式各样的花草。 “哇,有个池塘耶!”穿过花园,李松然假装自己很没见识地喊了一声。 卫雪兰看到李松然天真烂漫的样子,又想起了想红杏的功劳,满眼怜爱地对李松然说:“然儿不记得啦?你小时候还在池塘边上钓过鱼呢?” 李松然满脸迷茫地看着卫雪兰,心里嘀咕道:“我第一次进来好不好,谁知道里面有个池塘。” “不记得也没关系,以后这就是你们姐弟的家了。”卫雪兰柔柔地对李溶月姐弟说:“前面就是你们之前住的如意阁了,我每天都派人清扫,就想着有一天你们姐弟会回来住。” 卫雪兰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如意阁,站在大门口迎接的柳意看到卫雪兰带着李溶月姐弟走过来,立刻让下人把门打开。 “夫人、三小姐、四公子好。”柳意带着如意阁的丫鬟婆子行了个礼后,站在了门口的两边。 如意阁是卫雪兰住的玲珑轩旁边的一个用三间屋子围成的小院,三间屋子的后面还有下人住的下人房。 卫雪兰带着他们姐弟穿过院子走进正屋,在正屋内李溶月看到屏风、书桌、摆件等东西样样俱全,东西虽然算不得一等一的好,但胜在样样精致。 “自从你们去了庄子后,这屋子里的东西我就没有让人动过,只是没想到,红杏就这么去了。”卫雪兰看到李溶月在打量屋内的陈设,便感叹地说。 看到卫雪兰用手里的丝帕擦了擦眼泪,即使李溶月姐弟没有感觉,也要应一下景。李溶月不断地酝酿自己也悲伤的情绪,李松然也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泪。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应该提起你们的伤心事。”卫雪兰蹲下身子帮李松然擦了擦眼泪,然后吩咐柳意:“公子小姐还没用午膳呢,赶紧传膳。” 第23章 住下 卫雪兰陪着李溶月姐弟吃完饭后,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让人伺候他们兄妹沐浴更衣再休息。 洗完澡的李松然神清气爽地躺在罗汉榻上面滚来滚去,还不忘吐槽:“我们有那么脏吗?一回来就让我们洗澡,逃荒的时候几天不洗澡还不是一样过。” 已经沐浴更衣好的春花正在为李溶月铺床,听到李松然的话“噗呲”一声笑了。“公子,你忘啦,这里是国公府,说话做事都要按照规矩来,何况衣着。”春花从小跟着奶娘在国公府内做事,国公府的规矩肯定比李溶月姐弟清楚。 “说来说去就是嫌我们穿得土气呗。”李松然看到罗汉床旁边的矮桌上放着苹果,看着红彤彤的苹果李松然忍不住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才继续说:“不就一件衣服吗?至于那么多讲究。” 刚洗完澡的李溶月看到李松然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滚来滚去,火气顿时就蹭蹭蹭地往上冒。“你自己没有屋子吗?滚回你的屋子睡。” 这时柳意刚好带着下人拿着一些毛巾、褥子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过来,李松然看到有人来了,会帮自己,立刻装可怜地抱着李溶月的腿。“姐,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现在姨娘没了,你赶我去另外一个屋子睡,我害怕。” 李溶月本来想一脚踹飞李松然的,但碍于柳意,没有行动,只是用眼神盯着李松然,似乎在说“你的戏过了。” “三小姐,公子可能不适应,奴婢在罗汉床上铺些被褥,先让公子睡在这,您看行吗?”柳意赶紧打圆场。 “也行,麻烦柳姨了。”李溶月“名义”上的姨娘红杏和柳意都是卫雪兰身边的丫头,只不过柳意长得普普通通入不了安国公的眼,所以嫁给了卫雪兰的嫁妆铺子的一个管家,日子也过得不错,李溶月尊称一声“柳姨”也是代表着对柳意的尊敬。 “不敢当,不敢当。”柳意连忙让身后的小丫鬟铺好被褥,李松然立刻爬上了罗汉床躺好,一副装死的样子。 柳意看着李松然一脸孩子气,不禁笑了笑,让下人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之后对李溶月说:“三小姐,奴婢就先告退了,有什么事情就差春花到隔壁说一声。” “柳姨慢走。”李溶月客气地说。 “三小姐,留步。”说完就带着下人离开了。 李溶月看春花把床铺得差不多了,就对她说:“你也去休息一下吧,省得累坏了。” “哪有那么容易累。”春花铺好床后对李溶月说:“小姐,那奴婢先出去了,奴婢就住在院子里的下人房,有事叫一声。” 李溶月看到春花关上门出去之后,才瞄了一眼装死的李松然。“还装,你赖在我这里干什么。” 李松然听到李溶月的话后从床上坐起来。“我今晚想去看看李松平得了什么绝症,一个人住一个屋子万一被人发现就说不清楚了。” 李溶月盘腿坐在床上问道:“怎么,你想救李松平?你有把握?” “有没有把握看了才知道。”李松然满脸悲愤地说:“你想,本来李松平已是世子,但如果他死了的话,安国公就剩下三个儿子了,他的三个儿子中有两个是平夫人生的,你说下一个倒霉的人是谁?” 李溶月听到李松然分析之后觉得有道理,但就是不想顺着李松然的话说,便故意逗他,“我是女儿,不参与竞争。” 李松然听到这话后,立刻装得伤心欲绝,“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是你亲弟弟,亲生的啊。” “想去就去吧,小心点。”李溶月干脆也不装了,用谨慎的语气说:“虽然国公府没有什么高手,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有家丁在巡逻,不要被发现了。” “知道了,午安。”说完,李松然大大咧咧地拿起被子蒙头大睡。 李溶月看到李松然一副天真的样子,不禁笑了笑,不用过着刀上舔血的日子真好,也许这辈子真可以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着吧。 “什么,你再说一遍。”刚刚从庙里烧香回来的王娇儿听到李溶月和李松然已经回到国公府后,将刚从发髻上拿下来的发簪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吓得前来报信的绿儿连忙跪在地上说:“夫人,千真万确,奴婢不敢隐瞒。” “没想到那一场大火竟然没有把红杏那个贱人的两个孩子烧死,枉费……”王娇儿,还没说完,身旁的奶娘立刻提醒道:“夫人,不要动怒,参汤快凉了,先喝点参汤润润喉。”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王娇儿清了清嗓子,端起参汤喝了两口后,对屋内的奴仆说:“你们先下去吧,我有点乏了,想休息一会。” “是。”屋内的奴仆应了一声后,都退出了房内并且关上了门。 “奶娘,怎么办?”王娇儿紧张地看着她旁边的王嬷嬷说:“当时没找到那两个孩子的尸首,我就担心会有意外,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活着。” “小姐,怕什么,他们又没有证据。”王嬷嬷安抚道:“何况李松然只是个庶子,年纪又小,说什么都不会轮到他坐世子之位。再加上夫人冰雪聪慧,回来又如何,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说得也是。”王娇儿听了王嬷嬷的后,原本还在害怕东窗事发的心安稳多了。 随即笑着对王嬷嬷说,“奶娘,帮我梳个寻常的发髻,换身衣裳,我们去会会那对姐弟。” 第24章 拜见 如意阁内,准备去拜见文昌郡主的李溶月姐弟也没有闲着,柳意早早带人把李溶月姐弟捯饬整齐。 李溶月梳了个双丫髻,两边分别插了对粉红色的步摇,身上的衣裳也是粉红色的,袖口处还绣了精美的荷花,显得非常的娇俏。 李松然则穿了一件蓝色的衣服,头上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住头发,他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未褪去,胖嘟嘟的,很讨人喜欢。 “柳姨,我们一定要打扮成这样吗?”对于突然穿裙子的李溶月非常的不适应,上辈子她除了任务必需外要求外,可几乎没穿过裙子。 柳意帮李溶月顺了顺额间的刘海,嘱咐道:“今天是你们第一次见文昌郡主和国公爷,争取让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知道了吗?” “哦!”李溶月淡淡地应了一声。 夜幕降临,在安国公府的正屋内,国公爷和文昌郡主已经在内堂里喝茶聊天,看到卫雪兰领着两个孩子走进来,他们目光顿时聚拢在两个孩子身上。 “溶儿,然儿快点拜见文昌郡主和国公爷。”卫雪兰看到文昌郡主和安国公已经到了,就自行行了礼,然后催促两个孩子给国公爷和文昌郡主行礼。 李溶月和李松然先是跪在文昌郡主面前拜拜,叫了一声祖母。 文昌郡主开心地连忙点点头,让丫鬟去扶他们起来。 然后又在国公爷面前跪下来拜了拜,叫了声爹爹。 国公爷笑得眼睛都眯了,连忙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国公爷是文昌郡主的独子,虽然平时不学无术,但也不敢惹出什么祸端,靠着祖上的荫庇和康王府的助力,日子过得非常舒坦。 但没想到的是,这两年他的世子的病越来越严重,自己又在半年前因受伤不能再生育,看着偌大的国公府就这么些孩子,面前李溶月姐弟俩就显得珍贵许多。 文昌郡主头戴凤钗,身穿深紫色牡丹绣服,衣着比今天早上看见的还要华贵,她招了招手,让他们姐弟俩过去,看到稳重的李溶月和憨态可掬的李松然,文昌郡主的双手怜爱地摸了摸他们的头。 “这两年在乡下肯定吃了很多苦吧,看着小脸蛋,蜡黄蜡黄的。”文昌郡主满脸心疼地对卫雪兰和国公爷说:“这两年虽然也长高不少,但还是要好好调养一下。” 当初李溶月姐弟俩在大火失踪的时候国公府也派人去找了,但由于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再加上李溶月姐弟是庶出的,国公府不怎么上心,派出去找的家丁又被王娇儿给收买了,聊胜于无。 “文昌郡主,国公爷,平夫人带着大公子和二公子过来了。”这时丫鬟前来回禀。 “快,让他们进来。”文昌郡主听到之后,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 站在一旁的李溶月和李松然很快就看到了身穿浅紫色的王娇儿带着两个少年走进了,那两个少年穿着款式一致的白衣,像是哪家学堂的制服,他们在文昌郡主面前拜了拜,又在国公爷面前,文昌郡主连忙站起身让丫鬟扶他们兄弟俩起来。 “哟,回府的时候就听说红杏的两个孩子找到了,恭喜文昌郡主和国公爷。”眼尖的王娇儿发现站在一旁的李溶月两姐弟,连忙讨好地说。 “看到你们我都高兴忘了。”文昌郡主抓着年纪比较小的那个少年的手拍了拍说:“溶儿,然儿快过来叫人。” 文昌郡主目光看向王娇儿说:“这是国公府的平夫人。” 然后又看向他身旁的两个少年说道:“这是你们的大哥、二哥李松林和李松柏。” 李松林长得像王娇儿,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那双桃花眼笑起来甚是妩媚,而李松柏则长得有点像安国公,十岁出头,双眼清明。 李溶月和李松然在文昌郡主的吩咐下又向他们行了礼。 这时国公爷坐得有点不耐烦了,便对文昌郡主说:“娘,开席吧,菜都凉了。” “就你这猴子贪吃。”文昌郡主纵容道:“好好好,开席开席。” 在饭桌上,安国公和卫雪兰分别坐在文昌郡主的左右两边,王娇儿坐在安国公下面,接着是她的两个儿子。而李溶月和李松然则坐在卫雪兰下面。 当府里的丫鬟端着一盘水过来的时候,李溶月和李松然有点懵,看到旁边的卫雪兰伸手进去洗了洗,李溶月才知道,这是要先洗手。 一旁的王娇儿看到李溶月姐弟俩生硬的动作,便挑刺道:“哟,三小姐和四公子怕是离府久了,规矩都忘光了,连吃饭前净手都不会了。” 李溶月听了这话之后脸色迅速冷了下来,李松然则用毛巾边擦手心里边唾弃:“老妖婆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卫雪兰则在一旁帮忙解围,“孩子还那么小,这两年又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姨娘又不在身边,总让他们先适应适应。” 文昌郡主听了觉得孩子刚回来王娇儿就急着挑刺,有些过了,便说:“教规矩也不急在这两天,先吃饭。” 国公府吃饭的规矩多,应付了一晚上的李松然回到如意阁后累得直接躺在他今天休息的罗汉床上。“应付那群人真的累死了,比在组织做任务还辛苦。”李松然边捶着胳膊边抱怨:“早知道那么累,我打死也不回来。” “你不是说还要去李松平的屋子里面看看吗?你知道李松平住在哪里吗?”李溶月一回到屋子后,就把头上的那两朵步摇取下来,然后看着在罗汉床滚来滚去的李松然问。 “肯定知道啊!我都问清楚了,就在玲珑轩的东屋里面。”李松然很拽地说。 李溶月刚想说话,就听到了门外传来脚步声,李松然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小姐,公子,你们睡了吗?”春花敲门问。 “还没有,进来吧。”李溶月坐在正屋内的桌子旁说。 随着大门被推开,春花和另外一名比她大五岁的丫鬟一人端着一个木盆走进来。 “小姐、公子,我们来伺候你们洗漱。”夏花说。 夏花是柳意今天刚刚从玲珑轩拨过来的二等丫头,她看如意阁没有下人,春花年纪又小,就把玲珑轩负责洒扫的二等丫鬟拨过来,这个丫头本来叫翠儿的,但李溶月觉得叫得不是很顺口,就改为夏花了。 “你们把东西放下就行了,我们不习惯近身伺候。”李溶月叫他们把木盆放在木架子上,然后让她们去休息,春花和夏花很听话地就退下了。 李溶月觉得目前卫雪兰和柳意为人还不错,给她挑的人还算老实,不会抢着在她面前表现,也听话。 李松然赤着脚跑去把门关上才问:“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 “子时吧!”等到那些人都睡了再说。 第25章 夜探 今晚,国公爷看到失而复得的李溶月和李松然很高兴,为了感念卫雪兰的不辞辛苦把李溶月姐弟找回来,特地到玲珑轩休息。 卫雪兰伺候好安国公洗漱之后,端着一杯茶走进来,亲手递给安国公。 “老爷,我看溶儿姐弟在府中无依无靠的,红杏又是从小服侍我长大的,我想把他们记在我的名下,好好教养。”卫雪兰坐在安国公一旁的椅子上才说。 正在用茶盖拨开茶叶喝茶的安国公听了卫雪兰的话后直接把茶杯放在茶几上。 “记名是大事,这事你问过母亲了吗?”安国公问。 “还没有,想先问问老爷的意思。”卫雪兰看着安国公道:“溶儿和然儿是我们国公府最小的孩子,放在其他姨娘身边教养我是不放心的,现在平儿身体也不好。” 紧接着卫雪兰用丝帕擦了擦眼泪,“或许多两个孩子热闹一下,平儿的病能好起来呢?万一……” 卫雪兰越说越激动,眼泪不断地往下流,安国公看到卫雪兰那么伤心,就起身把卫雪兰揽入怀里,“放心吧,平儿没事的。” 卫雪兰的眼泪好不容易止住了,“平儿的身体状况你我都心知杜明。我是有私心的,想着如果平儿有什么不测,以后让然儿把他的儿子过继给平儿,那平儿也算后继有人了。” 安国公搂着卫雪兰叹了口气,“他们姐弟俩交给你教导,我也放心,只是记名的事情,没有个由头,恐怕……” 卫雪兰早就知道安国公会找理由来搪塞,毕竟他心里面还是向着王娇儿的,于是也胡乱编了个理由。 “我前日去灵安寺算了一卦,大师说,然儿的命数与我十分契合,寄养在我的名下可助国公府财运亨通,也能护佑平儿。”卫雪兰在安国公怀里号啕大哭,“老爷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平儿就这么没了啊。” 安国公眼眶也红了起来,虽然他对卫雪兰没有什么情分,但对平儿这个嫡子是真真的喜爱,从小聪颖好学,懂事礼貌,不然也不会向皇上请封平儿为世子。 安国公抚摸一下卫雪兰的发髻,发现她那乌黑光亮的头发里藏着一条银丝。 安国公回忆起平儿生病这两年,卫雪兰也是操碎了心,便心软道:“只要娘那一关过了,我便和族长说记名的事情。” 听到安国公同意了,卫雪兰内心是欣喜的,但做戏要做足,卫雪兰从安国公怀里起来,“扑通”地跪下说:“妾身向平儿谢过老爷。” 安国公立刻把卫雪兰扶了起来,把他揽进怀里:“一家人,道什么谢。” 安国公看到卫雪兰哭得妆都花了,“去洗把脸再安置吧。” “妾身失礼了。”卫雪兰转身就进了浴室洗漱。 午夜子时,银色的月光洒向大地,为周围的房顶披上一层银霜。 九月的汴京已经有了些许寒意,好奇的李松然已经去李松平的屋子查看他的情况了。 李溶月一个人守在屋子里睡不着,百无聊赖地爬上屋顶,坐在上面看风景。 晚上的凉风把李溶月吹得有些迷糊,正想起来走动走动时,溶月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闪过。 她灵敏地从屋顶上跳下来,把自己藏在院子的大树后面,顺便盯紧黑衣人的动作。 只见黑衣人迅速地靠近如意阁,然后来到窗户边,在用纸糊的窗门上用手挖一个洞,观察了一下屋内的情况。 黑衣人看到屋内没有动静,便拿着匕首把窗户撬开。 李溶月在大树后面看到黑衣人身形匀称,大概一米六。 她趁黑衣人准备翻窗进屋之时,便拿着手中的匕首悄悄靠近,紧接着用手中的匕首抵住黑衣人的腰间。 “别动,刀上有剧毒,扎进去神仙都救不了你。”李溶月冷冷地说:“谁让你半夜潜入我的房间的。” 黑衣人举高双手,表示自己不会有下一步动作。“李小姐,没想到你回到国公府之后变得那么凶狠。” 李溶月听到黑衣人的话后,觉得语调非常耳熟,“你是谁?” “我是谁,你亲手摘下我脸上的布不就知道了。”黑衣人轻佻地说。 李溶月这回已经能确定是谁了,她收回匕首,“陈公子在汴京城经常翻墙进女孩子的房间吗?” 陈清宁把蒙面的黑纱摘下,对着李溶月笑了笑,“还不是怕你们姐弟在国公府过得不好,就过来看看。” “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李溶月收起匕首,顺便赶人。 “那边好像有动静,过去看看。”这时,门外的家丁听到李溶月的院子有些许声音,便过去巡查。 李溶月怕陈清宁被发现,就把他拉进屋里,关上了门。 “是野猫。”“走走走,去别处。”门外的家丁看到附近有猫出没,便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借着月光,一袭粉红色长衫,配上粉红色襦裙,头上梳着双丫髻的李溶月显得娇俏又清冷,像一个遗世独立仙子。 陈清宁突然想起曹植写的《洛神赋》那一句“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心跳不断加速。 忽然,随着“吱”地一声响起,门被推开了。 从李松平房间回来的李松然看到陈清宁也在屋内,吓了一跳。 “陈清宁,你怎么阴魂不散。”李松然关上门后低声地说。 “大晚上的,你们姐弟没有一个在屋内的,遇事还那么警觉,秘密真不少啊。”陈清宁饶有趣味地说。 “我们有没有秘密关你什么事,大晚上鬼鬼祟祟的,到底是谁不安好心。”李松然回嘴道。 陈清宁没有继续再理会李松然,对李溶月行了一个礼:“在下只是担心你们姐弟,所以来国公府看看,现在看你们没有大碍了,那陈某就走了。” “噗呲。”李松然捂着嘴才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我看你小子半夜爬墙是冲我姐来的吧,少拿关心当借口。” 心事被揭穿的陈清宁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 “闭上你的嘴。”李溶月却低声地制止李松然的浮想联翩,又对陈清宁说:“还不走,是想留在国公府吃早膳吗?” “那我告退了。”陈清宁不是来惹李溶月生气的,看到她一脸不开心,非常识趣地翻窗离开了,毕竟来日方长嘛。 李松然看到陈清宁走后,坐在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喉,以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情况怎么样?”李溶月直截了当地问。 “我去把了把脉,发现李松平虽然有肺虚之症,但不足以致命,他的病症好像中毒所致。”李松然看着李溶月说:“本来他的肺虚之症好好调养是不会有问题的,但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导致不断出现咯血的症状。” “看不出来他中了什么毒吗?”李溶月觉得事情有些棘手,皱着眉头重复道。 李松然摇了摇头,“应该是吃了什么草药的缘故。” “我特地看了他房里的药罐看了,里面的药渣都是养肺止血的药材,没有特别之处。”李松然把看到的情况全都告诉了李溶月。 李溶月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故意说:“之前是谁一直吹嘘自己的毒天下无双,我看是学业不精。” 李松然听到李溶月否定自己后立刻炸毛,“你不知道有很多有毒的草药吃了之后症状都相似的吗?而且李松平昏迷着,你让我怎么判断他的症状。” “对了!”李松然似乎回忆起什么,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在他的房间里闻到了闹羊花的味道。” “闹羊花,那估计是真的有人想害他了。”李溶月直接下结论。 “谁叫世子之位炙手可热呢!”李松然嘲讽道。 这件事情好不容易有点头绪,李溶月不想放过任何细节,“那你有闻到闹羊花的味道从哪里传出吗?” “没有,那味道很淡的,若有若无,又怕被他房里守夜的丫头发现,所以去看了一眼就立刻回来了。”李松然挠了挠头说。 “那算了,先睡吧,明天找机会去看一下李松平。”李溶月边说边往床边走。 累了半天的李松然则爬上那张罗汉床倒头就睡。 第26章 请安 清晨,一阵阵鸟叫声从院子里传来,如意阁虽然不大,但院子里面有一棵高大的柚子树。 九月正是柚子成熟的季节,浓郁的柚子香味吸引了很多小鸟在这里停留。 从外面锻炼回来的李溶月看到抱着被子在软榻上睡得像只猪一样的李松然,便用手一扯,把他抱着的被子扯走了。 李松然惊得跳了起来,谨慎地喊道:“谁?” 紧接着,李松然看到是李溶月抱着他的被子后,随即放松地坐在软榻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大早的,干嘛扯我被子。” “该去请安了,小心被别人挑毛病。”李溶月想起昨天柳意的叮嘱,催促李松然。 李松然当然知道他姐指的是谁,在心里面狠狠地记了王娇儿一笔,心里不断地念叨着:“等我的毒药配好后,有你这个老妖婆受的。” 李溶月和李松然梳洗完毕后,慢悠悠地走到玲珑轩。 进去以后看到卫雪兰才刚刚起床,正在梳洗的卫雪兰便让柳意带李溶月姐弟去正屋先休息一下,并叮嘱柳意让他们先吃点糕点垫一下,免得饿着了。 卫雪兰梳洗好之后,走进正屋内就看到李溶月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而李松然着手拿着一块白糖糕迈着小短腿在那里细细打量。 “坐那么久,闷了吧?走,我带你们去拜见母亲。”卫雪兰走进来说。 “夫人不等爹爹醒了再走吗?”李溶月刚才从下人的口中知道昨晚国公爷睡在卫雪兰房中,便问道。 “我昨晚已经和国公爷说了,今天是你们回府请安,按规矩要早点,国公爷知道的。”卫雪兰拿着帕子擦了擦李松然拿白糖糕的手,“走吧,等一下就晚了。” 卫雪兰带着李溶月姐弟到文昌郡主所住的懿祥阁时,文昌郡主刚好洗漱完,准备吃早膳。 听到下人说卫雪兰和李溶月姐弟来的时候,笑着叫丫鬟请他们进来。 李溶月一行人走进来后先向文昌郡主行了礼。 文昌郡主笑着对李溶月姐弟说:“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刚回来不多睡会?” “回府后第一次向祖母请安,不敢迟到。”李溶月恭敬地说。 “对,不敢迟到。”李松然立刻抢戏。 今天穿了一身湖水蓝长衫的李溶月看起来端庄大方,穿着一身白衣的李松然看起来虎头虎脑,非常可爱。 文昌郡主看到后心里十分高兴,连忙向他们姐弟招手:“快,坐下来一起用早膳。” 在一旁服侍的人立刻摆上了三副碗筷。 李溶月他们看到文昌郡主起筷之后,才跟着动筷子。 李松然看到桌子上有他爱吃的桂花糕,就直接伸手到老夫人面前夹了一块。 李溶月看到李松然无礼的动作后,轻声地提醒:“规矩点。” 李松然在有外人撑腰的时候非常地肆无忌惮,于是他那水汪汪的眼睛立刻通红了起来,满脸委屈地把桂花糕放在碟子里面,低着头,不说话。 文昌郡主看到活泼开朗的小孙子之前还一副讨人欢喜的样子,现在突然就蔫了,哪里还受得了,马上说:“吃吧,这里还有。” 接着,便示意丫鬟把自己面前的那碟桂花糕放在李松然面前。 李松然的脸色马上“乌云转晴”夹起桂花糕吃了起来,边吃边含糊不清地对文昌郡主说:“谢谢祖母。” 逗得文昌郡主笑得皱起满脸褶子。 李溶月看着李松然满脸得意的样子,但又不好生硬地劝文昌郡主,于是对文昌郡主说:“祖母,别太惯着他了。” 说完不忘瞥了一眼李松然,似乎在说:“就会装样子,等回去你完了。” 文昌郡主看到稳重的小孙女也十分喜爱,觉得这才是大家族姑娘应有的气派,“没事,在自家人的饭桌上不碍事的。” 说完便又夹了一些小菜到李松然碗里满眼怜爱地说:“多吃点,你看你都瘦得脱相了。” 李松然边吃边点头,他那憨憨的模样弄得老夫人心都化了。 一旁的李溶月则没脸看,心里面想着:“装装样子也好的,可以快点在国公府站稳脚跟,以后行事也方便些。” 吃完早膳后,李松然自来熟地坐在老夫人的腿上学写毛笔字,卫雪兰坐在椅子上仔细地教李溶月打络子,学得李溶月头都要大了。 这时,文昌郡主的陪嫁陈嬷嬷走进来禀报:“郡主,平夫人她们来请安了。” “让她们进来吧。”文昌郡主把李松然抱到坐榻的另一边让他自己练。 正在头疼的李溶月听到有人来之后内心狂喜。 跟着陈嬷嬷走进来的,除了昨天见到的王娇儿外,还有另外两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分别领着两个小女孩走进来。 第27章 探视 “这是钱姨娘,那是方姨娘,你们离府那么久估计忘了。”李溶月抬头看见文昌郡主口中所说的钱姨娘脸略圆,皮肤白皙、身穿绿色吉祥纹长衫三十五岁左右。 而方姨娘年龄则是二十五岁上下,面容姣好,身材出挑,头上戴着的粉红色宝石步摇衬得那双桃花眼更加的妩媚,处处带着风情。 李溶月和李松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想行礼,文昌郡主就说:“打声招呼就行了。” 李溶月和李松然异口同声地说:“钱姨娘,方姨娘好。” 两位姨娘也点了点头。 “这是你们的大姐,李明月,今年十三岁;那是你们的二姐,李凝月,今年十岁。”文昌郡主指了指两个姨娘身后的两个女孩子说道。 “大姐、二姐。”李溶月和李松然乖乖地行礼。 李明月和李凝月也回了个礼,“三妹、四弟。” “三姑娘和四公子那么早来,都显得我们懒怠了。”等文昌郡主逐一向李溶月介绍完后,王娇儿才出现,并面带笑容说。 “你这猴子。”文昌郡主笑着假装呵斥道:“溶儿和然儿回府第一天,自然是要早早地过来伺候我吃早膳,我又不是天天那么早让你们来,说得老身天天刻薄你们一样。” 王娇儿听了这后,堆着笑脸讨好地说:“瞧我这张笨嘴,不会说话,惹郡主生气了,该罚。” 说着从丫鬟手中接过一杯茶,递到老夫人跟前笑着说:“娇儿给母亲赔罪。” 文昌郡主笑着接过茶杯,用手轻轻点了点王娇儿的脑门说:“就数你淘气。” 坐在一旁的卫雪兰只能赔笑,看到这场面,李溶月突然就明白为什么王娇儿可以上位了,卫雪兰完全就不是王娇儿的对手。 李溶月看着外面的日头那么越来越高了,估摸着已经是巳时了,于是瞟了一眼正在玩毛笔的李松然,李松然感觉到李溶月的目光后,回头瞄了一眼李溶月。 李溶月拿着丝帕的手隐晦地指了指卫雪兰,李松然立刻明白自己老姐的意思。 “祖母,从昨天到现在怎么没瞧见三哥哥呢?两年前他还给过糖我吃呢!”李松然满脸天真地问。 文昌郡主听到李松然提起李松平后,和王娇儿调笑的心思都没有了,但还是耐心地和李松然解释:“你三哥病着,不方便出来。” 文昌郡主说着又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在旁边规规矩矩坐着的李溶月说:“不过你们回来,也应该看望你们三哥,但不能打扰他养病,知道吗?” 李溶月姐弟点了点头。 文昌郡主伸手摸了摸李松然的头,对卫雪兰说:“雪兰,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平儿应该也起身了,你带他们姐弟去看看平儿吧!” 卫雪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给文昌郡主行了个礼,“那儿媳告退了。” “去吧,见到你三哥说点你们这两年遇到的新鲜事,让他也开心开心。”文昌郡主提点道。 卫雪兰听了这话之后,小声地抽泣起来,领着李溶月姐弟离开了。 回玲珑轩的路上气氛有点凝重,李溶月姐弟也不敢随意说话,低着头跟着卫雪兰走。 走进院子内,还没走到东屋,李溶月姐弟就听到屋内传来阵阵咳嗽的声音。 卫雪兰赶紧推门走进去,只见李松平的奶娘孙嬷嬷正在伺候李松平吃粥。 卫雪兰看到李松平能坐起来喝粥了,心里面十分高兴,连忙擦了擦眼睛的泪水,扬着笑脸道:“平儿,今天感觉好些了?” “咳咳咳……娘,今天感觉好很多了,身子也没那么累了。”李松平虚弱地回答。 孙嬷嬷把粥碗放在床边的矮几上,“可不是嘛,早膳的时候世子吃了一碗粥,刚才府医来给世子请脉的时候,说世子的脉象沉稳有力了许多。” 大夫人听到后喜极而泣。 站在一旁的李溶月身子往李松然旁边挪了挪,“昨晚你做了什么?” “昨晚我去厨房的时候,看到下人正在煮绿豆汤,就弄了一碗倒进他的药罐里面,这绿豆啊,最能解闹羊花的毒了。”李松然满脸地得意地说。 “别得意了,赶紧干正事。”李溶月提醒李松然。 李溶月在屋子里打量了一番,这屋子非常朴素,除了一些常规的陈设之外,就没有别的装饰了。 李溶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然在药味的掩盖下闻到了闹羊花的味道。 “娘,这两位是?”李松平看着两个站在他床边的孩子,疑惑地问。 卫雪兰赶紧介绍:“这是你三妹妹和四弟,昨天才回府的,想起你身子不好,所以来瞧瞧你。”说着就向李溶月姐弟招招手。 “三哥哥好!”李溶月和李松然走到李松平身边,打了个招呼。 “咳咳咳……三妹妹,四弟好。”李松平礼貌地回答。 看到李松平讲了些许话的孙嬷嬷,估摸着李松平口干了,就端了一碗温热的甘草冰糖水给李松平,好润润喉咙。 甘草水是李松平两年前就已经在喝了的,有止咳平喘的功效,最近李松平嘴巴没有味道,才又加了点冰糖进去。 李溶月盯着那碗甘草冰糖水,眼前一亮。 第28章 发现 “好了好了,别费神了,赶紧躺好。”卫雪兰看李松平喝完水后,赶紧扶他躺下,又细心地给他盖好被子,“好好休息,想要什么差人跟娘说。” “大夫人,我刚坐船到汴京的时候,在码头听说城郊附近的灵安寺很灵的,如今三哥哥病情好转,要不要去许个愿,顺便求佛祖继续庇佑三哥哥。”李溶月大胆地向卫雪兰建议道。 李松平见卫雪兰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也想卫雪兰带着好心情出去散散心。 便顺着话劝卫雪兰出门:“娘,你半年前不是跟我说在灵安寺许了愿,如今我身体好转了,娘就替我去还个愿吧!咳咳咳……”李松平说完又咳了一会。 卫雪兰马上帮李松平顺了顺气,看到她的宝贝疙瘩开口,连忙说:“好好好,娘马上去灵安寺还愿,顺便给你求个平安符。” 卫雪兰吩咐孙嬷嬷好好照顾李松平后,就带李溶月姐弟离开了,回到正屋,发现安国公已经离开玲珑轩了。 卫雪兰立刻让柳意去套马车,安排去灵安寺的事情。 “你们去灵安寺吗?”安排好以后,才问李溶月姐弟。 “大夫人,我累了,我想回去睡觉。”李溶月满脸疲惫。 “我也是。”李松然立马跟嘴。 大夫人看他们满脸疲倦,也不勉强他们姐弟,“那就回去休息吧,等我回来给你们买糖葫芦。”说着,就叫了院子里的一个二等女使送李溶月姐弟回如意阁。 “你为什么让大夫人去灵安寺。”回到安如意阁的李松然看到李溶月关上房门后,才问。 “她去了灵安寺后才好行事。”李溶月拿出回国公府之前在鬼市(现代的黑市)买的匕首,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李松然看到她的动作惊讶地问:“你知道她们怎么下毒的了?” “既能让李松平身体出现问题,又能让他身边的人安然无事,那只能在他的吃食上下毒。”李溶月冷静地分析,“现在李松平身体一直不好,只能吃一些软烂的食物,但食物如果主子吃不完的话,会赏给下人吃的,那就不可能在食物上下毒。” “李松平的药从头到尾都是玲珑轩的心腹一直盯着的,不可能有问题。”李松然也仔细回想起自己了解到的信息,恍然大悟,低声地在李溶月的耳边说:“难道是他喝的甘草冰糖水有问题?” 李溶月点了点头,“药和甘草冰糖水都只有李松平会喝,所以既想害死李松平,又不被人发现的话就只有甘草冰糖水了。” “那为什么不等到晚上再去?”李松然问。 “现在大夫人把院子里的那些大丫鬟都带去灵安寺了,能主事的也就李松平的孙嬷嬷,院子里的人肯定懒怠。”李溶月说。 “等一下你拿点碎银去玲珑轩的小厨房假装打探大夫人的爱好,我再从窗户偷偷进去看一下。”李溶月看往窗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偷听。 她才继续道:“我昨天听柳意说,因为李松平的吃食要全天温着的,以备随时使用,所以晚上大夫人安排了三个丫鬟轮流看守,如果中途有人过来的话,反而更容易暴露。” 李溶月刚说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小姐,我给你送热水过来了。”春花在门外说。 “进来吧。”李溶月对着门外答应道,紧接着春花就端着一盆热水进门。 帮李溶月盯着卫雪兰的行踪的春花,看着卫雪兰离开后,她才以送热水为由,为李溶月送信。 春花把热水放到架子上后,走到李溶月身边低声地说:“大夫人出门了。” “然儿,你不是要出去玩吗?那你去呗,我要午睡一下,你去玩够了再回来。”李溶月暗示李松然。 “放心吧,我不会那么早回来的。”李松然就假装开开心心地出门了。 李溶月低声地吩咐:“春花,等一下我从窗户出去一会儿,你守着门口千万不要让别人进来,对外你就说我睡了,知道了吗?” 春花点了点头,“放心吧,小姐,我会看住门口的。” “说说呗,大夫人除了口味清淡外,还有什么喜好。”李溶月走到玲珑轩的小厨房时,李松然已经把一众的丫鬟小厮都引到了厨房外面的角落,和那些丫鬟小厮边吃糕点边聊天。 李溶月看到厨房里面空无一人,就直接从窗户爬了进去,走到那一壶温热的甘草冰糖水前面,果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闹羊花的味道。 李溶月立刻掀开那一个茶壶仔细观察,发现里面除了有一些细碎的甘草外,没有任何东西。 “到底是怎么把闹羊花放到里面的呢?”李溶月心里想,平时这甘草冰糖水是孙嬷嬷的大女儿兰儿亲自煮的,她不可能下药。 厨房里面人来人往,不可能每天都有机会下药,让李松平出现慢性中毒的症状的,肯定还有什么方法的。李溶月看着茶壶在心里分析道。 为了仔细检查茶壶,李溶月把茶壶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一个大汤碗里,端起茶壶仔细看了一下,还是没发现什么猫腻。 但身经百战的李溶月总觉得这个煮水的大茶壶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接着,她又把茶壶里面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突然发现茶壶底部比寻常的茶壶要厚上三公分。 “难道是这茶壶底部有问题?”李溶月心里想。 她把手伸进茶壶底部摸了摸,没发现什么,又往茶壶底部摁了摁,发现茶壶底部居然翘起了半块瓦片。 李溶月拿出瓦片后往茶壶看了一眼,发现这块瓦片下面有一个浅浅的暗格,暗格里面塞了几朵闹羊花,这几朵闹羊花还泡在水里面。 “好精巧的设计!”李溶月感叹,难怪卫雪兰怎么查都没有发现猫腻,谁能想到问题出现在这里。 得到答案的李溶月立刻把所有的东西恢复原状,从厨房的窗户里爬出去。 走了时候还不忘发出两声布谷鸟的叫声来提示李松然,这时他们在做任务是提醒对方可以离开的方式。 第29章 记名 大宋国朝堂上,五皇子赵瑾年正拿着自己在大宋边境找到的藏宝图进献给皇帝,皇帝满脸高兴地叫他身旁的公公李德全从赵瑾年的手中拿给他看,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老五,好样的,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完成任务了。”永兴帝对着赵瑾年大笑,而站在一旁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则满脸阴鸷。 没错,赵瑾年就是李溶月姐弟救的陈清宁,为了行事方便,赵瑾年就用母妃陈贵妃的姓,在外面取名为陈清宁。 “朕听说,你在找藏宝图过程中遇到了阻碍?”皇帝手握藏宝图问。 “儿臣根据我们在大辽的暗线提供的线索,找藏宝图时,发现大辽(契丹人在内蒙古建的国家)那边也在派人寻找,幸亏儿臣根据线索早了一步,不然藏宝图就要落入契丹人手中了。”赵瑾年庆幸地说。 “做得不错,想要什么,跟朕说。”永兴帝抚摸着藏宝图,对赵瑾年小小年纪就能出色完成任务很是赞许。 赵瑾年拿着手中的玉笏,恭敬道:“儿臣不敢居功,虽然不辱使命把藏宝图带回了汴京,但藏宝图只有上半卷,还不是一幅完整的藏宝图。” “不碍事,即使只有半卷,你也功不可没,至少能保证这笔宝藏不会落入契丹人的手中,我们得不到的,他们也别想得到。”永兴帝自负地说。 下面的大臣立刻附和道:“皇上英明。” “至于赏赐,你想好了跟朕说。”皇上把藏宝图递给李德全捧着,然后对赵瑾年说。 “诺。”赵瑾年拿着玉笏行礼。 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堂议事很快就结束。 准备回宫的赵瑾年拿着玉笏慢慢地走在紫宸殿外的石阶上,这时二皇子追上来,“哟,五弟立了功之后连二哥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赵瑾年看到烦人的苍蝇又来了,不禁觉得头疼,但又不得不应付。 “二哥说的哪里的话,在回京的路上,二哥送我的那些礼物,我还没放好呢!要不我们去找父皇理论理论,以感谢二哥的好意。”赵瑾年看着二皇子冷笑了一声。 二皇子派杀手伏击赵瑾年的事情虽然不留蛛丝马迹,但也不能被皇上知道,毕竟永兴帝最是多疑。 二皇子非常识趣地说:“我府里还有事,就不打扰五弟了。”二皇子做了个告辞的姿势,转头就立刻灰溜溜地走了。 在一旁等候的暗一等二皇子走后,才上前接五皇子,“主子,已经吩咐安国公大夫人已经去了灵安寺,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回宫。”现在皇子们还没到分府的年纪,都住在宫里。 灵安寺外,卫雪兰刚刚在寺庙里面还完愿,添了香油,手里拿着从寺庙住持那里求的平安符。 “大夫人,那里好像有冰糖葫芦卖。”在一旁服侍卫雪兰的柳意看到对面拿着冰糖葫芦的小贩走来走去,提醒卫雪兰道。 卫雪兰想起答应给李溶月姐弟买糖葫芦的事情,便吩咐柳意:“快去买几串带回给溶儿姐弟。” 柳意刚走到对面去买冰糖葫芦,一个穿着破烂道服的老道士走到卫雪兰面前,旁边伺候的丫鬟以为是乞丐,于是赶他走,“要饭到别处要去,别惊扰了贵人。” 卫雪兰看到老道士面容消瘦,头发花白,十分可怜,制止了丫鬟的动作。 亲自走过去,拿了一些银子递给老道士,“老师父,这里有些碎银,还望笑纳。” 那老道士接过卫雪兰的银子后,给卫雪兰行了个礼,“感谢施主好意,贫道也有几句话回赠给施主。” “请讲。”卫雪兰礼貌地回答。 老道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在卫雪兰耳边神秘地说:“贵府刚寻回了的那两个小童是夫人命中的福星,若夫人能把福星记于自己名下,好好培养,那夫人定能前程似锦,安国公世子也能药到病除,反之世子则药石无医。” 卫雪兰听了这话后直接愣在原地,没想到昨天晚上随便搪塞国公爷的理由竟然弄假成真。 她喃喃自语:“难怪,当初他们姐弟去庄子了以后,平儿的病一直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昨天他们姐弟刚回府一天,平儿的病就开始好转。” 卫雪兰反应过来,想向那老道士问清楚,没想到那老道士早就走了。 卫雪兰只是不知,那个老道士是赵瑾年安排的人,为的是为李溶月姐弟铺路。 内心不安的卫雪兰立刻让丫鬟去让小厮牵马车过来,然后又让刚买冰糖葫芦回来的柳意扶自己上马车,吩咐小厮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国公府。 “胡闹!”文昌郡主的轻斥声从懿祥阁里传出来。 卫雪兰回府之后,就立刻到懿祥阁里面找文昌郡主,把在灵安寺里遇到的事告诉文昌郡主,让文昌郡主同意把李溶月姐弟记在自己的名下,结果被文昌郡主申斥。 “作为国公府当家的夫人,道听途说也就算了,记名是说记就能记的吗?”文昌郡主骂道。 “母亲,且不说记了名之后会不会对平儿好,溶儿姐弟俩没了姨娘,如今老爷又伤了身子,把溶儿姐弟寄养在我名下也是为了国公府好呀!”卫雪兰跪在文昌郡主的跟前边拿丝帕抹着眼泪边带着哭腔。 卫雪兰继续劝道:“然儿以后考取功名,溶儿以后嫁到高门对国公府也是助力,何况母亲要眼睁睁看着平儿去了吗?这是唯一的希望。” 文昌郡主听了这话后,想着卫雪兰也是一片爱子之心,同为母亲的文昌郡主不忍苛责。 她叹了口气,让旁边的陈嬷嬷把卫雪兰扶起来,“别哭了,你先回去,我今晚和国公爷先商量一下。” “谢母亲。”卫雪兰看到文昌郡主好不容易松口,不敢再和文昌郡主强求,在柳意的搀扶下退出了懿祥阁。 看到卫雪兰离开后,文昌郡主松了口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陈嬷嬷端来一杯茶,“郡主不是挺喜欢四公子的,为什么不同意把他记在大夫人名下?” “把然儿记在大夫人名下固然好,但现在平儿又是那样的一个情况,万一……”文昌郡主欲言又止。 最后,她为难地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如今国公府就这些孩子了,平儿如果有什么,然儿又成为嫡子的话,那然儿必然和林儿他们争夺世子之位,到时候兄弟阋墙,就麻烦了。” 文昌郡主说完后接过陈嬷嬷手中的茶,喝了一口,对陈嬷嬷道:“去看看国公爷回来的没有,回来了叫他来懿祥阁,先看看国公爷的想法再决定吧。” “诺。”陈嬷嬷捧着茶杯就出去了。 第30章 玄机 玲珑轩内,大夫人绞着手里的丝帕,不安地走来走去。 这时柳意走了进来,卫雪兰立即起身,“怎么样,国公爷回来了没。” “还没有。”柳意回答,“今天国公爷约了康王爷去郊外打猎,还没回来。” “那派人在门口盯好了,国公爷一回来就把他请到玲珑轩来。”卫雪兰仔细地叮嘱柳意,“如今只能靠国公爷劝说一二了,国公爷那么疼平儿,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平儿有事不管的。” 柳意看着卫雪兰心急如焚的样子,劝道:“大夫人,您都奔波了一天了,先休息一下。” “大夫人,三小姐和四公子做了绿豆糕和绿豆汤,说要拿给你尝尝。”卫雪兰刚坐下,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就来禀报说。 卫雪兰整理了一下仪容后,“让他们进来吧。” “大夫人”李溶月把食盒拿到大夫人的茶几上,端出做好的绿豆汤和绿豆糕。 “在府中无聊,想着大夫人寺庙里回来累了,就做了些甜食拿过来给您尝尝。”李溶月端过一碗绿豆汤,亲手递给卫雪兰。 卫雪兰看到李溶月和李松然懂事的样子,又想起刚才那个道人在灵安寺说的话,心里面越发心疼李溶月姐弟了。 “好好的做这些干什么,国公府里面一堆丫鬟婆子伺候,以后别做了。”卫雪兰宠溺地说。 “一些小甜品,没事的。”李溶月解释道。 其实李溶月也不爱干这活,都是给李松然逼的。 李松然说今天李松平再吃一碗绿豆汤就能下地走路了,他又怕把绿豆汤再加到汤里面会被发现,就求着李溶月一起做了送到玲珑轩。 大夫人端起绿豆汤尝了几口,发现味道还不错,然后夸赞道:“溶儿果然心灵手巧。” “还有我,我也帮忙了。”李松然装得满脸天真地说,“我还给三哥哥带了一份,麻烦大夫人转交。” 这时,卫雪兰才注意到春花手中也拿了一个食盒。 卫雪兰看到李溶月姐弟心里念着李松平,心里面甚是感动,满脸慈爱地说:“我们然儿也很乖。” 紧接着就让下人把东西送给李松平。 安国公府里的下人也是拜高踩低的。 下人们看到这两年李松平身体愈发差,眼看世子的位置就要落在王娇儿儿子手中。 因此,府里的人每次看到卫雪兰都是不温不火的,有时候柳意去大厨房拿吃食的时候还被冷嘲热讽。 由此可见,雪中送炭的情谊远比锦上添花更让人感动。 这时,院里的丫鬟悄悄来报,国公爷回来了,他听到大夫人有事找他,表示换件衣服就过来。 卫雪兰听到之后很高兴,又想着李溶月姐弟在这里可能不大方便,“柳意,去把今天买的糖葫芦拿给溶儿。” 然后又对李溶月说:“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来这里吃饭。” 李溶月接过手中的糖葫芦就回如意阁了。 如意阁内,李松然拿着手中的糖葫芦吃得正香。 “万一李松平不吃你的绿豆汤,不就功亏一篑了吗?”李溶月问道。 “李松平会吃的。”李松然把口中的糖葫芦咽下后,才得意地说:“我中午的时候经过玲珑轩,看到李松平正在午休。就点了一些让人可以轻微产生幻觉的迷香,并在他的耳边对他说,这两天多吃点绿豆汤,对病情有帮助。” “每个病人都希望自己的病快点好,他肯定会喝的”李松然咧着嘴笑道。 “迷药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李溶月抓住关键点问。 “上次在逃荒的时候,摘的那些毒药被我做成了半成品,后来在汴京的鬼市又发现有曼陀罗等草药卖,晚上回到客栈我把所有的草药都捣鼓了一下,就成功了。”李松然得意地说:“别忘了,我可是制毒高手!” “怎么说,你除了迷药之外还有其他的药咯。”李溶月眯着说。 李松然听后立刻机警起来,“没有,绝对没有了。” 李溶月一句话不说,冷冷看着李松然。 李松然从他老姐目光中嗅到危险的气息,顿时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 不想被拍死的李松然马上改口,“还有一些毒药。”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瓷小瓶,递给李溶月,“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李松然满脸肉疼地叮嘱道:“用的都是像钩吻一类的毒药,吃了之后,立刻发作,半个时辰之内不解毒必死,你小心点用。” 李溶月伸手去拿,李松然紧紧握住瓶子不舍得放手。 “我在鬼市花了所有的银子买的草药,很辛苦才制成的。”李松然哭丧着脸,但最终还是放手了。 “姐,中午你在厨房有没有发现什么?”突然,李松然想起了今天的要紧事,一本正经地问。 “那煮闹羊花的锅底有暗格,机关设置得很巧妙,一般人发现不了。”李溶月把今天在厨房获得的信息全都告诉李松然。 “只要把闹羊花放在暗格里,茶壶再装满水,锅里面的水就会迅速地进入暗格,那么甘草水就含有闹羊花的毒了。”李溶月抓住重点说。 “但是茶壶目标那么大,要经常把药放在暗格里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松然沉思地说,“除非……” “除非负责洗茶壶的人就是下毒的人。”李溶月抢答。 李松然听了之后惊喜得眼睛都亮了,“姐,你就是我的女神。” “滚”李溶月一脸淡漠。 第31章 毒发 云烟阁内,王娇儿也同样收到了卫雪兰要把李松然记在名下的消息。 “奶娘,李松平怎么会好转呢?那闹羊花可是下了足足的量。”看到李松平的病情开始好转,王娇儿着急地问。 “我刚才偷偷地去问小莲了,她说那药都是按时放到壶里面,不会有错的。”王嬷嬷看到四处无人,才悄悄地对王娇儿说。 “不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晚直接在甘草水里面投毒,把李松平毒死,不然这两年的力气都白费了。”王娇儿满脸阴鸷。 她狠辣地说:“等到那甘草水端给李松平后,直接派人把小莲送走,然后”王娇儿说完后,朝王嬷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王嬷嬷心领神会地去安排了。 王娇儿看着王嬷嬷走后,恶毒地笑道:“福星,卫雪兰,我看你是找了两个克星回来,本来还想让你的儿子再活半年的,这回你可别怪我。” 傍晚,李溶月和李松然乖乖地坐在玲珑轩的正屋内,等着卫雪兰回来。 下午,安国公去了懿祥阁没多久后,卫雪兰也被叫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时,屋内突然蹿出一只猫,浑身雪白,炸毛可爱,李松然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柳意怕李溶月姐弟饿着,就拿了些糕点过来给他们垫一垫,没想到看到李松然抱着那只猫在玩。 “它叫大白,世子从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养了,这两年世子身体不好,照顾不了,所以就放在大夫人身边养着。”柳意看到李松然撸猫撸得开心,就笑着对李松然说。 李溶月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大夫人不是从寺庙里回来就去了祖母院子里了吗?怎么现在又到祖母屋子里去?” “大夫人想把您和四公子记在她名下,所以一直去求文昌郡主,小姐这段时间乖点。”柳意好意提点。 柳意和红杏从小亲如姐妹,她现在有好的归宿少不了红杏的帮忙。 如今红杏的孩子回来了,柳意肯定是希望她的孩子越过越好的。 “柳嬷嬷,文昌郡主、国公爷和大夫人往玲珑轩走来了。”守门的小丫头跑进来禀报。 柳意立刻让李溶月和李松然站起来迎接。 文昌郡主一走进了,就看到李松然抱着一只胖乎乎的小猫十分可爱,“然儿,你怎么到玲珑轩来啦?”文昌郡主怜爱地问。 “祖母,我想和大夫人一起吃饭,就过来找大夫人了。”李松然立刻用奶声奶气的语气迷惑文昌郡主。 一旁的李溶月也乖巧地向文昌郡主行了个礼。 文昌郡主看到李溶月落落大方,李松然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后,目光在他们姐弟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文昌郡主伸手去摸了摸李松然的脑袋,“哟,我们然儿还没吃饭呢?祖母也没吃饭,走我们吃饭去。” 接着,她就让身边的丫鬟把李松然怀里的猫抱走,一手拉着李溶月,一手拉着李松然去了玲珑轩的饭厅。 八宝鸭、黄焖鱼翅、爆炒凤舌、鹌子水晶脍、板栗烧野鸡……今天文昌郡主和国公爷都在玲珑轩用膳,晚膳格外丰盛,十几道菜摆满了桌子。 李溶月正在净手时,面带病容的李松平在孙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他向文昌郡主、国公爷、大夫人行礼道:“这两年让祖母、父亲、母亲担心了,现在孩儿勉强能下床走路,听闻祖母和父亲母亲在玲珑轩用膳,特来拜见。” 卫雪兰看到李松平能下地走路后又惊又喜,高兴得手上的筷子都掉到地上。 她立刻上前扶他坐下说:“平儿,怎么身体刚好一点就出来,赶紧回去躺好。” 文昌郡主着则站起身,亲自扶李松平坐在椅子上,心疼地说:“傻孩子,弄那么多虚礼干什么,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赶紧回去躺好了,养病要紧。” “咳咳咳,如今难得三位长辈都欢聚一堂,孙儿又勉强能下床,想着这两年来都没有陪祖母用过膳食,心中甚是愧疚,还望祖母成全孙儿一回。”李松平用虚弱的声音说。 文昌郡主听到后满脸痛惜,卫雪兰更是小声地哽咽起来。 “郡主、国公爷、大夫人,府医下午给世子请脉时说,世子的病情突然好转,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出一个月就能痊愈了。”这时孙嬷嬷给大家带来一个好消息。 文昌郡主听了之后非常开心,她声音有些许颤抖,“赏、赏,全府上下赏一个月的月例,玲珑轩的赏半年月例。”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跪下来给文昌郡主道喜。 正在抹眼泪的卫雪兰,突然跪了下来,向着文昌郡主拜了拜,又向安国公拜了拜。 她非常感恩地说:“多谢母亲,多谢老爷救了平儿的命。” 原来在安国公和卫雪兰的极力劝说之下,文昌郡主终于同意把李溶月姐弟记在卫雪兰的名下。 卫雪兰没想才到傍晚,李松平的身体就大好了,这让卫雪兰对今天老道士说的话更加深信不疑。 文昌郡主亲自把卫雪兰扶了起来,“说什么谢,平儿也是我的孙子,难道我不希望他好吗,赶紧吃饭。” 李松平病情的好转了饭桌上的气氛又欢快了许多,虽然李松平还吃不下硬的东西,吃点粥喝汤还是可以的。 晚饭过后,大家愉快地坐玲珑轩的正屋里面聊天,文昌郡主和安国公坐在主位,卫雪兰和李松平坐在主位的左边,李溶月和李松然坐在右边。 丫鬟们端上了茶,给李松平端上了甘草冰糖水。 这时,坐在椅子上听别人聊天的李溶月和李松然闻到了那碗冰糖甘草水散发着钩吻独有的味道。 李溶月的目光锁在了那碗甘草冰糖水上面,看到李松平端起来就要喝,李溶月当机立断道:“三哥哥的甘草冰糖水闻起来好香,我刚好想喝甜的,能不能让妹妹先喝。” 李松平只有李溶月这个妹妹,虽然是庶出,但因为从小就住在隔壁,前几年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咳咳……一碗甘草水而已,妹妹想喝就先让给妹妹喝吧。” 孙嬷嬷接过那碗甘草冰糖水,端给李溶月。 这时旁边的李松然看到在椅子底下跑来跑去的大白,灵机一动,“大白,你怎么躲在爹爹的凳子底下。” 然后就假装追猫,把孙嬷嬷的手上把那杯甘草冰糖水给撞翻了,李松然也顺势倒在地上。 文昌郡主看李松然摔倒了,马上叫人把他扶起来,亲自走到他蹲下来查看,“然儿,有没被烫到,有没有受伤。” 李松然摇了摇头,在椅子底下的大白则被甘草冰糖水的香味吸引了过来,伸着舌头去舔地上茶碗剩余的水。 “没过多久,卫雪兰就看到大白躺在地上七窍流血,浑身抽搐。 啊!”卫雪兰大叫了一声,吓得浑身颤抖,李松平差一点就喝了这一碗甘草水啊! “大胆!”安国公看到这个情形后,生气地把茶杯摔在地上。 也难怪安国公会如此生气,老安国公一辈子都没有纳妾,他和文昌郡主就只生了安国公一个孩子。 从小生长在优渥环境的安国公,对于后宅的腌臜事情也只是听其他纨绔子弟提起,如此阴狠的手段他也是第一次碰到。 第32章 端倪 “国公爷,冷静点。”文昌郡主呵斥道,她怕李松然会吓到,马上把李松然抱起来,然后走到李溶月旁边安抚道:“好孩子,别怕,祖母在这呢?” 李溶月心尖微微颤抖,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了,除了那个只会给她惹麻烦的臭弟弟。 文昌郡主摸了摸李溶月的头,“好孩子,刚回府就让你看到这些,先回去休息,等过段时间祖母带你去表叔家赏花,你表叔家有好多好吃的。” “陈嬷嬷,你送溶儿姐弟回去,今晚就留在如意阁休息,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报。”说着,就把怀里抱着的李松然递给陈嬷嬷叮嘱道:“好好照顾他们姐弟。” “诺”陈嬷嬷抱着李松然,让服侍她的小丫头拉着李溶月回如意阁了。 文昌郡主又看着卫雪兰搂着的李松平,“孙嬷嬷,你也带世子先回屋里面休息。” 孙嬷嬷刚想带着李松平离开,文昌郡主就喊道:“平儿,你过来。” 李松平乖乖地走到文昌郡主跟前,文昌郡主看李松平吓得脸色苍白,安抚道:“今晚的事情祖母一定为你做主,你回去好好养病,不要想太多,知道了吗?” “谢祖母。”李松平给文昌郡主行了个礼后就离开了。 文昌郡主看到孩子们都离开后,才安心地坐回主位上,“绿云,去把那一锅甘草水端上来,顺便派人请府医过来。”文昌郡主对着她的心腹丫鬟吩咐道:把今晚所有接触过那一锅甘草水的人抓起来,一一盘问,直到抓住凶手为止。 不一会儿,绿云就端着那一锅甘草水带着府医走了进来,府医拿出银针往甘草水里面一试,银针立即发黑。 看着这种情形,安国公坐不住了,“朱大夫,里面到底是什么毒药。” 府医朱大夫用勺子舀起甘草水闻了闻,又细细查看锅里的甘草渣和大白的尸体才,“禀国公爷,甘草渣并无异样,老夫从猫惨死的症状判断,这甘草水应该是被人下了钩吻。” 大夫人听到自己的儿子被人下毒之后,哭着说:“母亲,国公爷,一定要找出凶手呀,这一次平儿没有喝是运气,万一下次……” “好了!”文昌郡主被大夫人弄得心烦,“先起来,哭哭啼啼的就能解决问题吗?” 卫雪兰被训斥后不敢再说话,坐在位置上低声抽泣。 “朱大夫,这钩吻是什么毒药?”文昌郡主问。 朱大夫恭敬地回答:“钩吻,俗称断肠草,一般生长在江浙两广一带的山野之中,甘草水里面的钩吻显然是被提炼成粉末再撒进甘草水里面的。” 这时,绿云走进来,“郡主,负责清洗器皿的小莲失踪了,我带人去她房里搜查的时候,发了一个和煮甘草水的茶壶一模一样的茶壶和一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草药。” 朱大夫接过茶壶,看到茶壶底有一个暗格,暗格里面却是空空的,原本盖住那个暗格的半块瓦片因为还没来得及盖好,所以横跨在茶壶底部。 朱大夫接过来草药闻了闻,看了看,恍然大悟说:“难怪这些年世子身体一直不好,原来是被人下了闹羊花啊!” “只要把闹羊花放在这锅底的暗格里,甘草水就不知不觉地混入了闹羊花。”朱大夫说。 “绿云,去把那锅有毒的甘草水倒出来,看看锅底有没有机关。”文昌郡主吩咐道。 绿云马上让人拿了口锅进来把茶壶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然后用手往锅底一按,果然里面有暗格,暗格里面还有几朵浸透了甘草水的闹羊花。 文昌郡主看到后,生气地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没想到府里面竟然有这种不见得人的勾当,派家丁去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小莲给抓回来。” “诺!”绿云领命后马上去办。 绿云走后,文昌郡主问朱大夫,“这闹羊花的毒可有什么办法解吗?” 朱大夫捋了捋他那下巴的胡子沉思了一会儿,“民间是用绿豆汤解闹羊花的毒,郡主不妨一试。” “辛苦朱大夫了,来人,送朱大夫回房。”文昌郡主吩咐。 “那老夫就告退了。”朱大夫向文昌郡主行了一个礼,把拿上药箱就跟着一个二等丫鬟离开了。 第33章 过往 玲珑轩的正屋灯火通明,隔壁的如意阁则一片祥和。 李溶月百般聊赖的躺在床上盯着床顶,旁边的李松然在软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忽然,屋顶内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李溶月和李松然警觉地坐了起来,“我上去看看,你留在这里守着。” 李溶月低声地嘱咐李松然后,就翻身上了屋顶。 陈清宁就静静地坐在屋顶上等李溶月,柔和的月光照在陈清宁雪白的衣裳上,为他的衣裳镀一层银光,熠熠生辉。 李溶月爬上屋顶时,看到月光下的陈清宁文雅清冷,遗世独立。 即使陈清宁长得再俊秀,李溶月觉得,每天晚上能出现在她家屋顶上的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你怎么又来了?”李溶月冷漠地问。 “古语有云,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如此美的月色,陈某想邀姑娘喝上一杯。”陈清宁从怀里拿出酒壶和酒杯,放在屋顶上。 站在一旁的李溶月觉得陈清宁有病,大晚上的不睡觉,对着月亮喝酒,肯定闲的没事干 她冷冷地回答:“对不起,实在不想,如果陈公子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回去睡觉了。” 其实也不怪李溶月不解风情,李溶月在组织时为了带李松然早日脱离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她拼命地完成组织交代的事情。 平日里李溶月要么在做任务,要么在做任务的途中,目标非常明确,绝不会浪费在这些虚无的事情上。 陈清宁似乎也知道李溶月会拒绝自己,他没有跟李溶月计较,反而给自己倒了杯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李溶月可没时间看陈清宁喝酒,转身就要走时,陈清宁突然放下酒杯对李溶月说:“陈某这两天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知李小姐感不感兴趣。” 李溶月听到陈清宁话里有话,直接转头看着他,“想说什么就赶紧说。” 陈清宁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酒杯把玩,“我从别处打听到李小姐和舍弟除了两年被赶到别庄外,之前一直在府中没出过门,府中除了府医之外,无一人会医术。” “府中家丁去吴昌府附近采买时,意外救了一个叫李石虎的村民,那个家丁从他嘴里得知,李小姐姐弟在村里面甚少出门,连生病都要请大夫。”陈清宁端起手中的酒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为何十几天前,李小姐姐弟突然就识得各种草药,还会解闹羊花的毒呢?实在令人费解。” 李溶月听完后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走到了房屋边缘的飞檐翘角处,双脚站在那里,任由清冷的月光照耀在她的脸庞,微凉的晚风轻轻吹风,在远处看起来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李溶月理了理被晚风吹动的发丝,悠悠地说:“陈公子年少英才,身边资源丰厚,想必在家中地位斐然,陈公子可感受过明明很想施以援手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吗?知道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这时,李溶月突然转身,用轻功跃到陈清宁旁,拔出匕首指着陈清宁的咽喉处,刀尖离陈清宁的喉咙只有一寸距离。“ 我们姐弟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李溶月用阴森的语气说。 刚刚爬上屋顶的李松然看到这一幕差点吓得又掉下去,“姐冷静点,你杀了他还要处理尸体,很麻烦的。”李松然低声地劝。 李溶月收回匕首,转身离开,就要走到屋顶边缘时,站在风中的陈清宁开口道:“看来李小姐至今都不相信在下,即使是这样,在下也想奉劝李小姐,在这国公府内要学会藏拙,才能明哲保身。” 陈清宁的话音刚落,李溶月就从房顶一跃而下。 刚爬上屋顶的李松然则慢慢地走到陈清宁身边,看到他在屋顶上的酒杯和酒壶嘲笑道:“赏月喝酒这想法不错,可惜啊,我姐被你气走了。” 陈清宁看到李松然一脸看笑话的样子,也不想和他继续纠缠,拿起酒壶酒杯就要走。 李松然看到陈清宁对他爱答不理,也没有和他计较,反而嬉皮笑脸地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们姐弟是怎么样识得各种草药的吗?给小爷倒杯酒,我告诉你。” 陈清宁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重新坐回屋顶上,给李松然倒了杯酒。 李松然端起酒杯尝尝,是酸酸甜甜的果酒,不禁地感叹,“陈公子真贴心。”然后把酒一饮而尽。 “想必陈公子也查到了我们的姨娘是死在汴京郊外别庄里的火海里。”李松然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才继续,“当时我姐看到别庄失火,原本想冲进去把姨娘救出来的。但火势太大,把房子烧得都塌,奶娘又死死地抱着我姐,最后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姨娘被大火烧死。” 李松然把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完后,假装伤心地抹了抹眼泪,“后来,奶娘带着我们一路颠沛流离回到下河村生活,没想到我和姐姐在后山捡柴火时,意外救了一个叫暗夜的世外高人。” 李松然觉得拿着酒杯喝酒不过瘾,就直接端起酒壶豪饮了起来,坐在一旁的陈清宁以为李松然心中苦闷需要排解,没有阻止他。 “在下河村,我们住在偏僻的山脚上,从后门上山,村里面的人几乎不会知道。我们姐弟平时上山捡柴的时候,经常到山洞里面看望暗夜老伯,闲暇时暗夜老伯会教授我们功夫和医术。”李松然假装回想往事,并努力地挤泪水。 “起初我们想拜暗夜老伯为师,老伯死活不同意。后来老伯就云游四方,他走的时候对我们说,满手鲜血的人不配为人师父,也不必牵挂,相忘于江湖便好。”李松然满脸遗憾,把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趴在陈清宁的身上睡着了。 陈清宁看到他面色酡红,满身酒气,小小年纪就喝了那么多酒,想必是醉得不轻,便把他抱了起来,从屋顶一跃而下,刚想敲门,李溶月就把房门打开了。 李溶月接过李松然,刚想回屋,却被陈清宁叫住了。 “李小姐,对不起,在下不是故意勾起那些让李小姐伤心的前尘往事,但这国公府暗流涌动,希望李小姐记住陈某的话,方能保你们姐弟平安。”陈清宁向李溶月作了个揖,还没等她说话,就消失在黑夜中。 李溶月扶着李松然进屋,关上了门后看着怀里的李松然,嫌弃地说:“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扔到地上。” 李松然立刻从李溶月怀里爬起来,“姐,你不要每次都对我那么残忍嘛。” 第34章 迷局 李松然拖着醉醺醺的身体回到罗汉榻上,躺平。 李溶月从桌上倒了杯茶给他,“你这样子乱说陈清宁会相信?” “你不是看到他的表情了吗?信到十足。”李松然得意地说,“何况,我也不是胡说,我的话都是有根据的好吗?” 其实李溶月知道李松然一路都在有意无意地向春花打听以前的情况,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的确,在下河村时,奶娘和春花天天在外面干农活,早出晚归没有空理会李溶月姐弟。 那时李溶月姐弟为了减轻奶娘的负担想到田里面帮忙,奶娘死活不肯,说公子小姐是尊贵体面的人,不可以出来抛头露面干这种粗活。 后来李溶月姐弟没有办法白天就到山上捡柴火减轻奶娘的压力,直到逃荒前两天淋了雨生了病才被奶娘发现。 李松然这样说是没有破绽的,即使陈清宁的手下再厉害也查不出什么马脚,因为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组织“暗夜”的名字安在那个编造出来的老伯身上。”李溶月淡淡地问。 说起组织,过去的一幕幕不禁在李松然的脑海里浮现,“怎么说,这一身本领都是组织培养的,即使再不好,也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口饭吃,教了我们这身本领,也算是恩师吧。” 听到这话的李溶月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走到床边,躺回床上,是呀,即使在组织手上沾满了鲜血那又怎么样? 组织在他们姐弟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口饭吃,天下没有白吃午餐,既然受人恩惠就要拿出等价的东西偿还,这就是人生,没得选。 一阵呼噜声传来,打破了李溶月的思绪,她回头一看,发现李松然已经趁着醉意呼呼大睡。 最近的李松然活得很没有心眼,或许这就是上天的恩赐吧,给他们姐弟一个重来的人生。 夜已经深了,国公府大部分的人已经进入梦乡,在柴房附近的下人房处,有一个十岁大的少年站在房内,旁边跪了个穿着黑衣服的下人。 “主子,大王子和二王子正在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在那里暗暗较劲,主子为什么不回去坐收渔利?”黑衣人恭敬地问。 穿着国公府下人衣服的耶律齐听了这话后,冷笑着说:“那么急着回去干嘛,我父王那两个好儿子还没有争出个高低,我回去了不是让他们更心急。” “叫阿保派人盯紧那两个废物的动向,有什么情况立即来报。”耶律齐吩咐。 “是”黑衣人汇报完情况就立即离开了。 黑衣人走后,耶律云看着如意阁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赵瑾年,我不会再让他对你念念不忘的。” …… 几天后,家丁们在一个废弃的鱼塘里面发现了小莲的尸体。 即使卫雪兰紧紧咬住这件事情不放,也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李溶月姐弟是有福之人却在国公府内传开了。 之后李松然和李溶月顺利记在了卫雪兰名下成了嫡子嫡女,李松平的身体也逐渐好转,休息了大半个月就回书院念书了。 “姐,你穿这件藕粉色的襦裙丑死了。”李松然趴在桌子上边吃着苹果边说。 一个月后,康王府的赏花宴如约而至,安国公府也在受邀的名单中。 像这种赏花宴一般都是富贵人家相看姑娘的重要场合,像李溶月这种只有九岁的半大丫头只是去凑凑热闹。 李溶月听到李松然嫌弃的话后,没有理会他,让夏花给他继续梳妆,反而在一旁收拾东西的春花笑着回应:“小姐穿这身衣服再搭上紫色的珠花步摇可好看了。” “噗嗤”李松然捂着嘴笑道:“春花,你真没眼光。” 坐在梳妆台前戴好紫色步摇的李溶月忍无可忍,“你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出去。” “谁一大早惹我们溶儿生气啊!”门外传来文昌郡主慈祥的声音。 李松然一听撑腰的来了,就立刻跑过去抱着刚进屋的文昌郡主撒娇,“祖母,姐姐欺负我。” 听到这话之后,对他们姐弟性格有所了解文昌郡主摸了摸李松然的头,不偏袒任何人,“是不是然儿干了什么,惹姐姐生气啦?” “他说我穿这身衣服很丑。”李溶月规规矩矩地和文昌郡主说。 文昌郡主听了这话之后,点了点李松然的额头,“胡说,溶儿穿这身衣服可水灵了。” 紧接着,温柔地对李松然说:“你乖乖的,等下去表叔家有好多精致的糕点。” 李松然一听有吃的,心都想到糕点上面了,就没有理会那么多。 第35章 赴宴 李溶月和李松然坐在宽敞的四架马车上闭目养神,除了他们姐弟外还有李明月和李凝月坐在上面。 和李溶月不同,十三岁的李明月已经可以开始相看人家了,等十五岁及笄后就可以定亲成婚了。 李明月今天打扮得格外精致,一条水蓝色的襦裙带着一个缀满宝石流苏的项圈,梳了个随云髻,发髻上带了一个插了一支显眼的蓝色花朵形状的步摇,步摇上的流苏末端也是缀满了宝石,显得整个人端庄又贵气。 十岁的李凝月也是盛装出席,一身浅紫色的襦裙和一整套头面。 刚上车的时候,李松然看到这两个差点吓到,当时还悄悄地对李溶月说,他们身上挂那么多东西不累吗?结果被李溶月瞪了回去。 李明月看到李溶月打扮得普普通通,连项圈都没有带,去康王府的路上无聊,便想拉着李溶月聊天,“溶儿第一次去表叔家不打扮得隆重一点吗?” 李溶月懒懒地坐在车子上,本来不想理会的,但想到以后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便用稚嫩的语气说道:“祖母说舅奶奶和表叔都是自家人,随意打扮就行了。” 李凝月听到之后捂着嘴笑,“三妹妹真的以为赏花宴只是赏花?” “赏花宴不是拿来赏花的,那用来干什么的?会情郎吗?”李松然满脸天真且不要脸地说:“虽然我长得玉树临风,但我只有六岁,不想那么早被人喜欢啊!” 李明月和李凝月没想到李松然面皮会那么厚。 她们俩心思被戳破后,李明月用手帕假装擦了擦嘴尴尬地笑了笑,李凝月满脸通红,打开旁边的车窗假装看风景。 李溶月则伸手拿了一块食盒里面的糕点,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心里叹了一口气,“耳根终于清静了。”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康王府门口。 李溶月下了马车,抬头看见三米高的朱色大门。 大门旁边放置了两个比安国公府还要大的石狮子,再配上绿色的琉璃瓦,尽显王府的气派。 在大门口迎客的是康王爷世子赵楚佑,看起来十五岁左右,身穿一袭玄色蟒袍,国字脸,文质彬彬地与客人打招呼。 他看到文昌郡主走过来,立刻上前一一行礼:“姑祖母,二位表婶。” “有段时间没见佑儿了,竟长得越发俊俏了。”文昌郡主看到康王世子进退有度,甚是满意。 “可不是吗?真的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好儿郎呢!”王娇儿不甘示弱地赞叹道。 赵瑾佑连忙道谢,“姑祖母,外面的太阳大,先到屋里坐,祖母在屋里等着姑祖母呢。” “好好好。”文昌郡主在王娇儿的搀扶下走了进去,卫雪兰领着李溶月和国公府几个孩子跟在后面。 康王府的规矩森严,下人们训练有素,偌大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在交头接耳,走路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大姐,你的脸怎么红了,是不是不舒服?”李松然走着走着,突然问。 李明月听到了这话后,脸红得像个熟透的柿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别胡说。”李溶月警告。 其实刚才见到康王世子的时候,李溶月就发现了,但古代礼法森严,女子的名声更不能有半点差错。 因此,李溶月就当没看到,没想到被大大咧咧的李松然说了出来。 李松然瞬间明白自己老姐的意思,迈着小脚步哒哒哒地跑到文昌郡主身边,“祖母,大姐刚才在车上有点晕车,可能现在就更不舒服了,怎么办?”说完满眼无辜的眼神看着文昌郡主。 文昌郡主一把年纪,现在是最宠儿孙的时候,哪受得了李松然这般攻势,连忙把他抱了起来:“没事,等到时候见到舅奶奶,让她派大夫给明月瞧瞧。” 然后抱着李松然往前走,卫雪兰连忙上前劝道:“母亲,然儿重,让我来抱吧。” “祖母我要下来,我是大孩子了,不用抱。”李松然撒娇地说。 “好好好,我们然儿是大孩子了。” 文昌郡主把李松然放在地上,“溶儿,过来拉着弟弟,这里人多,你们俩第一次来,不要走丢了。”文昌郡主笑着说。 李溶月点点头,看到李松然满脸得意的样子,心里暗暗地想:“果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李凝月和李明月走在后面,看到李明月的神态自若了一点,但脸还是红。 李凝月心里不禁嘲讽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堂堂康王府世子也是你这个庶女能够高攀的吗?” 第36章 烦厌 “老嫂子,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你还好吗?”文昌郡主看到老康王妃后率先打招呼。 老康王妃今天穿了一件深紫色的福寿长衫坐在主位上,头上插了支金凤钗,看到文昌郡主过来后立刻起身。 “妹妹难得过来一次,可要好好聊聊天再走。”老康王妃握住文昌郡主的手说。 等到老康王妃坐到主位上后,卫雪兰带着李溶月一众向老康王妃和康王妃行礼。 康王妃看到李溶月和李松然脸生,便指着他们笑着问文昌郡主:“之前听说国公府的三小姐和四少爷寻了回来,莫非就是这两个孩子?” “可不是吗?”说着就招手让李溶月和李松然过来,“来,给舅奶奶磕个头。” 李溶月和李松然乖乖地跪下磕了个头,喊了一声舅奶奶。 老康王妃让丫鬟赶紧扶他们姐弟起来,“这两个孩子生得真水灵,妹妹好福气。” 接着招手让李溶月姐弟走到她的前面,一人给了一个玉佩当见面礼。 文昌郡主笑着说:“嫂子那么客气干什么,你们还不谢谢舅奶奶。” “谢谢舅奶奶”李溶月姐弟异口同声地说。 老康王妃摸了摸李松然的头,“见面礼,保平安用的。” 这时,一个穿着碧绿色衣服的丫鬟走进来,“老王妃,王爷在前院说可以开席了。” “那就开席吧!”老康王妃整理了一下衣服站了起来,康王妃立刻去过去搀扶,王娇儿也挤着上前去扶着文昌郡主,其余跟在后面走。 席面设置在花园的凉亭内,十月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园子里到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菊花,前来赴宴的权贵女眷们边赏花,边吃宴席,好生热闹。 文昌郡主坐在主席,王娇儿、卫雪兰、李明月和其他贵妇人坐一席,李溶月、李松然、李凝月和其他半大小孩子坐一起。 李溶月和李松然口味都偏重,看到桌上的荷叶鸡、清蒸鲈鱼、菊花羹等菜不是很感兴趣,东夹一块,西夹一块,将就地吃着。 “菜不合胃口吗?三妹妹吃得怎么这么少?”李凝月假意关心李溶月,她的话音一落,这一席正在吃的菜的孩子都看向他们。 被十几个人注意到,李溶月想不理李凝月都不行。 “谁说的,舅奶奶家的席面可好吃了。”李溶月吃了一口碗里的鲈鱼,解释道:“我刚才在马车上多吃了几块糕点,有点吃不下。” “这边是姑祖母刚寻回来的表妹吗?长得真好看。”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站了起来,中气十足地问。 李凝月看到这名小孩站了起来,立刻弯起她的柳叶眉,笑脸盈盈地讨好说:“表哥,这是三妹。” “表哥?又从哪跳出一个表哥。”李溶月一边喝粥一边想,她是最烦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的。 “三妹妹,我是康王府的小郡王,你的二表哥赵楚云。”赵楚云向李溶月打招呼,宴席上所有女孩子的目光都聚集在李溶月的身上,有惊讶的、嫉妒的,看得李溶月浑身难受。 十岁的赵楚云生得十分好看,已经颇具翩翩公子的风度,并且他又生在康王府,难怪招女孩喜欢。 李溶月没想到古代的孩子那么早熟。 “二表哥安。”李溶月无奈地回礼,“表哥,我吃饱了,想去外面看看花,你慢吃。”然后就提起那烦人的裙子跑了。 “表妹,等等……”赵楚云刚想去追,结果被李松然拦住,拽住他的衣袖问,“表哥,我想去茅厕,你带我去吧!” 赵楚云使劲挣脱李松然的手,想去追,却发现李溶月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宴席不合胃口,要守各种规矩,还有各种麻烦……李溶月觉得这样的赏花宴无聊透顶了。 她漫无目的地在小路上走着,走着走着离宴席的位置越来越远,拐进荷花池旁边的小院后,更是连宾客交谈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远离人群的李溶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少了那些麻烦之后连空气都是清甜的。 她康王府的某个院子内看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榕树,繁密的枝丫遮住了半边屋顶。 李溶月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顺着院子内树干往上爬,然后借助枝丫走到了屋顶上。 李溶月站在屋顶上往屋子四周远眺,她看到后院的女眷吟诗赏花,前院的男客喝酒畅谈,西院的丫鬟小厮来往有序……李溶月不禁地感叹:“如果没那些烦人的事情,这康王府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李溶月踮着脚尖伸手重新抓住了树枝,直接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并用层层叠叠的叶子遮住身体,想着等到宴席快散了的时候再回去。 躺下来的李溶月通过树叶的间隙看到天空白云与波光相接,再加上着凉爽的秋风轻拂,身心放松的李溶月一下子就迷糊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半梦半醒的李溶月听到院子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迷糊的她一下子就清醒了,顺势用粗壮的树干遮住自己的身体。 突然,院子的大门被推开,李溶月看到赵楚佑恭敬地站在门口,等一个身量比他矮了些许的白衣男子走了进来,再关上院子的大门。 她仔细一看,发现那人正是陈清宁。 陈清宁和赵楚佑一前一后走进房里,房门被关上后,李溶月才小心翼翼地从树干上往下挪,然后轻轻地落在屋顶上,慢慢地拿起一块瓦片,偷着缝隙看到陈清宁和赵楚佑在喝茶。 第37章 识破 “五皇子,您真的确定要去边关镇守?”赵楚佑喝了一口茶后对赵瑾年(陈清宁)说,“朝堂风云瞬息万变,您不怕您走了之后朝中的局势就不在您的掌控之中了吗?” 赵瑾年喝了口茶后放下茶杯,“如今父皇正值壮年,最忌讳的就是储位的争夺,我随便寻个错处让父皇罚我离开汴京,正合了老二和老三的意思,到时候我在派人把京城的水搅浑了,那场面一定很好看。” “北境乃是军事重地,十万大军长年驻扎在那里,我过去带兵驻守,不但可以韬光养晦,还能打下根基,你要知道,无论哪个朝代,兵权在谁手里,谁才有说话的底气。”赵瑾年和赵楚佑分析道。 “五皇子好计谋。”赵楚佑听了赵瑾年的计划后连连赞叹,随后又疑惑道:“那要如何让皇上罚您去北境带兵呢?” “一个月前,我带藏宝图回京时曾在安怀州滞留过一段时间,那时安怀州安定县正值大旱,民不聊生,周边又有外寇干扰,百姓流离失所。”赵瑾年喝了口茶,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摆。 “当时,我经过那里时却没有即时处置当地的贪官污吏,回到汴京又没有向父皇禀报,如今不少难民已经到了京郊,你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老二、老三,他们自会向父皇参我一本。”赵瑾年满脸自信地靠在椅子上把玩折扇。 “没想到陈清宁居然是大宋的五皇子,难怪身边高手如云。”在屋顶上的李溶月暗暗想道,“他果然藏得很深。” 李溶月看到十二三岁的赵瑾年拿着挂着玉坠的扇子,那副自傲的贵公子的模样,心里面冷笑道:“就这般细皮嫩肉还想去北境镇守,估计没过两天就要哭着鼻子回来。” 之后赵瑾年又交代了赵楚佑一些事情,赵楚佑就独自离开了,留下赵瑾年一个人在屋里喝茶。 李溶月看到时辰差不多了,估计赏花宴也快结束了,就轻轻地起身,打算再从原路返回。 结果她刚爬上树丫时,右脚不小心踩到长在上面的青苔,并且她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前世那般灵敏,一个不稳,直接从树上摔到了地上。 地上的草坪很软,李溶还是被摔得头晕眼花。 她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赵瑾年已经拿着长剑指着李溶月的喉咙,剑尖离她的喉咙只有一寸的距离。 拿着长剑的赵瑾年看到偷听的人是李溶月,把剑收了起来,半开玩笑地说:“原来李小姐不仅爱爬墙,还爱偷听人家的秘密。” 李溶月吃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本来想在这小憩一会便走的,你们要来这屋子聊天,我也没办法。” 随即,李溶月又调侃赵瑾年,“没想到再见陈公子,陈公子已是大宋的五皇子了,失敬失敬。” 赵瑾年看到李溶月偷听了自己的秘密,不认错也就算了,还倒打一耙,便佯装无情地问:“你不怕我把你灭口吗?” 李溶月淡定地扶了扶头上歪了的紫色珠花步摇,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瑾年说:“我相信五皇子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因为摔倒,李溶月今天穿的藕粉色襦裙还沾了些许灰尘,显得有些可怜。 赵瑾年看到摔得脏兮兮的李溶月额头画了一朵粉红色的花钿,头上的发髻插着紫色的簪子,显得格外淡雅。 他冷笑地对李溶月说:“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随便进来,如果今天发现你的人不是我,估计你早就成为刀下亡魂了。” “那可不一定。”李溶月非常自信且淡定地说:“我既然有救人的本事,同样也有杀人的办法。” 第38章 坦露 李溶月跟着赵瑾年走进屋内,发现屋内正中央摆放着几套待客的桌椅,西边书桌、文房四宝、各种摆件一应俱全,东边着几排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这是康王世子的书房。”赵瑾年看李溶月在不断地打量这个屋子,就直接告诉她这是什么地方。 “五皇子,瞒了那么久,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李溶月直接问。 陈清宁略带歉意地解释道:“出门在外不方便,就直接用来家母的姓和自己的字重新起了个名字,还望李小姐不要怪罪,在下的真名叫赵瑾年。” “你是大宋朝的五皇子,我怎么敢怪罪!”李溶月用疏远的语气淡淡地说。 “你之前和我说在国公府要懂得藏拙是什么意思?”对于这个问题,李溶月早就想找赵瑾年问清楚了,但不知道怎么找他,没想到今天正好遇上。 “想必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带着任务去安定县的,但你可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吗?”赵瑾年给李溶月倒了一杯茶,然后才问。 李溶月没有回答,反而看着赵瑾年,满脸写着你看我像知道的样子吗? 赵瑾年看到李溶月这样子,有些失笑,“是为了去寻一张藏宝图,准确地来说,那份藏宝图只有一半。” “那另外一半呢?”李溶月喝了口赵瑾年倒的茶。 “另外一半至今还下落不明,但据坊间传言,有可能在安国公府。”赵瑾年说。 李溶月惊讶地抬起头,满脸不相信地说:“怎么可能,我在国公府呆的这段时间,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藏宝图的半点消息。” “也正是这个原因,皇上才没有任何动作,但消息不可能是空穴来风的,现在各方势力都在盯着安国公府,你们姐弟这时候如果行为反常的话,会容易惹人注意的。”赵瑾年用手轻轻扣了扣旁边的桌子,严肃地对李溶月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们还是小心为上。” 李溶月听了这话之后,不禁皱了皱眉头,真的应了李松然的那句话,“安国公府的水真的很深……” 眼看赏花宴就要结束,赵瑾年和李溶月又聊了一会,他就把李溶月送回了后院,然后就回宫安排了。 在回府的路上李溶月一直闷闷不乐,李松然和她讲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弄得李松然都快要自闭了。 “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回到如意阁,李松然看到四下无人,终于憋不住了,便抓住李溶月的衣袖问。 李溶月用眼神瞟了一眼李松然抓着自己袖口的手,李松然立刻就松开了她的衣袖。 李溶月走到桌子旁的凳子坐下,接着示意李松然也坐下,才慢慢地说:“我今天在康王府无意发现,陈清宁居然是大宋朝的五皇子赵瑾年。” “我就知道那个人身份没有那么简单,果然……”李松然十分马后炮地说,“不怕,即使是五皇子咱们也高攀得起,大不了你弟好好读书考个状元,再加上你安国公嫡女的身份肯定能嫁给他的。” 李溶月听到李松然这么不着边际的话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在胡说什么!” 看到自己老姐狠辣的眼神,李松然缩了缩脖子,“你一路上闷闷不乐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李溶月听到李松然这话后,冷冷地说:“你再胡说我就把你扔到外面去!” “那到底是怎么了嘛?”李松然突然觉得坐在李溶月身边,四周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于是拢了拢衣服,负隅顽抗地问。 “我今天听赵瑾年说,京中一些势力认为国公府内藏有藏宝图……”李溶月把今天赵瑾年说的关于藏宝图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李松然,以便日后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及时应对。 李松然听到大吃一惊,“藏宝图,真的会有宝藏吗?” 李溶月摇了头,“不知道,但是往后的日子我们最好韬光养晦,免得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李松然点了点头,又和李溶月聊了些有的没的后,才回到自己的景泰阁。 李松然是前几天才搬到景泰阁的,当时文昌郡主觉得李溶月也快十岁了,李松然老是跟她住在一个院子也不好。 于是,做主让他搬到李溶月附近的一个院子并改名为景泰阁,希望李松然能平平安安、否极泰来。 景泰阁的位置极好,刚好处于后院与前院的交界处,即使以后长大了也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不用搬到前院去。 回到景泰阁后,李松然拿出之前从赵瑾年处抢来的玉佩仔细端详,“他居然是五皇子,难怪送这块那么贵重的玉佩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李松然在心里轻笑。 这时,正屋的门被推开了,李松然的伴读王齐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公子,去外面吃了一天的席面也累了,小人为您打了盆热水,您洗漱一下上床休息吧!免得累到了。”王齐恭敬地说。 王齐正是隐藏在安国公府的耶律齐,他前些日子使了些手段,成功成为李松然的贴身伴读。 目前,景泰阁有一个一等丫头焕云和一个伴读小厮,还有一些负责洒扫的粗使丫头。 本来文昌郡主想给李松然再派一个奶娘过来的,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结果李松然死活不肯。 他跟文昌郡主说,他六岁了,已经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了,再找奶妈会被笑话的,文昌郡主这才放弃。 因此,便派了她身边跟了她很多年的一等丫头焕云服侍李松然,焕云今年已经18岁了,成熟稳重,文昌郡主也能放心些。 “你把水盆放在木架上吧,等下我自己洗就可以了。”李松然把赵瑾年的玉佩放在桌子上,然后把外袍脱了,挽起袖子走到木盆旁洗脸。 王齐则理了理李松然脱下来的袍子,把它搭在衣服架子上后,看了一眼桌子上那碧绿色的翡翠玉佩,眼神幽暗,但还是没有说什么,服侍李松然睡下后就关上门退了出去。 第39章 日常 几天后,李溶月果然听到赵瑾年因为好大喜功,被皇上派去北境历练,过几日便要出发的消息。 那时李溶月正在和李凝月、李明月一起去文昌郡主的住处请安,无意中听文昌郡主和安国公提起此事,才知道的。 当时李松然也在,他正哀求着文昌郡主给他找一个武师。 这事说起来还有一段渊源,李松然刚上学堂的那几天,被学堂老先生天天讲的“之乎者也”给烦透了,感觉比在组织里面的进行魔鬼训练还来得难受。 于是,带着一帮纨绔子弟聚众闹事,这件事情被安国公知道后,气得安国公胡子都歪了,他前三个儿子都是乖乖读书的,怎么到了李松然这里全部都变样了呢! 紧接着,李松然理所当然地被安国公教训了一顿。 他挨打的时候,李溶月也在场,但李溶月没有求情,她也觉得最近她的弟弟确实有点欠揍。 反而一旁的卫雪兰跪下来苦苦哀求说,李松然年纪小,还不懂事。 但,安国公似乎铁了心要给李松然一顿教训,谁劝都没用。 没想到李松然就这么被安国公打了几棍后,文昌郡主赶过来拦下了。 这几天成功取代了王娇儿的两个儿子,并成为文昌郡主心头肉的李松然,在挨打之后装得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样子。 那副模样弄得文昌郡主心都要碎了,直接把气撒在安国公身上,大骂安国公是个混账。 被骂的安国公心里有气,但不敢还嘴,气得用眼睛直瞪趴在凳子上的李松然。 李溶月看到这一幕后不禁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她这弟弟经这一遭,估计以后会越来越猖狂。 然而,更让李溶月没想到的是,李松然身体好了后就直接求文昌郡主让他习武,怕他受苦的文昌郡主死活不肯。 安国公却爽快答应了,说当初先祖就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才挣来的爵位,学武是件好事。 这回轮到李溶月不开心了,因为她最近也被闺阁小姐的绣花、习琴、作画的功课给烦透了,偏偏她不能像李松然那样子,只能晚上练一下武才能舒心一二。 “什么,你说这枚玉佩是定情信物?”李松然手里拿着赵瑾年那块翡翠玉佩,听到王齐的话后惊得差点把手中的玉佩给摔了。 王齐神色晦暗不明,“公子,我进府前刚好住在陈国公府附近,我听陈国公府的下人说这块玉是五皇子刚出生的时候皇上特地找人雕刻的,当时皇上说等他定亲的时候让他当做信物送给未来的妻子。” 李松然惊得下巴都掉了,他拿着手中的玉佩心里不断地骂道:“赵瑾年你这个狗男人,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没想到你把主意打到了我姐的身上了,我姐虽然灵魂是老大不小了,但表面看起来才九岁啊,畜生。” 本来李松然是想把玉佩占为己有的,但想到赵瑾年要去打战万一哪天就战死了,这块玉佩不就变成死人的东西吗? 所以他想了想打算还给赵瑾年,没想到赵瑾年竟存了这层心思。 “王齐,拿我的外套来。”李松然抓起手中的玉佩就要出去。 王齐从衣服架子上把李松然的外套拿了下来,“公子要出去?” “我要把赵瑾年那狗男人的心思告诉我姐,省得被我姐被他骗了。”李松然气愤地说。 “可是玉佩在您手上,这跟三小姐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王齐一边帮李松然穿上外套,一边疑惑不解地问。 “你都不知道,这狗男人原本是要把玉佩送给我姐的,结果被我抢了过来……” 李松然突然想起这是古代,随后警告王齐,“这件事本来只有三个人知道的,目前你是第四个,如果发现被第五个人知道的话,小爷不放过你。” 李松然穿好外套后去了如意阁,留王齐一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 “前世明明是赵瑾年定亲之后,李松然才把玉佩还给他的,难道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是错的?”没错,耶律齐在一个月前重生了。 想起前世那个亏欠的人,他重生的第一时间就来到李松然的身边,结果李松然还是先认识了赵瑾年。 前世耶律齐在得知李松然一直收着赵瑾年的那块玉佩时,就恨不得马上把赵瑾年给剁了。 如今看到李松然知道了玉佩的含义之后,一副像见到鬼一样的表情时,耶律齐在脑海里反复地问自己,难道这一开始就是个误会吗? 耶律齐不愿意回想起前世的种种过往,也不敢相信自己前世的判断。 这时,他脑海里浮现李松然死在自己怀里的那副模样,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又重袭心头。 不,耶律齐决定去如意阁一探事情究竟,重活一世,他不愿意再自欺欺人了。 “姐,这玉佩还给你。”李松然像拿到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直接塞到李溶月的手里。 李溶月看到李松然这副模样,不知道他又抽什么疯,“你之前不是说这枚玉佩很值钱的吗?还如珠如宝地带着,现在又发什么疯。” “之前我以为这块玉佩是用来答谢救命之恩的,没想到居然是给你的定情信物,我怎么好意思拿着。” 李松然把王齐跟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李溶月,“玉佩给你了,怎么处置你说了算。” 之后还不忘叮嘱李溶月:“记得收好了,被别人发现了,对你的名声不好,我去学堂了。” 李松然说完,一阵风似的溜走了,留在屋子的李溶月看着手中的玉佩,内心十分复杂。 同样,在屋顶上做梁 上君子的耶律齐内心更是复杂,更痛苦…… 第40章 长大 自从那一日在康王府一别后,李溶月没有再见过赵瑾年,他的那枚玉佩,也被李溶月压在箱子的最底层。 春去秋来,五年之后,稚嫩的李溶月已经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在文昌郡主和卫雪兰的悉心教导下,抚琴、作诗、插花样样优秀,唯独绣花绣得一塌糊涂。 李松然曾私底下笑话李溶月,估计是上辈子习惯了舞刀弄枪的,这辈子真的玩不了绣花这种细致的活计。 但无论如何,李溶月这五年过得是轻松惬意,性格都变得活泼了许多。 前几天刚满十二岁李松然,如今是国公府名副其实的混世魔王,虽然这几年他书读不咋地,但好歹也考了个童生。 一年前,安国公带李松然去打猎,骑射精湛的李松然收获颇丰,还射死了一只老虎。 在皇上面前狠狠地刷了一次脸,当时,皇上大赞他武术了得,颇有其祖父的风采。 十五岁的赵松平也在今年刚过了会试,再加上李松然得皇上的夸奖,安国公府一下子就成了京城圈子中炙手可热的对象,门槛都被媒婆给踏破了。 这让安国公十分长脸,连带卫雪兰都被安国公高看几分,并夸赞卫雪兰把她膝下的三个孩子都教育得很好。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王娇儿的大儿子李松林中了秀才之后就一直止步不前,郁郁不得志的他整日在房中与丫鬟厮混。 王娇儿本来想等李松林中了举人之后才为他寻一门好亲事,如今是无望了,于是整日物色好人家。 李松柏则被王娇儿宠溺得不成样子,整天和京城的纨绔子弟流连烟花柳巷。 正值年关,今年汴京城的雪下得格外的大,一大早,李溶月便带着春花来到文昌郡主的懿祥阁请安,没想到卫雪兰和其母亲文信侯太夫人也在。 “祖母、外祖母、母亲。”李溶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这些年文信侯太夫人是越发喜欢李溶月姐弟了,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自从李溶月姐弟回来之后,卫雪兰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舒心。 “这几年溶儿长得越发漂亮了,行为举止也很得体,亲家好家教。”文信侯太夫人夸赞道。 “亲家过誉了,你都不知道溶儿皮的时候,和她那混世魔王的弟弟有得一拼。”文昌郡主虽然嘴上谦虚,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外面下那么大的雪,外祖母还来得这般早,万一摔着怎么办,要来也是等到中午雪化了再来。”李溶月关心地说。 文信侯太夫人听到这话心里面非常熨帖,她那病歪歪的儿子还算有福气,娶了媳妇生了两个儿子,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但孙子哪有孙女那么细心,所以没有孙女的文信侯太夫人也格外疼李溶月。 文信侯太夫人拉着李溶月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你看,现在雪不就停了吗?今天我要去庙里面帮你舅舅还愿,但又想着今年的年礼还没有送过来,我就顺便过来看看。” 说着就向身边的丫鬟招了一下手,丫鬟带着小厮把年礼抬了进来。 文信侯太夫人先从箱子里面拿出了一件狐裘,洁白的毛发在阳光下特别耀眼。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三儿子外放做官时打猎得的,还望郡主不要嫌弃。”文信侯太夫人亲手递给文昌郡主, 文昌郡主亲手接过狐裘,摸了摸上面的皮毛,“成色那么好的狐裘亲家也舍得,让我都受之有愧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文信侯太夫人边说边从箱子里面拿出了一匹月影纱,“这是我给溶儿准备的,无论是拿来做帐子还是做窗帘都是极漂亮的。” “好端端地送她那么贵重的东西干什么!”文昌郡主说,“这月影纱实在难得,一匹不下百金。” 李溶月听到之后连忙推辞,却不承想被文信侯太夫人硬塞进怀里。 “我总共就溶儿一个外孙女,多贵的东西都舍得。并且我一个老太婆也用不了那么多东西了,溶儿用得开心,也算是这匹月影纱的功德了。”文信侯太夫人笑着说。 李溶月看了看文昌郡主,看到文昌郡主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溶月才接过这匹月影纱,顺便给文信侯太夫人道谢。 文信侯太夫人到外面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便把剩下的年礼全部转交给文昌郡主,“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去庙里还愿,就先告辞了。国公府各个院子的年礼都已经封好了的,有劳亲家帮忙转交。” 文昌郡主连忙起身相送,“亲家慢走。”然后又让卫雪兰送文信侯太夫人上马车。 等到文信侯太夫人走了之后,文昌郡主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叹了口气。 李溶月看到刚刚还满脸笑容的文昌郡主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连忙问道:“祖母,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文昌郡主闷闷不乐地摇了摇头,“说起来,也是你大姐命苦啊!” 她握住李溶月的手,又叹了口气,“昨天晚上,黄家大太太那边传来消息,说明月的丈夫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贼人,现在已经去了。” 文昌郡主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黄家的下人来传话说,黄家大夫人认定她儿子是被明月给克死的,让国公府过几天就派人把人接回来,不然就一条白绫勒死明月。” “钱姨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当场就昏死过去,清醒后更是在懿祥阁长跪不起,让我无论如何救一救明月。”文昌郡主说完之后脸上的愁容更深了。 李溶月看文昌郡主忧虑的样子,主动上前给文昌郡主揉了揉太阳穴,让她放松下来,“那祖母去把大姐姐接回来便是,何故这么忧愁。” 文昌郡主看着李溶月那白玉无瑕的脸庞,皱着眉头说:“这事说得轻巧,如今安国公府出了个克死丈夫的女儿,只怕对你们日后的亲事会有阻碍啊!” “祖母,如今三哥哥已经过了会试,再过一年便要进行殿试了。”李溶月捧了杯茶给文昌郡主,让她喝口茶轻快轻快。 “即使三哥哥考不上状元,也能考个进士,那三哥哥就是天子门生,再加上安国公府和康王府的助力,三哥哥肯定前程似锦。” 李溶月看文昌郡主听了这话后,脸色好了很多,又接着说,“这两年我们安国公的门槛都快被媒人给踏破了,到时候三哥哥做了官,我和二姐姐的亲事还用愁吗?” 文昌郡主听到李溶月话后,不禁地笑着点了点李溶月的额头,“姑娘家家的说什么婚事不婚事的,也不知道害臊。” 李溶月看又向文昌郡主笑了,便继续乘胜追击,“祖母,您就派人接大姐姐回来嘛,不然大姐姐真的没有活路了。” “好好好,明天我就去明月婆家的府上拜祭一下,看看情况再说。”文昌郡主也不立刻答应,毕竟后面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祖母要去哪里?带上我呀!”李松然掀开帘子便往屋内走。 第41章 夜探 文昌郡主看到李松然进来了,就连脸上那淡淡的忧愁都立刻消散了,笑着说:“你这小皮猴,今天怎么想起祖母来了?” “我天天都想祖母呀!但是又要读书又要练武的,偶尔还要跟朱大夫那里学习药理,要不这些我都不学了,天天黏在祖母身边好不好。”李松然拉着文昌郡主的衣袖边撒娇边讨好地说。 文昌郡主听了这话后,假装生气道:“想得倒美,你不上学不习武,小心你爹打断你的腿。” 李松然听到这话也不以为然,继续卖乖,“祖母,年关将至,学堂都放假了,难得这几天清闲,你就带我出去走走嘛!” “祖母是要去接大姐姐回家的,不是去玩的。”看李松然一直缠着文昌郡主,李溶月怕耽误了正事,轻声地提醒李松然。 撒泼打滚的李松然还想再问,结果被李溶月瞪了回去。 李溶月怕李松然继续问下去会让文昌郡主改了去接李明月回来的主意,便对文昌郡主说:“祖母,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小事和弟弟私底下说,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请安。”行了礼后就拉着满脸好奇的李松然走了。 “姐,姐,我刚去祖母那里,你怎么就着急地把我拉了回来,到底怎么回事?”回去的路上李松然追着李溶月问。 为了堵住李松然那叽叽喳喳的嘴巴,李溶月选择停下脚步,把她从文昌郡主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李松然。 “太气人了,黄家儿子命短,竟然赖在大姐姐头上。”听完李明月的事情后,李松然气愤地说。 这些年李明月对李溶月姐弟还是不错的,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起他们,待人也和善,李溶月姐弟对李明还是有些感情的。 李溶月扯了一下李松然的袖子,用目光提醒他这不是说话的地方,然后李溶月和李松然快速回到了如意阁。 “你今晚先去黄府看看是什么情况,顺便去了解一下黄俊文是怎么死的。”李溶月一想到黄俊文死得那么突然,总觉得不可能是意外那么简单的。 和李松然分析道:“祖母已经答应带我去接大姐姐了,先掌握情况才不会吃亏。” “放心,我一定把黄府查个底朝天。”李松然自信满满地说。 这些年,因为身份上的悬殊,李明月终究没能嫁给她仰慕已久的康王世子,而是嫁给了前几年高中进士的在京城做官的黄俊文。 黄俊文府中虽比不上安国公府,祖上没有出过什么大官,但却也是世代耕读,家境殷实。 晚上,李松然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拿着黑色的面巾刚想要出门,却被前来送宵夜的王齐撞个正着。 王齐看李松然穿的乌漆墨黑的就知道李松然肯定不是去干好事,便问道:“公子大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打算半夜去爬墙吗?” “咳咳咳……”刚想着要怎么解释的李松然听到王齐这话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小爷是要去办正事的,你帮我在院子里守着,如果有人来问,就跟他们说我去莲香楼买宵夜了。”李松然低声地吩咐完王齐后,跳上了屋顶,消失在夜空中。 王齐看到李松然走了一段距离后,立刻跟了上去。 这些年,耶律齐用王齐的身份跟在李松然身边对他的起居习惯,饮食爱好摸得比前世都要清楚。 同时也担心他的安危,害怕失去李松然,在国公府安插了一批暗钉,现在李松然穿成这副样子出去,王齐肯定是要跟上的。 进入黄府,李松然先去了李明月的住处,看到虽然李明月院子的大门虽然被锁了起来,但李明月却安然无恙地在正屋里伤心落泪。 放下心头大石的李松然安心地离开,吊儿郎当地施展轻功往黄俊文的灵堂去。 到了黄俊文的灵堂,李松然在门外看到两个守灵的小厮正在打瞌睡,调皮的李松然用迷药迷晕了守灵人,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黄俊文的灵堂四周挂满了白纱,中间摆了一个大大的“奠”字,“奠”字下面放在黄俊文的棺材,这时一阵冷风吹来,让李松然打了一个冷战。 李松然看到四周阴森森的,心里面不断地催促自己快点干完活,然后回家睡觉。 抖了抖身子的李松然从怀里掏出小刀撬开棺材。 打开棺材盖后,李松然看到黄俊文的尸体嘴唇发黑。 随后解开黄俊文的衣服又发现他的胸口处有一处很深的箭伤,虽然箭已拔出,但伤口却流着黑血。 “中毒而亡。”李松然心里面基本可以确定,紧接着他又把尸体和棺材恢复回原来的样子。 正当李松然准备跳窗跑路时,一支带火的冷箭射进了灵堂,接着又有几支带火的冷箭射了进来,殿内很快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李松然看到这个情形后,当机立断地把那两个晕倒的守灵人从窗户扔了出去。 然后,他又回到灵堂内拔出一支箭放在口袋里,走到窗边刚想跳窗出去,突然烧塌了的横梁挡住了李松然的退路。 危急时刻,王齐跑了进来,拉着李松然跑到另外一边火势没有那么大窗户,成功跳窗离开了。 等李松然和王齐跑到黄府后门附近的屋顶上往回看时,发现灵堂已经被大火淹没,府中的人想要救火已经无济于事了。 “幸亏跑得快,不然就葬身火海了”李松然拍了拍王齐的肩膀感激地说。 “嘶”被大大咧咧的李松然拍到伤口的王齐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松然发现王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关心地问:“你怎么啦?哪里受伤了?” 王齐看李松然没有什么大碍,便安慰道:“公子放心,小人没什么大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府再说。” 随后,李松然和王齐施展着轻功,一前一后消失在夜空中。 第42章 迷雾 安国公府内,为王齐处理好烧伤的伤口后,李松然就潜入如意阁,告诉李溶月自己在黄府的所见所闻。 “这是我在他们放箭烧灵堂时带出来的。”李松然从胸口处掏出一块用手帕包着的箭头交给李溶月,李溶月拿起箭头仔细端详,发现箭头处刻着一朵莲花。 “这和五年前在破庙那里追杀我们的是一路人!”李溶月指着箭头上刻着的莲花脸色凝重地说。 李松然同意地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了。” “黄俊文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放火烧了灵堂?”李溶月满脸疑惑不解。 “刚才我看过黄俊文的尸体,发现他中的箭伤还不致命,真正让他立刻毙命的是箭上抹的毒,他们应该是不想让官府或其他人查出黄俊文死于哪种毒才放火烧尸的。”李松然回忆起他从黄俊文身上拿到的线索分析道。 “你看出箭上抹的是那种毒了吗?”李溶月看着箭头问道。 李松然摇了摇头,“暂时还看不出,不过我用破布沾了一些黄俊文伤口上的血水,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应该看得出来。” “这些事急不来的,今晚你先回去休息,其他的以后再说。”李溶月安排完之后,又仔细地叮嘱李松然:“你回去研究那些毒药的时候小心点,不要伤到自己。” “知道了,老姐!”李松然做了个道别的姿势就从窗外跑了。 李松然走后,李溶月又拿起那支冷箭仔细端详,发现这支箭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非常好,绝对不是普通的铁匠铺可以制作的。 “到底在什么地方可以大批制造这种箭而又不被发现呢?”李溶月拿着箭头百思不得其解。 翌日,李溶月一大早梳洗好和文昌郡主、卫雪兰去黄府把李明月接回来。 因为是去黄家拜祭的,所以李溶月今天打扮得格外素净,一袭白色的长衫,头上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头上别了朵黄色的绢花。 马车来到黄府门口,黄府的大门已经挂上了白纱,守门的家丁也身穿麻衣,面露悲戚之色。 黄府的家丁看到文昌郡主来访,早有家丁冲进正屋禀报,其他家丁也连忙打开大门请文昌郡主一行人进屋。 李溶月一行人刚走到一半,黄府大夫人就赶来迎接。 “郡主要过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让我好早早地在门口等候。”黄家大夫人红着眼眶告罪道。 “今天我们是来接明月回去的,本来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也就不敢叨扰亲家太太。”文昌郡主说。 黄大夫人拿着手中的素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带着哽咽的语气说:“也怪我,那天听到我的大儿子去了之后心里一时冲动怪罪了明月。”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看不过眼,昨天晚上灵堂竟然失火,连棺材都烧没了,只留下一具烧焦的尸体。”黄大夫人说着说着情绪突然崩溃,“我的好大儿啊!你怎么那么惨啊!” 文昌郡主见状连忙让卫雪兰亲自扶黄大夫人起来,“昨夜灵堂失火的事情,我今天早上也听说了,现下最重要的就是把俊文安葬好。” 文昌郡主安慰道:“眼看就要到了下葬的日子了,总不能连口棺材都没有吧!” 文昌郡主和黄大夫人边走边聊,走到正屋坐下后捧了茶,黄大夫人才慢慢地说:“昨夜火熄灭后,已经连夜叫人去买了口棺材。” “但如今俊文他爹已经不在了,他弟弟才刚满十五岁,我又管不了事,如今这个家还是得靠明月这个长嫂才能支撑下去啊!”黄大夫人不断地叹气。 “明月嫁到这个家两年了都没能为黄家延绵香火,是我教导得不好,我现在过来就是想把人领回去,省得在亲家面前碍眼。”文昌郡主满满歉意地说。 “祖母,坐了那么久,怎么没看见大姐姐呢?”李溶月提醒文昌郡主。 文昌郡主佯装呵斥道:“我和亲家太太正在讲话,哪轮到你插嘴的份。” 黄大太太立刻打圆场,“三姑娘估计是想明月了,来人,快请大少奶奶出来。” 黄大太太喝了口茶,“如今,家里面半边房子都烧没了,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明月走了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呀!” 黄大太太说着眼眶又开始湿润了,连忙用帕子擦了擦。 这时,李明月走了进来,她身穿白色的襦裙,腰间系了一条黑色的丝带,头上的发髻没有任何装饰,脸色蜡黄,神情忧郁。 李明月进屋后端端正正地行了礼,然后站在黄大夫人身边,低着头不敢讲话。 “亲家太太家中的事务繁忙,今日真的是叨扰亲家太太了,麻烦亲家太太写一封放妻书,我们再到俊文的灵堂上炷香,就回去了,等亲家太太这几天忙完之后再到府中拜访。”文昌郡主试探地说。 不知怎么地,黄大夫人突然号啕大哭,“俊文啊!你怎么那么狠心啊!你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如今你的媳妇也要回娘家,你让我和你弟弟要怎么办啊!”说完就抱着李明月的身子,死活都不愿意松手。 李明月也哭了起来,声音沙哑说:“母亲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说那话。” “好啦!”文昌郡主坐在正堂喝止道:“黄大夫人当初修书到安国公府可见休妻的心意已决,现在又是这副模样,意欲何为?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妨直说。” 黄大夫人这才止住泪水,坐在椅子上哽咽地说:“如今,我家顶梁柱俊文已经去了,小儿子年少又不经事,昨夜家中又失了火,真的是哪哪都要钱……” 李溶月听了,顿时觉得黄大夫人很无耻,这哪里是舍不得大姐姐,分明是舍不得大姐姐的嫁妆。 李明月听了这话之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文昌郡主听了这话,佯装生气地说:“这嫁妆自古就是女子的私有物,即使被休弃了也要带回娘家的,亲家太太的行为好像不太妥吧!” 黄大夫心思被说穿了,干脆连装可怜都不装了,“那我就不休妻,李明月生是我们黄家的人,死是我们黄家的鬼,劳烦文昌郡主白跑一趟了。” 李溶月悄悄地在文昌郡主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文昌郡主笑着说,“亲家太太,你看自从俊文走了,我家明月伤心过度都病倒了,为了不让她再触景生情,我先把她接回家中好生休养,等养好了再送回你家,至于明月的嫁妆,你们黄家敢动一分,我就去告官。” 黄大太太听了这话之后,直接坐在地上撒泼,“俊文啊!都是娘不好,给你娶了这个克星,把你克死也就算了,还想克我和你弟弟,家门不幸啊!” 文昌郡主听黄大夫人一口一个克星之后,气得直捶桌子,心里面懊悔为什么瞎了眼给李明月找了这样的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