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愚人众第六席,但是药师》 转生至冬 睁开眼,就是在一艘海船上。 摇摇晃晃,好像回到了曾经外婆的怀抱。 来不及吐槽我究竟是哪里来的外婆,一阵沉默过后,我到底还是没忍住吐在了海里。 对不起,大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远远看到有一紫色肌肉大汉向我奔来,张口想要求救,但随着那道身影的靠近我认出来那人的身份。 ——坏了,是愚人众。 和我这种普通百姓没什么牵扯,但是听说是无恶不作的一群人。总之,落到他们手里,你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一时之间,张开的双唇微微颤抖。不去思考年轻的璃月采药童梦到紫色愚人众的可能性,我干脆点眼一闭,心一横,头重重砸下昏倒在地。 至此,意识空间回归宇宙。 我知道,这一关算我过了,算我昏过去了。 紧接着,我开始做梦。 人总是会在睡觉的时候开始胡思乱想,我也不例外。或许是发散思维可以减少晕船的痛苦,又或者是因为实在不想面对那睁眼就是紫色愚人众大汉的事实。 在梦中,我仔细回想我的今生,短短不到一个月的记忆被我在脑中翻来覆去的观看,但我怎么也找不到其中关于“我”能够和愚人众产生联系的因素。 冥冥之中,自有预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是又出了意外。 总之,我似乎又转生了。 在这片大陆上我已知的总共有两次转生。一次在稻妻,一次在璃月,还有如今存疑的第三次。 听上去好像在玩一种很新的集邮,那么如果这次的出生地在除稻妻与璃月的五国中将会是绝杀。 在稻妻的前生过于久远,且先压下不提,在璃月的今生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采药童。 无名无姓,出身不详。 可我总是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谁。 仗着年纪轻身手灵活,我在璃月港的一家药店找了份采药的工作。 大的药店并不缺少药材供应,说不定还会对好不容易采来的药挑挑拣拣,还不如直接去一些小的药店,只要带来药草,他们就一定会收。 左右量不算多,有全大陆最大的港口在,药物之类的常用物品并不缺销路,人走在路上哪有不受伤的,就算没有伤病也得留一些备用着吧?卖给谁不是卖。 赚钱嘛,不寒碜。 当然,能选择小药店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这里是璃月上。与神同行三千七百年,契约之神所在的国度,璃月人重视契约,他们尊敬神明一般尊敬契约。若是换做了其他国家,契约可不一定能有这么强的保证力。 于是我开启了在璃月的采药生涯,预支三天工资,之后每三天交一次药。 或许这就是有神之地所独有的安全感。 话说到这里,我不由得再指指点点一下前生所在的稻妻。 稻妻,你学一下。 转生璃月,只要不断采药就可以变富。 结果药采了没几天,在一年一度的请仙典仪上,璃月的众仙之祖岩王爷殁了。 等等,你说谁没了? 璃月高层喊着抓刺客,大人物的事和我们这些底层人本来是扯不上关系的,但千不该万不该,岩王爷没了。 与民相关,与生相关。 不只是看着璃月人,更是看着璃月长大的岩王爷。 这样的人物,没了。 一开始还有人觉得这是谣言,但玉京台的租用,送仙典仪的筹备无一不在说明岩王爷是真的离开了。 虽然我不是真的璃月人,但对于神明的离世却也是报着莫名的伤感。这份伤感在得知与我合作的店家准备暂时关店歇业后更是攀至顶峰。 哦,你说你会付违约金,那没事了。 我有失忆症,具体表现为得到一大笔摩拉后会失忆。 目前整个璃月都笼罩在一层不可言说的阴云下,我也好心不去触碰霉头。抱着这些天攒下的积蓄和前老板的补偿过了几天清闲日子,打算等到过段时间阴云散了,再找一份新的工作。 璃月与神同行的日子将要成为历史,但生活还在继续。 // 我是被热醒的。 穿着厚厚的大衣盖着棉被,屋内还摆放着便携式火炉。 看起来像是生怕我死的不够快,直接连火葬也安排到位的一条龙服务。 岩王爷的送仙典仪缺了你我不看。 仗着屋内没人,我恶向胆边生,一怒之下一怒了一下,端起桌上的水杯就向火炉泼去,意图浇灭屋子干燥的源头。 结果火炉里的火一遇到这杯中的水,好似金风玉露一相逢,火焰直升三丈高。 等等,这不符合提瓦特元素论之蒸发反应。 颤抖着手,水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倒吸一口热气。酒精上头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究竟是谁,在病患的床边放这么烈的酒! 火焰最终还是如我所愿熄灭了。 不过不是我,而是一位老熟人,开头和你们说过的,紫色肌肉大汉愚人众。好像奇怪的头衔越来越长了,那我还是称呼他为雷锤哥吧。 救我于水火之中,值得我叫他一声哥。 雷锤哥仿若天神下凡,在杯鸣之后冲入房间,一锤挥下,火炉因超载反应顺着窗户冲出船舱,雷锤哥也因此倒吐两口鲜血。 如此杀炉一个,自损八百的操作看得我直呼内行。 然后,雷锤哥单膝下跪:“大人。” 往门外一看,齐刷刷跪了一排:“大人。” 我:? 房屋里外站着的也就只剩下我一个,我厚着脸皮全当这声“大人”是在喊我。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然后看向雷锤哥:“你伤势严重,先在此静养。” 没有任何一次像是今天这样如此感谢全提瓦特大陆都在讲通用语。不再看雷锤哥,我大步流星目不斜视向外走去,立刻就有一位雷萤术士走上前,低声询问。 “大人,是否需要为您准备新的房间。” 愚人众内的阶级分明在这一刻得到了体现,好在受益者是我。 我沉默不语,轻轻点了点头。 不说话装高手,我最擅长了。 果不其然,雷萤术士没有过多怀疑,她说了一句“大人,请随我来”后便开始带路。 我慢悠悠跟随在她的身后,余光扫过四周,默不作声打量这艘船。可以我的文化水平,也只能看得出来这是艘大船,更多的,便也只有这是属于愚人众的一艘大船了。 不过温度似乎比我第一次醒来时低了不少。刚刚在屋内还没什么感觉,出来后才发觉是真的冷啊。 好在,我穿得多。 转生至冬 “船还有多久才会靠岸。” 作为一名合格的打工人,要时时刻刻学会提防来自上司防不胜防的提问。 就比如现在。 在众人中勇于上前的雷萤术士,自然也是做了十足的准备。 “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蒙德,还有五个小时船就会抵达至冬。”她对答如流。 一个问题收获三个答案。 说话真是一门艺术。 随后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她再次张口。 “诺维受伤,如果大人您再次晕船的话……” 她欲言又止。 她在关心我。想到这里我暗自提高警惕,如果下属对上司提出关心,那么她一定不安好心。正常人恨上司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关心上司。 “你来。” 我选择将问题推给提出问题的人。 然后,我看着她的心情好像变好了一些。 真是奇怪。 总之如愿换掉了小名诺维的雷锤哥,在新提拔的愚人众小姐姐带领下,我抵达了新的房间,小姐姐也具有自知之明贴心的守在门口。 我表面不为所动,内心却十分赞扬这种行为,有向黑心老板发展的倾向。 不愧是高级打工人,就是会做事。 但论做事还是我更胜一筹。 毕竟人生如此,全靠演技。 我关上房门,现在我有了充足的时间来思考我目前所处的境地。 首先,我转生成了至冬愚人众。很好,距离完成集邮七国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其次,具体职位尚不明确,得等我再探、再报。 最重要的是,就目前而言,看他们对我溢于言表的尊敬,我说不定还是个身份不低的官。 好嘛,这下子农奴翻身把歌唱了,一朝完成了从无产阶级到资本阶级的历史性跨越。 等我回到至冬就找一个去外国发展的任务,工作交给底下人干,混个几次任务的奖金就卷铺盖跑路,等他们发现就算没有我任务也能照样完成,少了我完全不影响任务结果后,我就能彻底解脱了。 虽然梦想遥远,仍需继续努力,但只要混过这几天就没问题!胜在平稳。 一切为了诗和远方,自由与金钱。 说到金钱,我就会想起我在璃月攒下的积蓄。 又是一阵沉默,我咬牙坚持着没能流出泪来。 近在眼前的目标和已经逝去的摩拉,两者相较,小孩子才会做选择,我全都要。 于是我脱了大衣,盖上厚被,躺在床上。 还是做梦好,梦里什么都有。 睡觉吧。 睡梦中,我翘着二郎腿坐在摩拉盖成的屋中,翻看着写了好多个零的账本,喜悦不请自来。 随后,我听到一阵朦胧的敲门声。 女人轻柔的嗓音中夹杂几分喜气,看啊,所有人都知道我得了自由又得了摩拉,是喜事一件。 于是我竖起耳朵,想要听清她嘴里的话。 女人用着不紧不慢的调子,她说, “船靠岸了。” 由此,我在梦中惊醒,流了满身的汗。 谁又把火炉搬进来了! // 船靠岸了。 我回到了我从未回过的故乡。括号限定版括回来。 以往转生总是孤身一人,而这次,位高权重,以至于让我产生了多余的情感。 我讨厌变数。 身披大衣,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做成的毛领糊在脸上,温暖的同时有些发痒。我动身下船,直到脚踩在地面上心底才算是有了踏实感。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都不想再坐船出行。但以提瓦特目前的科技水平,要实现这一目标还有的等。 无声叹了口气,呼出一口白雾,眼前有愚人众士兵带路,我只需要跟着走就好。 不禁心生感叹,茫茫风雪,前路难寻。 可目前没有风雪,也没有难寻。 有的只是我心迷茫,这路走起来冻脚。 现在我人生地不熟,就算有不爽,也只能忍着。 当真是世风日下! 路段算不上长,也就我在璃月爬半天山的运动量吧。 至冬地广人稀,果真名不虚传,一眼望去零星的能看见几间房屋。 都是为了生活。 一行人沉默走了三个小时,总算是见到了胜利的曙光。 冰蓝色的宫殿矗立在远方,尖顶的建筑在日光的映照下好似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 跟随众人走到了宫殿门口,一行人郑重其事,完成了一场默剧的交接仪式。其中被交接的“物品”是我。 随我而来打愚人众士兵停留在了宫殿外,接下来的路似乎是要我一个人走的样子。前提是我认路的话。 一进宫殿,寒冷的感觉瞬间少了不少。其最重要的表现是,我不再感觉冻脚。但鞋底的融雪和脚下光滑的地砖相加,让我心底起了另一种顾虑。我应当不会脚滑吧。 这种自由心证的事且先交给我的身体本能来处理,本人行走在外靠的是一身正气,我自然不会是个狡猾的人。 嗯。 “其他几位大人正在会议室等您,请随我来。” 可能是被我的一身正气感动到,于是天理立刻派出一位救兵,救我于失道旷野之难中。 新来的小哥看上去穿的比外面的那些士兵贵。倒也正常,能在总部工作,不跑外勤便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 对我的尊敬有,但是不多。 应该是他嘴里“其他几位大人”的下属,不过和我也没关系。 现在考虑的应该是,怎么才能混过这次会议。 不对,我不是刚回至冬吗怎么就开会,连个休息时间都不给的吗!堂堂一国公务员,怎会如此黑心厂家。 你说得对,但是至冬愚人众是一款由至冬女皇带领建立,其成员遍布提瓦特大陆的官方组织……以下略。 天大地大,上司的命令最大。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上司所指便是你我自找的前方路。 当了一路的小领导,刚回来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真是晦气。 等我开完会的! 我面色如常轻轻颔首,嘴里哼了句微不可闻的“嗯”。 又是一阵自动跟随。 都说了在等我了那再多等一会儿又有何不可,我刚出差回来,让让我。 千万人呼,千万人如我,不愿往。 心底有再多不情愿也是无济于事,随着面前愚人众小哥推开大门,恭敬向后一退,该来的总会来,这次会我是非开不可了。 上司喊出差在外的员工回来开会,无非就是问问这次工作如何。但我对此一无所知,哈哈。 好吧,别的不说这位带路小哥的礼仪是真不错,令本人自愧弗如。我只会走来走去,还慢悠悠的。 脚上仿佛灌了铅,开门就看见会议室内的人员整齐,一张长桌站满了人只留下两个空位。 领导坐上席,其他员工分坐两侧,站着开会也一样。在还有其他空位的情况,正对着领导的位置肯定不会是我的,是的话那就不叫开会,叫审问。 这么一想,看起来我职位还蛮高的,左边第三个,按照传统来看,原来是老六的位置。 应该不是在骂我,再忍忍。 身后大门一关,我缓步就位,会议正式开始。 领导没说话,我区区一个老六怎么敢先张嘴。只要没提到我,我就是这个房间内最美观的人形盆栽。 装聋作哑,我也是比较擅长的。 双目微阖,开始神游太虚。 养神,启动! 转生至冬 笑死了,周围一圈人,没一个认识的。 听着这群人说话阴阳怪气,暗藏玄机,个个都是会说话的人才,感觉自己的文学素养都提高了不少。 前菜小吵一轮后总算开始进入正题。 ——有关于至冬女皇对其余神明神之心的谋划,并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目前已经成功收集风、岩二神的神之心之罗莎琳真是我们的优秀员工,其他人要好好向她学习。 等等,神之心? 哦,原来是桌上棋盘的那俩不配套的棋子。 说实话刚进来我就看见那俩棋子了,还以为是领导放出来激励我们的。比如说领导都没钱打造一套自己喜欢的棋子,只能单独拎出来摆着,你们作为领导手底下的人还不认真干活,早日让领导凑齐一整套心爱的DIY棋子? 不对,话题跑偏了!这是我能听的瓜吗? 对自我处境尚不明确,过大的信息量使我本不充盈的小脑萎缩。 本来只以为愚人众只是对外有些强势,但没想到至冬女皇会对神明下手……风神常年不知所踪,岩神前不久才没了。 …… 原来是愚人众干的好事! 说到这里,神明之间的谋划为什么让我们这些普通民众来加班,至冬女皇亲自去找其他神明说一些掏心窝子话不好吗? 或许这正是凡人所不能理解的神之智慧吧。 但看卷王罗莎琳一口气带回两颗棋子盛气凌人的模样,感觉接下来这个活也还是该她干。 已经被职场PPT,变成公司的模样了啊,罗莎琳。 看着身侧的罗莎琳,担忧的同时又松了口气,甚至多了些慈爱。为了领导心爱的DIY手工棋子,努力吧,卷王。 事已至此,总结出了两条消息,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这么艰巨的任务不会轮到我的头上。 坏消息是领导还没点到我的名。 不过再难也不会比获得其他神明的神之心这样的任务更难了。 还好,还好。 于是我继续开始光明正大的偷听、摸鱼。 领导永远想不起来我在才最好! 讲完头等大事后,开始讲底下员工分别负责的小事。 听不懂,下一个。 制定未来的方针。 先夸奖一下,后开始画饼。懂得都懂。 但这个我是要听的,有关我的出差脱身大法,我悄悄睁开眼睛。 “……罗莎琳,雷神的神之心就交由你来负责,如何。” 他好贴心,甚至还用了疑问词。 对卷王来说,完成一件困难的任务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也说不得话。 所以跳过,下一个。 “稻妻的邪眼工厂资料收集差不多了,应该交由谁去收尾。” ——三二一跳,还是没跳出稻妻。 “潘塔罗涅,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不如交由法玛西斯塔来如何,关于深渊的研究资料暂时已经足够,前往稻妻收尾正巧也算一种休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法玛西斯塔应该是稻妻人吧。” ——哦哦,斜对桌的那个,真是甩的一手好锅。好惨哦,那个叫法玛西斯塔的。为名叫法玛西斯塔的同事默哀了三秒,我看见最上层的领导好像点头同意了。 “那就交由法玛西斯塔吧。” 领导缓缓转头,向我看来。 “法玛西斯塔,你意下如何。” 一阵沉默。 举桌上下为何支支吾吾,无一人敢言! 已知我右边的女士叫做罗莎琳,左边的女士不知道叫什么,看长相也知道她不像是稻妻人。 所以那个叫法玛西斯塔的倒霉蛋是我? 不再思考,我决定抬头来验证这是否为事实—— 轻轻抬头,好巧不巧我与领导对上了视线。 好的,倒霉蛋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我无缝衔接上一个动作开始点头,没有发表异议。 唉,打工人的悲哀,谁懂。 不努力就会成为上司的玩物。 稻妻,四面环海周围有雷暴天气。重点是我刚从船上下来就又要让我上船! 他是不是看我不爽想谋害我上位!可恶,9翻过来就是6,我早该想到的,这小子没安好心。 原来你也是个老六! 好在我本来就是要领一个向外出差的任务。工厂收尾,就难度而言也确实比不过夺取神之心,听上去适合摸鱼。此次前往稻妻,虽不合我心意,但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正巧许久没回过稻妻,不知道距离我的前生又过了多久,就当作故地重游也不错。 旧的问题得到解决,新的问题隐隐浮现。我怎么会是稻妻人? 我苏醒在蒙德前往至冬的途中,说我是蒙德人的可能性都比我是稻妻人的可能性要高!更何况我这次转生的出生地应该是至冬才对。 不……或许还有其他的因素在内。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如果我现在确实是稻妻人的话,那这趟稻妻我是非去不可了。 但现在并不是一个继续思考的好时机,我只能等待空闲寻找到有关我,也就是“法玛西斯塔”的相关资料后再作打算。 话虽如此,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计较把工作推给我的这件事,潘塔罗涅。 既然已经给我分配了工作,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差不多又是和我无关的了。 感受着会议室内的人心浮动,我闭目养神,静等会议结束。 最终,在无声的沉默过后,我随众人一同抬起右手置于胸前。 “一切遵从女皇的意志。” 散会! 在出差之前回一趟办公室应该没什么问题。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总会有各种各样意外的。就比如现在,临了末了在离开会议室仅仅只有十步之遥时,有人在背后喊我的名字。 好极了,你最好祈祷你的位置比我靠前。 我回头一看,好嘛原来是覆面系中分男,这位的位置确实比我靠前。与我同侧的站在顶头的那个,也就是老二。物理意义和实际意义上都算得上是我的顶头上司。 所以, “有什么事。”我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输人不输阵,在记忆里搜索半天,我还是加上了一句话,“多托雷。” 他的名字。 刚刚开会被其他同事点名阴阳怪气的人,看我们同事之间都直接称呼姓名,相对而言应该也是一种和谐过头的职场。 他找我一个小透明有什么事。 转生至冬 多托雷对我的态度没什么不满,他还是那样的喜欢摆弄自己手中液体超过三分之一的试管。可能这就是作为二把手所带给他的自信吧。 “不,没什么。只是听说你的邪眼在这次深渊任务中损坏了,”多托雷恰到好处的停顿,然后发出一声轻笑,“呵。” 虽然不清楚邪眼是什么,但…… 特意赶在我下班之前来提这事是来嘲讽我的吗? 那我应该懂为什么你人缘这么差了。 要不是你位置靠前你看看谁会理你啊!恰到此时,余光扫过,一道白色身影直直穿过我与多托雷中间的空隙,扬长而去。恰逢你我三人之间的地位,老四。 天为什么不下雨,是因为他生性就爱笑吗?不,是因为这里是至冬,天生就无语。 我也想能走的如此潇洒,然后下班。 于是我盯着多托雷的目光更加不善了。 希望你有足够的自知之明,小子。 “法玛西斯塔,不要急躁。” 他向我靠近,我提高警惕。时刻准备着如果情况不对我就大喊救命。最上面的领导应该也还没走远! 靠近到一定距离,他停下脚步,然后对我扔了一个……额,有银色金属外包装的紫色大玻璃珠。雷锤哥保佑,我和紫色缘分不浅。 我伸手接过玻璃珠。 当然,如果我没接住将会是一场绝杀。 但目前还没有如此尴尬之事的发生。 手刚刚触碰玻璃珠,心底无端升起了欲望。一种我也不好说,玄之又玄的感觉,总之就是—— 像我天生就知道我会转生一般,我生来就会使用这个玻璃珠,连同使用说明一起直直灌入我的脑海。 “新的邪眼已经送到你的手里了,希望这次它能够在你手里多撑一段时间。” 原来这就是邪眼,果真有够邪门! 说完这句话,多托雷总算是有要离开的意思,他越过我,步伐不停。 “哦对了,”在即将走出会议室时,他以我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你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眼睛里多了几分纯真。” “有趣。” 你说话还挺那个的。 翻译一下,我眼睛里有种清澈的愚蠢,再直白点就是,我有高光了。 多托雷能看出来的,其他人未必看不出来,只不过是没有点明罢了。更何况,我就是我,往大了说也只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失去了些记忆。 难不成因为我失忆了就要把我拉上手术台解剖吗?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聊,应该是不会这么做这么绝情的。 多托雷潇洒的离去,只留我一人面对这偌大的会议室。 我就说了刚出差就开会,晦气! 甩手离开这充满晦气的会议室,我把玩着手中的玻璃珠。 邪眼,神之眼。 愚人众的邪眼我不熟悉,但这种特征的我还能联想到神之眼。 人造的,神明伟力吗。 不及神之眼,邪眼的使用必然附有代价,好在我不用操心这一点。 没听见上一个邪眼是被我用坏的吗,再加上多托雷对我的态度。那种习以为常的表现,看来我用坏的邪眼应该也不止一个两个,和邪眼的代价相比,果然还是我的命比较硬。 将刚获得的邪眼挂在腰间,紫色的,同比替换成神之眼,就是雷系。 妈妈,我好感动。我好像要成为雷电法王了。 多托雷,是我错怪你了,你真的是个完美的后勤。 等出去我要找个空地来试试邪眼,过一把雷电法王的手瘾。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你说话真的挺那个的,后勤老哥。 // 离开会议室后,我随手拉了个工具人带路。马不停蹄杀到了我的办公室。 里面干干净净,东西比我口袋中的摩拉还少。 但在里面,床还是有一张的。 该说不愧是我自己吗,摩拉可以没有,但一定要睡好? 哦,不对。我应该是有摩拉的。 愚人众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公务员,那么有这么大一间办公室的我。必然不可能一分没有。 于是我又派人查了我的北国银行账户。 北国银行全提瓦特连锁,由至冬愚人众开设,受命于愚人众执行官第九席潘塔罗涅—— 哇,真是好熟悉的名字。 难怪你说话这么硬气,原来是管着其他人的金库。 看在我的摩拉还存在北国银行的账上,先短短的原谅你一下吧。 查账户结果查到了同事的身份,虽然他本来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主要是我不记得。但还是有一种,隐秘的,发现了同事隐藏起来的秘密的,那种感觉,你懂的。 执行官。 三个字对我来说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按正常来说,我应该接触不到这样的大人物的。熟悉则是因为,我接触不到,但我看的到啊。 类比璃月七星,稻妻三奉行……哦三奉行感觉没有前面的两个地位高,什么时候和海祇岛的巫女掐完架再来吧。 本来我只以为自己是个普通的、愚人众的、小领导的。 被拉过去开会更是坚定了我的想法,或许只是我的职位可能比我想的要大一点。但我没想到会大上这么多。 神明之下,第六席。 真的,你们不反省一下吗。什么时候愚人众的执行官都变得谁都能当了,到底是谁选的人,选了我这条漏网之鱼! ——原来执行官的席位是至冬女皇亲自授予的吗。额,凡人所不能理解的神之智慧在此刻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至冬女皇大人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或许在我身上也有我没能发现的,闪光点?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轻轻敲了两下办公室桌子,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便不去想,这是我一贯以来的做法,可如今,一切都过于蹊跷和偶然,让我避免不了的多想。 左右思考不出什么,叫人打了饭,这竟然是我这四章来吃上的第一口热乎饭。 吃过后我靠在床上,又准备休息了。 吃完就睡,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但在至冬我找不到我想要的答案。 如果潘塔罗涅在会议上所言非虚,那么想要解开谜团,我只能前往稻妻。如果那是我的出生地,在那里,通过地脉我一定能找到的,关于“法玛西斯塔”的过去。 所以,前往稻妻这件事不一定要急,但一定要快。 可一想到遥远而漫长的海路以及稻妻那令人难忘的雷雨天。 又是一阵萎靡。 既然早晚要去,那还是先歇两天吧,就两天,我保证。 转生至冬 船啊船,你为何总是摇摇晃晃。 大海啊大海,你为何左右不分,上下都是水。 呕—— 接过身侧愚人众小姐姐递过来的毛巾,我轻轻擦了下嘴角。果然,吐完之后感觉好多了。 是的,我再次坐上了船,与我的卷王同事罗莎琳顺路一同前往稻妻。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究竟是为什么呢,我也思考这个问题。 我如果我没算错,这个时间,我本来是好好的躺在我办公室的矮床上休息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海上流浪? 真是小编也搞不懂的问题呢。 一艘大船,还有几只小船跟随左右,组成了一支小型的船队。 愚人众的旗帜一挂,哪怕海上海盗横行,也不敢来抢劫我们的船只。 而这,正是愚人众所带给我的自信。 “呵,法玛西斯塔。没想到你现在废物成了这个样子,真是难看。” 无冤无仇,阁下为何平白无故嘲笑我。 但我不敢笑回去。 首先,我打不过。 其次,我怕挨打。 最后,输了丢人。 省流,人要从心。 愚人众第六席被第八席点名嘲讽,这我还能忍?! 当然能忍。 张口无言,又是一声“呕——”。 我们寄人篱下是这样的。 整艘船上算得上是我熟人的也就只有好心的雷萤术士,雷锤哥现在还伤势未愈在医务室歇息。满满当当好几船的人,都是罗莎琳的属下,这合适吗? 谁懂,那种刚躺下没几个小时,就被卷王罗莎琳踹开办公室大门,一把薅走前往稻妻的感受。我在至冬杀了十年的鱼,心比至冬的雪还要冷。 罗莎琳美名其曰:一起走节省人力。 说真的,我都执行官了,这点人力是非省不可吗? 两个愚人众执行官,一个来自蒙德,一个疑似稻妻,为了帮至冬节省人力连夜坐船,买的站票。 听上去怪好笑的。 不仅自己卷,也帮同事卷,以一己之力带动整个职场都开始卷了起来。 总之,不愧是卷王罗莎琳,果真名不虚传。 咦,后勤老哥提前把我的道具给我是不是为了祸水东引,让我早点出门顺便把卷王也一起带走?有点可疑,先记他一笔。 算下来,转生至冬短短不过两天的时间,记仇本上就已经有了两个名字,真是可喜可贺。 或许是看我在甲板上呕吐实在有失风化,罗莎琳安排了几个士兵带我去船舱,顺便为我搭了个吊床。 不愧是火系角色,真是热心。在至冬同事冷漠的人际交往中,你,是个例外。 窝在吊床内,虽然仍在左右摇晃,但或许是心理作用确实比直接站在地板上舒服多了。 所谓双脚离地,智商占领高地。 在船舱内浑噩度日,只听得到雷声骤起风雨呼啸,不知又过了多久,风雨渐歇。 船队抵达稻妻,停靠离岛。 罗莎琳目标明确,一下船就前往暂管离岛的勘定奉行处,与我分道扬镳。 我也终于得了空闲能离开船舱去呼吸新鲜一下空气,这浓郁的雷元素气息,真令人怀念。 然后就在上岛的第一道关卡被狠狠地卡住。登岛手续,我有这个东西……吗? 按理来说,我和罗莎琳一同前往稻妻,走的应该是外交手续,但目前,她带人先行一步 ,只留下我和雷萤术士。 如果我说我是罗莎琳的下属,能不能放我过去……? 解决困难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剑走偏锋。 我选择避而不答,将问题交给我此行唯一的下属——有下属在场哪让领导干活的。 我沉默等待,不出我所料,像是变戏法般,雷萤术士拿出两份登岛手续递给港口的工作人员查验。 我就知道罗莎琳平白无故给我带上的人不能只是作为普通的跟班。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前往远国监司正式办理驻留手续。 听上去麻烦,实际上也很麻烦,来稻妻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多手续的,我都是愚人众了来稻妻难道不是下了船就可以随意溜达吗。 但俗话说得好呀,有钱能使鬼推磨。看着排队前一个办理驻留手续的仅仅只是一个手续,就需要一百万摩拉,我不敢说话。 一百万摩拉可以让我来给你推磨。 哦不对,不好意思刚刚忘了现在一百万摩拉还没有我一个月的工资多,第一次当执行官不太熟练你让让我,让我们重来。 // 一百万摩拉,对于以前的我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虽说对现在的我来说只是洒洒水,但我已经习惯了清苦的生活,让我掏钱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对不起,总之这个钱即便是重来我也不是很想掏。 毕竟我都当愚人众了。 队伍很快排到了我,或许是认出了我身侧的雷萤术士身份,也因为遇到了愚人众这单肯定没钱能赚。商人是商人,愚人众是愚人众。商人所代表的仅有个人,而愚人众代表的更多是其身后的至冬。说不出我和雷萤术士究竟是谁在持势凌人,但总归还是至冬女皇的面子最大啦。 总之,工作人员看向我的目光虽有些晦气,却也不敢轻易搭话。 局面一度陷入僵持。 打破着僵局的是一道苍老的声音,似乎是掐着时间到场,年老但是精气神硬朗的一位大爷。 他笑眯眯道:“这位便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女士大人派来的贵客吧。真是年纪轻轻一表人才。” 夸奖的话我已经听腻了,他虽语气和善,但是我讨厌内里蕴藏着的,更深处的东西,欲望。可人都有欲望,或大或小,或多或少。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是来解围的。我姑且忍耐一下。 天降救星,拯救了我也拯救了远国监司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明显松了口气,她恭敬道:“勘定奉行大人。”随后退在一边为其他人办理驻留手续。可能是这边气氛过于严肃,导致前来排队的人也没多少,倒也算清闲。 可这清闲摆在她顶头上司眼前就更奇怪了。不错,来人正是应和罗莎琳会面的勘定奉行,离岛的土皇帝柊家主。 对此,我的回应是:“多谢夸奖。” 不温不火,三分热度、三分冷淡、三分礼貌,再加上一分的桀骜不驯,堪称十分完美。 或许我真的是个天才也说不准。 【女士】。 愚人众执行官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代号,而女士代号的拥有者便是罗莎琳,这点并不难猜。 以女士的贵客身份将我与愚人众做出切割,不知道是谁的主意。为了隐瞒我执行官的身份吗? 也对,邪眼工厂的存在的确见不得人。而两位愚人众执行官同时登陆稻妻也会引起部分人的重视,总之都可以归类为外交问题上。 虽然我感觉这类东西一般都是想瞒的瞒不住,不想瞒的早知道。 转生稻妻 “那么贵客先生,不介意我们换个地方再聊吧。” 我欣然同意:“好。” 奉行与愚人众之间的密谋不太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讲。作为愚人众,我们已经足够高调了,所以现在还是让我稍微拉低一下高调的底线吧。 勘定奉行保持微笑,随后带我左拐右拐,进了一处庭院。余光扫过,我注意到庭院门口处的门牌,写着一个柊字。 道理我都懂,但是随便就带陌生人回家是不是也有点不太好。 站在庭院走廊上的勘定奉行依旧笑眯眯的,像是个老狐狸,他说:“女士大人托我为您办理离岛出入手续。” ? 我瞳孔地震。 原来就连你也是背负着使命而来。 不只是离岛的驻留手续,连同出入手续也一起办了,这么好心?我不信。 此次合作大概率只是稻妻奉行私下与女士之间的合作,各取所需罢了,没必要如此客气才对吧? 如果这是罗莎琳的人送来的消息,我或许还不会有所顾忌,可这是稻妻三奉行之一,混迹职场多年的老油条。派人递交一下的东西,为何要亲自来送? 在众人目光下,高调出现,又低调离开。如此闹剧一般,此刻众人眼中必然已经留下痕迹,只等有心人前来打探。 “那么,手续呢?” 我仔细观察勘定奉行的表情,尝试在其中找出端倪。在他眼中我看到了我,我的倒影,是我又不只是我。 我们都是一场戏剧的主人公,没有真正的主角,也没有真正的观众,戏幕落下,能够评价这次演出的只剩自己。 猎人已经洒下了诱饵,正等猎物上钩。我提出的问题正合他心意,他也许也在等待着我提出这一问题。 于是勘定奉行努力睁大他的眼睛,摸了把不存在胡子的下巴,一脸严肃。 “稻妻目前的政策我想您应该也是有所耳闻,锁国令一下,稻妻大多事业陷入瘫痪,而其中受到打击最大的便是我们离岛。女士提出的要求也实在是突然,来不及准备……” 好一个以退为进,我暗自感叹,一看就知道是PPT高手。 “所以……” 勘定奉行刻意拉长语调—— 像是被罗莎琳的脾气平等的针对,心生不爽又苦于无法与合作对象表现不合,正巧我在稻妻,于是当机立断决定到我这里找回场子。 “就劳烦贵客先生先在离岛多停留几天,等出入手续下来了,我立刻叫人给你送去。” “您看这样如何?”勘定奉行语气和蔼,仿佛只是寻常老人在与你说些家常话,但言语间带了些上位者特有的不容置疑,“药师大人。” “那么,我可以将您的行为视为对于我本人的软禁吗。”倒吸一口凉气,我也不甘示弱。 与其弯弯绕绕不如一个直球来的让人措手不及。 真诚永远是最好的必杀技。 执行官与三奉行之间的地位相差不多,最大的差距便是实力。尽管我也不知道我的实力在哪里,但都认为我有,那我就有吧。 目前给勘定奉行以强势的态度将我扣留在离岛的底气显然便是来自那位于天守阁、在稻妻外海降下雷暴、掌管着整个稻妻的武神。 ——雷电将军。 强龙不压地头蛇。以前没机会见识,现在总算理解了这句话的意义。 想是这样想的,可要如何做就是另一回事了,该打的嘴仗还是要打。 可别把我看扁了啊! “不不不,您怎么会这样想,只不过是稍微占用一下您几天时间而已。” 老狐狸。 我不为所动,坚持使用真诚这一大杀器和勘定奉行极限拉扯。几轮交锋,双方都不打算退步。拿出我在菜市场杀价得来的经验,我先一步退出战局。再多拉扯一轮就会爆炸。 “最好确实是这样。柊先生。” 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作为此次谈话的收尾。 目前双方仍处于合作阶段,即便合作与我无关,也不由我主导,可无论是我还是罗莎琳,代表着愚人众,也是至冬女皇。 暂且将心思压下不动,相视一笑过后,两个人看似和睦的散场离去。 罗莎琳先行一步一定知道离岛的局面会变成这副模样。将我留下来当人质,或许是在罗莎琳的默认下,勘定奉行擅自做出的决定。 真相信我啊,也许这就是至冬职场对同事独有的信任吧。 暖暖的,很贴心。 // 吩咐雷萤术士直接在离岛坐船先一步前往踏鞴砂的邪眼工厂,我留在离岛,前往愚人众驻离岛的临时住所。 行走在路上,我总觉得勘定奉行会在背后偷偷骂我,当面与背后,谁又能说的清。不过我也不介意,因为我也会偷偷骂回去,刚刚好扯平。 还是那句话,我命硬。 执行官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代号,我是知道这一点的。 在至冬的会议未能认出在列的诸位同事都属于执行官,也是因为他们彼此之间的称呼。比起执行官的代号更接近于姓名,失了冰冷,更添亲昵。不知由谁提出的建议,最终所呈现出的结果,便是如目前喊着亲近称呼,却针锋相对阴阳怪气的至冬职场。也是一种关系好。 可我始终没想到的是,我的代号会是药师。 【药师】。 提及这个名字,我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应该知道这个名字的,不过不是在至冬,也不该属于执行官。 恍惚中,越过自身,我的视线链接到了更遥远的,来自天外的一片星空。一道身影在星海中愈来愈近,祂周身光华流转,炫彩夺目。 那宛如母亲般慈祥的面容,身影直通天地,我看见半遮半掩间祂眼眸低垂,又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祂缓缓抬眼,向我看来。 金发如同树枝的脉络像远处延伸,满是神性的眼眸中慈爱似乎是要溢出来,如梦幻泡影,应作如是观。 树木、生命,慈爱的母亲。 令诸有情,所求皆得。 这便是, ——丰饶星神【药师】。 被那目光凝视,我张口无言,身体以及灵魂,无一不被其所吸引,缓缓说出了无声的,“母亲”。 祂能听见的。 祂听见了。 于是祂给出了回应。 生命的气息在我指尖流淌,温暖的向内里蔓延,温和地流入我的全身。 那股力量,来自丰饶。 力量恢复了,不多,但是够用。 坏了,让我搞到真的了。 来不及感叹,我转念一想, ——不对,我竟然成了丰饶余孽。 ………… …… 什么叫丰饶余孽,我分明是高贵的药王秘传! 转生稻妻 方才一幕的发生并非在现在,而是在过去。在过去的某一刻,“我”引来了丰饶【药师】的注视,并获得了属于丰饶的力量。 但获得力量的,是我,却又不是我。所以才会在我得知丰饶【药师】真名时,与过去的“我”的记忆产生共鸣,我获得了、不,应该说是我回想起了这份力量的所在。 该怎么说?请帮帮我,另一个我? 总归两个“我”都是我,这份力量我拿的完全不觉得心虚。 丰饶的力量在提瓦特似乎可以和草系贴一下,草系的丰饶配合雷系的邪眼,区区不才,正是新一代的激化大C。 //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留下一扇窗。 回到驻地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关上房门我静等太阳彻底落下。直到最后一缕日光的消散,夜晚正式降临,我打开窗户潇洒的一跃而出,最后狼狈落地。 过程稍有曲折,但这、正是我的逃跑路线! 本就是非法扣留,我只欺负他们人失踪了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寻找。更何况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失踪,也是他们办事不力,里外丑事一件,我赌他们拉不下这张脸。 无论是驻留手续还是出入手续都一样,如果觉得仅凭借这些就能使我乖乖受制于人那他们可想的太美了吧?你什么时候见过愚人众有认真按照他国规章制度办事的,笑死。 小心翼翼摘下被刮在树枝上的衣袖,拍下头上沾的枫叶。 想让我留在这里?还早了五百年呢!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也多亏稻妻建筑普遍为一层,但凡多建一层我都会犹豫不决。 不似风系神之眼拥有者的灵动,雷系或者丰饶的加成在其他方面上。想绕过离岛前往稻妻主城的关卡,只能爬山。 叹了口气,小心翼翼避过巡逻的士兵,在大路与小路中选择了山路。区区小山一座,可笑可笑。 挥手驱赶围绕在身边的蚊虫,意外的出现总是令人猝不及防。正当我得意即将离开离岛之时,突然脚下一滑,顺着山路一路滚下至山下的滩涂。做人果真不能太过嚣张! 但也算因祸得福,节省了赶路时间,对吧。 借着海水简单擦了下手脸,身上一些被树枝刮出的伤口正在丰饶的作用下飞速愈合,怪痒的。 海面上月光明亮,我总算看清了自己的样貌。金发暗淡、面色看着像是长年与疾病为伴,也难怪会被看轻。不敢招惹罗莎琳,却妄想来困住我。不似璃月前生的康健,眼前所见的确是稻妻踏鞴沙出生时常年被魔神残渣侵蚀的模样。 我讨厌变数,所以是什么导致“我”那时起一直活到了现在?我无法细想。 见休息差不多,我再度向稻妻城方向走去。 夜晚星光闪烁,圆月高悬,远处的灯火依附着山林连成一片。耳畔能听见远处的蝉鸣与身后的海浪冲刷,这便是稻妻,我未曾亲自见过,却无数次在梦中遥望的、故乡。 离开海岸,正式进入鸣神岛。绯樱顺着流水向下,远处我看见了小型的狐狸神龛。稻妻关于狐狸的神像不在少数,追其根源的话,大抵是因为鸣神大社的前任主人——狐斋宫吧。狐狸是神明的使者,狐斋宫是雷神的友人,稻妻人民既信仰雷神,又供奉狐狸。 临近神龛,我虔诚地一拜,起身便看见紧贴在我面前的狐狸面具。慈怀药王在上,我见到真的狐仙显灵了。 脚步不免慌乱向后退,退到一定距离才意识到,面前的是一位头戴狐狸面具的巫女。 慈怀药王在上,通过对生命的感知,我清楚的能意识到面前的狐面巫女并非人类、也并非活着的生命的这一事实。 只是寄宿在地脉之中、某人遗留下的一份思念罢了。 四目相对,我透过那双清澈的眼眸看见了藏在其深处的污泥。黑色的泥沼向上吞噬古木的根,洁白的巫女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幕,却无能为力。 也没人告诉我走夜路真的会撞鬼啊啊啊啊! “你是……?”我不禁询问出声。仅仅只是一份思念,却熟悉又陌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我后退,狐面的巫女歪了下头,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她身上充满的疑惑。 “地脉的孩子,你为何会在这里。”随后她又像是想来了什么一样,自问自答道,“地脉出了异动,你在这里倒也正常。” 狐面,又是巫女。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我笃定道:“狐斋宫。” 一时之间,两人对话各说各的,不能说殊途同归,只能说毫不相干。 我曾在梦中无数次倾听狐斋宫念诵咒词,对这道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但我也清楚的明白,早在坎瑞亚战争之时,如昙花一现,洁白的巫女被深渊的黑泥所吞噬,永远失去了光亮。 那么,眼前的狐面巫女身份也很好猜了。 “你是狐斋宫的思念吗?” 坚持至今,仍然深爱着这片土地。稻妻最初的巫女——狐斋宫。 狐面的巫女点头又摇头。 “我不认为我能被称为是那位伟大的人物,您称呼我为花散里即可。” 花散里称呼我为地脉的孩子,所言非虚。 我的意识自地脉中诞生,可目前早已脱离地脉多年。一般来说,我是无法再查看地脉动向的。当然,这也只是常规情况。 在稻妻,我的出生地,主场作战我总该是有阵地加成的。仗着我在这片土地中的地脉中脱出,顺着地脉的漏洞,我勉强能窥探一部分地脉记忆。 这也是我一定要来稻妻的理由。 我要通过地脉,从我的起源开始梳理,寻根溯源,找到导致我与“我”不同的节点所在。 可现在有现成的能够查看地脉情况的人,我当然要多问一些。 同属于地脉,算起来我和花散里还是兄妹。 我充分将尊重他人意愿展现的淋漓尽致。 “花散里,”我喊出她现在所用的名字,“你所说的地脉异动是指……?” “有人篡改了地脉的记忆。”花散里回答到。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下真的汗流浃背了。 是我半夜睡着了都得起来骂一句“不是他有病吧”的程度。 “不是,他有病吧!” 花散里配合地点头。 转生稻妻 在夸他有能力和吐槽他太闲了中,我选择骂他有病。 显然,花散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二人在此刻达成共识。 地脉异动。只要是地脉的动向不正常,都能算是地脉异动。坎瑞亚战争深渊侵蚀地脉,算地脉异动;因地脉的被侵蚀,花散里的诞生,也是一种地脉异动。地脉异动,一种涵盖量十分广阔的词汇。 当然,以上的例子只是小范围的异动,一旦涉及地脉记忆,便是整个地脉都被涉及其中。 “他图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谈,一定要篡改所有的记忆吗? 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人不如他闲,比他闲的人没能力做到这件事。 怪哉! “那么,你能感觉到你的‘记忆’有什么变化吗?” 花散里摇了摇头没有回话,不过,“因为诞生于地脉的缘故,我‘看’到了一些事情。在未来,我的愿望实现了。” 如果她是源自狐斋宫的思念,那么她的愿望…… “恭喜。”我祝福道,随后转移话题,“我想要前往地脉的漏洞、就是地脉被侵蚀的地方。你有什么推荐吗?” 听起来好像只是随口询问天气如何。 花散里难得沉默,她点头:“有的哦。” 啊?真的有啊!我大惊失色,本来就随口问问,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于是我小心翼翼开口:“不会有危险吧。” 有危险的话我这个半吊子不一定能打得过。 “不会。”花散里说道,语气中充满笃定,“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并不是真正的时间,而是处于地脉记忆与时间的重叠状态。” “在‘正确的时间’危险已经被清除,是不存在的事物,现在留下的只是一些残留的‘记忆’。”花散里思考解释到,“你去看过就能够明白。变成现在这样算来也和那位造成本次地脉异动的人少不了关系。” 那份记忆过于漫长,由过去蔓延至未来,历经数年形成的一条纽带。未经梳理、贸然篡改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留下不可解的结。这便是因果。 好像有些听懂了,又没有。我似懂非懂胡乱的点头。 “那么,你所说的位置是……?” 花散里转身,隔着面具,她向远方看去。 “影向山山脚,神樱根部所在。” 顺着她的视线,我看见层峦递叠,高耸入云。在其上隔着云雾仍明亮的蓝色光,犹如启明星。 ——鸣神大社所在。 太好了只需要去树根的位置,不用爬那么高的山! 知晓目的地后,似乎一切都好解释了。告别……哦,没有告别。 总之我目前和花散里一同出发,前往神樱根部。 据其本人所说是神樱根部入口处设有封印,解开封印需要特殊的咒语,而我不会。 好吧。 一路走的十分艰难,充满了花散里对我□□凡躯的各种看不上眼。走的慢以及四肢不算发达并不是我的问题,如果可以我也想学花散里一样借地脉瞬移,但也十分感谢在这一路上花散里对我提供的各种帮助。 包括且不仅限于找了堇瓜和绕过丘丘人营地等各种魔物、野伏众,避开不必要且我不擅长的战斗,赶在天亮前抵达了目的地。括号存疑括回来。 目前所处的位置确实是影向山的山脚没错,但是! 倒也不是我不信任花散里,只是、只是眼前这个地方确实不像是人能走的路。 等待着花散里念诵咒语,我指着面前雷元素过充沛的水潭轻轻询问:“真的是这里吗?!” 难不成这里暗藏玄机,还是说是在附近有其他的小路? 无视了我眼中的求救,花散里戴着面具的脸充满了冷漠无情。 “是的,所以请你从这里跳进去。” 一路下来,花散里对我的称呼由“您”,变作了“你”。话语之中仅剩的敬语是其最后的礼貌,有,但是不多。 “啊?”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或许是我眼里过于愚蠢的清澈,令花散里不得不再次解释。 “内心想着面前的一切都是假象,随后跳下去。你会明白的。” “你的灵魂诞生于地脉,此处是接近地脉的地方。通过地脉与灵魂的共鸣,你会直达地脉深处的根源。” 话说到这份上,我再不跳就不合适了,大不了再转生一次,怕什么。 水潭中雷光涌动,我鼓起勇气心一横眼一闭,咬紧牙关。 只是一跃而下。 // 闭上眼,并非是如我想的那般沉溺于水中,也没有被雷击中的触感,而是空洞的虚无。 什么也无法触碰的情况实在令人感到恐惧,我偷偷睁开眼,浅金色的脉络交错在脚下蔓延开来,散着微弱的光。在黑暗中,只剩这片金色。这里便是地脉的深处。 心脏在急促地跳动,有什么在呼唤着我。 我要去、我要向前去。 顺着眼前这脉络,向前、再向前。那如此温暖的光亮。 刚想着抬脚向前走去,却发现我无法控制我的身体。眼前的金色似乎在重叠,形成一层包裹着一层的状态,最外围的一层已经模糊,虚虚笼罩在外。 金色的地脉一路延伸,从前至后,从过去蔓延向未来,在这片大路上所发生的一起都会被地脉铭记在案。 地脉的记忆被篡改了,过去真实的记忆正在点点消去,最后留下新生的枝干。 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恍惚中我看到“我”一个人流浪在外,空洞的眼神无光,我、“我”是…… ——我是谁。 ——我又来自哪里。 过去正逐渐被改写。 但已经定下的事实不会改变,比如说,“我”的出生。 我因某人的愿望而诞生于世。 而现在,“我”失去了这份“愿望”。 我失去了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那么,“我”是谁? 怀揣着疑问,我再度向远方看去。 借着地脉的光亮,我寻找过去的“我”的身影。 年幼的孩子开始他独自一人的流浪,路上或许会遇到好心人的救济,也会遇到恶人的暴行。躲避、流窜、随后身染重疾。 他跌倒在地,口不能言,目光紧紧盯着远方。 越过四百年的时光,我与“我”四目相对。 那份悲伤便来源于此。 正当我想接着再看下去时,一道声响贯穿脑海,震的我脑子发晕。 我猛地清醒过来,这是花散里的声音。 她在说, “回神!” 转生稻妻 好巧啊你也来这里啦,花散里。 没等我将这句话说出口,下一秒黑暗褪去,眼前恢复明亮。方才一幕如梦幻泡影,顿时烟消云散。 是地脉记忆。 刚来就这么受欢迎直接被拉进地脉中,看来我的阵地加成等级比我想的要高。 大脑宕机随后重启,花散里正站在我身前。眼看着花散里伸出手掌似乎是看我久久仍未清醒过来,要给我一巴掌将我打醒。 我倒吸一口瘴气,大可不必。 意识回笼,我后退一步环顾四周。水潭之下别有洞天,内里镂空,最中心便是神樱的根部。但令人奇怪的是,根部结瘤,却只占了一半,我所呼进的瘴气便来源于此。根部的另一半则是另一副与之截然不同,整体生机盎然。 泾渭分明,俨然一副“冰火两重天”,生与死交织的模样。具有种我所不能理解的独特前卫艺术感。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类似这样怪异的景象还有许多。 见我意识清醒,花散里收回手掌,轻轻地“啧”了一声。 “地脉记忆的篡改在外界来看只是一瞬的事情,但对于生活在地脉中的我们来说,却是重复再经历一遍那些记忆的洗礼。” 一瞬可以很长,长至永恒,一瞬也可以很短,短至刹那。 “越接近地脉深处,其内的记忆就越发零碎。” “一旦被零碎的记忆同化失去自我,就再难回到地面了。”花散里加重语气,意味深长,像是在告诫,又或者只是普通的提醒。 “千万不能忘记你存在的理由。” 总之,这是划重点一定要记下来的。但是,嗯……该怎么委婉的告诉花散里,我现在这个样子的根本原因就是,那份理由在“现在”可能已经不存在了呢? 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在流浪时遇到了好心的、愿意照顾我的朋友。无名无姓的两人在深山中的宅邸躲避人群,抱团取暖。直到某一天,我再次睁眼时眼前所见并非稻妻的庭院,而是璃月的归离原。 那时我便知道,我又一次转生了。 所以,面对花散里的一片好心,我如此回答道:“即便忘记那份‘理由’也没关系。” “只是忘记,并不代表那份‘理由’并不存在。只要我还在这里,无论有多遥远,我都能再次找到那份‘理由’。” ——因为这是我存在的意义。 啊,这么说来,如果我没在那个时候遇到那位好心朋友的话,我原来会接受丰饶的力量将生命延续吗?嗯……倒也合理,本来应该出现的人却没有出现,也是一种变数。 而我刚刚好讨厌变数。 距离地脉完全覆盖还有段时间,再找找办法吧!即便失去记忆,也并不代表那人真的不存在。先努力将“我”的正轨掰回来吧! 物质不会凭空消失,它只是会转移,至于具体转移到了哪里,就是另一个问题了。但总之,有希望就是一件好事! 命运将我们推上这场没有观众的舞台,地脉记载着舞台上所有发生与未发生的事情,在预定的节点命运会带领我们登台。 于此,又一场被证实的演出拉开序幕。 我相信那份命运有着十足的牵引力,才会让我一次又一次的苏醒、转生。 在演出开始前,我还有充足的时间来休养生息。 ………… …… 随后,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篡改地脉记忆。 见我如此回答,花散里也没再多说什么。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只要……顺心即可。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花散里站在被污秽侵蚀的那半面土地上,对我进行一个驱逐,“既然你已经找到你想知道的内容了,那么还请尽快离开这里吧。” “我也要、去等待‘命定之人’的到来了。” 算是称得上点头之交,因目的不同而分别,但即便如此我们应该也是朋友才对。那么,在最后的最后,我如此询问花散里道,“在你既定的未来之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支撑花散里出现于此的理由是此地的污秽。雷樱树会吸收土地上的污秽,而这时便需要巫女来定期举行名为“神樱大祓”的仪式来清理污秽。 而在坎瑞亚战争后,神社的前宫司狐斋宫去世,其余大多数巫女也随之而去。至此神社传承断代,目前已有多年未曾举行过神樱大祓了。 花散里的愿望便是清理雷樱树这五百年内所累计的污秽。因污秽而诞生存在,在污秽被祓除后也会随之消去,这就是花散里。生于淤泥,如花开、如花散,仅存在于这片段的时间里。 “您明明知道答案的。” 花散里对我的称呼又换回了“您”,或许我还是有值得花散里尊敬的地方在。 花散里语气轻柔,她说, “我们现在所处的只是‘过去’,我早已在命定之人的帮助下实现了我的愿望。”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语气中带了丝笑意,听上去像是嘴角向上弯三个像素点的程度,不愧是巫女果真表情管理到位。 花散里补充道:“当然,诞生于提瓦特上的所有生命最后都会回归地脉。类似现在,我们会在地脉中结缘。” “虽然,我并不期待着那一天的发生。” 说的好听叫回归地脉,直白一点,就是死了。只是想找个朋友唠嗑,也不一定要死了才行吧? “我知道了。那你还是在在地脉里等着吧!”我还有挺多想要去做的事情的! 早晚我要,让今日的你对我爱搭不理,让明日的你高攀不起!哼哼! “再见!” 我气势汹汹的道了别,花散里没再说话只是抬起手臂轻轻地挥了挥,随后她的身影变得模糊,最后消失。 正如她悄悄的来,她悄悄的走。花散里是愿意为了热爱去奉献自己的人,她热爱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 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大概做不到她这样。我会想难得又一次新的重生,当然会尽力去让自己开心……再之后的事情,我就想不到了。 人生在世,想那么多干什么!走一步算一步吧! 向上抬头看距我不知有多高的洞口,我在想,花散里将我带了进来,但是她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嗯……好问题。 时间混乱的地脉。 我会在这其中生活,直到正确的时间到来。 对于我来说,这里就是我的“现在”。 所以现在我要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让我方便爬上去了。 还以为在山脚就不用爬了呢,笑死。 我爬,我爬爬爬! 转生稻妻 距离曙光只有一步之遥。 回忆过往,虽然在璃月爬了半个月的山但其中依靠的是大部分的体力和小部分的技巧。 可看看现在呢?没有体力依靠的全是感情与技巧。 我敢说,爬这一趟下来,山里灵活的狗都不一定有我灵活。 向着外界的自由与阳光,我爬出最后一步、爬出精彩、爬出自我、奋力一搏。 只此一步,天旋地转。水没过了我的全身。 小小水潭,竟还有两幅面孔—— 等等、我不会游泳啊!在已经被水淹没的情况下,张嘴呼救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实,于是、我只能凭借意念来求救了! 在线等一位有缘人救我于水淹之难中,救人如救火,速来,急急急!!! 意识消散前隐约听到附近有人大声吵闹的声音,在那一刻,我心里所想的却是—— 这水,有电……! // “老大!那边水里好像有人!” “啊?不是吧在这个地方?算了,我们先过去看看!” ——谁? 溺于水中,却没有窒息的感觉。温暖的力量将我怀抱,在随波逐流中轻轻摇晃。 闭上眼,眼前却不似我所想昏暗一片,而是有着一丝微微的光亮。那道光亮紧紧地吸引着我,令我忘记了其他。 一阵杂乱的吵闹声中,那道光亮愈来愈亮—— “喂——!你没事吧!” ——是谁? “阿忍怎么办啊,这个人救上来之后一直叫不醒!” “老大你起开,让我看一下。嗯……身体有些虚弱但不是什么大问题,没有呛水,眼底有青黑……可能只是睡着了。” “直接等他睡醒就好。”. “这样啊,没出事就好!” 在喊谁吗?我不知道,我不在意。 我记得绯色的枫叶落满庭院,有人摘回来了新鲜的堇瓜。堇瓜烤火,一道普通的、温暖的食物。 眼前的光亮就如那火焰一般,我盯着那火焰出神,随后眼前落入了漆黑。那人用微凉的手掌捂住了我的双眼,轻轻揉了揉。 他说,人类的孩子长时间盯着火焰会伤到眼睛。 烤熟的堇瓜被递到了我的手上,而那个人……我很少见过他进食。但人不吃饭怎么可以呢?于是,我将烤熟的堇瓜递给他。 我动了动鼻子,好像真的闻到了烤堇瓜的香气。 在香气的引诱下,我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熟悉的天空。 夜晚,星空璀璨。耳边有熟悉的水流声。 好极了,我被人从水里救了起来,并且一睡就又到了晚上。我是枫丹新任水神的兄弟,我是睡神。 救我的人在附近搭了营地,看起来在野营?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来影向山搭营,但是尊重。我刚刚所闻到的烤堇瓜的香气并非幻想,而是切切实实的,那股香气从他们营地内传出。 香味刚刚好,多烤一分钟就是在浪费食物。想到这里,我手撑着草席坐起身来。薄薄的一层毯子从我身上滑落,夜晚的冷风一吹,你别说还真有点冷。再低头一看,我说呢,原来是外衣被扒了只剩下一层里衣还在。这时恰巧有人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动静,向我看来,察觉到视线,我也回望过去。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顺便我也看清了他们一行人的样貌。一行四人一女三男,一高一瘦一胖一矮,虽然我也没资格说其他人矮。除此之外还有我那挂在火堆旁和堇瓜一起烤,目前正迎着风微微摆动的外衣。 “嗯……晚上好?”尴尬油然而生。 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等到这个点才起来的话,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高个子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他转过身来向我打招呼,他嗓门很大:“哟,兄弟你睡醒啦!你这一觉可睡的真够久的。饿了吧,我们刚刚烤好了堇瓜,别看堇瓜颜色有些奇怪,但我跟你说堇瓜烤起来味道可是一绝。” 说着男人就取了两串烤堇瓜,自己一串,另一串准备给我送过来。周围其他人一脸无奈但也对男人日常的行为表示习以为常。 待男人走过来,我接过他手里的堇瓜,目光从他头顶扫过,道了声谢谢。 那浑然天成的一对红色的角,稻妻特有的种族,鬼族。我也是在故事中听到有这类种族,据说是有赤鬼和青鬼两种,凭颜色辨别。没想到在现在还能再见到鬼族,不愧是雷神所在的鸣神岛,果真不是我们那小地方能比的。 “我叫荒泷一斗,除此之外,你也可以叫我荒泷天下第一斗、荒泷天下斗虫一斗……”在鬼族男人漫长的自我介绍开始前,一声重重的、刻意的咳声打断了这段自我介绍,我也随之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你们是一起的,但是这种情况真的是太感谢了。 “老大,讲重点。”发出咳声打断鬼、荒泷一斗的是他们一行人中唯一的女性。 明明是以荒泷一斗为主导,称他为老大的人,但在女性开口后包括他们的“老大”荒泷一斗,三个人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停了几秒。 老大是鬼族荒泷一斗,但真正的核心却是她吗?我不明觉厉,偷偷打量那位女性。她脸上覆有面铠,穿着有忍者的感觉,好帅。 看着荒泷一斗脸色变来变去,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我决定大发慈悲,啃几口烤堇瓜给他一点组织语言的时间。说话如果要删除一些废话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哦哦,这个堇瓜烤的刚刚好,我的鼻子果然不会有错,这个温度,还有熟的程度,都刚刚好,堪称完美! 因为是烤的食物,所以刚入口时外皮有些烫,但在适应之后后便不觉得有什么了,外表的堇瓜皮有些焦却不影响整体味道,同里面的点点甜味的软糯配合起来有着独特的碰撞味蕾的感觉。当然,还是我曾经吃过的那几次更好吃啦! 在我解决掉半个堇瓜时,荒泷一斗总算想好了自己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发言。 只见荒泷一斗拢了下他额头两侧的白色刘海,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看起来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好吧!兄弟其实不瞒你说,其实我们只是有些好奇你一个外国人,为啥会在影向山,还在那偏门的水潭溺了水啊?” 面对荒泷一斗的提问我眨了眨眼睛。 有没有可能我是稻妻人? 啊不是,有没有可能其实你们一群人来影向山还带了装备,比我一个人来这里要可疑的多? 转生稻妻 所以现在是需要我编一下自己的身份吗?也好。 我咽下嘴里的堇瓜,抬手擦了擦嘴角上的残渣。看似短暂的举动实际上是为了吸引他人注意,为我接下来编造假话来拖延时间。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我想了一千三百种借口又亲自否决了三千一百种——好奇怪怎么是负数! 可恶!一定是溺水干的,看来在我脑子里进的水还没彻底倒干净! 但没关系,我还有永远存在的pnD,德无恩钝,钝角! 轻轻将手放下,现在轮到了我的回合,抽卡! ——首先,便是质疑! “外国人?我看起来很像是外国人吗?” 委婉中写着一丝无辜,总之不管怎样一定要让对方升起一点愧疚感来,这样才能抓住对话的主导权! ——其次,便是拉近关系! “第一次被这么说还真是有些新奇。我是稻妻人,出生在神无冢那里比较偏的地方。不过从小就跟随家里人离开去往其他的国家了,近些天才找到机会回来稻妻,你们会觉得我是外国人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吧。” 先入为主误认为你是外乡人于是心生警惕,但实际上你却是和他们来自同一家乡,所谓他乡逢旧友不外如是。 那么只要再找上一些共同语言,便能轻易的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虽然我是孤儿没有跟随家里人离开这一说,但我自己一个人就是一个家,称呼自己为家里人又有何不可? 有谁能够拒绝一位游子对于故乡的思念呢?我赌他们不能。 ——最后的最后,则是重中之重! “想着以前从未有机会来过鸣神岛,我此次是打算先去拜访影向山的鸣神大社的。可谁知在野外路过神龛时,竟遇到了狐仙显灵,狐仙说她听到了我的愿望,决定帮我一程。于是我唰的一下子就进了水潭里。” “再之后的事情你们也都能知道,我就不再多加叙述了。”我如此总结道。 将故事的真相断章取义并稍加修饰。我相信,真诚永远是最好的必杀技! 不管那位忍者小姐怎么想,另外的三个人好像对此深信不疑。荒泷一斗甚至还联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很难看。 不错。对于此次的战绩我表示十分满意,本就是无本的买卖,忽悠一个都算我是赚到! “狐仙显灵?!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存……在?”连手中的烤堇瓜也顾不到,荒泷一斗显得有些震惊。随后他话语不自然的停顿,猛地一下子跳起来大喊着说:“不会是那个狐狸女人吧!她上次也是这么忽悠我的!” 我悄悄竖起耳朵,没想到现在还真的有这样的人来背花散里的黑锅。稻妻妖鬼众多,相传曾有百鬼夜行的盛景,虽自五百年前各族人员锐减,但就目前还能在稻妻野外见到活的鬼族,狐族尚且还存留一支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大事。 “应该不会是八重宫司。”听到荒泷一斗的话后,忍者小姐稍作思考,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八重宫司虽然喜欢捉弄人,但不至于做出将人丢到水中的行为。” 于是,作为队伍中的头脑担当,她向她的“老大”下达了指令:“老大,叫阿丑出来看看。” 默不作声吃下剩下的一半烤堇瓜,对话已然进行到我听不明白的地方。我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队内语音。 只见荒泷一斗疑惑的“啊”了声后,便大步横跨,站稳后手掌顺势向前一推。对忍者小姐的话虽有疑惑,却仍会不问缘由地去执行。 造型摆的还蛮气派的,我在心里如此点评,就是看起来不像是在叫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尽管在“人”这个字上存疑,我清楚地听到一声“哞——”。 牛叫?牛? 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岩元素的力量聚集一处好似打开了一扇门。一只高度仅有成人小腿处的“牛”就这样被“叫”了出来。 那牛身上色彩独具岩元素特色,充满着富贵的气息。看上去很适合摆在什么地方当作吉祥物。 没想到荒泷一斗看着四肢发达的,竟然是个召唤师? 富贵牛牛刚被叫出来眼睛里还写着迷茫二字,它高高兴兴地去和荒泷一斗以及其他人打招呼。 见我一直盯着富贵牛牛阿丑,荒泷一斗咳了一声,忍不住出来解释:“你别看阿丑这个样子,它可是我们荒泷派不可缺少的一员!” “哦对了,还没跟你介绍过我们荒泷派呢。”似乎恍然大悟,荒泷一斗语气隐隐透露出骄傲来,他指着其他人逐一介绍,首先便是那位忍者小姐。 “这位是荒泷派的二把手,超级靠谱的阿忍!” 忍者小姐阿忍向我看来,她点了点头:“我叫久岐忍。” “那边的那两位都是我的小弟,阿晃,还有元太。”一胖是阿晃,一瘦是元太。 见提到自己的名字,那边仍在烤堇瓜的两人也抬起头向这边挥了挥手示在打招呼。 在场的人都介绍完毕,荒泷一斗挠了挠头,他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叫阿守,也是我的小弟之一。不过现在他不在这里。” 至于剩下的那个阿守去了哪里,荒泷一斗没提,我也没问。 从一开始的只派出老大过来试探再到目前的自我介绍。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至少比起一开始进步了一点,对吧? “所以,叫阿丑是……?”我抬头看向久岐忍的方向,询问。 荒泷一斗有一种神奇的魅力,那种让人视线不自觉的看向他,轻而易举能够夺走人群的注意力并将欢乐带来。可惜了就是人有点头脑简单的样子,我暗自惋惜。 “阿丑拥有驱鬼之能,对于邪祟之物也能感知一二。我猜测你所遇到的比起狐仙显灵,更像是有邪物作祟,所以才想着让阿丑来确认一番。” 我看眼荒泷一斗的鬼角,又看了眼拥有驱鬼之能的阿丑。 嗯…… 《震惊,我竟召唤了我族克星!》 ………… …… 不好意思跑远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那我也不好再说拒绝的话。 于是我静静等待着富贵牛牛的检查。 富贵牛牛迈着小步子,逐渐向我靠近,它上下打量着我。这是在闻……吗?我不禁有些好奇它能察觉到什么出来。 我看着富贵牛牛围着我小转了几圈,随后如临大敌一副警惕的模样护在久岐忍与荒泷一斗的身前。至于其他的两位小弟?他们两个距离我还有段距离,属于在比较安全的区域。 “哞~哞——!!!” 阿丑紧盯着我,其他的几人见阿丑如此态度也神色微变,有些紧张。 紧张的气氛中,也就只有荒泷一斗还能维持一下明面上的和平了。 那么问题来了。 翻译官何在?谁能来告诉我阿丑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转生稻妻 荒泷派四人一牛,其中阿丑如临大敌,其他三人神色紧张,只有荒泷一斗一鬼听得云里雾里,恍如梦中。 听着阿丑的叫声,荒泷一斗目光呆滞,缓缓长大了嘴巴:“那不是很危险嘛!” 我:?你听懂了? 因为什么?你和克星之间的惜惜相惜吗? “老大,阿丑说了什么?”久岐忍率先发问。不愧是爽快人,说话直来直去,绝不拖沓! 在场的所有人压低呼吸,静静等待荒泷一斗的回答。 “哦!阿丑说这位小兄弟身体内被秽气浸染,像是被邪祟附体。”荒泷一斗挠了挠头,“虽然说是邪祟附体,但是看起来感觉不像啊?阿丑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不过秽气入体感觉倒是挺危险的,这个要怎么才能祛除啊。” “哞——!哞~”荒泷一斗话音刚落下,阿丑就不满地叫了两声,看起来是在反驳又像是在解释。 因在场人除荒泷一斗外无人能听懂阿丑的话,所以都沉默着等待着这一牛一鬼的交流结束。 秽气浸染、邪祟附体。 我思索着荒泷一斗说出的话,听上去感觉说我金玉在外,败絮其中,总之不像是什么好话。 秽气、邪祟。这两个词汇并不难理解。 说不定是真的看出了什么来,比如我刚才在水潭下呼吸的那一口瘴气。又或者说是我所佩戴的邪眼……? 等等,邪眼被我挂在腰间的话,现在应该不再我身上。所以秽气和邪眼无关? 想到这里我都想去嘲笑一下我自己了,怎么可能无关。左右不过是胡思乱想,还是等待荒泷一斗的回答吧。 一阵沉默过后,荒泷一斗再次开口。 “被秽气浸染的人会逐渐迷失自己,最后被邪祟控制去伤害他人。而其又会不自觉的散发着秽气又污染其他的人。” “虽然和常人表现无异,但是我看到了,那副身躯中堆叠的秽气。” “阿丑是这么说的。”荒泷一斗的视线飘忽不定,却怎么也没敢落到我的身上,“……所以真的是这样吗?” 吃瓜看戏,看到最后,主角轮到我了。 这个问题我该怎么解释呢?嗯……我也不太清楚。但听阿丑的话,比起秽气,这种描述更像是指魔神残渣。 无论是哪一条时间线上的我都吃尽了魔神残渣的苦,所以在评价魔神残渣上我自认为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是的,被魔神残渣侵蚀过后的人就是这样的。浑身充满不确定性的危害,意识被吞没,生命力也在缺失,最终沦为发狂的野兽。 当然,只要我生命力流逝的足够快,那么发狂就追不上我。至于现在的话……没能感觉到魔神残渣存在的症状,阿丑也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那么它的确看到了,看到我身上的魔神残渣。 一直没有所展现会是被丰饶的力量压制住了吗?我不确定我再看看先。 “大概……?”我张口想要糊弄过去,还没等我将话说完,一声从远处传来的“老大”二字将我打断。 听起来是在喊荒泷一斗。 穿着深蓝色稻妻服饰的瘦高男子一路小跑而来,他无视了现场紧张的氛围,直直冲向荒泷一斗。 于是我刚当了没多久的主角,堂堂让位! “老大、”跑过来的男子气喘吁吁,他跟荒泷一斗打了招呼后立马转头看向久岐忍,“忍姐。你刚才给我的东西我已经交给鹿野院同心了。” 然后他像是才看见周围一样,环顾四周:“咦?你们怎么都这么严肃,甚至还把阿丑也叫出来了?!” 好问题。原本严肃的场合一下子就变得诙谐地令人想要当场笑出声来,但是要忍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称呼荒泷一斗为老大,与荒泷派内其他人的熟悉不似作假。估计这位应该就是荒泷一斗不在这里的第三位小弟,阿守了。 作为荒泷派的一员,能追随荒泷一斗感觉上来说也是和荒泷一斗差不多的存在。仅仅久岐忍一人就能拉高整个荒泷派的智商,可想而知整个组织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但这并不是在说荒泷派有什么不好。只是这样热闹、欢乐的氛围委实不需要太复杂的脑力来进行多余的算计。或许久岐忍也是因为享受这样的氛围才会选择来到荒泷派的?对其他人的事情无法做出多余的判断,因此我只能回答我不确定。 此时此刻小小的营地内,荒泷派四人一鬼一牛齐聚,只简简单单余了我一个外人,整个营地的空间略显拥挤。 也许我不该在这里,我暗自想到。可目前在众人包围中,我也无处可去。 这下真成两面包夹之势了。 有人满脸困惑,有人低头思考,只有我,面无表情脚趾扣地。想逃,却逃不掉。 无人发言,久岐忍拍板决定等天亮众人前往鸣神大社,请神社内的巫女来为我举行净化仪式。 正巧,我本来的目的地也是鸣神大社。 说出一个谎言,便会有无数种谎言来圆这一个谎。 这下子目的地不是鸣神大社也得是鸣神大社了。 总不能在这种本来就很可疑的时候说出,“不巧,我的目的地其实不是鸣神大社”这种话吧? 我只能顺从地点点头。 之前听荒泷一斗吐槽过的“狐狸女人”好像被久岐忍称为“八重宫司”。那大概就是狐斋宫的继任者了,不知道这次前往鸣神大社有没有机会能够见得到。 这样在以后有机会见到花散里时,也能找到话题,和她好好讲一下狐斋宫的继任者了。 熄灭了篝火,一夜无话。 天微微亮,新的一天在荒泷一斗充满精气的大笑中睁开双眼。 睡醒坐船、睡醒赶路、现在又轮到睡醒开始爬山。我的新生真是多姿多彩。 现在只能祈祷着接下来前往鸣神大社的山路比离开神樱树根所在空洞的路好爬一点。 换好衣服,摸了一下腰间的邪眼,满满的安心感。 在临行前,久岐忍再次向我确认。 “你的身体现在真的没有事情吗?” “当然。”我回答道。我命比较硬嘛。 见我如此笃定,即便疑惑,也不方便再继续追问。 一行人乌泱泱自影向山脚出发,前往鸣神大社。 途中流了汗,我抬手想要去擦,结果无意中扫到了指尖的一点墨迹。 ………… …… 这是什么时候沾上的。 转生稻妻 擦去指尖的墨迹,不再去思考这一问题,反正总归不会是我落水前沾上的。 一路上我充分向久岐忍证明了我的身体真的没有太大的问题,除了途中气喘吁吁不得不休息耽误了段时间,看总体表现还是要比荒泷派的三个小弟要强上许多。 紧赶慢赶,中途休息不知几气。沿着山路、断桥。成功赶在正午前抵达鸣神大社。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我说真的上山都已经很累了,下山得什么样子,我想都不敢想。 临近鸣神大社,朱红色的鸟居叠立,一道一道仿佛顺着这鸟居真的来到了神明的居所。 沿路向上看去,零星有几只乌鸦停留在鸟居上,被脚步声惊动遂振翅向远方飞去。 穿过鸟居后便能抵达神社本殿。走过最后一处拐角,浓烈的红色突兀的撞入我的眼帘。 久岐忍离开寻找巫女为我的净化仪式进行交涉,只留下我和荒泷一斗等五人沉默地在神社内等待。 或许是到了那位“狐狸女人”的地盘,荒泷一斗看起来不太精神。其他三个小弟也是如此,强忍着恐惧,提心吊胆的在四处寻找着某人的身影。找到了就自认倒霉,当然还是找不到的最好。 在跟随花散里近距离接触过地脉一次后,我的感知力好像增强了不少。 又或者根本原因在于这里是记忆中的乱流?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的眼前过去的幻影与现在共存。 落在房檐上的鸦天狗、坐在桥栏上的河童、在摇晃本坪铃轻轻拍手着的神社宫司。 “……畏畏神威,诚惶诚恐。” 声音针落可闻,只剩下铃声回荡,渐渐远去。 究竟要多么强烈的思念才能跨越时间呢? ………… …… “你还好吧?” 谁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将我从过去的记忆中唤醒。 我眨了下双眼,眼前的景象在一瞬间又变得正常起来。 忙碌的巫女、求签的民众,唯一不变的似乎只有那渐渐远去的铃响。 “我没事。”我挂上微笑,轻轻摇头,“只是没想到鸣神大社的景观如此美丽,让人一时移不开视线,不自觉看得有些出神。” 在面前巫女的身上,我闻到了至冬特有的、冰雪的气息。 我真是受够了这个遍地都是愚人众的世界。 听到我的回答神社巫女(愚人众ver.)赞同地点头,她看向神社的某一处。那里有一对年迈的老夫妇正摇晃本坪铃祈福。 “鸣神大社的风景确实很好,我也很喜欢这里。” 听起来极为正常的对话在我的耳朵立,怎么听都感觉不对劲。像是两个人跨服聊天,但对话内容还能够对应得上。 或许这就是我对于愚人众的偏见吧。这样不好,得改。 面前的巫女只是见我神情有异于是好心过来查看,什么都没看出来反倒是被我认出愚人众的身份。 她心事重重地来,见我无事后一身轻松回到了她的工作岗位,两边摆放着绘马架,看上去是专门负责抽签解签的工作。 现在心事重重的人轮到了我。在沉重的心情中我静静等待久岐忍的回归。 狐狸善于觉察人心,面前的愚人众能混成神社巫女或许是在神社宫司的默许下。 与长生种对比,人类在隐藏自己这方面做的略有些稚嫩。尽管其中也不乏天赋异禀者,但面前的巫女绝不会在此列。 所以,你是因为什么才会被八重宫司留下的呢?我在此呈保留意见。 智商不够就还是不去揣测他人意图了吧,猜对了还好,猜错了那多尴尬。 总之,绝对不能在这里暴露自己愚人众的身份。 一番小插曲过后,久岐忍总算是回来了,在她身后跟着一名长发巫女。 长发巫女走了过来,她开门见山直接说到:“需要净化仪式的是哪位?” 她目光扫过我周围一圈人,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稻城萤美小姐已经在殿后做好了净化仪式的布置,接下来请随我前去举行仪式。” 我点头称了声“好”,抬腿准备跟随长发巫女离开。 一旁的荒泷一斗见状,立刻叫住为我带路的巫女:“幸姐,我打听一下,就是那个狐狸……哦不是,请问八重宫司大人今天在神社吗?” 被荒泷一斗称呼为“幸”的巫女摇了摇头,她说:“八重宫司大人一早就离开了神社,前往稻妻城内了。” 得到了关于八重宫司的准确行踪,荒泷一斗与三位小弟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能放松下来了。 看着四人的态度,我满脸疑惑。 不是吧你们?狐斋宫的继任者到底是个什么性格,才能让你们提心吊胆成这个样子? 即便困惑,当着众巫女的面,我也不方便询问关于她们顶头上司的内部消息。 只能祈祷着净化仪式能够尽快结束,我好去找荒泷一斗打听关于八重宫司的事迹。 走上神社回廊,回廊的地板与地面有段距离,一脚踩上去清晰地能听见脚步声音。 一路无言,只得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漫步回廊只感觉心灵得到冲刷。 这辈子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是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巫女们准备齐全,手里举着御币,地上画着五芒星的阵法。 我站在阵法中央,面对神樱树。 神樱树被精心修剪成狐狸的模样,只看眼前树木的大小,完全看不出它的根会扎到如此之下的土地中。 在稻妻野外随处可见的雷樱枝条都源于这唯一的神樱树。 于多年前出现,永恒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在巫女们的诵读中,我缓缓闭上了双眼。 树木生根,枝木发芽。 生命的诞生是无人能以力阻止的过程。 如此蓬勃,向上。 这片土地永恒地充满生机。 因为深爱。 金色的光点汇聚成流,微弱的光像是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因为弱小,所以他们汇聚在一起。 无论间隔多远,心总是连结在一起的。 “……”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转生稻妻 就当作是一场梦,醒来还很感动。 直到净化仪式结束,我也没感觉身体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面对仪式主要举行者稻城萤美巫女的提问,我只会点头称是,除此以外一问三不知。 净化了吗?净化了。就是对我可能没什么效果。 那些已经在我体内扎根的魔神残渣,只是这种程度的净化仪式或许很难能够驱除。 当然以上也仅仅只是我的猜测,一切还请以实物为准。 我轻松的离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剩下以稻城萤美为首的一众巫女百思不得其解。 轻车熟路再次穿过神社回廊,我神清气爽。 听着鸟鸣闻着花香我一路走到神社门口的拐角,荒泷一斗等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净化仪式结束了,接下来呢?”我尽量表现地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占用了你们这么长的时间。所以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就当作是报答,我觉得我应该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稍微想了一下,我接着说道:“或者我可以请你们吃饭?稻妻比较有名的饭店我还不是很了解,到时候可能又要麻烦你们了。” 面对我的搭话,众人、哦除了久岐忍以外的众人。久岐忍戴着面铠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比平常更添了几分沉默。 其他人的表情只能用精彩来形容。像是各色都参杂了一点的调色板,五彩纷呈。 嗯?我有些困惑。 “怎么了吗?”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他们这个表情的理由,“你们为什么……这个表情。” 看起来挺一眼难尽的,那我尽量说得委婉些吧! 你们平常不是很爱笑的吗?怎么这个时候不笑了,是生性不爱笑吗? 但这也是不可能的,哪能有人只是过去一段时间就变了性子呢。对吧。 “不不不,兄弟你真的没什么事吗?”荒泷一斗挤眉弄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可我确实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眼里清澈的愚蠢直直映入荒泷一斗的眼帘。 见暗示不成,荒泷一斗开始更进一步的明示。他干脆地指了指自己的头部。 嘶—— 虽说还是没能懂得荒泷一斗的意思,但我也不算彻头彻尾的傻子。暗示到明示的地步,就算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荒泷一斗在问我的脑子有没有问题。 真是好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当然会清楚。 所以我回答道, “没有哦。我感觉现在感觉还蛮神清气爽的。” 好极了,现在他们的表情更奇怪了。 而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一个靠谱的久岐忍。 “既然净化仪式已经结束,那么我们就先离开吧。” 赶在神社巫女商量出结果前,我拉着荒泷派的四人一鬼快步下山。 一行人乌泱泱的上了山,最后又乌泱泱的下了山。下山路上比来时显得沉默了许多,但我好像也不太在意这些。 我在意林间的飞鸟,山间的赤狐。我的心要像天那样远,那样高。我要看到那样浩瀚壮阔的景象。 哦对了,我飘远的思绪被什么念头猛地拉了回来,我想起来了某些事情。 于是我转过头询问荒泷一斗,在那双赤红色的瞳孔中我看见了我。 我看见我笑容洋溢,那张嘴一张一合,我听见我说:“还没问过你们为什么会来到影向山呢。如果目的地不是鸣神大社的话,感觉就算本地人也很少会只是去影向山的感觉……” “啊,当然不是在怀疑的意思。只是好奇。”似乎是为了表现出更加可信的模样,我再次重复道,“我只是好奇。” 尽管荒泷一斗目前仍认为我的样子有些奇怪,但既然话题转移到了他熟悉的地方。 那么回答自然也是不无不可。 荒泷一斗很自然的回答我的问题,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当然是为了寻找鬼兜虫啦!你看啊,影向山这里靠近鸣神大社,肯定也能间接的受到神明的赐福。凭我抓虫的经验,这里肯定有能配得上本大爷荒泷天下第一斗、荒泷天下斗虫一斗名号的鬼兜虫!” 哦~我似懂非懂点点头。大脑不经思考给出的答案是最为真实的,那么这便是荒泷一斗来这里的真实理由。 “你们呢?也都是为了寻找鬼兜虫吗?” 我起踮脚,视线越过荒泷一斗,努力让后面的兄弟能感觉到我所询问的人是他们。 看起来是接收到了我的视线,于是他们开始回答、最后又演变成讨论起来。 “是吧?不过我对斗虫其实没什么兴趣来着。” “主要还是为了帮老大找虫吧。” “是啊是啊,我们一定要找到能配得上老大的鬼兜虫!” “对!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不能再输给那个小子了!” “老大你要加油啊!” 伴随着讨论的进行,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荒泷一斗在一声声老大中逐渐迷失了自我,恢复过往的精气神。 久岐忍没有回答我就当她默认好了。 即便同伴是愿意和小孩子斗气的存在,也仍然追随、陪伴……吗? 怎么办啊,我开始稍微有些羡慕起这样的感情来了。因为我没有吗? 是的,因为我没有。但是没关系,我似乎、很快就要有这样的感情了。 在心里默默期待着,我语气上扬,似乎比刚刚还要更高兴几分。 “那么需要我来帮忙吗?如果是寻找这片区域内最强壮的鬼兜虫的话,我应该有方法能做到。” 十分轻易的事情,只要寻找附近生命力最为旺盛的鬼兜虫就好。无论是借助丰饶的力量还是说地脉的力量,都很轻易的能够做成这件事。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荒泷一斗拒绝了我的帮助。 “并不是说不信任兄弟你的意思,我还是觉得,最适合本大爷的虫还是得本大爷亲自找出来才行!” 被拒绝了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觉得荒泷一斗就应该是这样的人。 “那好吧。”我没再强求,而是选择了后退一步,“既然如此的话,报答的事情就留到下次再说吧。” 不过我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做。 我伸手给荒泷一斗指了一个方向,思考荒泷一斗的脑回路,我模仿着说:“我的直觉告诉我,在那个方向你应该能找到你想要的。” 在那个方向,我能感觉到一只生命力非常旺盛的鬼兜虫。就是不知道荒泷一斗有没有足够的运气能遇到那只了。 得了我的建议,荒泷一斗有些兴奋地就想往那边走。走了两步察觉到不对劲,他回过头来:“兄弟,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了,我有点事情要赶回稻妻城。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浪费了有一段时间了。” 荒泷一斗没有怀疑我随口编造的谎话,他大笑着挥手同我道别:“那兄弟如果你之后在稻妻遇到麻烦了可以随时去花见坂报上我荒泷一斗的大名!” 我保持微笑,在荒泷派一行人的目送下逐渐远去。 见退到了荒郊野岭、似乎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我清了清嗓子。 “都说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谈,非要打扰人的兴致吗?” 哦,这么说好像不对。因为我其实并不能算作人类来着。 但是说都说了,那就暂时默认这样吧! 我并不讨厌活着的生命。那样鲜活的、充满生机的譬如荒泷派的诸位。 同时我也不会讨厌死去的生命。类如眼前,被我一句话引出来的、不知道是被谁派过来试探我的众人。 没想到我只是觉得气氛到位了,随便喊了句,竟然真的有人跳了出来…… 简单点了一下对面人的数量,哟,人还不算少。 真是大手笔呀。 不过这才符合“我”作为至冬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的排面。 难道不是吗? 转生稻妻 所以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呢? 作为一名法师选手,不让对手靠近自身早已变成本能。 可眼前的这群人是被我突兀的喊出来的,想要偷袭却没能有足够的准备。于是敌我双方僵持在这里,谁都不敢向前迈步。 但我转念一想,敌不动,我不动,那是文明人的玩法。 身为愚人众第六席,我为什么要和他们搞的那么文明,一个合格的老六,做事必然会习惯不讲武德。 在那一瞬间我思念通达,紧接着便是雷声骤起、紫色的电光由下至上蔓延。宛如由雷元素构成的沼泽,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雷光跃动。 除我之外的人尽数被雷电束缚手脚动弹不得,一群乌合之众! 甚至算不上是被培养出的棋子,只是些花费摩拉便能雇到的野伏众。 有些问题问了也只是白费时间,不如不问。没想着将所剩不多的时间在这里耗尽,我决定就此离去。 刚一抬起脚,我又觉得就这样离开有些不甘心。于是抬起的脚尖转了个方向,我向着这群人中疑似领头人方向走去。 “庆幸吧,我没有对人类动手的兴趣。” 以往难以同他人说起的话,在这一瞬间得到尽情展现。不去猜想领头人的表情,我转身扬长而去,连脚步也比平时碎了些。 等上半个小时,那些束缚就会自动散去,就是不知道之后来人询问他们这次事件的话,这群人会如何作答了。 说不定背后的人会因为这样似是而非的话语而对我更添几分忌惮?不过这种话骗骗其他人也就算了,不能真的把自己也给骗了。 我只是单纯觉得这样说起来会很帅而已,再往下这句话能否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或者背后的人会怎样想都与我无关。 人活在当下,重要的是现在。哦,这句话对不是人的也同样适用。 但想要打探我的底细的话,怎么能真的只派出这样的角色呢!至少要来一点厉害的吧! 好像是被小瞧了,不确定再看看。 我忿忿不平的离开,进行第三次试图前往稻妻城。 第一次被花散里拦截,第二次被荒泷派送上鸣神大社,第三次不可以再出意外了哦。 此刻,比起前往稻妻城,更多的还是与自己目前经历的一次较真,我始终坚信再一再二不再三! 于是我双手合十,至冬女皇在上。 信男在此立誓,愿用二十年、额,十年有点多,两年刚刚好。 信男在此立誓,愿用两天吃素来换取此次前往稻妻城事事如意,如有违誓天打五雷轰。 祈愿之后我拍了拍双手。FLAG已经立好,可以正式出发了! 走出不远,恍惚中听到一声惊雷。 我:? 抬头看了眼天空,仍旧是万里无云的模样,不像是FLAG应验。 伸手摸不着头脑,还是低调些,加快脚步吧。 // 与此同时—— 忙碌了一天的八重神子拎着一袋油豆腐慢悠悠地回到了鸣神大社。 脚踩着红色的木屐,一路穿过神社回廊,她走到本殿后。 净化仪式举行过的痕迹早已被巫女打扫干净,留在这里的只有满脸困惑的仪式主持人,巫女稻城萤美。 听着愈来愈近,直到近在耳边的脚步声时,稻城萤美才堪堪反应过来。 她弯了弯身子,恭敬的道:“宫司大人。” 没有在意稻城萤美的失神,八重神子挥了挥手,“免了吧。看起来在我外出的一天,神社里发生了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八重神子被狐斋宫忽悠着当上了鸣神大社的宫司,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在这五百年间,她将神樱树修剪成“狐”的模样,将这神社内一草一木打理成自己顺心的样式。 可以说,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八重神子更了解这间神社内的布置。 更何况,那些遗留在神樱树前,凡人不可视的魔神残渣。被磨灭了邪念,仅仅剩下将一切吞噬的本能。 多少年没能见过这样有意思的事情了? 八重神子挥手摇了下御币,那道遗留在此地的魔神残渣瞬间化作青烟。山间流风回转,那风吹散了魔神遗留在过去的执念,自此烟消云散。 “跟我说说吧,今天都有哪些客人来了这里。” 稻城萤美自然是如实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知八重神子。 而在最后,稻城萤美将深埋在心底的疑惑一并问出:“宫司大人,以往的净化仪式过后,受邪祟侵扰的人行为或多或少都会变得正常起来。为何今天那人在仪式过后,其谈吐却比起常人更加……怪异?” “对,就是怪异!”稻城萤美皱着眉头左思右想也只能以一个“怪异”来形容这人。 这个问题倒是不难解答。 八重神子轻声笑道:“你也说了‘人’才会变得正常。” “邪祟和他身体内另一种力量达成了平衡,对他举行净化仪式,不仅不会使他恢复正常,反而会打破他体内的平衡。” “但失去邪祟反而会变得不正常……” “呵,这倒是有点意思。” 八重神子轻轻回想着稻城萤美所说的关于那人的身份信息。 ——出生于神无冢,自小离开稻妻最近才回归。欲拜访鸣神大社,途中遭遇“狐仙显灵”落入水潭,得到荒泷派一行人搭救。 呵。神无冢的御影核心早在多年前便以修复,只是近些年才趋近不稳定状态。自小离开根本不会沾上魔神残渣。 更何况能将魔神残渣的邪念抹除所需要的岁月根本不会是“人类”所能够承担得起的。 整整一段话,只有第一句和最后半句能信。 那魔神残渣的确出自于神无冢,以及…… 荒泷派的人的确只是凑巧路过那里,救下了落水的他。 稍微整理了下思绪,八重神子再次询问道:“那么,那处水潭在什么地方?” 不清楚为何话题会突然转移到水潭位置所在,但狐狸的心思你别猜。 只是这个问题的话稻城萤美还是能回答的,于是她回答说:“在影向山的山脚。” 获得了关键问题的拼图,那么答案也就只有一个了。 八重神子目光扫过神樱树。风吹拂着花瓣飘向远方,所落之处便是整座鸣神岛、是整个鸣神国土。 ——他的目的是稻妻的地脉。 不、或许不止。他已经去过地脉,并且达成了他的目的。 哎呀哎呀……看来最近的乐子不会少了,真有意思。 转生稻妻 对此时鸣神大社内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沉浸于这次顺风顺水的抵达了稻妻城中的喜悦,真是可喜可贺。 一进稻妻城,最先吸引我视线的并不是那威严的天守阁,而是路边的流动摊位。 踩着饭点结束,摊位正空闲时,我对着小摊老板比了个“耶”:“我要两个鸟蛋烧!” 鸟蛋烧总不能算得上是“荤菜”吧? 拿着我新鲜烤好的鸟蛋烧,我终于开始我在稻妻城的夜间生活。 轻轻吹散鸟蛋烧上的热气,浅浅咬了一口。甜甜的,是以往难以品尝的味道。吃进嘴里甜软清香,一股暖流向下。 暖暖的,很贴胃。 非常适合劳累一天的至冬社畜的体质。 三下两下解决掉手中的两个鸟蛋烧,一种幸福感涌上心头。 不够吃,但作为开胃甜点足矣。我还是倾向于清淡些的食物! 走上街道,隐晦能感觉到周围人打量我的眼神。 说起来刚刚遇到荒泷一斗他们的时候,他们也认为我是外国人来着。 稻妻的锁国令下发,目前每个身在稻妻的外国人都会十分瞩目。 可我真的不是外国人啊……难道会是因为这些穿着上的不同吗?可目前穿的应该算是我在至冬的工作服吧?听说像是我这种小透明类型的领导,下属认人都不会看脸,而是直接看衣服的。换衣服容易,但是换身份困难。 我摇了摇头,想不懂的事情就还是不要想好了,仅仅只是暗中打量也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来。 我现在只感觉的到放松。无比的放松,想要忘记俗世的一切的烦恼。但是为什么呢?因为我是稻妻人,而这里是稻妻城吗? 脑子空空有脑子空空的生活方式。反正在稻妻这里也没有我熟悉的人,工作也都已经吩咐手下的人去做了。就当作是假期,给我的大脑也放一个长假! 走咯! ………… …… 但有的假还真的不能说放就放。 比如说我放生了我的大脑,现在我再让我的大脑加班的话,我能找到前往旅馆的路吗? 我尝试贴着墙边走。我的记忆告诉我,如果迷路的话这样走是能找到出去的路的——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我实际尝试过一遍后发现这样做只是围着这片区域转了一圈。 不仅没能找到离开的路,反而因为转了一圈更加失去方向,这时候连过来的路都找不到了。因为每一边都很熟悉,每一边都是我刚刚走过的。 真是太巧了耶! 没关系,我还有另一条路!只要我能保持待在原地,我就能—— 但在此之前,我先被天领奉行的武士带走了。据说是附近的人看见我在这里过于鬼鬼祟祟,于是上报了稻妻的执法机构,天领奉行。 好吧,但是这怎么能不算一条路呢? 通往牢里的路,可刑! 跟随执法人员,可拷! 在大脑重新开始工作后,前往旅馆的路我没能找到,但是通往天领奉行所的路,我可谓是轻车熟路。 决定了,等之后再找不到路的话,就将天领奉行所的位置设置为起始点,然后再根据路线进行比对好了! 哇,这么说的话,难不成我真的是个天才? 天才是否,这个话题放到之后再继续。 目前我仍是被天领奉行办公人员问询的阶段。 一路上我既没有东张西望,也不似行为鬼祟者遇到天领奉行时该有的心虚。我只是很平静的跟随他们抵达了天领奉行所。 于是,在抵达目的地后,天领奉行的执法小哥终于忍不住疑惑询问:“你为什么会在花见坂附近徘徊?” 我老老实实回答:“我迷路了。” 雨淋湿了天空,毁的很讲究。 建筑风格统一并不是你的错,只能怪我迷失了自我,丢弃了大脑。 “……那好吧,你是外国人吗?驻留手续给我检查一下,之后登记个姓名就可以离开了。” 执法小哥从身后的书架上翻出一本卷轴展开来递交给我。 “不,我是稻妻人。”笑死,什么驻留手续,还在离岛那里扣着呢。 但只要我否认我是外国人的事、哦我本来就是稻妻人,那没事了。总之我是不需要驻留手续的稻妻人。 “?”执法小哥战术后仰,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先生请不要开玩笑。” 别的先不提,怎么会有在稻妻城迷路的稻妻人。 “我是认真的我没在开玩笑。”我再次试图解释我真的是稻妻人,并说明我的理由,“我在神无冢出生,这是我第一次到稻妻城。” 执法小哥明显没信,但我固执己见坚持自己是个稻妻人。他决定双方都后退一步,暂时相信我是真的稻妻人。 “那你签一下自己的名字吧。”执法小哥将毛笔递给我,示意我在卷轴上签字,“之后需要我送你前往旅馆吗?” 我接过毛笔随口答道:“需要。” 但一拿起卷轴,视线扫到卷轴上其他笔走龙蛇的签名,感觉头都要大了。 说起来,我真的有名字这个东西吗? 思索。思索没能得出结果。 余光瞄到执法小哥的脸上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耐烦。还是不去打扰他岌岌可危的底线了吧。 所以我决定使用我在至冬职场上使用的名字。想到这里,挥手泼墨在卷轴上潇洒的留下五个大字——法玛西斯塔。 不愧是我,就算许久没写过字,但手法却仍未生疏。 我自信将卷轴同笔一起递交给执法小哥。 执法小哥见我书写如此流利,稍微松了口气。 他接过卷轴仔细打量,似乎是为了确认一般,他略带僵硬地念出几个字:“怯妈…四其个搭……?” “……”我写的字不应该有那么难认才对。 我纠正道:“是法玛西斯塔。” “稻妻人?” “嗯。” “叫珐玛西斯塔?” “对。”我不动声色,“这是我的现用名。”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看见执法小哥握紧了拳头,卷轴上也被连带出现了褶皱。 年轻人,太急躁,这样不好。 急躁也不会有用,毕竟我只是个形迹可疑,身份成迷的迷路人员。真的,你见过有哪个危险分子会迷路的? 我的以上表现具体可以称为——法玛西斯塔他油盐不进。 于是执法小哥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客客气气将我送进了天领奉行的牢房。反复强调除非有人认领,否则决不允许释放。 ——这足以证明他想关我的决心。不过这样安排,倒听起来我像是什么待领养的阿猫阿狗、或者是走丢儿童,一定要等待家长认领。 也对,我本来也是迷路才会落到这步田地的。算不上冤假错案。 只是没想到本来只是登记一下就可以离开的事情,会变成的如此充满意外之喜。 我就说如果迷路站在原地一定会得到一个好结果的。 现在的我有吃有住,闲的没事还能找门口的守卫聊上几句。 说真的我说真的,至冬女皇是谁真不熟。 深埋于冰雪之下的新芽终是比不过雷涛肆虐过后废土上新生的花。 再见了至冬,我那冷漠的职场。 今天起我将离开你开始我的远航,请不要为我担心,也不要为我的离去而感到悲伤。 我只是回到了我离去多年,从未回过的故乡。 一时间,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至冬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因为迷路在稻妻被天领奉行当场抓获,三流的报社都不敢写的内容在现实上演。 将下属打发到邪眼工厂去吃煤灰,至冬职场人际交往冷漠,罗莎琳忙着她的事业,等想起还有我这个人的时候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的我在鸣神岛可谓是孤家寡人,真的有人能来认领我吗? 我掰着手指算在稻妻这几天能有可能来捞我的人。 数了一圈,也就只有荒泷一斗有可能吧,当然来捞我的前提还要是他能够记起来还有我这个人。 连着吃了两天天领奉行所特供的青菜,我的脸色和这个菜是一个颜色。 如果再没人来捞我的话,至冬女皇就要失去我这个位于老板心腹的税金小偷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做人应该要自强自立。 黎明时分,正是人最松懈的时候。为了防止我睡过头而错过这次难得的时机,我整整熬了一个大夜。 我做贼心虚、左顾右盼,反复确认周围守卫防备松懈,伸手握住牢门的门锁。 我闭上眼尝试感受邪眼的存在。 雷神所代表的是永恒,雷属性神之眼的情绪总是尖锐的,在追逐着某样事物。 作为神之眼的下位替代,邪眼作为人身体的外置魔力器官仅仅只能起到一个“工具”的作用。 它是粗糙的、不安定的、贪婪的。使用不属于自己的,超规格的力量总会为此付出代价。 在我能感觉到的一片混乱中,我感知到了点点如萤火的雷元素。 我控制着那道雷光,在掌心流淌,一举劈断了手中的锁链。 天领奉行脱逃计划,正式开启! 因所犯下的罪行并不严重、或者说根本没有罪,总之我被关押的地方是位于整个地下牢房的上层。 距离出口并不算遥远。 我蹑手蹑脚,将邪眼打入冷宫,专心致志与我的命途【丰饶】尝试共鸣。 再次睁眼时,一切生命的活动的痕迹都逃不过我锐利的眼。 这下只要向着出口,躲开那些痕迹,离开这里简直是轻而易举。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确实这样子做了。 一路防守松懈,就算我走了三次死路,踢到一个罐子都没能被发现的顺利。 我一鼓作气,推开天领奉行地牢的门口。 天微微亮,黎明的光直直穿透云层照在我的脸上,一时间我竟被这日光晃的有些睁不开眼。 我连忙低头目光向下,伸手遮挡在眼前,试图挡住这刺目的阳光。但在彻底遮住这光芒之前,我的整个视野灰暗了下来。 带着困惑的,我抬开了手,眼前是一张近距离放大的脸。 脸的主人是三天前的夜晚将我送入牢房的执法小哥,他面带微笑,额角青筋暴起。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我决定先声夺人,主打一个出奇制胜。 我扬起一个略带僵硬的微笑,进行一个招呼的打。 “嗨,早上好呀。” “这么有兴致,你也喜欢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