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力名为人间失格Plus》 第 1 章 我是神代雪祈，也是雨宫夕日。或者应该这么说，灵魂是名为神代雪祈的神明的灵魂，而身体则是名为雨宫夕日的人类的身体。 当下，我正站在由于爆炸造成的巨大坑洞里，冷风毫不怜惜地吹过我单薄的身体，我控制不住地瑟缩，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眼神又带着那么一点点茫然，而我的脚边则躺着一具一动不动的人类身体，嗯……看身形，应该是个小孩子没错了，大概六七岁的样子。 别误会，人不是我杀的。 不远处还有一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类身体，看身形是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 别误会，这个也不是我杀的。 不如说……我仰头看向头顶的天空，那里树立着一把白色的大宝剑，闪闪发光的同时又特别特别大，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但是至少有一点我是清楚的，在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中，是这把银色大宝剑的出现救了我一命。 那么，事情到底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呢，让我们把时间倒流回几天前—— 神代退去，世间不再有神明。 但—— 我是神代雪祈，世间最后一个神明。 不，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所有神明只有我还留在人世间。 没办法，因为太喜欢人类了嘛，总是无法放着信徒不管。 我的神生很普通，平淡无奇。 自诞生以来，致力于让所有信徒感到幸福，但是由于人类社会迅速发展，科技越来越发达，人类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到现代社会以后，几乎没什么人类会信仰神明了。信仰的淡薄，让我越来越虚弱，甚至已经无法再使用神力。 我在医院的走廊上行走，鼻尖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身边人来人往，却没有人将视线落到我身上。 ……不是故意搞什么神秘主义啦，因为我已经虚弱到无法被人类察觉。 要说为什么的话—— 我的最后一个信徒要死掉了，他就在这所医院里。 “神明大人，您来看我了啊。” 病床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的脸皱巴巴像晒干的橘子皮，身体也枯瘦如柴，身上插满了管子，看起来有点吓人，不过，当然吓不到我这个神啦！ “对不起……神明大人……让您看到我这副样子……真是……真是羞愧难当……” 老人说话的声音气弱如丝，每说一句话都要大喘气一下，然后停顿一会儿再说下一句，让我忍不住替他担心他的身体是否能承受这样的病痛。 他就是我在这世间最后一个信徒——雨宫次郎。 虽然我已经虚弱到无法在人类面前维持身形，但是雨宫次郎是我的信徒，信仰的加持让他能够看到我。 不过我猜，他其实也不太看得清我的长相。因为他太过年迈，老花眼大概有一千度的程度，无论看什么东西都花花的看不太清楚。当然，这也是他告诉我的，我是无法理解这种感觉啦。 “你还好吗？需要吾为你止住病痛吗？” 我抬起手，掌心汇聚出一团绿色的光芒，这是我用神力凝聚出的治愈力，只能止住病痛，无法对病毒和衰老本身做出抵抗。没有办法，这已经是我最后一点神力了。 只是凝聚出这么一点点的治愈力，就让我有些承受不住，好累，精神好疲惫。我的脸色应该还好吧，希望我的信徒不要发现我的虚弱。 “神明大人……不用啦……不要再为我耗费您的神力了……” 雨宫次郎眼神景仰地看着我，但是语气神态中却透露出了他的担忧，他一直这样，演技很不好，不如说根本没有演技这种东西。 虽然作为我的信徒他一直很虔诚，但是自从年迈以后他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好像也已经发现了我的虚弱。 果然，我也没什么伪装的天赋，我有些丧气。 “神明大人……次郎要先一步离您而去了……您……您以后也要好好生活……这个世界上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好吃的食物……好看的风景……您……您要好好活着啊……” “好，吾答应你了。” 雨宫次郎满足的笑了。 在我的注视下，我最后一个信徒渐渐停止了呼吸，我还是没有忍住，用最后的神力抚平了他临终前的病痛。 ……雨宫次郎，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好累。 好疲惫。 精神开始涣散了，眼睛也有点睁不开。 如果有人能看到我的话，应该会被我吓一跳吧。此时，我的身形忽闪忽闪，像是老旧电视机里因为信号接受不好一下一下“滋啦滋啦”的花屏。 说起来，次郎还有一个孙子，他前两年失踪了，从那以后，次郎就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是因为太过想念自己的孙子吧。 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那个孩子，好像是叫……雨宫夕日。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了，我其实也不知道最后一个信徒死去后我会怎样，但是大概能猜到一点，估计是陷入永久的沉眠，或是直接消散之类的吧。 对不起，次郎。 我要食言了。 神明也是会死亡的，就让我和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吧。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最后的信徒死去，没有人类能看到我，这世间又要变得无趣了。 陷入沉眠，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呢…… 这是我闭上眼睛前最后的内心独白。 ＊ “神明大人，救救我吧！” “你不是神明吗？为什么听不到我的求救？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好痛啊，好痛苦，救救我，神明啊，快来救我吧！” “我爷爷那么相信你，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呢！？” 果然，这世界上根本没什么神明。 一个瘦弱的小孩子身上穿着束缚衣，躺在一张蓝色的病床上，头上套着一个看着像玻璃的圆形遮罩，他浑身插满了管子，一股强烈的能量通过管子输送到他的身体里。他身体不停地抽搐，哭喊，嚎叫，怒骂，最后绝望的放弃挣扎。 这是一间白色的房间，里面摆着各种仪器，只有一张病床。 有几个人隔着透明玻璃看着那个正在痛苦的孩子，他们全都穿着白大褂，眼神冷漠，没有对那个经受痛苦的孩子流露出丝毫的同情。 “我对7号口中一直喊着的那个神明很好奇啊。”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你们是不是忘记我们的最终计划了？” “是呢，我们可是在研究……荒霸吐啊。” “我们要不要让人查一下？” “怎么查？” “这次有一批新的异能力者被送过来了，我记得里面有一个可以读取别人记忆的异能力者，让他过来看看吧。” “好，就这么办。”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最终彻底定下计划。 ＊ 头好痛。 浑身都好痛，剧痛无比。 眼皮好像被黏住了一样睁不开，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不属于我的能量在各个经脉中不停地乱窜，好撑，快要被这股能量撑爆了。 说起来，我不是消亡了吗？ 就算没有消亡也不会感觉到这样的疼痛吧？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啊，从诞生以来还没有感受过如此剧烈的疼痛。 我这是在哪啊？怎么感觉身体也不太对？ 这么想着，我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你，你是谁？” 我仍旧无法睁开眼睛，只是在身体里感受到了另一个意识，那道意识很微弱，听声音是个小孩子。 “吾是神代雪祈，请问这里是哪？你为何会在吾的身体里？” 我已经习惯了对其他人用这样的语气这么说话，没办法，我是神明嘛，总要维持一下自己作为神明的逼格。说话太和善了人类会蹬鼻子上脸的，这是以前认识的神明教给我的。运用到实际当中，很实用，我的信徒果然更习惯我这么说话。 我放低了姿态，他们反而会诚惶诚恐。 ……一不小心思维就发散到这里了，真是不好意思，虽然也没人在意。 “是你……是你在我的身体里面！你是什么东西？你真的是……是我爷爷信仰的那个神明吗？你……你真的被他们抓到了吗？” 小孩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与不可置信，他似乎认识我，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 “什么叫我在你的身体里面？你是谁？你认识我吗？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我太过疑惑，以至于完全忘记了维持逼格这件事。 这小孩子说的话也太让神摸不到头脑了吧，感觉又突然多出一堆问题，希望他能老老实实给我解释清楚吧。 “我是……我是雨宫夕日，如果，如果你认识我爷爷的话，我爷爷是雨宫次郎，如果你真的是那个被他信仰的神明，那我就认识你。”雨宫夕日弱弱地说。 他很听话，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我被他们抓住了，他们是一群疯狂的科学家，他们一直在用我做人体实验，我太害怕了，太痛苦了，所以我一直喊你，喊神明大人来救我。他们好像对神明很感兴趣，找了一个同样作为实验体的孩子，那个孩子的异能力作用是提取别人的记忆，他们，他们好像是通过我的记忆找到你的。然后，然后他们就把你塞进了我的身体里，想让我们两个融合。” ……雨宫夕日，是次郎那个失踪了两年的孙子。他原来是被人抓走做人体实验了吗？ 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我再次感受了一下身体，然后惊奇地发现，我现在好像真的变成了人类！ 和神明状态的我一点也不一样！具体有哪里不一样我也描述不上来，反正就是很不同。 话说回来，我们这不是已经融合在一起了吗？ 那股在身体里乱窜的能量，仔细感知一下还是能发现的，那就是我作为神明时的力量啊！ “所以，我现在变成了人类？和你融合在一起了是吗？所以身体里才会有两个意识。”我自说自话道。 “神明大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一直在喊您来救我，您也不会被……” “没关系，吾，我并不为此感到难过，说起来还是你救了我一命呢。” 我最终破罐子破摔地放弃了自持身份的说法，既然已经变成了人类，那就和普通人类一样说话也没什么关系吧，我坦然地想道。 “你的爷爷是我最后一个信徒，他离世后我本该消散的，那群科学家虽然妄图用我的力量做人体实验，但也算救了我一命。” ……虽然我根本没有想要活下来的欲望。 只是这么说，那孩子心里应该会好受一点吧。 第 2 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孩子好像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当中去了，果然，我根本没有安慰人的天赋吗？我冥思苦想出来的话语完全没有用啊！ 不是，应该说，好像事态更严重了啊！我急得满头大汗，如果意识体也能出汗的话。 “小朋友，好孩子，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医生……” 不对！现在这种情况我去哪里给他叫医生啊！我已经语无伦次到这种地步了嘛！ 是不是因为第一天做人类还不太习惯的缘故呢，对，一定是这样。 我振作起来，继续说：“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好孩子，你能不能跟我说句话呢……” 说到最后，我的语气卑微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爷爷，如果没有我，爷爷一定还活得好好的，是我让大家都变得不辛，我是个丧门星，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我……好想死啊。” 雨宫夕日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他的意识体摇摇欲坠，好像马上就要消散了。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更加慌张了，手忙脚乱地想抓住他，可是我的意识体却直接穿过了他的意识体。 “雨宫夕日，你振作一点啊！”我着急地围着他打转，试图用言语唤醒他的神志：“你爷爷怎么会是你害死的呢？他是寿终正寝，是笑着离开人世的，和你没有关系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不是丧门星，你是你爷爷最疼爱的小孩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话起了作用，雨宫夕日的神情平静了下来，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又好像遥遥望着远方，没有焦距。 “我爷爷总说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神明，如果不是我泄露了你的消息，让你被抓到这里来，你一定会救他的吧？” 雨宫夕日平静的话语却让我内心一下子被惭愧的情绪填满，我实在是羞愧难当。 “对不起，是我没有用，我太弱了。事实上，次郎死亡的时候我就在他的病床前，我的神力有限，没有办法阻止他的死亡。” 人类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留在人间这么久，我已经见过太多的生老病死，可是直到如今，我依然无法坦然面对信徒的死亡。 我是个失职的神明。 事实上，在神代退去，所有神明回归神界，不再过问人事以后，只有我不舍人间，留在这里迟迟不愿回归……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彻底回不去了。 自那时起，我就明白，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神明，我总是拥有太多神明不该有的情绪，比起其他神明来说，我的心灵太过软弱了。 “……可是我好累啊。”雨宫夕日说：“我的异能力是情绪感知，从出生起我就在不停地感知周围所有人的情绪，正面的、负面的，人类总是有很多恶意。这个世界太可怕了，连小孩子都能笑着掐死一只幼鸟，面对生物的死亡无动于衷，甚至感到快慰。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我真的……好累……我想好好睡一觉……” 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作为活了很久的神明，应该说，我比他更清楚这一点，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负面情绪。 人类的生命很短暂，而这短暂的一生中，能让他们感到开心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剩余的都是苦难。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独自面对这样的世界，能够坚持这么多年，已经很坚强了。 我由衷的赞叹这一点。 我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他活下去，毕竟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求生的欲望。 “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爷爷，如今爷爷也已经离开人世……” 雨宫夕日露出一个解脱的表情：“谢谢你，为我带来真相，对不起，是我让你变成现在这样，但是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补偿你的了。” 我神情悲悯地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我甚至才刚刚得知他叫什么名字，就要看着他消散在这个世界上了。 面对一心求死的人类，即使我是神明也毫无办法，我早就明白这一点。 所以我只是摇摇头：“没关系，我原谅你了。你是个好孩子，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棒了，让我刮目相看。我也不需要什么补偿，你已经把自己的身体借给我了，你救了我一命，这已经是最好的补偿了。” “是吗？”雨宫夕日露出一个腼腆地笑，这是他在我面前第一次露出笑容，“真好啊，原来我临死前也有做一件好事吗？” “是的，你很好，是神一样的好孩子。你无需向任何人证明这一点，因为你已经是了。” “真好啊，人生的最后能够得到神明的认可，这样……我也能做个好梦了吧。” 我看着那孩子闭上眼睛，意识体逐渐消散，变成许许多多的小光点，飘散在空中。 最后的最后我感知到他留下一句话—— “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去看看我的爸爸妈妈吧，告诉他们我还活着就好，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那么伤心了吧。” “吾答应你。” “谢谢你，爷爷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神明。” ＊ 虽然答应了雨宫夕日要帮他照看爸爸妈妈，但是现在情况是这样的—— 神代雪祈挣扎着从巨痛中醒来，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仅有一张床大小的玻璃器皿里。环顾四周后，发现这是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两个圆形的玻璃器皿面对面相对。 但是除了他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话说回来，对面那个……额……球？红色会发光的球？黑红黑红的球？总之那个什么东西怎么看都应该不是人吧！？ 能量体？妖怪？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神代雪祈翻身坐在床上，单手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你，你好。” 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一听就是小孩子，而且还是个小男孩。 神代雪祈环顾四周看了好几圈，也没发现这里有其他人存在。 “我，我在这里。” 声音是从对面那个“牢房”里传来的，神代雪祈望过去，眨眨眼，再眨眨眼，最后迟疑地开口：“球球？黑球球？是你在说话吗？” “我，我不是黑球球。”黑球球认真地说。 神代雪祈也一脸认真：“可你就是黑色的球球啊，是一颗黑红黑红的球球。” “好像是这样……”黑球球有些茫然，他停顿了好一会儿，那一会儿的时间它似乎从宇宙起源想到了宇宙爆炸，总之他进行了一翻很有深度的思考，最终坚定地拒绝了黑球球这个一点也不威风的称呼。 “我，我不是黑球球，我，我是荒霸吐，他们说，我是荒霸吐。” “荒霸吐？”神代雪祈点了点太阳穴，进行了一翻思索，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好像也是个古老的神明呢。 不过这个神明，据说已经作古了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神代雪祈皱着眉头问，“你也是被他们抓过来的神明吗？看你的样子是失去了记忆？你是……换代了吗？” 正常情况下，神明是不会死亡的，只是会换代，神明的换代相当于人类发明出来的计算机被格式化，换代以后神力变弱，记忆也消失，相当于重新诞生了一次。 只有依靠于人类信仰而存在的神明，才会因为失去人类的信仰而死亡。 而神代雪祈的情况则不能再适用以往的经验，神代退去，他因为违抗“天”意留在人间，变成了依靠人类信仰才能维持神力的神明。 所以神代雪祈也不太清楚在失去最后一个信徒后，自己会不会死亡。 “我，我不知道，他们说，我是神明。” “他们是谁？” “是那些，穿白衣服，的人。” 黑球球说话总是一顿一顿地，似乎还不太熟悉语言。 不过，这并不妨碍神代雪祈能听懂它说的话，神代雪祈一本正经地点头：“好吧，黑球球，我明白了，黑球球。” 黑球球：“我，我不是黑球球。” 声音透着一丝丝委屈。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神代雪祈心底浮现一丝愧疚，他好像那个在欺负小孩子的大坏蛋，罪过，罪过，他心中默念两句，开口说道：“我是神代雪祈，嗯……现在也是雨宫夕日，不过我更希望你喊我神代雪祈这个名字。” 现在神代雪祈还不太习惯雨宫夕日这个名字，如果因此直接略过没理他，黑球球再觉得委屈可怎么办呢？ “我，我只知道自己是，是荒霸吐。”黑球球声音略显慌张，还透着不加掩饰的难过。 “荒霸吐，也算是名字吧。”神代雪祈冷静地说：“只不过它应该是神名。” 黑球球：“……嗯。” 见黑球球低落到连身上的红光都黯然了许多，神代雪祈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该说什么安慰这个孩子。 唔，要不直接给他取一个名字？ 可是他已经取了，黑球球，多可爱的名字啊，这孩子为什么就不喜欢呢？ 真愁神。 最终，神代雪祈镇定地开口：“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自己的名字，你可以自己给自己取一个，我的名字就是自己取的。” 自己取名的话总不会不喜欢了吧？ 神代雪祈心中的小人儿骄傲地点点头，能想出这种好办法，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我可以，自己，取名吗？” “可以哦。” 黑球球眼睛一亮，如果它有眼睛的话。心底似乎有几个字已经呼之欲出—— “我……” “我是，中原中也。” “你好，神代雪祈，很高兴，认识你。”黑球球一本正经地说。 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啊，神代雪祈慈爱的目光落到黑球球身上，哦不，现在应该叫中原中也了，虽然他是个人类控的好神明，但其实他对一切友善可爱的生物都没什么抵抗力的。 中也虽然长得有点潦草，但也掩盖不住他是个好孩子呢。 嗯嗯，不错不错，刚刚变成人类就认识了两个好孩子呢，他果然是被幸运眷顾的神明。 “嗯嗯，我是神代雪祈，既然现在你没有以前的记忆，是初生的状态，那么我就是你的前辈了，作为前辈，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神代雪祈弯了弯眼睛，唇角勾起温柔地笑意：“中也的名字很不错哦，听起来就是个文化人呢。” “是，是吗？谢谢，谢谢你。”黑球球害羞到头顶都快冒烟了，他原地滚动几下，手足无措地问：“前辈，前辈是什么意思呢？” 呜呜呜，这样会不会显得他很没有文化呢？他根本不是一个文化球，不知道雪祈会不会因为这点对他感到失望呢？中原中也有些忐忑地想。 神代雪祈的眼神却更加慈爱了，他笑着说：“前辈的意思就是我比你懂得多一点点的意思，你现在不懂也没关系，我以后会慢慢教给你的。” 话说回来，他现在已经是人类了，嗯……雨宫夕日的话今年大概是十一岁，那按照人类世界的规则—— 神代雪祈眼睛一亮，喜滋滋地说：“叫前辈还是太正式了，既然中也比我年龄小，那以后中也就叫我大哥哥吧。” 虽然是个为了人类信徒停留人间的神明，但是作为神明总是和信徒之间隔着什么，他其实一直都很孤独。 神代雪祈很喜欢人类，喜欢人类之间热烈的感情，人类的生命短暂而又绚烂，这是他无论活多久都无法得到的东西，因为太过耀眼，他只能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却永远都无法亲身体会。 信徒们很好，但是他们是在仰望神代雪祈，爱，但也在仰望。 信徒和神明之间，永远也无法缔结出真正的羁绊之花。 但是现在不同了。 神代雪祈现在也变成人类了，他的生命是否也能变得璀璨呢一点？ 他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向中原中也提议道：“我比你虚长几岁，我们的处境又那么相向，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很有缘啊。所以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吧，我来做你的哥哥，我来引导你如何在人类社会中生存——” 说到这里，神代雪祈直直望向中原中也，眼中带着无限的期许：“成为我的家人吧，可以吗？中也。” 第 3 章 “可以哦，我喜欢大哥哥，所以想和大哥哥一直在一起。”中原中也在半空中摇晃了一下身体，语气是幼崽特有的纯真无邪：“这样就是家人吗？” 虽然有很多东西都不太懂，但是不知是不是天赋，他对别人的善意很敏感。自从有意识以来，大哥哥还是第一个对他抱有纯粹善意的人类呢。好喜欢，好喜欢大哥哥，想一直一直和大哥哥待在一起。 这孩子真单纯啊，这样下去以后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呢?神代雪祈心底叹息了下，突然感觉自己像那个拐卖幼崽的人贩子。 不不不，他怎么可能这么罪恶呢？内心的小人儿使劲摇了摇头，他可是立志要让所有信徒感到幸福的好神明，人贩子什么的，绝无这种可能！ 神代雪祈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嗯嗯，好孩子。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一直爱着彼此，那么我们就是家人了哦。” 嗯......这话听起来也莫名有一种人贩子的既视感，不过实际上也是第一次当人类的神代雪祈并没有察觉。 “嗯！大哥哥，那我们永远在一起吧！我也会一直爱着你的......虽然还不知道爱是什么，不过大哥哥可以教我。”中原中也郑重地说。 好开心好开心，中原中也整只球仿佛都在飘着小红花，如果他能做出表情的话，现在的表情一定是笑得开心极了。 如果不加上最后一句话，我大概会更加开心......神代雪祈默默想道。 不过没关系，神代雪祈很快便振作起来，他现在已经拥有新的家人了，不明白什么是爱也没关系，其实他也不太懂呢，但是为了在幼崽面前树立自己作为大哥哥的威严，他会尽快学会然后再慢慢教给中也的。 话说回来，人类能活几十年呢，这短暂而又绚烂的人生，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雨宫夕日，安心吧，我会作为人类好好活下去的，也会照顾好你的父母，我会活出属于自己璀璨人生！”神代夕日在心底默念道。 意识中最后一层隔阂好像破碎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听，耳边好像出现了一道短暂的破碎声，然后雨宫夕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神代雪祈顿时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双手不自觉地抵住额头，低低地□□出声：“唔......好痛！” 脑子好像要炸开了！ 无数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闪回，无尽的谩骂、无尽的指责、无尽的恶意将记忆中小小的身影包裹在其中。 雨宫夕日从小到大的记忆都被一层层极致的黑暗蒙上阴影，作为情绪感知的异能力拥有者，他仅有的十一年人生中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恶意。 即便只是单纯行走在街道上，与他擦肩而过的每个人类心中或多或少都会带着那么一点恶意，甚至有人拥有及其强烈的杀意以及想要毁灭世界的欲望，这些恶念全都被雨宫夕日被动接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雨宫夕日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记忆中唯一的亮色便是雨宫次郎，爷爷总是对他充满了慈爱和关怀，即使他做错什么事被爷爷惩罚时，爷爷心底的情绪也是充满了爱意。 雨宫夕日的父母都在横滨工作，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其中父亲是教文学的，而母亲是教历史的。 他们的工作很忙，自从雨宫夕日记事起父母的身影就很少出现在他记忆里，他很小很小就被父母送去乡下托付给爷爷教养，雨宫夕日对父母的感情比较复杂。 换做一般小孩子，面对这种情况，应该很难对父母生出太多的感情，毕竟一年就见那么几次面。但是，雨宫夕日是异能力，他能从那寥寥几次的会面当中清楚地感受到父母对他温柔的爱意。 “夕日，爸爸妈妈给你买了礼物哦，你看看喜不喜欢？” “夕日，对不起，爸爸妈妈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但是请相信爸爸妈妈是爱着你的，你是爸爸妈最爱的宝贝。” “夕日，爸爸妈妈又来看你了哦，你看你爸爸给你买了汽车玩具，据说最近小孩子都喜欢这种玩具呢，别人家孩子有的，我们夕日也要有。” “夕日......” 正当神代雪祈即将被雨宫夕日记忆中汹涌而至的恶意压迫到窒息时，爸爸妈妈还有爷爷的爱意将他的意识从层层叠叠的黑暗中拉出来，他终于得见光明。 “你怎么了？大哥哥！大哥哥！你没事吧？大哥哥！”中原中也见刚刚还在和他好好说着话的人类，突然便陷入了痛苦当中，他焦急的不停用自己的身体撞击玻璃，还没学会什么是爱的孩子已经被迫学会了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 “我没事，中也不要担心。”神代雪祈大口喘息着，强撑着露出笑容，想要安抚为他担心的中也，他感知到从中也身上传来的恐慌情绪，心中一暖，声音不自觉地柔和许多：“别怕，好孩子，我只是在接收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现在已经没事了，中也，别怕。” 虽然在得知雨宫夕日异能力是什么作用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他会遭遇的情况，但是这种程度的恶意在瞬息间汹涌而至，以他现在的身躯以及本就岌岌可危的灵魂还是勉强了些。 雨宫夕日......为了爷爷和爸爸妈妈给予的爱，独自在这样的世界坚持十一年，那孩子也太让人心疼了，神代雪祈在心中叹息。 中原中也见神代雪祈的脸色确实好多了，心中舒了一口气，但仍旧不放心地问：“大哥哥，你真的没事了吗？” 神代雪祈摇摇头，苍白如纸的脸色却绽放出如鸢尾花一样笑容：“我真的没事了哦，谢谢中也那么担心我，中也真是个好孩子。” 他有注意到，中也这孩子为了救他，刚刚一直在撞击玻璃，他心底感动，面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中也刚刚一直在撞玻璃对吧？下次不要这样了哦，哥哥也会担心你。疼吗？” 中原中也整只球摇晃两下，连忙回应道：“没，我没关系。不疼，一点也不疼。” 这孩子真可爱，让人好想摸摸他的脑袋，神代雪祈这样想着，下意识便抬起手臂，指尖却只能触碰到厚厚的玻璃，他愣了下，不自觉地皱眉，小声嘟囔：“人类中也有些讨厌的家伙呢，把别人关进牢笼里，真没礼貌。” 想起雨宫夕日在这里的遭遇，他心底难得被激起一丝戾气，这些人类中的垃圾，统统应该被扔进伊邪那美的地狱里。 “大哥哥，你想离开这里吗？” 耳畔响起中原中也稚嫩的声音，神代雪祈回过神来，满脸肃穆地点点头：“嗯！中也，不止大哥哥想离开这里哦，我们会一起离开这里的，大哥哥会保护你，不会再让那些人类有机会伤害你了。” 虽然不知道中也在这里又是什么处境，不过根据雨宫夕日留下的记忆来看，想也知道他的遭遇也不会很好，不如说，作为整个实验室的主要研究对象，中原中也的遭遇只会更加糟糕。 神代雪祈使劲儿敲了敲将他困住的玻璃，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玻璃，看着普普通通，但是上手摸了后却能感觉到非常坚硬，基本上社绝了用人力破开的可能性。而且—— 神代雪祈皱起眉头，神情更加严肃了些，这玻璃上好像还附着了一层异能力，能力效果大概是压制他体内的异能力，他将手放上玻璃，便对中也的情绪感知的不那么清晰了。 “哥哥，对不起。”中原中也试着撞击几下玻璃，低落地摇摇头说道：“我试过很多次了，以我的力量没有办法破开这层玻璃，这上面好像附着了空间系的能力，我没办法带你离开了。” 他想和大哥哥一起离开，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他还是太弱了，对自身的能力掌控也不足，没有办法调度全部的力量，只能老老实实被锁在这里面。 神代雪祈却是笑着安抚他：“没关系，哥哥来想办法。小孩子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一切都交给哥哥来解决吧。” 他并不是在说大话，神代雪祈感受了下身体里仍旧在乱窜的属于他神明时期的力量，这玻璃上附着的异能力只能压制其他异能，却无法对他的神力起到任何作用，只要他接下来把自身神力巩固好，破开这个牢笼便不再是什么问题了。 中原中也顿时便欣喜起来，开心地说道：“好的，大哥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出去的，我也会努力试试打破这个牢笼的！” 中也的嘴皮子倒是越来越溜了，学习能力可真强，看起来他并没有将所有记忆都忘光，至少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还是记得的，还有语言也是，神代雪祈失笑：“好，那我们便一起努力吧。” 正当一人一球说笑间，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救命！有敌袭！额——” “啊啊啊，救命——” 嘭！嗙！啪!伴随着人们绝望的呼救声一道道噼里啪啦的东西摔打撞碎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疑惑的情绪。——虽然作为一只球的中原中也并没有眼睛，但是神代雪祈的异能力可以作弊。 他们脑海中同时响起一个疑问。 什么情况？ 第 4 章 “嘭！” 中原中也与神代雪祈所在的实验室大门被暴力破开，坚硬如铁的大门如今碎裂成五瓣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噫？” 不等神代雪祈和中原中也做出反应，首当其冲走进来的高大男人便先疑惑地出声：“怎么还有个多余的家伙？” “多余的家伙……”神代雪祈神情怔愣两秒，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他的声音将将落下那青年便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嘭”的一声，阻挡着神代雪祈的玻璃应声碎裂。 在神代雪祈呆滞的目光当中，那青年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冰冷的目光如亘古不化的雪山，不含丝毫情绪，当机立断地便朝他刺了过来—— 刀光闪烁，神代雪祈本能地后退避开。 与此同时，实验室里响起两道声音—— “住手！” “住手！” 一道是中原中也，而另一道声音的主人神代雪祈并不熟悉，也没有精力去注意他是谁。 欲杀人的青年动作顿了一下，神代雪祈微微偏头惊险避过夺命的匕首。 只是他还来不及松一口气，脖颈一沉，便被后来跟上的青年动作利落地抬手打晕。 眼皮好重。 睁不开。 神代雪祈闭上双眼前只来得及看向来人的眼睛，那是一双翠绿色的眸子，眼神中还残留一些未褪去的不忍。 他用尽全力也无法对当下的生理情况做出有用的抵抗，心底涌起重重地担忧—— 中也……这两人明显是冲着中也来的，他就这么倒下了的话，中也该怎么办呢？ ——不可以。 ——不可以。 ——中也是他唯一的家人！ 怎么能留下他一个人呢？ 但即使心中有再多的想法，最终神代雪祈还是只能不甘地闭上眼睛，重重摔倒在床上。 “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不许伤害我哥哥！” 最后的最后，他好像听到中也愤怒至极的声音，以及那个要杀死他的青年的回应。 “哥哥？”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我才是你的哥哥。” ＊ “魏尔伦！你背叛我？！” 耳边仿佛有谁在说话。 “我只是想带我弟弟离开！” “哈？谁是你弟弟？不要自说自话啊！” 好吵，眼皮好重，好想继续睡下去——但是不行！ 最后中也不服气地叫喊声让神代雪祈猛地惊醒过来，不行，那两个人太危险了，他不能留下中也一只球在外面。 谁知道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带走中也后会对中也做什么。 他的弟弟由他自己来守护！这样想着神代雪祈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然后—— 只见那个带着帽子的青年，也是一开始救下他又打晕他的男人，那青年伸出手触碰关押着中也的玻璃器皿，先是一片金光闪烁，神代雪祈的眼睛被这道刺眼的光亮晃的睁不开，再然后—— “嘭！” 一声巨响，火花四溅，中也所在的圆形器皿瞬间炸开，与之同时，巨大的暗红色能量蔓延开来，这能量凶猛至极，压迫感十足，能量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然后—— “嘭”的一声，炸开！ 瞬间，整个实验室，不，应该说围绕着实验室周边的所有土地，瞬间便被夷为平地！ “哥哥……” 炸裂开来的能量当中，有一道弱弱地声音传来，是中也的声音，他的语气充满了恐慌。 神代雪祈猛地睁开眼，然后，在爆炸发生的瞬间，他拼劲全身的力气将体内的神力运转开来，全部汇聚在自己身上，形成一层保护罩。 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心中无奈又有些不甘心。 “……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了。”神代雪祈喃喃自语道：“……中也，要活下来啊。” ＊ 时间回到当下。 湛蓝的天空，像是水洗过一样清澈透亮，可惜空气中还弥漫着爆炸引发的灰尘，让人完全没心思欣赏什么天空的景色。 神代雪祈头上顶着一把银白色的大宝剑，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然后—— “噗——” 面无表情地吐血三升！ 为了在爆炸中求生，他最后关头用尽了所有力量，目前的状况是身体仿佛被榨干，一滴也没有了。 人类薄弱的身躯因为强行使用不属于自己力量，仿佛将满池的海水硬挤进小小的容器内，差一点，就差一点，身体就和周围的环境一样爆开了！ 不，与其说是差一点爆开，不如说是已经爆开过一次了，只是在发生生命危机的最后关头，他突然觉醒出一种新的力量。 神代雪祈抬头望向半空中的银白色大宝剑，就是这玩意儿救了他一命，他喃喃自语道：“王权者……无色之王……能力是消除系……王御范围内可以消除所有超自然能力。” 然后，他看向躺在自己脚边的小男孩，橘色的短发，精致的面容，没错，这个小男孩他就是——中原中也。 神代雪祈叹了口气，该说不愧是荒霸吐吗？一夕之间让他差点又死一次。 此情此景，他不由得发自心底地感慨一句：“这就是现实当中的我与我那炸裂的冤种弟弟吗？” 谢邀，虽然弟弟很可爱，但是这要命的玩意儿真的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 “唔。” 躺在地上的中原中也挣扎着睁开眼睛，他那双眸子与今日的天色一样是湛蓝色的，眸光清澈透亮漂亮极了。 他睫毛微微颤动，视线落到站着的神代雪祈身上，眼睛一亮，话语中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大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说到最后，中原中也的语气带上哽咽，他那双漂亮的眸子也染上一层薄雾，委屈巴巴地。 他伸手紧紧抓住神代雪祈的裤脚，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神代雪祈见状连忙蹲下身，按住他的手，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先别乱动，你的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然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他也只穿了一套条纹病号服，但好在上衣是系扣的，他快速解开一排扣子，直接把衣服脱下来将衣服披在中原中也身上，宽大的病号服，将小小的幼崽裹得严严实实。 神代雪祈这才舒了一口气，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这下好了，中也也哥哥一样变成人类了呢，以后再也不能喊你黑球球了，哥哥还有些遗憾呢。” 中原中也坐起身，他好奇地伸出手臂左看右看，然后又将视线转到自己那双瘦弱纤细的小腿上。 他裹着神代雪祈脱下的上衣，布料很柔软，贴在身上为他挡住空气中的微风。 他再仰头望向神代雪祈，只见神代雪祈光着上身，露出单薄瘦弱的身躯，他抿抿唇，心底暖洋洋的，鼻头却是涌上酸涩感，“哥哥，我，我不冷的。” 哥哥好瘦，身上的骨头一排一排都没有多少肉，一定是因为那些穿白衣服的坏人没有给哥哥吃好饭。 他身上青青紫紫，手臂更是一排一排的针孔，看着可怖极了，可是中原中也却只觉得心疼。 哥哥这么温暖的人，为什么要被别人这么对待呢？ 神代雪祈见中原中也的视线在自己裸露的上半身停留许久，他也随之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并不怎么美观，可能会吓到小孩子。 他抬手动作轻柔地遮住中原中也的眼睛，声音也压的很柔很柔：“别怕，中也。哥哥也不疼的，这些都是雨宫夕日过去所经历的痛楚，中也不是知道吗？” 神代雪祈轻笑一声，接着说：“哥哥的身体是别人赠予的，这些伤痕都是那个孩子经历的。哥哥一点也不疼，所以别害怕，也别为哥哥难过，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以后再也没人能够伤害哥哥了。” 中原中也哽咽着点头：“……嗯。” 神代雪祈放下遮住他眼睛的手，又抬手轻轻揉了揉他带着些天然卷的橘发，热烈如阳的发色在阳光的反射下，晃的神代雪祈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他低声说：“最重要的是，以后哥哥再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中也了，我保证！” 中原中也仰起头与神代雪祈对视，他强忍着哽咽朝神代雪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嗯！我相信哥哥！” 他想和哥哥永远永远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谁都不要受伤。中原中也也会一直保护神代雪祈的，他保证！ 神代雪祈也忍不住笑起来，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他凑近中也的脸，用自己的脸与中也的脸贴贴，轻蹭着中也温热的脸颊，温声说：“好孩子，中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好孩子，哥哥最喜欢中也了。” 原来这就是拥有家人的感觉吗？ 胸口一直以来的空洞瞬间便被某种名为温柔地情绪填满，温温热热的，好舒服，好开心。 能和中也相遇真是太好了！ 能成为人类真的真的太好啦！ 从此以后，名为神代雪祈的神明便不再孤独，不会再只能独自坐在高高的庙宇之上，注视着众生，却也羡慕着众生。 他也拥有了属于他的——羁绊之花。 第 5 章 “那个人——” 中原中也指向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青年，皱着眉头问：“他死了吗？” 神代雪祈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眉头稍扬：“应该没有，他是有异能力的吧，应该不至于被自己搞出来的爆炸炸死吧。”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他和中也也不会经历这场爆炸。不过，看在这人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神代雪祈无声的叹息，而后转过身走到兰堂面前，蹲下伸出手试探他的鼻息。 指尖被温热的呼吸轻轻拍打，神代雪祈松了口气：“他还活着。” 不过—— “他头上留了好多血啊，这……应该去看医生吧？”中原中也凑过来好奇地看着在地上躺尸的男人，他目光停留在男人后脑勺压着的地面周围，那里有一摊血正缓慢的往外渗出。 “可是……” 神代雪祈摸摸自己裤子的口袋，果不其然里面空空如也，他满脸无辜地说道：“人类看医生应该是要钱的吧？” 中原中也：“我们没有钱吗？” 神代雪祈摇摇头：“没有呢。” “那怎么办呢？” “是啊，那怎么办呢？” 中原中也与神代雪祈二人面面相觑，两人的神态一模一样，都是一脸苦恼外加茫然，连蹲着的姿势都莫名相像。 半晌儿，中原中也指着兰堂面带迟疑地说：“话说回来，他到底是谁呢？我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他今天做的事情有什么目的呢。” “……不知道。”神代雪祈茫然地摇摇头，作为长者但是却对目前的现状一无所知，着实让他感到一阵挫败，神情不由得低落下来，头顶的呆毛都随之趴下来，“我是个笨蛋，什么也不知道。” 中原中也连忙摸摸头安抚：“哥哥才不是笨蛋，是这两个人太莫名其妙了，突然出现又突然搞出一床爆炸，结果最后自己也被炸成现在这样。” 中原中也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他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兰堂，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一丝嫌弃的表情，“我看他才是笨蛋吧，害人不成自己反而被炸成这样。” 神代雪祈猛地站起身，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看四周被炸出来的残垣断壁，“对啊！他们不是有两个人吗？那个人呢？怎么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那个没带帽子的家伙，上来就要把他杀掉，一看就是个很残忍的人类，说不定就是什么冷酷杀手之类的。 所以，这么一个冷酷的杀手，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谁知道。”中原中也“嘁”了一声，愤愤不平地说道：“说不定是被炸飞了，最好是飞到外太空再也不要出现到我面前！” 不然的话，他一定要让那个可恶的家伙尝一尝重力的碾压！ 意识到自己变成人类后，中原中也脑海中就突然多出一点关于自己异能力的知识，他的异能力重力操控，顾名思义能够操控重力。 不过，这只是表象的能力，他真正的能力是——污浊了的忧伤之中，开启能力的话，应该能制造出和今天差不多的破坏吧。 但是这能力有个弊端，他如果开启能力就会失去意识，变成只知道破坏的怪物，不停地破坏再破坏，直到他死去。 神代雪祈忍俊不禁地笑起来：“中也你熟悉人类语言也熟悉的太快了吧，还知道外太空呢？” 中原中也耳朵一红，吞吞吐吐地说道：“都是那些实验人员说的，我自己脑子里也有很多关于人类的常识，我也不知道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中也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世吗？”神代雪祈问。 虽然中也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看得出来，中也对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和荒霸吐融为一体，又为什么会变成人类，这一切的一切中也其实都很想搞清楚。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他垂下眼帘，声音闷闷地说道：“……嗯，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类也好，荒霸吐也好，总该有个定论吧。” 这么说着，他看向神代雪祈，虽然神代雪祈说他的身体不是自己的，是别人赠予的，但是—— 银白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眉眼精致，苍白瘦弱，给人一种病态的美感，像是废墟中盛开的花，漂亮极了。 即使神代雪祈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但是这种虚无缥缈、恍若神明的气质，他想，除了神代雪祈这个灵魂，应该没有人能模仿的出来。 即使处境相同，但是神代雪祈和他不一样，神代雪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体是谁的，清楚的知道未来的路该往哪走，该怎么走。 不像他，中原中也不自觉地攥住拳头，即使熟悉了人类的语言，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关于自己，关于这个世界，他有太多太多东西都一无所知。 神代雪祈抬手动作轻柔的抚摸他的头发，神情温柔地好似怕惊扰到什么柔弱的小动物一样，声音也很轻很轻，“没关系的，中也。无论中也想知道什么，我都会陪中也一起找，只是有一点——” 说到这里，他顿住。 中原中也抬眸看向他，神情茫然，脸颊不自觉地蹭了蹭神代雪祈的手指，像只嗷嗷待哺的小猫咪，可爱极了。 神代雪祈轻轻笑了下，接着说：“对我来说，中也就是中也，无论是一开始圆滚滚的黑球球，还是现在变成人类的中也，都是中原中也。” “人类也好，荒霸吐也罢，都只是我的家人而已。” “哥哥希望中也能永远记住这一点。” “嗯！”中原中也重重地点头，一脸郑重地承诺：“哥哥也一样，对我来说，无论是神代雪祈，还是雨宫夕日，哥哥永远都是我的哥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我保证！” 两人在阳光下、在残垣断壁的废墟中相视一笑。 在地上躺尸无人在意的兰堂：“……”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呜哇呜哇——” 突然，一阵警笛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群人嘈杂的脚步声，以及肃穆的呐喊声。 “这里这里——” “快救人——” “为什么突然发生爆炸？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 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仰头望过去，什么都没看到，他们在一个巨大的坑洞里，周围可视的地方全是废墟。 但是这么严重的爆炸，想必会波及到不少人。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神代雪祈站起身，指着兰堂对中也说：“应该是警察来了，估计还有其他救援人员，这个人有救了，他们会把他送到医院里的。” 中原中也也站起身，神情认真起来，皱着眉头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在这里等那些人来救我们吗？” 神代雪祈摇摇头，握住中也的手腕，转身便往远离人群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我们还是别等着警察来救了，到时候不好解释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么剧烈的爆炸中生存下来，而且——” 他转头看向中也，中原中也浑身一点伤痕都没有，他自己还好，至少还受了挺严重的内伤，但是中也这个情况明显很异常。 神代雪祈皱起眉头，仔细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往常当神明的时候根本没关注过人类异能者的事，因为信仰的原因，他一直被禁锢在高高的庙宇之上，信徒也都是普通人，关于人类发现异能力者会怎么处理，他一点也不清楚。 但是神代雪祈看过不少信徒上供的、电视剧什么的，神代兴盛的时候，也经历过不少人类排斥异类的事件。 所以，有一句话他还是理解的非常深刻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便是大多数人类对待异类的态度。 将中也和自己的生命安危交付给普通警察，他自己还好，中也的话，他是怎么都无法放心。 于是，神代雪祈便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中也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会吓到普通人类的，说不定他们会再次把中也关进实验室里研究哦～把如此可爱的中也酱当成外星人什么的，哥哥绝对不允许！” 听到实验室三个字，中也先是心底一颤，再接着听下去，他便满头黑线了，有些无语地说道：“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被你恐吓到的。” “嘻嘻。” 神代雪祈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恐吓没有成功，反而转移话题说道：“那位受伤的先生应该会被好心人送进医院，中也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到时候我们再去问他好了，他肯定知道。” 中原中也眼睛一亮，“对啊，他今天来实验室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他肯定清楚我的身世吧。” “那，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啊？” “不知道呢，先避开这些人再说吧～” 中原中也发动异能轻轻拍了下神代雪祈的后腰：“我们上去吧。” 中原中也唇角勾起一抹笑，指着坑外的空地对神代雪祈说：“哥哥，我用异能力带你跳上去。”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重力操控吗？” 神代雪祈顿时便眼冒星星，拜倒在弟弟的病号服长裙外套下：“哇酷哇酷，中也的能力太酷了！” 中原中也却是突然神情一肃，瞬间伸手将神代雪祈拉至自己身后，冰蓝色的眸子锐利如刀。 “——你是谁？” 第 6 章 “找到您了，无色之王冕下。” 神代雪祈望向对面的人，疑惑地歪了歪头。 男人身材修长挺拔，身穿墨色狩衣，微微低头，手臂斜放在胸前，态度恭敬，礼仪周到挑不出错，“请您放心，我没有恶意，无色之王冕下，我代表御前大人邀请您前往御柱塔一叙。” “没礼貌的家伙——” 中原中也咬了咬牙，愤愤不平地说：“不要无视我啊！” 话语间，他周身漂浮着数不清的石块，闪着暗红色的光芒，小小的身板却极具压迫感。 男人依旧维持着微微鞠躬的姿势，没有应声。 “啧，无趣。”中原中也挥挥手，周身的石头全部砸落在地。 神代雪祈倒是好奇地围着男人转上一圈，他的目光停留在男人身后毛茸茸的短尾上，手指蠢蠢欲动，满脸写着“看起来好软，想摸。” 他转了一圈，再转回来时，目光落在男人的金色兔子面具上，毫不见外地凑上去，眼睛亮亮地问道：“你是人类吗？是人类没错吧？你为什么带着兔子面具还有兔子尾巴呢？好可爱，是在哪里买的呢？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呢？你是崇拜兔子妖精的人类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神代雪祈围着男人转圈，嘴里一刻不停地问出一大堆问题，一个人演绎出菜市场的热闹场景。 中原中也：“......” 兔子面具男：“......” 神代雪祈背着手跳到男人面前，伸出头凑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欸？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又抬起手摸了一下男人的面具，满脸写着“想要、想要、想要”，然后满脸期待地问：“你的面具好可爱，可以给我戴一下吗？” “......”兔子面具男后退一步，咽了咽口水，语气坚定地拒绝：“无色之王冕下，请您不要再开玩笑了。” 中原中也用怜悯的眼神看了面具男一眼，而后，小大人似地叹口气，轻轻扯了下神代雪祈飘扬的发丝，“哥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还没有说到底是谁要邀请你呢。” 那个御前是谁？还有什么无色之王是什么玩意儿？这些他都不清楚呢。 “是哦。”神代雪祈总算想起来正事，他挺直背脊，趾高气昂地口吻说：“说吧，人类。你口中的御前大人是谁？找我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神代雪祈的目光却依旧在男人的兔子面具上流连忘返。 中原中也无奈扶额：“哥哥，等我赚钱了就买给你。” 快别盯着人家的面具瞧了，那人都被你炙热的目光盯的浑身都不自在了。 他还以为哥哥是个温柔的少年呢，没想到哥哥竟然是这种跳脱的性格吗？ 中原中也：“......”看人果然不能只看外表，他就是被神代雪祈温柔的外表骗到了才会认下这个哥哥！ 神代雪祈顿时便被感动地热泪盈眶，跳到中也面前紧紧将他搂在怀里，不停地用脸颊蹭他：“呜呜呜，中也是天使，哥哥最喜欢你了！哥哥要一辈子和中也在一起！” 中原中也埋在他怀里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唔......唔.....你放开我。”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后背一凉，总觉得自己目前还不存在的钱包好像在他耳边哭。 额......幻听吧！嗯！一定是幻听！ “咳咳。”兔子面具男清了清嗓子，神代雪祈转移目标以后，他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御前大人是和您一样的王权者——黄金之王，也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御前大人第一时间注意到无色之王的诞生，也就是您。请您跟我走吧，御前大人已经在御柱塔等候多时。” 神代雪祈放开怀中的中原中也，神情平静下来，他看向对面的人，那双琉璃般清澈的眸子，冰冷空洞，犹如神邸。 不知怎么的，棣属于黄金之王麾下的氏族“非时院”，也是黄金之王的亲卫队——兔子。男人自小追随在王的身边，也见过其他王权者，可没有谁能带给他这样的感觉，少年只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他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 真正的神明。 “黄金之王吗？”神代雪祈神情平静地点头：“我知道了。” 中原中也仰头看向神代雪祈，皱着眉头问：“所以，黄金之王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来找你？” “中也。”神代雪祈面对中也时，瞬间变了表情，他笑起来，宛若花开：“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这么说着，在中原中也疑惑地目光下，神代雪祈头顶的天空猛然出现一把巨大的无色之剑，随着那把剑的出现他周身的气场完全变了，好像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压迫着在场除神代雪祈之外的两个人。 中原中也愣愣地抬头望着那把剑，身体上传来异能骤然消失的感觉，他喃喃道：“消除......是把异能力消除的能力么？” 这也太......bug了吧！ 兔子也是神情骤变，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天空那把巨大的无色之剑，“怎么会？竟然真的是......” 神代雪祈抬手笑嘻嘻地揉乱中也的短发，语气随意地说道：“对哦，是可以把别人异能力都消除的力量呢，是不是很有趣？所以中也不要担心我啦，哥哥可是很强的，什么七彩之王哥哥才不怕呢，哥哥会保护好自己的。” 在觉醒成为无色之王的时候，他的脑海中被灌输了一些关于王权者的常识，他知道了是因为一个叫石板的家伙选中了自己，所以他才会成为无色之王，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六个王权者，分别是黄金、青、赤、绿、灰、白银之王，这设定，真的好像他以前看过的动画片，叫什么......七个葫芦娃？ “总之——”神代雪祈对中原中也笑了下，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的情况呢，就是哥哥我啊被那个慧眼识珠的石板看上了，现在不过是多了个无色之王的身份而已。” “哦哦。”中原中也一脸“学到了学到了”的表情点点头：“原来如此，不就是你突然变成劳什子无色之王了吗？小事一桩，小事——哈？” 说到最后他脸上的表情狰狞了一下，语气也变得咬牙切齿：“你这个笨蛋！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啊？什么石板？什么无色之王？谁知道那东西会不会不怀好意！万一这把破剑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危害怎么办呢？” 中原中也指着天空中的剑发出灵魂的质疑：“这把剑可是倒着悬在你脑袋上的啊！万一它掉下来岂不是要把你砸死？！” “唔，中也好凶。”神代雪祈小声抱怨一句，被中也颇有气势地瞪了一眼，他顿时便老实了。 神代雪祈眨眨眼，满脸无辜地小声回复：“......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把剑是突然冒出来的嘛，强买强卖，根本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 中原中也磨牙，无奈地叹气：“我就知道。” 果然不能指望这个笨蛋自己把该考虑的东西都考虑到，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与他约定好要成为家人的哥哥，其实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根本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类型。 “喂，兔子面具男。” 中原中也向前走上一步，他将神代雪祈挡在自己身后，微微眯起眼睛，食指朝后指向神代雪祈，自己却没有回头，张口对兔子说道：“我是这家伙的弟弟，不是要去见那个什么黄金之王吗？带我一起去吧。” 兔子、兔子面具男！“兔子”感觉自己好像胸上被插了一刀。 他看一眼神代雪祈，尽量维持镇定地语气，“如果是无色之王冕下要求的话，我没有意见。” 神代雪祈笑起来，露出一整齐洁白的牙齿，“我没意见哦，我们家无论大小事中也都可以做主。” 中原中也轻哼一声，身上泛起红光，攥住拳头挥了挥，扭过头对“兔子”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敢打什么不好的注意，我会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兔子”嘴角抽搐一下，开启自己的空间系异能将两个人包裹在其中，“......不敢如此。” * 御柱塔，最中心地带的会客厅。 一个白须白髯的老人坐在上首，他面容苍老，眼神却依旧锐利，身上充斥着上位者压迫感十足的气势。 与他面对面站着的是一位瘦弱的绿发美少年，少年身后站着一位气质懒散的大叔，即使面对着老人浑身的威仪，二人依旧气定神闲，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绿发美少年，也是绿之王——比水流。他面无表情地与黄金之王对视，说话的语调毫无起伏，宛如机器人：“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好久不见，我又来找你了。” 国常路大觉神情严肃，浑身的气势不减，他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比水流，“未经允许闯入我的领地，绿之王，你想做什么？” 他话音一顿，从座椅上站起身，“不管你这次出现又是因为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从御柱塔逃走。” 空气仿佛凝固，黄金之王的气势将周遭的氛围都染上寒冰。 比水流歪歪头，不解的目光看向国常路大觉，冷静到极致的语气问道：“为什么？我这次来并不是和你宣战的，你也无法伤到我。” 在他说话的同时，他身后那个懒懒散散看起来像个废柴大叔的男人突然笑了一声，与此同时他头顶出现一把灰色的巨剑，展开王域将比水流整个人保护在其中。 “既然都找上门来挑衅了，我们怎么会不做好准备呢？”灰之王凤圣吾，如今改名为磐舟天鸡的男人，他扯起唇角露出一抹懒洋洋地笑：“你说是吧？黄金之王。” 比水流认同地点点头，目不斜视地看着国常路大觉，神色平静地开口—— “黄金之王，听说你快死了。” 第 7 章 “黄金之王，听说你快死了。” 比水流神情冷静地说出这句话后，现场的氛围突然陷入僵局。 黄金之王：“……” 磐舟天鸡：“……” 比水流好似完全没察觉到尴尬的氛围，他歪歪脑袋，眼神带着点疑惑，“磐舟先生，我说错话了吗？” 磐舟天鸡仰天长叹一声，只觉得心累至极，他摇摇头，“流，有时候……人类说话时是可以适当委婉一点的……” 一个月前，比水流一觉醒来突然告诉他们说这个世界不太对劲，自那天起，流开始关注世界发展史，看了许多历史书。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 “不是这个世界不对，是我自己出了问题。” 磐舟天鸡与一众氏族：“……” 然后，流突然下令让他们抓一个人，说那人未来或许会成为无色之王。 人是抓到了，不久后现任无色之王三轮一言也确实和流预言中一样，患上不治之症死去。 但是，在三轮一言将死之时却留下一则精准的预言，他预言下一任无色之王会在横滨诞生，并且成为迄今为止最强的王。 流得知此事之后，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的情绪，只是沉默良久后，说：“果然如此，世界的发展不一样了。” 磐舟天鸡仍然记得那天比水流突然很认真的拜托他：“磐舟先生，我想去见一见那位预言中的新任无色之王，为此我决定再去御柱塔一趟，我自己是没办法全身而退的，所以到时希望您可以陪我一起去。” 对此磐舟天鸡的回应只是无奈地笑着说：“哎呀，又要对上那个最强的老爷子了，好可怕啊。” 虽然嘴上说着很可怕，但他却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答应下此事。 磐舟天鸡已经是一只飞不起来的鸟，他没有目标也没有梦想，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柴大叔。所以，流的梦想就是他的梦想，流的目标就是他的目标，流的存在就是他的精神道标，这是他暗中立下的誓言，虽死不悔。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 无论是这个世界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还是流觉得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他一概没问。 所以在面对比水流一开口便狠狠得罪了黄金之王的场面，什么都不知道的磐舟天鸡只能尴尬的打哈哈，“哈哈哈哈，黄金老爷子不要生气啊，流还小呢，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国常路大觉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神情一如既往地严肃，“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但你今天应该不是冲着我这个老头子来的吧？绿之王……比水流。” “确实。” 比水流直接点头承认，并且乖巧地解释自己的扎心之言，“得出你将死的结论是因为你老了，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所以目前你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现在并不是开战的好时机。” 一个月前，他睡梦中觉醒了平行世界的记忆，之所以如此笃定的认为他是觉醒平行世界的记忆而不是重生穿越之类的其他可能性，是因为平行世界的世界和他现在所在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世界发展史都不同，平行世界可没有超越者，也没有发生过七人背叛者按头让国家签订和平盟约的事情。 他的记忆并没有出现断层，只是突然冒出来一段其他比水流的人生记忆，所以他认定，那只是平行世界。 而在那个平行世界里，他的目标也一样，解放石板，让全世界的人都拥有异能力，创造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 但是他失败了，最后也因此而死。 那段记忆里的未来，他会利用疯掉的无色之王杀死赤之王的氏族十束多多良，他决定试验一下世界进程的改变王权者会不会仍旧相同，最后三轮一言给出了答案。 世界进程变了，王权者也随之改变。 新任无色之王会在横滨诞生，并且成为最强之王。 最强啊。 那段未来的记忆，从这里开始就一点作用都没有了，因为比水流是无法利用一个最强的王去杀掉十束多多良的。 他无法不对新任无色之王感到好奇，所以他不请自来了。 在那段有关未来的记忆里，黄金之王很快就会因为衰老而死亡。 死亡是世界上唯一的公平，就算世界进程再怎么改变，未来再怎么不同，垂垂老矣的黄金之王也难逃一死。 所以比水流才会说，现在不是最好的开战时机。只有作为最强之王的黄金之王死去，他才能无所顾忌的做自己的事。 但是现在又有所不同了，比水流面无表情地说：“想必你已经派人去接那位新任无色之王了吧，我的目标是他，我想见他一面。” 死了一个最强，却突然跳出来一个更强的王，他只是想知道这位更强的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此人做出评估，并以此决定未来的行动方针。 “是否要让你见他，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国常路大觉冷嗤一声，“没礼貌的小子，即便我老了，御柱塔也不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 同一时间，他头顶具现出一把黄金色的巨剑，摄人的气魄从他周身展开，过于强势的能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比水流与磐舟天鸡俱是面色一变，他们默契的同时退后，展开王域。 顷刻间，会客厅内的三人僵持住，三把不同色的巨剑释放着恐怖的威压，剑拔弩张！ 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会客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声音随之响起，“哦呀，好热闹啊。没想到能一次性见到三位王权者呢，但是好孩子不可以打架哦～” 随着声音响起的同时，又一新的王域从门外蔓延至室内三人的周身，直到将他们全部包裹在其中。 无色的力量霸道却温柔，国常路大觉、比水流、磐舟天鸡三位王权者的脸色骤然一变。 “达摩克利斯之剑……”磐舟天鸡神情呆滞地仰头看着半空中的王剑逐渐消散，“……消失了。” “不止是王剑，还有领域和力量也……”比水流变换了表情难得失态，他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如纸，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这就是……最强的王吗？” 历经风霜的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也有片刻的失神，就在无色王域展开一瞬间，他身上所有来自石板的力量全都被消除，久违的变成普通人，王剑也无法再召唤出来。 黄金之王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只见—— 一个精致漂亮到像是橱窗里的人偶的少年，脚步轻快地从门外走来。 他银白色的长发被随意绑成低马尾，脸颊两侧散落的发丝随着他的走动而微微晃动，浅金色的眼眸通透璀璨像世上最名贵的宝石。 他穿着白色的和服，肩上披着华丽的羽织，面上带着轻浅的笑意，恍若一副美艳绝伦的画作。 而少年，则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神明。 这个少年，便是神代雪祈。 他和中也一起跟着“兔子”来到御柱塔，两人先是被带着换了一身衣服，在换衣服的途中，神代雪祈突然感觉到一阵力量的波动。 “啊呀，这就要打起来了吗？” 神代雪祈面带狡黠地笑了下，乖巧地等着‘兔子’为自己披上羽织，然后拉起同样被换了身衣服的中也的手，转身便往力量波动传来的方向跑去，“中也，走，哥哥带你去看看热闹。” “看什么热闹？” “唔，大概是王权者打架的热闹吧。” “……” 于是，在前往会客厅的道路上，中原中也见到了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三把巨剑，便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神代雪祈与会客厅内的三人相对而立，他率先发现比水流的不对劲，当即挥挥手，“抱歉抱歉，失去力量后你身体很不舒服吗？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王域消失了。 比水流感受到自己用王之力汇聚而成的心脏，再次在他的胸口中跳动起来，他站直了身体，面色依然苍白，但已经恢复了冷静，“无色之王，消除其他人异能的力量吗？还真是……出人预料的会面。” 神代雪祈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吓到你了吗？” “嗯，吓到了。”比水流面无表情地回应，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真是完全看不出他哪里吓到了呢，磐舟天鸡在内心对此作出辣评。他才是……被吓了一跳呢，“这就是三轮一言预言中至今为止最强的王吗？有这种力量，怪不得呢。” 磐舟天鸡盯着神代雪祈的目光却阴沉下来，这样的力量，这样的力量……一个照面就能把流杀死。 流的心脏是用异能凝聚出来的，如果失去了异能，他也会当场死亡。 神代雪祈目光环顾一圈在场的三人，歪了歪脑袋，“请问，你们中哪个是黄金之王呢？” “唔……”神代雪祈抚摸着下巴思索两秒，在国常路大觉开口前，便率先指向他，“是你吧，老爷爷，我一看你就是这里最像兔子面具男口中所说的黄金之王。” 然后他转头面带期待地看向中原中也，试图寻找认同。 落后一步的中原中也终于整理好自己身上由于半途中被拉走而穿得乱七八糟的和服，并对此作出犀利的评价：“那个面具兔子男不是说什么黄金之王是这个国家幕后的主人吗？这一听就是个老年人吧。” 刚刚追上来的面具兔子男：“……” 老年人黄金之王：“……” 沉默声，震耳欲聋。 第 8 章 “噗嗤。” 磐舟天鸡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这位无色之王以及......” 他露出几分思索的神情，最后耸了耸肩，放弃似地说道：“这位无色氏族？总之你们猜对了哦，黄金之王确实是这位老爷子呢。” 老年人黄金之王，噗，这个笑话他能笑一整年！ 这是什么？这就是熊孩子在贴脸开大！ “那么——” 神代雪祈看向一直没有说话，或者说是插不上话的国常路大觉，他神态正经道：“老爷子找我有什么事呢？那个兔子面具男说是你找我来着。” 中原中也紧紧抓着神代雪祈的衣袖，目光警惕地盯着在场除他们之外的每一个人。 （如若这些人有什么异动，他一定要让这些人尝一下被重力碾压的滋味。） 国常路大觉审视的目光打量神代雪祈和中原中也两人，他气势威严，表情严肃，“横滨的爆炸跟你们有关吧？不，应该说......”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锁定在中原中也身上，语气笃定道：“是你造成了横滨的爆炸。” “哦？”比水流的目光第一次转向中原中也，这个他一直忽略的小孩子，“异能力者吗？” 据他所知，今日横滨发生的那场爆炸几乎毁了小半个城市，这种强大的力量竟然出自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还真是......让人惊讶。 这就是无色之王的氏族吗？ 中原中也向前一步将神代雪祈挡在身后，面无表情地与黄金之王对峙，“是我。你想做什么？”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小小的身影，神代雪祈不自觉地唇角上扬，没等国常路大觉做出反应，便开口：“老爷子，我想你找我过来应该并不是为了横滨的爆炸吧？” 国常路大觉充满威严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二人，身上自带久居高位者极具压迫感的气势。 神代雪祈唇角一直带着笑意，不为所动。 中原中也的目光也毫不躲闪。 空气凝固了几秒。 “胆识过人的两个小子。” 国常路大觉忽地笑了，连带着神情都和善许多，“你猜的没错，我邀请你们过来并不是为了横滨的爆炸，新任的无色之王，我这个老年人只是想用自己这双眼睛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以此来决定往后对待你的态度。” “如果是怕我会对这个世界做什么不好的事的话。”神代雪祈也笑起来，但那双漂亮眼睛的充斥着认真与坚定，“不用担心，我没有什么想要毁灭世界的愿望，我只是想作为人类好好活下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与此同时，如果有什么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事情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我，因为这也是我想看到的。” “哥哥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中原中也同样认真地说道。 国常路大觉在两个孩子眼中看到了决心，不过他并不是见一面就会轻易相信别人的性格，所以他只是笑了笑，也没说自己相不相信，只是用大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提出一个成熟的建议，“无色之王，既然你并没有破坏规则的想法，那么想必你也不会抗拒签署一个协议。” “120协定？”磐舟天鸡挑眉，“老爷子你已经选好这位新任无色之王的领地位置了吗？” “领地？” 神代雪祈有些惊讶地看向磐舟天鸡，“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目前也没有称王称霸的想法，领地这种东西就不必了吧。” 虽然因为意外成为了王权者，但是神代雪祈对自己的认知并没有因此而被改变，他并不适合成为管理者，拥有自己领地也意味着他需要担负起领导者的责任，带领领地走向繁荣富强，额......神代雪祈有自知之明，这种事情他不行的。 “120协定是王权者之间有关责任、领地等规范的协议，但是所有王权者都是自己选择承担责任与否，并不会强制你做什么，关于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国常路大觉解释道，“签署这个协定最重要的目的在与王权者要约束自己强大的力量，以及未经允许不得擅闯其他王权者的领地。” 神代雪祈不假思索地点头，“好啊，我签。” 就算不签这个协议他也不会滥用能力，并且对其他王权者的领地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好像还没有做自我介绍？”神代雪祈看了看除他之外的三个王权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你们好啊，我是神——” 神代雪祈顿了下，“我是雨宫夕日，很高兴认识你们。” 好险，差点就忘记自己现在用的是雨宫夕日的身体。 中原中也仰头看一眼神代雪祈，也放下戒备，礼貌地朝众人点头，“你们好，我是中原中也。” “绿之王，比水流。” “磐舟天鸡，如你们所见，灰之王。” 国常路大觉也没有自持身份，语气淡淡地开口：“国常路大觉，黄金之王。” 大家相互认识之后，神代雪祈瞬间便活跃起来，他跳到国常路大觉面前，半点不见外地说道：“老爷子，可以帮个忙吗？” “什么忙？” 神代雪祈将中原中也拉到自己面前，可爱的猫眼中满是期待，“可以给我弟弟上个户口吗？如果能和我一个户口就最好啦。” “可以，签署完协议我会吩咐人带你们去scepter4办理户籍。”这点小事对国常路大觉这位国家的幕后主人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神代雪祈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谢啦，老爷子。” 中原中也也郑重地道谢：“谢谢您。” * 签署协议并没有耗费神代雪祈多少时间，过程中他在黄金之王慷慨的建议下，决定留在御柱塔几天，为自己和中也补习一下王权者以及异能力者的知识。 国常路大觉还承诺这之后，他会帮神代雪祈解决父母那边的问题，让雨宫夕日的父母对于他的回归有个心理准备。 既然答应了雨宫夕日要照顾他的父母，神代雪祈便不会食言，他会努力装成雨宫夕日的样子，减少两位慈父慈母对于亲人逝去的伤心难过。 在一切搞定完之后，神代雪祈离开签署协议的会议室，与中也一起跟随“兔子”前往黄金之王为他们准备的休息室。 “比水流？磐舟先生？” 刚刚走到走廊上便遇上了比水流与磐舟天鸡，神代雪祈目光惊喜地看着他们，笑着打招呼：“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走了呢，我还有些话想对你们说呢。” 明显在等他们的比水流却顺着神代雪祈的话道：“你可以现在说。”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退至一旁的“兔子”，“这里不需要你了，请你离开。” “兔子”没有应声，看向神代雪祈等待他出言。 神代雪祈拍拍“兔子”的肩膀，脸上带着清爽地笑，“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和中也啦，等会儿我们回去的找你的。” “是。”兔子应声退下。 神代雪祈这才看向比水流，面带真诚的歉意，按照雨宫夕日记忆里的样子朝比水流微微鞠躬，“对不起，刚刚我展开领域对你的身体造成了伤害，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找我，只要不触及原则我都会给予帮助的。”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位绿之王的身体问题很大，他之所以还活着完全是因为王权者的力量为他制造出了一枚心脏，他是依附异能而活的。对于比水流来说，他的领域简直是杀人利器。 “无色之王，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比水流完全不觉得神代雪祈有什么错，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你的力量你如何使用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为此感到歉意。” 绿发绿眸的少年面容精致的像是橱窗里昂贵的人偶，他无论是表情还是言语都很平静，莫名给人一种斯文有礼的感觉。 神代雪祈凑近观察他的脸，忽地笑起来，语调欢快地说：“既然都互相介绍过啦，你就不要喊我无色之王了，听起来好奇怪，喊我雪祈就好啦。” “啊对了。”神代雪祈抬手拍了下脑门儿，“我另一个名字叫神代雪祈，我比较喜欢别人喊我这个名字呢。” 比水流从善如流：“雪祈。” “嗯，小流。”神代雪祈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可以喊你小流吗？” “可以。”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在一旁观察的中原中也突然出言，“不舒服的话最好不要硬撑，还是快去休息吧。” 比水流愣了下，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不知何时离开了一趟又回来的磐舟天鸡推着一个科技感十足的轮椅走向他们，拍了拍比水流的肩膀说：“这个小朋友说的没错，流，不要硬撑，事情已经做完了，休息吧。” 比水流从善如流地坐到轮椅上，瞬间矮了一大截的视角让他只能仰着头与神代雪祈对视。 （看着好乖啊，更像人偶了。） 神代雪祈眼睛亮亮地看着比水流，他喜欢漂亮的东西，于是便毫不犹豫地夸赞：“小流，你好可爱。” 说着还不忘搂着自己的弟弟，“当然，中也也很可爱，中也是我的天使。” 中也脸红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已经夸过很多次了。” 比水流看着神代雪祈仿佛蒙着一层光的面容，诚实地回应：“你也很好看。”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神代雪祈，出声问：“雪祈，你喜欢现在这个世界吗？” 第 9 章 “喜欢哦。” 神代雪祈做出一个拥抱世界的姿势，闭上眼睛说：“不如说，我在爱着这个世界呢。” “即使它并不完美？” “嗯，即使它并不完美。” 中原中也眼神茫然地看着这突然开始讨论宏观论题的两人，“为什么话题就到这儿了？能好好活在这世界上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应该没有人会讨厌这个世界吧？” “呜呜呜中也是天使！”神代雪祈又开始搂着人发癫。 “笨蛋哥哥！你快放开我——” 磐舟天鸡默默地围观，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小孩子真单纯，流，放弃吧，我觉得你和他们的脑电波是对不上的。” “不。”比水流唇角上扬，目光依然停留在‘亲密无间’的两兄弟身上，“我认同中原中也的话。” 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 只是还不够。 他想活的更好，所以必须为之付出努力。 神代雪祈抬手揉着中原中也颜色绚烂的短发，与有荣焉地说道：“是吧，我弟弟就是最棒的！这个世界并不温柔，但就是因为有中也这样可爱的孩子存在于此，才会如此令人流连忘返。” 中原中也：“……笨蛋哥哥。” “认同，我喜欢纯粹的人。”比水流点头，但是再开口却换了话题，“你说如果有让这世界变得更好的事情可以找你帮忙，这算是承诺吗？” “是哦，君无戏言。” “我会再来找你的。” “好哦，随时联系。” 就这样三两句话，神代雪祈与比水流定下再次见面的约定。 两人都对此很满意。 中原中也对此倒是不太在意，他还在努力将自己的头发从冤种哥哥手底下拯救出来。 只有磐舟天鸡对事态的发展表达出疑惑，“……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让人看不懂。” 难道说，他这个中年人也沦落到和黄金之王一样被人吐槽年纪大的程度了吗？ “我们该退场了。”比水流说。 “好哦，再见小流，后会有期。”神代雪祈拍拍中原中也的肩膀，满面笑意地说：“可爱的欧豆豆，快和流哥哥说再见。” 中原中也满头黑线，却依然礼貌地挤出一个笑：“比水流，再见，磐舟大叔，再见。” “再见，雪祈，中也君。” “我其实不介意你喊磐舟叔叔哦……” 总之，这是场除了一直在状况外的磐舟天鸡，大家都很满意的会面。 ＊ “老爷子，这个世界也太复杂了吧，感觉到处都是异能者。” 神代雪祈长叹一声，浑身疲惫地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在碎碎念，“力量就是力量，为什么还有那么分支，什么咒术师、异能力者、权外者、诅咒师啊，大家都是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为什么不能统一喊一个称呼呢？记那么多好麻烦啊，而且横滨也是，干脆独立在外，它是什么霓虹的哥谭市吗？连律法都和别的地区不一样……呜……我不想学习……学习使吾难过。” 说是帮神代雪祈和中原中也补习一些异能者世界的常识，国常路大觉便毫不藏私地让人给她们开班授课，不到一周的时间，已经成功灌输‘一麻袋’的知识。 只是神代雪祈并不觉得快乐。 中原中也摸摸他的头安抚：“哥哥，今天就是最后一节课了，胜利就在眼前，请你坚强一点。” “呜——中也——”神代雪祈语调拉的很长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你好冷酷好无情好无理取闹。” 中原中也瞬间变成死鱼眼，“你少看一点偶像剧。” 几天相处下来，中原中也算是彻底看清了神代雪祈不靠谱的本质，他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对所有东西都感到好奇，东摸摸西摸摸，一点都闲不住。 让神代雪祈老老实实坐下听老师讲课，对他来说简直是极刑。 国常路大觉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看，对神代雪祈的抱怨完全不为所动，“世界本就是复杂的，作为金字塔尖上强者中的一员，你必须要对自己即将面对的世界了解清楚。” “中也很不错，学习态度很端正。”国常路大觉夸赞中也还不忘对神代雪祈进行教诲，“作为中也的哥哥，你应该向他学习。” 中原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这是我应该做的，感谢您对我和哥哥的帮助与教导。” 神代雪祈感觉自己压在脸颊下面的手臂有点麻了，便抽出来换另一条，做出这一系列动作时，他嘴上的动作也没停，“知道啦知道啦，老爷子真是的，我有认真学习的，就是有点闲不住嘛～” 国常路大觉放下手中的书，语气淡淡地说，“既然你们都学习的差不多了，那么你们今天就可以去Scepter 4为中也办理户籍了。” “欸？” 神代雪祈眼睛一亮，瞬间便恢复了精神，跳起来举双手欢呼，“终于可以出门了吗？太棒了！我快被闷死了。” “中也中也，听到没？我们可以出门了！”神代雪祈抓着中原中也的肩膀激动的来回晃悠。 中原中也被晃地头昏脑胀，他忍无可忍地把神代雪祈推开，“笨蛋！你的关注点错了吧？重点不是出门啊，是要给我办户籍啊！” “哎呀，有什么区别嘛～” 神代雪祈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反正不管有没有那一纸户籍，中也就是中也啊，是我最喜欢的欧豆豆～” “啧。” 中原中也别来脸不看他，“就算是这样，你别太得意忘形了，要对长辈保持礼貌啊。” “知道啦知道啦。” 神代雪祈走到国常路大觉面前，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一本正经地说：“谢谢老爷子的悉心栽培与教导，这几天我们过得很开心，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希望到时候某人不是嘴上一直喊着麻烦。” 呜—— 看来未来他神代雪祈被人抓着干活的命运是逃不掉了。 ＊ “啪——” 文件被拍在桌上。 “你好警官，我们是来办户籍的。” 伏见猿比古抬了抬眼镜，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神代雪祈，“……不然呢？” 他目光瞥向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身后的‘兔子’，冷静又嫌弃的口吻道：“你是在演什么情景剧吗？” 他顿了顿又说：“还有，我不是警官。” 神代雪祈眼睛明亮，兴奋地蹦哒到伏见猿比古身边，“你怎么知道？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一直想试试看。” 他用那种看同道中人的眼神看向伏见猿比古，然后说，“你们这不是户籍科吗？不是警官是什么？” 目光又转向伏见腰间别着的佩刀，眼冒金星地推崇道：“难道说你是日本武士吗？就是那种——” 神代雪祈面色一正，开启了自己的无实物表演，“既然败给你了，那我便说到做到，今日我就要当众切腹自尽！” 伏见猿比古：“……” 面色铁青。 谁告诉他这位是新任无色之王的？这就是王吗？不是哪个动物园跑出来的猴子？ 中原中也眼疾手快将冤种哥哥拉回来，远离神情逐渐暴躁的某人。 “笨蛋！不要随便跟别人搭话啊！” 佩刀小哥眼里都开始冒火了，有杀气！ “哦呀，无色之王对武士道感兴趣吗？” 神代雪祈被中也拽住羽织后面的兜帽，他踉跄了一下，“欸欸欸？中也，哥哥要摔倒了，要摔倒了。” 在中原中也的帮助下，他稳住了身体，长出一口气，这才转身看向说话的人。 “哇哦～” 神代雪祈惊叹地看向来人，“戴眼镜是什么Scepter 4的传统吗？” 是的，又来了一位戴眼镜的人。 眼镜仔宗像礼司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冷静地回道：“Scepter 4没有这种传统哦，全看个人意愿。” 神代雪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你好，眼镜小哥二号，我是神代雪祈，想必你就是青之王吧，你戴眼镜很好看哦。” 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气质。 “宗像礼司，我更喜欢别人这么喊我。”宗像礼司挑了下眉，“可我怎么听说，你的名字是雨宫夕日呢？无色之王。” “不是有小名这种说法吗？”神代雪祈额头冒出冷汗，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宗像礼司，“听说人类都有好多名字，什么小名啊网名啊，总之就是这种东西！” “嗯，总之，你喊我雪祈就好啦！不用那么客气！” 宗像礼司眼镜上划过一抹光，他唇角勾起，从善如流地说道：“雪祈君。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可以喊我宗像哥哥或是礼司哥哥，我都不介意哦。” 迄今为止最强的王吗？ ……是个单纯的家伙呢。宗像礼司默默在脑子里建立的新任无色之王档案上加上这一条评价。 “好的，礼司，我知道啦礼司。”神代雪祈乖巧地点头。 嗯……还要再加上一条。 宗像礼司微微眯起眼睛，情绪淡淡地想——是个单纯且不听人话的家伙，这种类型，总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呢。 ＊ “名字叫中原中也？” “是的。” “嗯，家庭住址是横滨xx街区？” “是的。” 伴随着中原中也登记户籍信息的背景音，神代雪祈好奇地在房间里左摸摸右看看，反正是一刻也闲不住。 他们在九楼，神代雪祈扒着窗户吹风的时候，忍不住赞叹道：“礼司，礼司，你的基地地方好大啊，还有好多好多人，这些人都是你的氏族吗？” 宗像礼司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端着一杯咖啡品尝下午茶，头也不抬地回应：“地方确实不算小，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我的氏族，听国常路先生说你已经签署过120协定，你未来的领地决定好了吗？” “谁知道呢。” 神代雪祈语气随意，“不过应该是在横滨吧，毕竟那里是我和中也诞生的地方。” 宗像礼司抬眸看他一眼，轻笑，“横滨啊，那可不是个好管理的地方。” “我对管理异能力者没兴趣哦。” “中原中也是你为自己找的第一个氏族吗？” 神代雪祈愣了下，看向中也，“我还没想过那么多，中也就是中也，无论他是否加入我的氏族，他都是我的弟弟。” “是吗？” 宗像礼司看着已经登记完户籍向他们走来的中原中也，轻声笑了下，“中原中也的异能力很强大，但是无法掌控呢。或许，你的能力可以帮助他掌控自己的力量呢。” “或许？” “或许。” 中原中也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敏锐的听觉让他听完了宗像礼司和神代雪祈说话的全过程，他目光沉静地看向宗像礼司，说—— “我会是哥哥第一个氏族。” 在他明白什么是氏族的时候，他已经做下决定。 第 10 章 “没想到所谓的氏族加入仪式是这样的呢......” “你看起来很失望？” “是啊。”神代雪祈毫不犹豫地点头，他正和中也走在回家的路上，‘雨宫夕日’的家。 “我以为会是那种更炫酷的、比如突然出现一个魔法阵然后变身什么的......” 神代雪祈神情低落，“没想到只是手上冒出一团火，然后你伸手握住就完了，这是什么毫无仪式感的氏族加入仪式啊，亏我还暗中期待了一下。” “你是小孩子吗？”中原中也眉心跳了又跳，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吐槽：“都说了让你少看点电视，什么变身魔法阵，你当我们是在表演儿童剧啊！” 从Scepter 4办完户籍出来以后，他们一起回了一趟御柱塔，特地跟黄金之王道谢加道别。因为中原中也的氏族加入申请，国常路大觉决定在旁边帮忙看着，担心两个孩子处理不当会出什么事情。 过程是挺顺利的，但是由于过程太过简单，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神代雪祈感到大为失望。 就是这样，他们告别了黄金之王，离开御柱塔并启程前往横滨，目前人已经在横滨的土地上，不久后他们就能到雨宫家，见到雨宫夕日的父母了。 据说两夫妻听说孩子被救回来以后，特意从学校请了小长假，就为了好好陪伴孩子。 “中也——”神代雪祈哭丧着脸把中原中也搂在自己怀里，“可是不聊一点别的话题，我会控制不住紧张的情绪，我还是第一次见父母呢，万一我表现得不好被他们看出来了怎么办呢？小夕日可是特地拜托我瞒住他的父母他已经永眠的真相，我好怕自己做不好。” 中原中也抓住他有些颤抖的手，长叹一口气：“你不要想那么多，正常表现就可以了。国常路先生不是说了吗？雨宫夕日的父母与孩子见面的次数很少，他们不一定能看出来，只要让他们知道雨宫夕日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可以了，我们之后会被国常路先生安排在其他地方住的。” 是的，神代雪祈最后还是没能瞒住自己的身份，都说了他没有什么表演天赋，被国常路大觉稍微诈几句就被诈出来了。 如今他的身份在几位已经见过面的王权者之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主要是当时那个实验室虽然被炸毁了，但是在那之前就有资料流出，再加上神代雪祈也并没有一定要隐藏自己身份的意思，就变成现在这副局面了。 中原中也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却发现被他安慰的人已经安静好长时间了。 他转头看向神代雪祈，只见神代雪祈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中原中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大只三花猫不知何时出现在神代雪祈的腿边，正用身体轻轻蹭着他的小腿。 “哪来的猫？” 这是中原中也的反应。 神代雪祈则是蹲下身，伸手轻轻抚摸着三花猫的下巴，他盯着猫咪看了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问道：“猫咪先生，你是饿了吗？” “喵~” 三花猫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看得出来神代雪祈撸猫的手法很不错。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环顾一周，然后惊讶地发现，他们现在停留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一家宠物用品店，想必在那里买到猫猫都喜欢吃的小鱼干并不难。 看来是特意等在这里拦路打劫的啊。 “这只猫可真聪明。”中原中也不由得感慨，并指着宠物用品店说：“那边有一家宠物用品店，我们去给他买点吃的吧。” 神代雪祈撸猫撸得很开心，听到中也的提议，他仰头看了中也一眼，笑嘻嘻地伸出手，“中也，给我点钱。” 他们身上所有钱全部都是黄金之王友情赞助，因为神代雪祈的不靠谱人设过于深入人心，所以家里的财政大权直接交给中原中也管了，神代雪祈这个king，也是中也的哥哥，身无分文，他连个钱包都没有。 “你要钱干嘛？”中也这么问着却直接从兜里掏出钱包，慷慨地说：“要多少？” “嗯......”神代雪祈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小鱼干要多少钱呢？” “人类的物价变得太快啦，我不太懂呢。”他苦恼地说。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到人类的钱币呢，他之前所有的资产都是由信徒们上供的。 中原中也抽出一张纸币：“一千日元应该就能买了吧。” 想了想他又抽出一张，“不然就一万日元？” 三花猫看着中原中也大大咧咧的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纸币，他不动声色地蹭了下中也的小腿。 有钱人，贴贴。 神代雪祈直接从中也手中抽出那张一万日元的纸币，啪地一下拍到地上，摸了摸三花猫的头，“这个是你的了，猫咪先生，用它去买你喜欢的食物吧。” “好啦。”神代雪祈站起身，自顾自地拉着中也离开，“我们快走吧，猫咪先生会自己去买食物的。”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猫怎么可能自己买东西！” “可是中也不是也说了吗，猫咪先生很聪明的，说不定比中也都聪明。” “怎么可能比我聪明......不对！你怎么知道它是猫咪先生的？为什么不能是猫咪小姐？你又没有把它抓起来看。” “中也，好残忍——”神代雪祈佯装害怕与中原中也拉开距离，“竟然想让一只猫咪先生当街露出自己的欧金金！” “神、代、雪、祈！”中原中也忍无可忍。 三花猫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在听到当街露出‘欧金金’的时候他的猫身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然后他叼起地上纸币，在路过的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三两下跳上墙头，潇洒离去。 “喵~” 现在的年轻人说话真是露骨，老人家的心脏都有点受不了呢。 * “话说回来，你成为氏族以后有什么感觉？有没有那种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很强的感觉？”神代雪祈好奇地问道。 根据黄金之王的科普，已知成为王权者的氏族便会共享王权者的能力。他这个无色之王能力是消除别人的异能，所以，神代雪祈脚步一顿，略带迟疑地开口：“不会吧......你的异能力不会消失了吧？” “你怎么开始关心这个问题了？”中原中也没有回答，反而悠悠哉哉地说道：“看你一直关注的重点都是氏族仪式的问题，我还以为你对我会获得什么能力不感兴趣呢。” 仪式成功的当下，中原中也便和国常路先生讨论过这个问题，只是那时候的神代雪祈却是满心失望自己没看到花里胡哨的仪式场景，根本没关注他们说了什么话。 不过，中原中也眉心跳了跳，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隐忍。——他以为，神代雪祈多少也该听到一些的，结果他根本没在听啊！ “这个本来就不重要嘛。不管拥有什么能力，中也就是中也啊，我看你健健康康的就没再关注那些身外之物，我有什么错。”神代雪祈小声抗议，越说越理直气壮。 对，他就是这么高风亮节！完全不在意身外之物的！ 中原中也无奈地摇摇头，耐心解释道：“我的异能力并没有消失，不如说，在成为你的氏族后我变得更加强大了。” “哦？”神代雪祈满含期待地望向他。 中原中也望着自己的手掌心，那里微微泛着暗红色的光芒，“我的异能污浊了的忧伤之中，它很强大，但是并不可控。如果我开启污浊的话，大概会一直不停地破坏周围的一切，直到死亡，这个异能无法自主关闭。但是现在不同了。” 中原中也唇角勾起一抹笑，神情写满了少年恣意，“成为你的氏族后，我的异能多了一个开关，现在它变成可控的异能了，就算开启污浊，我也可以随心关闭。” “我更强了，以后你的生命就交给我来守护吧。我的王。” 神代雪祈愣愣地看着他，倏地笑了，“好，交给你了。” * “就是这里吧，雨宫宅。” “看门牌，应该就是这里。” 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并排站在一栋住宅外，木质大门的旁边墙上挂着一个木牌，木牌上刻着‘雨宫’二字。 神代雪祈深吸一口气，紧紧握着中也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颤抖，“中也，我要敲门了哦。” 本来不怎么紧张的中原中也此时却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忍不住屏住呼吸，“你敲吧，哥哥。” 神代雪祈缓缓抬起手。 “咚咚，咚咚。” 敲门声只响起两声，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对中年夫妻冲上来直接将神代雪祈拥入怀中，神代雪祈身体僵硬的埋在二人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们带着哭腔的话语—— “夕日，我的夕日，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夕日.......呜呜呜......” 两位中年人搂着神代雪祈，一整个泣不成声。 神代雪祈感受着异能力带来的情绪，他整个人都被深切浓烈的爱意包裹着，他艰难地喘了口气，眼睛染上一层薄雾，声音闷闷地说——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心底汹涌澎湃的情绪是什么呢？ 是爱吗？ 呐，小夕日，神明大人带你回家了哦。 第 11 章 “这孩子就是中也吧？”雨宫晴子抹干净脸上的泪水，亲热地拉着中原中也的小手，满脸的慈爱，“伯母已经听说了，你是和夕日一起被从实验室救出来的孩子，可怜的孩子，以后就把雨宫家当成自己家，伯父伯母来照顾你。” 中原中也还未说话，他整个人就已经被雨宫晴子搂入怀中。 雨宫宗正的情绪也平复许多，他轻轻拍着中原中也的后背，“好孩子，以后我和晴子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不要害怕，伯父伯母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夕日了。” 中原中也埋在雨宫晴子怀中，脸颊爆红，他没想到会面对如此热情的长辈关爱，只能讷讷回应：“......谢谢伯父伯母，我，我知道了。” 神代雪祈看着中也害羞地模样 ，紧张的情绪也缓解许多，他甚至能笑着调侃中也，“爸爸妈妈，你们太热情了，中也会害羞的。” 中原中也恼羞成怒，“哥、哥！” “真好啊，以后我们夕日也有弟弟了。”雨宫晴子目光温柔地望着两个孩子，声音却是掩饰不住地哽咽。 “是啊，真好，我们夕日回家了，现在我们还多了一个儿子。”雨宫宗正说。 * 神代雪祈不知道国常路大觉是怎么告诉雨宫父母的，他们两夫妻对于家里多一个孩子完全是积极热情的态度，并且是真心想要把中原中也当成自己的孩子。 对于神代雪祈和中原中也未来不会一直住在家里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多问，好像已经了解了一切。 只是，他们对待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的态度，却是处处透着小心翼翼。 例如现在，雨宫晴子在厨房里做晚饭为神代雪祈和中原中也接风洗尘，雨宫宗正则是坐着客厅的沙发上陪着两个孩子。 “你们想吃点什么？” 雨宫宗正是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男士，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睛，长相清隽，举止斯文，与他大学教授的身份相辅相成，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文化人。 他本该是无论面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卑不亢的，可是在面对自己刚刚被救回来的孩子以及与自己的孩子一起回来的中原中也，雨宫宗正却显得很是局促，他好像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夕日，中也，家里买了一些零食、水果，都是一些你们这么大的孩子比较喜欢吃的，爸爸去给你们拿。”说着他便要站起身去拿吃的。 “好啊，爸爸。真是太棒了，没想到一回家就能吃到好吃的食物，我和中也都很开心！对吧，中也？” 神代雪祈笑容明媚，拍拍中原中也的肩膀，示意他接话。 中原中也连忙点头，“是，是的，伯父，我们都很开心。” 模样看起来比简直比雨宫宗正还要紧张。 神代雪祈对此很是无奈，他站起身，“爸爸，你先去拿食物吧，我和中也一起去帮帮妈妈。” 结果，他话语刚刚落下，雨宫宗正还没有开口说话，厨房里就传来雨宫晴子的声音。 “不用不用，你们就坐下等着吧，妈妈这边很快就处理好了。觉得无聊的话就让爸爸帮你们打开电视，和中也一起看会儿动画片吧。” 雨宫晴子身材纤瘦柔弱，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看起来就是日本大受欢迎的大和抚子类型的女人。 她这会儿穿着围裙，面带笑意，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起来反而比雨宫宗正要镇定许多。 神代雪祈眼睛骤然变亮，“好啊好啊，我要看动画片，爸爸，快帮我们打开电视！” 雨宫宗正见神代雪祈兴奋地模样，不由得浅笑，“好，爸爸这就帮你打开电视。” 雨宫宗正把电视机打开，并将遥控器塞进中也手中，“中也，先和哥哥一起看会儿电视吧，爸爸去给你们拿好吃的。” “......嗯，谢谢伯父。”中原中也腼腆地回应。 “中也中也，我要看面包超人！面包超人啊~你是孩子们的大英雄~你总是为孩子们带来笑容~~”神代雪祈坐在中也旁边，两条腿晃来晃去，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口中唱着曲不成调的儿歌。 “知道啦知道啦，这就帮你调到面包超人的频道。”中原中也这个真正的小孩子只能长叹一口气，成熟稳重的模样看起来他才是那个哥哥。 雨宫宗正躲在转角处看着两个孩子，只觉得心中满是温情。 真好啊，小夕日，小中也，大家都是好孩子呢。 他抓着手机，低头回复一条短信—— 【吾友，别担心，小夕日已经安全归家。他还为我们带来了另一个孩子，我们家又多了一位新成员，那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恭喜我吧，吾友。】 而短信的上一条是—— 【吾友宗正，小夕日已经安全归家了吗？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 短信发件人，夏目漱石。 * 晚上，月上梅梢时。 收拾的很干净的卧房，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两个孩子躺在榻榻米上，睡得很是香甜。 皎洁的月光下，能隐隐约约看到神代雪祈紧紧搂着中也，将中原中也当做自己的抱枕搂在怀里，而中原中也似乎早已习惯他的睡相，被人用腿压着肚子依然睡得八风不动。 “中也......给我钱.....我要吃章鱼小丸子......” “你已经吃下一车章鱼小丸子了，不能再吃了，笨蛋哥哥！” “噗嗤。” 听着两个孩子在睡梦中依然毫无障碍地对话，雨宫晴子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这两个孩子，关系真好啊。” 雨宫夫妇本来是担心两个孩子睡不习惯才悄悄过来看看他们，没想到是两个心大的孩子，睡得很憨实。 雨宫宗正唇角也勾起一抹浅笑，他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轻声说，“看来我们不用过分担心了，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雨宫夫妇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上床拉上灯准备休息，可是两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小夕日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受了那么多的苦，我这个做母亲的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雨宫晴子哽咽着说道，“小夕日怎么会有那样的异能力呢，我无法想象这些年他都是怎么度过的。” 国常路大觉在将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送回家之前，特意找了能代表政府的公安人员去给雨宫夫妇解释了一切，包括雨宫夕日为什么会被实验室的人员抓走，两夫妻第一次得知雨宫夕日的特殊性，差点晕厥过去。 他们生活在横滨，这座充满血腥与罪恶的城市，自然明白人类的恶意有多么的恐怖，这种恶意是连大人都无法承受的，可是雨宫夕日，他们的孩子，今年才年仅11岁，他已经被迫承受这种恶意11年了。 并且未来还会继续承受下去。 关于雨宫夕日与中原中也未来的归处，国常路大觉的意思是将他们带回御柱塔教导，并不限制两个孩子的人身自由，他们想回家的时候随时可以回去。 而中原中也的身世，雨宫夫妇也已经清楚，那个孩子和他们的孩子一样，也是一个被恶人抓去做人体实验的异能力者。 两个孩子在那暗无天日的人体实验的折磨下相互扶持，最终一起逃了出来。 雨宫夫妇很感谢中也的陪伴，在他们这对不称职的父母不在身边的时候，是中也那个小小的孩子陪着他们的孩子度过。 想到这里，雨宫宗正眼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热泪，“晴子，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小夕日已经回来了，未来小中也也会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好好补偿两个孩子，以后再也不会让他们受苦了。” “嗯！”雨宫晴子扑到雨宫宗正怀里，再也忍不小声地哭出来。 * “爸爸，这是你写得吗？” 走廊上，雨宫宗正、神代雪祈、中原中也三个人席地而坐。中也和雪祈分别坐在雨宫宗正两边，他们‘父子’身边的地面上放着七八本书，还有几张报纸以及一些点心与茶。 在得知中原中也从来都没有上过学以后，以及神代雪祈也在被抓到实验室后就没有再看过书，雨宫宗正便决定亲自教导他们念书，尽量补足他们这些年没有上过学的空缺，然后再将两个孩子送去正规的学校学习。 小孩子多读点书总是没错的，而这种父子时间也会让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在面对雨宫夫妇时已经不再有任何局促的感觉，反而越来越活泼，可谓是效果拔群。 现在，神代雪祈手中抓着一份报纸，目光停留在报纸上的文学连载区，目不斜视地认真看着作者的名字——雨宫宗正。 雨宫宗正抿了一口茶水，浅笑着说道：“爸爸是教文学的，写作是爸爸的爱好，只是一介不值一提的小作者。” 中原中也好奇地伸头去看那张报纸，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雨宫宗正在报纸连载的版面，因为那个版面上硕大标题赫然是——《天才家雨宫宗正又一新作......》 “这不是很厉害吗？” 中原中也直言不讳道：“这上面说您是天才家呢！” 第 12 章 “出版社的宣传手段而已。”雨宫宗正面上带了些不好意思，饶了他吧，在自己的孩子们面前自我吹擂自己文章什么的，简直是酷刑。 “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作家，幸运的在这方面有些天赋，但绝对算不上天才。” “父亲你太谦虚了。” 这一会儿的时间，中原中也已经认真观摩了几行雨宫宗正连载的。 那清冽简洁的文笔，开头第一段话便引人入胜，让他生出想要继续读下去的欲望，这绝不仅仅是拥有几分天赋而已。 是的，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中原中也在雨宫正宗的多次请求下，虽然内心仍然不好意思，但依旧改口喊了雨宫夫妇父亲母亲。 比起神代雪祈那种幼稚的叫法，他更加适应这种尊敬的称呼。 “父亲的文字很好，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天赋才能被称为天才，但是我觉得父亲的一定是最好的。”中原中也认真地说道。 “咳咳......”雨宫宗正被茶水烫到了一样咳嗽两声，一股热气涌上脸颊，他无奈又心暖，“中也真是的，看来夕日对你的评价很中肯。” “是吧是吧~”神代雪祈摇晃着手中的报纸，笑得像自己被夸赞了一样，“中也是天使，爸爸你也这么觉得吧？” “......哥哥。”虽然已经被神代雪祈夸赞过无数次，但中原中也依旧会不好意思，“你太夸张了，我只是喜欢说实话而已。” 神代雪祈也不反驳，只是更加骄傲地说：“那中也就是全世界最诚实的天使！” 雨宫宗正喝着茶看着两个孩子拌嘴打闹，眼神中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无论是夕日还是中也都是好孩子。 能够一起生活真是太好了。 能够成为这两个孩子的父母也真的太好了。 这些天，无论是中也还是夕日，两个孩子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融入这个家，那么小的孩子，却敏感地察觉到大人的无所适从。 并温柔地包容着他们这些不称职的大人。 夕日总是一副乐观积极的模样，很自然地喊他们爸爸妈妈，也会很自然地喊他们帮忙做事。 在大人做事时，夕日会像只小猫一样自顾自地黏上来，无论何时脸上总是带着开朗的笑容。 无论做什么，他又都会拉上中也一起。他会和爸爸妈妈撒娇，偶尔还会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让中也帮他收拾烂摊子，连带着中也都活泼了许多。 自从他们两个来到这个家以后，家里便多了许多欢声笑语，越来越热闹。 两个孩子都是天使呢，是他和晴子的天使。 如此想着，雨宫宗正放下茶盏，轻轻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发，“中也和夕日喜欢文学吗？爸爸可以教你们。” 神代雪祈支着下巴思考两秒，然后他仰头问了一个问题。 “我写的也能发表在报纸上让别人看见吗？” 雨宫宗正点点头，温声道：“可以哦，夕日在文学上很有天赋呢，说不定会成为比爸爸更加出色的作家哦。” 他耐心解释道：“文学作品不仅只有在报纸上连载这一途径，现在的互联网科技已经很发达了，不仅可以连载报纸、出版成书，甚至还能在网站上发表。有些受欢迎的作品还会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剧或者你喜欢看的动画片。” 雨宫宗正耐心解释了一大堆。 可是神代雪祈的关注点却在最开始那一句话上。 他缓缓睁大眼睛，好奇又有些茫然地问道：“爸爸是怎么看出来我在文学上有天赋的呢？” “咳咳......”轻咳声×2。 雨宫宗正和中原中也同时握拳掩住嘴角咳嗽。 动作神同步。 “这个是因为......” 中原中也别过脸不敢看神代雪祈的反应，“是因为前两天我练字的时候，不小心翻开了你的日记本。” 雨宫宗正也不好意思地解释，“当时爸爸正在教中也习字，所以也不小心看到了一些。” 比如…… 某年某月某日，和中也一起扶老奶奶过马路，结果老奶奶其实是在路边等车呢，她并不想过马路并把我和中也狠狠训斥一顿，但是最后却又夸讲我们是好孩子，还送了糖果给我们。 人类还真是复杂的生物啊。 还有…… 某年某月某日，和中也一起帮妈妈买酱油，路遇一只长着尾巴和猫耳朵的人形妖怪，因为不小心拆穿了对方的妖怪身份，被对方惩罚和他一样带上猫耳朵。 中也带上猫耳朵好可爱。 脸颊红红的好可爱。 我弟弟世界第一可爱。 最后，真相其实是对方在cspy呢。 虽然不知道什么Cspy，但看起来很有趣，下次也和中也一起来玩吧。 总结，今天又是有趣的一天呢。 诸如此类。 神代雪祈的日记将每天遇到的各种事件都描述的跌宕起伏，他和中也像是什么冒险游戏的主角。 因为剧情过于引人入胜，导致雨宫宗正和中原中也不知不觉就翻完他的日记本什么的，这件事还是不要过多赘述了吧。 “欸？” 神代雪祈的反应却又一次出人预料。 他脸颊微微透着粉色，一副害羞极了的模样，“原来你们看到了啊。竟然还如此夸赞我的文笔，其实我写得也没有那么好啦，还以为你们会觉得很无聊呢。” 中原中也与雨宫宗正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无奈情绪。 什么啊，这个反应。还以为他会生气呢。 中原中也：“所以，你原本就打算把日记给我们看的吗？” 亏他还因为不小心偷看了兄长的私密日记还暗中愧疚了一下。 雨宫宗正忍俊不禁地笑，“该说不愧是你吗？小夕日的反应总是这么出人预料呢。” 神代雪祈骄傲地挺了挺胸，“哼哼，又被我的魅力迷倒了吧，我就是这么的魅力四射。” 然后他才接着说：“本来就是随便记录生活的一些文字，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能给你们看呢？” “再说了。”他顿了顿，又说：“中也你不是也看过了吗？虽然说是我的日记，但你可是重要的主角之一呢。” 中原中也：“......”那你为什么要在日记本的第一页写上‘纯情少年的私密日记本，不许偷看哦~’ 当时打开日记本的时候他直接翻过这一页，看完后才不小心翻回第一页发现这行字。 害得他以为……看过神代雪祈的日记本就是伤害了一颗纯情少年心呢。 雨宫宗正微笑着摇摇头，只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中也真是被小夕日给吃得死死的。 “看样子小夕日你对写作还挺感兴趣的，爸爸支持你哦~” “文学创作这种东西，最基本的便是掌握文字，余下全靠创作热情和天赋。对文学感兴趣的话就试着开始创作吧，只要拿起笔真正开始写作，你便能被称为是一名作家了。” “中也也是，你对诗作很感兴趣吧？爸爸看你经常会捧着诗人的作品，既然那么喜欢诗作就自己创作试试看吧。只有真正尝试过了，你才能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否适合成为一名诗人。” 中原中也与神代雪祈二人默契地同时点头，“好的，爸爸/父亲，我会努力试试看的。” 两小只情绪都比较兴奋。 神代雪祈是因为突然想到——有许多和他一样的神明都因为失去信仰，最终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神代雪祈想将那些神明的故事记录下来，这样的话，他们至少还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些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而中原中也则是纯粹的感动。 他没想到雨宫宗正会看出来他喜欢诗作这件事。这说明他在被爱着，父亲一直有在关注他，并对他的喜好了然于心。 这如何不让人心生欢喜呢？ 雨宫宗正见两个孩子都那么乖巧，心中也觉得畅快，他笑着开口：“说起文学创作，爸爸有一位友人，他才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他写下的作品即使最严苛的评论家也不能否认那从纸上跃动而出的灵气。” 神代雪祈好奇地睁大眼睛，“爸爸，你那位友人叫什么名字呢？家里有他的吗？是我看过的吗？” 雨宫宅有一间很大很大的书房，那里存放着许许多多的书，简直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 各类书本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架里，并且还特意用木牌分门别类的摆放在不同的位置。 神代雪祈和中原中也这些时日大多都在那间书房里面学习，无聊的时候可以随手抽出自己比较感兴趣的书籍，至今为止，他们看过的作品也不过是寥寥几本。 中原中也对此同样好奇，“父亲，我有看过他的书吗？” “家里确实存放着他的作品，但是你们应该都不曾看过哦。” 雨宫宗正微微一笑，揶揄地口吻说道：“因为他的书全都摆放在书架最高的那一层，以你们的身高，想必是很难够到呢。” “父亲，我还在生长期。” 在捍卫自己身高这件事上，中原中也永远不会保持沉默。 “爸爸，我会长到一米八以上的，绝对！” 神代雪祈倒不怎么在意身高，但他不想被中也比下去，他必不可能比中也矮的。 现在是，嗯，未来也不会。 “好好，你们都会长高的。” 雨宫宗正宠溺地笑了笑，然后说：“我那位天才的友人，你们很快便能见到，他今天会来我们家里做客哦，到时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亲自问他。” 说到最后，他突然顿了一下。 中原中也和神代雪祈同样感受到了什么，同时转头望向不远处。 “你说是吧？我最好的友人—— 雨宫宗正看向来人，脸上笑意更盛，“天才作家，夏目漱石君。” 第 13 章 “哈哈哈哈哈......” 人未到，一阵醇厚的笑声先传来。 “宗正，这可真是没想到，你对我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夏目漱石是一位中年男性，他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身穿棕色长款风衣，手持手杖，气质儒雅、风度翩翩。 雨宫宗正看到他后顿时便站起身迎接，脸上的笑意浓厚，“好久不见，漱石。” “孩子们对你很好奇呢。”雨宫宗正分别摸了摸神代雪祈和中原中也的头发，“夕日和中也都对文学很感兴趣，身为他们的父亲，我自然会认真地为他们介绍文学界的前辈，漱石的作品很好，我只是客观评价罢了。” 神代雪祈确实对爸爸的这位友人很好奇，他目光停留在夏目漱石的头发上，在夏目漱石看过来后，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夏目叔叔，您好，我是雨宫夕日，很高兴见到您。” “夏目叔叔，我是中原中也，很高兴见到您。”中原中也紧跟着礼貌介绍。 “你们好啊。”夏目漱石笑容温和，“我是你们父亲的友人，夏目漱石。” 只是在介绍自己过后，他伸手摸了一下额前散落的发丝，扬了扬眉问：“小夕日，对我的发色很感兴趣吗？” 神代雪祈一直盯着他的头发看，被察觉到了也不觉得尴尬，大方地笑了笑说：“因为夏目叔叔的发色很时髦，是三色的呢，好酷！我很喜欢哦。” 雨宫宗正拍拍雨宫夕日的肩膀，不赞同道：“就算很喜欢小孩子也不可以染发哦，漱石的头发是天生的。” 夏目漱石笑得眯起眼睛，“你父亲说的对。小夕日的发色也很好看哦，银白色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很漂亮。” “嗯！我知道啦，叔叔，爸爸！”神代雪祈不情不愿地点头，看到夏目叔叔的发色那么酷，他确实内心有些蠢蠢欲动来着，大人都好狡猾，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中原中也无声地叹息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算作安慰。 笨蛋哥哥，你的表情太好懂了啊。 * 夏目漱石与雨宫宗正在书房里面谈话，作为小孩子的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便被大人们赶出来玩耍了。 他们俩一同坐在走廊上，此时已经是午后，神代雪祈歪着身子躺在中原中也腿上，暖融融的阳光洒落在身上，舒适极了。中原中也则是捧着一本诗作在看，他确实对这个很感兴趣。 “中也，你有没有感觉夏目叔叔有点熟悉？”神代雪祈轻声问道。 中原中也思索了两秒，继续看书，“没有，我印象中是第一次见那位叔叔。” “中也好冷漠，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回想吧。” “难不成我们是在哪次出门的时候和夏目叔叔偶遇过吗？” “嗯......也算是吧。” 中原中也放下书低头注视着他的脸，“这是很重要的事吗？” “唔......”神代雪祈对上中原中也认真地眼神，他表情苦恼，几秒后果断放弃，哼哼唧唧的在中原中也腿上滚来滚去，小声嘟囔道：“这个世界也太小了，爸爸竟然和夏目叔叔是好朋友，真是会给神明大人出难题。” “扑棱扑棱——”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煽动翅膀的声音，神代雪祈闻声望去，一只绿色鹦鹉悠悠哉哉地降落在他的身侧。 “哪里来的鹦鹉？” 在中原中也疑惑地声音中，神代雪祈翻了个身与鹦鹉面对面，静静对视了几秒，忽地笑了下，说：“小流，好久不见。” 他抬起手指轻轻触摸一下鹦鹉的额头，“小流好可爱，不过，为什么是鹦鹉？” 中原中也更加疑惑了，“什么小流？它是那个绿之王比水流吗？” 盯—— 中原中也认真观察一圈，可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绿色鹦鹉。 “我是比水流。” 鹦鹉突然说话了，他发出比水流的声音，平静地语调解释道：“鹦鹉是琴坂，琴坂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自由。” “唔。” 神代雪祈摸着下巴，认真地点点头，“我懂了！所以琴坂喜欢吃什么？” 他坐起身将茶点捞到自己身边，又推到绿色鹦鹉面前，“这个，琴坂和小流要一起尝尝看吗？” 中原中也：“所以为什么就懂了？” 比水流：“谢谢，琴坂喜欢吃炸鸡，我也不讨厌点心。但是琴坂现在不饿。” “好吧好吧，那我就自己享用啦。” 神代雪祈捻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慢吞吞地跟中也解释道：“中也，琴坂是鹦鹉，小流是人类，所以现在是小流在用琴坂的身体。小流的身体不好，所以琴坂就充当小流的耳目，小流和琴坂之间是很棒的友谊呢！”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比水流简洁的话语，经过他如此细致地解释，中原中也没什么不懂得了。 中原中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比水流是鹦鹉妖怪呢。” 比水流淡定地否认，“琴坂不是妖怪，是普通的鹦鹉。” 神代雪祈捧着茶盏喝了一大口水，咕嘟咕嘟咽下去这才说道：“小流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点心很好吃，但是果然要配上茶水才能更好的咽下去，太干了。 比水流：“我来给你送一样东西。” 神代雪祈好奇地看向他，仔细一看果然这只鹦鹉的背后好像背着什么东西，是一个小包裹，他还以为这是琴坂带的装饰品呢。 “是在这个小包裹里面吗？” 比水流点点头：“是的，里面是一个终端。” 神代雪祈动作轻轻地解开他背上的包裹，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个最新出的品牌终端，他惊喜道：“是送给我的吗？” 比水流：“是的，想和雪祈联络，但是雪祈没有终端。” 神代雪祈开心的将终端拿在手里，按亮屏幕滑了几下，一副爱不释手地模样，“谢谢小流，我都没想起人类还有那么方便的东西呢！” 他弯下身，用脸颊轻轻蹭了蹭鹦鹉的绒毛，“小流真好。” 绿色鹦鹉眯了眯眼睛，“你喜欢就好，以后可以用终端和我联络。” 中原中也见一人一鹦鹉亲密贴贴地模样，内心很是柔软。 比水流转头看向中也：“中也君也有，但是琴坂太累了，下次送给你。” 中原中也愣了下，轻声道谢：“谢谢。” 比水流：“中也君叫我流就好。” “谢谢，流。” * 夜幕降临。 夏目漱石留在雨宫宅吃了一顿晚饭，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神代雪祈在走廊上散步，走着走着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夕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他转头望去，身后站着的人赫然是夏目漱石。 神代雪祈：“好。” 夏目漱石与神代雪祈一起来到院落里，院子里有颗樱花树，二人就站在樱花树下。 夏目漱石的神情在夜色的笼罩下叫人看不分明，只是声音听着有些严肃，“雨宫夕日，不，我应该叫你无色之王对吧？” 神代雪祈愣了下，没有应声。 “你不是夕日，我说的没错吧？” “夏目叔叔说的没错哦。”神代雪祈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在下午看见夏目漱石第一眼时，他内心便有了预感。 “我是神代雪祈，被那些实验人员强塞进小夕日身体里的一介孤魂。” 神代雪祈神情认真，“我答应过小夕日帮他照顾好父母，我也很喜欢爸爸妈妈，希望您能相信我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想法。” 夏目漱石身为雨宫宗正的朋友，他得知真相以后，无论是怀疑也好，不放心也罢。神代雪祈内心都能够理解，所以他并没有露出什么抵触的表情，反而将事情的经过都解释给夏目漱石听。 “我并没有占有小夕日父母的想法，在那个实验室里醒来以后......” 神代雪祈认认真真地将在实验室发生的事都跟夏目漱石说了，说完后他拜托道：“如若您还是不放心我和中也的话，我们会离开这里的，爸爸妈妈那里会有专门的政府工作人员跟他们解释，这一点您可以放心。” 月色下，夏目漱石沉默良久，忽地笑了，“和宗正说的一样呢，你和中也都是好孩子。” “夏目先生......” 神代雪祈心底一紧，他迟疑地开口：“爸爸他......已经知道了对吗？” 夏目漱石笑而不语。 神代雪祈的心却忽地沉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苦笑道：“果然，我是真的没有什么表演天赋啊，明天我会带中也离开的，夏目先生不用担心我们会做些什么。” 一开始，他和中也只是想来雨宫宅看一眼罢了。 只是想和小夕日的爸爸妈妈报一声平安，让他们知道小夕日还活着。 可是爸爸妈妈对他和中也太过温柔了，他、他们不自觉地便开始贪恋起雨宫夫妇带来的温暖。 他和中也没有离开，一天一天又一天，他们谁都没有再提出离开二字，直到今天夏目漱石出现在神代雪祈的面前。 ......要结束了啊。 就在神代雪祈陷入低落地情绪当中时，他耳畔又传来夏目漱石的声音。 “宗正和晴子很爱小夕日。” 所以他们能够看出来你不是他们的孩子。 “但是宗正跟我说，你和中也都是好孩子，是上天派给他们的天使。” 所以—— “不管你是谁，你和中也是什么样的身份。” “你们都是雨宫家的孩子，仅此而已。” 第 14 章 神代雪祈无法用言语清晰描述出此时此刻内心的感觉，他只是弯了弯唇角，眼角似乎有一颗晶晶亮亮的泪珠。 “夏目叔叔。” 神代雪祈缓缓开口，声音略显艰涩，“爸爸妈妈没有误会我对吗？” 目前的情况，无论是谁来看，都像是他这个孤魂野鬼抢夺了小夕日的身体，他一直明白这一点，所以从不奢求雨宫夫妇的谅解。 只是没想到...... 夏目漱石点点头，“宗正和晴子都很喜欢你，也很喜欢中也。” “他们是真心把你当做家人的，所以你可以安心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宗正和晴子就是你们的爸爸妈妈。” 夏目漱石察觉到神代雪祈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有些无措，“抱歉，试探你这件事完全是我这个外人自作主张，宗正若是知道我将你给惹哭了，一定会很生气的。” 说到最后，他有些无奈，似乎已经想到雨宫宗正生气的场景了，“别看你们的爸爸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他生起气来特别可怕，可难哄了。” “噗嗤。” 神代雪祈被夏目漱石的描述逗笑，他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湿润，认真地向夏目漱石深深鞠躬，“谢谢你，夏目叔叔，你和爸爸妈妈都是很好很好的大人，您不用跟我道歉，这种情况下您有所顾虑本就是人之常情。” 话到尾声，他眼角余光瞥向不远处一个隐藏在柱子后面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笑，“你说对吧？中也。” 中原中也见自己的身影暴露，他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有耽搁，小跑着来到神代雪祈身侧。 “谢谢您，夏目先生。”他也深深地朝夏目漱石鞠了一躬。 下午在走廊上与神代雪祈谈论起夏目漱石时，从神代雪祈语焉不详的解释中，中原中也便已经意识到或许夏目漱石知道些什么。 只是没想到，夏目漱石对他们的了解那么多，竟然上来就直接拆穿了神代雪祈的身份。 中原中也心中舒了一口气，本以为要离开这个家了呢。他自己还好，本就是无根之木。虽然对雨宫夫妇很感激，也很舍不得这断时间的温情，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神代雪祈重要。 还好。 还好父亲母亲都是很温柔的人。 这样哥哥就不会伤心了吧。 夏目漱石看着面前两个懂事得让他这个老人家都有些心疼的孩子，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柔软，脑海中有个想法呼之欲出—— “夕日，中也。听宗正说你们都对文学创作很感兴趣，要不要做我的弟子？” 夏目漱石微笑着说：“如你们父亲介绍的那样，我是一名作家，虽算不上天才那么夸张，但指导你们两个小朋友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这两个孩子都是异能力者，其中一个还是站在异能力者顶尖的王权者，宗正和晴子都是普通人，他相信自己的朋友可以将这两个孩子教导的温柔又正直。但是，只有同样作为异能力者的长者，才能更好的引导他们使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力量。 “我很高兴能和夏目叔叔学习文学哦。”神代雪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歪歪头说：“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先问过爸爸的意见比较好哦。” 他说：“我相信爸爸一定会很高兴我和中也能跟着您学习的，毕竟您可是爸爸亲口认证的天才啊。” 中原中也内心的种种情绪也平复下来，他紧跟着接话：“我也这么想，能跟在夏目先生身边学习是我的荣幸。” “哈哈哈哈。” 夏目漱石失笑着点点头，“好，等会儿我就去问问宗正的意见，真该好好感谢他的，为我介绍了两个好徒弟。” 这么说着，夏目漱石便转身向亮着灯的室内走去。 神代雪祈望过去，神情一怔。 雨宫宗正和雨宫晴子站在门口的长廊上，神情温柔地望着他们，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爸爸，妈妈...... 神代雪祈垂眸浅笑，突然出声喊住夏目漱石，“呐，夏目叔叔。” 夏目漱石脚步顿住，回眸望向他。 神代雪祈轻声说：“我真正的名字是神代雪祈，很高兴认识您。” 夏目漱石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嗯，我知道了，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和中也。” 夏目漱石说完便再次转身。 这一次，神代雪祈没有再叫住他，只是笑着眯起眼睛，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猫咪先生也是一只好猫猫呢。” “如果顺利的话，以后应该要改口喊你猫咪老师了吧。” 夏目漱石的脚步没有再停留，但是他脸上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什么啊。 今天是什么互相揭马甲的纪念日吗？真是个不肯吃亏的孩子。 猫咪老师听力可是很好的哦。 * 立海大附属国中。 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并排站在学校门口，仰着头望着大门上大大的牌匾，上面雕刻上学校的名字。 “就是这个学校吗？” 中原中也注视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他转头问神代雪祈，“哥哥，我们真的要来这里上学吗？” 看着那些身穿校服的少年少年，脸上无一不是洋溢着青春的笑脸，中原中也控制不止的紧绷住身体，这些学生都是普通人，虽然年龄都比他大几岁，但是...... 好弱。 感觉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神代雪祈摸摸中也的脑袋，长叹一口气，提不起精神地语气，“人类为什么不能直接跳过上学这个选项呢？” 想到未来每一天他都要早早从床上爬起来往学校赶路，再也不能赖床，也不能再随时跑出去玩，神代雪祈感觉未来一片灰暗，呜呜呜—— 他也曾抗议过，但是无论是猫咪老师还是爸爸妈妈，又或是国常路先生都强硬的表示，学习文学也好，学习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也好，无论有什么样的借口，都不能阻挡他和中也要去学校上学的既定事实。 由国常路先生慷慨资助，爸爸妈妈跑前跑后的帮忙办理入学手续，而作为真正要去上学的两个当事人则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在国常路先生提供的几十张学校资料中选出一个他和中也都满意的。 在无法拒绝的上学选项下，神代雪祈和中原中也一致决定，选择一个离家最近的学校上学，这样的话至少上下学通勤的时间会缩短许多，而神代雪祈也能心安理得地多赖床一会儿。 立海大附属国中就是他们挑出来最好的一个选择，离家近，师资力量也不错，不仅有初中部，还有小学部，以及未来也能在这所学校直升高中，一下子包圆了整个少年时期的上学生涯。 今天，他和中也只是提前来熟悉一下学校的位置，以及近距离看一眼学校的校服。 神代雪祈满眼失望，神情更低落了，“中也，那个宣传册上原来是真的吗？这所学校的校服的颜色真的是土黄色的，呜——我喜欢更加明亮一些的颜色啊。” “你也讨厌校服的颜色吗？” “也说不上讨厌啦，但确实有在期待真正的校服会不会是更加明亮一些的颜色呢。” “那我们有同感哦，puri~” “是吧是吧！”寻求到认同，神代雪祈兴奋地眼睛都睁大了许多，他转头—— “欸？” 这是神代雪祈的反应。 “你谁啊？” 这是一直插不上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兄长和一个陌生人聊得高兴的中也的反应。 “我是仁王雅治哦~” 白毛狐狸眼少年笑眯眯地看着中也说：“小朋友也要来立海大上学吗？” 神代雪祈握拳敲击一下掌心，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啊！” 中原中也跳脚：“我是中原中也！不是什么小朋友啊！” 仁王雅治笑眯眯地说：“你们是兄弟吗？看起来不太像呢。” “是哦。”神代雪祈点头，“虽然发色不一样，但我和中也是兄弟呢。” “啊对了，我是神代雪祈，未来大概会成为这所学校的学生，你好啊，仁王君。” 那天夏目漱石向雨宫宗正提出收中也和神代雪祈为徒弟以后，当天晚上，神代雪祈便将自己的身份与雨宫夫妇说开了。 那天晚上，互相道过晚安之后，神代雪祈却没有直接休息，而是敲响了爸爸妈妈的房门。 “砰砰。” 只敲了两下，雨宫宗正便将房门打开。 雨宫晴子和雨宫宗正两个人都穿戴整齐，显然是已经料到神代雪祈会找过来。 “雨宫先生，雨宫夫人。” 神代雪祈没有逃避，而是直直地望着他们，轻声说：“你们已经知道了吧？我其实并不是......” “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雨宫晴子打断他，神情温柔地不可思议，“我和你爸爸已经听漱石君解释过了，是小夕日拜托你替他活下去的对吗？” “......嗯。” 雨宫晴子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轻轻握住他的手说：“可以告诉妈妈吗？你真正的名字。” “神代雪祈，我真正的名字是神代雪祈。” 下一秒，神代雪祈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雪祈，小雪祈。” 雨宫晴子温柔地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真好啊，妈妈终于知道你真正的名字了，真好听。” 神代雪祈感觉到有人在用手掌抚摸着他的头发，他听到雨宫宗正说—— “雪祈，做你自己吧。” “不需要在我和晴子面前伪装什么。雪祈就是雪祈，不是小夕日的替身。” “以后也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吧，好吗？” 太温暖了。 温暖到让人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嗯。” 我是神代雪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拥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 仅此而已。 第 15 章 “仁王！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网球部的训练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是准备逃训吗？” 在神代雪祈与仁王雅治聊得投契时，一个头带棒球帽长相老气的男生，不知何时出现在学校大门处，冲着仁王雅治大声咆哮。 神代雪祈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他“噌”地一下跳到中原中也身边，将中原中也当做抱枕一样死死搂在怀里。 “唔......你放开我!” 中原中也感到一阵窒息，他挣扎着露出脸，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怒瞪着男生，“这位大叔，干嘛突然那么大声啊！？你吓到我哥哥了。” “大、大叔？”真田玄一郎深受打击地后退一步，倔强地反驳道：“我不是大叔，我才13岁啊！” “puri~”仁王雅治露出一个坏笑，随后义正言辞地反驳道：“真田副部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他指着像树袋熊一样扒着中原中也不放的神代雪祈说：“看你把这孩子吓得，都石化了。” “对不起！” 老实孩子真田玄一郎当即便朝神代雪祈深深鞠一躬，一脸严肃地大声说道：“是我不该突然大声说话，吓到你了真是很抱歉！” 神代雪祈被他这么正经的道歉搞得更加手足无措，他连忙放开中原中也，并回以鞠躬：“不用这样，不用这样，我也有错，不该占用仁王君的训练时间。” “噗~” 仁王雅治被这出人意料的场景逗笑，他对真田和神代雪祈说：“不是要训练了吗？那我就先走啦，神代君，下次见吧。” 真田玄一郎理了理帽子，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表，发现离训练开始的时间已经不足五分钟，他脸色一黑，“知道要迟到了还不赶快跑起来！？真是太松懈了！仁王！” 回应他的是仁王“嗖”地一下从他身边窜过去的身影，像是身后有只恶犬在追赶一样，跑得飞快。 仁王：溜了溜了~ 真田脸色更加黑了，但他是一个不会迁怒别人的好少年，轻咳一声，对神代雪祈提醒道：“你们如果是想要参观校园的话，需要先联系老师拿到通行证明，不然门卫不会放你们进学校的。那么，我也要去参加训练了，再见。” 神代雪祈笑容爽朗，挥挥手道：“我们知道啦，谢谢你真田君。你真是个大好人！” 回应他的是真田玄一郎跑步前行的背影，他头也不回地挥挥手算作回应。 中原中也他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接触误会后跟着大声喊道：“对不起，把你认成了大叔，其实仔细一看你还挺年轻的——” 那抹潇洒离去的身影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踉跄了一下，站稳身体后忽地加速往前冲，背影消失的飞快。 但是莫名多出一丝落荒而逃的味道。 真田玄一郎：“......”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 “中也，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离开立海大以后，准备前往夏目漱石为他们准备的‘私塾’里，目前正在去私塾上课的路上。 “嗯.......” 神代雪祈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几天他时不时就会出现这种感觉，莫名其妙的又总是挥之不去，可是无论他如何敏思苦想，都抓不住那根重要的线头。 每当他想要继续思考下去时，又会忍不住想道：“既然怎么都想不起来，那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算啦，不管啦。” 然后就一直摆烂到今天，他和中也一起路过那天发生爆炸的地方—— 神代雪祈停下脚步，看向那个已经被人们用泥土填平的巨坑，目前虽说仍旧是一片废墟，百废待兴。但至少已经能够在上面建房子，等房子建好应该能恢复往日的热闹场景吧。 中原中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神情有些低落，“因为那天的爆炸，好多人都无家可归了.....” “要振作起来啊，中原中也！伤春悲秋可不符合你的作风！”神代雪祈拍拍中也的脑袋，露出一个灿烂地笑容，“我们努力赚钱吧，等有钱了我们就在这里建设商业街，建设学校，努力发展经济和教育，这样的话人们就能过得好一点了吧。” 中原中也忍不住笑起来，“看你平时不耐烦听课的样子，还以为国常路先生讲的那些东西你是真的一点也没听进去呢，这不是都了解的很清楚嘛。” “哎～” 神代雪祈一脸痛苦面具，“你可别再提那些像在念经一样的课程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们从我的脑子里清理出去。” 话是这么说，但是已经听过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中也中也，我已经把的开篇写好了。”神代雪祈认真地说道：“接下来把它拿给夏目老师看一下，如果能够得到夏目老师的认同，那应该就可以发表出去了吧？赚到钱以后我们可以用那些钱来建设镭钵街。” 神代雪祈指着那片废墟说：“我记得那里现在是被取名成镭钵街了对吧？” “是镭钵街没错。”中原中也先是点头，然后突然睁大眼睛，惊诧地看着他说：“你什么时候写的，竟然把开篇都写好了？” 神代雪祈视线漂移，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中也你不是一直都特别在意镭钵街的事情嘛，甚至还偷偷跑出去用异能力帮忙填补那个大坑......” “我也想去帮忙来着，但是国常路先生告诉我，想要帮助镭钵街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仅仅是帮忙把路填平是不够的，最重要的在那里发展经济，发展教育，这样那个地方就会再次繁华起来了。” 神代雪祈神情有些苦恼，“做那些事情需要很大一笔资金，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我也不会做别的事情，所以就想着能不能先写赚一些稿费呢？” 第 16 章 中原中也仰着头看着不知道已经因为这件事偷偷冥思苦想多久的神代雪祈，心底微微一颤，鼻头涌上一阵酸意，“......你是笨蛋吗？干嘛一个人逞强啊。” “竟然自己在那里偷偷胡思乱想！你就没想过要找我一起商量吗？” 神代雪祈自知理亏，只能小声吐槽：“中也真是越来越暴躁了......” 中原中也怒瞪他一眼。 神代雪祈却突然理直气壮起来：“中也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大半夜偷偷跑到镭钵街用异能帮忙搬砖填路吗？” “如果不是那天我喝了太多果汁半夜起来上厕所，还发现不了这事呢。” 他突然露出神神秘秘地笑，话音一转，“中也你知道吗？”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知道什么？” “因为你的异能力太厉害啦，那个巨坑竟然一夜之间被填平大半，镭钵街从此以后便开始流传起关于神明的传说哦！” 中原中也瞪大眼睛，“什么传说？” 他只是去帮忙而已，后续的事情完全没关注。 神代雪祈还没接茬。 中原中也自己先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儿，“呀，早知道我就不做得那么明显了！” 当时他一心想着早点让镭钵街恢复正常，一不小心就做过头了，根本没有考虑过会有什么后果。 话又说回来，他已经把土和砖块都填进去了，总不能为了不让人怀疑再把那些都挖出来吧？ 这样好像看起来更傻了...... “他们说……” 神代雪祈拼命忍笑，“每当夜色降临时，有一位漆黑小矮人会默默在工地上现身，勤劳地挥起锄头帮助人类完成工作。” “哈啊？” 漆、漆黑小矮人是什么鬼啊！？ 不过更重要的是——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他们怎么知道我、我、我矮？” （真不愧是中也，精准抓住了重点呢。） 虽然这么想，但为了维护中也的自尊心，神代雪祈决定还是把这句话烂在肚子里。 只是—— “噗哈哈哈哈......”神代雪祈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因为——” “中也你去帮忙的时候，有位值守的工人，他喝得醉醺醺半夜起来上厕所，一不小心目睹了一切——” “漆黑小矮人的外号就是从他口中传出来的。” 神代雪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中也你把，你把人家吓得当场晕过去，那个工人还以为自己，还以为自己见鬼了呢。” “嘎嘎嘎——” 头顶一排乌鸦路过，发出的叫声像是在嘲笑着谁。 中原中也：“......” 此时无声胜有声。 如果他犯了错，请让法律惩罚他，而不是让他经历这种社会性死亡。 神代雪祈止住笑意，抬手摸摸中也的头，出声安慰道：“在中也的帮助下，工人们的工作量减轻了许多呢，大家都很感谢中也哦！” “他们都说中也是横滨的土地神呢，因为怜悯人们的劳累，所以才会出现帮助大家，是很温柔的神明大人哦。” 最后一句话，神代雪祈特意学着当地人的口吻说出来，神情也在刻意模仿那些对中原中也所作所为赞不绝口的人类。 这好像是信徒亲至——对着中原中也这个当事‘神’大吹特吹彩虹屁的一幕，让中原中也控制不住的脸色爆红，踮起脚捂住神代雪祈的嘴，“哥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 “黄楷模（放开我）！”神代雪祈感到窒息，挣扎着退后。 中原中也见状，连忙放开手。 为了不让神代雪祈再继续说下去，他转移话题，“一开始你不是在说，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对哦！” 神代雪祈握拳敲击手掌，他目光望向镭钵街，脑海中那些混乱线头突然在瞬间被理清。 “我们好像是忘记了……” 他睁大眼睛，一个人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 “那个和我们一起被爆炸波及的倒霉鬼被我们忘记了啊！” 至今仍旧在医院打吊瓶，并欠下一大笔医药费的兰堂—— “......” 兰堂：弱小，可怜，又无助。 “额......” 中原中也额头冒出一排细汗，他转动着脖子看向神代雪祈，语气有些僵硬：“那个倒霉——不是，他，他应该没事吧？” 好险，他差点被神代雪祈带偏也脱口而出倒霉鬼三个字，中原中也心底浮现出一丝丝对兰堂的愧疚。 “额......哈哈哈哈。”神代雪祈眼神漂移，挠头说：“应该没什么事吧，当时我们走的时候，警察不都出现了，他应该已经被送去医院了吧。” 神代雪祈内心浮现一咪咪的心虚，很快就又理直气壮起来，“不是我们不管他，那时候我们也没有钱嘛！”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钱付医药费。不过他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不至于连医药费都交不起。” 那两个人跑去实验室大闹一场，看样子是有些特殊身份的。应该不至于因为交不起医药费而被扣留在医院里，嗯，应该不会......吧？ 中原中也点点头，对神代雪祈的发言很是信服，并有条有理地安排道：“他受那么重的伤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修养身体，我们去警察局打听一下他被送到哪家医院了，然后去看看他吧。” 这段时间一直过着安逸的生活，竟然把那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中原中也内心好一番反思。 “好，听你的。” 神代雪祈对中也的安排没什么意见，两人并排走着，边聊天边前往夏目漱石告诉他们的地址。 “小白脸，把你身上的钱全都给老子交出来！” “否则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不远处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道嚣张至极的发言，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默契地同时停下脚步。 两人对视一眼。 神代雪祈皱着眉头说：“中也，我们去看看。” 附近这一带，因为那场爆炸的原因最近确实挺乱的，只是没想到已经乱到大白天都有人明着抢劫了。 中原中也神情也严肃下来，点点头，“嗯！哥哥你走我身后。” 第 17 章 阴暗的巷子里，墙角随意堆放几袋垃圾，袋口敞开着，不知是不是被野猫光顾过。 四个流里流气的男青年围堵在巷口处。 为首的瘦高个手里抓着一把匕首，他身后的三人也都随身携带着武器，分别是—— 破旧的棒球棍、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生锈斧头，以及一把带缺口的破烂菜刀。 而被他们围住抢劫的是一位拥有一头璀璨金发的少年。 少年身材清瘦，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带着一顶贝雷帽，肤色透着近乎病态的苍白。 明明是独自一人被四个比他强壮许多的青年抢劫威胁，可少年的神情却异常镇定。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为首举着匕首的瘦高个，眼神不含丝毫情感波动，冷漠地说：“你们以为我会不做任何准备走进这条小巷子吗？” 他锐利的目光仿佛已经将在场的几人穿透—— “这附近的镭钵街正在翻修，每天都有警察在这一带巡逻，不巧的是，今日值班的刚好是那位已经逮捕过你们一次的警察。” “显而易见，你们人缘不怎么样，刚刚目睹你们围上来抢劫的路人也恰好与你们有仇，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开始向那位警察举报你们的恶行了吧。” 四位劫匪：“......” 扛着棒球棍的男人最先回过神来，他恶狠狠地说：“大哥，千万别信他的鬼话，这个小白脸明显是在危言耸听！我们跟了这小子一路，根本就没看见他和任何人说过话。” 他话音一转，“先不提那个警察，他怎么知道谁跟我们有仇的？我们以前根本没见过他！” “是啊大哥，这小子肯定是在吓唬我们！”握着菜刀的男人紧跟着附和。 眼看着瘦高个就要被身后两个小弟说服，金发少年的眉宇间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嫌弃。 “啧。” 他咂了下嘴，不耐烦地说，“蠢货。” “老大，这小子骂你是蠢货！”小弟一号积极汇报。 “老大，我也听到了，他骂你是蠢货!”小弟二号紧随其后。 “老子耳朵没聋！用得着你们连续重复两次吗？”瘦高个神情狰狞地握拳狠狠捶了两个小弟一人一拳。 “嘭、嘭！” “老大，为什么打我？” “是啊老大，为什么打我们？” 瘦高个脸上的表情扭曲一瞬，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无视自己两个憨憨小弟，他举着匕首放狠话，“哈？你还敢骂老子？小白脸，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金发少年神情冷漠，面对在自己脸前晃悠的匕首，完全无动于衷。 他目光穿过四个抢劫犯，望向他们身后的巷口，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看来现在不用警察过来了。” “真诚建议你们，人蠢就去多读点书补补脑子。” “哈？你在说什——啊！” “嘭、嘭、嘭、嘭！” 接连四声人类□□摔倒在地的声音响起。 “......虽然以你们的脑容量估计也补不了多少智商。”金发少年冷静地将自己未说完的话补全，然后才眼神淡淡地望过去—— 被四个大男人堵住的巷口，随着他们接连倒下，金色的阳光迫不及待地挥洒在阴暗的巷子里。 中原中也脚踩着趴在地上的‘尸体’，冷笑一声，“杂碎！就这点能力也敢跑出来抢劫？” 神代雪祈在中原中也身后探出头来，对巷子里除了中也外唯二站着的那个人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这位朋友，你没事吧？有受伤吗？” 中原中也他看向少年，皱着眉头叮嘱：“以后不要再往这种小巷子里面走了，最近这一带不太安全。如果受伤了的话，我们可以送你去医院。” “嗯嗯！”神代雪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弟弟练过武，他武力值可高了，可以保护我们。” 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身为兄长还在被弟弟保护的心虚，反而一脸骄傲。 名为绫辻行人的金发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冷静地说：“我没有受伤，以及——” “警察已经入场，我们谁也无法离开。” ＊ 横滨警察局，审讯室里， 中原中也、神代雪祈以及绫辻行人三个人坐在警察叔叔对面，老老实实向警察叔叔解释自己的‘犯罪动机’。 “人是谁打的？” 中年警察拿着一个记录本翻看着，态度随意地问：“你们又为什么打架？” “是我打的。”中原中也老老实实‘认罪’。 “嗯？”中年警察眼睛微微睁大，不可置信地问：“你确定是你打的？” “是。” 中原中也指了指一脸事不关己的绫辻行人说：“因为那些人抢劫那边那个小哥，我看不惯他们欺凌弱者就把他们都打晕了。” 不是简简单单的打晕吧，那四个人至少也是个脑震荡的下场。 中年警察不由得想到——他们去到现场时那四个抢劫惯犯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的惨样，忍不住嘴角抽搐一下，转而看向绫辻行人，“是他说的那样吗？” 绫辻行人懒散地歪着身子斜靠在墙上，听到警察的问话，他语气淡淡地说：“是的，作为被枪劫的当事人，我可以作证。” 真麻烦。 如果不是为了给见崎鸣订做新衣服他也不会出现在这一带，如果不是那条巷子刚好是去那家店抄小道的必经之路，他也不会出现在那条小巷子里。 如果不是因为早就察觉自己被人盯上，他也不会特意选在那个时间点进入巷子。 绫辻行人视线落到自从进入警察局就一直无聊打哈欠的神代雪祈身上，冷漠地想：如果不是今天倒霉的事情全都碰到一块，他也不会认识这两个麻烦的人物。 啧。 神代雪祈感受到绫辻行人的目光，转头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好傻。） 绫辻行人又一次冷漠地在心底做出评价。 虽然其实并不需要，但也确实被发了一次善心。他并不讨厌善良的家伙，但是—— 绫辻行人讨厌麻烦。 （希望今天以后，这两个一看就很麻烦的家伙，离他的生活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 第 18 章 “好了，笔录已经登记完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经过一番问话过后，中年警察并没有要对他们问罪的意思，只是态度有些敷衍地叮嘱道：“以后不要再仗着自己有点武力就冲出去和人打架，遇见这种抢劫的事情要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知道吗？” 中原中也态度很端正，“是！我们知道了。” “呼——” 神代雪祈旁若无人地伸起懒腰，脸上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终于可以走了吗？我都快睡着啦。” 警察先生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神代雪祈连忙捂住嘴，笑嘻嘻地表示：“我知道啦，警察叔叔。下次再遇见抢劫我们肯定会打电话报警的。” 下次一定！ 绫辻行人没有对此表达任何言论，他只是站起身，淡定地朝警察点头示意。 随后，三人结伴离开警察局。 中年警察忍不住对着他们的背影摇摇头，“啧，现在的年轻人啊，胆子真是大......” 见到手持凶器的抢劫现行犯竟然直接冲上去自己用武力解决，还好他们下手有分寸，否则的话—— ......那几个抢劫犯说不定现在已经到地府团聚了吧。——警察先生想到中原中也为了证明自己有武力解决抢劫犯一拳锤碎一个保温杯，有理有据地在心底发表出此等暴言。 被他惦记的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打了一个喷嚏，“哈欠！” 此时三人已经走到警察局外。 神代雪祈见此情形果断关心道：“中也，你感冒了吗？” “怎么可能？” 中原中也对此表示拒绝，“我才不会感冒呢。” 绫辻行人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中原中也，然后语气淡淡地开口：“据说笨蛋都不会轻易感冒。” “哈？你什么意思？” 中原中也愤怒的目光瞪着他：“你是在说我是笨蛋吗？” 绫辻行人：“我可没有这么说，请不要自己对号入座。” 中原中也：“混蛋，你以为我是笨蛋听不出来吗？” 绫辻行人挑眉一笑，“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异常清晰。” 中原中也：“......” 他冷静地低笑一声，握紧拳头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宰了你哦！” “好孩子不可以打架哦！” 神代雪祈笑吟吟地将手臂搭在两个人肩膀上，“中也冷静一下，你......” 他看向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而僵在原地的绫辻行人，笑呵呵地问道：“你是叫.....额.....绫辻行人对吧？” 在警察局里做笔录的时候，他们三人都有做自我介绍。只是神代雪祈一向受不了这种长篇大论的啰嗦式教育，虽然人在警察局里，但是心思早已飘到外面的世界。 所以，他并不太确定自己记得对不对。 绫辻行人猛地后退，紧锁着眉头强调道：“请不要随便触碰我。” 之后才回复神代雪祈的问话，“你的记忆没有出错，我是叫绫辻行人。” “绫辻君。”神代雪祈完全不在意绫辻行人的躲避，他脸上依然带着笑，“绫辻君也不要欺负中也哦，中也揍人超级痛的！” 说到最后，神代雪祈特意做出一副好像真被中也打过的表情。 然后。 他轻笑了下，“绫辻君，想和中也交朋友的话，还是换个温和一点的方式比较好哦。” “哈？”×2 中原中也与绫辻行人同时将质疑的目光停留在神代雪祈身上。 二人同时出声—— “谁要跟这个小鬼交朋友？” “你从哪里看出来他想和我交朋友的？” 结果，又起了纷争。 “我不是小鬼，我是中原中也，给我记住啊混蛋！” “嘁。只有小鬼才会刻意强调自己不是小鬼。” 最后。 同时扭过头去，采用‘成熟’大人的矛盾解决方式，冷战。 神代雪祈见一大一小默契极了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呵~” “你们这不是很有默契吗?” 神代雪祈也不管他们到底有什么想法，自顾自地说道：“中也，别看绫辻君一脸冷漠的样子，他心里面其实很喜欢你哦，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呢。” 中原中也看向绫辻行人，顿时便被这人浑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扑了一脸。 他：“......” 真的吗？我不信。 绫辻行人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喜欢人类的样子吧？ 绫辻行人微微眯起眼睛，“你是异能力者？情绪感知？” 神代雪祈愣住。 绫辻雪祈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两个人，语气平平，“你们两个都是异能力者。” “绫辻好聪明啊！” 神代雪祈突然兴奋地凑到他面前，眼睛亮亮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推理吗？绫辻难道就是推理里写得那种无敌聪明的侦探吗？绫辻好厉害，我也想学这个，可以教教我？可以教教我吗？” 突然被神代雪祈劈头盖脸地砸了一大堆话，绫辻行人脸上冷漠的表情有一瞬间地裂开。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完全不受别人的态度影响吗？ 绫辻行人后退几步，一脸“莫挨老子”的表情，“请和我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谢谢。” “欸？” 神代雪祈神情顿时就变得低落不已，“可是我想和绫辻成为好朋友啊。” 绫辻行人愣了一下。 他轻咳一声，镇定地说道：“为什么突然就那么自然的不用敬语了？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 神代雪祈：“可是我觉得和绫辻一见如故啊！” 绫辻行人：“......” 他沉默几秒，垂眸遮住眼中的情绪。 “我不是侦探。” “以及，你和这位中原中也将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得出你们是异能力者这件事，还不需要用到推理的手段。” 绫辻行人看向神代雪祈，见神代雪祈一脸认真地听着，他话音一顿，接着说：“侦探推理主要依靠智商，而你......” 神代雪祈眨眨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绫辻行人。 绫辻行人莫名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以你的智商不适合成为侦探”这一行字在喉咙里滾了几圈，最后开口说的却是，“真想成为侦探的话，你可以找专业的侦探跟在旁边学习，以你的身份想要做到这件事应该很容易吧。” “我并不是好为人师的性格。” 神代雪祈却笑得更加开心，“果然，绫辻是个很温柔的人类啊。” 虽然表情很冷漠，但是耐心地将他所有疑问全部都解答了呢。 神代雪祈歪歪头，接着说道：“绫辻看出来我是什么身份了吗？” 绫辻行人本来因为神代雪祈的评价有些愣神，听到他的问话立刻回过神来，语气淡淡地说道：“大概是个被许多人环绕在侧的重要角色吧。” 同时也是个大麻烦。 他，绫辻行人。 绝无可能与这样的麻烦人物成为朋友。 第 19 章 第19章 “哇，绫辻对我的评价那么高吗？看来绫辻也很喜欢我呢。” 绫辻行人瞳孔地震：“……” ？你在说什么鬼话？ 神代雪祈毫无自己发出直球暴击的自觉，他拍拍胸脯说，“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和绫辻就是最好的朋友了！” 绫辻行人：“......” 中原中也：“......” 一时间，他们俩神情都带上不同程度地恍惚。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最好的朋友了？ 他们的时间难道都被偷走了吗？怎么一眨眼就好像错过了十几集剧情。 绫辻行人眉心跳了跳，他就像一只好好走在路上却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脚的流浪猫，虽然外表看不太出来，但是内心的小人儿已经在冲着神代雪祈哈气了，“请不要自说自话，我没兴趣和你玩什么好朋友游戏，也不喜欢你。” 浑身上下明确地写了一行大字：吾辈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两脚兽！ （真的好像一只高冷傲娇的小猫咪。） 绫辻行人拒绝的话语被自动过滤，神代雪祈反而越发觉得他可爱，下定决心要将这只高冷猫猫捞进自己领地里—— “说起来好朋友都应该一起做什么事呢？我们一起玩游戏怎么样？” “绫辻喜欢推理的话，我们就一起玩解密类的游戏吧，感觉很不错欸！绫辻绫辻，我们明天一起去游戏店购买新出的解密游戏吧，好不好？” “欸？绫辻？” 神代雪祈转头却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身侧的绫辻行人竟然只剩下一团空气，他满脸茫然，“绫辻呢？” （我的好朋友呢？我那么一大只好朋友哪去了？） 中原中也满头黑线。 他扯了扯神代雪祈的衣角，伸手指向右方，隐约可见绫辻行人飞速钻入人群的背影，提醒道：“喏，他在那呢。” “在你说到一起玩游戏的时候，绫辻行人就果断溜走了。” 他倔强跑路的背影看着甚至还有些可怜，中原中也想到绫辻行人强作镇定却脚步如风的身影，逻辑缜密的在心底评价道。 毕竟是被拒绝了。 中原中也认为他的兄长应该会感到失落，已经做好在神代雪祈黏上来求安慰的时候，大方忍受兄长那令人窒息的爱的准备。 但是—— 神代雪祈是谁？ 他可是一个永远让人捉摸不透的奇男子。 搭噶，口头哇路！ 我神代雪祈最喜欢对拒绝我的人说N！ 只见神代雪祈凝视着绫辻行人的背影半晌儿，脸上是充满智慧的思索表情，突然，他右手握拳敲击左掌，“我知道了！” “绫辻他一定是在考验我是否能在目前已知的信息里——成功推理出他真正的身份吧，这才是真正的解密游戏啊！” “不亏是绫辻行人！我那充满智慧的友人啊——” 神代雪祈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挑战，吾接下了！” 中原中也：“哥！你在做什么啊哥！？” 在路人看傻子的目光中，中原中也面红耳赤地将神代雪祈拖走，为了少丢点脸，他甚至用上了异能力，于是就有了以下这副世界名画—— 神代雪祈双手叉腰仰天长笑，中原中也将人横着夹在胳肢窝底下，脚下像是踩着一双风火轮，‘嗖’的一下不见踪迹。 与父母一起来横滨拜访长辈的太宰治：嗯？错觉吗？刚刚好像有一只大红耗子仰天长笑着从他身边飞过去了？ * “话说。” 在跑出去三里地后，神代雪祈终于冷静下来，他一脸认真地问道：“中也，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又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中原中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一脸心累至极的表情，“我倒是觉得，你能够忘记交朋友这件事才是最好的。” 中原中也冷静地想。 （说不定我也能出一本书，书名就叫《在非法人体实验室与那个让我感到丢脸的哥哥邂逅是否搞错了什么》。） “不，我有预感，绫辻他一定会是我一生的挚友！”神代雪祈先是倔强地反驳道，然后他指了指身后警察局的方向，“我们刚刚是去了警察局没错吧？”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是啊。” 神代雪祈眨眨眼睛，“中也啊，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吗？关于警察局的。” “关于警察局？” “是的，关于警察局。” 中原中也露出思考的神情，然后......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略带尴尬的神情凝固在了他那张精致可爱的面容上。 【他受那么重的伤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修养身体，我们去警察局打听一下他被送到哪家医院了，然后去见他一面吧。】 回顾之前的记忆，他大概也许、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 中原中也看向神代雪祈，镇定无比地说道：“没事，你先去夏目老师那里吧，我再去警察局打听一下。” “要不我们明天——” 神代雪祈眼睁睁看着中原中也“嗖”地一下，像一支离弦的箭，从自己面前穿梭而去，带起一阵灰尘，很快便消失不见。 “......再去吧？” 只是他的提议，中原中也却是听不见了。 神代雪祈：中也体力真好啊，刚跑了三公里，竟然还能飞得那么快。（安详的笑脸） * “夏目老师，我来啦！” 神代雪祈来到一所古朴雅致的宅邸里，他直接推开门，热情满满地叫喊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了一趟警察局，所以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回应他的是一双冷若冰霜充满杀意的眼睛。 神代雪祈被吓得后退一步。 站在院落里的是一位陌生男人，男人身穿和服，一头白发，腰间别着一把剑。 不如说，他整个人都像一把出鞘的剑。 男人浑身散发着杀气，神代雪祈仿佛看到一个个亡魂围绕在他的身侧。 （这个人一定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神代雪祈脸上的笑意收敛，面无表情地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夏目老师家里？” 男人转身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凶神至极，说出口的话却莫名乖巧，“......抱歉，吓到你了。” “我是福泽谕吉，也是夏目老师的弟子。” 神代雪祈目光直直注视着他，见此人没有撒谎，便瞬间松弛下来。 他抓抓头发，略带迟疑地问道—— “这么说，你是我和中也的大师兄咯？”！ 第 20 章 第20章 这个人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会写作的样子啊。 神代雪祈目光瞥到他腰间挂着的刀，暗暗想道：比起作家，他更像是一名剑客，比如剑客杀手之类的角色？ 福泽谕吉沉闷地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他暗暗观察着面前漂亮的少年，虽然在这之前已经听说自己多了两位师弟，但他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 年幼。 以他的年纪当对方的父亲都绰绰有余，更何况，另一位素未谋面的小师弟似乎年纪更小。 福泽谕吉没有太多与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神代雪祈脸上瞬间便洋溢出他的招牌笑容，“大师兄你好啊，很高兴见到你，没想到我和中也还会有你这样的师兄呢。” 福泽谕吉：“.......嗯。” 他做出的回应更加沉闷。 只是心底有些不知该不该问，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只是中年人一些微不足道地好奇罢了。） 神代雪祈似乎能够看穿他内心的想法，下一句话便是—— “大师兄，你是剑客吗？” “你的气势好强啊，你用剑是不是特别厉害？就是那种‘唰唰唰’三招两式把敌人头颅砍下的剑客——” 这么说着，他甚至手舞足蹈地表演起来，并说出在电视上看到的帅气台词：“你唯一的失误就是惹上了我，你，已经死了！” 福泽谕吉：“......” 他沉默半晌儿，对上神代雪祈充满期待地眼神，艰难地开口：“我……不会说那样的台词。” 神代雪祈大失所望：“什么？原来真正的剑客是不会说这种帅气台词的吗？” 他眼睛失去了高光。 “在下只是一介不值一提的三流剑客。” 福泽谕吉喉结上下滚动，他握紧挂在腰间的刀柄，内心挣扎着做出假设，“……也许，其他剑客会这么做。” “太好啦！我就知道。” 神代雪祈瞬间恢复元气，他跳起来欢呼，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我就知道，这世上一定存在那么帅气的剑客！” “当然，大师兄你也很帅气。虽然不会说那些耍帅的台词，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才不是什么三流剑客呢！你一定非常非常厉害！” 在神代雪祈热情又真诚地夸赞下，福泽谕吉神情有些无措，唇角稍稍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认真回应道：“......我听夏目老师说过你的事情，你也很厉害。” 能从那个实验室里逃出来，在那么剧烈的爆炸中生存下来，收留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并真心将那孩子当成自己的弟弟，拥有那么强大力量的同时，依旧认真履行与雨宫夕日的约定，真的很厉害。 夏目漱石的声音突然响起—— “看来你们师兄弟已经认识了，正好省去我帮你们互相介绍的功夫。” “怎么样？你们大师兄还不错吧？” 夏目漱石骄傲地说：“谕吉可是老师我最得意的关门弟子。” 神代雪祈笑着回应：“那看来我和中也仍旧需要努力啊，争取未来成为老师第二喜欢的弟子！” 目前还未拜入师门，未来的‘小师弟’森林太郎：哈哈……哈秋！是谁？是谁在背后暗算我？（左顾右盼）。 总之，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呢（笑）。 “啊对了！” 神代雪祈突然想到自己的来意，他低着头从口袋里摸索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递到夏目漱石面前，“老师，我的开篇部分已经写好啦，您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的地方吧。” 夏目漱石神情一怔，显然是没想到神代雪祈的效率会这么高，他接过纸张，“竟然都已经动笔了吗？没想到我会收到一位如此勤奋的弟子。” 神代雪祈双手交握放在腹部，红着脸说：“就算老师您这么夸我，我也不会喜形于色的，我现在已经是个知道很多人类社会生存规则的大人了~” 福泽谕吉：......明明就很喜形于色。 夏目漱石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想道：这孩子可真好哄！ 不过两个真正的大人都没有将真心话说出来。夏目漱石看了一眼手中的文稿，神代雪祈的字迹很有他本人的风格，幼圆幼圆的，一股天真可爱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不由得弯起唇角，“行，我帮你看看，如果写得不错我会将你的文章推荐给熟悉的编辑。” 神代雪祈瞬间便绽放出灿烂的笑脸：“嗯嗯！谢谢老师！” 夏目漱石目光望向神代雪祈的身后，有些疑惑地问道：“中也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额......” 神代雪祈想到已经被他和中也连续忘记两次的倒霉鬼，有些心虚地解释道：“当时爆炸现场还有一位与我们一起活下来的人类，因为当时我和中也都没有钱送他去医院治疗，也怕中也的身份会招惹什么麻烦，所以就没有管他。” “中也有一些身世相关的疑问需要那个人解答，他是去警察局打听那人被送往哪家医院里了，我们想去医院见他一面。” 夏目漱石皱起眉头，“听起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只有你和中也去接触他恐怕不妥。” “欸？” 神代雪祈愣了下，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不过，既然夏目漱石都提出来了，他便笑着解释道：“没关系啦，虽然那个人好像确实有什么特殊身份，但是他是个好人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被他救了一命呢。” 夏目漱石却还是摇头，“我相信你和中也的能力，但是你们总归年纪还小，贸然与这种不知根底的人物接触，还是有靠谱的大人跟在身边比较好。” 这么说着，他突然将目光转向一直在旁边沉默听着的福泽谕吉，拍了拍手决定：“正好，你和谕吉已经认识了，你师兄他最近刚辞去政府的工作——” “谕吉你不是说准备去做保镖试一试吗？就先从保护你的两位小师弟开始吧。” “我……” 福泽谕吉眼睛睁大了些许，“......做小师弟的保镖？”！ 第 21 章 第21章 福泽谕吉：嗯……他真的很不擅长与小孩子相处啊。 更何况—— 福泽谕吉目光转向面带喜色的神代雪祈，更何况是小师弟这么活泼的小孩子，以及另一位据说年龄更小的孩子。 神代雪祈眼睛一亮，他很喜欢这位冷面剑客大师兄，当即表示：“可以哦，那就让大师兄和我们一起吧！” 他转头望向瞳孔地震的福泽谕吉，一脸自信地说：“大师兄你尽管放宽心，我和中也都是很善解人意的客户哦，一定会让大师兄你拥有一次身心愉快的保镖职场初体验。” 福泽谕吉：“......” 不知为何，太阳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但是在神代雪祈与夏目漱石师徒两个殷切的目光下，福泽谕吉坚强地保持镇定：“......嗯，可以。我会认真工作的。” “耶！太好了！这下就更加热闹了！”神代雪祈像是打了什么胜仗一样开心极了，跳起来与夏目漱石击掌。 夏目漱石也随着他闹腾，与他击掌为盟。 “啪——” 福泽谕吉：“……”就，就很秃然？ 虽然他也是当事人之一，但是快乐都是别人的，好像没他什么事儿。 * 傍晚，夕阳西下，天空都被染成红色。 神代雪祈与福泽谕吉相继离去以后，夏目漱石坐在窗边，在夕阳的映照下，翻开了神代雪祈交予他点评的开篇。 “那是一个人鬼共生的时代，人类为了在这种混乱的时代活下去，与神明缔结了名为‘信仰’的契约.....” 噫？是写神明的故事吗？ 夏目漱石很感兴趣的继续读下去。 这是平安京时代的神话故事，短短一个开篇，将那个时代的混乱与风雅描写的栩栩如生。故事的主角与其说是神明不如说是一些世代信仰神明的家族，故事是在这些人类的视角下展开的，神明也是他们眼中的神明，全篇的文字充斥着神异与诡秘。 “......我们会永远信仰神明大人，世世代代，祖祖辈辈，永不违背自己的誓言。” 看完最后一句话，夏目漱石有些愣神，只看这孩子的字迹，绝对无法想象他会写出这样神异的文字。 果然是...... 神明吗？ 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他都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了，神明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这些立下誓言的人类最终真的世世代代都信奉那位神明了吗？ 这么思考着，夏目漱石拨出了一个电话—— 【小松编辑】 * “中也，你问到医院的地址了吗？”从夏目漱石家离开以后，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用终端联系上。 终端那头的中原中也声音有些低落，“没有，那些警察说当天一次性救助太多伤员，他们也无法确定其中某一位具体被送到了哪家医院。 ” “据说当天伤患把整个横滨的医院都占满了，如果想知道那个人所在的医院，只能一家一家医院找过去了。” 神代雪祈有些意外。 但他仍然笑着安抚中原中也的情绪，“没关系的，中也。离我们去学校上课还有一周的时间，就算一家一家医院找过去，时间也足够。” 当他话音落下时，终端却弹出一个聊天的页面，神代雪祈点进去看—— “你要查得那个人在横滨西区的红心医院里。” 神代雪祈愣了下，不自觉地疑惑出声：“小流？” “什么小流，你遇见比水流了吗？”终端那头的中原中也疑惑地问道。 神代雪祈下意识摇头，“没有，是小流发来了短信，他好像知道那个人在哪家医院。中也，我先挂掉电话了，我们回家再聊。” 中原中也虽是一头雾水，但仍然听话地点头，“好，那你小心点，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神代雪祈：“好，我都记住了。” 电话挂断，比水流的声音突然响起—— “雪祈，我已经把医院的地址发到你终端里了。” 神代雪祈看向终端，果不其然，他收到一条比水流号码发来的短信。 而现在，终端屏幕也在他没有拨出任何号码的情况下，突然显示正在通话中，号码另一侧的人——显然就是正在说话的比水流。 另一边。 绿之王的基地里。 磐舟天鸡站在比水流的身后，脸上带着一种‘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的疑问，迟疑地说道：“流，你就这样直接暴露自己可以侵入他手机的能力，会不会......不太好？” 而且。 上来第一句就直接说出神代雪祈正在暗中调查的地址。不是，这样不就明摆着他们一直在监控无色之王那边的事情吗？ 这是挑衅吧？怎么看都是挑衅啊！ 比水流语气淡淡地说：“这是必要措施，雪祈不会在意这一点的。” 果不其然，在磐舟天鸡满脸黑人问号下，那边传来了神代雪祈欣喜的声音。 “太好了，小流。你好厉害，竟然轻易就做到了我和中也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神代雪祈语气中甚至满是推崇。 比水流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地说：“只是一些基础的能力而已，能帮到你就好，我为此感到高兴。” 磐舟天鸡：“……”完全看不出你哪里高兴了啊！？ 话说，那个无色之王到底怎么回事啊，连问都没有问一句，也接受的太快了一点吧？这三个王当中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正常的呢？还是说他才是那个不正常的？（疲惫） “谢谢你哦小流，真是帮大忙了！改天我们再一起玩游戏的时候，我会把BOSS最后一丝血让给你解决的！”神代雪祈忍痛承诺道。 比水流点点头：“好的，谢谢你。” 磐舟天鸡恍恍惚惚：难道他真的老到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吗？事情到底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展开呢？ 中原中也与他有着同样的疑问。 在神代雪祈如此这般地将今天与比水流沟通的情况详细描述了一下，当然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他自己的主观臆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中原中也听完之后，只想问一个问题—— “比水流这已经算得上是在监视我们了吧？你就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可是……” 神代雪祈神情疑惑，似乎不太明白中原中也为什么会感到奇怪。他说出与比水流一样的话—— “这是必要措施吧，对小流来说。”！ 第 22 章 第22章 “什么意思？” 中原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随手抓起枕头搂在怀里，与神代雪祈面对面坐着，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神代雪祈先是垂眸思索了一番，然后问道：“小流的身体不好你应该知道吧？” 中原中也脑海中瞬间便浮现出第一次见比水流时他坐轮椅的样子，于是点点头说，“这个我当然看得出来。” “实际上，小流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濒死状态。”神代雪祈认真地向他解释：“小流的心脏是由异能凝聚而成的，如果我开启王域他又刚好待在我的王域范围内，那么……” 剩余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是中原中也却是瞬间便想通其中关节。 无色王域附带的能力作用于其他人身上只是会让其失去异能而已，但对比水流来说，失去异能便等同于死亡，想到这里—— 中原中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一直这样岂不是很危险？” 神代雪祈长叹一口气，呈大字型躺倒在床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对一部分人类来说，仅仅只是呼吸就要付出莫大的努力。” 他双手垫在脑后，眼神失焦，“中也，我，我们不都是这样吗？能够作为人类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奇迹。” “小流和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是活着的……” 他望向中也，语气郑重地说—— “奇迹。” 中原中也神情怔愣几秒，突然认真起来，冷静地说道：“我能够理解比水流的做法，因为如果面对同样处境的人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我甚至可能会比他的行为更加过激。） 神代雪祈抬手揉揉中也的脑袋，轻笑一声，“哥哥也爱你哦，中也。”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随手将枕头扔在他身上，躺下去翻身背对着他，“我又没有那么说……肉麻死了，快睡觉！” “呵～” 神代雪祈被中原中也害羞又傲娇的反应逗笑，他也躺好闭上眼睛，声音温柔极了，“晚安，中也。” “晚安，哥哥。”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室内，两个孩子头抵着头睡得香甜，唇角也都勾着笑意，一定是做了个美梦吧。 * “横滨红心医院，是这里没错吧？” “嗯，应该是这里没错，虽然牌匾烂到只能隐隐约约看得见医院两个字，但是小流发过来的地址确实是这里呢。” 阳光明媚的正午，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两人站在一栋稍显破败的医院门口，举着一张皱巴巴的记着地址的纸，口中念念有词。 他们身后站着异常沉默的保镖先生——福泽谕吉。 “呐，谕吉师兄。”神代雪祈转身将写着医院地址的纸条递给福泽谕吉，满脸期待地问道：“你能不能帮我们看一下地址是不是对的？” 福泽谕吉没有接过地址，而是抬眼看了一下医院的牌匾，开口道：“这里就是横 滨红心医院，你们没有找错。 因为一直以来都在从事危险工作?[(，所以他对横滨的各大医院都挺熟悉的，这家是横滨的老牌医院了。虽然看着破败，但其实这里的医生医术还不错。 “那可真是太好啦。” 神代雪祈弯了弯眼睛，拍着中原中也的肩膀说：“中也，我们快进去吧，小流说那个人在三楼305病房，我们直接去住院部吧！” 中原中也点头：“嗯！” 于是，三人结伴前往兰堂所在的病房。 * 305号病房。 查房的护士小姐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的外国男人。 男人长相精致，面容苍白，眉眼深邃，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深情满满的错觉。 可是护士小姐却完全不为所动，她很是专业的露出完美笑容，语气温柔地说道：“您好，您可算是醒了，请问您的家属联系方式是多少呢？又或者您自己能够去补交欠款吗？直至今日您已经入住我院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共欠款八十万五千八百七十一日元，请问您什么时候能去缴纳一下欠款呢？” 外国男人神情恍惚地看着窗外，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护士小姐在说什么。 护士小姐深吸一口气，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您好，这位先生，您听到我说话了吗？” 外国男人转头看向她，神情依旧恍惚，仍然没有说话。 护士小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请问，您是听不懂日语吗？好啊呦？纳斯荼蘼提油？” 在护士小姐操着一口蹩脚的日式英文试图跟他用英文交流时，兰堂总算有了反应，他慢吞吞地说：“我......听得懂......日语。” 护士小姐：“......”老娘看出来了！你这不仅是听得懂的程度呢！甚至说日语还说得挺溜！ 护士小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被那种耍了的愤怒，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您应该也听到我刚刚说过的话了吧？您准备什么时候补交医院的欠款呢？” “……不好意思。” 兰堂又一次不慌不忙，慢吞吞地开口：“......我可能.....没有钱。” 护士小姐：“？” 她额头暴起一根青筋，忍耐道：“那您的家属呢？您可以联系家属帮忙补交欠款。” 兰堂安静又忧郁地望着她，神情失落极了，“……我可能……没有家属。” 护士小姐：“哈？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个外国男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可是他竟然想骗医院的钱？此时此刻，护士小姐忍无可忍，决定无需再忍！ 她神情愤怒，指着兰堂质问道：“你是什么意思？想逃单吗？当我们这里是慈善机构啊？辛辛苦苦为你治好身上的伤，你说没有钱就能拖欠治疗费用了吗？告诉你！不可能！” “那个......”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银白色的脑袋从外面探出来，正是来医院找兰堂的神代雪祈。 神代雪祈看着暴怒的护士以及神情忧郁的兰堂，他满含好奇地问道—— “漂亮姐姐，请问——” “他是拖欠了医院许多治疗费用吗？”！ 第 23 章 第23章 护士小姐被神代雪祈一声漂亮姐姐喊得心花怒放，她轻咳一声，撩了撩耳边的头发，温声说道：“是啊，他昏睡了将近一个月，警察那边也没有查到他的家属信息，这些天来欠下的费用已经八十万有余了呢。” 这么说着，她看向神代雪祈，“你认识他吗？” 兰堂也望向突然出现的神代雪祈，他眉头紧锁着，似乎再忍受着莫大的痛苦，额头上布满细汗，“你，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神代雪祈愣了下，有些疑惑地看向兰堂，“欸？你这是......” 中原中也推开门，大大咧咧地走进病房，毫不客气地问道：“这位老哥，你怎么回事？把我们都忘了吗？” 如果不是这家伙，他们也不会经历那场爆炸！哥哥因为那场爆炸甚至差点死掉，可是这个罪魁祸首如今却是一副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这是闹哪样啊！ 兰堂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死死抱住脑袋：“嘶——好痛——” “我.....”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满是痛苦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是兰波。” 中原中也皱着眉盯着他：“兰堂？” 神代雪祈歪歪脑袋，“是兰波吧？” “不过兰堂确实是会顺口一点呢。”神代雪祈又接着说道。 “管他是兰堂还是兰波！”中原中也不耐烦地在病房里转了一圈，然后怒视着兰堂说：“老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这算什么啊？ 知道他身世的唯一线索就在眼前，结果这个家伙却什么都不记得。 兰堂点点头，神情忧郁极了，“是的，很抱歉，我似乎是失去记忆了。” 神代雪祈快步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凑近，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清冽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灵魂。 兰堂下意识地往后靠，“你......想做什么？” 病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神代雪祈和兰堂的身上。 福泽谕吉更是直接闪身到神代雪祈背后，手持剑柄，警惕地目光锁定在兰堂身上，相信只要兰堂露出一丝异动，便会被称职的保镖先生天降正义。 “嗯......” 神代雪祈盯着他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对中原中也与福泽谕吉摇摇头，冷静地说道：“他没有说谎，看来是真的失忆了。” “啧。” 中原中也本来期待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他失望地移开放在兰堂身上的视线，“那现在该怎么办？这家伙可是欠了医院一大笔钱，他现在又失去记忆了。” 护士小姐对于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是完全没有看懂，不过有一件事她却是看懂了，这几个人确实认识这个欠钱的病人。 于是，她满脸堆笑地与在场除了兰堂外唯二的成年人福泽谕吉说：“这位 先生，您看是不是可以帮您的这位朋友付一下医院的欠款呢？” 福泽谕吉：“......”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和兰堂是第一次见面呢？ “可是谕吉师兄应该没有那么多钱吧？” 神代雪祈好奇的目光望向福泽谕吉，天真无邪地口吻问道：“师兄，你有带那么多钱在身上吗？” 福泽谕吉：“......”没、没有钱！ 他胸口仿佛被插了一刀。 “怎么能让谕吉师兄替他付钱呢？师兄又不认识他。更何况师兄不是最近刚刚肄业吗，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吧。”中原中也善解人意地说道。 福泽谕吉：“......”肄、肄业！ 他仿佛又被一把无形的刀插中了胸口。 福泽谕吉不动声色地抬手抹一下额头的汗滴，镇定又沉稳地说道：“......不麻烦，虽然身上没有带那么多，但是可以去附近的银行取钱。” 虽然确实是中年肄业，但作为一名黄金单身汉，他长期过着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平日里欲望又很低，基本花不到钱，前些年政府发下的工资都在银行存着。 单单付个医药费还是绰绰有余的。 神代雪祈连忙摆摆手，想也不想便拒绝道：“不用啦，谕吉师兄。我和中也有钱的。” 今天谕吉师兄是来给他们做保镖的，虽然他们提出要付给师兄保镖费用，但是对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收。 本就已经算是他和中也拖欠师兄的工资，怎么还好让师兄不仅免费给他们做保镖，最后还要倒贴钱为一个陌生人付医药费呢。 这么想着，神代雪祈看向护士小姐，笑盈盈地说：“漂亮姐姐，你不用担心欠款的问题，我们之后很快就会把欠款交上的，这些日子照顾兰堂哥哥真是辛苦你们了。” 护士小姐露出天使般地笑容：“没关系，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既然你们是来探望友人的，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只要愿意付钱，那么他们就是上帝。 护士小姐不仅态度温和，走得时候还贴心地帮他们把病房的门带上了。 “你是我的......弟弟？” 兰堂率先打破室内的沉默气氛，他听到神代雪祈在护士小姐面前称呼他为……兰堂哥哥。 于是，便忍不住面带希翼地望向他。 神代雪祈愣了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是哦！” 神代雪祈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和中也把兰堂抛之脑后的这些天里，兰堂竟然混得这么惨，不仅失去了记忆，还拖欠了医院一大笔医药费。 兰堂是曾经救过他一命的人，虽然最后又差点害死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毕竟是作为人类睁开眼睛后，除中也外见到的第二个同胞——神代雪祈注视着如今苍白柔弱的兰堂，觉得自己应该负起责任来。 至少。 在兰堂恢复记忆 前，他可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为兰堂提供一个能够安心歇息的地方。 “为什么？” 如果愿意的话……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兄弟。 兰堂眼神茫然。 “你，到底是谁？” “我是神代雪祈。” “可是，你应该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吧？” 兰堂愣愣地注视着他，似乎忘记了该怎么说话。 神代雪祈俯下身凑近他，那双金色的眼睛灿若繁星—— “失去记忆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我理解。” 他好像也经历过这种事呢，大概是在哪次换代的时候吧？ “我理解你哦。” “我和中也都能够理解。” 那种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孤独感，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那种迷茫又孤独的感觉真的是…… 可怕极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一点也不想让其他人体验这种感觉。 神代雪祈轻声说：“别怕，如果过去的记忆只会为你带来痛苦的话，慢一点想起来也没关系。” “我和中也都会陪着你，你可以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哦。” “至少，在你的记忆恢复之前，我们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 兰堂神情恍惚地望着他，喃喃自语道：“家......人？” “是哦，家人。”神代雪祈转身将中原中也推到自己的身前，笑吟吟地说：“介绍一下，这位呢，是我们的弟弟中原中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哦！”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福泽谕吉，“这位是我和中也的师兄福泽谕吉，今天是特意来为我和中也做保镖呢，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最后，他总结道：“总之，大家都是很温柔的人呢，你完全不用害怕哦。” 兰堂仰着头望着他们，神情忧郁又脆弱，声音艰涩：“......谢谢。” 他问：“我们之前......见过对吗？” “嗯！”神代雪祈点头，“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的确见过没错！” “只是......一面之缘吗？” 兰堂怔怔地望着中也绚烂的橘色头发，为什么呢？看着这个孩子他心底总会浮现一种悲伤的情绪。 中原中也叹一口气，“我们确实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失忆前的你应该是认识我的。我与哥哥这次来找你也是想要通过你问出我的身世。既然你现在失去了过往的记忆，那么——” 他神情认真，郑重许下承诺，“我对哥哥的提议没有意见，你可以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我会保护你。” 无论兰堂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都是因为这个人才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关于这一点，他甚至是感谢兰堂的。 能以人类的身份诞生于世，对此，他永远心存感激。 “哦对了！”神代雪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到兰堂面前，“医药费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和中也会帮你付清的，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安心待在医院里好好修养吧。这是家里的钥匙，欢迎你随时回归！” 兰堂神情忧郁地望着他，没有伸手接钥匙，而是迟疑地问：“这样，真的可以吗？” “哎呀！”神代雪祈却直接将钥匙塞进他手里，随意地口吻说：“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和中也都是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界上，那么至少，家人这种存在我们想要自己选择。” 他笑着说：“而你，就是我们选择的家人。” 将钥匙塞进兰堂手里后，没有给兰堂拒绝的机会，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将那张皱巴巴的纸反过来，一气呵成地写上一串家里的地址。 “喏，这上面就是家里的地址，随时欢迎你回家。” 中原中也垂眸看了一眼，纸上写得地址并不是雨宫宅，而是黄金之王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居所。本来他们也准备在转校以后住在那里，那里离立海大比较近，并且离雨宫宅也不远。 刚好父亲母亲都已经恢复学校的工作，平时基本都是留校也没时间回家，他们去那里住比较方便，等父亲母亲周末休息的时候，大家再一起在雨宫宅里相聚也不迟。 兰堂紧握住手中的钥匙与那张写着名为‘家’的地址，他显得格外无所适从。 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或者说...... 不想拒绝。！ 第 24 章 第24章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医院长廊里，福泽谕吉、神代雪祈与中原中也三人并排走着，一直沉默看着事态发展的福泽谕吉突然出声问道。 神代雪祈愣了一下，而后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的，谕吉师兄不用担心我们。” “我相信即使兰堂哥哥某天突然恢复记忆，也不会伤害我们的。” 神代雪祈轻声说着话，他的目光遥遥望着远方，看着医院里来去匆匆的人们，他们有的因为家人手术成功喜极而泣，有的麻木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为天价医药费而感到绝望。 医院就是这样的地方，这里有充斥着哭声，有喜悦的哭声，也有绝望的哭声。 可是，即使痛苦，即使绝望，也很少有人类会放弃自己的家人。 “家人啊，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彼此信任又彼此充当着保护者。” 神代雪祈垂眸浅笑，他身上有一种温柔却又孤独的疏离感，“兰堂哥哥是我和中也选择的家人，所以没关系——” “我相信他。” 中原中也安静地听着神代雪祈与福泽谕吉的对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不过他却忍不住悄悄弯起唇角。 是啊，他们是彼此选择的家人，所以没关系，即使兰堂恢复记忆以后不承认这段关系也无所谓，他会保护好兄长。 福泽谕吉没有站在长者的立场上劝说神代雪祈什么，只是扬起唇角难得露出一抹浅笑，“既然你心中有数，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勇往直前地走下去吧。遇见无法解决的事情，随时联系我。” 小师弟们都是温柔的好孩子，所以没关系，按照自己想法去做吧，长者的作用不就是——在后辈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伸手拉一把吗？ 神代雪祈郑重地点头：“嗯！如果真的遇见什么无法解决的麻烦，我会向谕吉师兄求助的。” * 在医院待上一段时间后，三人走出医院时已经是下午。 在神代雪祈的热情邀请下，福泽谕吉实在是盛情难却，只好放弃将两个孩子送回家便下班的想法，决定与他们一起去吃神代雪祈眼馋许久的寿喜锅。 “谕吉师兄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剑的呢？” “很小的时候便开始习剑，更加具体的时间已经忘记了。” “那......谕吉师兄也是文学作家吗？和夏目老师一样？” “......不是。我只是跟在老师身边学习为人处世，并没有拿起笔写作的天赋。” 一路上，一直都是神代雪祈在与中原中也讨论各种吃的、新出的动画片、新出的游戏，作为大人的福泽谕吉则是一直默默当个安静的背景板。 好孩子中原中也很快便注意到谕吉师兄的沉默，他绞尽脑汁地找出话题与福泽谕吉聊天。 但是....... 天好像被聊死了！ 中原中也后背冒出一排冷汗，内心十分慌张：谕吉师兄说自己 没有写作的天赋，下一句他该怎么接呢？ 中原中也：“......”谁来救救孩子！ 话说，平时话很多的神代雪祈是不是安静的时间有点过长了呢？中原中也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转身左看右看，然后，缓缓睁大了眼睛—— “兄长呢？” 中原中也：我哥哥呢？我那么大一个哥哥哪去了？ 同样在绞尽脑汁回答中原中也的问题，并没有注意到神代雪祈何时消失的社恐人士福泽谕吉：“......” 那天答应成为两位小师弟保镖时突如其来的不详预感...... 成真了。 ＊ “这位可爱的小朋友，请问你掉的是这支红色棒棒糖，还是这支绿色棒棒糖呢？” 浑身的皮毛（划掉）都被打湿，银色的发丝在阳光映射下熠熠生辉。神代雪祈笑容灿烂，手举两支棒棒糖，递到同样浑身湿透的小男孩面前，口中说着传说故事里河神的经典台词。 而被神代雪祈从河里捞上来的小男孩却对他露出‘你是傻子吗’的眼神，冷酷地说道：“啧。没想到特意从无聊的宴会逃出来，却遇上你这么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真是倒霉透顶。” 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黑发鸢瞳，身形单薄，身上穿着的昂贵和服此时因为刚被从河里捞出来，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 虽然嘴上说着‘叛逆’的话，但他的眼神却是气死沉沉，完全没有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朝气。 事情是如何发展成这副模样的...... 这还要从——神代雪祈自人群中多看了街道上展现特技滑板技术的少年们一眼开始说起。 在同行的中原中也与福泽谕吉开始尬聊时—— “哇！好酷！” “啪啪啪！太酷了，看得我也想学滑板了！” 神代雪祈目光被一群人围着滑板少年的热闹氛围所吸引，不知不觉便停下了脚步。 “好酷！好厉害！”神代雪祈顶着一双星星眼不停地鼓掌，被少年踩着滑板炫技的身姿牢牢吸引住目光。 并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去买一副滑板，简直太酷辣，他也想拥有如此神技！ “不过，哪里有卖滑板的呢？”神代雪祈喃喃自语。 “哎？少年啊，不要因为一时兴起就冲动消费啊，我跟你说......”一位头顶地中海的中年大叔开始对神代雪祈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年轻时候的光辉岁月。 “真的吗？” “你好厉害啊！” “哇酷哇酷！” 神代雪祈全程两眼放光，非常之捧场，并时不时地鼓掌。 中年大叔当场将神代雪祈引为知己，眼含热泪地搂着他的肩膀说：“少年啊，你就是我的知己啊！不瞒你说，我之前就是做滑板店生意的，不过，由于经营不当已经倒闭了。” “既然你我之间如此投契，我家里还压着最后一批货，少年，我送你一副滑板，跟我回家吧，随便你挑！” “太棒啦！” 神代雪祈当场便感动地眼泪汪汪，捧着大叔的手，热切地说道：“没想到我只是随意停下来看看热闹，就认识了你这位知己。吾友啊，别伤心，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以后一定会成功的！” 中年大叔：“不瞒你说，我正准备开一家新店，有你这句话我瞬间便充满了动力！这都是多亏了你的鼓励啊，吾友！” “吾友啊，你准备开什么店呢？我以后一定经常光顾你的生意！” “这......不瞒你说，我还没想好呢......” 一见如故的两个人，就这样勾肩搭背的一起前往中年大叔家。！ 第 25 章 第25章 到了滑板店以后，神代雪祈一点也不客气，当场在一堆积货中挑中最贵的滑板，“谢谢你送我的滑板，我好喜欢！” 惹得中年大叔啧啧称奇，他朝神代雪祈竖起一个大拇指，“小兄弟，你的眼光是这个!” 接着又说：“小兄弟啊，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投契之人。留下来吃顿饭吧，我亲自下厨。不瞒你说，我的厨艺可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年轻时候还想当个厨子呢。” 神代雪祈当即答应下来，并好奇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做厨师呢？”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 中年大叔长叹一口气，边忙活着做饭，边幽幽说道：“这年头，在横滨做生意可是有生命危险的！横滨的世道太乱，我只能去外地打拼创业，但是其他城市的房价又贵得离谱，开饭店竞争者太多，更何况这年头连当厨子都需要文凭了，都是那个远月学园起得坏头......” 中年大叔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可不管他说什么神代雪祈都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可谓是最佳捧场王！ 惹得大叔一阵飘飘然，不知不觉就与神代雪祈说了许多秘闻。 比如米花市的房价为何一跌再跌，比如一腔热血出去创业结果发现外面的世界连当厨子都需要文凭，又比如他是如何因为传说中的滑板之神‘爱抱梦’而下定决心开展自己的滑板事业，又比如在一切的一切发生之前他其实是个退伍军人来着。 总之，他说得很开心，神代雪祈也听得很开心，皆大欢喜！ “锵锵锵！” 中年大叔端起一份热腾腾的咖喱饭放在神代雪祈面前的饭桌上，一脸骄傲地说道：“我的拿手绝活儿激辣咖喱饭，完成！快尝尝吧。” “好香！”鼻尖萦绕着一阵阵咖喱饭诱人的香味，神代雪祈迫不及待盛了一大勺放入口中。 中年大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满脸期待，“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神代雪祈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浑身都飘着小花花。 不过很快一股辣意涌上脑门儿，他被辣得出了满头汗，张开嘴不停地哈气，一边哈气一边说：“好辣好辣好辣！但是好好吃！” 中年大叔开心地笑出眼角纹，递一杯水给他，“慢点吃，喝点冰水会好一点。” 神代雪祈接过水‘咕嘟咕嘟’灌下一大口，然后他便开始扒饭模式，吃得完全停不下来。 “好次，讨好次了！”他嘴里塞满咖喱饭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口齿不清地夸赞大叔的手艺。 “哎呀~没想到你如此欣赏我的手艺。喜欢吃以后就常来我家吃饭，我做给你吃。” 神代雪祈快速将咖喱饭吃完，他被辣的满脸通红，额头上满是细汗，听到大叔这么说，想也不想便提议道：“挚友啊，你不是要重新开店吗？开饭店吧，招牌就是这个激辣咖喱饭，一定会爆火的！你的手艺太好了，店铺开张以后我一定经常来捧场！” 中年大 叔沉思片刻，咬了咬牙点头，“好！既然挚友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 于是，三两句话，中年大叔定下了未来的创业方向。 ?想看姜宇宙的《异能力名为人间失格Plus》吗?请记住[]的域名[( 激辣咖喱饭get！滑板get！ 是时候离开了。 神代雪祈满脸不舍的与中年大叔道别。 “大叔！我的名字叫神代雪祈。以后一定会经常来光顾你的咖喱店，江湖路远，我们后会有期！” 中年大叔也是一脸依依不舍，两根宽面条眼泪随风飘舞，“吾友啊，我的名字是坂本武。借你吉言，这次我一定会创业成功的！” 坂本武目送神代雪祈踩着滑板离去，直到他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 坂本武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壳儿。 “......” 沉默片刻后。 他一脸愤慨地朝着神代雪祈消失的方向大喊：“你小子是不是找揍！喊谁大叔呢？老子才二十三岁啊！” ......岂可修！ 神代雪祈沿着河边踩着滑板滑出一段距离后，突然一个急刹车！ “滋啦——” 停下后。 神代雪祈左顾右盼，满脸茫然。 他喃喃自语道：“说起来......我一开始不是和中也还有谕吉师兄一起准备去吃寿喜锅的吗？” 完蛋！ 完全把他们忘记了啊！ 神代雪祈猛地抬手一拍脑门儿，一脸痛苦面具，“我该不会被中也暴揍一顿吧！” 就在他脑海中频频闪过各种中原中也摆出揍人姿势的画面时，耳边突然传来“噗通”一声。 神代雪祈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灰色和服的小男孩落入水中溅起一圈水花，神代雪祈来不及多想，当即便丢下滑板，二话不说跳入水中—— “小朋友，别害怕，哥哥马上就来救你！” 说时迟那时快，神代雪祈三两下游到男孩身边，将男孩瘦弱的身体整个裹入怀中，用尽全身力气往岸上游。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怀中的男孩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人类本能抓住救命稻草的挣扎。 男孩目光冰冷地望着他的侧脸，既没有对他的舍身相救露出感激的神情，也没有得救的庆幸，有的只是冷漠。 神代雪祈耗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拖上了岸边，他整个人累到虚脱，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气，却依然第一时间看向被救上来的小男孩。 黑发鸢瞳的男孩安静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目光无神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神代雪祈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喘着气问道：“小朋友，你没事吧？吓到了吗？” 男孩沉默地望向他，脸色苍白如纸，面无表情，像一尊精致的人偶。 “你怎么啦？是不开心吗？” 神代雪祈对上他的目光，对眼前这个明显怪异的男孩，却完全没有普通人该有的正常反应。 只见他先是将额前碍事的头发扒拉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而后，从湿漉漉的口袋中翻出两支棒棒糖握在手里，笑容璀璨光明。 “这位可爱的小朋友——” “请问你掉的是这支红色棒棒糖，还是这支绿色棒棒糖呢？” 可爱的小朋友津岛修治AKA太宰治，眼神总算有了波动。 他露出看傻子的表情，砸了下嘴说：“啧。” “没想到特意从无聊的宴会逃出来，却遇上你这么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真是——” “倒霉透顶。” 神代雪祈：“......”倒、倒霉透顶？！ 神代雪祈笑容凝固在脸上。 太过分了呜呜呜呜呜…… 大哥哥被伤透了心，急需中也小天使的安慰呜呜呜呜呜……！ 第 26 章 第26章 “早熟的臭弟弟！” 神代雪祈态度强硬地将棒棒糖塞进太宰治手中，“哥哥给你糖果就接着，好孩子要讲礼貌知道吗？” 太宰治垂眸望着手心里的棒棒糖。 他沉默几秒，面无表情地抬头与神代雪祈对视，语气异常平静，“强制别人收下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这也算是礼貌吗？” 分明是和中也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可他的眼神与神态却冷静地不像个孩子，与其说他是对神代雪祈的所作所为感到疑问，不如说他是在陈述某个既定的事实。 那双鸢色的眸子被夕阳染成暗红，平静到仿佛能透过人类的身躯直接锁定灵魂。 像是在说—— 看吧？人类都一样。只会一厢情愿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谁能够真正理解谁。 神代雪祈愣了一下，缓缓蹲下身与他保持平视，语气郑重，“对不起，是哥哥的错，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可以原谅哥哥一次吗？” 太宰治在他诚恳地目光下，很快便节节败退。 他垂眸不看神代雪祈“......为什么要道歉？”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只会觉得他不知感恩。这还是第一次...... 有谁那么认真反省后果断诚恳地跟他道歉。 神代雪祈完全不按情理出牌的反应，让太宰治这个充满智慧的孩子难得有一瞬间茫然。 神代雪祈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我做错了嘛，做错了事就该道歉啊。” （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太宰治抬眸看向他，目光像是在暗中观察什么没见过的外星生物。 （不确定，再看一眼。） “......是笨蛋吗？”他小声喃喃道。 “这就过分了啊！” 神代雪祈没有错过太宰治犀利的评价，他顿时便生气地鼓起脸颊，抬起手泄愤一样按住太宰治的头发一顿乱搓，“说谁笨蛋呢？哥哥我可聪明了，一点都不笨好吗！” “哇，不许弄乱我的头发！”太宰治不满地抗议，他圆圆的包子脸皱成一团，双手并用地反抗着神代雪祈的‘暴行’！ （这不是很活泼吗？比刚刚死气沉沉的模样可爱多了。） “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嘛！这样多可爱啊，干嘛总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神代雪祈唇角上扬，他放弃揉弄太宰治的发型，转而去捏他肉嘟嘟的小脸儿，“不想被惩罚的话，以后不许再说没品的话知道了吗？不许随便说别人是笨蛋！收到这样评价的人说不定会很伤心。” 比如他，突然被比自己年纪小那么多的孩子质疑智商，呜呜呜，伤心！ “你晃开我（你放开我）！”太宰治不再挣扎，只是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充分展现出他身为人类幼崽的优势。 （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小脸儿肉嘟嘟地，超可爱！ ） 神代雪祈很清楚自己的力道不会真让小孩子感到疼，太宰治只是在装可怜而已。 虽然知道这一点，可他还是于心不忍地放开了手，只是口中仍在认真地说着：“人类的心灵是很脆弱的东西，需要好好爱护，不可以轻易说出会伤害到他人的话语。知道了吗？” 太宰治可怜的神情瞬间消失，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可是人类不就是这种生物吗？” 他淡漠的语调让人听不出其中情绪，鸢色的眸子如亘古不化的寒冰，“战争、霸凌、统治。强者支配弱者，弱者支配更弱者，又有什么时候真正停止过互相伤害呢？” 神代雪祈震惊地看向他，瞳孔地震，“你才这么大就开始思考这些东西了吗？” 不是，这孩子顶多六七岁吧？ 虽然看得出来他比较早熟，但也聪明过头了吧？ “长脑子的人类都会思考，这与年龄多大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太宰治扯了下唇角，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眼神莫名透着些许讽刺，他目光直直望向神代雪祈，又仿佛穿透他的身躯望到一片虚无，“你又为什么救我呢？” 他挑眉一笑，“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吧？” 神代雪祈皱眉思索了一下，发现有且仅有一个理由，他笑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语气随意地说道：“因为看到了嘛，看到同类身处险境就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伸手相助，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看到便救了，需要什么理由吗？ 太宰治撇他一眼，眉头好看地扬起，“无论是谁你都会救吗？” 神代雪祈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仍然乖巧的回答：“这种事来不及思考吧，大脑还没有开始工作身体自己就先冲出去了。” “啧。” 太宰治咂了下嘴，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情绪，“......还说自己不是笨蛋。” 这不就是笨蛋吗？热血笨蛋，烂好人！未经思索就跑出去救人，听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嗯？你说什么？” 神代雪祈眼睛危险地眯起，抬起手臂作势要继续捏他的脸。 太宰治早就防着他这一手，动作灵敏地往后跳，根本不给神代雪祈再次‘作恶’的机会。 “哼，我可不会再轻易被你抓住。” 不待神代雪祈做出反应，太宰治却再次开口—— “这个世界既不存在公平，人类又只会为了各种理由互相伤害。大多数人每日庸庸碌碌，随波逐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他眼神空洞而虚无，神情却是纯粹的疑惑：“所以人活着……到底什么意义呢？” 神代雪祈愣住。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年纪的孩子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真是个过分聪明的孩子。） 即使面前只是一位年仅六岁的孩子，神代雪祈仍然没有敷衍的意思，他认真思考后 给出答复—— “......这个啊，首先你要活下去。” 神代雪祈的声音很轻很轻，“然后，一直找，一直找，一直找——” 太宰治抬眸与他对视，似乎不理解他在说什么，眼神茫然，仿佛找不到归处的羔羊。 “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神代雪祈唇角上扬，笑容纯净地像是被水洗过的湛蓝天空，“所谓活着的意义。” “那一天还很远......对吗？” 远到他望不到尽头，远到……他很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太宰治脸上分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可神代雪祈却莫名觉得，他好像...... 在哭呢。 神代雪祈无声叹了口气，他抬手轻轻抚摸面前小男孩的头发，“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对吗？” 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他。 神代雪祈却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重要的事物总是要压轴出场的。耐心等一等吧，沿途中偶尔欣赏路边的风景，慢慢成长为更加成熟的自己，这样也很不错吧？” 他轻笑一声，说：“未知的人生旅途，说不定会给你带来更多惊喜哦！” “……你是这么想的啊。” 太宰治垂下眼帘，神情晦暗不明。 （果然是笨蛋的想法，乐观、积极，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影响他们坚定地走下去。） 未知？惊喜？如果真的那么轻易就能得到就好了。 但太宰治并没有对神代雪祈的话语做出任何评价，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哆嗦，一股痒意涌上鼻头，“哈，哈秋！” “哇，你感冒了吗？” 神代雪祈连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想帮他披上，可是摸到一手湿意，他顿时便意识到自己也是浑身湿透的状态，忍不住皱起眉头，“我们先去附近的服装店去换一身干衣服吧，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 太宰治不服气地反驳，“我才没有感，哈，哈秋！感冒呢！” “别逞强了，你都连打两个喷嚏了。” 神代雪祈踩上滑板，特意给太宰治留出一个空位，挑眉一笑，“需要我抱着你吗？” 太宰治站在原地不动，他撇撇嘴，“拒绝！我才不要和男性黏黏糊糊地贴在一起！” （好像小女生。） 神代雪祈有些头痛，他往后退了退，单脚踩到滑板的边缘，空出好大一片空间，“这样可以了吧？快上来，不然真要发烧了有你好受的！” ——发烧确实很不舒服。 太宰治为自己找到一个理由，没再那么抗拒，他踩上滑板，在神代雪祈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开始起跑，“滋啦～” “哇啊——” 神代雪祈因为惯性而不自觉地后仰，他吓了一跳，为了稳住身体他把太宰治小小的身躯捞入怀中当自己的拐杖，“你怎么起滑都不先通知我一声？” “你放开我！” 太宰治小脸皱成包子，“是你自己和我一点默契都没有？这能怪我吗？” 神代雪祈充耳不闻，按住他的肩膀，直接踩着滑板加速起飞—— “你说得对，既然我们那么没有默契，你还是歇着吧！哥带你飞～” 风将两人的头发吹地露出发际线，他们在横滨街道上踩着滑板体验了一场速度与激情。 只是身后好像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呐喊声。 “喂！前面的人给我听着！放下你手中的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