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带崽被暴戾王爷娇宠了盛云昭越忱宴》 第1章 暴打庶妹 大楚,泰安十年初春,乍暖还寒。 纪国公府偏僻而无人居住的院落,漆黑安静。 “滚开!” 男人克制的咬牙低斥声从房里传来。 只是盛云昭此时已然被药催的意识混乱无视了他的话。 在她的意识里,面前的男人是她的救赎。 也是她最后的浮木。 男人额头冷汗津津,衣衫不整,推拒的手臂青筋鼓起,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体香和淡淡的兰香交织成令他难以抗拒的独特气息,阵阵萦绕在鼻息间,如火上浇油。 只是没过多久,房里便传出男女粗重的喘息声…… 盛云昭整个人如蛇般紧紧缠着男人。 男人狂野霸道,眼底弥漫着兽性的猩红,狠狠的将她吻住。 此时身下的女子像是成为了他势在必得的美味,猎物,似是要将她拆骨入腹。 突然,盛云昭发出一声隐忍的痛呼,双手狠狠的掐住男人的背脊。 男人停顿了下,声音低沉沙哑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等会儿我和你主家要了你可好?” 盛云昭待那股痛意过去,缓过来了些,没有回答男人的话,而是主动吻上了男人的唇,堵住他的追问。 看来他当她是这府中婢女了? 男人眼神晦涩了下,但动作温柔了些…… 两道人影亲密交缠,相互掠夺。 盏茶过后,男人低低的闷哼传来。 房里安静了瞬,房门被倏然拉开。 盛云昭狼狈的身影逃也似的冲出了昏暗的屋子,跌跌撞撞跑进了夜幕里。 她必须要快些逃离这里,晚半刻就被人撞破。 另外,她刚刚睡的不是别人,而是凶名在外,暴戾恣睢,令南炎闻风丧胆的淮南王越忱宴! 那可是未来搅动风云,令天下动荡的男人! 盛云昭躲在后院的桃树后,用力的按着擂鼓般狂跳的心脏,死死的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不是因这晚发生的意外而害怕,而是因为她竟然重生了! 重生在六年前,她十八岁这年。 这年母亲还在,弟弟还未出事,她也不用等到临死前通过姜晚音的嘴知道那么多真相了。 算算时间,眼下正是她嫁进纪国公府的第二年,纪老夫人大寿这晚。 第2章 算计之人 当前一阵风儿似的走来一名嫩粉色衣裙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刁蛮跋扈的小姑纪窈和她的跟班表姑娘。 也不知谁惹了这位刁蛮大小姐,她俏脸含霜,双眼似是要喷火似的。 表姑娘面带忐忑的跟在纪窈身后,只不经意间的转眸看到了阴影里的盛云昭,似乎是吓到她了。 她登时面色一变发出一声惊呼,“啊……” 纪窈被她冷不丁的这一声给惊了下,猛然驻足回头怒声道:“没事鬼叫什么……” 说完,便也看到了盛云昭。 一下就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似的,柳眉倒竖,杏目圆睁,“你没事和鬼似的站在这里做什么?” 盛云昭从阴影处走出来些,面色清冷,“你的规矩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说话如此口无遮拦没有礼数,是想我禀了母亲和父亲去吗?” “你……”纪窈满是错愕的看着她。 以往这个时候,盛云昭不是先认错的吗? 更遑论,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嫂子可多次讨好自己,自己可都对她带搭不理的,今天她是被鬼附身了不成? 竟然敢教训自己? 盛云昭无视纪窈的狐疑打量,神色淡漠,“今日是祖母寿辰,我暂且不与你计较,若再敢对我大呼小叫休怪我不客气!……” 纪窈和表姑娘两个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盛云昭,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那个长辈口中温婉尔雅,娴静端庄的盛云昭吗? 这还是她认识的盛云昭吗? 纪窈见她目光清冽,面色冷淡,就这么定定的迎视着她的视线。 那清冷沉静的目光,竟让纪窈的心急跳起来,竟不敢和她对视,有些莫名的发憷。 转而,纪窈恼羞成怒的涨红了脸:“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说我?” “我是你的嫂子,说你是应该的,你有意见?那咱们现在就进去,里面有不少人,可以去让大家好好评断评断!” 前世盛云昭与纪窈做了八年姑嫂,哪里不了解她是欺软怕硬的。 曾经她只想息事宁人,又因总是对纪轩抱有希望,加之一心想做好高门世家妇。 第3章 死不瞑目 盛云昭神色平静的说完,又福身了下,转身便离开了。 留下的纪轩望着她的高挑纤薄的背影有些怔忪,他感觉盛云昭有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她见到自己的时候不是含幽带怨,要么就是带着些欲语还休。 可如今,她整个人都冷冷清清的。 他习惯性的抬手捏了下光洁的下颌。 他眼中的盛云昭,知进退,识大体,善克制和隐忍的。 可是今晚她却反常的紧。 不过她倒是一惯的有自知之明,之前就派了她的丫头一次次来找自己。 知道自己是不会理会的,竟又亲自过来一趟。 看来等宾客散了得去她院子一趟了,看看她又想做什么。 多木催促道:“爷,还是快些过去吧,免得淮南王久等。” 听了多木的话,纪轩立即就放开了,眯了眯眸子,问道:“可知道淮南王之前他去了哪里?” 今晚来的宾客不少,主要太子和淮南王都来了,重点是两个人关系不太融洽,他左右难以兼顾,等应酬完太子,却发现淮南王不在了,便让多木去寻。 主要还是担心让淮南王因此多心,以为他是有意冷落。 多木:“说是出去醒了醒酒。” “有其他异样吗?” “没看出来……” 主仆二人一问一答的快步向着前院书房而去。 进了书房,纪轩并没有一眼见到人,转头发现一道修长挺拔又高大的身影负手立在窗前。 正是越忱宴,纪轩眼神微闪了下,登时道:“抱歉,怠慢了子忱兄。” 越忱宴缓缓转过身,一张犹若冰雕玉琢的面容不带一丝表情,“无妨……” 他修长的手指动了动,想到那个仓惶而逃的纤薄身影,越忱宴到底没有拿出袖子里的帕子声张出来。 若是计谋,她无需逃走才是。 “我转身的功夫你就不见了,刚刚还打发多木去找你……”纪轩试探的问了句。 越忱宴神色淡漠:“就是喝的急了些,出去散散酒气,也该回府了,来你这里等下母亲。” 纪轩闻言大松一口气,立即请他入座。 让多木上了茶,打发他出去后,纪轩开门见山的道:“正好,我也正要找你商议一下你与窈儿的婚事……” 淮南王越忱宴是大楚唯一的异姓王,字子忱,家世比自家还有显赫,是世袭罔替的王爵。 当年定国的时候,越忱宴的先祖差一点成为皇帝。 但越氏先祖却是重情重义的,甘愿称臣,推了好兄弟上位。 只是几代下来,当初义薄云天的高情厚谊兄弟情淡的不是一点半点,如今反而多了些复杂和微妙。 只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淮南王府一向子息单薄,数代单传。 而纪国公府与淮南王府是世交,上代老国公和老王爷起交情更为莫逆,高兴之余便定下了婚盟。 下一代要结为姻亲。 然而,这代的淮南王越忱宴已过弱冠,也早就过了适婚之龄,却迟迟不应。 若是他有心悦之人也就罢了,可是他却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重点是小妹一片芳心早已暗许在了越忱宴的身上。 小妹被宠坏了,不止一次的缠着他帮忙。 为此,纪轩也头疼不已,曾几次试探越忱宴,都被他搪塞过去了,今日纪轩索性直言看看。 这婚事原本该是越忱宴来提才对,可越忱宴一向冷心冷情,不苟言笑,若等他来提,小妹恐怕等到白头也未必能等到。 况且两家关系在这里摆着,他提了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那你呢?”越忱宴端起茶轻抿了下,抬眸时那双本就淡漠的眼眸,没有半点温度,“我以为你懂的……”奇快妏敩 “你和我岂能相同?若你有心爱之人,我自是……”纪轩微说着停顿了下,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算了算了,我也不逼你。说起来你还真是无趣,不说话则矣,开口就是毒杀啊!” 真不知小妹喜欢这不解风情的家伙哪里。 纪轩腹诽了句接着道:“但,子忱兄就当给我个面子,先别忙着拒绝,你就当给窈儿一个机会,和她相处一下,或许你就喜欢了呢?” …… 直待入了亥时,宾客散尽,纪国公府终于安静下来。 盛云昭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房,整个人都是疲倦的,很想立即就躺在床榻上好好歇息一下。 可她还不能,她要等纪轩,所以打发了芸娘和丫头,她独自坐在妆台前等着。 烛火跳跃,盛云昭怔怔的望着铜镜里的自己。 原本清丽明媚的脸,只小两年的时间,现在没什么肉了,下巴发尖,面色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看着分外憔悴。 两年的忧郁和各种压力使得她整个人瘦削的有着一股消沉忧郁。 盛云昭渐渐有些失神,她和纪轩是圣旨赐婚,当今重文轻武,将门出身的她与世家出身的纪轩到底是落了一截。 毫无意外的引来不少女子的羡慕和妒忌。 被赐婚那日,任她循规蹈矩的性子,背地里也是无法自持的欢喜了很久的。 这两年以来,二人在外人面前也维持着相敬如宾的假象。 可事实是,大婚前纪轩找到自己,要她随他一起去御前求退婚旨意。 这对盛云昭来说,犹如当头被泼了一瓢冷水,当时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给她情窦初开那年初次交集的一眼万年蒙上了一层斑驳的阴影。 然而,于情于理与礼,盛云昭也都做不到纪轩那般肆意。 她几次的拒绝,最终纪轩只冷冷的扔下一句,“你别后悔!” 大婚夜,纪轩更是冷漠的对她说,“既然你执意不与我去御前求旨退婚,那你就守着世子妃的头衔一辈子吧。” 她以为只要她以诚相待,总有一天会焐热他的心。 然,这句话几乎一语成谶,她与他成亲八年,他让她独守空房了八年,像是他对她的惩罚。 她当时也以为是对她的惩罚。 直到她快死的时候,纪轩带着他藏了几年的神秘女人回来了。 同时还带回来一个五岁的孩子。 只是令盛云昭死不瞑目的是那女子的身份…… 第4章 心爱之人 那个女子竟是杳无音信了几年,曾是盛云昭信任有加,视她为亲姐妹的闺中密友姜晚音! 那时,她本时日无多,可她却等不及了,生生将她用软枕捂死,远远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手牵手进的院子…… 那年纪轩正是意气风发的而立之年,浑身透着沉稳自信。 而姜晚音明明与自己年岁相仿,自己形销骨立形如老妇,而她颜色却如桃李之年的女子那般娇嫩,她和她形如两代人。 一家三口走在一起,是那般的和谐亲密。 “找我何事!” 头顶忽然传来的声音,将盛云昭从泥沼般的记忆里强行拉回。 她想的太入神,竟连纪轩进来都没有听到。 盛云昭缓缓地站起来,转过身时满目清明。 纪轩就站在桌前,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甚至还有些厌恶。 盛云昭勇敢的迎上他的视线,声音有些沙哑,“世子,我们和离吧。” 纪轩一愣,转而嗤笑了声,脚步一转坐在了椅子里,放松的一条手臂搭在椅背上,难得用着调侃的口吻道:“抽风了?这才两年就受不了了?” 岂止会是两年? 就是八年,他也不会回头。 盛云昭不急不怒,“就当我们彼此放过,相互还对方一个自由。” 纪轩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眸光里满是凉薄,“盛云昭你是不是记性不好?现在后悔,不觉晚了吗?” 盛云昭坦然的迎上他明显尖锐的视线,一语双关的道:“难道世子不想给你心爱之人一个名分吗?” 呵,名分? 他倒是巴不得想给那个见不得光的贱人一个名分吧? 可是他现在敢带着那贱人回来吗? 盛云昭敢保证,只要他现在敢将人带回来,姜晚音不但连个通房的名分都得不到,纪老夫人会立即送那贱人一根儿白绫。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纪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同时也变了脸,阴沉的道:“你在说什么?” 纪轩大约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大了些,眼神有些有些凌厉。 疾步走向盛云昭,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随着她急速后退的脚步,整个背脊猛然撞在了铜镜上,摆在妆台上的妆奁也应声落地,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只是纪轩正在气头上,丝毫没去看妆奁里的东西一眼,那张俊朗的面容此刻难看极了,满是狠意:"盛云昭,本世子警告你,安分守己做你的世子妃…… 别自以为是玩什么花样,否则,本世子不介意提前做回鳏夫。" 极致的窒息感袭来,盛云昭本能的捉住他结实有力的手臂,同时也憋红了脸。 力量悬殊,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的眼前阵阵发花。 她不怕死的艰难的道:“我现在和守寡没有区别,既然相看两厌,为何不各生欢喜?” 纪轩面色阴沉的可怕,“盛云昭,你记性真差,忘了本世子当初说的话了? 好,那本世子不妨再提醒你一次,既然当初不愿随本世子去退婚,那你这辈子就在纪国公府世子妃的位置上自生自灭!” “世子,世子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家小姐!” 随着中气十足的惊呼声传来,一名胖墩墩如圆球儿般的女人扑了过来。 上前在掰纪轩手的同时脚下灵敏的将地上散落的东西很是利落的踢进了妆台底下。 然而,纪轩是下了狠手的,那手指仿佛如铁钳似的,女人急的直捶打纪轩。 “世子快松手,我家小姐身子弱,你怎么可以如此待她?若出了事就不怕我将军府问责吗?” 纪轩若是怕将军府就不会怒极动手了,他被纠缠的燥怒,厌烦又难堪。 手臂用力去甩脱她,“滚开!” 然而,纪轩甩了两下,竟然没甩开妇人的手。 可是妇人身材肥胖力气也大和座小山似的,反而纪轩因用力过猛,身子趔趄了下。 不得不放开盛云昭,还差点扑在她的身上、奇快妏敩 好在他双手及时的撑在了她的两侧,可唇却重重的触在了盛云昭的额骨上。 撞的他的唇一下就麻木了,纪轩霎时面色铁青的站直了身体。 双眼也布上阴霾,冷飕飕的去看始作俑者。。 芸娘却没有理他,她关心的只有盛云昭。 一得自由的盛云昭,登时滑坐在地上,大力的咳嗽起来。 咳嗽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盛云昭突然生出一股悲愤和恨意,眼见纪轩要走,强忍咳嗽的哑声道:“世子如今迁怒我,当时可曾为我考虑过?” 纪轩闻声停下了脚步,回头斜睨着她。 盛云昭的眼泪控制不住,“当时我若随世子进宫求旨,世子的纪国公府或许无碍…… 可是我将军府将面临什么,世子可曾想过?” 纪轩愣住,他有想过太后可能会震怒,会斥责。 可是他的确没有想过将军府的处境。 面前女子的肌肤苍白如雪,那张原本秀丽的脸孔满是憔悴。 可能刚刚落过泪的关系,那双眸子似是被水洗过了般,黑漆漆的泛着星辰的辉芒。 两颗滚圆的泪珠顺着她无暇的脸颊滑过,在烛火下显得晶莹剔透。 这是两年来,他头一次见她落泪。 让他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烦躁和复杂还有不忍。 可转瞬,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冷笑了声,环起手臂,“差点被你骗过去,原来你黔驴技穷改变策略了。 今日突然这般,感情竟是你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把戏。 盛云昭,你真令人本世子作呕。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本世子是不会喜欢你的。” 盛云昭听了差点一个高蹦起来踹死他来个干净,可是前世她就是一直在努力。 努力希望他接纳她,努力讨好他的家人,希望有天能感动他,令他能回心转意。 事实证明,不喜欢你的人,无论你付出什么对对方来说都不值一提,只会让自己成为笑话。 也不是自己没本事焐不热他,而是纪轩的心给了别的女人而已。 盛云昭稳了稳心绪,“不,我是认真的,若世子不相信,那世子便拭目以待。” 第5章 房中术 “嗤,天真!” 没有外人在场,无需维持表面功夫,纪轩冷冷地扔下一句拂袖而去。 房里有片刻的安静,一旁的芸娘总算回过神了,扶着盛云昭起身. 让她坐在凳子上,一眼看到她的有些红痕的脖颈,“诶呀主子都肿了,世子这是怎的了,发这么大的火? 平日里看着挺有风度的一个人,怎么能对一个女儿家这么粗鲁呢?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见盛云昭不说话,她转身去了净面盆前,洗了毛巾回来,就要为盛云昭擦拭。 “我来吧。”盛云昭从她手里拿过湿了的毛巾按在脖颈处。 皮肤上的火辣感总算好受了些。 芸娘便去收拾散落地上的香料又重新摆回到了妆奁里,“还好世子爷没留意,这若被他发现了,不知又该惹出什么风波来。” “嗤……”盛云昭冷嗤了声,“看见就看见,我没偷没抢的,这些又不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他能将我如何?” 前世这一手制香术她用来消磨时间,同时也用来等待,她若不给自己找点事做,自己整日在房里发呆,早就被他们给逼疯了。 芸娘有些忧心,“可在老夫人她们的眼中,这就是些都是些服侍人的下三等事,让人知道了,定会以为给国公府丢脸。” “呵……”盛云昭讽笑了声,“若不是她们命好,也不见得比谁高贵在哪里,以后不用藏着掖着的,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得闲了,你给我做个背包,我要随身携带着,这辈子,我就用这些东西走出一条路来。” 芸娘都收捡好又将妆奁放回到妆台摆好,默默的根据刚刚发生的事和之前主子突然很急的打发知春和知夏去寻世子。 见二人不回来,又打发她去,那急切的模样以及刚刚世子气急败坏的模样,她分析了下,小心的劝解道:“奴婢知道主子您求爱心切,可您这样与世子唱反调,恐怕世子很难从您啊……” “咳咳咳……”正在思索的盛云昭闻言登时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了起来,嗔怪的瞪芸娘. 可芸娘却是误会了,拍了大腿一下,“诶呦,真被我说中了? 主子,奴婢早就说过了,您与其剑走偏锋,不如实际点先把世子灌醉,先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这就解决了。 我一直就觉得您就是面皮太薄,您想想,这夫妻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不咱们就来个霸王硬上弓? 这男人尝到了甜头是会上瘾的,只要一见到你定然就想了,以后可不就顺理成章的琴瑟和鸣。 退一步说,若世子恼怒,想来这种事,男人肯定没脸说出去……” 盛云昭听的头疼,扶额道:“芸娘,我想和离!” 若是让她一直说下去,她敢保证芸娘能说上一天,那歪主意都不带重样的,真不知道她一个没嫁过人的老姑娘,怎么就知道这么多。 “他,啊?什么?”芸娘觉得自己定是这几晚没睡好就出现幻听了。 “我说我想和离,芸娘,你会帮我吧?”盛云昭静静的看着她。 芸娘今年二十几岁,她是照顾自己长大的。 自己嫁人后她也跟了过来,立志要陪她一辈子。 芸娘这次听清楚了,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和和和离啊?啊啊那那好像不能和什么离吧? 太太后懿旨,皇上圣旨,你们绑绑死了呀……” 看着芸娘被惊的话不成句的,盛云昭暗叹了声,“我哪里不知这其中艰难? 退婚难,和离更难,可是再难,我也要拼上一拼,我才十八岁,为何要将这一生填在这火坑里呢?” 芸娘稍稍冷静了些,一把抓住盛云昭的手,“主子啊,这你得想好了啊,国公府世子妃的位置,那可是多少人都挤破头的……” “芸娘,我想的很清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了……”盛云昭声音坚定的道。 芸娘见她是认真的,不像是一时冲动,“既然主子想好了,那芸娘就支持主子。”. 随即她一脸犯愁,“可是刚刚世子他说的那些话,怕是不会答应的。” 盛云昭小声道:“芸娘,你明早让知夏找个理由出府,收买一个乞儿让他跟踪世子,看他常去哪里,停留了多久,见过什么人……” 盛云昭和芸娘悄悄商议了一番,让她打发人送沐浴的水进来后,她便打发了芸娘。 褪下衣裙,盛云昭看着身上斑驳的痕迹,她咬了咬唇,将自己没入水中…… 若是让芸娘看到这些痕迹,恐怕又该惊天动地了。 上了床榻后,盛云昭从枕下拿出一枚玉佩。 玉佩质地温润古朴,入手升温,一看就是有来历的。 不同于前世的是,昨晚,她离开前顺了越忱宴的家传玉佩。 当时她想着,或许这玉佩能做为她最后的保命符,但愿永远也用不到的一天。 可是纪国公府树大根深,若顺利和离自然是好,若是闹到水火不容那步,自家无法与之匹敌,还会招来灾祸。 这件事还得小心应对才是。 国公府百年世家,极为注重礼仪规矩,可以说相当严苛,每日晨昏定省都是有时辰规定的。 因盛云昭昨晚思虑颇多,翌日便起的晚了些,出门见天色有些阴沉,似乎像是要下雨的征兆,透着一股压抑感。 只是她往荣安堂去的这一路上,发现仆从婢女见到她均是神色各异。 一对上她的目光便立即若无其事的做着自己的事,等她一走过,便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芸娘是个泼辣的,呵斥了一声就想过去质问。 盛云昭拦住她,“算了,马上要过了请安的时辰。” 经主子的提醒,芸娘也知不能耽搁,只能暂且压下。 果然,主仆俩到了荣安堂时,国公夫人母女以及表姑娘都到了。 盛云昭是最后来的,她昨晚因刚刚重生睡的晚了些。 今早就起的迟了,暗忖着,可能免不得又被婆母抓到机会说教一番了。 前世她忍着,如今她却不忍。 然而,当她进了房里福身对纪老夫人和婆母国公夫人罗氏行礼的时候。 便发现几人神色不对,老夫人和国公夫人都面色难看。 在看到纪窈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后,盛云昭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和自己有关? 第6章 先发制人 难道是纪老夫人是为了顺利给纪轩纳侧室,故而先发制人? 这是纪老夫人惯用的伎俩。 昨晚虽是纪老夫人大寿,可早就放出风去了,要给纪轩纳侧室。 这是一般权贵间的默契,若是有心的,便带了自家女儿过来,为的是给主家相看。 还是纪窈沉不住气。 盛气凌人的尖声质问:“盛云昭你真不要脸,我哥不喜欢你,你就偷人?真是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快说那奸夫是谁。” 国公夫人罗氏容貌随着性子长,有张刻薄的脸,眼神尖刻,“还不快交代,那个野男人是谁! 轩儿才不过冷落了你两年而已,你就耐不住寂寞?竟然做出这种有辱门风之事,简直下贱。” 纪老夫人那双阅历丰富的老眼没有什么表情,但透着一家之主的威严,没有说话,也没有制止罗氏的刻薄。 似乎是默认了,又似乎是在等着她回答。 其实纪老夫人对这个孙媳如今还算满意的,虽说纪家娶了盛云昭不是很满意,也委屈了自家孙儿。 可毕竟两年了,孙儿都没有与盛云昭圆房,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好在盛云昭还算是懂事,没有吵闹不休,就从这点上,她对这孙媳多疼了两分。 眼下,她心里满是失望,可见到底是个成不了气候的。 在她看来,只要盛云昭再耐耐性子,孙儿也就回心转意了。 盛云昭抬起头,神情凛然,“敢问祖母,母亲,是谁如此污蔑的我?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可有证据?” 盛云昭的内心远没有表面来的镇定,心下急跳,这件事来的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以为昨晚就给压下去了。 可是到底是谁在针对她? 难道是昨晚算计她的那个人? 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多半有可能是这样。 盛云昭脑中急转,不可一世的纪国公府脸面大过天,绝不允许沾上污点。 所以,这件事她绝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了,不但一纸休书得不到,反而性命不保。 可是,盛云昭还是被国公夫人和纪老夫人那冷漠凌厉的眼神刺痛了下。 自打她嫁进纪国公府,为了纪轩,她对纪家这些长辈真心实意的孝顺服侍。 没想到她们说翻脸便翻脸。 还是令她不由心下发寒。 这时,罗氏却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小几上,端着婆母的架子怒道:“这种龌龊事,你还打算拿到明面上来与你对峙闹得人尽皆知不成?你当我国公府是什么地方?” 纪窈翻个白眼,满是优越感的鄙夷道:“就是,我们可是身份显赫的公府,真以为是你们那种粗鄙莽夫的将军府吗?” 盛云昭面色陡然冰寒,疾步上前,对着坐在椅子里的纪窈就是两个耳光。 “你再敢对我将军府口无遮拦一句试试?我将军府满门忠烈,我祖父和叔伯均是战死沙场,谁敢诋毁一句,我和他拼命!” 纪窈被打懵了,吓傻了,不敢置信的捂着火辣辣的脸望着一身凛冽如刀般的盛云昭,满眼都是怒恨,还带着惊惧。 空气突然凝固住了似的,死般的寂静。 “盛云昭!”纪老夫人用力戳了戳手杖,发出笃笃笃的声音,“你放肆,你还有没有将老身放在眼里!” 就算窈儿说的话不中听,可她竟当着她的面对窈儿动手,简直不将她放在眼里。 纪窈总算回过神,顿时嗷的一声,起身扑到纪老夫人的怀里哭了起来。 罗氏猛然站起身,怒喝道:“盛云昭你敢打我女儿?当我死的吗?” “祖母,母亲请恕罪,一时没忍住。”盛云昭不卑不亢的屈膝福身:“想必祖母和母亲也能理解云昭,易地而处,若有人如此诋毁二位的娘家父亲,想必也是无法容忍的。” 盛云昭不得不先发制人,将军府不能任人侮辱,同时也证明自己的坦荡和理直气壮。 这时,纪老夫人神色恢复了些平静,但透着冷意,抬手拍了拍还在哽咽的纪窈肩头,“没错,就事论事,你说的的确过了些,稍后你给你嫂子赔个不是。” “母亲,她打了窈儿,您还让窈儿给她道歉?”罗氏无法接受转头高声道。 纪老夫人却是目光如针般,尖锐的刺向罗氏,暗骂一声,真是蠢货,她说的是过后,又不是马上。 过后如何光景,谁又知道呢,她急什么! 总而言之国公府的门楣可沾不得半个污点。 罗氏呼吸一紧,咬牙低垂了头。 盛云昭见此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心提了起来。 盛云昭一见纪老夫人那神色,袖子里的手紧了下,若说纪家这位老夫人才是最厉害难缠的。 罗氏虽是平时端着婆婆的架子,动不动就张牙舞爪,实则不过是个纸老虎。 而纪老夫人一副安享晚年的模样,可实则纪国公府真正做主的是这位老夫人。 这时纪老夫人却声音和蔼的道:“事到临头了,孙媳妇也别怕,实话实说便是,若你真受了委屈,祖母定会为你做主,我们女人啊,生来就是冰清玉洁的,身上可是染不得丁点儿的脏水。” “祖母这是在怀疑云昭?” 她若不谙世事的,可能就被纪老夫人这几句掏心窝子的,我为你好的话给哄住了。 可盛云昭多活了几年,见识过生死,经过人情冷暖,也领教过人心阴险,临了有人还等不及的将她害死。 芸娘急声道:“禀老夫人,夫人,这一定是有人不安好心冤枉我家主子,奴婢昨晚一直和我家主子在一起……” 罗氏却仿佛一下抓到了把柄似的,指着芸娘厉声道:“放肆,主子在这里说话,何时轮到你个贱婢插嘴的? 来人,拉下去打二十板子。给我狠狠的打这个没规矩的奴婢。” “她说谎,昨晚我见盛云昭在荣安堂外的时候,就她一个人。”纪窈心气高,从小也没有挨过一个手指头,此时记恨上了盛云昭。 她暗想收拾不了盛云昭,也要打杀了她的婢女,先解一解心头的恨。 门外立着的粗使婆子闻声气势汹汹的进来,就要拧芸娘的胳膊。 盛云昭一把将芸娘拉到身后,沉声道:“我看谁敢。” 第7章 脏水 她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将她的人当成立威的牺牲品? 前世,她在后宅里寂静无声的做个木偶,可后宅惯是拜高踩低,芸娘跟着她没少吃苦受委屈,她咽气前,芸娘自尽于她的榻前,说是黄泉路上怕她孤单。 如今,她自也不容人拿她作伐子。 几名婆子捉了个空,又见盛云昭神情冷冽的似是一把锋利的刀剑似的,让她们有些不知所措,不由看着老夫人。 可不等罗氏发难,盛云昭却又声音清冽的开口了,“我的婢女只说了句实话就要被打板子,若传出去恐怕说国公府苛待下人,狭隘刻薄。” “你……”罗氏气的双眼冒火,“盛云昭你这是忤逆。 感情你之前贤良淑德都是装的,如今总算露出本性了?我竟不知媳妇你怎么能言善辩。” 盛云昭不接罗氏那句忤逆的茬儿,而是义正言辞道:“女人名节重过天,媳妇被人污蔑,身为媳妇的婢女帮我辩解一下是情理之中的,又何错之有?” 纪老夫人老眼深深地看着盛云昭,总感觉她一夕之间似乎变了,没了之前的绵软,温婉,此时身上似乎多了些铮铮傲骨似的。 “盛云昭你敢顶撞我这个婆母?”罗氏面色铁青,浑身轻颤,“好好好,既然你要证据,来呀,将人带上来,让她心服口服。” 顿时,罗氏身边的心腹妈妈带着两名粗使丫头打扮的婢女走了进来。 大约是太紧张,也可能是没见过这种阵仗,两名婢女都是畏畏缩缩的,跪在地上,“见过老夫人,夫人……” “说,你们昨晚看到了什么!”罗氏疾言厉色的喝道。 今早她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就见这两个小蹄子偷奸耍滑的在嚼舌头,没想到一问,竟是这种丑事。 一人结结巴巴的道:“奴婢昨晚见世子妃行迹可疑,便偷偷跟着她,见她与一名男人去了后园破屋里。” 一人稍好些,“奴婢见世子妃和一个男人前后脚的从后园里出来的,而且夫人衣衫不整……” “盛云昭,你还有何话说?”罗氏厉声质问。 “啊,我知道了……”纪窈突然惊呼一声,见众人都看过来,她顿时捂住了嘴,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摇着头道:“没事没事……” 那句昨晚与男人私通之人是盛月馨的话被她生生憋回去了。 她暗想原来昨晚盛月馨在后园里恐怕不是被打,而是被人欺负了? 八成就是这样,她没脸当众说出内情,所以才那么说的。 而这两名婢女怕是认错了人,其实真正偷人的是盛月馨?所以才闹出这个乌龙? 不过将错就错也好,盛云昭敢打她? 那就让盛云昭来背锅! 盛云昭看着纪窈那神情,哪里猜不出她是想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她在听到那两名婢女的话后,却是心下稍安了些,看来自己猜的不错,的确有人故意针对她,她们是受人指使。 昨晚老夫人大寿,宾客众多,大家都忙的脚不沾地。 而且自己意识到不对,昨晚特别小心注意的,就怕落人把柄。 盛云昭淡声问道:“你们那我问你们,我几时进去的,几时出来的?” 二人眼神慌乱,讷讷的道:“奴,奴婢没留意时辰……” 盛云昭不紧不慢的继续道:“那男人是谁,多高,穿什么衣裳?” “后园那,那里光线昏暗……” “是,光线太暗了,奴婢没看清相貌……” “没看清楚就敢胡言乱语?”盛云昭冷笑了声,对阴沉着脸不说话的纪老夫人道:“祖母,这件事必须彻查。 孙媳怀疑有人居心不良,故意用孙媳的清白来损毁国公府的名声。 或许说不准是有人想借此来打击国公府也是有可能的。 孙媳的清誉和国公府的声明都容不得半点损毁,对于这样居心不良的东西,绝不能姑息。” 盛云昭的话一下就戳在了纪老夫人的逆鳞上。 纪老夫人那双精明的老眼满是凌厉,“国公府的名声自然不容玷污,那孙媳妇觉得该从何查起??” 盛云昭等的就是老夫人这句话,她神色肃冷,“既然是她们过来指证孙媳的,那就先从她们审起。 若她们不说实话,就将发卖了他们祖宗三代都,男的送去东海抵挡倭寇,女的就送去军营。” 众人听傻了,都用着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盛云昭。 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出自盛云昭之口。 罗氏瞪着她道:“你,你真歹毒……” 盛云昭面色冷然,“若是让她们得了逞,国公府几百年的清誉可就荡然无存了,对于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不重罚难以杜绝,媳妇不怕担个狠毒之名。” 两名婢女总算回了神,霎时惶恐不已,生怕真被送去军营,“世子妃饶命啊。” 不用说的明白也知道去军营做什么,登时不要命的磕头,“夫人,老夫人饶命,奴婢没有说谎,奴婢说的是真的……” “老夫人,奴婢三代都是国公府的家生奴才,都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老夫人,夫人救命啊。”. 盛云昭先声夺人道:“你们还知道自己是奴才吗?污蔑主子,以下犯上,连做奴才的本分都没有,既然不说实话,那就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 眼见两名婢女被吓唬住了,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坐好的纪窈突然大声道:“何必大费周章? 只要让大家看看你手臂上的守宫砂,然后再让人检查一下你的清白还在不在,不就能证明婢女说的是真是假了?” 罗氏闻言,登时双眼一亮,“我儿聪慧,对,盛云昭,你把袖子挽起来,让我们看看你的守宫砂还在不在。” 母女俩的话一出口,就连纪老夫人都不由放下了审问婢女的念头。 而是面色越发的慈和,声音更是和蔼,“孙媳妇啊,这也是个法子,也免的闹的太大声张出去。 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们悄么声的,你就给祖母和你母亲看看好了。 如此一来,也好证明了你的清白,这样祖母也好为你做主,你放心,祖母保证对这两个以下犯上的丫头绝不姑息。” 第8章 借题发挥 那两名婢女听了顿时面如土色,浑身一软坐在了地上。 一瞬间,数双眼睛都咄咄的盯着盛云昭。 盛云昭看着纪窈那一脸的幸灾乐祸,哪里不清楚,今天不管她是不是证明了清白。 如此被人检查过后,她在国公府都无法立足。 就算她本也打算和离,却也不能以这样的方式。 若是被发现她是真的没了清白,等待她的绝无活路。 盛云昭浑身紧绷,她才发现国公府这些人的另一张嘴脸竟是如此的丑陋。 远比她所想的要自私无耻。 她面上波澜不起,缓缓地开口道:“祖母,母亲,恕云昭不能答应!” 几人听了齐齐变了脸,无不是恼怒和凌厉。 纪老夫人沉了脸。 罗氏立即道:“你若坦荡,何惧人查?” 盛云昭背脊挺的笔直,一字一顿的道:“今日若云昭答应如此做了,虽证明了云昭的清白,却也没了体面。 日后不但云昭无法做人,我将军府也尊严扫地。” 盛云昭目光里含着悲愤,毅然决然的道:“既然闹成这样,那祖母现在就将夫君叫来,痛快的给云昭一纸和离书吧,云昭甘愿和离!”奇快妏敩 盛云昭将“和离”两个字咬的极重,说完,目光却紧紧地的盯着表姑娘。 眼见她在听到她“和离”两个字的时候,表姑娘的双眼亮了一瞬,转而又是一副低眉垂眼的模样。 表姑娘是老夫人的外孙女,其母是纪家的小姑奶奶。 如今随夫君在地方上任,表姑娘到了适婚的年纪便送来了国公府。 她容貌一般,平时一副怯怯弱弱不声不响的,总是让人不经意间就忽略了她,存在感极低。 前世,盛云昭因深居简出的,自己一堆的官司,自不会去留意一个小小的表姑娘。 只知道后来她成了纪轩的妾室。 可刚刚盛云昭看到她在纪窈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后,纪窈才提起查看她的守宫砂的。 在盛云昭锋利的目光下,表姑娘的头低的快要缩回腔子里去了,一副怕极了的模样。 纪老夫人自然看到了外孙女的举动,可以说任何人的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双眼。 纪老夫人顺着盛云昭的视线看去,老眼又落在外孙女身上,她的眼皮儿跳了下,不会和慧儿有关系吧? 随即她就打消了这种想法,慧儿胆小怕事,平日里都是乖乖巧巧的,断断做不出这种事的。 又不免暗想,难道盛云昭真的遭人算计了? 纪老夫人只是这么思忖了一瞬的功夫,罗氏登时大怒,破声呵斥,“简直没有规矩,让你自证清白下,你就拿和离来要挟长辈? 你也不想想进门都两年了,别说给我生孙子了,连个动静都没有。 我们做长辈的和善什么都不说,难道你就不感觉惭愧吗?” 盛云昭面色冷沉下来,心绪翻涌,越发为前世的虚耗不值,面带几分悲凉,道:“婆母也有女儿,云昭不指望婆母疼我如女,就算婆母不帮云昭,也不该如此羞辱于我。 我想问问婆母,若小姑遇到今日之事,婆母难道也赞成亲家往小姑心头上插刀的作践她吗?” 盛云昭这几句话将罗氏问的一时无言以对,不免就想到淮南王对女儿不冷不热的事了。 可是纪窈一听却不干了,她最是在乎忱宴哥哥,她气的跳着脚尖声道:“盛云昭,哥哥不喜欢你,你就来诅咒我?你真恶毒。 我哥哥娶你是他倒霉,你要是想和离就痛快些,还想拿和离来吓唬我们,哼,你最好别反悔! 我才不像你,越伯母最是喜欢我了,早就盼着我嫁给忱……” “住口!” 突然,纪老夫人和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房里的一众女人同时转头看去,就见纪轩面色不怎么好的带着一身潮气走了进来。 外头像是已然下起了雨,他发丝上沾了水珠,他容貌生的俊美,举止风流,若不是此时脸太臭,眼神阴沉,平时看着人的时候,似乎都带着三分情,很难不让女子心动。 可此时盛云昭再没了当初缤纷落英的悸动,只剩下全力以赴过后的平静。 “哥哥,”纪窈一见到兄长,顿时扑过去,“哥哥你看,你看窈儿的脸。” 纪轩对这个妹妹还是很疼爱的,见纪窈小脸儿一边一个明显的五指印子,脸都有些红肿了,“怎么回事?” 纪窈委屈的眼泪汪汪,“是盛云昭打的呜呜……” 纪轩对盛云昭从来不假辞色,听了纪窈的话后,眼神登时不善。 罗氏对女儿有多心疼,现在就对盛云昭有多怒,她冷笑了声说道:“我国公府真是娶了个有本事又厉害的好媳妇,竟然欺负起自己的小姑来了。” 谁都听出来罗氏这是在说反话,纪轩眉头拧起,了解自己母亲的脾性,他看向祖母。 纪老夫人面色也不怎么好,接着刚刚的话道:“孙媳妇,不是祖母说你,有事说事,你又何必赌气说和离这种气话呢? 若非咱们这些长辈豁达,真较起真儿来,你岂不是落个搬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的局面?” 纪老夫人自然没有将盛云昭的话当真,她骄傲自尊心强,感觉面子过不去,一时激动提出和离,以此挽回些面子罢了。 “发生了什么?”纪轩淡声问道。 他吃过早膳,打算过来给祖母请完安就出门的。 可进门就看到两个粗使丫头一脸惶恐不安的跪坐在地上,又听到妹妹骄纵的话,故而才那么一声。 他虽不喜欢盛云昭,可妹妹的话却也过分了。 有罗氏炮仗的嘴,都不用纪老夫人开口说。 纪轩听完了母亲的话,目光一寒,看向盛云昭。 今日的她穿了身半新的天青色裙袄,不施粉黛,却衬的她肤如凝脂,眉如翠羽。 只是那双乌黑的眼瞳幽幽暗暗,像是晨时熹微的光,让人却看不透了。 昨晚盛云昭与自己说和离的事,他以为她是以退为进,没想到竟真的闹到祖母跟前了。 盛云昭无视纪轩的目光,郑重的道:“祖母,孙媳没有赌气,孙媳是认真的……” 纪轩登时面色难看,冷声道:“你住嘴。” 第9章 招认 纪轩目光凌厉的瞪了盛云昭一眼,她竟敢将这种浑话拿到祖母跟前来说,这女人简直越发没轻重了。 “哥哥?”纪窈一下就看出哥哥有意放过盛云昭的意图,登时又红了眼,“哥哥她可是不守……” “你也住嘴!”不等纪窈说完纪轩低斥了一句,转而对盛云昭用着不容违逆的口吻道:“你先回去。” 盛云昭正愁找不到光明正大提和离的理由,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我不能就这么回去,人活的是一口气,事情到了这份上,势必要有个结果。” 她若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个算计她的人? 既然重生一回,她再不会如前世那般憋屈的活着。 纪老夫人心里意外极了,孙儿今儿是怎么了? 竟然为孙媳说起话来了? 这可是从没有过的。 可盛云昭的不识好歹却令她眉头一下皱起,心里对盛云昭多了些不喜,还是提醒道:“云昭,你一向懂事,今日执拗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纪老夫人是在警告她见好就收,这也是看在孙儿的面上,自是不希望孙儿与自己生出什么嫌隙来。 只是,纪老夫人的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儿媳,长长一叹,“唉,真是老了,看不得这些。” 婆媳多年,已然形成了默契,罗氏又一向看婆婆的眼色行事惯的。 此时有了婆婆的支持,她顿时如有了主心骨,心喜不已,“轩儿,眼下这些是后宅之事,你该忙忙你的去。” 她也看出儿子有袒护媳妇的意思,觉得还是先将儿子支走为好。 “母亲,这件事到此为止。”纪轩眉头微蹙了下,给盛云昭使了个眼色,让她离开。 可罗氏哪里会允许轻松揭过去:“你媳妇说的不错,事关我国公府清誉,容不得半点马虎,既然她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那就先证明她清白再说吧……” 纪轩闻言面沉似水,暗怪祖母和母亲真是糊涂了,她们当这是什么好事不成? 闹的人尽皆知,难道他脸面就好看了吗? 他沉沉的道:“祖母,昨晚孙儿一直和她在一起,后来,我让她在祖母的院外等着孙儿,后来我亲自送她回去的……” 盛云昭很是意外的看向纪轩,怀疑他早晨喝错药了…… 他竟然帮她说话? 可这一家子将她的话无视的彻底,自知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即清声接话道:“老夫人,夫人,今日闹到这步,若不揪出那个人,云昭便即刻进宫求旨和离。” 大楚国礼法森严,对于这种被赐婚的,退婚还是和离,都要双方一起进宫请旨。 多半权贵至上,若是男方不放手,女方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过被当成闹性子,不懂事处理了。 而如今皇权形式复杂,况金口玉言,皇室颜面大过天,若是想要请旨和离,还需要过关般提前要行一顿鞭笞,以证决心这才得以到达天庭。 她的话音一落,这下老夫人也不淡定了,不是害怕,而是怒了,这是一家之主的威严遭到了挑衅的怒。 纪轩此刻终于意识到盛云昭昨晚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 他眯了眯眼,眼神犀利,她竟敢如此挑衅他,不知好歹。 罗氏气的差点倒仰过去,咬牙切齿道:“好,那就查,彻查到底,你来说怎么查,免得说咱们国公府欺负你。” 纪老夫人张了张嘴,原本想要阻止的,她见盛云昭这么不依不饶的,便想给她个教训也好,免得愈发不知进退。 顺便也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盛云昭闻言,不给她们半点反悔的机会,命令道:“将她们拉出去先打二十板子活络下筋骨再带进来。” “盛云昭,你这是想屈打成招不成?”纪窈质问道。 盛云昭霎时目光如剑般看向纪窈,“难道收买她们来陷害我的是小姑?” “你胡说!”纪窈登时横眉立目,“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等下你就死定了。” 几名还没有离开的粗使婆子看着老夫人,等着她示下,见老夫人双手扶着手杖,闭上了双眼。 她们领会了老夫人的意思,二话不说拖起地上的两名婢女,捂住了嘴就往外走。 只片刻间便听到了外头传来,板子落在身上噼啪的动静以及婢女的闷叫声。 房里一时鸦雀无声,那外头的声音却越发清晰传进来,即便没有看到,似乎也能想象到那两名婢女此时已然皮开肉绽。 纪轩眉头紧锁,目光冷漠的注视着盛云昭,似乎要透过她的皮看到她的骨般。 盛云昭即便不用去看,也能感受到纪轩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但她却是无视了去。 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表姑娘道:“慧儿表妹怎么了?像是很紧张?” 孟慧儿被这突然的点名惊的一激灵,倏然抬头,小脸儿泛白,眼里还有着来不及掩藏起来的惊慌。 “表表嫂说说笑了,我,我没有,只是,只是……”孟慧儿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却也没说完整。 纪窈只当孟慧儿吓坏了,就是她的狗被人针对,她也是不依的,况且是常常为自己出谋划策的表妹? 纪窈眼睛一厉,“盛云昭,你不要欺负表妹,她胆子小,见不得这种场面,你当人人都像你这样狠毒呢?” 孟慧儿得到了纪窈的袒护,紧紧地捏着指尖,快速看了眼表哥。 然而,表哥的目光一直停驻在盛云昭的身上。 她一下就红了眼圈,低垂着头,咬的唇瓣泛白,显得楚楚可怜。 这时,纪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带着人进来,“禀老夫人,二十板子已经打完了。” 两名婢女被婆子给拖进来的,二人后腰臀处如出一辙的血迹斑斑,惨白的脸上冷汗津津。 一放下,两个人便趴在了地上,那腰臀处的血以看得见的速度又氤氲了出来,看的人触目惊心。 盛云昭脚步一转,面向两名婢女,不紧不慢的道:“现在说实话吗?” 弦外之意谁都听懂了,若不说实话,等待她们的很可能再来二十板子。 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婢女,在听到盛云昭的声音后,只剩下余悸在心的惊恐。 那名胆子分外小的婢女心神崩溃,当先哭着道:“世子妃我,我说,是表姑娘院子里的孙婆子给了奴婢银子,让奴婢这么做的。 是她让奴婢故意等在夫人必经之路上故意说出这番话……” 一言激起千层浪,老夫人等都齐刷刷的看向孟慧儿。 第10章 替她挡棍 大家都明白,表姑娘院子里的人收买的就等于表姑娘收买的。奇快妏敩 都有些不敢置信,一向安静乖巧的表姑娘会做出这种事。 纪窈本能的就不相信,上前一脚就踩在了婢女受伤的腰臀上,脚尖用力踩碾,恶狠狠的道:“贱婢,说,是不是盛云昭给了你们好处才让你们如此攀咬的?” 婢女痛的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没,没有啊,郡主饶命,奴婢不敢啊,是真的,只要捉了那婆子一问便知……” “窈儿回来。”罗氏大声一句。 面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谁也不想被人利用,而且这个人还是个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东西。 只是婆母是个护短的,对自己女儿平时就明显偏袒,她却不敢说什么。 只是看着孟慧儿的眼神分外不善。 盛云昭不等别人反应过来,声音冰寒,“将表姑娘院子里的孙婆子拿下。” 孟慧儿浑身轻颤起来,彻底慌了神,面色惨白的吓人。 纪老夫人的神色变幻不定,有难堪,有尴尬,那双褶皱的老手死死的握着手杖,手背青筋交错分明,哪里还不明便是怎么回事? 满以为杀杀盛云昭的锐气,谁知竟是自己外孙女这蠢货干的好事。 她咬牙道:“孙媳妇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先回去吧。” “老夫人,这就是您所谓的为云昭做主吗?”盛云昭双眼冷的如裹了冰雪,没有半点温度。 果然,人的自私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旦临到自己头上便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仔细算起来,就是孟慧儿这么个如老鼠的东西害她人生惨淡的始作俑者。 可她又怎么能这么放过她? 老夫人眼里滑过明显的不喜,登时笃了笃手杖,“去,立即将表姑娘院子里挑事生非的孙婆子乱棍打死,这种祸害,我国公府留不得。” “慢!”盛云昭清喝一声,“老夫人不忙,还是问问清楚的好,云昭自打嫁进国公府处处与人为善,与那婆子更是无冤无仇,云昭想知道她到底为何要针对云昭。” 她就差直说是表姑娘指使的了。 “难道你连祖母的话都不听了?”纪老夫人目光尖锐。 她那双老眼里尽是一家之主的威严,“出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纪轩头一次见祖母这般怒形于色,当即低斥一声,“盛云昭,你适可而止,快给祖母道歉。” 盛云昭不理纪轩,只不躲不避的迎视着纪老夫人的视线,“云昭被羞辱至此,事情不清不楚的,老夫人就让云昭回去?” 盛云昭转而转过脸看向孟慧儿,有些咄咄逼人的道:“或许我该直接问问表姑娘,我自问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甚至自打我嫁进国公府后,我对你比任何人都要关照,我想问问表姑娘你为何要这么歹毒的针对我?” 孟慧儿眼泪刷的一下就涌了出来,满是慌乱的不住的摇头:“没,没有,我没有……” 盛云昭神色冰冷,缓步走向孟慧儿,“没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么,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人证物证俱全?” 盛云昭身材比一般女子都要高挑不少,而孟慧儿身材却是娇小玲珑的。 大约是过分心虚,盛云昭一靠近,孟慧儿只感觉有股令她窒息的压迫感,令她只想逃走。 然而,孟慧儿的腿脚发软的厉害,她将自己缩成一团,看着说不出的可怜。 纪轩看着表妹那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模样分外不忍,警告道:“盛云昭你过分了。” 这个女人真是恶劣,简直欺人太甚。 盛云昭充耳不闻,一把攥住孟慧儿的衣领,将她整个人给拎了起来,“都到这个时候了,表姑娘不防坦白些,嗯?” 孟慧儿吓得登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还装? 就是因为太会装了,让人总是容易忽略她,前世将众人耍的团团转。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的害到自己头上,盛云昭心中怒火翻涌,猛然扬起手,对着孟慧儿的脸就是正反两个耳光。 这两下,盛云昭几乎没有半点惜力,打完她后,自己的手掌都是麻的。 她很清楚纪老夫人肯定会维护孟慧儿的,既然如此,那不妨碍她暂时先讨点儿利息。 孟慧儿被打蒙了,连哭都不会了,眼神都是呆滞的。 可那张脸却以看得见的速度浮肿了起来。 “盛云昭你放肆!”老夫人勃然大怒,气息急促,同时怒极的她,扬起手杖对着盛云昭当头就砸了过来。 “啊,主子……”芸娘惊呼出声。 她最是清楚不过,老夫人那手杖可是实心蛇纹木材质的,那木头又沉又硬,简直和铁棍似的。 之前有人惹老夫人发怒,老夫人一棍子就将人打死了。 若是真的落在主子身上,就算不致命,可主子那单薄的小身板必然受伤。 她站的稍远几步之外,看到的时候,想过去已然迟了。 主要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没料到主子会说动手就动手。 更没有想到纪老夫人会如此护着自己的外孙女。 盛云昭听到芸娘的声音转过头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一堵肉墙。 她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在其中。 随即听到手杖结实的落在他的背脊上,他闷哼了声,身子轻微晃动了下。 手杖跌落在白石地上,发出的两声哀鸣归于平静。 盛云昭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些机械的仰起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纪轩。 他薄唇紧抿着,那张俊美如斯的脸孔弥漫着明显的怒意。 可是他为什么要为她挡这一手杖? 若是前世的自己,面对他这一举动,怕是早就感动的热泪盈眶了,或许还会生出些希望。 然而,前世任她做了那么多,不曾换来他一个回眸。 此时她心中满是不解。 罗氏等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惊呆了,吓傻了,仿佛被是了定身咒似的,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众人这才看清楚,纪轩竟为盛云昭挡住了飞来的手杖,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背脊上。 “啊,轩儿!”罗氏慢半拍的大惊失色的站起身扑了过来,连忙检查,“轩儿你怎么样?” 第11章 真相 纪老夫人也没有想到孙儿竟然会如此保护盛云昭,这等于是在忤逆她这个祖母也不为过,她气的浑身颤抖。 纪轩却是拂开母亲罗氏要当众查看的手,淡淡说了句,“祖母,母亲,我们先回去了。” 纪轩说着一把攥住盛云昭的手腕就往外走。 男人的腿长,步子大,盛云昭被他带的一个趔趄。 可是她怎么可能就这样随他离开? 当即去掰手腕上的手指,冷声道:“世子,你放开我,事情不明不白的,我凭什么要走!” 然而,纪轩的手如同两把钳子似的,让她有种蚍蜉撼树之感,怎么也挣脱不开,情急之下,她手指狠狠的抓挠纪轩的手背。 纪轩不耐,不顾众人的目光,将盛云昭往腋下一夹,大步流星的就离开了…… 荣安堂里很是有那么一会儿死般的安静。 罗氏小心翼翼的唤了声,“母亲?” 老夫人像是才被拉回了魂儿似的,目光猛然如针般刺向孟慧儿,“说,你都做了什么!” 孟慧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面色惨白如鬼,顿时痛哭流涕,“外祖母,外祖母……” “啪——”纪老夫人没了手杖,手掌重重拍在旁边的茶几上,“说!” 纪老夫人的这一声怒吼,吓得孟慧儿身子抖若筛糠,“是,是慧儿做的不假……” 她一边哭一边不忘避重就轻的道:“可是慧儿保证,表嫂她现在绝对不是清白身了,外祖母,外祖母,慧儿知错了,呜呜……” 纪老夫人是问她为何要污蔑盛云昭,可是此时却是听出了重点,似乎这里还另有内情。 “你如何断定她不是清白之身了?” 孟慧儿哪有脸当众说出真相? 泪眼扫了一圈低下头哽咽起来。 纪老夫人的双眼扫过儿媳罗氏,“你带着窈儿先回去吧。” 转而,老眼扫过地上那两个装死的婢女,目光变得森寒了些,口吻厌恶的吩咐道:“拉出去乱杖打死。” 两名婢女倏然听到这灭顶之灾,胆子小的霎时晕死过去。 另一人原地失禁了。 罗氏面色一白,拉着已经傻掉的纪窈快步离去。 房里没了旁人,纪老夫人这才定定的看着这个外孙女,老眼里没有半分慈爱,有的只是厌恶,“这回说了吧?” 孟慧儿被外祖母那阴森的眼神骇的浑身颤抖,哪里敢隐瞒半分,“慧,慧儿见,见表兄不喜表,表嫂,就,就想帮表兄一下,让表兄休了她……” “说重点,你到底做了什么!”纪老夫人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孟慧儿连头都不敢抬,“慧儿从,从表姐那里偷了些逍遥露,让人给,给表嫂喝了……” 她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几乎如蚊音似的,可纪老夫人还是听清楚了,登时拿起桌上的茶盏对着孟慧儿就砸了过来,“你个下贱胚子,果然是个见不得光的孽障……” 孟慧儿眼看着拿茶盏向着自己飞了过来。 她是可以躲开的。 然而,在听到外祖母的话后,她却不想躲开了,任那茶盏砸在她的额头上。 没有觉得多痛,却是额头一热,一簇鲜红的血滑落进了双眼,她擦也不擦,而是像是被人抽去了魂魄似的,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的嘴角喃喃的,似是呓语:“是啊,我本就是孽障……” …… 这边,盛云昭被纪轩夹着,一路上成功石化了不少还在打扫的仆从。 芸娘人胖腿短,气喘吁吁的小跑在后头追劝,“世子,世子快放开我家小姐……” 细细的雨丝不住往脖子里落,凉丝丝的,盛云昭只感觉狼狈又丢脸极了,“纪轩你混账,快放我下来。”奇快妏敩 纪轩的脚步猛然一下顿住,盛云昭以为他良心发现了,谁知他的手却是突然一松。 盛云昭咚的一声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呼,“啊……” 痛的她一下就红了眼圈,眼泪差点飙出来,盛云昭火气上涌,怒到极点,当即爬起来对着纪轩就是一个大耳光。 破口大骂,“纪轩你个王八蛋,我杀了你……” 纪轩没有料到现在的盛云昭敢对自己动手。 一个耳光挨的实在,他目露震惊的看着她,“你发什么疯?” 此时,面前的少女眉眼间没了往日在他面前熟悉的端庄温雅。 也没了让他一眼看到底的绵绵情意,有的只是冰雪般的冷意和尖锐的戾气。 “我发疯?那也是你们把我逼疯的。”盛云昭又扬起手再次对着他挥下。 纪轩一把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磨着后槽牙道:“你个泼妇,唔……” 他的低咒声还未落下,小腿就被盛云昭踢了一脚,他痛的闷哼了声。 盛云昭寒声道:“对,从今往后我就要做个泼妇,现在咱俩……” 纪轩那张俊脸抽搐了两下,强忍住抱腿去揉的冲动,面露尴尬的对着盛云昭身后连忙抱拳道:“让子忱兄见笑了……” 盛云昭闻言如遭雷击,还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下意识的倏然转身,一眼看到几步之外,身着墨色的锦袍,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他手持油纸伞,长身而立。 顿时就呆住了,细雨纷飞里,男子眉如墨画,一双乌黑的眼眸漂亮迷人,鼻梁挺拔笔直,唇形优美,似乎是身体有些不适,唇瓣泛着些浅白。 他的五官线条流畅,没有半点瑕疵,他这种皮相骨相都相得益彰的容貌,可大楚都是少有的,足以令人一眼难忘。 一阵风过掀动了下他的衣摆,上面似有若无的像是有水光流动。 明明暗暗间,隐隐能看到上面刺绣的蛟龙,张牙舞爪的宛若活过来般,在他那一身冷酷到生人勿近的气息下,透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严。 “你看够了没有?”纪轩磨牙低斥了句。 他承认越忱宴是大楚公认的美男子。 可这个女人竟然盯着外男看的入神了,太不知廉耻了。 纪轩是不怎么喜欢盛云昭,可他也要面子的好吗! 纪轩只觉尴尬丢脸的同时,心里有些说不清的不舒服。 纪轩的这一声将盛云昭惊醒,却一下撞进男人那双深邃而犀利的双眸里。 第12章 因爱生恨 不知是不是心虚,盛云昭有种偷了他东西的心虚,对方那双眼极具洞悉力,似乎能看进了她的骨子里似的。 盛云昭再是清楚不过,越忱宴是她招惹不起的男人,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想让对方知道昨晚之人是她的原因。 不到最后,她是不会与他有所牵扯的。 盛云昭心如擂鼓,狂跳不止,面上的血色刹那褪尽。 只呆愣了一瞬,盛云昭几乎是惯性的掩面而逃。 越忱宴原本收回了视线,只是就在这时,一股似有若无的兰香从鼻尖处飘散而过。 他复又看了过去,那道身影单薄纤细,那夺路而逃的仓惶模样。 莫名的与昨晚逃之夭夭的身影有着一刹的重合…… 只顷刻间,他便否定了,绝不会是她! 越忱宴微微抿了下嘴角,难得说了句闲话,“看来外面传言有误,瑾瑜夫妻感情甚笃。” “子忱兄快别打趣我了,”纪轩尴尬的脸有些发热,有些嘲讽的道:“若这样,在子忱兄眼里算感情好还是算了吧。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她这种因爱生恨,我可真真是消受不起……” 小腿上的疼痛稍稍缓了些,纪轩想到盛云昭刚刚在祖母那里咄咄逼人的模样。 他摇了摇头,被好兄弟撞见了,索性又倒苦水道:“那女人最会装模作样,这不才两年就原形毕露了,还不如以前讨喜些。” 越忱宴乍听他如此讽嘲发妻实在不妥,一时忍不住道:“如此鲜活直率……” 他感觉纪轩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只是这毕竟是人家夫妻的闺房之事,他说多了不合适,越忱宴说到一半便住了嘴。 他与纪轩之间亲厚如亲兄弟,自是知道其中内情。 身为兄弟有句话还是要提点的,“既然木已成舟,两年过去了,瑾瑜理应向前看,珍惜当下才好。” 纪轩却不愿再多说盛云昭,打岔道:“子忱这么早过来,可是有要紧事?” 若不是有要紧事,越忱宴绝无可能这么早就登门过来,而且还是亲自过来。 越忱宴刚要开口,突然,眉峰微蹙了下,只片刻间,他神色淡漠如常,“我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先走一步。” 纪轩追上他有些匆匆的脚步,见他脸白了,汗都流出来了,看来事情真的挺急的。 不由道:“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子忱尽管开口……” “多谢……”越忱宴抿了下嘴角,“昨晚散酒时,我的玉佩不甚落了,便过来看看可有人捡到……” 纪轩登时面色一整,“就是你家传的那块玉佩吗?” 越忱宴颔首,“正是。” 纪轩知道那玉佩对越忱宴来说意义不同,当即道:“那我立即就让管家仔细找找,找到后送到你的府上。” “好,你不必送了。”越忱宴说着,对纪轩颔首了下,大步流星的便出了纪国公府。 他是坐马车来的,马车和心腹都守在车旁。 越忱宴一坐进马车,便低沉的吩咐道:“回府。” 心腹跟在他身边久了,早就形成了默契,面色平静的立即拨马,调转车头。 直待离开了纪国公府有了些距离。 越忱宴噗的一声,一口乌紫的血喷出,落在了雪白的缎面软垫上,触目惊心。 他气息急促,感觉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般的绞痛起来,额头的青筋高高鼓起,显得扭曲透着狰狞。 越忱宴面色惨白如纸,再难克制整个人倒在了车上将自己缩成一团。 那双深邃眼眸里却仿佛凝了冰雪,弥漫着刺骨的寒意。 越忱宴牙关紧咬,浑身紧绷成了弓弦,冷汗迅速的浸透了衣衫。 只片刻间,整个人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他的手颤抖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几次才拔开瓶塞。 动作过大,瓷瓶里的火红的药丸儿洒了到处都是,他好不容易才捡起来吞服入口。 药效发挥的极快,而他也虚脱的没了半点力气。 马车停下,已然是淮南王府主院了,心腹风辰站在车窗外满面担忧的压着声音问道:“王爷,可是……” 他避讳的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人才轻声问道:“可要请府医?” 过了一会儿车里才传来越忱宴低哑的声音,“不必……你让人留意着纪国公府的动静,若纪轩找到玉佩,问清楚是谁捡到的……” 捡到他玉佩之人,或许就是昨晚那名婢女。 第13章 隐情 “我有些饿了。”盛云昭淡声道。 芸娘应了声,去了外头,就见院子里洒扫的粗使婆子,正拿着扫帚在扫地。 芸娘道:“世子妃饿了,你去庖厨里看看有什么点心!” 待看着人走了,芸娘回房后,顿时懊恼的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的嘴,满是愧疚的道:“芸娘知错,以后再不敢口无遮拦了。” 芸娘年岁比盛云昭大了七八岁,两个人平时又格外的亲近。 盛云昭的一些秘密,别人不知,陪伴她长大的芸娘却是全知道的。 今天也是因一时没多想的就脱口说了出来,此时不免心有余悸。 这院子里的人几乎都是国公府分派过来的。 一旦让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盛云昭正色道:“以后谨言慎行些,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要节外生枝。” 芸娘有些不安的道:“刚刚我见那婆子讪讪心虚模样,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我说的那句……” “没有,她最多听到我说的那一句而已。”盛云昭有些心不在焉的安抚了句。 芸娘闻言心下稍安,但又忧心忡忡的道:“主子,今日闹成这样了,世子是不是就能痛快的答应与您和离了?” 若是以往还好,如今和离代表着就是撕破脸。 若这是寻常百姓之事,或许再是简单不过的事。 然而,在这公侯之家里却是千难万难。 “纪轩没有这个魄力,否则,当初就不会去找我一起了。”盛云昭淡淡摇头,“况且,老夫人是不会答应的。” “难道老夫人舍不得主子?”芸娘说完自己都觉可笑,上前给盛云昭倒了杯温水放到她的手边,“奴婢今日冷眼瞧着老夫人对主子并没有多少真心疼爱。” 盛云昭感觉也有些口渴,端起来抿了口,顺口一语双关的接话道:“这是必然的,不过以前我也觉得纪老夫人是个心明眼亮有慈爱之心的。 可通过今日看,那也不过是没有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情况下施舍的慈心罢了。” 芸娘对国公府不满有些时日了,“以前奴婢都没敢和主子说,他们在背地里一直都瞧不上我们将军府,说我们不过是粗鲁莽夫出身。 我就想不明白了,既然他们那么瞧不上我们将军府,当初为何不敢去求旨退了这门亲事? 要知道纪老夫人和太后娘娘可是嫡亲的姐妹,老夫人若是进宫去求太后娘娘,我就不信当初退不了这门亲事。” 盛云昭目光泛着淡淡的冷意,讽刺的哼了声,“那时她很清楚国公府看似光鲜不过浮于表面。 实则无权无势,相比于其他的光鲜人家,都不过是锦上添花。 但若是将军府做亲家,那善于谋算的纪老夫人一边抱着她那太后姐姐的大腿同时,未尝不是给纪国公府加上一层稳固荣华的保障!” 她没有对芸娘说的是,她不过是太后和皇帝用来牵制将军府的一枚棋子而已。 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太后和皇帝那边要的是相互制衡。 怕她嫁了那人,才有点苗头便开始利用她少不经事,将一些下作手段用在了她的身上。 若不是临死前,姜晚音以胜利者的姿态带着孩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真相。 她可能会一辈子蒙在鼓里,依旧为求而不得的不甘而执拗的等着纪轩回头。 她说的通透,芸娘却讷讷不成言,“小姐怎么能想的如此透彻……” 她们这些平时生于后宅,长于后宅的女子,脑袋里所思所想都是三从四德, 可今日云昭的一言一句若被家中长辈或是夫家听了去,免不得要遭厉言训斥。 盛云昭吩咐道:“芸娘你歇差不多了,这就去找了知春和知夏,让她们立即推了府中的差事,回来收拾东西,我们走。” 芸娘张大了双眼,没成想她是铁了心的,顿时道:“国公府让我们走吗?” 盛云昭冷冷一笑,“既然委屈我,明目张胆的包庇表姑娘,那大家都别想过安生日子。” “可是如此一来,奴婢怕纪老夫人以忤逆不孝之名来压您,后果不堪设想啊……”芸娘感觉惶恐不安,还是怕她思虑不周,还是提醒道。 盛云昭自是知道忤逆不孝这帽子重到足以将她压死。 前世就是这些女则女德的鬼东西束缚的令她日日惶恐不安。 可是凭什么呢? 她做错了什么? 她坚定的道:“与其憋屈的活着,那不如为自己拼一拼。” 芸娘怔怔的望着她,她忽然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是真的变了,她的眼里都是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死不回头的坚毅。 …… 荣安堂 纪老夫人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在得知外孙女是从孙女那里偷得那种下作的药,她先是觉得外孙女在说谎。 “窈儿虽说被她母亲宠的刁蛮任性了些,可心思却是单纯率真,你做了错事不但不知悔过,竟还往你表姐身上泼脏水……” 孟慧儿用力的咬了咬唇,心里怨念极深,“外祖母叫来表姐一问便知。” 纪老夫人见她神色不像说谎,登时厉喝道:“你表姐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买那腌臜物儿做什么?” 孟慧儿心里虽恨,却也不敢惹的外祖母对她生出狠心,到了现在她已然知无不言,“外祖母知道的,表姐喜欢淮南王已久。 可淮南王对表姐一直不冷不热的,表姐便,便让人买了那药,昨晚人多,就将那药给淮南王用了……” 纪老夫人面色都一白,嘴唇有些泛青,放在炕桌上那过长发黄的指甲劈了都不自知,“孽障……” 孟慧儿心里莫名生出了些报复的快意,她却磕头忏悔道:“是慧儿猪油蒙了心,慧儿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慧儿一定会听外祖母的话……” 纪老夫人一句都没听进外孙女的认错,脑袋嗡嗡直响,不知该惧怕淮南王的报复。 还是该恨孙女任性妄为给家里即将惹来祸端。 那淮南王岂是她能随便算计的? 就连太后和皇上对其都得礼让三分,可她竟不知死活的,竟敢做出这种龌龊事。 若是淮南王追究下来,翻了脸,纪国公府也承受不住淮南王的怒火…… 纪老夫人双老眼瞪的近乎要脱眶似的,“那,那她成事了?” 第14章 祖孙嫌隙 孟慧儿一副谨小慎微的回道:“没有,原本已经将淮南王送进客院了,可是,等表姐去客院后发现人不见了……” 恰在这时,纪轩正好走了进来,“什么人不见了?” 纪轩因越忱宴的玉佩不见了,不敢轻忽,索性打发了心腹去衙门告了假。 等管家消息的功夫祖母就派人找他。 纪老夫人气息不稳,一时有些说不上是庆幸多些,还是失望多些。 转而顾不上其他,先问纪轩:“轩儿,昨晚淮南王可有异样?” 纪轩面带狐疑,“越忱宴?昨晚?没有啊……” 突然他想起来,还没和祖母禀报的事,“哦对了,他昨晚出去醒酒的功夫,家传玉佩不见了,孙儿正让管家盘查呢,怎么了?” “咳咳咳……”纪老夫人气息不畅,一下咳嗽起来,嗓子都像是被一口痰给堵住了似的。 毕竟上了年岁,可她不等咳嗽停止便问道:“你仔细想想咳咳……昨晚淮南王几时去散酒气的,又几时回来的?再有,你细想下,他真的没有什么异样吗咳咳……”奇快妏敩 纪轩见祖母神色有异,不由眉头皱起,给祖母倒了杯水送到祖母的嘴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纪老夫人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喉。 她对这个孙儿是寄予厚望的,况且这种事也不是瞒着的,故而,她便将孟慧儿交代的事都和孙儿说了一遍。 纪轩听面色铁青,用着陌生的眼神看着孟慧儿。 这种龌龊事发生在别人的头上,他或许还当成些风流韵事听来解闷儿。 然而,发生在自己头上,怎么都感觉荒唐又离谱。 孟慧儿整个人都无地自容的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大气也不敢出,恨不得原地死了干净。 纪轩冷静了下,才移开视线,“孙儿确定越忱宴没有什么异样,而且还早早的找了孙儿,倒是在孙儿的书房待了半晌……” 可是纪老夫人却是神色凝重,“慧儿说盛云昭真真儿喝了那茶的。 而且淮南王也喝了那酒,那腌臜东西总不会还有假的吧? 若是淮南王和盛云昭都中了药,那他们是如何自救的? 而且很不巧的淮南王玉佩丢了,还有盛家的二姑娘又在后园处挨了打。 不是祖母多心,这件事实在太敏感了,这几宗事串联在一起,透着蹊跷,又是那么的巧合了……” 纪轩呼吸急促起来,他一下就想起了昨晚盛云昭身边的三个大丫头轮番来找自己的事。 难道…… “怎么样?是不是你看出什么了?”纪老夫人一把握住孙儿的手,“他们……” “祖母您想多了,您所想的绝无可能,孙儿之前就和您说了,我之前一直与盛云昭在一起,后又过来您的院子,因她还要处理府中事宜,故而才没有与孙儿一起进来……” 纪老夫人定定的凝视了孙儿半晌,见他神色自然,不像是说谎。 她那颗提着的心忽悠落回了原处,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闭着眼道:“佛祖保佑,没发生什么就好,没发生什么就好……” 否则,纪国公府怕是在楚京就沦为楚京笑柄了, 说完,纪老夫人陡然睁开眼:“但她今日过来请安时行为反常的紧,当着我的面那般强势,身上似乎都多了些戾气,这绝不寻常,为了稳妥起见,你今晚上去一趟她那里,主要查探查探她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纪轩心中很是不赞同祖母的这种行为,眉头微蹙,刚要开口。 下一瞬,纪老夫人便咬牙启齿大骂,“一个个的简直都是来讨债的!” 纪轩见老祖母的头发近乎全白了,不觉间,祖母竟已垂垂老矣。 想到如今的局势,姨祖母虽掌大半江山,可到底年岁大了。 祖母少不得要早做打算,他便出言安抚了两句。 纪老夫人刚顺口气,一眼便看到鹌鹑般的孟慧儿。 指着她的鼻子斥骂道:“你个蠢货,说来说起都是你惹出来的,差点给府里酿成大祸!” 孟慧儿手指扎破了掌心,一声不吭。 可纪老夫人仍旧不解恨,继续痛斥道:“别当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子小心思。 你对你表兄起了那等心思没什么。 本来我也打算过上一年半载的让你表兄将你收了房。 可那么多的法子你都不用,偏偏用这种愚蠢上不得台面的法子,这和往你表兄头上扣屎盆子有何区别?” 孟慧儿面若死灰,此时听了外祖母一点颜面都没有留的戳破了她的心思。 顿时羞臊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流。 纪轩之前就没想明白表妹陷害盛云昭的意图。 此时却是听了个透彻,眉头紧锁。 他几乎是看着这个表妹长大的,她性子安静,胆小,整日里战战兢兢的。 可却没有想到她敢做出这等事。 想到她的身世,不由多了几分怜悯,耐着性子问道:“是谁教唆的你?” 正在气头上的纪老夫人已然坐在了暖炕上,闻言气的啪啪啪的直拍炕桌,“这你可小看她了,还用得着谁教唆她?” 纪老夫人一生阅历丰富,看人一向很准,更善经营。 整个纪国公府,若不是她这几十年的苦心孤诣,以当今和太后那恨不得将对方手里的筹码撕碎磨粉,整死一个是一个的节奏。 就算国公府是铁打的爵位也是保不住的。 纪轩看表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忍,“祖母,表妹年岁还小,日后再教导就是。” 纪老夫人听了孙子的话,气的她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你心里对祖母一直存了怨怼之心是不是? 就因为当初没能遂了你的愿让那贱人进门,也没有如你意,祖母进宫去向你姨祖母求旨…… 故而到现在祖母想要的你偏唱反调是不是? 如今你对这个算计了你的丫头都能宽容。 却对盛云昭半点不容,成亲两年偏不圆房,闹的如今家宅不宁的,合着你一心的在和祖母作对是不是?” 似乎是隐忍到了极限,纪轩脸上一贯的漫不经心散了干净,满眼附上阴霾,“那祖母可曾容她了?祖母当年对她不是也没有半点宽容? 您能对一个不相干的人都能施舍疼惜,却半点慈悲都不给她,祖母可曾考虑过孙儿的感受?” 第15章 圆房 纪老夫人看着这样孙儿,嘴唇颤抖,“你,你混账……” 纪轩在直挺挺的站在暖炕前三步之外,“祖母,两年了,您就告诉我吧,她在哪里?” “好,好的很!”纪老夫人气息急促,一双有些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这个孙儿,“想见她行啊,你今晚就与云昭圆房,等她给我生下重孙,我就告诉你她在哪里!” 纪轩浑身紧绷,面容有些扭曲。 只是还不等他说话,恰在这时,纪老夫人的心腹周嬷嬷面色紧张的进来,“老夫人,不好了,刚刚世子妃院子里的人来报说世子妃正在收拾东西要离开……” 到底是上了年岁,纪老夫人又被孙儿气够呛,听到盛云昭又闹腾起来了,眼前黑了黑,身子摇晃了下。 “祖母!”纪轩面色一紧,连忙上前扶住她急声吩咐:“快,请府医。” “请,请什么府医,快,你快……”纪老夫人登时推开他,“你赶紧给我将人哄住了,若是人真走了,你,你就等着给那贱人收尸吧。” 纪轩见祖母还有力气威胁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还不快去!”纪老夫人中气不足的怒吼一声,随即对孟慧儿道恶声道:“还有你,所有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今儿盛云昭就是想要你的命,你也给我老实的给她!” …… 细雨缠绵,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枝叶散发出来的清新气息,纪轩手持着油纸伞正好在通往大门的必经之路拦住了盛云昭。 主仆三人分别背着个小包袱,一副果真要离家出走的模样。 纪轩不能拿祖母如何,却是能将所有的怒气都迁怒道盛云昭的身上,“不想我打断你的腿就给我滚回去。” 这话说的恁地不客气。 他身上散发着的气息有些幽冷,眼神阴鸷。 盛云昭仰起头,身姿笔直,冷笑了声,“世子好大的能耐,打断我的腿?你打下试试?” 她从来都不是软弱的性子,以前是为了他甘愿收起所有的棱角,一心想做个配得上他的世家妇。 若是以前听到他这样的话,她或许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在挽留。 可现在她心里很清楚他为了什么。 纪轩见她小脸上满是倔强,没有半点畏惧和低头的意思,纪轩眼神又阴沉了些,大步上前,“由不得你胡闹。” 盛云昭一见,就知道纪轩又想和自己动手,眼神一冷,既然力量上悬殊,同样的亏就没有吃两次的道理,微微偏了下头。 下一瞬,盛云昭身边的三人同时动了。 两个十七八岁的大丫头同时提步,二人并肩站在盛云昭身前,神色如出一辙的冷冽。 芸娘站在两个丫头前面,身板儿一个顶俩,她站姿很是彪悍,皮笑肉不笑的道:“世子爷有话就好好说话,总是和女子动手不可取,有失男儿风度。” 纪轩冷眼看着主仆几人,像是一瞬间划出了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的与自己对峙着的模样。 纪轩怒极而笑,“盛云昭,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闹的没了体面才乖乖回去吗?” 盛云昭嗤笑了声,“体面?这两年我的体面早就被你践踏成泥了,纪轩,你当我盛云昭是什么?是没背景没靠山的孤女了? 还是当我盛云昭软弱好欺任你们随便拿捏摆弄的?” 以前她从没有说过这些话,今日说出来,盛云昭感觉心口堵着的那口气都散了些,眼前似乎都亮堂了些。 她发现冷了心后,似乎纪轩身上的光环和色彩也一并褪去了,也不过如此。 纪轩目光眼露讥讽:“你闹来闹去的还不是想逼我与你圆房?现在滚回去准备,今晚我去你房里……” 知春和知夏闻言先是一喜,这可是自家主子期盼了很久的。 可是,世子这话太难听,也太不尊重自家小姐了,刚刚生出的欢喜也去了大半。 盛云昭看着纪轩那高高在上姿态,以及那施舍和恩赐的口吻。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前世将军府出事时,她跪在他脚前求他帮忙进宫向太后和皇上求情。 他也是这般的高高在上,面色冷漠,口吻冷酷:“盛云昭,今日一切都是你固执的结果,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吃。” 第16章 表妹心思 芸娘听了顿时如炸毛的猫般,脚步一转,双手掐腰,大马金刀的一站,中气十足的冷笑了声道:“合着就你们长嘴了?自从我们家小姐嫁进国公府,晨昏定省,孝顺公婆服侍长辈尽心尽力。 可以说循规蹈矩,从未行差踏错过一步。 如今被个表姑娘随意的往身上泼脏水,老夫人却公然包庇。 难道我家小姐就合该任人羞辱和磋磨?还是说这就是你们国公府的道理?” 芸娘快言快语,嘴皮子利落,倒是将盛云昭想说的话全说了,她便只冷淡的看着这个周嬷嬷。 周嬷嬷却是有备而来,不慌不忙的道:“老夫人叫了世子和世子妃过去就是为了处置表姑娘的。 老夫人她身为家中长辈,行事向来公道,总要问个清楚明白,世子妃,请吧……” 盛云昭闻言心下没有半点轻松。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执意不惜撕破脸离开可以,但后面的事怕是会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 很难和离不说,可能还会适得其反,走向另一个极端。 “哼。”纪轩冷哼了声,提步先行往荣安堂方向走去。 刚刚冷眼瞧着盛云昭那淡定从容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是失望还是欢喜。 心里不由存了疑,反常即有妖,一个人的变化不会朝夕间改变,难道背地里有人给她出谋划策? 盛云昭握了握拳,只看了芸娘三人一眼也跟了上去。 芸娘心里暗叹了,若是纪老夫人包庇袒护表姑娘,自家主子占着理什么都好说.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跟着的知春和知夏二人一脸懵,相互对视了眼。 她们今日被叫回来就开始收拾东西。 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看这情形,似乎不怎么乐观,但二人也知道现在不是多嘴的时候,便紧跟在主子身后。 …… “啊……” 胆子小的知夏一进荣安堂,被倏然闯入眼前的一幕惊的后退了两步,双眼满是惊恐。 盛云昭等人也停下了脚步,荣安堂的门前横躺着三具血忽淋拉的尸体。 根据衣裙依稀能辨认出,其中两人正是之前被人收买的婢女。 另一名看着矮短身材的应该就是表姑娘院子里的孙婆子。 盛云昭眸光幽邃了些,看来纪老夫人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的。 不但堵了她的嘴,让她无话可说,还让人挑不出错来。 盛云昭只停顿了片刻,便将目光移开了。 “祖母彻查了一番,的确委屈了孙媳妇,慧儿犯了错就该罚,其他人祖母已经帮你处置了,你慧儿表妹就由你来处置吧。” 纪老夫人端坐在花厅的椅子里,盛云昭一进门,便沉声说道。 盛云昭的目光从跪在地上的表姑娘身上移开,见罗氏和纪窈都在。 母女二人此时正襟危坐的,甚至还有些紧张,面色都有些发白。 就连盛云昭进来,母女二人都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低眉垂目的没说什么。 盛云昭却不落错的对纪老夫人和罗氏分别福身见过礼后,这才道:“祖母一向赏罚分明,孙媳敬佩。” 纪老夫人老眼沉沉的盯着她,追问道:“那你想怎么处置你表妹呢?” 孟慧儿咬的唇瓣都浸出了血,低垂着头,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浑身颤抖成了一团。 “祖母……”纪轩眉头紧锁,有些不忍。 纪老夫人凌厉的看了孙儿一眼,“你个爷们不要管后宅之事,让你在场,也是让你见识一下,这后宅之事不比你们处置那些国家大事简单。” 祖母眼神里的警告,纪轩哪里看不出来? 他冷冷瞥了盛云昭一眼,转身便走。 既然管不了,他不管便是。 纪老夫人的手颤了颤,这两年,祖孙俩的感情总算是缓和了些,如今看来是功亏一篑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在乎做这个恶人。 盛云昭如今已然不会在乎纪轩的感受了,他看自己那一眼对她来说无关痛痒。 她走到孟慧儿面前,蹲在她的面前,“告诉我,为何要这么针对我?” 孟慧儿眼睫颤了颤一句话不说。 盛云昭抬起她如被尖尖的下颌,声音平淡,“告诉我,说不准我会成全你。” 她心里明镜的,可她非要让自己回答,这明显就是在羞辱自己。 孟慧儿感觉盛云昭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有些破罐子破摔的一把推开她的手,满目愤怒,满脸怒容尖声道:“你想打杀我就打杀我即可,大不了我就如外头那几个贱婢一样变成一具没有气的尸体罢了,到了现在,你大可不必再假惺惺了……” 盛云昭抬起一双秋水剪瞳,瞳仁泛着凉意,“你也说了,我想打杀你是一句话的事,既然我出口的话,便是发在真心,你才过及笄,正是碧玉之年,真的甘愿去死吗?” 纪老夫人眉头紧蹙,一时拿不准盛云昭在打什么主意,可也没有打断她。 可盛云昭这句话几乎一针见血的戳在了表姑娘的痛点上,她大概是今天哭的太多,眼睛红彤彤的,眼白都冲了血。 只是她却顿时没了刚刚的罡气,而是砰砰砰的给对着盛云昭磕起头来,“表嫂我知道错了,是慧儿猪油蒙心了,表嫂您就大慈大悲饶过慧儿这一次吧,以后慧儿愿给表嫂当牛做马,绝不会……” 盛云昭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我是问你为何要如此针对我?” 孟慧儿抬起如兔子般的双眼,那眼睛里似乎灌了水般,眼泪往外涌着,“是,慧儿,慧儿喜欢表兄,慧儿见表兄两年来都没有接纳表嫂,就,就想着或许慧儿有,有机会嫁给表兄……” “啊,我呸!”罗氏闻言登时火冒三丈,面容有些扭曲的指着孟慧儿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见不得光的野种还想嫁我儿?你配吗?你给我儿提鞋都不配……” “啪——”纪老夫人的手一下拍在了茶几上,“你住嘴!” 她再是个见不得光的野种,那也是她女儿生的,轮不到别人如此咒骂。 罗氏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突然捏住了脖子似的,那有些下垂的脸涨的通红,却再不敢说一句。 盛云昭懒得理这对婆媳,而是站起了身,神色淡淡的道:“既然祖母让孙媳处置,孙媳心地良善,做不出要命的事……” 她说着故意顿了下…… 第17章 那男人是谁? 纪老夫人的老脸上溢出一抹笑,她就知道盛云昭懂分寸识大体,断断做不出忤逆自己的事。 然而,纪老夫人的想法还未落地,就听盛云昭接着便道:“既然我有言在先,既然表姑娘心悦夫君成成痴。 那我这当表嫂的也不能出尔反尔,事情闹成这样,表妹再想嫁人也没法儿,三日后就给表妹开脸入门吧,也好为国公府开枝散叶,这就是云昭的处置,祖母看可行……” 盛云昭的话语一落,房里寂静了瞬,转而,表姑娘欣喜若狂,激动的喜极而泣,热泪滚滚,砰砰直磕头,“谢谢表嫂,谢谢表嫂……” 她感谢的真心实意,磕头磕的更是实实在在。 对她来说犹如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因为外祖母已然对她说的明白,已经彻底放弃她了。 盛云昭顿了下,叹息了声,“只是祖母说了我们国公府向来赏罚分明,我若包庇你明显,恐于国公府声明有碍,日后也难以服众……” 孟慧儿脸上的喜色凝固住,双眼里满是绝望,原来表嫂压根儿就没想过放过自己…… 下一瞬,盛云昭大喘气的接着道:“那就打二十鞭子以儆效尤吧,表妹,你可服?” “服,服,谢谢表嫂,谢谢表嫂。”孟慧儿喜极而泣。 二十鞭子换来一生安稳,值得。 毕竟她早对表兄情根深种,将来就算不得宠,后半生也是衣食无忧的。 纪老夫人双眼死死地盯着盛云昭,那双老眼似乎要戳穿她,却一句话没有说。 好厉害的手段,她料到了盛云昭不会要了孟慧儿的命。 却没有料到她来这一手,如此一来不但孟慧儿被她捏在了手里,孟慧儿以后对自己也隔了心。 她自然不会在乎一个外孙女,在乎的是盛云昭的做法。 “啪——啪——” 一鞭一鞭落在少女细弱的身体上,很快见了血痕,可少女眉眼似乎都飞扬了起来。 少女站在荣华堂的廊檐下,袖手怔怔的看着少女,她也曾这么义无反顾过,像是飞蛾扑火般。 只是火烬情灭,她才幡然醒悟。 “你真狠毒,三条人命就因为你不依不饶没了。” 第18章 质问 芸娘问出了知春和知夏想问的,都面色紧张的等着她回答。 “是谁都不要紧,你们只需要知道,以后我不会在男人身上耗费半点心思就是了。”盛云昭面色平静。 三人沉默…… 良久,知春接受了主子的念头,才道:“主子,让人跟踪世子爷的事,那还要不要……” 知春心思灵透,做事麻利,此时虽然心中震惊不已,可既已接受了,那主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们听就是了。 “按我说的做,既然大戏已经开场了,谁也不能躲在幕后做那得利的渔翁,都上台来才热闹不是?” 知春得了她的准话儿,找了个理由知会纪国公府的管事后便出府了。 芸娘打发知夏去门口守着,而她则追在她盛云昭身后小声嘀嘀咕咕:“主子,那男人多大年岁? 相貌如何?家境如何?可有妻室?最好没有妻室,没有长辈,去了您就是女主人。” 随后,她又小声絮叨:“奴婢觉得,得趁热打铁,不然白白便宜了他,您以后也没法儿嫁人了啊……” 盛云昭:“……”她不由恶趣味的想,要不要把越忱宴拎出来堵住芸娘的嘴。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前世,她那八年里,也多亏了芸娘在自己耳边碎碎念,转移了她不少的注意力。 “诶呀,主子,您还能笑的出来?”芸娘急的跺脚,随即撸起袖子咬牙道:“还有,纪老婆子欺人太甚,什么两年无所出? 她男人若不碰她,她十年也生不出来一个,她自家是何情况她心里没点数吗?” 盛云昭听着芸娘对纪老夫人滔滔不绝的唾弃,她则打开妆奁开始摆弄起那些处理好的香料。 小心的打开精致小巧的粉包,凑到鼻尖处闭眼轻嗅。 前世里八年的时间,她对香已然融入进骨血般熟悉。 此时,前世这个时候调出来的香还明显的青涩,味道不纯正,而且留香时间也短,还有些粗糙。 她的这手制香术若追溯起来,还是和家中给她请的教养嬷嬷学的。 那教养嬷嬷曾是服侍过先太后的老人,那年,老嬷嬷已然一把年岁了。 自己算是老嬷嬷的关门弟子,因为她教导完自己三年后,她便故去了。 只是自己在成亲后为了打发时间,才又捡了起来。 “啊……” “砰——” 随着知夏惊呼一声后,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成功阻止了芸娘的喋喋不休。 盛云昭也回过头看去,就见纪轩凶神恶煞般走了过来。 她面色微沉,却没有动。奇快妏敩 倒是芸娘,肥胖的身子灵敏的挡在了她的面前,如临大敌般,“世子你想做什么?” 纪轩看着芸娘那横向发展的身板如座小山似的横挡在前,他被迫停下脚步,咬着后槽牙:“滚出去!” 芸娘皱眉,“世子您有话好好说就是,总是欺负我家小姐算什么?” “我让你滚出去!”纪轩双眼如刀似的剐着芸娘。 芸娘吞咽了一口口水,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满眼戒备,“不行!” 纪轩懒得与一个奴婢纠缠,“多木。” “芸娘,你先出去。”盛云昭淡淡一声。 芸娘神色坚定,“不行,您的脖子上青痕还没下去呢,奴婢信不着世子爷……” 纪轩气的倒是想掐死芸娘,只是,目光在看到盛云昭脖子上明显的青痕后,他眉头紧蹙起来。 他本不喜欢和女人动手,可是昨晚饮了酒,又被盛云昭的话给挑衅的狠了,所以才一时失了分寸。 眼看多木进来要上前拉玉娘。 纪轩抬了下手,示意多木退下。 他懒得再理会芸娘,而是磨牙道:“盛云昭你好恶毒。” 盛云昭眉头微蹙,“我又怎么对不起你了?” 纪轩磨着牙根儿道:“我何时说要将表妹收房了?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盛云昭冷下脸,“你表妹当众表示心悦于你,祖母让我处理……” 随即她缓缓站起身,从芸娘身后走了出来,身姿笔直,仰起脸,冷冷的道:“世子觉得我是大闹呢,还是如你母亲那般对她破口大骂?这和逼你表妹去死有什么区别?” 纪轩一时无言以对,他脑海中立即想起了祖母对表妹说的话。 他咬牙,“那纳侧室之事呢?” “纳侧室一事?”盛云昭讽刺的嗤笑了声,“世子是不谙世事的少年吗?” “你什么意思!” “祖母借着大寿放出风为你纳侧室的事,难道你真的不知吗?” “不知!”纪轩还真不知道,刚刚也是从下人嘴里听到的这件事,说她如何可怜,如何贤惠的,他一怒之下才过来的。 “世子与其来质问我,不如你去问你祖母来的实际。”盛云昭面沉似水。 此时她的眼里没有昔日面看他时的半分的柔情。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她的神情冷冷淡淡的,可却像极了对他的讥讽。 纪轩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难堪,他袖子里的手展开攥紧了两次,嘲讽的道:“好,你可真是贤惠大度,今晚准备一下,本世子如你所愿。” 说完,纪轩丝毫不给盛云昭说话的机会,大步离去。 盛云昭如遭雷击,身子往后退了两步,重重的跌坐在了椅子里。。 若没有经历前世一遭,她听到纪轩着妥协般的话,可能会欢喜的热泪盈眶,或许会为他的态度而难过。 可前世里她怎么也盼不到的一天,此时却因她只闹了一场得来的如此容易。 却像是悬在头上的刀似的,令她恐惧。 芸娘一直追到门口确定世子真的走了,这才心有余悸的抚上心口,“我的娘,吓死我了。” 见知夏也是有些不安的模样,“你守着门口些。” 说完匆匆回了房见盛云昭惨白着脸的在穿戴,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她顿时上前道:“主子,您要做什么去?” 盛云昭道:“纪老夫人今天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她那么轻松揭过去,证明她也不确定,所以打着今晚让世子来试我贞洁罢了。 而我却不会坐以待毙的真等到晚上让自己进退两难。 芸娘,你亲自去他老夫人那儿打声招呼,就说我出门去买些衣裳首饰。” 第19章 仇人相见 “这,若纪老夫人不同意该怎么办?”芸娘不得不请示一下主子,毕竟之前闹的那么僵,若纪老夫人刁难,她们是走不出大门的。 盛云昭嘲弄的扯了下嘴角,“不会的,纪老夫人自负,只会以为我闹那么一场就为此。 今晚我如愿要和世子圆房了,想要悉心打扮分一番,这才是情理之中的。” 她得先稳住纪老夫人。 重来一次,她必须主动出击。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盛云昭也是真的想要挑选些衣裳首饰,之前她一心想要做个合格的世家妇,穿戴以稳重为主。 可那些不是老气横秋就是些寡素的,看着很是沉闷。 如今她只想凭着自己的喜恶,挑的多半是水红色的或是鲜亮的。 她再不会如前世那般憋屈自己,这辈子她要活的肆意鲜明。 芸娘笑的见眉不见眼的抱着大包小包的当先出来,一边走一边笑着道:“主子穿戴上不知多娇媚,您就适合鲜亮的打扮,咦,那不是二小姐吗,呀,那个是……” 盛云昭闻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对面的茶楼二楼靠窗处。. 盛月馨面色绯红一片正一脸像是委屈,又像是娇羞,显得矫揉做作的和对面之人说着什么。 她对面之人神色淡淡的听着,同时漫不经心的偏了偏头。 那张棱角分明的轮廓清晰的映入盛云昭的视线里。 越忱宴姿容绝世,却久经沙场,平时便一身的肃杀气息。 此时似是有所感的目光敏锐的看过来,犹如利剑般精准的扫在她的身上。 盛云昭近乎听到心里咕咚一下的声音,出于本能的移开视线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自家的马车。 可心口处却咚咚急跳不休, 盛月馨怎么会和越忱宴在一起? 越忱宴对谁都是冷淡疏离,对女子更是一向恰到好处的保持距离。 记忆里,她从没有听说过越忱宴与哪个女子亲密,或是传出过什么。 而盛月馨虽是一心想攀高枝,可越忱宴却是她高攀不上的,她有这自知之明,所以才一心盯着她的东西。 今日,若非越忱宴给她机会,盛月馨是靠近不了他的才对。 “主子……”芸娘唤了声,连忙跟了过来,将手里的大包小包的一股脑的塞进马车里,见她面色不对,“主子,怎么了?” “没怎么,我们去红豆巷。”盛云昭口吻僵硬的说了句。 心里只希望越忱宴没有看到自己。 芸娘没有多想,放下车帘,她坐在车外嘀咕道:“淮南王怎么会与二小姐在一起?好奇怪……” 盛云昭没有接话,这个和她没有关系,只要越忱宴没有发现自己是那晚之人就好。 最好这辈子都要与这个人划清界限才好。 前世,她临死前听说他父母均被当今太后母子逼死,他九死一生的回到封地就起兵造反了。 对于他的下场她是不得而知,也不关心。 她这辈子只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同时保住盛家,仅此而已。 “主子前儿才去看过晚音小姐,今儿又去,您真是将晚音小姐当成亲妹妹了。”芸娘又开始絮叨起来。 “唔……”盛云昭有些心不在焉的一声。 随即回过神来,她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笑意,亲妹妹? 她低低的道:“既然当成亲妹妹,那自然要好好的照顾一下才对……” 红豆巷在京西陋巷里,这里虽住着的都是些平民百姓。 盛云昭将马车停在了巷口,只带着芸娘来到第四家唯一青瓦灰墙的门户前站定。 芸娘正要上前去拍门环,却被盛云昭一把握住了手腕。 芸娘惊讶转头,就要询问她怎么了,可是却被盛云昭那满是杀意的眼神给惊的没有发出声音来。 盛云昭看着簇新的大门,心中恨意汹涌。 这间院落从屋顶到院墙被打理的干净整洁,比一般人家都齐整。 这是盛云昭特意令人购买了这个小院儿。 她亲自督人修葺出来给姜晚音居住的。 几年前,姜晚音因他父亲被卷进贪墨案中被流放,母亲甘愿追随夫君流放,而她被发配进了教坊司。 可盛、姜两家私交匪浅,女眷之间自是常常走动。 盛云昭与姜晚音也自小玩在一处,感情深厚。 姜父和姜母在牢里时深知女儿必然要入教坊司的。 自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女儿一生被毁,便双双跪求盛云昭父亲看在两家私交上,想办法赎他们的女儿出来。 盛父重情重义,自知从教坊司赎人千难万难还是答应了。 赶在半年后,皇帝万寿节那日,龙心大悦之时求了皇上。 皇帝高兴之余允了姜晚音的赎身,还得了特赦消了她的贱籍。 姜晚音从教坊司出来后,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盛父不放心她,便留她在盛家。 而盛云昭与她年岁相仿,自幼关系就好,自是与她同吃同住,日夜陪着她开解她。 几乎用了一年的时间,姜晚音才走出阴霾。 而自己将要大婚,姜晚音提出要搬出来,她苦劝无果,一想自己不在家里。 母亲对姜晚音颇有微词,姜晚音留在盛家定不自在。 盛云昭便买下了这里,还给她买了丫头婆子陪她。 然而,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之掏心扒肺的,竟是条毒蛇。 最后她才得知家中不幸皆出自姜晚音之手。 突然,院子里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世子看这样如何?” 男子声音愉悦的赞了一声,“不错。” 那是纪轩的声音,芸娘震惊的瞬间张大双眼,指着房门里面,“世……” 盛云昭面色冷若霜雪,她抬了抬手制止芸娘开口。 听着里面两人熟稔非常的简单对话,足以判断二人如今相识一阵子了。 若是按前世的发展,算算时间,应该在未来数月之后,是姜晚音失踪的时间。 那么很有可能是姜晚音因为有了身孕,被纪轩藏起来了。 可前世毫不知情的她却担心姜晚音的失踪是遭遇了不测。 她四处让人寻找她,可姜晚音像是人间蒸发了般渺无音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直到最后,盛云昭见到她时,却是纪轩带着她们母子一起回来的画面。 盛云昭满腔愤恨翻滚,若是快意恩仇些,她应该转身就走,然后只要收买几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毁掉姜晚音。 然而,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第20章 我们是清白的 她要与纪轩和离,最快的法子,就是利用姜晚音给纪轩施压。 要知道纪轩爱她如宝,她怎么允许她们躲在暗处看着自己在泥沼中苦苦挣扎? 计划在心中悄然生成,盛云昭走到门口,猛然将门推开。 入眼的是一对年轻男女在桑树下的竹桌前并肩而坐的画面。 盛云昭淡然的迈过门槛,清冷的目光像是如初见那天仔细打量着对面那个花容月貌的姜晚音。 今日,她一如往日简朴的荆钗布裙,即便粉黛未施,却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身柔弱楚楚的气质很容易让人生出保护欲。 她有一双温柔似水般多情的双眸,对人笑起来的时候令人好感倍增。 两人原本的目光都在桌面上,女子手持画笔,嘴角含着干净的笑意。 纪轩脸上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多情,二人坐在一起显得郎情妾意,情意款款,看着般配又登对。 也是,就连自己对着姜晚音,都对她掏心掏肺,更何况是男人呢? 听到门口的动静,二人双双抬起头。 大概是盛云昭出现的太过猝不及防,看到门口的盛云昭时,两个人脸上所有情绪凝固,一时忘了反应。 就连站在不远处的多木,明显的虎躯一震,脸上满是紧张。 芸娘在看到眼前的画面后愣了愣,随即仿若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跳进了门,蹭蹭蹭的上前几步,伸手指着他们破音道:“你们下作不要脸,竟然背着我家小姐私通? 姜晚音,你有没有良心,你身在教坊司的时候,我们家小姐不知偷偷哭了多少场。 你被赎身后,我们家小姐为你操碎了心,费心费神的开导你,又处处帮你,为你打算,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亲身经历,难道你都忘记了吗?可你呢?你做了什么?反过来勾搭我们小姐的夫君?你还是人吗?” 姜晚音面色涨红,呼吸急促,眼泪在眼圈里含着,紧咬着唇瓣,不住的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 芸娘身材壮实,中气十足,平时嗓门就比旁人大,此时放开了叫骂,声音传出去很远,很快的,路人和左邻右舍的便出现在了大门口围观起来,不由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好不要脸,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原来竟做这种下作事!” “原来是从教坊司出来的啊,那种地方的人培养的可不就是些服侍男人勾当吗……” “真是下贱,这不就是恩将仇报吗!” 纪轩见此,勃然大怒,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凌厉的看着芸娘,“你住口!”奇快妏敩 芸娘现在正在气头上又怎么会住口,更是气愤不已,“我还没说世子你,我们家小姐嫁给你,哪点对不起你了? 我们小姐为了世子你,忍气吞声,处处讨好你的家人,处处以世子你的喜好为喜好,默默为你做了那么多,就是铁石心肠也该融化了。 可是世子你呢,你就算想找女人去青楼找啊,那里多的是,你挑谁都好,可你偏偏挑她……” “你不想死就给本世子闭嘴!”纪轩磨牙警告,感觉这个芸娘真的活腻了。 纪轩的这一声,倒是让多木回了神,连忙快步向着大门口走去,将大门关好,将围观的视线和议论纷纷声一并关在了门外。 可是盛云昭的目光始终只停留在姜晚音那张清纯无害的脸孔上。 仿佛又一次被临死前那极致的窒息感吞没。 那天的姜晚音是陌生的,甚至面容都是狰狞扭曲的。 她说她等的够久了,她说她等不起了,所以帮她一把。 她被细绸的软枕死死的按在脸上,极致的痛苦将盛云昭淹没,她却无力挣脱。 似乎是盛云昭看着姜晚音那眼神里的恨意太过骇人,纪轩面色铁青,“你跟踪我?” 盛云昭目光清冽,“世子想多了,难道她没告诉你,这房子是我买的?” 在这几息间,盛云昭想了很多,想将这房子点一把火烧掉,又想过让芸娘将这里的一切砸个稀烂。 可她忍下了,这不过是泄愤罢了,对姜晚音来说没有半分伤害。 “你的?”纪轩一愣,转眼去看姜晚音。 他知道盛将军与姜家私交甚笃,甚至姜家没落后,要知道时人雪中送炭难,尤其是姜父那桩事可都巴不得独善其身,可盛将军却不顾利弊得失的求特赦恩典,足见忠义。 姜晚音在听到盛云昭的话后,面上的血色一下褪尽,惨白的可怕,她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昭姐姐你别误会……” 盛云昭缓步走向二人,“我误会什么?我可一句话没说呢。” 纪轩一见盛云昭靠近,当即将姜晚音拉到了自己身后,“你来干什么?” 盛云昭看着纪轩那满是防备,好像生怕自己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模样。 她话语讥讽,“听世子爷这口吻,好像我来了你的地盘似的,难道这房子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变成世子金屋藏娇的私宅?可我怎的不知?” 她话虽是对纪轩说的,可眼神却是犀利如刀的看着姜晚音。 纪轩目光凌厉,“盛云昭,你给我慎言,你不知就里的胡说些什么?” 盛云昭在二人对面的数步之外站定,目光从姜晚音身上移开,缓缓地扫了一圈,“说来讽刺,这房子一桌一椅,一花一草,皆是我亲自精心布置的。 如今怕是快成了我的夫君和我的闺中密友苟且的安乐窝,想必天下也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可笑的笑话了。” “晚音孤苦无依,单纯善良,不擅与人争执,盛云昭你休要欺她,也不要用你那肮脏的心思来揣度我们。”纪轩眉头蹙紧,“我与晚音清清白白,从未有过越矩行为,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如此龌龊不堪了?” 看到这样的纪轩,盛云昭原本心海翻涌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这不就是前世的自己吗? 自己也认为姜晚音孤苦无依,也认为她单纯善良,不谙世事,处处都想为她想到做到。 可是如今细细想来,殊不知这是姜晚音的手段,背后不知有多得意。 最后,盛云昭听姜晚音亲口说过,太子,纪轩以及自己弟弟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此时,盛云昭更想看到纪轩看清姜晚音的真面目后的挫败模样。 “你们清白没苟且也不肮脏,可是一个成了亲的男人与一个未出阁的孤身女子亲密的坐在一起,这也叫没什么吗?世子说说这叫什么?” 第21章 想和我圆房,我嫌脏 这时,姜晚音白着脸从纪轩的身后走出来。 她的手紧紧捏着衣襟,满是局促不安,满脸都是一目了然的焦急的解释:“昭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那双清澈的双眼里都急出了眼泪,“昭姐姐你别误会。 我与世子是清白的,是因为我被纨绔欺负,是世子他……” “我不想听你们怎么苟且在一起的过程,我听的作呕。” 姜晚音闻言越发焦急,走到盛云昭的面前小心地伸手去拉盛云昭的手。 盛云昭不等她碰到自己,猛然抽手,“滚开,少用你的脏手来碰我。” 大概两人距离太近,盛云昭抽手的瞬间挥到了姜晚音的胸口处。 姜晚音惊呼了声,下意识的环住胸,往后退去。 慌乱下,她差点被自己的裙角绊倒。 纪轩手脚灵敏的上前,扶住了她,将她半拥在怀里,怒目而视,口吻不善,“盛云昭,你够了!” “世子,你别责怪云昭,是我自己没站稳,和昭姐姐没有关系。”姜晚音眼里含着眼泪,急忙推开纪轩,一副与他急着撇清关系,又紧着帮盛云昭辩解。 可这样的姜晚音却更加惹人怜惜,纪轩看着盛云昭的眼神阴沉沉的,“盛云昭,我劝你适可而止。 在家里祖母因我的关系,对你多有宽纵,你不要得寸进尺!” “呵……”盛云昭冷冷而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我这还没怎么她呢,世子就心疼了?我才发现原来世子是个多情人呢。” 姜晚音顺势双膝跪地,眼泪决堤,“昭姐姐对我恩重如山,救我于水火。 我再是没有良心,也不会对昭姐姐的夫君有半点企图,更做不出不起昭姐姐的事,昭姐姐你信我……” 这般无助,这般的无辜又情真意切,若不是前世经历了一遭,若不是她亲口告诉她那些真相。 此时自己恐怕真信她了,真的会心软了。 可是现在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盛云昭近乎残忍冷酷的道:“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姜晚音唇瓣颤抖,眼里流露出悲伤,“求昭姐姐不要生气,我与世子见面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都不见世子就是了,昭姐姐……” “别叫我昭姐姐,你不配!”盛云昭强行将心头的厌恶和恨怒压下去,她不见纪轩怎么成? 她不但让她们见,还要将他们两个人绑死。 到现在盛云昭确定姜晚音最爱的恐怕只有她自己。 那自己现在就得做个棒打野鸳鸯的恶人,只有打压,才会让他们生出生死相许的错觉来。 盛云昭只希望纪轩这次能果断些,别像他与自己的赐婚那般拖泥带水才好。 姜晚音站起身,“我知道了……” 她说完,转头对着他纪轩福身一礼,“多谢世子这么久以来对晚音的帮助……” 说完她又对盛云昭行了一礼,“昭姐姐对晚音的爱护,晚音无以为报,唯愿昭姐姐不要生气伤心……” 说完,她猛然对着桑树那粗壮的树干就撞了上去。 纪轩都没有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面色大变的上前,可还是稍稍迟了那么一瞬,姜晚音的头撞在了树干上。 虽说被纪轩急促的捉住了她的手臂,给卸了些力道,但额头和发际处以看得见的速度红肿了些,若不是他手疾眼快,后果可想而知,眼见她的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纪轩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失而复得般紧紧地抱着她,“晚音,晚音……” 姜晚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昏迷了,她双眸紧闭,面色惨白,显得柔弱又可怜。 纪轩没能唤醒姜晚音,顿时对着已经傻掉的多木大吼,“还不快去找郎中,不,去传御医!” 多木一个激灵,拔腿便往院外冲去。 他脸上还有未退的惊恐余悸,眼里满是焦灼,声音都带着颤音,“晚音,你怎么这么傻,她信不信有什么要紧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纪轩猛然抬头,一眼看到始作俑者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甚至近乎用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姜晚音,像是事不关己的在看一出戏剧似的。 纪轩的火气蹭蹭蹭的就窜了上来,“盛云昭你还有没有人性?你还是人吗? 晚音将你当成亲姐姐般,她都这样了,你竟然无动于衷,你竟冷血到这份上……” 盛云昭嘴角含着讥讽,“人又没死,世子急什么?” 纪轩被气的磨了磨牙,这种混账话她都说的出口。 可是现在轻重缓急,晚音要紧,他顾不上与她计较。 只狠狠的瞪了盛云昭一眼,抱起姜晚音便要将人送进房里。 “慢着!”盛云昭突然冷冽的一声。 抱着姜晚音欲要进门的纪轩闻声顿足,偏头,冷冷的看着她,“原本我打算今晚勉强去你那里,但盛云昭你太过心急了。 如今你将本世子对你仅有的心软耗尽,现在本世子就明确的告诉你,这辈子你也休想与本世子圆房。” 盛云昭听了心下微紧,都这样了,他都没有说与她一起进宫求和离旨意。 不免有些失望。 可转而听到他说的话,冷笑了声,“世子的房留着给其他女人圆吧,我嫌脏。” 到此,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她今日出门的主要目的达成了。 不然纪轩迫于老夫人的压力,今晚真的去找她圆房,她该棘手了。 如此想着,盛云昭眸光清冷,“我这房子,容不得贱人再踏足,你们滚出去。” “你!”纪轩气的鼻孔都大了一圈儿,随即眉头蹙紧,他用着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看着盛云昭。 此刻,他突然真切的感受到盛云昭的变化。 她从进来到现在,即便看到他如此护着别的女人,即便遭遇了背叛,她也没有哭叫吵闹失态半分。 她从头到尾都是从容淡定的,甚至是冷漠的,好像是没有什么能令她动容…… 又像是早就知道这一切般。 可是这样的她,纪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反而多出了一股窒闷来。 纪轩咬了咬牙,“好,你别后悔!” 说完,纪轩抱着昏迷的姜晚音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芸娘见纪轩真的将人带走了,猛然转身,怒声道:“世子,你就这样抱着别的女人出去,将我家小姐置于何地?” 纪轩听到芸娘的话,憋在心口处的窒闷一下就松散两分,原来她是虚张声势。 第22章 惊马 只是他却要她记住这个教训,故而连头都没回的冷冷一句,"这不正是你家小姐想要的吗?" 眼看芸娘还要开口,盛云昭却制止了她,望着纪轩头也不回的背影,“我的尊严和体面早被他们践踏在地,不差这一点。” 芸娘气的跳脚,“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世子也太过分了,对别的女人可会怜香惜玉呢,唯独对您……” “我还怕他对别的女人也冷心冷肺的呢,如此很好!”盛云昭轻声一句。 她的声音太小,芸娘没有听清楚,“主子说什么?” “不必担心,我自有主意,这正合我意。”盛云昭淡淡说了句。 芸娘听的有些迷糊,但见她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被刚刚的事情所影响的模样。 她心下总算是确定自家主子是真的对世子冷了心,不是之前自己所以为的赌气。 一些劝慰的话也省下不说了,“主子,这房子……” “好在房契在我们手里,回头处理了吧。”盛云昭说完,转身便走。 谁知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出了追来的脚步声。 芸娘回头见是一个小丫头和个婆子。 这两个人还是她亲自挑买的,当初主子怕姜晚音一个姑娘家,性子又绵软,年岁小被欺负,紧着嘱咐她挑两个老实的。 “小姐小姐,世子妃……” 二人扑通一下跪在了盛云昭的面前,“我们,如今这样,您把我们带走吧……” 盛云昭的眸子里毫无波澜,“姜晚音待你们不好?” “没有,不是,这,奴婢不知……”那婆子一时笨嘴拙舌的说不出来。 盛云昭一语中的问道:“她不相信你们?” 那婆子嘴又动了几下,也没说出什么来,倒是涨红了脸,“奴婢不知……” 盛云昭又问,“那她平时对你们有何要求?” 这下婆子知道怎么回答了,“这个有,有的,晚音小姐给奴婢们立了规矩。 她让奴婢们做好本分,不许乱说话,平时做完活计就让我们待在房里不许出来。 若有客人来,她唤咱们才可以出来,否则坏了她的规矩,她就将我们卖了……” 盛云昭挑挑眉,看来她以前的确小看了姜晚音。 芸娘道:“没想到她平时装的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这还挺有一套管人手段。” “不。”盛云昭唇角一勾,“恰恰相反,这代表着她从不信我,在防着我呢。” 原来,从开始就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 “你们暂且在这里等上一天半日的,好在,你们的身契还在我那里。 回头让芸娘将身契给你们,再给你们一笔银钱,回家去吧。”盛云昭说完转身便走。 盛云昭将姜晚音当成自己人,忽略了房契和卖身契,故而一直忘记给她了。 如今倒是省了不少事。 芸娘跟在她身边,“主子,奴婢觉得您如此做……” “你想说什么就说,不必吞吞吐吐的。”盛云昭脚步不停的道。 芸娘只迟疑了下继续道:“奴婢觉得您不如将人给放在眼皮子底下来的好,以后您想收拾她,有世子爷护着那可就难了。” “世子护着才好,想要收拾她才会有奇效。” 到了马车旁,盛云昭上了马车,“回府。” 只是,就在中途的时候,马车突然一个急停。 车里的盛云昭一头就向着车外栽去,好在芸娘跟着进了车里,又眼疾手快的及时给扶住了。 可紧接着马儿嘶鸣一声,突然立起了身子,即便芸娘底盘稳,也跟着往后滚去。 主仆俩滚成一堆。 “唔……”盛云昭被芸娘重量的身板给砸的闷哼了声,“芸娘,以后你给我少吃点,压死我了……” “啊,好好好……主子,你怎么样啊?”芸娘一边吭哧着起来,一边紧张问道。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车把式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突然出来干什么?不要命了?” 芸娘将盛云昭给扶起来,一把掀开车帘。 一眼就见到姜晚音正坐在地上,似乎也被吓傻了的模样。 她没有理会车把式而是对着芸娘方向连声道:“昭姐姐你没事吧,昭姐姐,你受伤了没有?” “你觉得有没有事?”芸娘气不打一处来,挑着车帘探出半截身子,怒声道:“我看你是故意想要我们惊马吧?” 姜晚音似乎是已然顾不得体面了,也不在乎围观百姓的目光和指指点点,跪在地上,满是无辜的哽咽着道:“昭姐姐,求求你,不要误会晚音,晚音问心无愧……” 芸娘冷笑了声,快言快语道:“姜晚音你个臭不要脸的,你也敢侮辱‘问心无愧’这几个字?” 这时,多木分开人群,纪轩修长的身影走了过来,他面色不怎么好看,眼神阴鸷的望着马车警告道:“本世子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 随即他不由分说的上前扶起姜晚音,“晚音,你又何苦,她不信你就算了,你又何必非要得到她的信任?” 姜晚音一见纪轩,瞬间,眼底暗了暗,“请世子不要误会昭姐姐,昭姐姐只是太爱世子了,才会敏感些,这都是晚音的错……” 这样懂事善良,处处为他人着想的姜晚音格外惹人怜惜。 纪轩心里一叹,“你已经尽力了,她既然不知好歹就算了。” 刚刚他还没将晚音送到医官,她便醒了,谁知仍旧放心不下盛云昭,还是追了来。 纪轩眼神深谙了些,蹙着眉,“晚音,你不必怕,我是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姜晚音顺势低垂了头,挡去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 盛云昭已经稳住了身子,芸娘依旧保持着掀车帘的姿势,她顺着芸娘手臂的空隙,能看到外面所有的情形。 只是,她并未看姜晚音,而是正在看着来时路过的那家茶楼的二楼。 越忱宴还在那里,竟还未离开,他似乎正好整以暇的看自己这边的热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带着三分冷漠。 只是盛月馨却不在了。 似有所感,他的视线一转准确的看了过来。 盛云昭嗖的一下移开了眼神,这才去看姜晚音。 姜晚音还在重复着那句,“昭姐姐,你就原谅晚音吧,就给晚音这一次机会好不好? 昭姐姐,晚音会用行动来证明的……” 第23章 选择 盛云昭眯了眯眼,她不得不承认姜晚音的伪装功夫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么看着,就连自己都难辨真假,好像自己是真的误会了她。 落在纪轩的眼里,更显得盛云昭无理取闹,不依不饶,看着她的眼神都是不喜,走向马车。 就在盛云昭正在分析他姜晚音这般用意的时候,纪轩却大步走了过来。 在他看来,晚音之所以如此,是她善良重感情,但也足以看出平时被盛云昭有多强势。 芸娘如临大敌,“世子你要做什么?” 下一瞬,芸娘就知道纪轩要做什么了。 多木先一步领会了自家主子的意图,上来就扯玉娘,感觉这玉娘太没眼力见。 玉娘见此身子下沉,“你们要干什么。” 盛云昭寒着声道:“多木,你敢动我的人一下试试?” “世子妃见谅,属下只是不想芸娘碍事。”多木没想到芸娘这么重。 碍于身份,他解释了一句,还是如故的往车下扯芸娘。 不过这次用了全力,芸娘被狼狈的扯下了马车。 盛云昭面色难看,“多木!” 芸娘气的大吼,“多木,你个狗东西,竟然动我!” 没了芸娘在面前,纪轩感觉绊脚石被挪开的般心情都好了些,“盛云昭你出来。” “敢问世子让我出去做什么?”盛云昭冷冷的道。 纪轩扫了眼周围越围越多的百姓一眼,“你的礼数呢?晚音在外面那么求你,你好意思坐在车里?” 盛云昭目光发寒,“谁规定她求我,我就得应她?谁又规定她在外头,我必须要出去?她算什么东西?” 纪轩低吼,“你不可理喻!” “世子,是我惹昭姐姐生气,是我不对,世子不要再帮我说话了。”姜晚音说完持帕拭泪。 看着她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盛云昭嗤笑了声,“芸娘我们走。” 芸娘闻言应了声,刚要走。 多木瞥了主子一眼,登时伸手拦住芸娘,“世子还未允许。” “滚!”芸娘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 多木痛呼了声,登时顾不得阻拦芸娘,龇牙咧嘴的抱着小腿原地转圈。 姜晚音见此,咬牙,壮着胆子走到马头前,啜泣出声道:“求世子不要为难昭姐姐。 第24章 意外 姜晚音抽回手,面带焦急,“世子,我不要紧,我们快去救姐姐。” 说着,她提着裙角便向马车飞奔而去。 纪轩心下微紧,他差点忘了,马车已然没了影子,街道上已然恢复了平静,但愿盛云昭不要有事。 …… 无人掌控的马车已然横冲直撞的冲出了皇城,此时已然都跑出了几里地了。 盛云昭头发散乱,衣裳也被刮的破损,满是狼狈的紧紧地抓着车内把手。 不敢松懈半分,就怕被甩出车外去。 可路显得越发颠簸,身子如筛豆子似的难以安稳。 盛云昭没有听到身后有追上来的动静,她紧咬牙关,又急又怕,眼圈泛红。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该怎么办。 她顺着忽闪的车帘看去,此处已然脱离了官道,她感应不到有人的迹象。 纪轩就在身边,以他的身手,若是及时出手控制疯马,也不至于落到这里。 突然的,很久搁浅的记忆袭来,那次也是惊马。 那年她十五岁,只是地点是楚京街头。 她记得清楚,那天父亲对她说的一席话,令她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被突然奔向自己的疯马惊住了,连躲闪都不会了。 眼看,她就要被踩踏在马蹄之下的瞬间。 她被一人揽着腰身离开了原地。 也是那天,纪轩走进她的眼里,决定听从父亲对她的劝告。 可惜到底是一腔真情错付了。 看来,那天不过是纪轩的顺手而为,从头到尾,她在纪轩的心里,眼里恐怕连路人都不算吧…… 想到他对姜晚音处处呵护的画面,盛云昭惨笑了声。 就是这样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纪轩,她却赔上了一生。 她惨笑了声,都到了这步,她竟还对他生出期待。 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所有杂念不过一瞬间。 不行,她得想法子自救。 跳马车? 现在地面坑洼不平,她无法稳住身子,根本就跳不下来。 或许掌控惊马,还有一线希望,可那也得先握住缰绳。 盛云昭一点点的往前挪,然而车轱辘似乎碾压在了一块石头,顷刻间马车向着一边偏去。 第25章 追问 可若越忱宴有心追查那晚睡他之人,她就算再想抹去痕迹,也无法瞒天过海的瞒过越忱宴去。 她了解越忱宴出了名的难缠又不好惹。 他是大楚唯一的异姓王,虽身份尊贵,可是他十五岁就被当今以培养和锻炼之名送去南疆战场。 当时可楚京的人都以为他有去无回了。 谁知他却一战成名,接来下更是战无不胜从无败绩,所有人听到的都是他的神勇和光辉事迹。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用三年时间平息近百年南疆战乱,令南炎俯首称臣,自此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威震八方。 他心计城府极深,胆略过人,曾听闻他只身前往敌营救出当朝太子。 他生性凉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凡是触碰到他底线和逆鳞之人,他必会令对方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三年前当今赐婚他与云周公主,被他拒绝了。 这件事尽管皇帝颇有微词,却也不了了之了。 算算时间,再过一个月,太后寿辰当日,高兴之余提出将最喜欢的孙女宝栖公主赐婚给越忱宴。 若无意外,越忱宴还会拒绝。 应该也是这次,太后和皇帝一致对外的开始秘密谋划铲除淮南王府一门。 前世盛云昭临死前,包打听的芸娘为了给她解闷儿时说过,当今皇帝以越忱宴的父母来逼他就范。 然而,老王爷夫妇为了保全他,却选择自尽。 她只知道他九死一生回到淮南,便起兵谋反了。 虽然后来如何,盛云昭没能看到,但结果可想而知。 盛云昭那晚中的是虎狼之药,她重生回来的时间纯属是箭在弦上的关键时候,没的选。 可越忱宴当时也中了药,即便如此,他仍旧极力克制,极力保持理智。奇快妏敩 准确点说,是盛云昭主动扑的他,而且睡完他后,她逃跑了。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一场风花雪月,可对于越忱宴来说怕是奇耻大辱吧。 而且这其中曲折的内情,不单单因为自己现在还是纪国公府的世子妃,更因为当初她的决绝。 还有就是如今的淮南王府功高震主,不管他是低调还是嚣张,都是太后和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第26章 露馅 可盛云昭却不免就想起了几年后,越忱宴起兵造反之时,纪轩选择站在了太后这边,他奉太后之命带兵追杀越忱宴。 也不知越忱宴有没有想到以后兄弟反目,兵戎相见的境况? 盛云昭一时思绪颇多,抬头间便发现他整个人的仿佛散发着冷酷肃杀的气息,似乎眸底都是风云暗涌。 盛云昭浑身一下僵硬起来,敏锐的意识到,好像情况不大妙…… 算了,她没有必要惹怒他的好。 她可不想与他为敌。 这么一想,盛云昭只想尽快与男人分道扬镳,划清界限来的好,她福身一礼转头就走。 道谢的事,还是回去后再说吧。 越忱宴见她一副将自己当成洪水猛兽的模样,眸色更冷。 看了眼她走的方向,提醒她的话都懒得说了。 下过雨的关系,空气里弥漫着草木芳香。 盛云昭走出一身的汗,看看太阳还挺大,但无法判断何时了。 她仔细辨认着来时车辙残留下的痕迹走,她也不知那匹疯马一口气跑出了多远,此地距离京城有多远。 咕噜噜…… 腹中突然传来一阵抗议声,她摸了摸肚子,之前就到了午时该食午饭的时间。 可是却惊了马,现在她只盼着天黑前能够赶回皇城。 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过分的安静令盛云昭有些发毛。 这一发毛,轻微一点的动静都像是被无限放大了般,盛云昭的眼神越发警惕。 不时的腾起一只鸟儿,她也一惊一乍的! 盛云昭有些后悔了,刚刚不应该与越忱宴分开的。 可让她就这么回去,面子上又有些过不去。 可是越忱宴怎么还没追上来? 盛云昭索性停下脚步不走了,打算等等越忱宴。 权当自己脚程慢,被他追上来的,这样也省的他毒舌奚落她。 一滴汗从额头流到眉尖上,盛云昭伸手入袖拿出帕子就要拭汗。 然而,袖子里被带出了什么,一下落在了地上,盛云昭垂眸看去。 下一瞬,心神倶震。 一方折叠整齐的绢帕安静的躺在地上,那株惟妙惟肖的兰花曝露在空气中,像是变成了针刺一样,刺中了盛云昭的双眼。 她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一滴豆大的汗珠滚落,盛云昭已然顾不上理会了。 她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手收紧,手里的帕子也变了形,她的目光却仍旧死死的看着地上的那方绢帕。 她心中兵荒马乱成了一团,“他知道了……” 盛云昭一遍遍的喃喃着。 难怪,难怪他一再的问自己那句话。 那晚初初重生回来,她太过震惊,又想着尽快逃走,又想着拿他的玉佩。 故而,忽略了自己的东西。 可是她的东西,以及穿戴什么的,芸娘都会细致入微的帮她准备好,从不用她来费神。 故而,更不知道自己的帕子那晚就不见了。 可这个男人太狡诈了! 什么自己的帕子落了,分明是他一直拿着她的帕子,不过是来试探自己的。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自己身上…… 盛云昭心乱如麻的不知在这里枯坐了多久,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发现天光竟然暗了下来。 一片厚重的乌云遮住了阳光,逐渐扩散开来,颇应了遮天蔽日之景。 可越忱宴却仍旧出现,这下盛云昭就有些慌神,立即爬起来,仔细查看车辙痕迹。 可惜,像是一瞬天黑,光线越发的暗淡,她看的眼睛生痛,也没辨认出多远的距离,刮了风。 此时她竟连京城方向都难以分辨的出。 她凭着感觉,深一脚浅一脚的加紧向前走。 随之星星点点的下起了雨来,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打下来,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没片刻,盛云昭便浑身湿透了。 有些举步维艰之感。 盛云昭举目望了眼,瞅准了前面那处大叶绿植下避雨。 她疾步向前奔了过去。 “噗通——” “啊——” 盛云昭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整个人掉进了一个黑漆漆的陷阱里。 万幸的是里面没有设置什么利器,只是大楚雨水频繁,里面积存了足到齐腿的雨水,透着一股子的阴寒,很快,她就冻的牙齿打颤起来。 盛云昭既怕又恐,她死死的咬着唇,动也不敢动的站在里面。 望着上方漫天大雨,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自己的不安茫然又无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她轻声呢喃,“爹爹,娘亲,昭儿好怕……” 这一刻,她的脆弱再难隐藏,眼泪再也忍不住破防般滚滚落了下来…… 盛家人口简单,她是家中唯一的嫡女,又是家中第一个出生的,祖母和爹娘极为疼爱自己。 就连弟弟都是靠后的,爹娘只将自己捧在手心里。 出嫁这两年,她怕祖母和父母亲为她操心,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 如今,她却想抱着爹娘大哭一场。 浑身湿透,令她分外难受,双腿被阴冷的水泡的浑身都发寒,盛云昭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咬咬唇,张了几次嘴,才喊出声:“淮南王?” 外面只有簌簌的落雨声,盛云昭听了听,又颤着声音喊道:“淮南王,我知道你在外面,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行吗?” 盛云昭说完又听了听,没有听到脚步声,她的心提了起来,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她心下发凉,是了,她怎么就忘记了,越忱宴那睚眦必报的性子? 能追过来救下她,已然是奇迹了。 他那么骄傲,自己的行为的确自私了些,他能救她,自然也能任她自生自灭。 想到此,盛云昭有些苦笑,可她才刚刚重生回来,若死在这里真的够窝囊的,也好不甘心啊。 就在盛云昭反思懊恼的同时,头顶上方一暗。 盛云昭骤然抬头,双眼霎时一亮,“淮南王,淮南王……” 越忱宴站在上方,长身而立,一双乌眸冷清清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她,“纪国公府世子妃这是想不开了?还是在给自己找乐子?” 盛云昭嘴角抽搐了下,这人嘴太损了,可她这个时候正在求人,自然不能计较,“王爷说笑了,我最是惜命,怎么会想不开呢?实在是不小心掉下来的,能不能劳烦淮南王救我上去?” 越忱宴的眸子里一片冷漠,“救完你等着被你嫌弃?还是等着你过河拆桥?本王从不犯贱……” 第27章 意外变故 盛云昭连忙道:“淮南王误会了,您身份尊贵……” 越忱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乌眸流转间扫了一圈儿,“我看这里做你的归宿也不错,要景有景,重在安静,本王倒是可以顺手帮你填把土,不谢。” 求人救自己,盛云昭觉得气性什么的可以暂时放一放,她扯了下嘴角,“淮南王睚眦必报的性子果然不是谣传,云昭领教了,之前是我不对,只是……” “你的遗言就这些废话?”越忱宴眸光漠冷,淡淡打断她。 盛云昭动了动有些僵麻的双腿,她哪里不清楚越忱宴想听什么,“我承认之前敷衍了淮南王,的确是我过分了,不过,那帕子的确不是我的……” “呵……”越忱宴冷笑了声,转头便走。 “淮南王你别走,我我我说的是真的,你听我说啊……” 盛云昭急急的又唤了半天,也没能唤住越忱宴的倔强的脚步。 她气的挥了挥拳,这男人心眼太小了。 随即盛云昭苦笑了下,这次怕是将他得罪狠了。 她在他心里恐怕早已经坐实了自私自利,唯利是图吧。 可是不到最后一刻,她的骄傲也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等于从开始就错了,也等于今日的一切都是自己作茧自缚。 盛云昭有些泄气的垂下头,只希望芸娘能与自己有心灵感应,早些找到这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有脚步声渐行渐近,盛云昭精神一振。 仔细听了听动静,是一个人。 难道是越忱宴去而复返?! 盛云昭想,他看着外表冷冰冰的,其实是外冷内热,定是不忍心放任自己一个女子在荒郊野外的,故而又回来了。 片刻,传来一道男人粗嘎的声音,“看来是有货了!” 盛云昭脸上的惊喜凝固,满心失望。 随即快速思索起来,这样的天气,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且不说上面之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若不出声的在这里等着,万一芸娘她们寻不到这里来,这荒无人烟的…… 听着上面人的声音不像是年轻人,她赌自己运气不会那么差的遇到恶人。 想到此,盛云昭扬声道:“大叔,我不小心掉下来了,劳烦您救我上去……” 很是安静了片刻,那人才道:“姑娘,荒郊野外的,你怎的来了这里?” 若是以前,盛云昭或许会实话实说。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事事都会多份思量,“我和夫君到这里来游玩,却赶上下雨,夫君见我掉下来,他去找东西救我了……” 上头的人半天没说话。 盛云昭越发的忐忑起来,试探的唤了声,“大叔?” 那人这才道:“哦,好,你等下。” 很是费了些功夫,盛云昭才从那一人多高的陷阱里出来,只是一双鞋子却陷进了泥坑里。 救自己上来的是个身材敦实的中年汉子,长的其貌不扬的。 盛云昭腰以下都是泥水,衣裙紧裹在身上,赤着满是泥的脚一站,脚下很快便淌下一滩泥汤,整个人别提多狼狈了。 阴天之故,光线昏沉沉的,像是马上就要彻底黑天的样子。 盛云昭也顾不得其他,先是道谢。 那汉子却开口道:“姑娘,你夫君去了多久了?怎的还没回来?” 说着话,他眯缝眼四下扫视。 盛云昭心下多了抹不安,面上尽量淡定,煞有其事的道:“应该就快回来了,今天多谢大叔了,耽搁了您回家,还在下雨,您快回去吧。” 那汉子面露狐疑,“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能行?” 盛云昭的手捏紧,极力保持着镇定,“多谢关心,我没关系的。” 说着,她故作面露不耐的往一丛树后望去。 那汉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热心肠的道:“我家就在附近,不若你们夫妻去我那里避避雨吧?” 盛云昭越发觉得这汉子不对劲,心下警惕,面色却是不变,“多谢,我们关城门前要回去的,不然家里惦念。” 那汉子却笑着道:“这离京城虽不足二十里,这地方没什么人迹,猎户的陷阱多的是,路又难走,想要冒雨出去怕还得落进陷阱里。 不若去我家歇歇脚,若雨停的早,再赶路也不耽搁时间。” 盛云昭耐着性子道谢,又说了一遍让他赶紧回家的话。 然而,这猎户却是个不识趣的,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你个姑娘家家的在淋雨时间长了可不大好。” 听到这里,盛云昭越发的警惕,抬手放在嘴边,对着空气大喊,“夫君,夫君快回来吧,我从陷阱里出来了。” 那汉子顿时面色扭曲,“别装了,这里就你一个人,如今老子找到了你,你就是老子的人了。” 盛云昭闻言暗道不好,拔腿就跑。 可是她连鞋子都没有,而且地处不平,满地石子,硌的脚底生痛,盛云昭没跑几步路便被摔倒在地。 那汉子追了上来,阴恻恻的道:“姑娘还是识趣些别白费力气了,乖乖和某走,某也不必辣手摧花了。” 盛云昭猛然转头,见那名猎户面目邪恶的向着他一步步走来。 盛云昭面色煞白,不住的往后退去,疾言厉色道:“你说,是谁雇佣你来这里的?只要你说实话,我不会与你计较,还会双倍酬谢……” “看来姑娘是个聪明的,那不防猜猜?”那猎户双眼里露出贪婪之色,舔了下嘴角,“老子不但要银子,也要人!” 说着便扑了过来。 盛云昭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躲开,见银钱无法收买,便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若敢动了我,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那汉子扑了个空,听到她的话,顿时邪恶的笑了起来,“诶呦,好大的口气,那某就做个风流鬼好了。” 盛云昭闻言,心下生出狠绝:“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现在她可以确定眼前这汉子是被人收买的。 可,对方是趁机要自己的命,还是毁自己清白? 盛云昭无法判断,眼下有多少人知道自己被惊马带出城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还是先及时行乐吧。”说着那汉子这次瞅准了时机,一下就扑了上来…… 第28章 买凶者 就在那男人刚刚扑向她的时候,盛云昭瞅准了时机,狠狠的对着汉子的头砸了下去。 那汉子压根儿不防,丝毫没有发现盛云昭的手里何时多了块石头,被砸了正着,滚热的液体自额头涌了出来,那汉子眼前晕眩了下。 盛云昭一招得手,趁热打铁的又对着他的脸砸了上来…… 那汉子见此凶相毕露,“小贱人找死!” 说着话扬起拳头对准盛云昭的脸捶了下来。 拳头裹风而来,盛云昭心下大惊,想躲开,身子无法动弹,她只本能的护住脸…… 然而,预知的疼痛没有到来,却传来一声惨嚎。 随之男人从她腰间滚了开去,嗷嗷如野兽般惨叫起来,满地翻滚…… 盛云昭倏然放下手循声看去,见那汉子正抱着手臂翻滚痛嚎着,他的手臂也不知被什么穿透了,正潺潺往外涌着血。 那张本就其貌不扬的脸孔已然变了形,显得越发丑陋。 盛云昭防备的忙爬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才站起身。 这才转头看去,一眼看到那个男子,像是仿佛突然从天而降的神邸,一身墨袍,尊贵非凡。 他就静静的站在她身后方不远处,眸光如刀剑般锋锐凌厉…… 即便是这样的越忱宴,还是让盛云昭紧绷的精神骤然松懈下来,眼泪汹涌夺眶而出。 说不上是劫后余生,还是死里逃生。 她从没像这一刻这般,她如此的期盼越忱宴的到来,他又救了她…… 越忱宴只是去附近找了个过夜的地方的时间,谁承想回来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对面的女子面色泛白,雨水将她那张秀美的容颜冲刷的犹如皎皎皓月,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含着粼粼泪光,怔怔望着自己。 也可能是在陷阱里泡的太久的关系,她的双腿打着摆子,赤足站在那里,那单薄的身姿在雨幕中摇摇欲坠,显得那么柔弱可怜。 只是,他倒是小看了她。 别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恐怕早就吓的六神无主的只知道哭泣哀求了,可她却是不遗余力的反抗……. 越忱宴紧抿着唇,面容冷冽,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便走。 盛云昭见此,傻眼,脱口唤道:“越忱宴!” 对方脚步微顿了下,“没残就过来。” 他言语简洁,冷漠的没有什么温度。 盛云昭倒是想过去,然而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她看了眼不远处那个意图装死的汉子,“他也得带走!” 她要问出是谁指使的他! 越忱宴挑挑眉,听出了她的意图,转过身,单手负在身后,“以为别人和你一样蠢?既然人家有心想要害你,又岂会留下把柄给你拿?” 盛云昭被他毫不留情的话激怒,她知道他说的话有道理,可是被人骂蠢,心里终归是不舒服的。 盛云昭堵着气,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眼神清冽慑人,脚下踉跄的向着那汉子一步一步走去。 那汉子被她狠厉和疯狂的神情骇的连连后退,心中满是恐惧,想要爬起来逃走,然而,双腿却不听自己使唤,“你你别过来,和我没有关系啊……” 盛云昭声音森森,“说,是谁派你来的!” 汉子此时已然知无不言了,他不是怕面前这个小小的女子。 而是凭他混了多年的经验,不远处的那个男子是可怕的。 他只希望能保住自己的命。 事情的经过是个男子给了他银子,让他循着踪迹过来看看盛云昭死了没有。 若没死,就让他将她带走,随便怎么都好。 但这汉子见色起意,故而才有了现在。 只是盛云昭在听到是个男子收买的时候,她的心里瞬间被寒意浸透。 若说厌恨自己之人,除了纪轩,也没有别人。 难怪,难怪纪轩没有找来…… 原来,他竟恨自己至此。 可是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盛云昭的心腔里被愤怒和恨意填满,她抡起手里的石头对着那汉子的头就砸。 男子眼见不好,偏头躲开,潜能被激发出来嗷的一声拔腿便跑。 盛云昭一石头落空,很是不甘。 转而,一道快若闪电的银芒自耳畔滑过,随之没入汉子的后心处。 噗通一下,跑出一段距离的汉子扑倒在地,双腿瞪了瞪便不动了。 盛云昭猛然回头,只来得及看到男人收回的手。 “我还没问完……”盛云昭再是外行也知道那汉子已然没了气息。 更令她诧异的是越忱宴的那手暗器。 要知道,他可是距离那汉子距离不近的,重点是他的准头。 越忱宴大概不耐烦了,转身向前走,“不会是纪轩收买的,再问也没用。” “淮南王何以见得不是纪轩?”盛云昭站在原地扬声问道。 随即想到未来二人兵戎相见的画面,她寒声隐晦提醒道:“凡是不要看表面,知人知面不知心。” 也不知越忱宴有没有听懂她的暗示,他没有接话,更没有停留,步伐从容不迫的向着前方走去。 盛云昭握了握拳,还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这破地方她是害怕了。 雨势减小了些,空气湿冷,盛云昭步履艰难的向前挪。 目视下,越忱宴的身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盛云昭咬着牙,很想快些跟上。 只是脚底好像破了,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痛。 正在她咬牙准备豁出脚快些追上去的时候,越忱宴黑着脸去而复返。 不等她开口,身子陡然一轻。 “啊……” 盛云昭在发出惊呼声的同时被越忱宴给扛了起来。 脚是解救了,可这姿势实在令她尴尬,脸颊火辣辣的热,“淮,淮南王……” “再废话,你自己在这里淋雨。”越忱宴寒着声音一句,脚下却是运起了轻功。 盛云昭心里暗暗叫苦,却不敢再多言,别人或许是随口一说,可淮南王却是言出必行。 对方不说话,盛云昭只能选择装死。 好不容易捱到他停下脚步,不待盛云昭看清楚,她便被放了下来。 脚踏实地了,盛云昭感觉踏实了些,只是没想到这处地方竟然还有茅草屋。 只是却年久失修,茅草屋相当破旧,但却勉强能遮挡外头的风雨。 却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地上堆着些枯木和枯枝,旁边摆着一只已然送命的兔子。 越忱宴也不理她,只自顾的生火。 火生着后,他提着兔子出去了。 片刻后回来时,那兔子已然被处理好了。 盛云昭熟练的将兔子穿好,架在在了燃起的火堆上。 越忱宴眸光微转看向她,见她还站在门边处。 第29章 你欠本王两条命 丝毫没有过来的打算,明显一副防着自己的警惕模样。 他冰冷的眸光淡淡瞥向她,那看不出颜色的衣裙紧紧地裹着她的身体,女子的线条一览无遗。 明明是如此的狼狈,可她却站着笔直。 盛云昭被他那从头倒脚的目光看的耳根子发烫,窘迫异常,下意识的环住手臂…… 越忱宴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移开视线,"本王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程度!" 盛云昭有些气恼的同时又放下心来,此时又冷又饿,没有心思和他争口舌之锋。 抿着唇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今天多谢你……” 此时,她除了说谢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如何谢?”越忱宴拿着一根木枝挑了下火接着道,“口头的谢最是廉价。” 盛云昭:“……” 他说一句话能把人怼死,将来谁嫁他谁倒霉,和他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过日子得憋屈死。 越忱宴却已然道:“记住,你欠本王两条命!” 他眼眸漆黑,眼型狭长,微微上扬,只那么一眼都透着一股子的冷厉肃杀之气,可此时的盛云昭颇有些债多不愁的破罐子破摔感,还正儿八经的应了句知道了。 明明在火堆旁,可她却感觉阵阵发冷。 大概是早上就吃的少,到如今水米未进的缘故,此时饥饿难当,盛云昭的眼睛却盯着那只直冒香味儿的兔子,“淮南王只要不要我以命偿还就好。” 然而,对方却并未接话,眸底全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两个人一时都不在开口说话,可盛云昭却只感觉阵阵晕眩席卷而来。 此时却没了饥饿感,只感觉说不出的困倦和疲惫,只想倒头睡一会儿。 感觉时间都变成了煎熬,黑暗终于彻底吞噬了她,她的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越忱宴翻烤兔子的手顿住,掀眸看向地上的女子,她面颊泛红,呼吸有些急促。 他眉头微蹙了下,半晌,他对着空气淡淡一声,“去看看,马车到了没有。” 之前打发风辰回去通知纪轩,算算时间,若无意外,此时应该到了城外。 他的声音落下的瞬间,外面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向着京城方向而去。 越忱宴这才缓缓站起身,走过去,走到盛云昭身边,蹲下身。 捉过她的手腕,指腹按在她的脉搏处。 片刻,眉头蹙紧,放下手腕,随之抬手抚上她的额头。 她额头滚烫,唇瓣微启,像是呓语着什么,越忱宴探身凑近了些,只听到一个“冷”字。 说着,她无意识的靠近他些,似乎他就是热源。 越忱宴却没有躲开,往外看了眼,此时外头天色已然黑透。 他伸手入怀,拿出一只精巧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圆润的黑色药丸。 一阵浓郁的药香立即散发开来,他捏开盛云昭的嘴,将那枚价值万金的药毫不犹豫的喂给了她。 越忱宴那深邃的眸光定定的凝在女子仿若染了胭脂的面颊上,他薄唇轻启,“看看你这狼狈的样子,盛云昭,你可为你当初义无反顾的选择后悔?” 久远的记忆像是突然开了笼的凶兽,疯狂的冲进脑海中。 红梅在风雪中绽放,她身着一袭红狐斗篷在红梅树下轻舞,她看着他笑的明艳动人。 只顷刻间,越忱宴恍惚的乌眸恢复清明,只剩下一片冰寒,无情的推开了逐渐靠近的女子。 起身走到门口处,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然而,此时的盛云昭并不知道男人心念转了多少,只感觉身处在冰天雪地里,明明热源就在附近,可转瞬便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寒冷。 越忱宴虽是站在门口,可是心思却在身后,怕她无意识下钻进火堆里将自己给烧死。 像是和谁赌气似的,转过身,果然,她将自己缩成一团,竟真的往火堆靠近。 越忱宴黑着脸走过去,也不知是生自己的气,还是对她生气。 将人抱在怀里,他也不管对方能否听到,沉声道:“你欠我三条命,你这种绝情的女人,就该自生自灭!” 话是这么说,他却将人整个纳入怀中。 对方似乎得到了满足,唇角勾起一抹苍白的弧度,睡的安稳了几分。 可两个人身上的衣裳都是湿的,这样抱在一起更加难受,这令越忱宴的脸又黑了几分。 越忱宴忽而想起什么,他抬起右手,手指在盛云昭的领口处停住。 即便他经过查证和分析,那晚的女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盛云昭。 可还是要做最后的查证。 只一瞬间,越忱宴掀开她的衣领,左肩头处那个不深不浅的牙印痕迹清晰的映入眼帘。 “果然是你!” 越忱宴心中悬而未落的石头落了下来。 那晚他特意在在她肩头处留下了印记,不管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他总要有所应对,也想看看对方的目的。 当晚他所说,不过是试探。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什么都没说,而是选择了逃走。 可是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她的头上…… 否则,他也就不会在见到她被带出城外亲自追了上来。 就在这时,越忱宴耳朵微动,面色陡然变了变。 足有十几道气息带着杀意向这里靠近,敏锐如越忱宴。 他毫不迟疑的抱起盛云昭,运起轻功身形如幻影般消失在了茅草屋中。 越忱宴不认为这些杀手是冲着盛云昭来的。 不管是大楚,还是南炎,他的仇敌太多了,若是自己,他是不惧,可不得不顾及盛云昭。 几乎是片刻间,数条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出现在了茅草屋里。 在看到火堆上已然熟透的兔肉,其中一名黑衣头目森森道:“应该是刚走,追!” 盛云昭在各种不适中醒来,眼前一片漆黑。 抛却紧贴在身上还依旧湿哒哒的衣裳外,身子从里到外都暖融融的。 “唔……”她呻吟了声,动了下身子。 陡然,耳边传来男子低沉的一声,“别动!” 盛云昭陡然听到男人的声音,出于本能的发出一声惊呼:“啊唔……” 第30章 是你的归宿之地 盛云昭的声音还未发出来,对方像是算准了她的举动,同一时间就被人堵住了嘴。 盛云昭如遭雷劈般张大双眼,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 这才发现自己竟被男人抱在怀里,当即挣扎起来。 男人紧了下手,“不想死,就安静些。” 他的声音极低,盛云昭听出来了,是越忱宴。 听他声音透着凝重,盛云昭顿时噤声,抱紧他的脖子一动不敢动,半点不敢大意。 越忱宴树敌无数,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 她想了想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放我下来……” 这样被他抱着,实在尴尬。 黑暗中,越忱宴垂眸看她一眼,毫不留情的道:“你当我愿意抱你?我怕我价值连城的药被你糟蹋了,你给我安分些。” 盛云昭闻言心下微讶,怪不得感觉身上暖暖的。 “我……” “盛云昭,你记住,你欠我的大发了。” 黑暗中,盛云昭的嘴角抽了抽,刚刚生出的感动也散去了七八。 这男人简直…… 她连忙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在哪里?” 越忱宴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轻声道:“你之前的归宿之地。” 盛云昭感觉自己脸皮都在抖动,完全是被男人这张破嘴给气的。 她赌气不说话了。 感情他们此刻躲在陷阱里,那她还是让他抱着吧,这里的水常年不见阳光,太凉了,她的月信将至,她怕到时痛苦难熬。 可是能令实力强大,又赫赫有名的淮南王躲到这里来,可见对方不容小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和喧哗声。 “主子!” “世子妃……” “昭姐姐……” 两个人近乎同时的呼吸窒了窒,随即揽着她腰身的手紧了紧,越忱宴身子腾空而起。 站在地上后,越忱宴将她小心的放到地上,身影一掠消失在了夜幕中。 盛云昭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唤出声来,心下分外复杂…… 有火把闪烁,呼唤声从一个方向而来,盛云昭听到芸娘的声音后才出声。 芸娘第一个循声奔过来的人,盛云昭敢保证,这是芸娘有生以来跑的最快的一次! 她手里拿着火把,围着她照了半天。 在彻底看清楚盛云昭的狼狈后,芸娘的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一把扔了火把,心疼的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 反而是盛云昭,见到芸娘了一下就感觉真的安全了,心境反而更加平静。 纪轩快步而来,在看到盛云昭赤着脏兮兮的脚,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如同街头乞丐的瞬间,脚步猛地顿住,眼中满是震惊,他无法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姜晚音一向娇娇弱弱的,哪里走过这种凹凸不平的路,她跌跌撞撞走的分外艰难。 大概是因为她跟着纪轩来的关系,那些护卫大概是为了照顾她,放慢了脚步跟在她的身后。 姜晚音追上纪轩,见他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看到盛云昭的瞬间也愣住了,双眼都睁大,不敢置信的喃喃一句,“昭姐姐?!” 众多火把将此处一方天地照的亮如白昼,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了下。 世家里讲究的从来都是光鲜体面,然而,堂堂世家命妇,此时起止一个狼狈可形容? 姜晚音最先醒过神,欢乐声昭姐姐便提着裙角不管不顾的疾步越过纪轩飞奔过去。 谁知还没有跑几步,可能因跑的太急,竟还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啊……” 姜晚音趴在地上,那张清纯的小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纪轩见此视线从盛云昭的身上移开,疾步上前将她扶坐起来,“怎么了?” 姜晚音眼泪汪汪,咬着唇瓣,手紧紧的握住脚踝,“我,我没事,世子快去看看昭姐姐。” “让我看看!”纪轩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强势的捉过她的脚踝,“扭了脚了,你急什么?” 芸娘咬牙切齿的咒骂道:“世子不让她跟着,她偏跟,来了都不够添乱的,我看小贱人一定是故意的。” 盛云昭目光平淡的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个人,心头冷笑了声。 第31章 我好惨啊 此时,盛云昭丝毫没有打算等姜晚音的意思。 没有马车,有纪轩在,也不会让她徒步回去。 她被芸娘扶着上了马车后,便让车夫掉头回城。 半晌,芸娘吞咽了一口口水,“主子,您,您……” “你是想说我是不是太嚣张了?”盛云昭闭目养神。 虽她服了越忱宴的好药,可现在身体仍旧有些不适,想必是今日淋雨又受惊受凉的关系。 光线昏暗,芸娘也看不见她的面色,听到她的话连连点头,“奴婢是怕惹怒了世子爷……” 盛云昭的眼眸里仿佛瞬间涌起暴风雪,“以他对我的成见,我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是错的,不如先让自己痛快些。” 芸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转而捉住她的脚,追问道:“主子,您的鞋子是不是被甩丢了?您身上其他地方可有伤?” 说着她恨恨的道:“说起来都怪奴婢,若奴婢不给那小贱人机会,世子爷也就不会迁怒到您的身上,让您下车给那小贱人道歉了。” 转而又道:“世子爷也是荒唐,不管怎么说,您现在也是世子妃,尊卑有别,那个小贱人算什么东西,如此作践您,难道他面子就好看了?” 盛云昭握住她的手,“别碰了,都是些臭泥,回去洗干净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好。” 芸娘鼻子发酸,“这若让老夫人和将军与夫人知道了,不知心疼成什么样……” 盛云昭抿了下嘴角,“不要告诉祖母和爹娘,身份压死人,不但让他们担心还感伤……” 芸娘吸了吸鼻子,“奴婢知道了。” 盛云昭不想芸娘太难过,问起关心的问题,“世子怎么才寻到这里?” 芸娘果然被转移了视线,当即握起肉肉的拳头捶了车壁一下,“都是那小贱人耽误事! 当时您很快就被疯马带跑了,等我和世子追到城门口的时候,早都没影了。 奴婢打听了下,守城卫只说一辆疯马顺路跑的。 世子听了就骑马追了去,可惜回来的时候只世子一人回来的。 奴婢急的想回去和将军求救,可世子没同意。 奴婢又想着老夫人知道了担不得沉重,眼看世子又打发人回府派人寻您,也就没回去。 谁知国公府的人也是没用的,依旧没有寻到您,这就耽误了些功夫。 世子也开始着急了,正打算派奴婢回将军府找将军派兵讯您。 谁知这个时候淮南王身边的心腹来禀世子说看到您了,说起来这得多亏了淮南王身边的风辰呢……” 盛云昭听完后心下复杂,想到越忱宴一直等到芸娘寻来的时候才离开。 她的手卷起攥紧,越忱宴为自己倒是考虑的周到,她欠他的人情大了。 芸娘想到盛云昭一天怕是惊吓过度,又一天水米未进的,便对外面的车夫吩咐道:“再快些……” 盛云昭回到纪国公府的时候,纪家整个府邸灯火通明,想必都等着消息。 “主子,奴婢去通禀老夫人等人一声,说您沐浴更衣后再过去……”芸娘说着就要下车。 盛云昭声音清冷,“不必,就这样过去。” 她总要让纪老夫人她们知道自己被她的孙子害成了什么样。 这件事情别想轻易过去。 芸娘只一想便明白了盛云昭的用意,这是要闹大啊,不过也是。 主子是打算和离的人,那就不必做息事宁人的事。 纪老夫人等人的确还没有歇息,就连纪国公也在,看了看沙漏,担心老母亲,便劝道:“母亲您上了年岁,还是回房歇息吧,儿子和敏慧在呢。” 纪老夫人盘腿坐在炕桌里头,耷拉的嘴角紧抿着,闻言老眼瞥过儿媳,沉沉的道:“我国公府世子妃失踪了,这岂是小事,我哪能歇得下?” 国公夫人罗氏被那一眼看的坐姿端正了些,却不敢多嘴。 纪国公没有帮着媳妇说话的打算,“那儿子在这里等着……” 老夫人摆了摆手,她经历的事儿多,心思本就灵活,只感觉此事蹊跷。 纪国公想到盛云昭平时懂事孝顺,以为母亲是担心孙媳,不免劝道:“轩媳妇自会福星高照,不会有事的。” 纪老夫人花白的眉毛拧了拧,托姐姐的福,儿子这个国公不算真正的花架子,还是有些分量的。 如今兼顾着一些姐姐不便插手的差事,但每日里也是挖空了心思的。 哪里舍得儿子还要操心后宅的事,当即挥手,“你明日还有公事要忙去歇息吧,这里不用你。” 纪国公有些感动,母亲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操心,自己也的确累了,便站起身打算顺势回去,“让母亲费心了。” 这里正上演母慈子孝的画面,纪老夫人的心腹周嬷嬷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老夫人,世子妃回来了。” 纪老夫人当即双手扶着桌子问,“人没事吧?” 她的这句话也只有周嬷嬷能懂老夫人所问的深意,当即道:“看着狼狈些,奴婢猜度着应该是马车翻沟里了。” 纪老夫人面色变了变。 周嬷嬷又道:“世子妃没有先回去更衣,而是直接过来了。” 纪老夫人面色一愣,“轩儿呢?” 周嬷嬷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老奴就是感觉到奇怪,明明是世子带走的马车,可只有世子妃和她的婢女回来了,却不见世子……” 纪国公道:“轩媳妇懂事,大概会怕母亲担忧,所以先过来让您安心。” 纪老夫人听了也觉的迷糊,当即道:“让人进来吧。” 周嬷嬷得了准话,刚刚走到门口,盛云昭已经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看到盛云昭的模样,整个人也是目瞪口呆,这哪里是狼狈? 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她和纪老夫人差不多的年岁,眼神也大不如从前。 之前距离有些远,加上灯笼摇摇晃晃的晃的她老眼昏花,只匆匆看了那么一眼便赶紧回来回禀老夫人。 谁知竟这么惨! 盛云昭面无表情,直接走了进去。 见到纪国公在,也没有感觉到意外,盛云昭无需做戏,先是红了眼睛,哽咽的有些泣不成声的意味。 房里的几人见到她也毫无意外的都被惊了下,“你这是……” 纪老夫人连着两声也没说出话来。 就连罗氏都站起身来,脸上都是震惊。 第32章 贵妾,贱妾 “轩媳妇可受伤了?”纪国公最先回过神问道。 盛云昭一副隐忍的摇头,“没有大碍,多谢父亲关心。” 纪国公连忙道:“你快回院子去吧,免得着凉。” “孙媳妇,你夫君呢?”纪老夫人接着问道。 盛云昭等的就是老夫人的追问,她顿时拿出帕子捂住鼻子,垂着眼哽咽道:“夫君和晚音姑娘在后面……” “晚音?” 几人一脸茫然…… 盛云昭却对着纪国公夫妻福身一礼,道:“父亲,母亲…… 经过今日之事,儿媳也不敢再隐瞒,夫君外头早有心爱之人。” “什么?” 三个当家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一声。 只是脸上神色各异。 尤其是纪老夫人,脱口道:“这不可能。” 自家有什么内情自家心里有数。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盛云昭自顾的继续道:“儿媳觉得那姑娘在外头没名没分的跟着夫君,不但没有脸面。 可是传将出去,不知内情的外人只会觉得儿媳这个正妻心胸狭隘容不得人,也会说我国公府没有体统。 儿媳经此一事已然想通了,若再由着夫君这么胡闹下去,我和国公府都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纪国公深以为然的颔首,“轩媳妇此话有理。” 可罗氏却不这么认为,盛云昭说出来的这件事正好捅在了她的心窝子上。 瞬间就炸了,破声骂道:“无媒无聘就与男子私会苟合的下作东西,做我国公府的贱妾都不配!” 罗氏瞪着盛云昭,粗声粗气的道:“你说人现在哪里?我立即就将她绑了卖进窑子里去……” 纪国公有个外室这件事,可以说在国公府这几位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罗氏自也知道,却却也清楚闹开了。 闹的沸沸扬扬的只会有损国公府的颜面,同时对她没有什么好处,故而她才一直隐忍不发。 前世盛云昭到死,他们都在粉饰太平。 可如今,正面无法达到自己和离的目的,那她就从侧面下手。 她要让纪老夫人知道,有她在国公府永无宁日,逼的她主动提出来。 即便是被休弃,她也在所不惜。 盛云昭在回来的路上就打定主意了,她捏着帕子做出一副悲愤却又隐忍的模样,“婆母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 如今那姑娘是夫君心尖尖儿上的人,若非云昭一时气愤,也不会经此一劫……” 罗氏听了先是觉得盛云昭也不是太可恶,甚至还有些与自己同命相连的感觉。 霎时暴跳如雷:“反了天了?我今儿就看看那混账也将我这母亲给绑马车上惊一回马是怎么着?” 纪国公眉头一皱,“你看看你的样子,哪里有国公夫人的庄重?” 他哪里听不出来罗氏在指桑骂槐? 京中权贵养外室虽不是什么大事,可也不是多光彩就是了。 可当着儿媳的面,罗氏如此,他这个做公爹的脸上终归是挂不住。 罗氏面色涨红,“我不庄重?我若不庄重,国公爷您早就……” “住嘴!”纪老夫人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老眼横着罗氏,“轩儿媳妇这个正主还没说什么,你个当母亲的这么激动做什么?” 罗氏被纪老夫人压了快半辈子了,出于习惯性的闭了嘴,只敢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孙媳妇你意下如何?”纪老夫人和颜悦色的问道。 盛云昭心里冷笑,纪老夫人虽一副很是尊重她的询问,实则是在试探,她面上却是很大度的道:“世子他粗枝大叶没有想到给那姑娘一个名分,可孙媳身为正室嫡妻如今已然知道了这件事,便不能让夫君有后顾之忧,也不能装聋作哑的继续委屈了人家姑娘。” 她说着抬起头迎上纪老夫人的目光,“那姑娘是夫君心爱之人,孙媳觉得应该给个贵妾的位分……” 还不等盛云昭说完,罗氏已然再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又炸了,“呸,她一个只会勾引爷们儿的骚浪货,连贱妾都不配,哪里配什么贵妾身份?做她的梦去吧,我不同意!” 纪国公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粗鄙……” 罗氏哪里受不得夫君这么当众说自己,眼里一下就有了眼泪,可她咬牙道:“总之你们若是敢抬举那贱货,我就死给你看!” 纪老夫人气的头顶冒烟,冷声斥责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现在还没如何呢,你先要死要活了……” 罗氏的眼泪登时就落了下来,却不敢再吭声了。 纪老夫人冷瞥过罗氏,看着盛云昭当即拍板,“孙媳妇,你抬举她是你大度,但她却够不上贵妾,况且……” 纪老夫人话锋一转,“这件事也没准儿是你误会了,还是等你夫君回来问清楚后再做定夺。” 纪老夫人从她那如同在泥地里滚过似的衣裙上扫过。 老眼闪过一抹不悦的同时多了份思量,这两日来,盛云昭像是突然转了性子似的。 之前为了讨她欢心最是懂事,从来都是衣饰得体。 如今说话做事都透着强势和刚毅。 纪老夫人顿了下又和蔼的关心道:“孙媳妇怕是受了场惊吓。 回房打理一下自己,回头让你母亲吩咐人给你熬煮点安神汤,早早歇息,其他的明日再说。” 盛云昭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坚持,而是动作不疾不徐的对着几人一一福身行礼告退。 果然,待盛云昭转身出去的功夫,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门外仆从仓促行礼的声音中。 一道身影如一阵风般刮了进来,和盛云昭走了个面对面。 正是面色黑沉的纪轩,他一看清盛云昭,便遏制不住的上前一把就捏住了她的脖子,眼神阴鸷的可怕,“盛云昭,你现在越来越嚣张恶毒了!” 熟悉的窒息感一瞬间袭来,盛云昭眉头都没动一下,眸光里满是沉静的淡定。 大有你有本事就掐死我的模样,纪轩被这样不知悔改,毫无心虚的模样,纪轩气就不打一处来。 “轩儿,你做什么!”罗氏最先出来,一眼看到儿子怒到极致的神色,吓了她一跳,面色都变了。 她虽对这个媳妇诸多挑剔不满意,可也不想儿子弄出人命。 听到动静,纪国公也趿拉着鞋疾步出来,见此面色一沉,“纪轩你这是成何体统,给我住手。” 纪轩的脸抽搐了两下,“父亲,母亲,我们先走了。” 说着他粗鲁的拉着她就要离开。 第33章 看到你憋屈,我就满意了 盛云昭一得自由,大力的咳嗽了起来,她并没有多少害怕,她就是想让纪国公看到他的儿子有多过分,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不过此时看来纪轩是真的气急了,很好。 纪国公见儿子太过失态,皱着眉头就想嘱咐儿子冷静点:“纪轩……” 盛云昭几乎拼尽全力,猛然甩开纪轩的手,愤怒的一字一顿道:“世子你欺人太甚!” 还未说完话的纪国公被盛云昭脸上的疯狂且狠戾给惊的呆怔住了。 纪轩也是一愣,转而怒声道:“你也有脸说我欺人太甚?晚音她那么担忧你,关心你,可你不但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对她下死手,若那不是陷阱,而是个江河,晚救上来片刻,晚音岂还有命在?” 盛云昭漆黑的眼眸里冰寒彻骨,“世子是真当我是寺庙里的菩萨了?你为了她当街与我撕扯。 惊了我的车马后,甚至怕我不死,还要买凶杀我? 若非有人碰巧路过所救,现在你们找到的就是我的尸首,我死里逃生后看到她,难道我还能对她笑脸相迎不成?!” “你胡说些什么?”纪轩眉头拧紧。 盛云昭眼底满是冷厉的寒芒,“在场之人都是世子的至亲,世子敢做为何不敢承认?” 纪轩脸色铁青,“你休要信口雌黄,我……” 盛云昭争锋相对的站在他的对面,“那人的尸体还在荒郊,难道非要我让人将尸体抬到世子的面前吗?” 纪国公夫妻都听傻了,两双眼睛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的看。 “我没有买凶!”纪轩快气死了,他再是不喜她,也不屑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来。 "你们都给我住口!"纪国公大怒,“当着长辈的面,你们就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盛云昭当即身子一转,红着眼睛道:“国公爷,我盛家门第是比不上国公府的门第,可也有自己的风骨和骄傲。 既然到了恨不得对方去死的地步,那不如一别两宽的好。” 说完,盛云昭满面悲愤的抬脚便往外走去。 罗氏呆怔了一瞬回过神,厉喝一声:“站住!” 纪国公也醒过神,对纪轩横了一眼,这才对走到门口的盛云昭道:“轩媳妇回来坐下,你这么赌气离开解决不了问题。 况且,纪轩他再混账,也做不出买凶害你之事,凡事有长辈在呢。” 说着,纪国公给愣头愣脑的罗氏使了个眼色。 罗氏看懂了纪国公的眼色,只是她心里正憋着气。 又加上事关儿子,便端着婆母架子生硬的道:“平时看你是个懂事的,可你看看你现在一点规矩都没有,像什么话? 不是在长辈面前和夫君顶嘴,就是冤枉夫君,要么往夫君扣莫须有的帽子……” 纪国公眼皮一跳,眉峰皱起,警告的瞥了罗氏一眼。 他本意是让罗氏出面将人先哄住。 听着刚刚两个人的对峙,好想是儿子做的过分了。 可这没脑子的婆娘,不往和了劝,竟护起短来。 她也不想想,若盛云昭一旦回去了,让盛将军那莽夫知道了,又不得消停了。 “你现在越发的不成样子,云昭是你媳妇,你对她动什么粗,况且,你媳妇够贤惠了,她刚刚还亲口说要将你外头的那个女人给你收房……”纪国公一边训斥,一边暗示儿子哄哄媳妇。 可惜纪轩却不领情,顿时怒目对着盛云昭道:“什么?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又给我收房……” “你不识好歹,你媳妇如此大度为你考虑,你还不领情,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混账了!”纪国公沉着脸训斥道。 纪轩感觉憋屈极了,又不耐烦解释,“父亲,您别管,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盛云昭低眉垂眼的不说话,只要纪轩憋屈,她心情就好。 可纪国公面色更沉了几分,“不管哪样,你总得知道轻重!” 纪国公对纪轩如此明显的暗示,盛云昭哪里听不出。 尽管自己这边占理,却也早就料到不会这么容易就此脱身,况且她的目的也不在此。 故而,负气的转过身道:“云昭相信国公爷定会给云昭一个公道,云昭先行回去收拾一下,先行告退。” 说完,她福身一礼后扬长而去。 “越来越没有教养了,当初我就说什么了,一个粗鄙莽夫教出来的,还能教出大家闺秀来?”罗氏就差破口大骂了。 纪国公警告的看了罗氏一眼,对纪轩冷声道:“你进来。” 纪轩有些不愿,可也不敢在父亲面前放肆,不甘不愿的进了东次间儿。 纪老夫人还坐在炕里头,虽然人没有出去,可花厅里发生的事,都一字不落的传进了耳朵里。 她没有和儿子交流,而是直接问孙子,“盛云昭说的可是真的?” 纪轩听了压着不耐,“祖母问的是哪件事?” 纪国公见此顿时面色冷沉下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弄的府里鸡飞狗跳的,让你年迈的祖母为你操心,你不耐烦什么,你可还有孝道?” 纪轩也觉得有些愧疚,当即对纪老夫人行礼,“是孙儿不对……” 纪老夫人摆手,“只要我们一家子和顺,我老太婆受点委屈什么都不要紧……” 说着,纪老夫人索性直言,“外头那女人是什么来头?” …… 盛云昭和芸娘一路沉默的回到浮曲苑。 知春和知夏一见到她又是一阵惊慌失色。 芸娘自打找到自家主子后便一直沉默,此时反而却镇定异常,有条不紊的吩咐二知打水,找衣裳,弄食物。 待一切就绪后,芸娘三人一同服侍盛云昭沐浴更衣。 芸娘三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直到换了三次水,盛云昭才算清洗干净。 盛云昭这次弄的实在太过狼狈,身上不少的旧痕不算,还有多出了不受新磕碰出来的青紫痕迹,还有不少擦伤。 主要是脚底,更是不少的伤痕。 芸娘三人一下全都红了双眼。 知夏哽咽道:“世子太过分了!” 知春转身便走,“奴婢这就禀了将军去。” “回来!”芸娘陡然一句。 盛云昭还是头一次见芸娘用如此强势的口吻对知春她们说过话。 她多少能猜到芸娘此时的几分心态变化。 就如她临死前才幡然醒悟一样。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不撞的头破血流又怎么会转头改路走呢? 这就是大多人的弱点,总是会赌那点渺茫的希望。 而今日自己所经之事,对算是从来都没经过什么大事的芸娘来说冲击力太大了,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 第34章 报应 芸娘见知春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她走到她面前,面色严肃的道:“你回去和将军说了,以将军那火爆的脾气,保证会暴打世子一顿。 可是纪老夫人和纪国公他们可都不是善类,岂会答应?” 盛云昭淡淡的道:“知夏,你出去守着。” 知夏郑重的颔首,转头就走了出去,她知道自己没有知春那么伶俐能干。 她能做的就是听主子的话,服侍好主子就好,其他的有芸娘和知夏。 盛云昭这才放心的对知春道:“芸娘说的不错,父亲性子刚直,宁折不弯,是出了名的硬石头,做事更是不懂圆滑。 如今本就不得圣心,一旦和纪国公府闹得水火不容,到那时,纪国公府若想陷害父亲简直太容易了……” 小姑娘胸口剧烈起伏,红着眼道:“难道主子就任由世子这般磋磨作践,您就真的甘愿忍气吞声吗?” 盛云昭从水中站起身,一边穿着衣裳一边道:“我何时要忍气吞声了?” 芸娘急忙上前帮盛云昭擦拭头发,同时道:“你这丫头平时看着机灵,怎么此时却迷糊了呢?主子何时说要忍气吞声了? 主子的意思是说我们避其锋芒,不与他们正面针锋相对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 知春看向盛云昭,“主子……” 盛云昭待芸娘擦拭大半干了,便披散着头发,坐去了饭桌前,拿起筷子道:“就是芸娘说的意思。” 芸娘上前帮忙布菜,小声道:“有件事奴婢也看不明白主子了,您是真打算让小贱人进门?” 盛云昭慢条斯理喝了口粥:“为什么不呢,我要让她一辈子只做个贱妾。” 芸娘和知春相视一眼。 随即知春道:“那若是世子不同意该怎么办?” 知春的话音才落,门外便传来了知夏的疾呼声,“世子,世子您不能这样进去。” “知夏,你放肆,世子进世子妃的房天经地义,你每次都阻拦个什么劲?” 房里除了盛云昭,芸娘二人登时如临大敌般挡在了饭桌前。 纪轩裹着一身怒气的闯了进来,目光阴鸷的可怕,“你们滚出去。” 芸娘二人大有视死如归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是无声的反抗。 若没有经过今日之事,芸娘大概会多嘴说道几句。 然而,经此一事,她意识到尊卑有别。 就连主子都如履薄冰,更遑论她个小小的奴婢呢。 可这样的芸娘二人,却将纪轩气的面容扭曲,“盛云昭!” 盛云昭擦了擦嘴,缓缓站起身走了过来,站在纪轩对面,“世子这么愤怒做什么?想为你的晚音讨公道吗?” 纪轩放在腿边的双手握紧又松开,反复两次后,令自己冷静了些,“你是什么意思?我与晚音没有任何关系,你如此损人不利己,对你有什么好处?” 盛云昭扯了扯嘴角,“世子这话可真有意思,我如此也是为了国公府,也是为了世子你,世子不念我贤惠大度也就罢了,竟还特意来我这里兴师问罪?” 纪轩怒极而笑,“少在本世子这里装模作样,你骗骗祖母和父亲就算了,在我面前又何必惺惺作态?” 盛云昭神色依旧平静至极,口吻也淡然如水,“世子既然左右看我都不顺眼,我做任何事大概在世子眼中都是不安好心,那为何还要委屈自己呢?” 纪轩怔了下,当即冷笑了声,“盛云昭,晚音一向只会说你好话,可你为一己之私如此不择手段,你知不知道,这会毁了一个清白姑娘的一生?” 盛云昭环起手,脸上似笑非笑的,“世子这话可就好笑了,是世子你与姜晚音暗通款曲被我捉到。 也是世子你为了她不顾我的颜面,屡屡对我动手,如今世子说的好像我十恶不赦似的,这是什么道理?” 纪轩感觉现在的盛云昭就和那滚刀肉似的,更是时刻都在挑战他的理智和底线。 纪轩眼神里都是阴霾,一字一顿的道:“我不想和你争执,现在,立即去和祖母他们说你不答应晚音进门做贱妾。” 盛云昭闻言,心下一定,恐怕这才是纪轩来此的真正目的,她转身便想往里间走,“不去!” 他们还想如前世那般逍遥快活? 做梦! 不过如此看来她那一番作态起了作用,纪国公给他施压了,很好。 纪轩猛然上前,就要去捉她的手腕。 谁知下一瞬,面前多了一堵肉墙。 芸娘挡在纪轩的面前,幽幽的道:“世子,今日我家主子又惊又吓的,遭了大罪,脚底都是伤,是她坚强才看着没事人似的。 世子您就算不心疼她,也求您可怜一下我家主子吧。” 纪轩站在原地,对着盛云昭怒声道:“盛云昭,你不择手段的去毁一个女子的一生,就没有负罪内疚感吗?你也不怕遭报应!” 盛云昭脚步顿住,微微偏头,笑靥如花,“内疚?我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为何要负罪,为何会内疚?什么,我不择手段毁她一生? 世子这些话说的恁地可笑,天下那么多的女子,我为何不去毁别人?是她自己不自尊,自重,自爱的去引诱别人的夫君,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世子说我遭报应?好啊,我就看看我能遭什么报应,若是真有报应一说,那我祈愿那些真正的恶人都不得善终!” 纪轩用着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盛云昭,怎么也想不出这话是出自于盛云昭之口。 他双眼满是阴翳,“盛云昭,我劝你做人留一线的好,今日的事,未尝不是上天对你的警告,多行不义必自毙! 本世子不防就告诉你,任你做的再多,这辈子你也休想如愿。” 纪轩说完转身摔门而去,只感觉这个女人越来越不讨喜了。 多木紧跟在身后,“主子,那,那晚音姑娘真的要进门吗?” “不然呢?”纪轩咬牙切齿,“说来都是盛云昭这个恶毒的女人害的。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对父亲和祖母说的,令的父亲生了除去晚音的心,若不是祖母帮着说项,父亲真的就让人给她送根儿白绫了……” …… 姜晚音此时被纪轩安排在了他在京南的私宅里。 此时,她已然收拾利落,吃过了晚饭,将纪轩给她安排的丫头给打发了出去。 因头发还未干,她坐在妆台前一下一下的梳着湿发。 灯火跳跃,铜镜里是张心事浓浓的脸,片刻,她细细的眉毛微挑。 定定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片刻,微微一笑,笑意多了几分娇媚,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世子,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35章 父债子偿 片刻间,姜晚音妩媚的眼神被狠辣取代,“盛云昭,父债子偿,我会慢慢将你拉下尘埃!”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说话声。 姜晚音听了听,竟是多木的声音,她顿时面色一整,起身走向门口。 这时,房门一开,果然是多木走了进来。 姜晚音偏头往外看了一眼,当即对多木甜甜一笑,“多木,这么晚过来,可是世子有话要你转达?” 少女香腮微晕,吐气如兰,气质干净的像是不染尘埃的荷。 多木对姜晚音的印象极好,被那双明净清澈的眸子看的面颊发热。 “是……”多木突然的有些心虚,又生出一些怜惜,不敢去看姜晚音的双眼,低垂着头将来意说了出来。 末了他道:“世子说他对不起姑娘,眼下只能委屈姑娘了。 但请姑娘放心,姑娘入府后,世子定会全力护着姑娘,绝不会让人欺负了姑娘去。” 姜晚音整个人仿佛被人抽去了筋骨般,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盛云昭那么爱世子,怎么会答应做这种事? 她当然不要做妾! 妾是贱籍,她刚刚削除贱籍,如何愿意? 多木见此,下意识的上前,“晚音姑娘……” 姜晚音抬起小脸儿,一把捉住多木向她伸过来的手臂,如同捉住救命稻草般,梨花带雨摇头,“不,我不要,多木你帮我和世子说,就当可怜我,不要让我做妾……” 多木看着手臂上那双细嫩的双手,心里更觉得她可怜。 他自也知道事情的经过,他满脸为难,“晚音姑娘,世子都没有法子,我,我也没法子……” 他羞愧的避开她的双眼,“世子说过,为了你的安危着想,这只是权宜之计……” 姜晚音眼里的希望彻底破灭,垂下了双手,她真是傻了,竟然求起一个奴才来了…… “你走吧……”姜晚音轻声道,她知道若非世子极力保下她,以纪老夫人那眼里不揉沙子的,等待自己的必然是死路一条。 姜晚音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渐渐地双眼恢复清明,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随即她的双眼弥漫起浓浓的怨毒,“盛云昭,我一定不会绕过你!” 这一晚,盛云昭睡的并不踏实。 两次从噩梦中惊醒,都是姜晚音面目狰狞的拿枕头按在她脸上的画面。 翌日一早醒来后,老夫人便派了院子里的小丫头过来传话,说她昨儿受了惊吓,今儿就免了她过去请安。 盛云昭乐得偷懒,又眯了一会儿才起榻,只是被石子硌伤的脚却肿了,连鞋子都穿不进去。 饶是盛云昭再皮实,脚也不敢着地。 芸娘心疼的一脸愁苦,“可要几天无法走路了,还有,您昨晚没睡好吧,眼圈儿都黑了。” “是吗?”盛云昭说着让芸娘拿了铜镜给她。 对镜一照,可不适,双眼多了对黑眼圈。 芸娘一边服侍她穿戴,一边道:“稍后奴婢找了府医要些祛瘀的药膏,再问问有什么法子消眼青的,这才一个晚上,主子就明显憔悴了。” “没什么,就是睡的晚了,用脂粉遮盖下就好。”盛云昭不以为意,随即看了眼沙漏,“知夏怎么还没回来?” 芸娘也跟着看了眼沙漏,“是呢,往日这个时候都从大厨房提回来,摆上桌了。” “你去迎迎。”盛云昭说道。 这眼瞅着都要错过用早膳的时辰了,可知夏还没回来。 知夏性子绵软,她和知春完全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性子。 自己也不让她出去走动,只让她守个门或者跑个腿儿什么的。 这时,知春匆匆进来道:“主子,今早奴婢听到消息说是老夫人决定将日子定在下个月初六,决定让那小贱人和表姑娘一起进门儿。” 大概是因姜晚音的行为令芸娘几人极度愤怒,竟默契的连她名字都不叫了,只叫她小贱人。 盛云昭无暇去关心她们对姜晚音的称呼,而是垂眸思忖了下,随即对知春道:“你打听一下世子把姜晚音安排在了哪里,让人盯着点她。” “距离下月初六不足十日了,主子让人看着她做什么?” 原本知春是从不多嘴的性子,可这次她觉得着实有些想不通主子为何分心去跟着姜晚音。 “难道主子还担心她跑了不成?” 在知春看来,姜晚音不惜忘恩负义也要勾引世子,这回可以说如意了,不定多么欢喜待嫁呢。 盛云昭端坐在榻上挑眉,“她?呵,她的野心可大着呢,怎么可能甘愿做个妾室?” 知春皱眉,“她若嫁个平头百姓也是能的,可她甘愿吗?” 盛云昭嗤笑了声,“她当然不甘愿,你忘记了吗,父亲还和她提过麾下的赵将军,她当时说的什么?” 知春一下就想起来了,“记得,当时她说她爹再受苦,她无心嫁人,将军当时还说她孝顺呢。” “那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听昨晚世子说那话的意思,好像由不得她啊,啊,难道我真猜着了,她要逃跑?” “她自然不会跑,跑了谁给她爹翻案呢?”盛云昭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啊?她爹贪墨之事都板上钉钉了,也流放两三年了,还能翻案?”这让知春更加迷糊了。 盛云昭自是不会说用不了三四年,纪轩定然不遗余力的真帮她爹翻了案的事。 “是她一次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她爹是冤枉的,你们可别小看了她。 我们对她那么好,她不是说勾引世子,照样勾引吗?”盛云昭声音有些飘忽。 姜晚音父亲的贪墨案,自己父亲奉命参与查办的,而且还亲自带兵去查抄她家的。 故而,姜晚音却满心认为她的父亲是自己父亲陷害的,一直以来,她将盛家给恨上了。 可是前世她与她几乎日夜相处了几年,她竟半点端倪都没有露,足见心思极深。 而且她也足够心狠。 盛云昭怕知春轻视了姜晚音去,又严肃的道:“姜晚音不会甘心做个贱妾的,因为她知道,一旦入了贱籍生死都不由自己,即便是世子的妾。” 前世姜晚音失踪后去了哪里,她不知道。 可她却知道,几年后帮着姜晚音翻案的不止纪轩,还有太子。 第36章 被调戏了 盛云昭却知道,几年后帮着姜晚音翻案的不止纪轩,还有太子。 也是因此,事情便出现了天翻地覆的转变,最终贪墨之人变成自己父亲栽赃陷害。 这中间到底是姜晚音的含垢忍辱的暗中筹谋,还是纪轩帮她从中运作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都是姜晚音一手谋划的,那么就连她都要谨慎以待。 但以姜晚音小小年纪便懂得口蜜腹剑,便不容小觑。 想必在教坊司的日子里,她学的可不是些服侍男人的技能,还学会了伪装。 知春听完严肃起来,郑重的道:“奴婢这就去安排,以后定不会轻忽了去。” 知春没走多久,芸娘就带着知夏回来了。 盛云昭见二人回来了,先是松了口气,但这两个人去的时间也不短,也不等她们来请自己,便单腿跳着出了里间。 出去时,只见二人快速的摆好了早膳,也不和自己多说,便匆匆转身要出去。 两个人行为如此怪异,盛云昭登时出声,“等等!” 盛云昭眼看着芸娘那肥胖的身躯一震的模样,越发觉得不对,继续单腿跳的去饭桌前坐下才道:“你们转过身来。” 即便她腿脚不便,可两个人也没有人说过来扶自己,这就更让盛云昭觉得不对了。 知夏听了她的话一缩脖子,微微侧头去看芸娘。 芸娘干笑了声,“奴婢怕饭菜凉了,今儿就不服侍主子用早膳了。” 盛云昭冷笑了声,“你们是不是今天都打算不见我了?” 芸娘身子僵滞了片刻,转过头,满脸尴尬,“奴婢就怕您生气,其实没什么……” 盛云昭一看,面色陡然凌厉几分,厉声道:“你这还叫没什么?” 芸娘一只眼睛明显挨了一拳,眼白都有血迹了,脸颊也有巴掌印又红又肿,整张脸显得偏沉。 这明显是被人打了! 盛云昭如何能忍,“谁打的你!” 她面沉似水,双眼满是煞气,芸娘心下一跳,忙走近她笑的好不息事宁人,“没事没事,我们不要紧,我们俩都皮糙肉厚的等两天就好了,您这一堆事呢,主子真不用为我们操心的……” 第37章 遇到禽兽往死里砍 芸娘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没敢再开口,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那徐妈妈很得罗氏的心,徐妈妈的侄儿是她们徐家的独苗,对她这个侄儿疼的和眼珠子似的,岂会善罢甘休? 盛云昭见芸娘还没走,挑眉瞥了她一眼,“我记得你也跟着父亲麾下的士兵练过两天的,竟然让那废物打成这样? 以后腰上别把菜刀,再遇到徐妈妈侄儿这种禽兽就往死了砍,有事我担着!” 芸娘抬手摸了摸左边胖了一圈的脸,痛的她龇牙咧嘴的,“好……” 盛云昭便安静的吃饭,不是她心大,而是吃饱饭才有力气收拾别人。 只是,盛云昭的饭还未吃完,外头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盛云昭抬眼看去,足有四五名五大三粗的婆子气势汹汹的就闯了进了她的浮曲苑。 芸娘一下就变了脸色,“是夫人院子里的人来了……” 知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下,满脸都写着不安。 带头进来的是一个二等婆子,“奴婢见过世子妃!”. 那婆子只敷衍的行了一礼,压根儿就没将盛云昭这个世子妃放在眼里。 准确点说,她的主子是徐妈妈,而她是国公夫人院子里的。 盛云昭前世早就见惯了眼前婆子这种见风使舵的谄媚小人。 对此心绪并没有多少起伏,端着碗慢条斯理的喝着粥,趁隙问了句,“一大早的过来有事?” 那婆子皮笑肉不笑的仰着鼻孔道:“世子妃见谅,奴婢奉夫人的命过来带您的两个丫头去荣欣院一趟,夫人要问话。” 她嘴里说着见谅,可那鼻孔朝天,一副目中无人的嘴脸,看的芸娘火大,就要说话。 笃—— 盛云昭的碗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持帕擦了擦嘴角,“正好,我也有事要找夫人,一道走吧。” “主子,你的脚……”芸娘满是担忧的道。 她有些自责,就是那个自己应该悄悄的收拾那个龌龊东西一顿才对。 如今,她也算吃了教训,以后,她定不这么张狂。 那婆子长脸一耷拉,“世子妃行动不便,还是不要走动了,况且夫人心疼您,并没传您过去……” 芸娘忍无可忍,“放肆,你在教世子妃做事吗?” 盛云昭淡声道:“去抬了轿子来。” 那婆子本想回怼芸娘的,可一下对上盛云昭那过分平静的双眼,不知怎么的,让她心下莫名的一紧,暗想,这世子妃怎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她向来都是见风使舵惯了的,之前还觉得是个威风的差事。 此时却感觉有些后悔了,这世子妃再不得宠,可那也比她身份高贵啊。 自己这不是无形中的得罪了人? 立即收敛了两分,回头让人去抬了顶小轿过来。 这一折腾便耽搁了不少时间。 “没用的东西,夫人就让你去拿两个丫头而已,磨磨蹭蹭的让夫人等这么久,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敢让夫人等你……” 盛云昭的小轿子才被抬进荣欣院,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女子先是尖声指桑骂槐的一通。 去拿人的婆子心中有数,只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 芸娘自家官司在身,才刚刚打定主意要偷下手,此时考验就来了,她双眼幽幽的盯着那个姑娘不说话。 盛云昭怕芸娘那暴脾气沉不住气,当即轿帘一掀,“芬姑娘好大的威风!” 这芬姑娘朱唇粉面,端的秀色可餐的妖妖娆娆的。 她身份有些特殊。 准确点说是纪国公的通房。 再直白点说是罗氏为了勾引纪国公过来的美色罢了。 芬姑娘好像才看到盛云昭一般顿时一惊一乍的道:“诶呀,世子妃您怎么亲自来了?” 随即快步过来,“都是奴婢的错,世子妃可别和婢子计较……世子妃可小心些了……” 芬姑娘的最后一句几乎只有盛云昭一人能听见。 人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芬姑娘依靠着罗氏过活,罗氏又不是个善类,她自有她的生存之道。 或者说在这个国公府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之道。 盛云昭只是静静的瞥了她一眼,芸娘扶我进去吧。 芬姑娘仿佛定住了般,被那一眼看的心头发凉…… 盛云昭一进门便见罗氏坐在上首位置上,她学着纪老夫人的做派,将架子端的足足的。 一张脸耷拉着,纪老夫人耷拉脸自有一股威严,可罗氏就显得更加刻薄了些。 而地上趴跪着两人,一男一女。 应该就是徐妈妈和她的侄儿了。 盛云昭到了近前,一脚虚站的松开芸娘的搀扶,福身道:“媳妇见过母……” 不等盛云昭见完礼,罗氏便怒形于色的陡然拔高了音儿喝道:“来人,将那贱婢给我绑了。” 罗氏院子里的婆子早就见识过盛云昭的厉害,一时迟疑。 “母亲这是何意?”盛云昭问完,扶着芸娘的手臂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几分。 目光凌厉的扫过几名犹豫着要上前的婆子。 罗氏见此,感觉婆母的威严受到了挑衅,疾言厉色的对着盛云昭大喝,“你给我跪下。” “婆母这是何意?”盛云昭眉头微蹙,她脸型小巧,这一蹙眉间自有一股藏不住的威严。 比罗氏来的更有威势气场。 每每这样,罗氏都感觉有一股气憋在心腔里发作不出来。 尤其又是在下人面前没了颜面,心里越发存了怒,大力的拍了下茶几,斥道:“你还有脸问我?你到底是怎么教导下人的? 如此莽撞粗暴没有半点规矩与护院扭打在一起?你们当我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了?” 下人之间发生龃龉摩擦,她其实大可交给管家处置就可。 就算事关自己心腹,她也不耐烦管这些的。 可是罗氏仍旧记得盛云昭当着自己的面掌掴女儿之事,这画面只要一想起来,她就恨的牙痒痒。 她正愁抓不着她的错处呢,好不容易盛云昭f犯到了她的手里,不趁机打压她一番,心头之怒如何消去? 盛云昭原本就沉静的眼眸里增添了一抹冷意,芸娘的脸肿成那样,都成了独眼龙了。 罗氏就和眼瞎看不见似的,竟然还先发制人的在这里和她强词夺理。 盛云昭习惯性克制着性子,话语依旧平缓,“婆母这话从何说起? 第39章 挣扎 盛云昭只在旁静静的看着,果然,人无欲则刚。 这针不戳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罗氏的这一通发作,令府中的奴仆们都安静下来了,原本偷奸耍滑的都勤奋起来,就怕一不小心也和徐涞一样。 一通鞭子,徐涞是在死去活来中下来的,当夜就烧的昏迷不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罗氏那一茶盏砸的,还是烧的,等醒来后,徐涞竟然变成了傻子,一见到人就抱着头啊啊的叫。 当时这件事传到纪老夫人的耳朵里,纪老夫人可不像罗氏。 打发人呢悄悄找了大厨房里的人过来问了问,纪老夫人将人打发走,骂了罗氏一句糊涂,“连事情始末都不清楚,就想着借题发挥……” 心腹周嬷嬷道:“世子妃真的变了。” 纪老夫人眯了眯老眼,若有所思的道:“是啊,也不知道如此是好还是不好。” 周嬷嬷道:“奴婢倒是觉得变的挺好,您看她主动为世子纳妾,足以证明贤惠了,奴婢觉得这和平时您的提点不无关系……”. 纪老夫人对盛云昭这两次主动给孙儿纳妾之事很满意,深以为然的颔首,“这倒是,也不枉我平时提点她一场.” 随即,纪老夫人冷哼了声,“她是个知趣儿的,她大约是意识到上次顶嘴过分了,这才主动的。” 周嬷嬷笑开,“世子妃聪慧,她心里清楚着呢,在这个家里,也就老夫人您疼爱她,哪能不知您心里想要什么?” 纪老夫人听了深深的叹了口气,“老身真是操心的命,轩儿都成亲两年了,竟然还没忘记那个贱人。” “好在云昭是个温婉的,”纪老夫人说着,那双老眼里都是狠意,“若非顾念着轩儿,老身早就将那贱人给……” 周嬷嬷眼见老夫人动了怒,当即安抚道:“老夫人莫要动怒,好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世子妃懂事,两名妾室即将被世子收房,相信用不了多久您就能抱重孙了呢……” 纪老夫人听了压在心中的怒火散了一半,“是啊,总算还有好事,你从库房挑两副头面和几匹鲜亮的云锦,亲自给世子妃送去……” 盛云昭收到纪老夫人送来的赏赐时,正坐在炕桌前自己和自己下棋,“我腿脚不便,劳烦周嬷嬷帮我谢过祖母。” 周嬷嬷满脸堆笑,“老夫人体谅世子妃,不会挑您这个理儿的,老夫人可是关心您呢,您安心养伤就是。” 随即转脸看到一旁肿了半张脸的芸娘,又很是关怀了一回,“可怜见的,看看这脸…… 老夫人知道后,赞你忠心护主,特意让我和府医要了些消肿祛瘀的药膏。 这可都是好药调配的,你用了过几天就能消散下去,而且还奖了你三个月的月银……” 待送走了周嬷嬷,芸娘对盛云昭满眼都是崇拜,“主子您太厉害了,奴婢都以为我得挨一顿打呢,没想到竟还因祸得福。” 盛云昭却是不咸不淡的哼了声。 “主子,难道老夫人是另有用意?”芸娘脸上怪异的笑收敛了几分。 “纪老夫人做事,向来都大有深意。”盛云昭接着下棋,放下一枚白子,头也不抬的道:“不过是安抚我罢了,怕我反悔而已……” 盛云昭手里拿着黑子,在棋盘上看了片刻,转头的时候,见芸娘还在发呆,她将棋子放进棋盒里,“行了,别琢磨了,过来,我帮你涂药。” 芸娘顿时回过神,连忙道:“主子难得清闲会儿,奴婢自己来。” 翌日吃过晚饭后,后门的一个婆子便来了浮曲苑,说是找知春。 知春见了那婆子,两个人说了几句闲话后,便将人打发了。 知春转身回了房,顿时小声禀道:“主子,姜晚音出了世子的私宅,带着婢女进了一家布庄后,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出来了,如今正在千雅阁门前徘徊呢!” 盛云昭眉头微蹙,千雅阁? 千雅阁是楚京一家最大的雅楼,以休憩放松娱乐为主。 节目丰富,有雅有俗,自然有歌舞伎和小倌儿。昼夜迎客,即使白日里依旧客似云来。 千雅阁比青楼要高级多了,但在一般人眼中和青楼没有区别。 从开业至今,已有十几年之久了,没有人知道这里背后的阁主是谁。 知春道:“主子,您说姜晚音去千雅阁做什么?不会是为了逃避做贱妾,她打算要自卖自身吧?” “若是别人或许不会,可姜晚音是个狠的,她可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盛云昭喃喃地道:“但她去千雅阁也不一定非要自卖自身,还可以去做交易,也可以与显贵偶遇……” “与显贵偶遇?”知春重复了一句,“与谁偶遇?” “我也只是这么猜测……”盛云昭若有所思的道。 若真如自己所猜测的这般,她也想知道姜晚音是想与谁偶遇。 知春急了,“那若如此,我们现在去阻止她……” 盛云昭摇了摇头,“现在去阻止她,她若当众哭哭啼啼的,一句我们逼良为娼,那我们岂不是引火烧身……” “那怎么办?”知春有些着急的原地动了动双脚。 她见主子似是在思索,不由嘀咕道:“咱们大楚对于技艺女子被卖和自卖自身是有明文规定的。 自卖者是由自己决定不说,还能受到千雅阁的庇护…… 如此一来姜晚音这入千雅阁可比贱妾来的要更明智,至少她是自由身。” 想到此,盛云昭颔首道:“是啊,所以我们去阻止也不合适……” “那该是谁去阻止她合适?”知春问了句后,随即出主意道:“不然我想法子将消息想法子透漏给国公夫人,利用国公夫人……” 盛云昭摇头,“不行,以罗氏那炮仗性子,一旦听说有人宁愿入千雅阁也不愿做她儿子的妾,怕是当场就得炸。 一旦闹僵出来,虽然姜晚音因此损了名声,可是却也如了她的愿不用入国公府了,国公府定是不会要她了……” “等等,不对!”盛云昭脑中灵光一现,“我想我应该知道姜晚音的用意了。 第40章 破坏 盛云昭眸光微眯,“我想我知道姜晚音的用意了,她是算准了国公府爱惜羽毛,绝不会允许自家与下贱之地有所牵扯的妾室。 而姜晚音恰恰就是利用这一点,故意去那里,企图令国公府取消纳她之意!” 知春忙道:“那若是世子不能纳她了,那国公府肯定也不会放过她吧?如此一来,我们算是借刀杀人了啊。” 盛云昭冷笑了声,“你觉得世子会想不到这点吗?他怕是早就防着我呢,我猜世子定派了人保护她呢…… 另外,若是闹开后,她死于非命了,定然有人一下就能联想到是国公府所为。 我们能想到这点,老夫人和国公爷定然也能想到,暂时不但不会要她的命,反而还会保住她的命,到那时,我们可就白忙一场了……” 说到此,盛云昭冷冷的笑开,“姜晚音,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妙啊!” 她不得不赞一声,姜晚音这主意很妙。 知春抿了下嘴角,“若真是如此,这姜晚音太聪明机智了些。 另外,她现在可是普通百姓,若她如奴婢这般身份,恐怕就不用这么费事了,生死都由国公府掌控了……” 大楚等级制度很是严格,平民百姓死于非命,官府是会追查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无头公案,只能证明凶手做的干净罢了。 可若权贵家的奴婢,则主家掌控生死。 而那些乞丐和贱籍是最低下者,类同畜产,生死官府都不予追究。 “贵”和“贱”之间一字之差谬以千里,总之地位悬殊到令人发指,故而姜晚音才极力排斥再入贱籍。 盛云昭眸光清亮如雪,“姜晚音,我岂会如你之意?” …… 与此同时,姜晚音正故意在千雅阁门前徘徊,她模样本就娇娇弱弱的。 又长了一张清纯而发白的脸,一双清澈的眼眸里盈着愁苦,似乎还有点点的泪光,含愁带怯的极惹人怜惜,引得不少男人的驻足观望。 况且,此时她也的确有些紧张。 进了纪轩的别院后,便有人以服侍她的名义,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今天才以买些东西为由出来,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两个丫头。 她知道那俩丫头很快就会寻过来。 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趁机闹开,因此她的危局自解。 选择在青楼门口,她自是有用意的。 她开始没闹,那是因为身份有别,国公府想要她死太容易了。 今日她这番举动,相信纪轩一定会理解她的。 由此,她依旧能利用纪轩的特别庇护同时,还能再为自己找些助力。 况且她好不容易脱了贱籍,她还要为父亲翻案,救父亲回来。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入贱籍的。 今天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她的目光不时地往过来时的方向看。 只感觉那两名婢女太笨,竟然到现在还未把他找过来。 姜晚音有些犹豫,要不要往回走走迎迎她们去。 然而,就在这时,她远远看到两名婢女正如无头苍蝇般到处张望。 她精神一震,向前走了几步。 然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一道锦衣玉袍的男子,一身贵气的向这边走来。 姜晚音双眼霎时大亮,自己运气真的太好了,竟然遇到了太子。. 她认识太子可以说是极早的时候了,那时她还在教坊司。 那时她心如死灰,根本没有什么谋划之心。 太子是去选人的,自是看不上她这种木偶。 可如今不一样了,若是能得太子的庇佑,她就是太子的人。 谁也别想动自己一下。 想的通透的姜晚音,再不犹豫,提着裙角向着太子方向飞奔过去。 然而,下一瞬,双臂一紧。 姜晚音的手臂被人紧紧捉住,随之破口大骂声传来,“你个死丫头,一眼看不住你就跑出来找那臭小子,跟我回去!” 姜晚音一脸惊愕的左右看了眼,“你们认错人了。” “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窍了,这种鬼话都能说出口……”男人横眉立目的说完,骂那妇人,“今儿我教训她,你再敢拦着,连你一起收拾,都是你惯的。” 妇人在姜晚音的手臂上就狠狠的拧了一把,“真是女大不中留,因为你,整日里鸡飞狗跳的……” 两个人说着话的同时,连拖带拽着姜晚音便走。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不由恍然。 “原来是动了春心的小娘子被父母给捉到了啊。” “我还以为是千雅阁的歌舞伎呢,可惜了。” 有人遗憾摇头而去。 姜晚音面色大变,心头急跳,已然意识到事情不对。 眼见太子楚锦珩就快到了近前,那张面若春风般的俊逸脸庞一如记忆中的一样俊逸天成,一身雍容尊贵。 姜晚音甚至已经都能看清楚他锦袍上绣的金银线所绣的暗纹。 那双满是精明的眼眸,此刻已经向她看了过来。 以及被她甩脱的婢女也发现了她。 姜晚音感觉自己运气好极了,顿时满面惊慌失措,“救命啊唔……” 她才喊出声,就被妇人手疾眼快的捂住了嘴。 楚锦珩是被那一双好似会说话的双眼吸引了视线。 少女如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双眼里写满了求救。 楚锦珩身边的心腹护卫见太子紧盯着那小娘子,当即询问,“可要属下拦下?” 楚锦珩当即就要开口,“唔……” “云昭见过太子殿下!” 盛云昭几乎看着楚锦珩的嘴型疾步到他面前的。 成功的将楚锦珩的话堵了回去,也挡住了他要跟上去的脚步。 而被人拖着走的姜晚音也看到了盛云昭,她的双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是她,原来是她搞得鬼。 含在眼睛里的眼泪倏然滑落下来,她的双眼不再澄澈,而是目眦欲裂,充满了怨毒。 盛云昭,我和你不死不休! 没错,那两名男女是盛云昭雇佣的。 盛云昭赶来的时候,便想到了这个主意。 然而,好巧不巧的差点让姜晚音碰到太子楚锦珩。 当朝太子楚锦珩是出了名的温柔体贴,怜香惜花之人。 可在盛云昭眼中,楚锦珩不过是生冷不忌的色中之鬼罢了。 但凡不是情况紧急,她都不愿出来和太子碰面的。 楚锦珩府中姬妾无数,这种英雄救美之事更是驾轻就熟的。 可一旦楚锦珩出手相救姜晚音。 那盛云昭这个临时计划肯定得露馅儿。 第42章 他故意的报复 纪轩身着吉服,合身服帖,衬的他宽肩腰窄,身量颇长,鲜艳的红,显得他面如冠玉,一身的风流倜傥。 只是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盛云昭知道他为何不痛快,听知春说,纪老夫人从昨日怕节外生枝就派了人守着他,想必任谁也开心不起来。 不过盛云昭倒是觉得纪老夫人多此一举了,娶到了姜晚音,就是赶他走,他也未必会走。 新郎这般和举办丧事的神色,令原本喜庆的气氛有些凝固。 可当纪轩一眼看到盛云昭的时候,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艳,再看到她脸上那温雅的浅笑时,双眼霎时蒙上一层阴霾。 该死的女人,他纳妾,她就这么高兴? 纪轩心里存了一股郁气,莫名的不想让盛云昭看了笑话,脸上露出了一抹人逢喜事的愉悦来。 气氛为之一松,管家声音都洪亮了几分,高喊着吉时到。 三人一起拜过天地祖宗后。 这才轮到两名新人拜见盛云昭这个正妻主母。 二人同时揭开盖头,露出两张娇艳的脸孔。 只是神色各异。 表姑娘的喜色压都压不住,有羞涩,还有对盛云昭的点点感激。 可是姜晚音便不同了,面色发白,双眼眼白处弥漫着红血丝,像是在笼子里挣扎了很久的困兽。 眼周也有明显的黑眼圈,就连胭脂水粉都无法掩盖脸上的憔悴之色。 姜晚音以对上盛云昭的视线,狠狠的咬住嫣红的唇瓣,眼底快速的滑过一抹恨意。 “新人拜见主母……” 就在这时,纪老夫人陡然站起身来。 身边的周嬷嬷立即扶住了她,“老太太……” 纪老夫人的手一下握紧了周嬷嬷的手臂。 众人齐齐的看向纪老夫人满是惊讶,空气顿时安静下来,一时针落可闻。 纪老夫人死死的盯着姜晚音那张脸,那神情像是要把姜晚音给活吞了一般。 罗氏也是震惊的抬手掩住唇,看着姜晚音的脸,那眼神活像见了鬼。 姜晚音被纪老夫人那双有些浑浊而尖锐的老眼盯的不安起来,眼泪在眼圈里直转。 盛云昭对这婆媳俩的神色满是不解,刚刚不是挺欢喜的? 第43章 自毁嫁衣陷害 纪老夫人面色一白,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孙儿,仿佛有一口气堵着一般,“你说什么?祖母如此疼爱你,你就是这样回报祖母的?” “祖母您是真的疼爱孙儿吗?”纪轩看着祖母有些难过的神情,心下难受。 周嬷嬷见老夫人气的面色都变了,心下担忧,当即道:“世子,老夫人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纪家啊……” 纪轩却不等周嬷嬷说完,狠下心道:“为了纪家的荣华富贵,所有人在祖母眼中都是棋子吧!” 埋藏在心底已久的怨怼在这一刻爆发,纪轩浑身绷紧,沉声继续道:“既然祖母提起方聘。 那孙儿就顺便问问祖母,您明知孙儿心系方聘,不但将她藏起来以她性命相要挟。 还逼迫孙儿娶妻,难道这就是祖母疼爱孙儿的方式吗!” 纪老夫人老脸突然泛出紫红色,嘴唇都颤抖起来,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母亲……”罗氏已然六神无主,想要安慰婆母,可婆母的神色极为可怕,便又制止儿子,“轩儿,快和你祖母认错……” 然而,祖孙二人却没有人理会她。 下一瞬,老夫人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啊,母亲!” “祖母,府医……” 一时间正堂乱了起来。 前面兵荒马乱的,后院儿里也没安生。 盛云昭正打算摘了首饰,拆了头发洗洗睡下,心里则正琢磨着姜晚音当时一揭开盖头时纪老夫人和罗氏二人脸上的喜色当时就没了。 可以说变的相当难看。 在她看来,并非是知道了姜晚音的身世那么简单。 当时她把姜晚音捅到纪老夫人面前的时候,故意隐去了姜晚音的身份。 那时她想,就算纪轩说出姜晚音的身份也是无妨的,以纪老夫人疼爱纪轩的程度,眼下身世清白的妾室,无伤大雅。 然而,就在这时,姜晚音不顾阻拦的闯了进来。 盛云昭目光清冷的看着姜晚音,“新婚夜不好好的等着世子洞房,你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姜晚音胸口起伏剧烈,眼睛扫过站在盛云昭身边的芸娘和知夏,“你让她们先出去,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芸娘不为所动,数日过去,她的脸早已消肿了,冷笑了声,“姜姨娘好大的口吻,你有话说,就让咱们出去?” 谁知道她是不是想害自家主子? “怎么,昭姐姐是做了亏心事,故而不敢单独面对我吗?”姜晚音双眼有些幽幽的盯着盛云昭。 然而她的内心并没有表面来的这么平静,芸娘口中的“姜姨娘”如同一根刺般横亘在喉咙处,刺的她心都感觉在痛。 盛云昭对姜晚音的激将法并不感冒,而是淡声道:“看来姜姨娘的规矩得好好学学了,国公府可是有规矩的地方。” 姜晚音浑身颤抖,泣声道:“盛云昭,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难道就因为你看到了世子与我在一起?我说过了,我和世子没有什么……” 盛云昭面色冷肃了几分,“你若不知道世子是我夫君,我也可以当成这是巧合,可你明知在前,还与他孤男寡女的凑在一起,若这都叫没什么,那非要我捉奸在床吗?” 姜晚音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了,“好,先不说这个,那天呢?我问你,那天你为何要阻拦我?” 盛云昭感觉绣墩儿坐的不舒服,动了动才道:“你即将进门儿,当街遇到你不管不顾的向太子冲去,我身为世子妃,维护国公府声誉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姜晚音听完恨得咬牙切齿,“盛云昭你果然什么都清楚,你明知我不愿进门儿,还说的冠冕堂皇,你真是恶毒。”. “姜姨娘,你放肆……”芸娘厉声斥道。 盛云昭眸光清冷,“姜晚音,何必将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呢?你自己心里想的什么,你知我知,这里没有外人,大可不必伪装了,你不觉得挺没意思的?” 姜晚音对上盛云昭那极具洞悉的眼神,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脑海中警铃大作,她知道了,盛云昭全都知道了。 可是,这蠢货是怎么知道的? 不会是自己不小心说了梦话…… 难怪,难怪她丝毫不被自己的眼泪所动容…… 可随即,姜晚音便想开了,盛云昭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不会再任由自己摆弄了,姜晚音的手伸进衣袖里,从里面摸出一把剪子。 崭新的剪子在灯火下泛着幽森的幽芒,芸娘面色大变,登时挡在了盛云昭身前,厉声喝道:“姜姨娘,你做什么?” 然而姜晚音妆容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一下一下的剪碎了衣襟儿,袖子…… 芸娘震惊的看着姜晚音,一时失去了声音。 盛云昭偏头看去,见此也是惊呆了下,转而看到姜晚音鲜红的衣袖上渐渐晕染出一团深褐色,倏然意识到什么,“芸娘,拦下她!” 她担心姜晚音死在她房里,这就说不清楚了。 芸娘闻声回神,顿时大步冲了过去,打算去夺姜晚音手里的剪刀。 然而,姜晚音却尖声叫起来,猛然扔了剪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手捂着受伤的手臂失声求饶道:“世子妃饶命啊,昭姐姐求你饶了晚音吧……” 芸娘从未经历过这般,面色涨红,“姜晚音你在胡说什么,是你自己……” 盛云昭冷笑了声,“姜晚音,别说你受点小伤,毁了嫁衣,就算你伤了残了,你觉得我还能被如何?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姜晚音的啜泣声轻了几分,自顾的泣声控诉道:“世子妃姐姐不得世子的心,如何就是晚音之错?为何要如此迁怒晚音?” 是了,她怎么忘记了,所有权贵联姻从来都不是表面那般单纯。 以老夫人之前见到自己时的态度,想必是不会站在自己这边的,况且还有一个孟姨娘制衡着自己。 可是,她做的真是无用功吗? 哼,世子知道了必然会帮自己讨公道,同时也会更心疼自己几分,到了这份上,她必须要牢牢抓住世子的心,她要让盛云昭悔不当初! 就在这时,知春脚步急匆匆的从外头进来道:“主子,老太太吐血昏迷了,夫人让您赶紧过去侍疾……” 第44章 被打 芸娘满面惊讶的转头看了眼主子,随后问知春,“吐血?之前不是好好的?” 知春正讶异的看地上的姜晚音,闻声摇头,“通知我的是老夫人院子里跑腿儿的小丫头,她也是得了国公夫人的令传话而已……” 盛云昭挑挑眉,脸上不见半点担心,暗忖着,之前老太太留了纪轩,再结合老太太看到姜晚音时变了脸,应该和姜晚音有关了,看来以后的日子越发有趣了。 这么想着,盛云昭站起身,缓步走到姜晚音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正在滴血的手臂处:“啧啧,看来姜姨娘这伤是白受了,而且今晚你注定要独守空房了。” “盛云昭,你会有报应的!”姜晚音双眼怨毒的道。 盛云昭轻笑了声,提步便走,“那就拭目以待吧!” 纪家真的全靠老夫人撑着,老夫人这一突然倒下,整个纪府里显得乱糟糟的,看到仆妇婆子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见到她顿时都噤若寒蝉起来。 若是以前自己撞见了,定然会训斥责罚一通。 然而此刻,盛云昭却是懒得去管,即将要离开的人,又何必得罪人呢。 盛云昭到了荣安堂的时候,眼看着纪国公当着下人的面给了纪轩一个耳光,“你个混账东西!” 纪轩被打的头偏到了一边,却是一句话没有说。 盛云昭的脚步一顿,即便巴掌没有打在自己的脸上,听着那动静,她都感觉很痛。 不过心里却是别提多开心了。 国公真给力,她默默地道:再打几下,不然我先出去也行,您继续! 然而,纪国公已然看到她进来了,不但没有继续再打纪轩,反而沉声扔下一句,“跪着,你祖母何时醒来,你就给我跪到何时!” 说完拂袖进了房里。 盛云昭心里很是失望,抿了下嘴角,走了过去。 纪轩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似乎刚刚他老子的那一巴掌,打掉了他一身的玩世不恭以及平日里的吊儿郎当。 即便听到脚步声,纪轩也没有回头看一下。 盛云昭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到他身旁的时候,清晰的看到他已经红了的半张脸。 第45章 你太嚣张了 纪老夫人发现榻前只有盛云昭一人,她坐在地上的小杌子上,腰身笔直,手支着头,脸上都是疲倦,可如此,也依旧保持着她世家贵妇该有的规矩。 这是她要求了罗氏半辈子,罗氏所做不到的。 而此时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儿子媳妇,以及孙儿孙女都不在,就连自己的贴身嬷嬷也不在。 人在生病的时候,不免心中生出一股悲凉来。 她这一生,挖空心思,殚思极虑的,只为保住国公府的富贵显荣,可是到头来,令自己众叛亲离。 盛云昭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只觉得这一晚太漫长了。 痛苦的动了动腰,一眼就看到老夫人竟然醒了,老眼透着一股凄凉,她一下就清醒了几分,“祖母,您醒了?” 盛云昭说着,起身,拿过旁边准备着的参汤,“您喝点。” 纪老夫人喝了几汤匙便不喝了,“轩儿呢?” 盛云昭神色不变,“世子在外面跪着呢。” 纪老夫人听了静默了须臾,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转而,抬起老眼看向盛云昭,“孙媳啊,你是不是心中一直委屈,责怪祖母装聋作哑,纵容轩儿不与你圆房?” “孙媳不敢……”盛云昭低垂了眉眼。 哪里能不怪呢? 她又不是圣人。 这种事,即便是老夫人对府中诸人三令五申的不准乱说,可人的嘴哪里就能管得住? 她还是成为了一些人嘴里的笑话。 老夫人却拉过她的手,“孙媳啊,不是祖母不帮你,而实在是另有原由,这怪不得轩儿……” 盛云昭想要抽出手来,“祖母,您还在生病,不宜多思……” 简直就是笑话,都是无辜的,那她呢,她活该吗? 纪老夫人却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孙媳,你相信祖母,再给轩儿一点时间,他会知道你的好。 轩儿是个长情的人,只要他的心落在你的身上,到这时你便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盛云昭心中冷笑,纪轩的确长情,可是这情却不是对她。 曾经她放下身段,放下自尊,放下礼仪规矩的只求得到他的回眸。 然而,不过是给了别人羞辱践踏自己的机会罢了。 如今来说,她却不需要了。 “祖母,世子在外跪了一夜了……”盛云昭轻声道。 老夫人只当盛云昭是听进了自己的话,满面欣慰,果然还是心系孙儿的,满是妥协的道:“好,你让他进来吧,你一夜未睡,回去歇息吧,祖母没事了。” 盛云昭又客气了几句,这才顺势应诺着出了门。 纪轩仍旧如她来时那般,直挺挺的跪在那里。. 风灯摇曳,将他那张俊美的脸晃的明明暗暗,透着一股颓然还有几分萧索。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纪轩的眼睫颤了颤,缓缓抬起眼。 看着盛云昭的眼神里是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盛云昭声音清冷的道:“老夫人已经醒了,让你进去……” 纪轩以为会看到她的幸灾乐祸,或是奚落嘲讽,然而,她从神色到口吻,平淡的近乎冷漠。 仿佛置身事外。 听到祖母醒来了,纪轩心中所有思绪都被祖母的喜悦所取代,当即起身就要往里走。 然而,这么跪了一个晚上,他的双膝早没了知觉。 盛云昭正要抬脚走人,眼见着纪轩就要直直的扑倒下去,她下意识上前一步,扶住了纪轩。 两个人的姿态像极了突然的拥抱。 他身上的大半力气都压在自己身上。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盛云昭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脑抽的事。 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醒醒脑才好。 盛云昭面色难看的猛然退开,随即疾步离去。 她恼恨的整张脸都扭曲了,懊恼的要死,她就应该看他趴在地上,摔掉两颗门牙才好,怎么就去扶他呢? 纪轩神色呆滞着,感受着心脏处发出不规律的心跳。 他有些怔怔的抬手,捂着心口,缓缓回头看去。 看到的只是盛云昭一晃而过消失的身影。 …… 盛云昭赌气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连脸都懒得洗了,直接倒头就睡。 只是这一觉,也是不知睡了多久。 只听到一阵喧哗声传进耳中。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困极被人吵醒,实在让人心情好不起来。 “来人。” 她的声音不低,很快知夏白着脸走了进来,“主子。” 盛云昭坐起身,蹙着眉,“外头在吵什么?” 知夏气鼓鼓的道:“还能是谁,是世子身边的那个臭多木,他说,世子让您去他院子一趟。 芸娘说您正在睡觉,不让他进,他就要乱闯……” 盛云昭面色铁青着坐起身,这该死的纪轩,简直就是她的克星,他不睡觉也不想她睡好。 知夏见此,忙去扶她,满是气愤的道:“那小贱人太不要脸了,我怀疑她是算好了时间晕倒的……” 盛云昭穿鞋的动作一顿,“嗯?姜晚音晕倒?” 知夏顿时口齿清晰的道:“奴婢也是听说的,说是姜晚音昨晚听说老夫人吐血昏迷了。 就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便开始为老夫人跪抄经书到天明,然后就昏迷过去了。 服侍她的丫头见此,便立即禀报了世子,世子去了后,就发现了她手臂上的伤,这才……” 就算知夏没有说完,盛云昭也知道纪轩为什么派多木来找自己了。 盛云昭原本想要出去的动作收回,又坐回到榻上,慵懒的靠在引枕上。 知夏见此一脸的茫然,“主子,您……” 盛云昭懒懒的掀了掀眼皮,“你和芸娘说,谁敢在浮曲苑造次,给我打出去。” 这个多木,上次她就想收拾他了,今儿撞上来,她定然不会惯着他。 知夏听了拔腿就往外跑,她一定要将主子的话快些传给芸娘。 芸娘顾忌着多木是世子的人不敢动他,他却得寸进尺,竟还想闯进门来,她看的都快气死了。 半刻钟后,在纪轩一身低气压的进了浮曲苑后,盛云昭再次见证了芸娘的勇猛。 多木被打的鼻青脸肿,基本他娘也认不出他了。 被纪轩带进来,他满眼都是敢怒不敢言。 “盛云昭,你越来越嚣张了。”纪轩站在床榻前,气息不稳,眸里涌起怒意。 第46章 误导…… 盛云昭不躲不避不惧的看着纪轩,“世子是真的当我好欺负到连你的狗奴才都可以在我面前放肆吗? 而且,这里是我的闺房,可世子却不管不顾的将他给带进来,世子可顾及到我的体面?” 多木闻言整个人都绷紧了,眼里多了一股恨意。 他虽是世子身边的奴才,可谁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就连国公夫人也没有如此骂过自己。 纪轩呼吸一窒,回头看了眼,见多木正双眼含怒的瞪着盛云昭。 他眉头微蹙了下,“你出去。” 多木愤愤的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之前他并未想那么多。 多木被打,回去找自己的时候,当时他就吩咐他跟着来。 可谁知他竟跟进来了,纪轩觉得多木被打的不冤了,“且不说多木,那晚音呢?她已被你害的成为了国公府的妾室。 你为何还要出手残害她?难道你当真要将她逼上死路吗?” 他这话说的真真儿是可笑了,如何是她害的姜晚音? 姜晚音若安分守己,谁能害得了她? 盛云昭眸里涌起煞气,“世子既然已经相信了她说的话,又何必还要质问于我? 就当是我残害她好了,世子打算如何呢?是用相同的方式为她讨回公道,还是处死我给她腾位置?” “你不可理喻,晚音一直昏迷着,是她院子里新分配过去的丫头禀报的……”纪轩的神情瞬间阴鸷起来,“你……” “世子不好了……”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婢女惊慌的叫喊声,“世子,姜姨娘她吐血了。” 纪轩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姜姨娘’是谁,登时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纪轩只看到多木已然冲出了浮曲苑的大门,一拐便不见了影子。 纪轩也疾步跟了上去。 盛云昭冷笑了声,她觉得身为正妻,小妾出事了,理应过去看看。 如此想着,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芸娘也过去了。 出了浮曲苑大门右拐,绕过院墙再右拐,走了几步便到了藤花院的大门口。 目前是姜晚音的住处。 她虽是小妾,可之前纪老夫人和罗氏都抬举她,给她按照贵妾的规格分配的。 院子里配了一个二等丫头,和一名二等婆子,以及一个粗使婆子。 盛云昭到的时候,只听到房里传出了哭哭啼啼的声音。 也不知是怕担责任,还是有心想要讨好姜晚音,还是担心她就不得而知了。 盛云昭进了门后,就见纪轩背对门口站在榻前盯着榻上的人。 姜晚音院子里的三人并排站在他身后哭哭啼啼的抹着泪。 盛云昭眸光流转间就见散落了满地佛经,而且纸张上的娟秀字迹都是红色的。 几人都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开始都没发现盛云昭主仆进来。。 随即捡起地上一张写满了佛经的纸。 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在鼻尖儿处,这竟是用血写的…… 盛云昭嫌恶的顺手扔在了地上,三人哭哭啼啼的动静实在令人心烦,她微微侧头看了芸娘一眼。 芸娘心领神会,她前几天就大显过身手,今天终于把盯了许久的多木给修理了。 此时正是斗志高昂的时候,她中气十足的呵斥道:“人还没死呢,你们急着号丧什么?” 哭声戛然而止,纷纷回头一看到盛云昭来了,都吓的一缩脖子,退到了一边,“世子妃!” 纪轩转头看了盛云昭一眼,又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 盛云昭面沉似水的走过去,见姜晚音躺在床榻上,面若金纸,气息好似都很显得很弱似的。 她本就瘦小,这般模样下看着的确有些可怜兮兮的。 这时,府医被多木给拎了进来。 府医的衣裳领子都被他扯歪了,可多木是纪轩身边人,故而,有怒也不敢发作的隐忍了下去,整理了一下衣领便匆匆去了榻前。 可多木见到盛云昭,脱口恶声恶气的道:“世子妃你来做什么,是来看姜姑娘死没死吗?” 原本要转过身的纪轩闻言,眉头微蹙,不满他这有失本分的态度,故而对多木低喝:“出去。” 多木呆怔,“主子……” 芸娘嗤笑了声,“真是奇了怪了,姜姨娘是世子的妾室,世子都没怎么样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闻言,纪轩也不由深深看了眼多木。 多木顿时面色涨红,“主子……” 转而对芸娘怒目而视,“你休要挑拨离间,我是看姜姑娘柔弱善良而已……” 芸娘噗的笑出了声,“诶呦,这是怜香惜玉了啊,可我看你不但眼瞎心也是瞎的,就她还柔弱善良?得了吧……” 第47章 你敢说我有病? 姜晚音呆住,一时都忘了反应,那意思,她身子不弱抄的会更多了? 她就是那么一说…… 盛云昭你好恶毒! 姜晚音有些看不透盛云昭了,她到底是蠢还是什么? 她难道不知道对自己越是刻薄跋扈,世子便越是厌恶她吗? 纪轩不懂什么经文,可是他却知道大多经文都相当冗长,“晚音还在病中,你这么做未免过于刻薄了……” 盛云昭淡淡的道:“世子是不是身体也不适?” “什么?”纪轩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盛云昭目光沉静,“刚刚姜姨娘自己承认是她的错,是她惹我生气的,世子若是没病,怎么会说我刻薄呢?” 纪轩气的登时面色铁青,“你敢说我有病?” 盛云昭转过脸,正儿八经的问目光呆滞的府医,“府医还是等下也给世子看看吧,若是世子病入膏肓了,你这个府医就别干了。” 府医暗暗叫苦,只感觉神仙打架小鬼儿遭殃。 纪轩这才想起问府医姜晚音的病情,“她怎么回事,为何会吐血?” 府医忙道:“姜姨娘大概是,郁结于心又加之肝火旺盛,虽不是大事,可也不容小视,稍后我开个方子吃吃看……” “啊……”姜晚音突然发出一声痛呼。 成功将纪轩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见她抱着手臂,满脸痛苦的模样。 纪轩连忙上前,“晚音,怎么回事?” 姜晚音眼泪在眼圈里转,像是要将手臂藏起来的模样,她摇了摇头,“没事。” 可纪轩却是一下想起来她手臂上有伤的事,“给我看看!” 纪轩强行拉过姜晚音的的手腕,将她的衣袖掀起。 如藕节般白皙的手臂上有三四处划出的伤痕。 伤口虽不深,可还未包扎,此时看着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这也是纪轩让多木去找盛云昭的原因。 他转过脸,沉声道:“你们同是女子,你对她又何必如此刻薄?” 姜晚音听了眼神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随后低低的道:“世子,你不要责怪昭姐姐了,我理解昭姐姐,昭姐姐就是一时冲动,你就原谅昭姐姐吧。” 她有些着急,世子在这里这质问盛云昭做什么,难道她表现的不够明显吗? 为何还责罚她啊,她都把手臂的伤露出来了,世子不是该打她一顿吗。 这几次下来,她处处吃瘪,不看到盛云昭倒霉,她难出心头这口恶气。 纪轩还真没懂,“晚音,你说的是何意?” 盛云昭不慌不忙的接话道:“她的意思是说,她的伤是我所为,她的用意是让世子责罚我,这回世子懂了吗。”. “我没有……”姜晚音本能否认,“昭姐姐你误会了……” “哦?难道我曲解你的意思了?”盛云昭挑眉问道。 “是,昭姐姐的确误会我了……”姜晚音讷讷的道。 盛云昭的话让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本就是在暗示纪轩自己的伤是盛云昭划的。 吐血也是盛云昭害的,如此模棱两可的话,就算查出来冤枉了盛云昭,到时世子也不能怪她,因为她什么都没说。 可是,自己想的很好,却被盛云昭轻松化解了,这一被戳破心思。 让姜晚音有些乱了心神,急急的道:“世子,你相信我,我只是怕你误会了昭姐姐……” 姜晚音心头急跳,这个盛云昭何时变得这么难缠。 纪轩见她急的小脸儿上都冒了汗,为她将衣袖拉下,“稍后让府医给你包扎一下,晚音,你才刚刚醒来,身子弱,需要好好休息……” 姜晚音顺势一把握住纪轩的手,美眸含泪望着纪轩,“是我连累世子了……” 婉转低眉间瞥过盛云昭,眼里滑过一抹得意。 “别忘记忏悔的佛经。”盛云昭冷冷的说完当先走人,她才懒得看他们郎情妾意呢,怕脏了眼。 纪轩眼见着盛云昭走了出去,当即道:“你好好将养着,我得空再来看你。” 姜晚音一把捉住他的手,“世子,老夫人和夫人好像都不喜欢我……” 虽是拉住纪轩的理由,可想到老夫人看到自己时的神态,她也是真的有些不安。 如今她已经进门了,那她就得想法子得到世子的心,将来也好取而代之成为世子妃。 如今她已经知道了盛云昭的用意,无非是想以正室嫡妻的身份磋磨打压自己。 哼,姜晚音心中冷笑,那就走着瞧,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你想多了,祖母听说你为她抄写佛经晕倒,很是欣慰还说你懂事呢。 你别多想了,先歇息吧。”纪轩敷衍的说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 任姜晚音唤了两声,纪轩连头也没有回,气的她差点将牙咬碎了。 别人不知道,可她却是清楚的,这么久来,纪轩和自己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也一直想不通,明明他对自己那么特别,可却不越雷池一步。 然而,纪轩在追出去的时候,盛云昭已然不见了身影。 想到祖母说让他先与盛云昭圆房的话,他一时有些踌躇…… 若是就这么追上去和她说今晚去她院子歇息的话,总感觉难以启齿。 “世子……”多木有些心虚的唤了声。 纪轩这才想起他,看到他脸上伤成那样,“你这两天回去养伤吧,不用在我跟前了。” 若是以前,多木听到主子这般体恤,或许会高兴。 脸上隐隐作痛,他抬手摸了下,肿的厉害,一碰就痛,试探的道:“主子,世子妃是不是越来越过份了?” 纪轩正在思索着该怎么说的理直气壮些。 突然听到多木的话,他眉头一蹙,哪里听不出多木的试探。 他也发现多木的变化,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提醒他道:“她放肆?她哪里放肆了?她所作所为挑不出半点错来,一言一行都是有理有据的,多木反倒是你,越发没规矩了。” 多木还从未被主子这般训斥过,当即面红耳赤的低垂了头,“多木知错……” 纪轩也是顺口说了句而已,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等纪轩琢磨够了,理直气壮的去了盛云昭的院子时,却被芸娘告知盛云昭出府去查看嫁妆铺子了。 纪轩心里很复杂,心里对祖母再多的怨怼,在看到祖母被自己气得吐血昏迷…… 他承认他怕了。 第48章 别忘记,你欠我的 此时和盛云昭错开,纪轩说不上心里松了口气多些,还是复杂更多。 …… 盛云昭从姜晚音的院子里出来,觉得大戏台终于竣工了。 接着就是姜晚音这个角儿开场,考验她十八般技艺的时候到了。 姜晚音如今恨透了自己,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想让纪轩休了自己的。 如此一来,那可省心省力就能令纪轩改变心意主动来找自己。 然后他们欢欢喜喜一起去求得和离旨意。 她一定会毫不吝啬的与纪轩最后夫妻同心一回。 主要大楚对女子太过苛刻,而且纪轩这边靠山太硬,这也是她为何如此忌惮的原因。 盛云昭暗呼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别急,曙光就在眼前了。 盛云昭带着知春去了自己的嫁妆铺子。 此时还未到午时,可铺子里冷冷清清的。 掌柜的在柜台里无精打采的,一见有客上门,立即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正要热情招待。 可随即面露惊讶,“东家,您怎么来了。” 能不惊讶吗,大小姐自打嫁人后,一年到头来不了两次。 “生意如何?”盛云昭直奔主题。 掌柜顿时有些惭愧的道:“小人无能,东家看到了,生意还是不死不活的。” 自打成亲后,盛云昭一心都扑在纪轩身上,对于自家的嫁妆铺子赚赔从不上心。 盛云昭转了一圈,“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此时她既然来了,自是有自己的一番打算,毕竟以后还要靠铺面养家糊口。 掌柜的闻言面色一白。 他跟了盛家一辈子,对盛家有着很深的感情。 大小姐成亲,他便做了大小姐的陪嫁,若这铺面不开了,那大小姐肯定会打发了他…… 盛云昭见掌柜垮了脸,忙道:“松伯别担心,我的意思是,既然经营胭脂水粉不赚钱,我们就改头换面经营其他的生意。” 松伯疑惑道:“那经营什么?” “香料!”盛云昭简洁的道。 “可这京城里香料铺子也不少啊……”松伯忧虑重重的道,“况且,一般人家用不起香……” 盛云昭打断松伯道:“楚京香料铺子的确不少,可松伯也知道,大多都是些粗制滥造的,能登大雅之堂的更是凤毛麟角,而且也是千方百计的送进了皇室。” 松伯赞同的颔首,“这倒是,只是老奴对香也,也不懂啊,那些有名的好的制香师父都掌握在有背景的大铺面手中……” “可我懂啊。”盛云昭唇角浮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可是老夫人那里……”松伯有些迟疑。 他是看着盛云昭长大,可以说大小姐是被老太太用了心培养出来的。 盛家的老太太是个要强的,自知自家短板在哪里,故而,一心往世家大族方向培养晚辈。 自然对这些黄白之物也就不甚在意了,否则铺面经营成这样,也没人在意了。 “可是这些东西,老太太让小姐学了,是用来修身养性的,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东家用它来逐利怕是……” 盛云昭却是平和的淡笑道:“松伯无需顾虑这些,待祖母发现的时候,我会说服她老人家的。” 她以前认为祖母的思路是对的,听从祖母的话,然而,一辈子活的憋屈。 可如今她想开了,别人怎么看不要紧,重要的是自己活的恣意开怀。 她不能说祖母往世家方向发展不对,而她觉得那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 想要一蹴而就,纯属就是为难自己,盛家如今有多拮据,再没有比她清楚的。 盛云昭和松伯先是商议了一番装修事宜,以古朴风格为主。 随后她又开出了材料清单还有她的制香间的要求。 这个却是顶要紧的,盛云昭强调了一番。 临走前,她想起了一件事,“松伯,你稍后去找找一个杂货铺,有没有一个姓胡的商人,找到他后,立即通知我。”‘ 松伯:“嗯?这个人在哪里?他多大年岁,长什么模样?” 盛云昭一脸认真的道:“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用麻烦你了。” 前世,纪轩靠着这些这个胡姓商人手里的丹砂,博得太后的欢心,从此别人风雨交加,可他们纪国公府却是稳坐泰山。 那么如今,她要先将这丹砂掌控在手里,或许能令自己的和离顺利一些。 松伯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实在想不通,大小姐都不认识这人,怎么说的这么一本正经的。 但他还是应下了。 一出了铺子,知春就忍不住了,“主子,您是怎么知道姓胡的商人?您找他做什么啊。” 盛云昭现在正在想着生意的事,虽然装修,以及购买材料的事都交给了松伯。 可这都需要银子的,盛家嫁个她几乎被掏空了家底。 可嫁进盛家,每月不过就五十两的月银,除去应酬开销,几乎月月光,根本就没攒下什么。 如今这铺子改头换面下来,势必要动用她的嫁妆,算是彻底捉襟见肘了不算,这还不够…… 此时听了知春的话,她摇摇头道:“这个等过后和你说,现在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大捞一笔来的实在,最好发个横财!” 知春满目错愕的看着自家主子,怎么说呢,如今主子和老夫人所期待的世家贵女在逐渐背道而驰,并且有越走越远的趋势。 “总,总不能让芸娘去打劫吧?”知春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她感觉芸娘现在越战越勇,并且感觉她也有一劫的实力。 “淮南王你站住!” 突然从后方传来一道女子霸道的声音。 盛云昭对“淮南王”这三个字极为敏感。 几乎出于本能的回过头去。 可随即肩头就被人揽住了。 盛云昭大惊,猛然看去不是越忱宴是谁,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配合我,别忘记你欠我的。” “淮南王,那女人是谁,你站住,本公主命令你们站住!” 盛云昭一听这声音浑身惧震,能让淮南王这般狼狈的也只有太后最宠爱的宝栖公主了。 只是这位公主可不是好惹的,可以说是个凶残狠毒的角色,她早就将淮南王视为她的人了。 凡是觊觎淮南王的女人,被她知道都没有好下场。 第49章 我是有夫之妇 但凡出现在淮南王三步之内的,不是被宝栖公主割了鼻子,就是毁了脸。 纪窈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那是因她与越忱宴有口头婚约的同时,也因太后是她姨祖母,否则如今纪窈的坟头草怕是都长三尺高了。 而越忱宴如今还未娶妃,这般身份又这般容貌,还能这般清净,大概也是有这位宝栖公主的功劳。 盛云昭暗暗叫苦,难怪他那天和自己算的那么清楚。 难怪这几天这么平静,她以为他忘记救自己的事呢。 感情在这里等着呢。 盛云昭浑身僵硬,舌头有些打结的道:“我我我是欠你,可淮南王能不能就当做做善事,换种方式?” “少废话!”越忱宴脚下加快了速度,带着盛云昭快速的钻进人多的地方。 “主子……”知春愕然张大双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发生这种事,若是让人看到了,自家主子的名节就毁了啊。 只是也不等开口,旁边就传来了一道提醒的声音,“不想给你主子惹麻烦,就别出声,别回头。” 知春梗着脖子侧头看去,她认得,正是淮南王身边的狗腿子。 她怒瞪着风辰,“你想的可真周到,贴贴,我是不是还得说句谢谢?” 风辰:“不谢。” 知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和无耻之徒废话。 风辰眼见主子加快了脚步,他对知春说了句:“得罪了。” 说着握住她的手臂,脚下加快了速度。 知春几乎被半带着小跑往前走。 她不得不承认风辰提醒的很对,不让她回头,是不想宝栖公主认出自己。 若是认出了自己,就等于认出了主子,那后果可就严重了。奇快妏敩 尤其是可大楚,不怕宝栖公主的女人都死了。 知春只来得及听到后面的女子气急败坏的尖厉着声音命令道:“立即通知皇城司,将勾引淮南王的那名女子给我拿下!” 知春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完了完了,这回宝栖公主彻底成了脱了缰的疯狗,她哪里敢回头给这位公主认出自己的机会? 将风辰甩开,撒开腿便跑…… 风辰错愕了下,转而忍不住笑开,这小丫头倒是机灵! 越忱宴直接带着盛云昭便往千雅阁走去。 不等盛云昭变脸,他将她往怀中一拢,她的头脸都被他宽大的袍袖挡了严实。 盛云昭身不由己的依靠着他的身子向前走,她不敢出声,也不敢反抗近乎半推半就,破罐子破摔的从了的紧随着越忱宴的脚步走。 尽管她想极力忽略,可还是能感觉到从他身体里散出的温度传递到她的身体,盛云昭咬着唇。 不算她和他肌肤之亲那次,曾经……她也曾这么深刻的体会过他的体温。 片刻间,盛云昭明显的感觉到,原本喧嚣的厅堂里,瞬间死般地安静下来。 也不知是厅堂里的人认出了越忱宴,还是觉得两人这般闯进来着实在太过怪异,她只知上了两次楼梯后,走了片刻,推门而入。 越忱宴松开她,同时垂下衣袖。 盛云昭只感觉眼前豁然一亮。 盛云昭发现自己被他带进了一间低调而不失奢华,沉稳而不失大气的雅室里。 越忱宴看了眼她那张怨念颇深的脸一眼,放开她,走到窗边往下看去。 “这次我还了淮南王一命。”盛云昭站在原地,身子绷紧,心里含怒的说了句。 越忱宴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几乎是一瞬间便冷漠如斯。 今日的他那满头墨发只被简单的玉冦束起,却衬得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身着一袭深蓝色的衣袍也将他衬得体态修长挺拔,风姿卓绝。 随着他从容而来的步伐,袍上那暗纹隐隐如流光浮动,。 那双黑漆漆的双眸若幽渊寒谷,令人不由自主的背脊生寒。 他走到桌旁,缓缓地坐下,坐姿随意,却分外矜贵。 越忱宴对她忽而一笑,那一笑像是冰雪顷刻消融,“你是真的天真烂漫还是当本王好糊弄,亦或是自觉你的命太低廉?” 只帮他做这点小事就还恩情,她想的太美了。 盛云昭站在原地不动,装作没有听懂,不想得罪他是其一。 尴尬是主要,再是自欺欺人,也无法掩耳盗铃抹去所有过往。 盛云昭低眉垂眼的认真道:“那王爷还是把我送回我的归宿之地吧。 我诚恳的希望,王爷以后再看见同样的事,视而不见就好。 虽然王爷的出发点挺好,可,与其被宝栖公主挖眼毁脸的,我觉得与其如此残忍受罪。 我还是喜欢痛快的死法,而且也不劳烦王爷帮我填土了。” 开玩笑,早知如此刺激,她就不用努力了。 听他这口吻,这恩情怕是不好还。 可盛云昭这话听在越忱宴的耳中,只觉她着实太没良心了,越忱宴身上的气息一瞬间似是有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气,“你当本王很闲?你让时间倒流个给本王看看?” 盛云昭浑身僵硬,她知道越忱宴生气了。 可是,之前她是身不由己。 如今她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她赌不起! 就当她无情自私好了。 两个人一坐一站,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似乎有些凝滞。 半晌,盛云昭咬咬牙,索性戳穿他报复她的意图,“王爷大权在握,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会怕一个小小的公主。 可王爷和宝栖公主喜欢玩你追我逃的游戏,那是你们之间的情趣,王爷又何必拖我下水?” “你这是在吃味儿吗?”越忱宴突然目光灼灼。 “没有!”盛云昭心下急跳,脱口否认后,显得自己说的话乍听下显得有些心虚的味道:“王爷戏言过头了。” 随后她又道:“王爷可以随心所欲,可我是有夫之妇! 人言可畏,我不想惹上麻烦,也不想陷入这种误会里,还请王爷慎言。” 越忱宴嘲讽的冷笑一声,“你这种见异思迁的女人也怕人言和误会吗? 是了,我怎么忘了,若论绝情,这天下间的女子和你比起来都望其项背。” 盛云昭闻言脑中轰的一声,被锁死的心门仿佛被人猛然撞开,久远的纷乱记忆席卷而来。 那年他从边关凯旋归来…… 第50章 在榻上等她 街道两旁,人头攒动,街道中间,无数脸戴面具,身骑铁骑满身铁血气息扑面而来。 蜂拥的人潮将她挤了出来,她狼狈的趴在地上,眼看就到了近前的马蹄踩踏下来,她都吓傻了。 然而,她却被他从地上捞起,风般撤离开去…… 她从未想过他就是大楚百姓崇敬的淮南王。 那年……他成了她情窦初开的男人。 她偷偷随他去无人的山野里放纸鸢…… 去山涧里毫无顾忌地捉鱼…… 她在大雪纷飞的寒梅树下跳舞给他看…… 在上元节里赏灯…… 他们都知心悦对方,可他们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纸…… 但还是被父亲发现了苗头,她才知道他是大楚百姓口中的保护神,越忱宴! 他是皇权都为之忌惮的存在。 而他与纪国公府有口头婚约这件事几乎更是天下皆知。 那天祖母和父亲打发了所有人,将她留下,几乎掰开揉碎的对她说了很多。 最后让她在柞木他们和他之间做选择。 她气他对自己隐瞒身份…… 她也难过于他有婚约。 她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下病倒了。 那晚,大雨滂沱,他孤零零的站在她的窗外,她知道他等她出去,表示她改变心意,等着她愿与他义无反顾的靠向他。 祖母和父亲请求话却不断的在脑海中回荡,她的心仿佛被人撕成了两半。 祖母和父亲说的不错,淮南王府功高盖主,当今太后和皇帝怎么可能允准他们这种有兵权的人家强强联姻。 若是她孤注一掷的跟了他,两家等于烈火烹油,自取灭亡。 她最终还是站在了亲情这边,狠下心没有出去。 他走了,奉旨剿匪离开了京城,她的心似乎也跟着空了。 那天,她失魂落魄迷迷糊糊的出门,却晕倒在路上,被纪轩所救。 她被纨绔调戏,被纪轩赶走。 她差点被一对吵架的夫妻棍棒砸中,也是被纪轩所救。 她努力的忘记越忱宴,以为纪轩的出现是上天的安排, 她和纪轩的赐婚旨意下来,她也是欢喜了很久,可是等来的却是纪轩认为自己故意为之,并且提出与他一同进宫请旨…… 然而,临死前,姜晚音却告诉她,那一切的巧合都是太后的安排。 盛云昭用力的咬了下舌尖,尖锐的疼痛令她快速的恢复了清明,从那面目全非又难堪的记忆中抽离出来,“王爷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那以后就离我远些。 我欠王爷的命,将来我会努力找机会我会一一还给王爷的,除此之外,希望淮南王之间再不要有所交集。” 盛云昭知道自己这话不但无情,还有些无耻。 可这样对大家都好。 越忱宴却缓缓起身,踱步向她走来,目光里一片漠然无情。 盛云昭本能地向后退去。 后背抵住了墙壁,退无可退,盛云昭心中兵荒马乱,“淮南王,你,你要做什么?我是纪国公府世子妃,请自重……” 看着她眼底的防备和慌乱,越忱宴眼底布上愠怒,“你还真是如此重视你这个世子妃的身份!” 盛云昭有些心乱如麻,无暇去分析他这句话的深意,她沉声道:“既然嫁与了夫君,便绝不会给夫君蒙羞……”. 她的话语,成功激怒了越忱宴,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她的下颌,声音里满是危险,“呵,还真是夫妻情深,忠贞不渝呢,本王是不是应该说句祝福?” 盛云昭心头慌乱万分,不去接他的话。 “滚吧!”越忱宴不屑的放开她,猛然转身。 盛云昭一得自由,便向着门口奔去,她只想快些离开他的视线。 越忱宴的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也不知是在嘲讽她还是在嘲讽自己。 鼻息间熟悉的兰香令他捏紧了双手。 盛云昭几乎是刚刚逃出房间,就看到大批皇城司的人兵贵神速般涌了上来。 当即面色一变,几乎毫不迟疑的转身返回,急忙关紧房门并且从里面插上门栓。 转过身的时候,发现越忱宴不见了。 盛云昭心下一紧,他难道顺窗逃走了? 她目光快速的将整个雅室一一扫过,眼前桌椅装饰器皿一目了然,根本没有藏身之地。 听着外面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盛云昭心下焦急。 皇室之人骨子里流淌着的是唯我独尊的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的特性,根本无理可讲。 尽管是捕风捉影的事,她相信宝栖公主都会将未知的丁点可能赶尽杀绝不留半点隐患。 她生死可以放在其次,但是她却不能连累家人。 盛云昭没有来过千雅阁,但听说这里每间雅室里都有便于寻欢的内室床榻。 盛云昭只希望能有个藏身之地,暂且混过眼前再说。 径直向着左手边的那道门口跑去,她之前就有留意过,那是间休憩的内室寝房。 然而,当她踏进门槛的一刹那,那个她以为跳窗而逃的男人,此时好整以暇手掌支耳,侧躺在床榻上,像是在等她的到来一般。 他衣衫松散,露出一片结实强劲的胸膛,姿态慵懒邪肆,像极了一种无言的邀请。 盛云昭面颊一热,只是此时已然顾不了其他了,她微微移开视线,带着两分请求,“王爷,不知可有藏身之处?” 越忱宴懒懒的掀了掀眼皮,直直的看向她,云淡风轻的道:“自然有。” 盛云昭双眼一亮,厚着脸皮拿出求人的姿态道:“那王爷能否行个方便?宝栖公主的人就在外面……” “你是本王什么人?本王凭什么要给你行方便?”越忱宴打断她的话冷漠的问道。 盛云昭呼吸窒了窒,若不是他强行将她带来此处,她用得着求他吗? 可现在形势比人强,她忍下恼怒,软着声音道:“王爷知道,若是让宝栖公主误会了,事情定然闹大……” 她这放下姿态,极力忍气吞声的模样,越忱宴却是知道,这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 她骨子里有多倔强,有多冷酷无情,他早已领教过了。 只是越忱宴面上却是一片波澜不兴,不为所动。 突然,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随即很是强势的命令声传来,“开门,快点开门!” 这急促的敲门声听在盛云昭耳中,犹如催命符般,她恨不得肋生双翅…… 第51章 王爷求你…… “她误不误会与本王何干?本王会怕她闹大?”越忱宴不以为然的一句,近乎用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她。 他不怕,可她怕啊,瞧瞧他说的有多混账! 盛云昭目光急急的扫视而过,压根儿就没有藏身之地。 他害她进退维谷,却还与他无关的姿态,盛云昭就算再好的性子,此时也破功了,她愤声道:“王爷若是恨不得我去死,惊马那天为何还要救我?” 越忱宴眸色凉凉,“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外面的人似乎是等的不耐烦了,开始撞门。 越忱宴眉头微蹙,“想要全身而退,那就来求本王,求得本王满意了,本王自会帮你化解!” 帮她化解? 他得多混账才会说出帮她的话? 盛云昭双拳攥紧又松开,反复两次后,“王爷是想我跪下吗?” 既然他是打定主意要报复她折辱她,那她就如他的意,惹不起,以后绕着他走就是了。 眼看着她就要跪下,越忱宴狭长的凤眸一片冰寒,“本王不缺下跪之人。” 盛云昭几乎快要咬破了嘴唇,那他是什么意思? 除了跪地求人,她不知还如何求人。 让她哭哭啼啼的求他? 她做不出来。 下一瞬,眼前一花,还不待她看清,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她的头重重的砸在软枕上,转而,越忱宴附了上来。 盛云昭面色惊变,“王爷……” 二人身子亲密相贴,呼吸纠缠在一起,却没有半点暧昧! 越忱宴眸里像是裹了冰霜薄雪,“盛云昭,你一次次的招惹本王。 又一次次的欲擒故纵,你当本王是什么人?嗯?” 盛云昭不想他会隐忍至今,在这个时候突然发作,她试图解释,“王爷,不是你想的……” “盛云昭是不是你觉得在你,本王是你随便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好欺之人?” 盛云昭心头狂跳,气息急促,“我,我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越忱宴眸里晦暗莫测了一瞬,他猛然粗暴的扯开她的衣领。 雪白细腻的肩头顷刻间曝露在空气中。 盛云昭惊呼一声,就要推拒越忱宴。 然而,她的手却被越忱宴举过头顶,一只手便禁锢了她的双腕,令她无法动弹半分。 随即他的唇也落在了她的肩头上,她震惊的张大双眼。 清楚的看到他眼中弥漫起来的欲念,还有她无法看懂的情绪。 同一时间,随着闯进来杂乱的脚步声。 盛云昭停止了挣扎,她想她知道越忱宴如此失控的用意了。 越忱宴每做一件事必有深意。 盛云昭心中百味陈杂。 一时不知该是怪他,还是该谢他了。 数名身着铠甲的皇城司护卫闯进来,先是看到眼前堪称香艳的一幕,娇小的女子被他笼罩在身下,他们只看到女子一头散乱的青丝…… 随之看到的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淮南王,虎躯一震,当即移开了视线…… 越忱宴的女人谁敢乱看,除非双眼想出来凉快凉快。 所有人都心中叫苦不迭,宝栖公主并未说这人是淮南王! 不等越忱宴抬起头,他们急忙低垂了头,单膝触地,“淮南王请恕罪,属下不是有意冒犯……” 越忱宴从女子白皙秀丽的脖颈抬起头,眼神冰寒刺骨,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只这低沉含着欲色的一声,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暴戾的气息便散发了出来。 饶是谁被打断了好事都不会痛快。 尤其还是无人不识无人不晓的大楚战神淮南王。 几名皇城卫霎时不受控制的两股颤颤,当即齐齐的道:“王爷息怒……” 尽管如此,可也不敢就此就走,因为宝栖公主那边还要交代。 硬着头皮,声音带了些哀求道:“末将等不是有意打扰王爷,而是,而是宝栖公主有令,只,只要那女子……” 盛云昭闻言浑身一颤,一动不敢动,更不敢回头让人看一眼。 她怕,怕越忱宴将她带来这里为的就是眼前这一刻。 若真是如此,她并不怪越忱宴。 他说她见异思迁并不为过。 可她不管什么理由,她在他面前无法理直气壮。 因为的确是她一再的招惹他。 恐怕在越忱宴的心里,是她故意戏弄他吧,而她却不知从何解释! 因为她所有的解释在他心里都是狡辩。 他那么骄傲,怎么允许有人几次三番这般对待? “给本王滚出去,不要逼本王大开杀戒!”越忱宴声音里满是令人心悸的戾气。 没有人当他是简单的威胁,或是随口说说的。 “王爷息怒!” 皇城卫深知越忱宴已然动了杀意,再没人敢多停留半刻匆匆退了出去。 越忱宴这才将眸光凝在身下女子的脸上,见她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这就怕了?”越忱宴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 她也会怕吗? 盛云昭不敢惹怒他,而是带了几分祈求,“王爷,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她明明被他如蛇蝎,恨不得立即与他划清界限,可还要维持着淡定,那隐忍的神色一下就刺痛了越忱宴。 可是他却倏尔一笑,翻过身躺在了她的旁边,“腿长在你身上!” 不知怎么的,他明明这么轻松的就放过了她,她的心里却生出了一股不安来。 可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给他嘲笑自己的机会,盛云昭顿时爬起来便下地…… 然而下一瞬,一道气势汹汹的女子声音传来,“本公主倒是要看看到底哪个不怕死的贱人黏着淮南王!” 盛云昭如遭雷劈,手脚灵活的爬回了床榻,满眼焦灼,“王爷……”奇快妏敩 越忱宴好像睡着了般,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盛云昭感觉脚步声就快进门了,心一横,她俯身吻了上去…… 装睡的男人倏然张开双眼,眼神里满是震撼,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他如此,的确是故意逼迫她,可没想到她会…… “王爷求你……”盛云昭在他耳畔道。 兰香清幽醉人,女子呵气如兰,怀中娇香软玉,迷惑人心的像是邀他一场缱绻缠绵,越忱宴有些恍神。 就在宝栖公主即将到门口的瞬间,他突然一个翻身,将人又一次的压在了身下,同时加深了这个吻,房里的温度似乎在瞬间攀升起来…… “淮……”宝栖公主在走到门口的瞬间,看到的的就是两个人意乱情迷,难舍难分的画面。 第52章 招惹本王的是你 “你……”宝栖公主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那双丹凤眼一下就红了。 随之便是暴跳如雷,“贱人,你敢勾引淮南王,揭了你的皮做灯笼!”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那张原本浓艳的小脸,狰狞着扑向床榻。 “啊——” 宝栖公主的身子倒退着往后退出去。 退的有些急,被门槛挡住,整个人往后仰去,砰地一声,重重的摔在了门外的地上。 她面带痛苦的在地上挣扎。 “公主。”贴身宫娥疾呼了声,连忙上前扶她。 可宝栖公主却不领情,一把甩开宫娥的搀扶,双眼死死的看着越忱宴。 也不知是痛的,还是伤心,她的眼圈通红,眼里写满了疯狂,“越忱宴……你竟为了一个低贱的东西,如此待我?” 宝栖公主恨不得将越忱宴怀里的女子大卸八块,她心里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感,越忱宴从来没有这么保护过一名女子。 以往,她对那些觊觎他的女子下手时,从没有过这种例外。 可此刻,越忱宴将女子拢在自己的怀里,女子的整个身躯都被那缠枝刺花的蚕丝软缎绸被子裹了个严实,他修长的手臂搭在女子的身上,连片肌肤都没露出来。 那女人被他如此小心的护着还能是为了什么,这明显是怕她看清贱人的脸伤害她啊。 盛云昭的脸紧紧地贴在男人的胸膛,口鼻间全是男人身上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檀香味,很淡也很好闻。 耳边是男人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听在耳中,却让她有些乱了心神,盛云昭恍惚了下。 “淮南王明知本公主对你一往情深,你对得起我吗?”宝栖公主有些歇斯底里的一声。 盛云昭被惊的身子一颤,却也回了神,心中叫苦不迭,有一种一失足成千古恨之感。 更不想掺和到两个人之中去。 可是此时她更不敢轻举妄动。 “本王的事,不牢公主置喙!”越忱宴眸里戾气横生,“滚!” 他竟当着贱人的面对自己说滚,宝栖公主面目扭曲起来,“越忱宴,你以为你能护得住她?” 就在这时,纪轩的声音陡然传来,“宝栖?你这是……” “表哥?”宝栖公主见是纪轩,顿觉委屈,随即咬牙切齿的道:“表哥帮我将里面那贱人碎尸万段。” 纪轩快步走来,刚要去扶宝栖公主,一眼看到内室半挽半落的凌霄花帐床榻里的画面时一讶,不可谓不香艳,可在看到帐里之人竟然是越忱宴,又是一愕,“子忱……” 他的手紧揽着一名女子。 这还是纪轩头一次公然见到越忱宴与一个女子这般亲密过。奇快妏敩 他一时失去了言语能力。 祖母刚刚醒来,府医说过不能再刺激祖母,他不敢再拂逆祖母的意思,他做好了今晚与盛云昭圆房的准备。 然而,盛云昭却出了府去了她的嫁妆铺子。 他想了想,觉得应该提前和盛云昭说声,总要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太过突然,到时二人都尴尬。 谁知就看到了皇城司的人兴师动众的像是在捉拿什么人。 一打听竟是表面宝栖公主因为一个女子,他路过这里便转步过来了。 宝栖喜欢淮南王有多疯狂,天下皆知。 他想,能让宝栖公主这般大动干戈多半和越忱宴有关。 虽然他对宝栖公主如此霸道的行为,心中颇有微词。 毕竟自家小妹与越忱宴有口头婚约的,这差不多天下皆知了,可宝栖公主却一副她才是正主似的。 纪轩自然偏心于自家妹妹。 但决定权在越忱宴身上是其一。 其二,事情太后和皇上都没说什么,他心下再不快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眼前的这一幕。 越忱宴神色冷漠,沉声道:“今日本王不想开杀戒,都滚……” 他久经沙场,这气场一开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宝栖公主眼神里露出一抹惧意。 纪轩回神,顿觉尴尬不已,上前连忙关好房门。 “纪轩不许……”宝栖公主尖声一句,爬起来就要上前。 纪轩连忙转过身拦住她,“宝栖你别闹了,淮南王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他可不是好脾气的人,你再闹下去,只会让自己难堪,与其改变不了什么,不如过后再说…… 况且这和那个女子有何关系?淮南王想要的女人,就是姨祖母也无法阻止……” 外头渐渐的没了声音,房里的盛云昭在听到纪轩的声音后,手脚冰凉,后怕不已。 这若是让纪轩看到和淮南王这般的人是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似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实则没有多大的度量。 否则,他也就不会因为自己当年的固执,而耗死自己了。 “怕了?”越忱宴垂眸看着她阴晴不定的小脸问道。 盛云昭收回思绪,仰脸对上他眼里含着的戏谑。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还保持着亲密的姿势,顿时心下一乱,连忙手忙脚乱的爬坐起来。 可心里突然多了一股怒火,“王爷不怕?好啊,那我现在就将他们喊过来。” 他是戏弄她上瘾了还是在消遣她? 凭什么她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他却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她总算见识到了,他的生冷不忌,面对纪轩和宝栖公主还能这么霸道。 他有包天之胆,可她却不行,盛云昭想到此,一刻都不想再留下去,转身就要下地。 肩头一紧,她被他给按了回去,“怎么,觉得委屈?” 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带着讥讽,“怎么敢?都是我活该罢了。” “呵,”越忱宴眸光幽深莫测的看着她:“招惹本王的是你,你委屈什么呢?” 盛云昭被男人那仿佛洞悉人心的目光看的有些难堪。 不知怎么的那种他什么都知道的感觉又来了。 前世,她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后,她就整日里躲在后院里就怕被他发现。 可每每见到他,他那极具攻击力的目光就让她害怕。 此时,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丑。 越忱宴突然轻笑了声,只是他一向冷峻的眉目里并未有半点笑意,这个小女人真真是让人柔肠百结…… 在他想彻底放下她的时候,她一次又一次的来招惹自己,越忱宴凑近她的耳边,冷酷的道:“盛云昭,本王正式通知你,本王不喊停,那你只能奉陪到底!” 第53章 纠缠不休 他终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盛云昭只觉得通体冰凉。 原来,他从来没有打算放过自己。 “王爷可以百无禁忌的可以在大楚横着走。可我只是个小人物,我就连纪国公府都惹不起,王爷非要看到我家破人亡才甘心吗?” 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他没有动作…… “王爷为何一再的逼我?”盛云昭原本不想惹怒他的,可是他却步步紧逼。 盛云昭眼眶酸胀,她努力克制隐忍了已久的情绪在听到他仿若宣判的话后彻底告竭崩溃。 她强忍泪意,打破了两世以来的压抑和恐惧,“越忱宴,不要以为是我对你始乱终弃,当初是你选择了放弃和逃避,才导致了如今我……” 盛云昭将哽咽吞咽回去,这是她当初的选择,她就算再迁怒,也无法责怪到他的身上。 等他剿匪回来的时候,已然成了定局。 盛云昭寒声又道:“可笑的是淮南王你现在这般为的又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后悔了,你心里还放不下!” 她一口气将两辈子如禁忌般的过往,撕开摆出来,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反而越忱宴的神色好似凝固住了一般,幽深似海,原来她竟这么的厌恶自己? 渐渐地眼里弥漫起可怕的猩红色,他却没有放开她,也没有说话。 盛云昭感觉自己像是被猫按住的老鼠,一动不敢动。 她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开始后悔自己冲动了…… …… 与此同时,纪轩安抚好了宝栖公主好半晌,也不管她是否听进去了。 几乎是连哄带骗的将她送到了宫门后,便寻着盛云昭的嫁妆铺面而去。 到了那里后,他发现只有知春一个,见到他来似乎很是惊讶,“世子……” 知春远没有表面来的这般镇定。 惊是真的惊,她不敢跟主子过去。 觉得保险起见,便和风辰分开,返回到了铺面里等着主子。 可没等回主子,却把世子爷却等来了…… 这简直和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一样令人稀奇。 她能不震惊吗。 “世子妃呢?”纪轩看了两眼,店铺里冷冷清清的。 知春向来机灵,一副很认真的垮了脸,“世子看到了,铺里生意不好,都快关门大吉了,我家主子让我在这里等她,她想法子去了。” 纪轩眉头微蹙了下,“胡闹,为了一个铺面,她就一个人出去了?” 知春乍听之下,世子这话存了关心之意。 她心中复杂起来。 只是这复杂之情才起一半,便听到世子继续道:“为了点黄白之物她这么上心,有这时间不如多在母亲身边尽尽孝……” 纪轩想起母亲对她日渐不满,但凡她花点心思,也不至于如此。 知春的嗖的一下瞪向纪轩,他却并不是对她说的,说着已然转身去了不远处的椅子走去。 知春对着他的背影抡了抡单薄的拳头,主子与他和离就对了。 在纪轩转过身坐下的瞬间,知春已然若无其事的转过了头。 可心中兵荒马乱极了,想不明白世子不去守着他的两个崭新的小妾,来守主子做什么。 可她也不敢明着赶人。 知春呆站着暗暗着急,一会儿担心主子回来和自己说的对不上口供去可怎么好。 一会儿又担心万一淮南王和主子一道回来被世子撞个正着,那可怎么办。 最终倒霉的只有主子,虽说主子已经决定和世子和离,可现在还没和离,仍旧是纪家妇啊。 一下又担心淮南王和世子两个人大打出手可怎么好。 这一等,等的太阳都下了山,街上人都没什么行人了。 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时候,还没有等到主子回来。 知春彻底慌了神,完了完了。 她趁着纪轩不留神给像是睡着的松伯打手势…… …… 这边,盛云昭所在的雅室里一片寂静。 明明是两个人,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盛云昭抱着双膝,靠坐在床榻的一边上,与越忱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现在不是她不想离开,而是她没法走。 她出去过一次,宝栖公主的人守在门口处。 盛云昭敢保证,只要她一露面就得被捉。 她用眼角余光去看越忱宴,他坐在另一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她苦思冥想如何来化解的时候。 越忱宴默默地下了地,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袍…… 几乎是瞬间,他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冷酷暴戾的大楚保护神。 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冷酷到有些不近人情的淮南王! 盛云昭心里有些紧张,她怕他扔下自己一个人走了。 其实她更想让他帮忙找一套男装,让她乔装一下。 这样她就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千雅阁了。 可是自己一时冲动说了那些话,此时怎么也说不出求他的话来。 正当盛云昭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 越忱宴走到窗边推开后窗往下头看了眼,随即头也不回的淡淡道:“不想走吗?” 盛云昭闻言心下一松,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想带她从后窗走,如此一来,可以说神不知鬼不觉。. 盛云昭走到他旁边,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哑声道:“谢谢……” 越忱宴扫了盛云昭一眼,她眉眼半垂着,尽管她努力想要表现的从容些,可脸上有些僵硬的表情还是难掩尴尬。 越忱宴再不耽搁时间,今天从宫里出来,就被宝栖公主闻风追来了。 这种无休止的纠缠,令他烦不胜烦。 只是皇帝和太后都没有制止之意。 他一时也想不出一劳永逸的办法。 没想到遇到了盛云昭,便临时起意的带了她来了这里,却是将她逼急了…… 耳边风声呼啸,盛云昭紧闭着双眼,咬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双手更是紧抱着男人的脖子。 待男人落地的瞬间,她张开眼,因是后巷,光线昏暗,看不清男人的脸。 盛云昭放开他,退后两步,“我自己走……” 说完,她转身疾步便走。 下一瞬,手腕一紧。 盛云昭心房一颤,慌张的回头,满面防备,“你要做什么?” 难道他反悔了? 第54章 殿下看上你了 越忱宴夜间视物不错,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他脸黑的不像话,还是冷漠一句,“那边是死胡同!” 盛云昭的脸有些发热,是自己小人之心了,“谢谢……” 说完,她转过身匆匆向着另一边巷口跑去。 越忱宴负手而立,神色晦暗莫测。 须臾间,风辰一棵树上飘身落下,“王爷,纪轩去了她嫁妆铺子,已然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盛大小姐知道去哪里吗?要不要属下告知一声……” 越忱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风辰,你觉得本王有那么可怕吗?” 风辰闻言,眼神躲闪,干笑了声,“王爷是个很好的主子……” “本王何时问你这个了?”越忱宴不悦。 风辰很是组织了一番语言,才干巴巴的道:“王爷……身份尊贵,不怒自威……” 越忱宴缓缓侧头,“回去后” 风辰腹诽:岂止是可怕,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都是生人勿近的。 盛云昭冲出了巷子,多绕了半条街,路过千雅阁的时候,还见皇城司的人守在门口处。 她一阵后怕,不过好在此刻算是出来了。 她猜测着知春不可能一个人回府,多半回了铺子。 只是这想法才起,就见一行人醉醺醺的迎面而来。 言语间全是对中间那人的阿谀奉承之语。 不少仆从紧随几人身侧,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杆灯笼,几名纨绔簇拥着太子楚锦珩,说说笑笑的走来。 楚锦珩的脸颊上的酡红都晃的清晰可见。 盛云昭心里咯噔了下,暗咒一声,今天真是不吉利。 登时低头就要快步走过去。 然而还是被楚锦珩看到了,他惺忪着双眼,大着舌头:“诶,哎,美人?” 说着话,他松开旁边人的搀扶,脚下虚浮,一步三晃,踉踉跄跄的向着盛云昭走来。 几乎不用他开口,狗腿子王武便很有眼力见儿的,快步拦在了盛云昭身前,“没听到……” 王武凑的近了一下就认出了这人是谁,说了一半的话尽数憋在了喉咙里。 王武看似是个粗人,实则粗中有细,发现是个熟人,他心里咯噔下。 因太过意外,他瞠目结舌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名纨绔有意表现,立即嬉皮笑脸的也快步过来笑道:“美人儿,你飞上枝头的好运气来了,咱们殿下看上你了……” 那名纨绔说完了也看清了盛云昭的脸,顿时也觉眼熟…… 盛云昭被人认出来了,再若当没看见不但显得心虚,以为她怕了,反而还更让对方上脸,当即对着马上就到近前的太子一福身,道:“盛云昭见过太子殿下。” “嗯?美人儿竟然认得本宫?”楚锦珩笑嘻嘻的说了句。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晃到近前,似是下盘不稳的往盛云昭身上扑了过来。 还未靠近,盛云昭便闻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酒气,她心里厌恶。 脚下灵敏的躲开,她低垂着头疏冷的道:“臣妇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说着,冷冷清清的福身一礼,脚步一转便要走人。 楚锦珩也被眼疾手快的王武给扶住,王武趁势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殿下,是纪国公府世子妃……” 楚锦珩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猛的挣开王武,上前就去拉盛云昭的手,“本宫和美人儿缘分深厚,急着走什么?” 盛云昭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手臂一收避开,疾步如飞般跑了开去。 她早就知道太子楚锦珩是个什么玩意儿,不喝酒还装一装。 喝了酒后,天下都是他的,就没有他忌讳的,别说小小臣妇,就是宫妃他若喜欢到心痒难耐也照睡不误。 有太后宠着纵着,就连皇帝也拿他无可奈何。 况且,皇宫里从来不缺女人。 楚锦珩今日被众人哄着喝了不少的酒,醉眼迷离的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盛云昭。 自打上次在千雅阁门前单独偶遇后,他对着清冷美人儿便上了心。 谁知今晚遇到了,哪里就此放过,当即给王武使了个眼色。 随即大声吩咐,“美人儿害羞了,快请美人儿过来,今儿本宫要请美人儿喝酒。” 王武不敢半点迟疑,太子什么脾气,他最是清楚不过,若没能如他愿,那等下借着酒劲儿,自己可就倒霉了。. 第55章 怒骂太子 王武面色滞了滞,轻浮的笑了声,“世子妃说笑了,我家姐妹貌丑无颜,不敢污了太子的眼……” 简直太无耻了,果然是蛇鼠一窝,盛云昭面色一沉,“我堂堂一个世子妃岂会和你个小小护卫说笑?让开!” 王武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眼神一下阴了几分。 眼看太子已然等不及的蹑手蹑脚的追了过来,他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属下小小护卫的确不够资格和世子妃你说笑,但太子殿下总够资格了吧……” 下一瞬盛云昭的手腕便被人一把握住了,楚锦珩醉醺醺道:“美人,本宫这次可是捉到你了……” 盛云昭面色陡变,她竟都不知太子何时过来的,甩了两下,竟然没有甩脱他,她厉声一句,“太子请自重。” 然而,楚锦珩却丝毫没有松手之意,手顺势揽住盛云昭的腰,调戏道:“重不重的,你试试才知道。 看着你冷冷清清的,这腰倒是又细又软……” 从堂堂一国太子口中说出这种放浪之语,盛云昭只觉恶心,心中也害怕起来。 “太子,我可是盛将军的女儿,也是纪国公府的世子妃,你要做什么!”盛云昭又怒又急,疾言厉色的提醒道。 然而,楚锦珩阅女无数,从来没有遇到过敢对她冷若冰霜的。 就连那清脆的声音听着都似乎挠到了心上似的。 令他愈发心痒难耐,满是酒气的嘴便凑了过去,“你别怕,有本太子给你做主就是,谁也不敢置喙你一句……” 盛云昭心下急跳,眼看王武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的眼神不由往松伯去的方向快速扫去。 纪轩怎么还没有来? 她并非是自作多情的等着纪轩来救自己。 而是想让纪轩看到眼前这一幕,她知道他占有欲强,而且男人的尊严大过一切。 不管怎么说,太子调戏自己,等于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她想,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得了。 如此一来,等于分化了二人之间关系,避免二人得将来沆瀣一气。 既然纪轩没来,盛云昭也不可能让太子赚了便宜去,眼看太子的嘴巴就凑过来了。 她心一横,提膝对着太子的胯下就要顶去。 下一瞬,太子的身子猛然飞了出去。 随之砰地一声,太子狼狈的趴在了地上,面带痛苦的毫无形象的哀嚎起来,哪里还有平时一国储君的威风和尊贵。 这边王武见到太子出了事,登时厉声大喝,“放肆,嗷……” 他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也飞了出去。 随之一人对他暴打起来,王武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在地上翻滚着鬼哭狼嚎起来。 盛云昭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呆了下,随之回头,就见越忱宴面色难看的立在她身后。 那双狭长的凤眸里的暴戾之气还未散去的盯着不远处的楚锦珩。 刚刚太子挨的那一脚就是他踹的。 而暴打王武的是越忱宴的手下风辰。 盛云昭怔住,喃喃出声,“王爷……” 他缓步就要上前。 盛云昭心下一紧,他本就功高震主,而且又和太子之间有诸多龃龉,不和已久。 此时他又因她打了太子,不知会因此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盛云昭一下拉住他的衣袖,“王爷……” 越忱宴垂眸,眸光落在他深色的衣袖上的小手。 像极了对他的依赖。 街道两旁灯笼摇曳,晃得女子容色绝美,那双清澈晶亮的眼眸带着浅浅的水雾,在这朦胧的夜色下,更加清美动人。 只是她的眼里弥漫着的忧色,是替他而忧吗? 这样的想法才起,越忱宴之前积存的怒意消散了大半。 盛云昭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顿时松了手。 而这时,太子已然爬了起来,“越忱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本宫?” 盛云昭当先出声道:“太子误会了……” “太子?”越忱宴疑惑出声,抬脚向前走了几步,似乎像是不信,“真是太子?本王还以为遇到泼皮无赖调戏良家妇女,这才,实在是误会,太子,你还好吧?” 盛云昭眨了下眼睛,她怎么不知道越忱宴胡说八道的功夫这么高了? 转而,越忱宴淡淡出声,“风辰住手,是太子的人……” 王武早就停止了哀嚎,也不知是晕死过去了,还是真死了,此时和死狗似的一声都吭不出来了。 风辰嘴里嘀咕道:“他怎的也不早说一声,早点说,我也就不动手了。” 盛云昭顾不上去想越忱宴为什么会来这里。 来得又这么及时。 因为他的王府是在相反的方向。 她快速的思索着该如何破解眼前的局面。 她不想连累越忱宴! 可此时太子酒醒了大半,被主仆俩气的一张俊脸都扭曲了。 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狗奴才,主仆俩都明着说是误会,实则是在说他类同泼皮无赖了。 越忱宴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是算准了他不敢将事情闹大。 楚锦珩此时心中后悔极了,当时他为了方便自己,将其他人都打发了。 就连自己的贴身护卫他都没让跟来。 却给了越忱宴可乘之机。 眼下这里可只有自己和王武,若是惹急了这个活阎王,他敢将自己灭了都敢的。 几乎是片刻间,楚锦珩便已经权衡利弊,利害得失算计了通透。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抹阴狠,今晚他就且吃下这哑巴亏,待…… 他打算暂且忍下的念头才起,就见一道人影向着这边飞奔而来。 不是纪轩是谁。 太子精神大震,顿时腰杆挺直,有了底气,故意大声道:“越忱宴,没想到你竟如此无耻下流,竟然连好兄弟的妻你都淫,你对得起纪轩吗?” 心急如焚般赶来的纪轩,听到的就是太子的这句话,脚步倏然顿住。 盛云昭的心忽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太子无耻到竟然倒打一耙。 盛云昭浑身紧绷起来,怒目而视,沉声道:“太子殿下颠倒黑白的无耻嘴脸,云昭领教了! 借酒装疯,当街调戏臣妇,如此失德之行径,德不配位,实不配为储君!” 即便她不想卷进他们之间权势的争斗中,可此时却不是她能独善其身的了。 第56章 养虎为患 此刻就看纪轩相信谁说的话了。 纪轩虽没有信太子的话,可此时越忱宴和盛云昭同时在这里。 若是盛云昭身边换成任何一人,他都不会多想,可这人是越忱宴! 这无法不让他浮想联翩。 他不免就想到下午在千雅阁里看到的画面。 越忱宴怀里的女子…… “放肆,盛云昭,你个小小的臣妇,竟敢妄议朝政?非议本太子,你这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太子顿时厉喝出声。 盛云昭闻言顿时心惊肉跳,若这一顶帽子真的扣下来,势必会连累爹爹的。 越忱宴见纪轩没有开口,只是眼神闪烁不定。 他眉头微蹙了下,这个时候他难道不该站出来维护盛云昭吗? 越忱宴轻描淡写的嗤笑了声,“她不过是被人欺的急了,气愤之下说了这么一句……而已,太子身为储君,难道连这么一句话都容不下吗?” 盛云昭不由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眸光里滑过一抹复杂,这个时候,他该选择沉默的! 可是他却选择为自己说话,难道他不明白,如此一来很容易引火烧身吗? 越忱宴的言外之意便是太子斤斤计较,毫无气量。 太子若是揪着不放,就坐实了没有胸襟…… 楚锦珩自然也听懂了,他眼神阴鸷,冷笑了声,“我容不下?淮南王说这样的话不觉得牵强吗?哦……” 楚锦珩尾音拉长,“本王总算明白为何如此维护纪国公府世子妃了,今日本宫可就听说淮南王与一神秘女子在千雅阁里翻云覆雨,惹的皇妹大动干戈…… 皇妹找的那女子不会就是你吧?难怪如此巧合,难怪本宫刚刚就见你二人一副眉来眼去的,恐怕你们之间早就颠鸾倒凤过了吧?” 若非如此,以自己的身份,哪个女人会不为所动? 也只有越忱宴这样的身份,才会让她死心塌地。 越想,楚锦珩越觉得自己猜对了,不免妒火中烧,若是没有越忱宴,天下任何东西,只要他想要便都是他的。 随即他暗暗得意起来,不管是不是被自己猜着了,越忱宴与纪轩的世子妃之间都不清不楚了,自有人不会放过他们的。 “太子你休要血口喷人,是你在此拦住我,意图不轨,现在又歪曲事实,恶毒污蔑,太子真令人不齿!”盛云昭心中怒极。 前世,她就对太子没有什么好感,每每遇到他,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令她很是不适。 加之她深居简出,很少与他接触,即便前世他那么不遗余力的帮助姜晚音,她也觉得那是姜晚音的手段。 可此时,她才发现,太子本性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龌龊卑鄙,让她恨不得现在就地挖坑埋了太子这个贱人。 一眼,就见知春不声不响的走到了她的身后,低眉垂眼的站定。 丝毫没有引来其他人一眼,当然,大概众人也觉得她是无关紧要的婢女,即便看到了也没人会放在心上。 盛云昭见她安然无恙,心下稍安,突然,若有所感的抬头对上越忱宴的视线,一触即离。 越忱宴见她被人泼脏水都气红了脸,也都没有失态,他心下多了一股柔软,不慌不忙的好像太子说的人不是他一般,淡淡的道:“如此,风辰,去将刚刚与太子在一起的那些纨绔捉起来,严加审讯,让他们说说事实真相。 本王的清誉贵不可言,谁敢诋毁一句,本王将他大卸八块喂狗!” 太子面色一变,对上越忱宴那双幽瘆瘆的眼神,心下突然就不安起来。 越忱宴果然是根硬骨头,如此都被他四两拨千斤的就给化解了。 心下不甘,又不想跌了自己太子身份,强自镇定的道:“淮南王真是威风凛凛,看来,果然如传闻那般,我大楚算是养虎为患!” 越忱宴缓步走向太子,“请太子注意言辞,本王行得正,坐得端,容不得半点污蔑,若是有人无中生有,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楚锦珩眼神里闪过慌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登时有些失态的道:“我,我就是听说的……” 眼看越忱宴就要到自己近前了,他登时扬声道:“纪轩……” 纪轩神色变幻了下,提步走到盛云昭的面前,一下挽住了她的手,宠溺的道:“我就说了一嘴,巷口的那家的东坡焖肉味道独特,你就跑上几条街去买,是我不好,发生了这种误会。” 越忱宴的脚步顿住,目光寒湛湛的看着太子,眼中没有半点温度。 盛云昭对上纪轩款款深情的双眼,有刹那的恍惚。 这是纪轩在外面常常做给外人看的,总是让她都以为他其实心中是有她的,每每在她绝望的时候,面对这样的他,心中总是会生出了希望。 然而她却是知道的,这不过是他做给外人看的而已。 越忱宴抿了下嘴角,微微侧过身子,“世子想吃可以打发下人去买就是,又何必使唤一个女人?要知道,这京城鱼龙混杂,禽兽满地都是。” 纪轩握着盛云昭的手不由紧了紧,不动声色的轻笑出声,“淮南王教训的是,是轩思虑不周,下次,我给昭儿买,不过……” 他在说着“昭儿”这句话的时候,唇角含笑,看着盛云昭的眸里全是让人无从判断的宠溺。 纪轩说着顿了下,“不过轩也有句话想提醒淮南王,不要忘记我们两府的婚约,做兄弟的,也觉得你是时候成亲了,成了亲也就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了。” 纪轩说完也不去看越忱宴的神色,而是抬手为盛云昭将散落下来的几根鬓发别在她的耳后,“昭儿你说为夫说的可对?” 盛云昭神色清冷,他也需要她的回答,而是声音温柔的道:“今日是为夫不好,你累了吧,我们回府可好?” 像是真的怕她生气一样,以前盛云昭对纪轩这般难辨真伪的亲昵很是喜欢。 甚至是贪恋,可此时,她浑身僵硬,喉咙里似乎有什么梗着般。 就在她的手指传来突兀的一下疼痛时,她哑声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