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夫子吴启冥》 第1章 身份夫子 “君子当立德,以德抱养浩然气。” “君子当守义,淡金帛而绝小人。” “君子当禀诚,言出行至信以诚。” “君子当怀孝,大尊敬亲三拜辞。” 在一间不大的学堂当中,稚嫩孩童的读书声悠扬传出。 在学堂的最前方,一位身穿白色书生服的青年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但他好像陷入到了梦魇。 某一个瞬间,白色书生服的公子忽然痉挛了一下,随后便猛然惊坐起。 这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八岁左右的青年公子,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嘴唇微微有些泛白,独属于古代的长发抛洒自脑后。 白色书生服的公子从梦中惊醒之后,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处境,他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听到了周围那稚嫩的读书声,有些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嘶……这是怎么回事呀,孟海?” 白色书生服的公子捂着脑袋,似乎正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此时此刻的书生公子也的确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只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了。 白色书生服公子名叫孟海,原本是一位二本大学的大三学生,某一天刚刚结束一天的游戏生活,躺在宿舍的大床上睡觉,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就听外面喊着“地震了”的字样。 孟海从睡梦当中刚刚坐起,就感觉自己身下一轻,貌似是床塌了,随后面前一黑,似乎又有一个巨大的砖头落到了他的脸上。 在这之后的孟海感觉全身上下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等到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被稚嫩的读书声吵醒的。 愣愣地坐在黄色木椅上孟海,在经过了十几分钟愣愣出神之后,终于接受了自己貌似穿越了的这个事实。 大脑当中属于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碎片,不断地出现在此时此刻,孟海的大脑当中。 孟海还是有些兴奋的,作为一个文科生,虽然在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但是高中时候的那些文科知识他可是一点也没有忘记。 孟海总是看那些穿越到明朝当王爷,穿越到唐朝混个大官的小说,甭管哪个朝代,作为一个文科生以及历史爱好者的孟海,对历史上那些有名的人物以及各朝代发生的那些大事如数家珍。 等到脑海当中的记忆碎片闪烁的差不多了,孟海发现自己似乎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历史朝代……秦。 而且此时此刻的身份,好像还是一位教书育人的夫子。 秦朝似乎拥有着与华夏同等的文字语言,甚至就连一些官职,还有一些生活习惯都与华夏古代的那些朝代差不多。 孟海的双手在面前黄木书桌上不断摩挲着,恰好看见在书桌两边堆着一摞摞,不知道记载什么内容的书籍。 作为一个外来者,还有些兴奋的孟海在接受了自己穿越到了架空秦朝的这件事后,第一个要做的就是了解现在的这个社会。 虽然记忆碎片也让孟海了解到了许多关于秦朝的信息,但是那些毕竟只是一些不怎么完整的记忆碎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下方那些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大小的孩童读书声停止了一瞬,随后又响起了稚嫩的声音。 “煌煌天历,遂遂安平。山河庙宇,垂拱圣明。天子仁威,朝历清宁。五色六龙,盛世顺明。开疆拓城,太祖荫灵。八方来贺,显我壮兵。诗赋文墨,万世称秦……” “今年是天历二十一年?” 孟海在打开书的那一瞬间,书上所记载的那些文字信息配合这记忆碎片,将关于这个时代更加完整的信息印于孟海的脑海当中。 孟海一目十行的阅读着,书本上的那些隶书文字,作为一个文科生的孟海,忽然感觉到了这个时代深深的恶意。 这个时代是没有香水、香皂之类的东西,甚至连玻璃都是个稀奇物件。 但是作为文科生的孟海,高中如果不是化学老师在旁边指导,连盐提纯的实验都能做失败的,现在更是忘了那些化学方程式的拼写……那东西是叫化学方程式吧? 至于火药的配方,正经人谁记那玩意。 曾经的那些历史知识在一个架空的朝代并没什么用,理科知识更是一知半解,孟海在黄木座椅上颓废了。 孟海正在天马行空的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在现在这个秦朝讨生活,又思索着自己还能不能穿越回去,毕竟没有手机电脑游戏的时代太过于无聊,整个学堂忽然安静了下来。 孟海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前方二三十个稚嫩的面容。 这些小孩子大多数都在六、七岁的年纪,年纪大一点的只有极个别十二岁左右。 孟海盯着下方这些带着童真的目光,那些稚嫩童真的目光也好奇地盯着孟海,双方就这么互盯着,直到一个大一些的孩子,有些疑惑的站起身来来。 孟海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就见这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孩子双手交叉环抱于自己的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才传来好奇的声音。 “夫子,我们今天学习什么呀?” 孟海一愣,大脑当中的记忆碎片瞬间被唤醒。 孟海是天历十八年的举人,学堂由孟海的父亲创办,目的是为了为了给一些小孩子启蒙,作为举人的孟海,自然也成为了整个学堂除孟海父亲之外,仅有的一位夫子。 孟海双手蒙在面前的书桌上快速地翻动着,想要在桌子上找到有关讲义教案之类的东西,或者找到一本课本,凭借着文科生的文化素养也能够瞎咧咧几句。 但是面前黄木书桌上的书籍虽然多,但是大部分都是一些讲述秦朝历史的书籍,还有一些貌似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大学课本,上面所记录的内容,孟海都有些看不懂更何况是这些小孩。 尴尬了! 二、三十个小孩好奇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孟海,随后他们便见到自己的夫子缓缓地挺起腰来,干咳一声。 “咳咳,你们什么时候放学,就是下学,下课,散伙……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站起身来的十二岁少年,好心地给这位夫子科普道:“夫子,那叫放堂,距离放堂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孟海强装镇定的说道:“还有两个小时呀,咳咳,你们有听说过自习这个词语吗?” 孟海看着下方面露好奇之色的孩童,目光一闪之间,发现旁边的窗户外伸进来了一个脑袋,那是一个面向威严的中年人。 中年人虽然只伸进来了半个身子,但是身上却带着一种极为威严的感觉,这种感觉孟海在高中数学老师的身上感受过。 “不争,怎么了?” 孟海,字不争。 孟海的大脑当中闪过几个记忆碎片,这好像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叫做孟远生。 孟海只感觉自己的头皮都有些发麻,不会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身份就要被发现了吧。 孟海正在天马行空的想着,脑海当中忽然灵光闪烁,听他们刚刚所读的那些好像是做人处事的一些名言警句,倒是和儒家的一些方面比较类似,这个时代好像没有儒家,甭管有没有,这下好办了。 孟海捋了捋有些发皱的白色书生服,朝着外面的孟远生辉了挥手:“父亲,没事。” 孟海在看着孟远生离开之后,一挺胸膛,右手托于胸前,左手背于身后,学着自己高中语文老师说话的语气说道。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孟海这句话刚刚说出口,下方那些稚嫩的小脸高高的昂起,将孟海的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随后,便有一位六岁左右的小孩好奇的问道。 “夫子,这句话何解?” 何解,我怎么知道? 孟海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看了一眼下方提问的“好学生”,想了想,解释道。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将来你们做了大官以后,要用道德来教化,来处理政事。你们就会像北极星一样居于一定方向,群星也就会环绕在你们的周围,引申出来的意思就是,你们通过道德教化别人,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追随你们……” 孟海话音刚刚落下,刚刚提问的“好学生”开口说道。 “北极星是什么东西?” 孟海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道:“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咱们可以课下交流一下,我们来学习下一句。” 孟海赶紧终结了这个话题,说道:“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在孟海刚刚说出这句话,“好学生”再次提问道:“夫子,此言何解?” 孟海学着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高人做派,昂首挺胸道:“这句话告诉我们要默记所学的东西,坚持学习而不觉得厌烦,教诲别人而不知道疲倦。” “学习是积累的过程,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坚持不懈地学习,将它变成一种兴趣。学以致用,不断的交流,交换思想,才能更好的实现人生价值,实现人生理想,达到人生巅峰!” 孟海看着下方学生貌似非常崇拜的眼神,孟海正想美滋滋的再说上几句,“好学生”又提问了。 “夫子可知,打鱼为何要晒网呀,为何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虽然是告诉我们学习要勤奋不能偷懒,但是打鱼为什么要晒网,晒网有什么用,是否能捕到更多的鱼?” 孟海看了一眼提出问题的小孩,从后槽牙里蹦出了个字:“放堂之后,咱们好好的交流交流。” “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 “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孟海语速极快的将初高中所学过的那些名言名句全部背了出来,在根据自己的理解将意识说出之后,完全没有给人提问的机会,又继续下一句。 孟海的目光一直都盯在刚刚提问的那些“好学生”身上,但凡见到他们有站起身,或者想要提问的动作,孟海又快速的开启了下一句。 总之,我说可以,你若问就等课下。 至于下课之后还能不能找到孟海,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窗边,孟海的父亲梦远生并没有走远。 孟远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怪异之色:“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不争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我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警句,他是何时学下来的?” 孟海自然没有察觉到后门多出来那个人,在孟海喋喋不休了两个时辰之后,在不知何处传来的悠扬钟鸣声当中,孟海知道终于下课了。 “拜谢夫子。” 学堂的二三十个小孩在听到钟声敲响之后,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双手交叉环抱于身前,做出了一个特殊的行礼动作。 等这些小孩躬身行礼之后,一抬头,发现夫子居然不见了…… 第2章 异地风景 孟海抱着几本书跑出了学堂。 学堂之外是一大片种着蔬菜的园子,占地至少也有两亩。 孟海正在跟着自己的记忆碎片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间卧房,脑海当中天马行空的想着各种各样事情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孟远声的声音。 “不争,何事急匆匆的?” 孟海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孟远生这是在叫自己。 孟海,字不争。 孟海看着这个算是自己父亲的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无事,我就是想把这几本书带回去,好好的看看。” 孟海在说话间,孟远生双脚在泥土地上快速的掠动,已经走到了孟海的身旁。 孟远生似乎想要伸手拍拍孟海的肩膀,但孟海却下意识的向后倾斜了一下。 孟远生原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今天学堂上你所说的那些警句,我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 孟海刚刚就在思索着如果有人问自己这些该如何回答,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孟海说道:“其实吧,这些都是我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只不过这本书不知道被我放在了何处,现在已经寻不到了。” 孟远生似乎并没有怀疑,只是有些可惜的点了点头:“倒是可惜,对了,你前几天染了风寒,现在感觉如何,我感觉你今天有些不同?” 孟海愣了一下,迎着孟远生那带着关怀的目光,孟海却非常不自觉的将头偏了过去。 “多谢父亲挂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于不同,父亲是不是错觉了?” 孟远生点了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院外的房门被人砸响。 “我去开门。” 孟海听到有人砸门,赶紧跑了过去。 孟海在与孟远生说话的时候感觉到非常的不自在,这感觉就像是当年数学没考及格的孟海,正面对着数学老师的感觉一样。 虽然在这个世界孟海和孟远生属于父子,但是孟海在面对孟远生的时候总感觉非常不自在,这感觉就像是亲切的称呼一个陌生人为“父亲”。 孟海挑起门闩,推开了大门。 在门外站着一个小胖子,年岁与孟海相仿。 相较于孟海身上穿着的白色书生服,小胖子身上的衣着就显得华丽不少。 小胖子上身穿着水蓝色的长袍,衣领袖口处都用金线绣着祥云图样。下身穿着青色的长裤,在裤脚上也能看见用银色的丝线勾勒出的祥云图案,脚上蹬着鹿皮靴。 在小胖子的腰间,还挂着巴掌大小的玉佩,看样子应该也是价值不凡的东西。 孟海看了看小胖子,又看了看自己。 孟海的腰带上也挂着一个物件,但那只不过是最普通的折扇。 而且孟海现在所穿的这件书生袍似乎已经被洗了许多遍,书生袍原本就是白色的,现在被洗的都有些起球了。 小胖子先是朝着院内看了一眼,朝着孟远生行了一礼,似乎和孟家非常熟络的样子,紧接着说道。 “孟夫子,你可答应过我的,今天下午陪我一起出去玩的!” 孟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记忆碎片被唤醒,小胖子名叫陈大年,父亲是个商人,小时候的启蒙老师正是孟远生,所以小胖子陈大年与孟海的关系从小就非常的亲近。 也由于陈大年的父亲是商人的缘故,这个时代似乎不怎么看得起商人,所以,在陈大年启蒙离开学堂之后,原先比较熟络的一些学生也与陈大年断绝了关系,除了孟海。 孟远生走了过来,从衣袖里面掏出来了一个钱袋,不由分说的塞到了孟海的手中。 “出门在外不可无钱,这个你拿着,戌时之前记得回来。” 孟远生说完,便转过了身子,离开了。 孟海不由得有些感动,对这个才见过几眼的父亲有了些许好感。 孟海打开钱袋,里面都是圆形方孔钱。 钱面写着四个大字:天历通宝。 钱袋里大概有一百多文的样子,文字呈现隶书,小篆和行书三种字体。 孟海更加确信这个时代的文字、文化和华夏并没什么太大区别,甚至连这些铜钱的样式都与华夏古代的钱币一模一样。 陈大年在一旁一边调侃一边催促道:“我说孟夫子,能不能快一点。虽说伯父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你,但是出门在外怎么能让你花钱,咱们一会儿就去美食楼那里可是我老爹的产业,一会你别和我客气,什么贵点什么也让我那老爹好好的出出血。” 小胖子陈大年一边说着,一边用身体撞了撞孟海。 他那个身板,孟海这个身躯,孟海只感觉被重物撞击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孟海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脸歉意的陈大年,不再理会。 孟海这还是第一回穿梭在如此古朴的街道上,脚下踩着青石路面,但一双布鞋却将双脚踩的有些疼。 孟海好奇地看着着四周,这些风景可比记忆碎片里的来的更有冲击力。 两边的风景就像是古代电视剧里见到的那样,酒肆茶坊不断,各种各样的迎客旗上写着“饼”,“面”,“酒”,“汤”,这些白底黑墨的迎客旗上的文字,大多数只有一个或者两个,却很大。 只有极个别医馆或者酒楼,还在一些锦旗上面绣着“酒楼”,“医馆”之类的字样,而且这一些旗子一挂就是三、四个。 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看上去也和华夏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身上都穿着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古装,偌大的青石道路中间时不时的还会经过几辆马车,行人见到马车疾驰而来,便匆匆的朝两边避让。 当然在马车经过之后,也会有几个粗鄙的汉子吐上几口浓痰,对着刚刚行经而过的马车骂骂咧咧几句。 孟海停在一个旗子上挂着“饼”的摊铺前,看着一个六十左右岁的老爷爷正熟练的从旁边拿起牛皮纸,将刚刚炕好的饼子往中间一放,双手不知怎么的在牛皮纸上一划拉了,从一旁扯过来一根丝线一缠,紧接着便提着丝线的一端将已经包四四方方的牛皮纸递给了客人。 孟海看的一阵惊奇。 在摊铺旁边有一个木板,木板上写着各种口味的饼子,并且在后面已经标注了价格。 孟海花了三文钱买了一个名叫“脆菜饼”的饼子,在陈大年你一脸惊奇的目光当中,直接咬了一口。 饼子因为刚刚烤好的缘故很脆,一口咬下去,一股酱香扑面而来,混着还有些带脆的蔬菜,更是外脆,里嫩又脆。 孟海一边吃着,一边双眼放光的嘟囔道:“这玩意儿可比杂粮煎饼好吃多了,而且这分量居然这么足。” 陈大年听到这话,更是一脸惊奇的看着孟海,有些犹豫的说道:“我说孟兄,孟夫子,你不是一向都说这些玩意不干净吗,人走马过的吃了会得病,你今天可是一点也不嫌弃啊!” 孟海听到这话心里一紧,脸上却丝毫不在意的说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是我新学来的一个知识点,你记一下,以后要考,你要记不住,小心我让你挂科。” 陈大年愣了一下,随后便止不住笑了出来:“孟夫子,你现在可比以前有意思的多。你一直都让我叫你孟夫子,总感觉不自在,以后我就称呼你为孟兄了。” 孟海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将大饼的最后一口吃完,却发现周围居然没有垃圾桶,别说垃圾桶了,看着满地的牛皮纸以及各种各样的竹签木屑,孟海就知道这个时代卫生有多差。 孟海还是非常羞愧的入乡随俗,将手中的牛皮纸袋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之后,跟着陈大年继续闲逛在这大街上。 孟海在经过街边的几个乞丐之后,心中忽然有了一种紧迫感,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搞点钱过来。 虽说在这个时代有着属于这个时代的父母,但是在孟海看来这一点也不保险,毕竟这不是他所熟悉的父母,万一遇到了个什么事,自己这里有点钱也方便做许多事。 但是香皂,香水孟海都不会,更何况那些坚船利炮的制作方法。 孟海非常的苦恼,但是苦恼也没有用。 相较于孟海的忧心忡忡,陈大年表现的就开心多了。 陈大年最终停在了一个偌大的酒楼之前,相比于一路上观光而来的那些只有一层的酒楼,面前这个酒楼就要气势恢宏许多。 面前这个酒楼足足有三层之高,占地也极广,在门口可以看见不少停放的马车,有不少貌似达官显贵在酒楼当中进进出出。 在酒楼的正中央,有一个红漆金字牌匾,牌匾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美食楼”。 美食楼的门口站着十几个迎客的伙计,有的为那些达官显贵牵马引路,有的在位美食楼拉拢客人,有的位客人拎着大包小包进进出出。 陈大年非常豪气地用手指着美食楼,手掌一拍肚子,他的整个身体因为肚子的摇晃而颤抖了一下,但是陈大年似乎并没有察觉。 陈大年中气十足的说道:“进去以后随便点,咱们这可是有小半个月的时间没见了,你不用给我省钱。” 孟海不由得看了一眼陈大年,虽然通过陈大年之前说的话,结合记忆碎片知道这家“美食楼”是陈大年父亲的,但是陈大年如此阔气,孟海还是有些惊讶的。 美食楼门口的这些伙计都是认识陈大年的,所以当他们见到陈大年之后,一口一个“少东家”叫的格外亲热。 陈大年似乎极为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冲着一旁的孟海得意一笑,对着其中一个伙计说道。 “今天我和我朋友出来吃饭,二楼是否还有包房?” 一个看上去极为机灵的伙计,赶紧点头哈腰道:“有的,少东家,我现在就带你去。” 伙计话音落下,便在前方引路。 这一幕看的孟海那叫个羡慕无比。 这一幕也加深了孟海想要在这个时代赚钱的念头。 孟海双脚踩踏在不知道因何材料打造而成,略显乌褐色的地面,跟着陈大年以及领头的伙计走进了美食楼。 即使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在美食楼里仍旧能看见不少来来往往的食客,这些食客大多数都以青年为主,在这些青年当中人数最多的是书生。 三五成群的书生身上都穿着白色的书生服,这些书生身上的白色书生服,倒是和孟海身上的这些套差不了多少。 美食楼共分为三层。 一层是个敞开的大厅,来往的都是些贩夫走卒,或者像书生这一类远离庖厨的人,三五好友结交论事,大多数都选择在这一层。 二层都是包房,随便开一个包房至少也要五十文钱,所以来往二层的食客大体上都是一些富户贵人。 至于三层,那都是豪华大包房,什么都不做单单进入三层的一个包房,至少要花费一两银子,所以能进入三层的人那是真正的富户,要么就是在朝里真正有地位的人。 至于寻常百姓,自己家里就能吃饭,除了逢年过节谁会来美食楼里消费,自己的钱还不够交付赋税,哪有钱来美食楼。 孟海的双脚踩踏在木质的楼梯上,跟着陈大年来到了一个大写“叁”的房间之前,陈大年推门而入。 孟海紧跟其后。 第3章 语言魅力 孟海看着美食楼当中的一切,心中想要赚钱,或者说想要找到一处新的容身之所的念头愈发加剧。 在孟海看来,自己只是一个外来者,想要在这个世界立足,或者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那自己必须得要有足够的经济实力。 即使在这个世界拥有着这个世界的父母,但是对于孟海来说,这一点也不保险,而且作为一个夫子……身份随时都有可能暴露。 一旦身份暴露,那可就真真没有容身之所了。 所以,孟海要赚钱。 只不过在赚钱之前还要小心谨慎一些,别到时候自己还没干什么就触犯了哪个律法,要被拖出去砍头。 孟海作为一个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好学生,自然没有这个时代那些书生视金钱如粪土的觉悟,觉悟又不能当饭吃。 “叁”号房间至少也有一百多平米,容纳十几个人不成问题。 在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圆形的木桌,桌子的颜色是黑色的,以孟海的眼力自然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木头,手轻轻的按在桌子上,只感觉到一阵的油润光滑。 房间的多余凳子已经被几个伙计给撤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面只留下了两个凳子,凳子仍旧是乌黑色木料打造而成的。 除此之外,房间的东面还有两扇窗,窗户的两边设有绣着百花图的屏风,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古文字画,把整个房间填充得满满当当。 一旁的陈大年已经点好了餐,伙计下去准备。 陈大年有些好奇的盯着孟海:“孟兄,你今天有些奇怪呀!” 孟海听到这里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陈大年。 陈大年的声音再次传来:“以往这个时候你就开始说教,什么之乎者也,再不济也该来上两句你们那些书本里的名言名句,今天这一路上来你怎么格外的沉默?” 孟海盯着陈大年,心中开始打鼓。 自己不会刚刚来到这出世界就要被人发现了吧,之前孟远生就发现了一丝端倪,现在陈大年又这么说。 孟海自认为还是有点演技的,虽然没有学过表演,但是来到这里接触了两个算是亲近的人,结果都被他们发现了自己不对劲的地方。 孟海紧张了,正在想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陈大年人仍旧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如果遇到了什么难事就和我说,咱俩也算是看着彼此穿着开裆裤长大的,你有什么难事就给我说,能用钱摆平的都不是事,回头我给我父亲说一声,他绝对应允。” 孟海听到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想了,除此之外,也感受到了陈大年的热情。 孟海看着陈大年,忽然有些羡慕。 如果自己能够穿越到一个商人的人身上就好了,至少拥有了一定的家底也方便赚钱。 如果能穿越到皇帝或者达官贵族的身上,孟海觉得自己就可以开启摆烂的一生,有钱有权还需要自己努力什么,造就完了。 孟海正在这里天马行空的幻想着,房门被人推开,十几个伙计端着菜碗走了进来。 这些菜碗大多数都是由木头打造而成的,在表面好像涂着类似于漆之类的东西,总之能够保证菜汤不漏,也耐得住高温。 “辣椒炒肉来喽!” “清炖鲫鱼来咯!” “清蒸大虾来喽!” 伙计们依次的将菜肴放在了面前的黑褐色圆桌上,顺带着报了个菜名,听着简单易懂的菜名,就知道每样菜是什么,怎么做的。 陈大年见到桌子上摆满了十几样菜,直接拿着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汤水混合着汁水以及油渍,顺着陈大年的嘴角向外渗。 陈大年含糊不清的声音传出:“你们这些文人都说食不言,寝不语,在我看来饭桌上说话才最有意思,今天应该不用理会这些规矩吧!” 孟海笑着点了点头,脑海当中仍旧继续天马行空地想着该怎样赚钱,顺手夹起了一个清蒸大虾,拨开虾皮蘸了蘸一旁的醋和一些酱料塞进嘴里,味道倒是和以前那个世界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这酱料甜甜咸咸的,倒挺好吃。 “陈兄,你那里有没有一些赚钱的路子呀?” 孟海又剥开一个大虾,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问向了陈大年。 对于这个世界还略带陌生的孟海,决定还是问问陈大年的意见,毕竟现在的孟海对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还不太熟悉,鼻子底下一张嘴,正好陈大年在一旁可以问一问,说不定能少走一些弯路。 陈大年双眼先是一亮,随后,一脸古怪的看着孟海。 “孟兄,我们这才十几日没见,我发现你的变化着实挺大呀,你们文人不是都不怎么在意这些黄白之物的吗。但是你要问赚钱的路子,我这还真有……” 陈大年说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抹沉思,在孟海一脸的期盼当中,陈大年开口说道。 “最近城外的山林里面出现了一伙盗匪,由于他们的额头上都绑着一根红色的丝带,所以趁这伙盗匪为“赤巾”,朝廷可是悬赏了不少钱,而且曾经也派出过军队。但是这会儿倒水实在是太过狡猾,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那就跑不见人了。” 孟海一脸无语的看着陈大年:“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我去剿匪吧,你觉得我有那么大的本事?” 陈大年郑重其事的说道:“不,我的意思是你加入那伙赤巾匪,然后凭你三寸不烂之舌,以德服人,从内部瓦解整个赤巾匪。再不济,你从里面捞到点好处,扭头就跑,也够过上后半辈子了。” 孟海抄起一旁没有剥皮的虾,直接塞到陈大年的嘴里。 “得了吧,那钱我可没命花。” 陈大年一抹沾满着油渍的大圆脸,乐呵呵的说道:“所以说孟夫子还是在学堂里面好好的教书育人吧,你需要多少钱给我说,我让我父亲搞定。实在不行我帮你扩建学堂,学堂大了,来的人多了,钱不就有了吗。” 孟海听到这话,心头又是一紧,赶紧打个哈哈,把这个话题转移了过去。 当夫子,算了吧。 一大桌子菜,陈大年将近吃了七成。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包房的门被人敲响,随后,两道人影走了进来。 最先走进来的是个大肚子,人还没有见到,就看见了扎着玉带的大肚子率先一步进入房间。 在此人的身后站着一个伙计,伙计的手中搬着一个超大号的椅子,椅子上面盖着一层兽皮打造的白色软垫。 伙计将椅子放在了陈大年和孟海的正中央之后,便离去了。 扎着玉带的大胖子朝着椅子上一坐,一压,偌大个椅子被压的“嘎吱吱”直响。 大胖子身上穿着用金色丝线编织而成的大褂,明显加大加长加粗的玉带上挂着不少玉佩,什么颜色的都有,这无论拿出来哪一个那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除此之外,这个大胖子的身上,要么镶嵌着几颗宝珠,要么带着几缕金丝线,就连鞋子两边都能看见巴掌大小的金色链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全都是由黄金打造而成的。 也不知道鞋子上绑着金链子,走路的时候会不会因为太沉,把鞋子给拽下来。 孟海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大胖子,脑海当中的记忆碎片,快速地搜寻着关于这个人的信息,没一会儿,便搜寻到了这个暴发户打扮的中年胖子。 陈理,陈大年的父亲。 陈理先是看了一眼人就在吃,不理会自己的儿子,又看了一眼孟海,随后笑着对孟海说道。 “原来是孟夫子,令尊近来可好?” 孟海能明显的感觉到陈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当中闪过的鄙夷与嫌弃。 孟海到是愣了愣,在记忆碎片里面搜寻了一圈,发现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似乎没有得罪过陈理,而且自己孟家的关系与陈家一直以来也非常的不错,但陈理眼底当中为何会带着嫌弃呢? 孟海将这个疑问压在了心里,但是脸上却摆出了一副笑容,客气的回应道:“有劳陈伯父挂怀,家父家母都很好。前几日家父家母还在念叨着陈伯父,想着过几日与陈伯父聚一聚,也不知道陈伯父近来如何,有没有空闲的时间,原本还担心着呢。但是现在小侄看陈伯夫仍旧风采依旧,小侄心里也就放心了,过几日小侄和家父说一说,看看是否有空聚一聚。” 孟海在上一世的那个世界里,那可是能和七大姑八大姨“大战”三天三夜的,这些客套话现在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孟海总结出的忽悠大法第一式:过几日。 至于具体过几日,那就等日子到了再说。 陈理和陈大年同时抬起了头。 陈大年咧嘴一笑,嘴角泛着油光:“爹,孟兄这几天变得可有意思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比以前可有意思多了。” 陈理狠狠地瞪了一眼陈大年:“你看看人家孟夫子,我原本想让你考个科举,当个官,不要像为父一样做个商人,被人瞧不起。结果你学习三日逃课两天半,你现在还有脸说,如果你有人家孟夫子一半勤奋就好了。” 孟海听到这话,赶紧说道:“陈伯父务这句话说的小侄就不认同了,陈兄其实是非常聪明的,当初家父为陈兄启蒙的时候,陈兄可是第一个完成家父布置的学业任务,背古文也非常快。只不过陈兄志不在此,他想要追随陈伯父的脚步,像陈伯父那样成为享誉京城内外的大善人,这也可以看出,陈兄还是非常崇拜陈伯父的,也能看出陈兄非常的孝顺。” 孟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记忆碎片里面终于发现了什么,长出了一口气。 “小侄记得有一回陈伯父过生日……诞辰,陈兄可是花了积攒了大半年的积蓄为陈伯父买了一块玉佩,这也足以见得陈兄极为孝顺,万恶淫为首,百善孝当头。这足以见得陈兄是非常聪明,又努力,而且还非常孝顺的,有的时候我挺还羡慕陈兄能有成伯父这样的父亲。” 孟海的一席话听呆了两个人。 陈大年脸上写满了疑惑,自己什么时候背古文背的快,什么时候第一个完成孟远生当初启蒙时候布置的课业,自己什么时候花费大个月的钱给父亲买礼物。 当时对外说的是大半年,但是陈大年和孟海两人却知道,那只是陈大年小半个月的积蓄,当时陈大年还肉疼了许久。 相较于陈大年一脸的疑惑,陈理脸上那可是布满了红光,他现在发现面前的孟夫子为什么怎么看怎么顺眼呀,他夸自己的儿子简直要比夸自己还令他高兴。 陈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的肥肉几乎要挤着他的双脸变形。 但陈理还是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孟夫子过誉了,桂祥这孩子从小顽劣,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们吃的怎么样,我要不要再加点菜?” 陈大年,字桂祥。 孟海笑着摇了摇头:“多谢陈伯父,小侄已经吃好了,这一顿多谢陈伯父款待,有空也可以去我们学堂做一做,到时候也好将成伯父的英雄事迹还有一些经验交给学堂当中的孩子们,让那些落榜失意的学子们有一条新的活路。虽然世人看不起商人,但是我觉得商人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做事,值得尊敬,相较于饿死,倒不如走一条新的路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陈伯父那可是救了整个学堂大办学子的未来啊!” 陈理脸上的笑意更浓:“这些都是些小钱,不打紧。我能够把整个美食楼做成京都数一数二的酒楼,也不差这一顿的钱,以后还需要孟夫子多多教导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桂祥整天瞎胡闹,也没有个正形,当初我开这家酒楼的时候桂祥还没出生呢,当初我和他母亲可以说是白手起家……” 陈理也不知怎么的,只感觉孟海说话太好听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说的都让人那么的舒坦。 这可比原来只会之乎者也,动不动来上两句古文诗词的孟海有趣多了。 陈理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和孟海多说一些。 陈理将自己当初怎么创业的,创业开酒楼当中遇到了哪些艰难困阻,又是怎么化解的,以及自己如何在商场当中与当时的几个酒楼周璇……全部都说了出来。 孟海作为一个优秀的捧哏演员,插嘴的次数很少,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字:嗯、唉、呃、就是、对、是、谁说不是呢、哎呦、哎呦喂、可说呢、这都不像话…… 陈理听到这些字,说的那叫一个舒坦,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说话如此舒坦过了。 第4章 专业理论 陈理说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说的口干舌燥,送来的两大壶茶被他一个人喝得干干净净。 孟海一边附和着陈理所说的光辉事迹,心思也不由得活络了起来。 孟海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赚钱,让自己有一定的资本,至少日后身份被发现不至于饿死或者无处可去。 所以,孟海打算借势。 在孟海现有的记忆碎片当中,最有钱的当属陈理。 作为二十一世纪品学不怎么兼优,尤其是学习工商管理专业的孟海,这个时候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 这要放在其他文人的身上那肯定是不为五斗米折腰,宁可饿死也不吃别人的嗟来之食。 但孟海不同,没有太多秦朝这个时代观念的孟海,目前想要凭自己的本事赚点小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至少得要先得到一笔启动资金。 而这一笔启动资金也是最难获取的,至少以他现在的能力,很难。 所以孟海要借势,借陈理的势。 陈理是个商人,商人最重要的就是利益。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商人是否重利,但是有利益摆在面前,陈理不会不心动的。 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该怎么样说动陈理,又或者说怎么样能够让陈理在自己的帮助下赚到很多钱,最后分自己一些。 孟海眼珠子转了转,听着陈理仍旧在讲述自己的光辉事迹,孟海忽然打断了陈理的话,说道。 “陈伯父,小侄之前听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否正确。陈伯父能够成就美食楼如此产业,必定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经验,所以想请陈伯父为小侄解疑答惑。” 陈理正说的兴起,听到这么好听的一句话,顺手端起一盆,还剩下一半的茶盏一口饮下,笑着说道。 “孟夫子的请教在下不敢当,鄙人好歹也在京城混迹十余年,一定经验还是有的。如果贤侄有疑问,尽管问来,鄙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海看到陈理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整个人的身体向前倾,额头因为长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微微有些发汗,整个嘴角都快抑制不住的向上扬,孟海知道陈理这是说的有些飘了。 孟海措辞一番,说道。 “小侄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商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共赢。所谓于己有利而于人无利者,小商也。于己有利而于人亦有利者,大商也。与人有利与己不利者,非商也。损人之利以利己之利者,奸商也。陈伯父能够在京城开如此大的美食楼,想必早已熟知这些道理,小侄拙见,如有不妥的地方,还请陈伯父见谅。” 陈理听了孟海的这一番话,忽然皱起了眉头,不由得沉思了起来,嘴里还反复念叨着孟海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 “于己有利而与人亦有利者,大商也。这难道是说,让我让一些利益给其他人,不对不对,如果我能给那些客人一定的利益,那些食客肯定会多次来我这美食楼,但是我肯定会有一部分的亏损……” 陈理嘴中喃喃自语着,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旁边还有一个陈大年和孟海。 陈大年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正想将那些残羹冷汁再扒上几口,陈理忽然一拍桌子。 “来人!” 孟海和陈大年同时被吓了一跳,不知道陈理想要做些什么。 在陈理话音落下的时候,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伙计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东家,何事!” 陈理一挥金璨璨的衣袍。 “把我存在上房的好茶拿出来,泡好之后端来,在端来店里的糕点,不要最好,只要最贵。” 伙计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关好房门,房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越行越远,应该是去泡茶端糕点去了。 陈大年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父亲,不知道自己父亲要做些什么。 孟海见到这一幕,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小半,陈理已经被“钓”出了好奇心。 陈理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孟夫子可否详细讲解刚刚那句话,如果要让利,那在下必定会亏损,如何达到共赢?” 陈理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美食楼时常也会对一些时刻打折优惠,这是否是孟夫子所说的让利?” 孟海知道这个时候就该展现自己的专业知识了,当初那些组织行为学,市场营销,管理学……可不是白学的,还有之前因为兴趣索然所读的那些书,现在是到了用武之地。 孟海现在的基础理论知识放眼整个秦朝恐怕很少有人能及,但是动手实践能力放眼整个秦朝恐怕谁都能乃。 所以,孟海就要将自己的那些理论知识全部抖出来,再由陈理变为现实。 孟海虽然不知道自己所说的那些理论知识是否正确,但是说上一百句话里面至少能有两成是正确的吧,至于自己理论知识当中的一些漏洞缺陷,陈理作为混迹在这京城的商人,自然能够想出办法填补漏洞,这些实操方面的东西就不需要孟海担心了。 在陈理那一脸期盼的目光当中,孟海小心翼翼的说道:“在小侄看来,陈伯父的打折的确是一种让利行为,也的确能够吸引来更多食客的目光,但是这种办法无论放在哪一家酒楼都能使用,我们得想出一些其他人意想不到的打折促销方法,让那些花钱的人却有一种占便宜的感觉,所谓奇正结合,便是这个道理。” 一旁的陈大年听到这句话,笑了:“打折促销,奇正结合,你现在说话好有意思……” 陈大年还没有说完,陈理已经一巴掌拍在了陈大年的头上。 “要吃就坐那吃,我和孟夫子说话,你少插嘴。” 脑袋上挨了一下的陈大年,一脸幽怨的望想孟海,不说话了。 在陈理一脸期盼的目光当中,孟海措辞一番,说道:“以小侄愚见,我们或许还能送一些赠品。比如说消费满二百文可以送一碟花生米,满五百文送一壶酒。那些送出去的东西虽然要阵伯父花自己的钱,但可以促使来美食楼的食客消费达到一定的限额。原本只需要花一百九十文钱,但是为了免费的花生米,或许会加十文钱乃至更多,这中间的利益,恐怕早就能够抵上一盘花生米的价格。” 陈理听到这里双眼一亮,连连点头。 “孟夫子说的是,这些都是些蝇头小利。如果是那些达官显贵来,为了脸面捡便宜,他们或许会多花费十辆,甚至更多的银子,银子可比铜钱值钱多了。” 孟海听到陈理这么说就放下心来,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些的确有用,至于用处有多大,就看陈理到时候具体怎样实践呢。 讲些理论孟海还行。 实践,算了吧。 孟海声音再次传出:“或许我们还可以把七天化为一个星期,每隔七天一个循环。在这七天里面,每天都有特价的菜品,到时候绝对有许多人会为这个特价菜品买单,由于每天都有特价菜品的缘故,这个菜品在这一日必定大卖,原料方面也能够拿下最优惠的价格,必定购买的量大。” “既然七天成一个循环,设为一个星期,我们可以搞一个疯狂星期四或者疯狂星期五,每到这一天的时候,店铺里所有菜品一律九折。这样或许会让整体的菜品价格下降,但是到这一天的时候,人流量绝对很大,我们可以通过单品的价格来提升总体的收益。” “我们还可以搞一些免费的小菜,我刚刚看了价格表,一碗咸酸黄瓜只需要两文钱,这些腌制的酸菜咸菜完全可以免费。虽然这样会有一定的亏本,但是却会引来更多人为了那些免费的迎头小利花更多的钱,毕竟免费的谁不想要呢。就算有人只买白馒头吃,那些免费的小菜也能让人多吃几个馒头不是。至于想要白嫖……白吃免费小菜的人,那恐怕还是少数。” 陈理感受到了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学堂学习的生涯,当时他就是坐在下面,听着夫子在上面唾沫横飞的讲解着各种各样晦涩难懂的知识。 只不过与当时学堂生涯不同的是,当年他学习知识那是昏昏欲睡,但是现在听这位孟夫子讲的这些,他只感觉双眼冒光。 尤其这位孟夫子讲的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于通俗易懂,每一句话都是大白话,再加上陈理好歹也有了十几年的经商经验,所以在听这些的时候,立刻便引申出了数十条可以赚钱的路子。 陈理喃喃自语道:“如果将那些酸菜、咸菜免费,就算是那些人白吃,吃咸了也肯定会喝汤,汤的钱就有了。如果只是饭、馒头就咸菜吃,买饭或者馒头的人也就多了,通过单价提高整体利益……原来是这样。” 孟海看着喃喃自语的陈理,继续说道。 “或许为了吸引那些食客,我们或许还能够让那些买三百文钱的时刻减去十文钱,再搞个会员,充八百文送一百文。总之,让他们多消费。再来个满五百文可以饭后摇一摇抽完送不完,送给他们一些小礼品。” “或许还能免费,免除最先进入美食楼的食客三百文以下所有的费用。还有捆绑式销售,一瓶酒卖四文,但如果直接买三瓶酒可以算他九文,或者买一送一,仍旧通过单价提高整体的收益。” “宣传这一块也不能少,人的嘴巴就是最好的宣传武器。或许还能够制造出一种多人排队的火爆场面,让更多人知到美食楼,前往美食楼。还有定价心理,九文,十九文,或者一九八,二九八,或者六六六……” 孟海那简直是说得口干舌燥,把当初学到的那些知识通过自己的话讲述了出来。 只不过,孟海并没有讲完。 等讲到陈理已经听得一脸如痴如醉的时候,孟海却戛然而止。 陈理正听的兴奋,如果不是他写字有限,恐怕这个时候早就拿出一个小本本记下了。火山文学 陈理正听得如痴如醉,忽然见到孟海不说话了,陈理着急了。 “孟夫子为何不言,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孟海点了点头:“当然还有,比如说在饭后搞一个测评,让大家写下对这一道菜的一些意见,可以用来改良菜品,使其符合大众口味,就能赢得更多的人选择这道菜品。” 孟海再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又不说话了,目光灼灼地望着陈理。 陈理被看的一阵不自在。 陈理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孟海却抢先开口道。 “我这里还有许多种方法,陈伯父可否还记得我之前所说的第一句,商人的最高境界是共赢。” 陈理听到这句话愣了半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陈理原本向前倾的身子缓缓地收回,他将整个身体全部靠在了那宽大的椅子上。 陈理眼睛眯了起来,只不过相较于上一回因为太过于高兴而眯起来的,这一次的陈理双眼当中闪过了属于商人的奸诈。 “贤侄……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孟海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东西都是可以明码标价的,我可以给陈伯父一份计划书,所谓的计划书就是我刚刚给陈伯父所说的所有内容包括一些补充,做了一个计划,做一个报告。陈伯父虽然不会写太多的字,但是想必识字还是不难的。” 陈理双眼露出了精明,他说回了刚刚的热切,只不过刚刚听了孟海所说的那么多内容,即使陈理再想保持内心的平静,在他的眼角眉梢处仍旧能看到一丝的热切与兴奋。 陈理说道:“所以,你想出什么价码?” 第5章 瀚海学堂 孟海听了陈理的话摇了摇头。 “我刚刚说过,会给陈伯父一份计划书,至于这本书具体值多少钱,就看陈伯父的心意了。” 陈理双眼微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听孟夫子这么说,我花一文钱就能够拿到夫子所说的那本计划书?” 孟海点了点头,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的:“那是自然,只不过我能写出一份计划书,就能写出第二份,至于这第二份计划书……哈哈哈……” 孟海后面半句并没有说完,但陈理已经知道了其中的意思。 陈理如果真的用一文钱买下孟海的第一份计划书,孟海完全可以将第二本计划书卖给他的对头,作为商人的陈理,自然知道这其中该如何取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三个伙计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伙计手中端着玉盏,另外两个伙计手中各端着几样点心。 端着玉盏的伙计从一旁取出了两个白玉茶盏,将玉盏当中的茶水倒在了茶盏当中。 伙计放下手头的糕点和茶水之后,便推门离去。 陈理看着面前金黄色的茶水,眼眸快速的跳动,他忽然伸手抓过茶盏,做出了一副敬酒碰杯的姿势。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孟海抓过茶盏,轻轻地碰了碰:“合作愉快!” 孟海将茶水一饮而尽,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金黄绿亮,观音韵,上好的铁观音啊!” 陈理愣了愣,旋即笑道:“粗茶淡饭入不了孟夫子的眼,等到孟夫子下回来,我必定好酒招待。” 孟海摆了摆手:“我明天就来,计划书我今晚连夜加工赶好,明天抽时间给陈伯父送来,陈伯父意下如何?” 陈理眼底闪过一抹兴奋。 孟海又在美食楼小坐片刻,喝了几盏茶,吃了几个高楼点,便提出离去。 陈理从伙计手里接过来一个三层食盒。 食盒是由木头打造而成的,一共三层。 陈理笑着说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我也多日未与令尊见面叙旧,替我向令尊令堂问好,这些东西劳烦贤侄带回去,都是我这美食楼的一些特色佳肴。食盒保温,是我专门找人打造而成的,即使路程较远,也能保证吃上一口暖菜。” 孟海知道这句话陈理所透露的消息无非就是里面的菜很贵,食盒也很贵,这些就算是我送你的一些小礼品给品。 孟海想了想,接过了食盒。 “如此,多谢陈伯父,我定将陈伯父的问号带到。今日也多谢称伯父款待,小侄先回去了。” 在陈理的目送中,孟海和陈大年离开了美食楼。 陈大年自然是在陈理的吩咐当中,和孟海多亲近,多走动的。 陈理站在美食楼的台阶上,望着远去两人的背影,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去,原本就肥胖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疑惑以及一抹沉思。 许久之后,陈理笑了笑:“孟海,孟夫子,还是变化挺大的呀。我还以为像他们这些文人不屑于我们商人为伍,没想到这小家伙的手段比我还高名,就等明天的计划书咯……” 陈理说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回到了美食楼中。 街口。 陈大年挥了挥手:“孟兄,我就送你到这吧,再往前走半条街就是你们学堂了。” 孟海朝着陈大年挥了挥手:“好,多谢!” 陈大年嘴中嘟囔道:“你不会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吧,你这变化也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是我确定你就是孟兄,我肯定认为你被妖魔鬼怪附身了。你懂得实在是太多了,刚刚你和我父亲说的那么多,我就听懂了一点点。” 孟海听到这里,心头又是一紧,打了个哈哈,朝着陈大年拱了拱手表示告辞。 陈大年走了。 孟海看了看天色,大概是下午四点多钟的样子,在这个世界又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想要确定时间也就只能看天色了。 孟海手中提着食盒,走走停停看看间,便已经来到了学堂之前。 孟海这还是第一回站这么近,看着自家的大门。 整个别院分为前堂,中堂和后堂。 由于学堂属于前堂,门面,来来往往的学子很多,所以作为牌面的大门,打造的也极为气势恢宏。 在大门之上,挂着一个牌匾。 相较于美食楼上挂着的牌匾,面前自家牌匾就显得有些伤不着排面。 学堂上的牌匾是由不知名的黄木打造成的,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大大的写着四个字:瀚海学堂。 所以整个别院也就以瀚海学堂为名。 相较于美食楼的那块牌匾上还有金镶边,面前学堂的牌匾上除了极为廉价的黄木之外,也就只有那四个字显得惹眼突出了。 孟海一边抬着门环叩打学院大门,脑海当中天马行空的思索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要说没钱,怎么可能买下这么大一块地。前面是学堂,后面是居所,周围还有一些菜地,这占地至少也有好几亩了。 但是要说有钱,就这一身洗的起球的白色书生服,还有那一看就非常廉价的书桌板凳,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 孟海想到这里,又想起了答应陈理的计划书,想着今天晚上又要挑灯夜战,找回当年高三熬夜苦读的日子了,又是一阵的唏嘘。 门闩被人抬动,大门“吱呀呀”的朝着左右两边移动,孟远生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孟远生看了看天色,说道:“今天回来的倒是挺早,你这还提着东西?” 孟远生一眼就看见了孟海手中的食盒。 孟海解释道:“今天跟着陈大年去美食楼,遇见了陈理陈伯父。这是他带给我的,托我向您还有母亲问个好。” 孟远生听到陈理,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眉头舒展。 孟远生说道:“没想到那个铁公鸡转性了,这种食盒保温性极好,你拿去后堂吧,正好,你母亲也快做饭了。” 孟海答应了一声,按照记忆碎片的指引,穿过了前堂,看见了前堂的学堂里面又坐满了二、三十个稚嫩的面容。 孟海这才记起来,学堂是分为上午和下午教学的。 孟海上午教这些孩子们读读写写,孟远生下午教这些孩子们一些为人处事的知识,以及详细讲解书本上的内容。 孟海看了一眼正在埋头苦思的稚嫩面容,穿过中堂长廊,来到了后堂。 孟海按照记忆径直的来到了厨房。 孟海正想看看这古人的厨房到底长什么样子,脚还没有踏入厨房,便有一位中年妇人从中走出。 “不争,你怎么来庖房了,这里烟火大。” 孟海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了中年妇女。 这是一位长相端庄的妇人,上身穿着菊纹上裳,下身穿着白色百褶如意裙,头发盘在脑后扎着一根蝴蝶簪,细长柳眉,只不过眼角泛着些许褶皱,高挺鼻梁,淡红色的嘴唇,说话间还能看见脸上一个小酒窝,笑起来非常的慈祥和蔼。 孟海记忆碎片瞬间出现了此人的信息。 赵芳秀,字圆宁,孟海的母亲。 孟海脸上摆出一副笑容:“母亲,这是陈理陈伯父托我带的,今天我和陈大年去了美食楼,恰巧碰到了陈伯父。” 孟海说着挥了挥手中的食盒。 赵芳秀露出了温婉的笑容,她向前快步四五步的距离,伸出手接过了食盒。 赵芳秀露出了温婉的笑容:“你先回去歇着吧,等到你父亲放堂之后,我热给你们吃。” 孟海答应了一声,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说实话,现在的孟海与孟远生和赵芳秀接触,还是感觉有些不自在,即使这两位现在算是他的父母,但孟海觉得还是少和他们接触,这要是让这两人发现了自己的端倪可就不好解释了。 孟海来到了书房,这间书房是属于他和孟远生的,在东面和南面各摆着一张书桌。 孟海来到了东面的那个书桌,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白色宣纸,摆弄了一下挂在笔架上的几根毛笔,找到了最细的那一个。 孟海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喃喃自语道:“还好,当时在大学的时候有书法课,虽然我的毛笔字不怎么样,但是陈理应该能看得懂吧。这个时代的字体和简体字差不多,还好这里有本字典,再根据记忆碎片可以对照着写一写。” 孟海磨墨,润笔,随后,在白色宣纸的最上方写了三个大字:计划书。 然后……然后孟海就觉得自己困了。 孟海找回了当年做数学题的感觉,一边组织着语言在白色宣纸上刷刷点点的写着,一边计算着盈利与价钱。 孟海还担心陈理看不懂,对于一些点还举出了几个例子,都是十文钱以内的例子,毕竟十以内的加减法,掰着手指头好算。 孟海刚刚写好一大张宣纸的内容,赵芳秀来叫孟海吃饭。 在瀚海学堂的中堂,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这便是这一家三口平常吃饭的地方。 孟海心里还想着计划书接下来的内容,再加上之前在美食楼里可是大吃了一顿,现在也不是很饿,所以吃的速度格外的缓慢。 赵芳秀和孟远生明显是许久没有吃到这样的大餐了,陈理带来的这些东西全都是鸡鸭鱼肉,甚至还有一小瓶桃花酒。 孟远生和赵芳秀似乎都知道食不言寝不语的这个道理,所以在吃饭的过程当中,孟海天马行空的想着计划书接下来的内容,孟远生自饮自酌,赵芳秀倒是时不时的给孟海加几块肉,眼底之中全都是慈祥与柔和。 孟海被看的一阵不自在。 孟海在上一世的那个自由开放的时代,那位属于上一世令他最为熟悉的的母亲都没有这么给他夹过菜,所以,孟海觉得非常不自在。 “我吃好了,先去书房温习功课。” 孟海本来就不饿,现在这种氛围他也感觉有点受不了,于是在提出告辞之后,便回到了房间继续撰写计划书。 红色的烛火照亮书房,孟海也不知道熬了多久,直到五大张纸的计划书内容全部写完,孟海这才松了一口气。 孟海感觉现在也就晚上十二点多,想着可以开始属于自己的夜生活时,赵芳秀和孟远生催促孟海睡觉了。 孟海在孟远生那板起来如同数学老师生气了一般的面容当中,在记忆碎片里面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卧房。 孟海看着面前这八十多平米的小房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身上的书生袍给脱掉,这才发现,书生袍的衣袖不知何时染上了墨水,应该是刚刚撰写计划书的时候沾染上的。 孟海也没管闲,没有找到衣柜便将身上的书生跑朝这旁边的椅子上一扔,双脚一蹬脚上的布鞋,甩了甩脚将袜子甩到了远处的凳子边,枕着那个脖子的枕头结束了他穿越过来的第一天。 孟海将整个身体蜷缩在被褥当中,想着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么多事,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孟海想着明天什么时候把计划书给陈理,到时候见到这个老狐狸,又该怎么说。 孟海想到这里,又想起来了明天早晨似乎还要早早起来给学堂的那些学生们上课,毕竟他和孟远生一个人上午上课,一个人下午上课。 孟海想到这里,又感觉到一阵头大。 孟海又想着如果从陈理那并获得了第一笔启动资金,自己该做些什么赚钱呢安生? 这个世界好像商人的身份十分低下,读书人的身份倒挺高,难不成再开间学堂? 孟海天马行空的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一阵困意袭来,孟海进入了梦乡。 第6章 五十两碎银子 孟海是被鸡叫吵醒的。 孟海昨晚上睡觉感觉鸡叫了不止一宿,尤其到最后吵的孟海实在是睡不着了。 孟海看着天色才蒙蒙亮,可能也就五六点的样子,想要捂着被子再睡个回笼觉,但是外面的鸡又开始叫了起来。 孟海想要吃鸡肉了。 孟海迷迷糊糊的抓起了昨晚撂在凳子上的书身袍,看着那宽大的袍子,按照记忆当中的穿戴方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穿戴整齐。 孟海来到一面不大的黄铜镜子前,看着这张十八岁左右的年轻面容,开始梳起了头发。 孟海在上一世也就二十出头,没想到穿越到这个世界来还小了三岁。 孟海梳着头发就开始发愁了,他终于体会到了那些女生为什么一收拾起来就耗费那么长的时间,即使在他上一世也没有女朋友,但孟海是知道女生梳妆打扮至少得要半个小时的原因了,太麻烦了! 孟海费了好大的劲,也算是将头发给梳到脑后,拿一根白色的布子绑了一下,按照记忆碎片当中的方式穿戴整齐,等离开这间卧房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孟海正想去找点吃的,孟远生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孟远生一脸严肃的说道:“今日为何如此之晚,学堂中的学子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下次可不能这么晚了。” 孟海在孟远生的目光当中,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前往了前堂。 前堂的学堂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相较于昨天早晨至于二、三十个稚嫩的面容,今天至少多了一倍。 孟海再见到黑压压至少四、五十人的时候,再次感觉自己的面容嘴角不自觉的抽搐。 这是要闹哪样呀。 怎么一夜之间来了这么多人? 孟海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打颤,即使他在大学的时候也做过一些演讲,上台讲过“翻转课堂”,但是当时他讲课的时候下面的那些人要么玩手机,要么睡觉。 但是现在下面这些稚嫩面容,双眼当中充斥着光,那就对知识的渴望。 “夫子早安!” 觉堂当中的四、五十号人见到孟海来了,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带头,全体学生起立,双交叉于胸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奇怪的礼。 “你们好!” 孟海简单的给下方的学子们打了个招呼,便朗声说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 下方稚嫩的面容写满了兴奋,他们跟着孟海的声音喊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 孟海因为有了昨天的经验,所以每一句说得格外缓慢,每一个这谈吐的都是那么清晰,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开了慢倍速。 孟海一字一句的说道:“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 稚嫩的声音跟着传出:“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 孟海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为了加深你们的记忆,以后我读一遍,你们读三遍,不,你们读五遍。你们复读的时候语速不要那么快,慢下来,更有利于记忆,边复读脑海当中边理解着这句话的意思。” 稚嫩的小脑袋如同捣蒜一般,快速的点动。 孟海放下心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言必行,行必果,果必信。”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 孟海正在一句一句口口相传的时候,他忽然见到昨天的一位好学生忽然站了起来,孟海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教错了什么。 只听好学生说的:“夫子,您最后一句昨天教过了。” 孟海愣了一下,有吗? 孟海自然不可能承认:“我刚刚说的什么……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我这是让你们温故昨天的知识,本夫子将昨天学过的东西再教你们一遍,自由本夫子的道理,坐下!” 只有六岁左右大的好学生挠了挠脑袋,一脸敬畏地坐了下来。 孟海并没有发现在窗户边,孟远生手中拿着一张宣纸,正在将孟海现在所说的内容全部抄录下来。 孟海这一次是整整的熬了两个时辰,四个小时的时间,中间只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孟海在听到钟声敲响,在说出“放堂”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快要废了。 之前看电视剧里那些夫子教书不都是坐着的吗,还有,自己昨天的黄木板凳那为什么不见了? 孟海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回到书房拿起了昨天写好的计划书,给孟远生说了一句自己有事晚上会早些回来,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瀚海学堂,一路上打听,着才找到了美食楼。 整个秦朝京都毕竟太大,孟海即使有着记忆碎片的指路,但是找起来还是有些费劲。 孟海想要尽快将计划书卖给孟远生,自己好在外面做点其他的事,做个夫子实在是太苦恼了。 孟海刚刚到美食楼前,便发现美食楼的正前方站着一个大肉球,大肉球的目光不断地朝着远处的街巷望去。 那一对目光可谓是望眼欲穿,望穿秋水,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正在苦苦寻觅丈夫的小妻子。 只不过,可没有小妻子的体型如他那般。 这人自然就是陈理了。 陈理站在美食楼的高台上,见到熟悉的人影走来,它圆滚滚的身体直接跳下了美食楼的台阶,他每向前跨动一步身上的肥肉就像是不断漂泊的棉絮,如果一阵风刮来,这上下起伏的棉絮或许就会被狂风吹跑。 只不过事实是,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被狂风吹跑了,陈理可能都不会被吹跑。 孟海看着这个足有四百斤的大胖子朝着自己跑过来,每跑一步,整个大地仿佛都震颤了一下,孟海吓得连连向后倒退。 “孟夫子,我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吃午饭了吗,如果没有里面请,我特地为孟夫子备下一桌酒菜。” 孟海自然知道陈理这么热情是为了什么,孟海从宽大的袖口取出来了五大张宣纸,将它递给了陈理。 陈理双眼一亮,他肥胖的大手,结果宣纸居然像是爱护珍宝一样,极为小心的将其打开,一边看着宣纸上的内容,眼底一边露出沉思之色。 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这一大一小一胖一瘦,两个人都露出了怪异的神色,尤其不少人是认识陈理的。 毕竟陈理那宽大的体型,整个京城恐怕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陈理看着宣纸上写的第一句话:要想是美食楼最大程度赚钱,那作为东家的陈伯父,就必须要履行好四个职能,计划,组织,领导,控制。 所谓的计划,就是要有目标战略,可以分为短期目标,中期目标和长期目标。每一个目标都要尽可能的达成,要符合现实,符合酒楼的经营状况。 所谓的组织,就是要组织酒楼当中的伙计进行每日的工作,能够更快更好地实现所预计的计划目标。 作为东家的伯父,也要领导好酒楼的伙计。适当的时候可以发些金银细软激励大伙卖命干活,调节好管家与伙计之间的关系,调节好个体与群体之间的矛盾。 最后的控制,是看整个战略目标的实现程度,对每个伙计以及每个时期的战略进行评估,不断地做出调整,与时俱进。 这是一个整体工程,以陈伯父多年的经验,自然知道该怎样调整,小侄也就是多一句嘴。 陈理一边品读着眼珠子上下转悠着,似乎已经将其中的某些理论内容在心底里面有了实践和改进的念头。 在第五张大宣纸的最后一句,写着一句话:以上内容仅供参考,一切实操以伯父为主。 陈理看到这最后一句话,忍不住骂了一句:“贤侄真是小滑头啊。” 孟海愣了一下,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孟海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陈理会出多少钱的价格买走自己这本计划书,这至少也值十几两银子吧,如果能再多给点,那就更好了。 陈理将五大张纸收起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还在消化化这纸张当中的内容。 “贤侄,这样,就按你计划书中所说的星期为限。咱们订立三个星期二十一天,这二十一天内除去成本开销,我把盈利的三成,不,五成做为这本计划书的酬劳,贤侄意下如何?” 孟海听到这里愣了一下。 仔细的考虑着,每十楼这么大的酒楼,每天至少也得有几百两的盈利吧,二十一天至少也有两千多两了,无论怎么算都是非常划算的。 只不过还要忍受这二十一天。 如果陈理能够预约,先支付一些银两…… 孟海可不想再熬那二十一天的夫子身份了,到时候肚子里面仅剩的那些墨水被搜刮完,可就要露馅了。 孟海正在这里想着,却没有发现陈理的目光一直都盯着他,嘴中忽然嘟囔了一句:“与己有利而于人亦有利者,大商也。欲先取之,必先与之。” 陈理似乎看出了孟海某种小心思,陈理的目光转了转,顺手就把腰间的钱袋子解开,掂量了一下,眼底深处露出了一抹笑意。 陈理也没有理会周围人群时不时瞟过来的目光,顺手拉过了孟海,用那肥胖的身子几乎挡住了身后不少人的视线。 陈理高声说道:“贤侄还没吃午饭吧,去尝尝我们美食楼的手艺。” 随后,陈理低声传来:“这里面大概有五十两银子左右,贤侄先拿着用。这些算我送给贤侄的,如果贤侄日后还有其他所需尽管和我说,找桂祥也行。” 陈大年,字桂祥。 孟海点了点头,顺手接过了钱袋子,掂量了一下,还挺沉,双手朝着秀隆里面一扣,钱袋子就滑进了袖口里。 不得不说,古人的衣服设计还是非常有特色的。 那宽大的衣袖里面有个凹槽,这就像是一个口袋,平时可以将没用的东西全部放在宽大的衣袖口袋里。 孟海随着陈理走进了美食楼。 孟海说道:“陈伯父也知道我是一个不愿意欠人人情的人,这五十两就从最后的计划书所值的钱里扣。” 陈理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眼珠子转了转,点了点头:“那我也不和贤侄客气,贤侄先去昨天的“叁”号包房里面等着,我安排人去准备酒菜。” 孟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陈伯父,我一会再去,出门有些匆忙,感觉腹痛难忍,不知可否借茅房一用。” 陈理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用手指了指美食楼后面。 孟海谢过之后,一溜烟的跑到了茅房当中。 孟海自然不是真的腹痛难忍。 孟海闻着古代旱厕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独有的干臭味,却非常兴奋地跑了进去,把前面的门闩插上,看了一眼下方的那些污秽之物,从袖口里面把钱袋子拿了出来。 五十两碎银子 每一个都有小拇指大小。 孟海这还是第一回见到银子,拿出了一个个头大一点的放到嘴里咬了一下。 没见到牙印。 应该是真的! 孟海脸上的笑容已经抑制不住地扩散。 孟海特地站在距离茅坑较远的地方,就担心手一滑,钱袋子掉下去。 孟海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手滑了,就算钱袋子掉下茅坑,他也要忍着臭味把它给捡起来,这可是五十两碎银子。 这一日,在邻坑的几个客人忽然听到旁边的茅房里面传出了猪叫。 应该说是猪笑。 那笑声此起彼伏,那笑声跌宕婉转,那笑声惊天动地,笑的正在蹲坑的几个人只感觉后背发凉。 第7章 开书铺 在秦朝,像这样的一两碎银子可以换一千枚铜钱。 在美食楼一层普通的素菜也就五文钱左右,好一点的荤菜也不到十文钱。 这可是五十两碎银子,在美食楼一层大吃大喝十天十夜那都花不完。 只不过这五十两碎银子拿到美食楼三层,可能也就只是半顿饭的钱。 孟海在美食楼吃完午饭,在陈理有意的安排之下,孟海和陈大年又开始在整个秦朝京都闲逛了起来。 这里是秦朝的京都,天子脚下,所以很少能看见那些衣不蔽体的穷苦之人。 就算是乞丐,身上穿着也比边远地区的普通人好上许多。 整个秦朝京都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城。 孟海以及美食楼所在就在北城。 北城大多数都是一些京城中的普通百姓,或者一些富豪商户的住所,烟火气息极为浓郁。 南城是达官显贵,朝廷之上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府邸所在。 即使是南城的最小一处府宅,或许也是某个子爵的府邸。所以许多人宁愿在北城晃荡,也不去南城,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得罪了朝廷官员,寻常百姓就连一些富商也是开罪不起的更何况是那些官员。 东城和西城是整个秦朝京都的贸易中心,不少茶楼酒肆便开在此处,只不过这些都是一些小酒楼,小药馆,是无法和美食楼这种大酒楼相比的。 在东城,像飘香院,留香馆这些青楼妓馆所在是非常多的,深受达官贵人们的喜爱,所以在整个京都东城的治安相较于别处也是极为混乱的。 西城有着京都最大的粮仓,虽然在此处也有不少亭台楼阁、商家店铺,但是最出名的还是大大小小的粮仓。 毕竟民以食为天,一旦发生个战乱,外面的粮食调不进来,自然得要靠粮仓以及这些百姓们种出来的粮食度日。 只不过这里毕竟是京城,就算西城有许多的农户,但是相较于更远一些的县城,这里的耕地面积实在是小的可怜。 孟海和陈大年两个人现在就已经逛到了西城。 东城毕竟达官显贵太多。 孟海觉得自己这只是到这片异世的第二天,还是先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规矩,再去危险的地方。 所以在这一路上,孟海也在问着陈大年一些关于这个时代的规矩。 陈大年也是讲的口干舌燥,便提议去西城的一个馄饨馆吃点。 孟海刚从美术楼出来,也不是很饿,但是得到了陈理五十两碎银子的支持,只感觉心中底气十足。 孟海和陈大年在熙熙攘攘的熙城,找到了一处不大的馄饨摊。 摊主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身上穿着灰色的粗布麻衣,下身穿着黑色的麻裤,脚上蹬着黑色的布鞋。 在摊主的左肩上,还扛着一条长长的灰色抹布。 摊主目光先是看了一眼陈大年,随后停在了孟海身上的书生服上。 虽然书身服看上去有些破旧,而且袖口貌似还沾着点墨水,但是摊主眼睛里面却闪过了敬畏与羡慕。 摊主扯过左肩上的毛巾,将陈大年和孟海引到了一处能容纳三人的桌子前,长型抹布在桌子上擦了擦。 “来上两碗馄饨!” 陈大年轻车熟路的点餐,随后便直接将六文钱放在了桌子上。 一碗馄饨三文钱。 “来喽,二位贵人稍等。” 摊主手一滑,桌子上的六文钱就已经消失不见,那叫一个轻车熟路。 在等馄饨的这个当口,陈大年的声音传出:“孟夫子,要不你就去我们美食楼干活得了,在这里盘下来一个店铺得多累呀,你刚刚说要开一个书铺,在整个大秦京城书铺可是极多的,辛辛苦苦忙上一天可赚不了几文钱。” 孟海在来到西城的路上,就已经给陈大年讲了自己想要开一家书铺的打算。 来到西城也是想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所以在这一路上勐海也询问了盘下一间铺子要多少钱。 陈大年对于这些早就烂熟于心,毕竟他跟着自家父亲,也算是闯荡过京城的一些地方,对这些还是非常熟悉的。 陈大年继续说道:“像周围的这些小商铺,想要买下来地契三十两银子可能也就够了,要是大一点的店铺地契至少也得要百两纹银。你刚从我父亲那里得到五十两碎银子,顶多盘下一个小店铺,但是像这样的小店铺在整个京城实在是太多了,而且真的开张了每月还要交赋税,各种开销可是多的很,到时候别说五十两碎银子了,就算一百两碎银子都不一定够用。” 孟海听到这里也是感觉有些头疼,创业艰难啊。 孟海搬过了摊主锁地来的两碗馄饨,要起一个深深的吹去表面的热气,忽然开口说道。 “所以说,先来西城看看有没有好的地址,有没有适合的店铺,实在不行就先把它给盘下来,等到计划书的钱到账,我就不信还砸不出一家书铺。” 孟海可没有忘自己开书铺的目的,目前次要的是为了赚钱,主要的是找一处容身之所,是为了日后如果身份被发现做准备。 如果身份曝光或者实在过不下去,至少还有一家书屋铺容生,不至于露宿街头。 而且整个大秦京都对读书人似乎也极为优待,如果书铺真的开起来了,应该也能够享受到各种政策上的优待。 现在赚不赚钱倒是其次,至少有了书铺,心中也就有了底,到时候再顾上几个人看店,既然开了书铺,每个月零零总总算下来赚上几两银子应该是可以的。 孟海开书铺本就不是为了赚钱,毕竟计划书的钱已经够了,现在买书铺就是为了求安心。 孟海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愿望就是赚钱,但是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一半,等到陈理结算了那本计划书的钱之后,孟海在整个京城或许就能算是一个有钱人了。 既然成为有钱人的这个目标基本达成,接下来就是寻找安身之所,书铺。 至于为什么开书铺,不开其他的店铺。 孟海也不会啊。 开个馄饨馆,首先就没那个手艺。 开个医馆更别提。 开个学堂,更加免谈。 至于酒楼……几百两银子恐怕都不够用,而且还要操心,弄不好就要倒闭。 最后看一看瞧一瞧,也就书铺又省心,还有安全感。 孟海一口将馄饨吞了下去。 是白菜鸡肉馅的。 虽然味道谈不上好,但是个头大量多,吃下去也感觉到身体里面暖暖的。 孟海在吃完馄饨之后,又开始在西城里面闲逛了起来。 孟海这一回是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大秦京都的繁华,熙熙攘攘的人群将偌大的西城的水泄不通。 在北城时不时的还有马匹经过,但是在这里完全没有马车落脚之地,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摊贩也实在是太集中了。 孟海在整个西城晃荡一圈之后,终于找到了一家对外售卖的店铺,恰巧,这也是家书谱。 书铺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也穿着书生服,只不过身上的衣服显得也有些陈旧了。 孟海和陈大年找到这家店铺掌柜的时候,掌柜正蹲在门槛上唉声叹气着,在店铺里面只有一个伙计正在偷懒打盹。 在店铺的大门上挂着一张布条,布条上写着出售地契转让店铺的文字。 只不过这占地只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店铺,居然要纹银四十两,寻常这么大的店铺,最多三十两也就封顶了。 陈大年看见孟海停在了一处售卖的书铺前,看着这家书堡,地契居然要售卖四十两,便撇了撇嘴。 “孟夫子,这就是加黑心书铺,一家书铺卖四十两,怎么不去抢钱。” 孟海却看上了这家书铺的选址。 这里是在一个十字路口,其实在整个西城几乎处处都是十字路口,但是这一路走下来,孟海发现在这家书铺周围将近千米之内,没有竞争对手,也就是周围千米之内没有一家书铺。 第8章 火爆的美食楼 孟海回到了瀚海学堂。 孟海看了一眼前堂正在传道授业解惑的孟远生,穿过了中堂的走廊,直奔着后堂的卧房跑了过去。 孟海在自己这不大的卧房当中搜寻了一圈,将那装有着五十两碎银子的钱袋偷偷藏好,又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一圈,确定周围没人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孟海又跑到了书房。 既然决定开家书铺,那肯定要做一些规划。 尤其是书铺里面,该卖些什么书呢? 孟海在自己的书桌上来来回回的搜寻了许多本书,大部分都是一些之乎者也的古文,只有很少一部分的书籍内容有关大秦历史,还有一些大秦之外的小国风土人情。 除此之外,整个书桌上找不到其他闲书。 孟海无语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原先这么好学的吗! 都说古代有画本子,还想好好瞧一瞧是否能够在书库里面售卖,结果连一本闲书都没有瞧见。 孟海从一旁抄过一张宣纸,宣纸展开,找到了之前写计划书的那根最细的毛笔,脑海之中开始天马行空的思索着自己以前看到过的各种小说。 那些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字的小说自然不可能全部记得,但是大概内容那是记得妥妥当当,尤其是有些经典小说看过三、四遍,虽虽不说倒背如流,但是在每个环节干了什么事孟海还是知道的。 孟海想了想,手中的毛笔开始飞速的在面前宣纸上写写画画,一直到母亲赵芳秀呼唤吃晚饭。 孟海吃过晚饭后,顶着蜡烛跑进了书房,又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一直到被孟远生和赵芳秀催促着上床睡觉,孟海这才极为不情愿的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当然,孟海在睡觉之前还是先检查了一遍自己藏有五十两碎银子的地方有没有被人动过,随后才放心的将身上的衣服,袜子朝着旁边的凳子上一扔,进入了孟乡。 清晨。 天才蒙蒙亮。 孟海又被尖叫声吵醒了。 孟海觉得自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书生,至少他现在有了杀鸡的勇气。 孟海极为不情愿的穿戴整齐,这次赶上了早饭。 吃过早饭的们还来到学堂当中,看着下方一个个稚嫩的面容。 孟海忽然想到了什么,趁着上课的钟声还没有敲响,对着下方众多稚嫩的面容说道。 “在上课之前,本夫子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即使上课的钟声还没有敲响,但是这些稚嫩的小孩们仍旧坐得端端正正,他们还以为夫子要考验一下他们之前学到过的知识内容,一个个小脸严肃无比。 孟海看着学堂忽然安静,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书呀,你们知道你们身旁的人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吗?” 孟海觉得自己开书铺之前得要先搞个调查,搞清楚了大众的口味,这才好根据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进行改编。 虽然现在的孟海再将计划书交给陈理之后已经不缺钱了,但是如果书铺能够大卖,孟海还是非常乐意见到这一幕的。 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学童站起身来,先是行了一礼,随后才说道:“学生喜欢看《大秦律例》,还有《大秦诗赋》。” 六岁小学童话音刚刚落下,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站了起来,这是孟海这两天见过的好学生。 少年眼珠子转了转,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学生喜欢看《历典》,还有《武宗实录》,还有《端瑞经》。” 《历典》那是开国太祖时代所编纂的官方教材,《武宗实录》那是秦朝官方对上一任皇帝英明事迹的总结,《端瑞经》那是上一任皇帝留下的官方教材。 孟海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下方仍旧跃跃欲试,打算踊跃发言的稚嫩面容。 这么小的年纪,就读这么正经的书? 想当初孟海上一世在五、六岁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抱着漫画傻呵呵呢。 孟海抬了抬手,打住了还想踊跃发言的学童们。 孟海尽量让自己表达的更清晰一些:“你们平时看的有没有那种不怎么正经的书,比如说飞侠打架,妖魔鬼怪。或者你们父母平时喜欢什么样的画本子,喜欢什么类型的题材?” 学童孟互相对望一眼,眼底闪过了茫然。 孟海心中长叹一声,这个时代可不是人人都识字的,而且每天都为了生计奔波哪有时间看闲书,恐怕连看画板的时间都没有,难道以后的书库只能面对那些识文断字的书生? 那还有什么意思! 孟海正在这里感觉到一阵阵惆怅的时候,一位十岁左右大的孩童站了起来。 “回夫子,父亲平常喜欢看一些惩治恶人,猎杀贪官的画本,只不过父亲识字不多许,有许多内容都是我读给父亲听的。” 孩童说着,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红润:“至于学生自己,学生喜欢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比如好的神仙打败坏的神仙,还有神仙捉拿妖魔鬼怪之类的话本。” 孩童的这一句话似乎引起了在座众多学子的共鸣,许多学生都纷纷响应自己喜欢看好人战胜坏人之类的话本或者书籍。 孟海听着这些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忽然有了灵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上课的钟声敲响。 在学堂旁的窗户边上,孟远生的身影露了出来。 孟远生干咳了一声:“不争,注意分寸,时间到了。” 吴玄看见是自己的父亲,连忙点头,做出了一副威严的模样。 孟海并没有发现此时此刻的孟远生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握住了纸和笔。 在下方众多稚嫩目光的注视之下,孟海咳嗽一声,随后,极为缓慢地一字一句说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 稚嫩的声音,缓慢的重复三遍。 “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稚嫩的声音再次重复三遍。 孟海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下方那稚嫩的学生们,这些学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稚嫩的声音再次重复三遍,只不过相较于上一次那速度缓慢了不知几倍。 一句话就那么几个字,但是读了三遍却足足耗费了近两分钟的时间。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孟海开启了上午的划水日常。 美食楼。 今日的美食楼似乎与昨日并没什么两样,但是又与昨日有了很大的改变。 今天一大早,在美食楼前便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在现在这个没有电脑手机的时代,这样的响动自然引起了不少人好奇的目光,尤其还是大清早的时候,于是许多人纷纷来到美食楼前。 他们发现今日的美食楼果然有许多的不同,尤其是在美食楼的左右两边,各扎着一个圆布编织而成的大红花,足有一人之高的大红花随风飘动。 一个拄着拐棍的老丈,有些惊奇的望着大门敞开的美食楼。 保障身旁站着一位书生。 书生似乎注意到了赞美石楼旁边挂着的一个牌子,牌子虽不大,但是极为显眼,尤其木牌的周边还被一捋红色的丝带缠绕着。 “今日特价菜,芙蓉大虾,年年有鱼,原价五十文,现价只需三十九文。除此之外,今日店里一切菜品打九折,还有免费小菜份上。” 书生将木牌上的字读了出来,书生的声音虽不大,但是在他周围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最后一句“免费小菜”下面还画了着重线。 “咦,这边还有一个木板。今日消费满二百文钱可以减去二十文钱。率先结账的三位幸运食客,在将所点餐饮全部吃完的情况之下,可免单……” 读出这段话的是另一个穿着书生服的书生,书生刚刚读完这个木板上的文字,还没有弄清楚美食楼今天抽什么风,他当时感觉自己的身旁刮起了一阵阵狂风。 定睛一瞧,刚刚在自己身旁的十几位同窗已经冲入了美食楼,二话不说就要了十几样早点往嘴里塞。 早点不大,一口就可以塞下许多。 书生就见那些同窗们一边朝嘴里塞着早点,一边跑去了柜台结账。 由于这十几个书生喉咙里面塞着食物,所以吐字极为不清晰,往日的风雅在这个时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站在柜台前的掌柜似乎明白了这十几个书生的意思,掌柜忽然从旁边拿出了一个喇叭,这种一边小一边大的怪异东西瞬间引起了正在进入美食楼的众人的好奇。 掌柜将喇叭对着自己的嘴,就像是已经训练了无数遍一样,扯着破锣嗓子喊到。 “恭喜第一位结账的幸运食客,你们的早点全部免费,欢迎下此光临。” 也就是在这位掌柜刚刚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又跑来了三、四伙人想要争取那个免费结账的名额。 “恭喜第二位结账的幸运食客,你们所点的芙蓉大虾全部免费。” “这位公子,旁边的告示牌上写的清清楚楚,必须全部吃干净才能免费结账。您所点的年年有鱼只吃了一半,十分抱歉……” “这位贵人,您手中的米酒还剩大半,下次麻烦喝完再来……” “这位公子的银玉小笼包已经吃干净,欢迎下次光临……” 那些因为没有吃完,便想要占便宜的食客一个个垂头丧脸,即使他们没有占到便宜,但是一想到这些东西一律九折,而且花费满二百文钱就可以减去二十文钱,那还等什么。 仅仅一个上午,整个美食楼可以说是人满为患,而且美食楼外的队伍已经排出了几条街。 许多人为了凑够那二百文钱东拼西凑,却只有极少的人才能凑够二百文钱整,大部分都是二百一十文钱,或者二百零几文…… 但是经过减免之后,那个数字就是一九八,一九九。 虽然只差那么一文钱便到了二百文,但是这些时刻再看见最后的价格是一百开头,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占了便宜的舒爽感。 而且没有突破两百文钱,这些人忽然又觉得自己花钱花的值得,店里的菜品实在是物美价廉。 尤其在最后凑满二百文钱之后,美食楼还会赠送一些花生米,瓜子仁,核桃酥,玉容糕……这类的小点心。 这些小点心在外面卖也就只有两、三文钱的样子,但是却让这些食客们感觉到占了极大的便宜。 所以真正一个早晨美食楼可以说是座无虚席,甚至占无虚席,就连二楼那常年空着的包房也已经全部被人包满。 二楼包房中的这些人,不仅能够吃到免费的小菜,他发现但凡花费十两银子以上,不仅打折送点心,居然还有抽奖活动。 虽然这些奖品只是一些扇子,镜子,还有一些不值钱的画卷,酒水,尤其这些礼物上,多多少少还印着独属于美食楼的印章,但是却让这些二楼包房里的食客产生了一种占了大便宜的心理。 尤其是一些花费超过五十两的食客,还能够多抽几次奖,他们进入美食楼的时候,两手空空,但是离开的时候却是抱着精美装饰过的礼物盒。 虽然礼物盒包括里面的所有礼物加起来还不足一两碎银子,但是抱着华丽的礼物和走出美食楼,迎着那无数人羡慕的目光,这些食客觉得这一次值了,实在是太值了。 至于美食楼三层来的那寥寥几位食客,他们发现,包房的编号都变了。 原本只是“壹”号,“贰”号,“叁”号的区分房间,但是这一次来到三层的食客,发现房门上挂着“前程似锦”,“鱼跃龙门”,“四时喜庆”,“步步高升”之类的字样。 能够来到三层的食客,要么就是达官显贵,要么就是家财万贯。 所以,当这些人正想要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带路的伙计先是看了一眼包房上挂着的四字祝福语,随后说出训练无数遍的一句话。 “欢迎贵人移步步步高升房,恭祝贵人步步高升,前途鹏程万里,生活幸福安康。” “喜迎公子移步一帆风顺房,愿公子一帆风顺,万事如意,四季平安。这里有台阶,公子小心,千万别磕碰着……” 在前往三层的那些食客一脸惊讶与喜悦的目光当中,一排排美食佳肴端上前来,伙计们,一个个开始报出了菜名。 “阴阳夏木转黄鹂!” 食客一看,原来是虾仁番茄炒米饭,只不过以扁尖笋衬底。 “燕草如碧丝!” 食客一看,海苔芽丝,青椒丝,香菇丝混合在一起的一大碗菜。 “漠漠水田飞白鹭!” 食客一看,这么好听的名字却是小白鱼炖苋菜粥。 十几样菜品份上,有专门的伙计在一旁添茶倒酒,但凡有吐出来的鱼刺,或者不小心倾洒的汤水,立刻便有伙计夹走或者换上新的餐巾。 总之,这三层的食客享受到了他们在家里都未享受过的待遇,在临走之前,他们更是体育课有美食楼印章的大包小包礼物,这些礼物有的是抽奖抽的,有的是价钱到位送的。 更有一类花费将近三百两纹银吃一顿饭的食客,在临走的时候,马车上的礼物都快要堆不下了…… 这一幕让那些还在美食楼外排长队的食客,看的羡慕不已。 孟海此时此刻正在瀚海学堂里面应付着那些稚嫩且充斥着求知欲的目光,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美食楼的火爆。 美食楼的帐房当中。 几个帐房先生手影如飞的打动着算盘,计算着早晨这仅有两个时辰的收入,只有两个时辰的收入甚至都超过了美食楼原先三天的总体收入。 如果不是陈理提前才买了大量的原料,整个美食楼都要面临断绝原料的危机了。 但是由于美术楼实在是太火爆,库房里的食物实在是不多了,尤其是那些今天打折的套餐,陈理只得赶紧招呼人手,立刻出去购买蔬菜原料。 陈理手中拿着孟海昨天给他的计划书。 陈理为了担心计划书丢失,早就已经吩咐心腹在一封竹简上誊抄了一份。 陈理看着五大张宣纸上的内容,又看着堆在账房那一摞摞的铜钱和白银,陈理已经笑得嘴巴僵住了。 只不过当陈理看见计划书第四章和第五章的时候,发现有许多字体周围出现了波浪状的墨水痕迹痕迹,这种痕迹只有在那些很少用毛笔写字的人手中出现。 由于长时间的书写,以及长时间的抬着胳膊,所以初学者或者不怎么写字的人写字的时候,字体的横竖撇捺边都会出现类似于水波一般的波浪状纹路。 但是这种痕迹出现在一位教书的夫子手中,陈理就有些疑惑了。 按理来说作为夫子的孟海几乎是天天写字,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初学者才会出现的水波呢。 陈理像是抓到了什么,只不过还没有来得细想,一位账房先生边率先站起身来。 “东家,我这边已经结算完了。除去目前以用的各种开销,以及今日给伙计们的工钱,赋税等,我们今日早间两个时辰共盈利三百六十两八钱。” “东家,我这边也算完了,我这里所计算的账单除去各种花销,净利润一百九十两八百钱……” 等到所有的帐房先生全部算完,最后统计。 单单是今天早晨这两个时辰的净利润,已经高达两千两之多。 贡献最大的,还是二层包房和三层包房里的食客。 陈理听到这里,眼底深处甚至浮现出了一抹贪婪,他看着手中计划书,想着当初答应给孟海五成的总利润,只感觉一阵的肉疼。 但是他又回想起当初和孟海交易的时候,孟海所说过的一句话。 我既然能做出一份计划书,那就能够做出第二份。 陈理是个商人,美食楼只是他名下最大的一家店铺。 如果日后还想要赚更多的钱,陈理知道该如何与孟海合作。 之前答应过的,这二十一天五成的利润一定要给,而且要给的果断,甚至还要再多给一些。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于己有利而于人亦有利者,大商也。 陈理找到了一个最佳的合作对象,孟海。 第9章 被人堵了 孟海早晨在前堂完成了划水任务之后,便一直缩在后堂的书房里,面前摆着两大张宣纸,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 孟海这一下午的时间都在思索着如何去开一家书铺,如何让书铺吸引来更多的客人。 早晨的时候在学堂里面做了个小小的调查,孟海对现在这个社会大众的口味也有了了解,结合上辈子看的那些小说书籍,他觉得自己似乎把握到了什么。 孟海又在一张大白宣纸上勾勾点点的写一写,有些苦恼的放下了笔。 孟海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穿越来的这两天光为如何发展赚钱,如何开书铺花费心思去了,到时忘记该如何与这副身体的父母说起这件事。 孟海开书铺的目的就是为了不在学堂装作夫子,也是为了有第二个容身之地。 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毕竟是瀚海学堂的一位夫子,还是孟远生和赵芳秀的儿子。 自家儿子在外面开了家书铺,如何解释钱从何来,如何解释离开学堂不做夫子这一点。 尤其是陈理到时候把计划书赚的钱送来,或者陈大年某天来到瀚海学堂说露漏嘴,又如何解释呢。 孟海只感觉自己这边遇到的问题,那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孟海又检查了一遍自己藏好的五十两钱袋并没有被人动过之后,睡了个下午觉。 这一觉睡到将近傍晚,这才起来。 孟海看了看天色,大概有五六点的样子,揉着略带惺忪的睡眼,跑去书房写东西了。 在与孟远生和赵芳秀食不言,寝不语,沉默的吃了一顿饭之后,孟海逃也似的奔回了书房。 孟海在书房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孟远生。 整个书房有两个书桌,一个属于孟海,一个属于孟远生。 此时的孟远生好像也在刷刷点点地写着什么,在他的面前铺着一张白色宣纸,只不过纸面有些褶皱。 孟海来到书房的时候,只是匆匆的撇了一眼上面的文字。 孟远生那张揉皱了的宣纸上的字迹极为潦草,像是站着写的。 孟海也没管上面的内容是什么,坐到自己的书桌上便开始熬夜写书了,到时候拿到文墨阁印刷,就可以拿到自己的书铺售卖了。火山文学 孟海一边跟着记忆写书的时候,一边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在古代好像不怎么尊重知识产权吧。 孟海可以想象的到,如果自己的这些书卖的好,绝对会有一大波盗版兴起,孟海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的苦恼。 孟海在孟远生和赵芳秀两人的催促当中,回到了卧房,结束了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孟海的第四天也是这么过来的。 上午在学堂划水,下午在书房写书,晚上被人突突睡觉。 等到第五天的时候,孟海一大早就起来了。 因为今天是与书铺老板转卖地契的日子,孟海兴奋的一宿都没睡着。 早晨在前堂的学堂里面划了两个时辰的水,在学堂吃完午饭之后,孟海就打算去美食楼寻找陈大年。 毕竟陈大年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为了不被人骗,也为了在转卖地气的时候不至于出什么问题,找个人陪同还是必要的。 孟海说了一句自己出去有事,孟远生下午还要教学,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孟海推开瀚海学堂的大门,朝着西城书铺的方向走去。 不过这还没走两步呢,孟海眼前一花,十几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堵住了孟海的去路。 孟海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打劫的,小心翼翼地抖了抖长在衣袖里的五十两碎银子。 孟海向后倒退了几步,打量起了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十几道人影。 在这十几道人影的正中央,站着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 少年倒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这个时代所特有的长发拖到腰部。 少年身上穿着一件淡黄色的长袍,长袍一直脱到脚踝处,里面穿了一件淡黄色类似于长衫的衣服,腰间挂着白玉腰带,腰带左边拖着长长的白色玉佩。 相较于面前这位俊俏稚嫩的少年郎,在他身后的十几个大汉可就显得凶神恶煞了。 这些凶神恶煞的大汉身上的衣着看上去倒是极为粗糙,像是这个时代普通百姓穿着的那些衣物,以灰黑色为主,但是他们的个头以及身上若隐若现的虬结肌肉,都彰显着这几个大汉绝对是不好惹的主。 孟海想了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就不过五、六天的时间没惹什么人,这副身体的上一任主人要么在学堂上课要么在书房读书,更不会去招惹什么人。 但面前这些围堵自己的人是什么人? 孟海身体朝着右边侧了侧,打算绕过这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孟海刚刚向右边迈动脚步,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却向左迈动一步,恰好挡在了孟海的面前。 有两位凶神恶煞的大汉也向前迈动一步,挡在了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两边,像是在保护少年郎。 孟海知道这些人绝对是在堵自己无疑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孟海看了看周围,打算高呼求救,却发现原本到了饭点本应该热闹的街道上,除了十几个大汉和少年郎以外,居然没有了其他人。 孟海干咳了一声,硬着头皮说道:“你们找我有事?” 孟海额头本能的冒出了冷汗。 在上一世那个法律时代,孟海自然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架势,生长在那个和平时代自然不会出现这种霸凌的局面,但是现在…… 孟海一边想着自己最近到底结了什么仇怨,一边想着该怎样逃脱。 不知什么时候,孟海身后又出现了四、五个大汉,算是把后路也给堵死了。 孟海看了一眼少年郎,断定这人绝对就是主谋。 孟海拱了拱手,学着这个时代的礼节,行了一礼:“不知公子找我所谓何事,我是在什么时候开罪了公子吗?” 少年郎双手叉腰,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模样,走向了孟海。 在他身旁的两个彪形大汉,自然紧跟在少年郎的两侧时刻保护着。 少年郎的声音非常稚嫩,语气当中还夹杂着一股小混混的意味:“你并没有什么地方开罪我,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是瀚海学堂的夫子吗?” 孟海眼眸动了动,虽然不明白少年郎是何用意,但是仍旧点了点头。 少年郎一喜,冲着站在自己身旁两位大汉使了个眼色。 这两位彪形大汉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直接奔向孟海。 其中一位大汉伸出双手,像拎小鸡一样直接抓住了孟海的双手,另一位大汉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个手帕,大汉直接将手帕塞到了孟海嘴了。 由于嘴巴已经张到了最大的程度,所以即使想要将手帕吐出来却也无能为力,尤其大汉还在不断地将手帕朝着孟海嘴巴里塞。 “呜呜呜……” 孟海这一回真的是吓坏了,喉咙当中发出了呜咽的声音,背在身后的双手却传来了绳子捆绑双手的感觉。 孟海知道自己要跑,要赶紧跑。 孟海不断的挣扎着,直到又来了两个比孟海粗壮了至少两圈的大汉十分轻易地制服孟海。 其中一个大汉拦腰扛着孟海朝着瀚海学堂的反方向跑去,黑压压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和少年郎这才离开这条街。 十几分钟之后,这条街上才渐渐有了行人。 孟海被这十几个彪形大汉扛进了一个只能容纳三个人并排行走的小巷里,十几个大汉堵住了小巷前后两条道路,少年郎站在孟海的面前,在他身后,围满了彪形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望着孟海。 孟海嘴里的手帕被取了出来。 孟海简直要哭了。 这种情况别说是跑了,但凡孟海现在稍微有个小动作,便会引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虎视眈眈的注视。 孟海想要回到上一世那个法治时代,但是终究回不去。 孟海塞在嘴里的手帕被取了出来,他干呕了许久,身体因为害怕不自觉的颤抖着,直到唇红齿白的少年郎那稚嫩却嚣张的声音传出。 “你竟然是瀚海学堂的夫子,那你一定学识丰富,见多识广吧。” 孟海不知道这个少年郎要做些什么,所以非常干脆果断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就是个垃圾,什么也不会。 少年郎却一瞪眼,他从怀里取出来了一个米黄色的小本子,本子有两个巴掌大小,有点像是古代皇帝批奏折的那种折叠本。 只不过这个本子的材质明显没有那么好,尤其在本子表面还滴着几滴被人蹭过的墨水。 这感觉就是有墨水滴到了本子上,又被人拿纸擦过一样。 少年郎将本子递给了孟海。 “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上面有三道题,必须给我答出来,如果达不出来,你看这是什么……” 少年郎在说话的时候伸出了那并不怎么有威慑力的拳头,白皙粉嫩的拳头晃了晃,表示少年郎那深深的威胁。 孟海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少年郎身后那些彪形大汉,孟海想着,如果不是有这些人在,早就把你给打趴下了。 孟海接过滴着墨水的米黄色的本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面前这人应该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纨绔子弟,因为学堂夫子布置的作业不会写,所以出来打劫其他学堂的夫子为他写作业。 孟海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初在小学,初中,高中时候抄作业的经历。 积攒了一晚上的作业,早晨早早来到学校,趁班主任还没到的那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内,便能够全部搞定收工。 孟海想到这些,不由得深深地望了少年郎一眼。 少年郎这种行为要是放在上一世,那就像是小恶霸绑架自己班里好学生写为自己写作业。 孟海觉得自己上一世虽然抄作业,但还动一动笔,而面前这少年郎是连笔都不想动了。 少年郎看着略显出神的孟海,摆出一副恶狠狠的凶相:“你在那里想什么呢,赶紧给我把上面的内容写了,我夫子就布置了三道题,你也是个夫子,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三道题都不会写吧?” 孟海看了一眼少年郎身后那些凶神恶煞的糙汉子,无奈的打开了这似乎还因为有人瞌睡打盹而留下口水印子的折叠本。 在本子出现文字的第二页写着一句话。 国,何以兴。君,何以亡。以何长盛安邦? 这是在问国家怎么样才能兴盛,那些灭亡朝代的君主又是怎样亡国的,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国家兴盛,长治久安。 孟海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少年郎,可能因为之前那股子害怕的劲已经过去了,孟海又抬起眼睛,又是一脸古怪的看着少年郎。 少年郎被看的一阵不自在,他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看什么看?” 孟海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么简单的题,你不会?” 这要放在孟海的上一世,那就有可能是某次考试中的八百字作文,以孟海文科生的素养,那还不是信手拈来,别说八百字了,就算两千字他都能够写出来。 少年郎听到孟海这句话确实双眼一亮,他忽然从衣袖里面取出来了一个钱袋。 少年郎手中拖着钱袋,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说道:“只要你答得好,这里面的钱就算是我赏给你的了。” 孟海看了一眼鼓鼓囊囊的钱袋,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也不知道是铜钱还是银子。 孟海看了一眼这个十六岁左右的熊孩子,嘴角忽然勾起。 少年郎身旁的一个大汉不知从何处摸出了砚台和毛笔,毛笔蘸了蘸墨,大汉将其递给孟海。 孟海提起大毛笔就写出了八个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第10章 海宣书铺 少年郎看着孟海写出的八个大字,他嘴里重复嘟囔了一遍:“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孟海瞟了一眼少年郎,打算看第二道题的时候,少年郎有些不满了。 少年郎的语气带着指责:“多写点,多写点,就八个字,你让我咋样回去交差,我要是被吊起来打,你也别想过好日子。” 孟海听到这里双眼一亮,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这四个字那可是包罗万象,那可是精华的总结,那是古人对于国家兴亡最纯粹的道理。你没见到那些名言警句仅仅只有十几个字,却包含着做人一生的道理嘛,我这同样也是。” 孟海用手指着自己写下的那八个字,口若悬河道。 “你别看这仅仅只有八个字,但是它却包含着国家兴亡最朴素的道理。天下万事万物莫过于安乐与忧患。这位少年公子一看就是家世渊博的人,肯定知道许多朝代的君主都是因为在最后安于享乐,所以国家灭亡,因而要时刻保持忧患意识,不断让国家变得强盛,这才使国家长久不衰。所以别看这仅仅只有八个字,却包含着万事万物的道理,包含着宇宙运行的规律,包含着银河最朴素的法则,包含着……” 孟海这人一脸骄傲自信地正说着,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年郎赶紧伸手打住了孟海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少年郎的语气带着催促:“行行行,那就赶紧下一道题。” 孟海将折叠本向后翻了几页,这几页全都是空白纸,应该是留给少年郎回答第一道问题用的。 孟海想着这至少五、六页的纸结果就回答了四个字,回去以后,这个少年郎肯定会被吊起来打一顿吧,想想就爽! 孟海又想着如果少年郎真的被人打了一顿,会不会找人报复自己,想到这里,孟海觉得自己以后尽量不要单独出门。 孟海已经猜测到了,少年郎既然选择找人在门外堵他,并且驱散了道路上的人,现在又把他绑到了这个小巷子了,恐怕也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一个富家公子居然绑架别家夫子来写作业,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了,必定让人耻笑。 所以少年郎肯定不会把这件事闹大,顶多派人找些麻烦。 孟海心中已经有了好几种对策,大不了自己以后就待在家里不出门了,当然,这只是最坏的一种打算。 孟海看向了第二道题。 已何定国策?治国之要止于终时? 这第二道题是问颁布什么样的国策,治理国家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什么样才算完成? 孟海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少年郎,却发现少年郎铮一脸期盼地望着他。 只不过孟海在妄望向少年郎的时候,少年郎又换上了一副凶巴巴的表情。 孟海想了想,这次倒不错,比上一道题所写的内容要多。 孟海拿着毛笔刷刷点点的写着:富国强兵,富国强民,以至万国朝拜。 少年郎看了一眼孟海的回答,声音带着不满:“你就不能多写点吗,又不要你的纸,也不要你的墨,就要你多写写,你居然写这么一点。” 孟海嘴巴张了张,紧接着又开始长篇大论。 “你这熊孩……公子哥懂什么,你看看那些圣人之言,哪一个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几个字。我这写的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是却能吞吐穹宇,是对天下万物自然的总结与归纳,是对……” 少年郎赶紧伸出手,止住了还想要长篇大论的孟海。 少年郎不情愿地催促道:“赶紧下一道题,这是最后一道题了,如果你再敢写短短的一句话或者两句话,你信不信我让他们锤你?” 孟海看了一眼抖动了一下肌肉的大汉们,翻过了几大张需要作答的白纸之后,看向了第三题。 君子修德养性,当以何为?君子安身立命,当以何为? 这第三题是问该怎么样做一个有道德习性的人,作为一个人,又该以什么样的理想抱负行走于人世间。 孟海嘴角挑了挑,正想要下笔,旁边的少年郎却忽然冲了上来了。 少年郎一把握住了孟海打算要下笔的手,又狠狠的说道:“你至少要给我写十句话,少一句,我找人打你一拳,听懂了没有?” 孟海听到这里面色一苦,原本还想要再写八个字的,听了少年郎这一句话,又看了看站在少年郎身后的那些彪形大汉,想了想,下笔书写。 以人当柔而静,恭而谨,强而好,忍而刚。安徐而静,柔节先定,善与而不争,虑心平志,待物以正。以志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孟海最后一个字落下,瞟了一眼少年郎:“我这次写了这么多,你看可还行?” 少年郎看了看作答的内容,这次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少年郎非常开心的说道:“你早这样不就完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写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你不用给我解释是什么意思,我不想听你说那么多大道理,你们夫子真是的,一开口说话就没完没了。” 少年郎在说话之间便将手中的折叠册收好,将手中刚刚拖着的钱袋子扔给了孟海。 孟海一伸手接过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那壳都是银光闪闪的银子。 少年郎的声音传出:“这纹银百两就算是我赏你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陪我出去玩。” 少年郎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刚刚写完作业的学生,那兴奋是溢于言表。 吴玄心里还想着和书铺老板转卖地契的事情呢,哪有功夫陪这个熊孩子胡闹。 孟海说道:“公子,在下还有正事要忙,就不奉陪了。” 孟海说着就想要离开,结果那些彪形大汉人就把前后两条道路堵得死死的。 少年郎一副高傲的姿态说道:“只要你今天陪我玩好了,我这里还有赏钱。你忙你的正事,我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孟海抬起手似乎想给面前这个熊孩子狠狠一巴掌,但是看着熊孩子两边站着的彪形大汉,原本抬起的手最后变成了挠挠后脑勺。 “行,但是你只能跟着我,等我处理事情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少年郎笑眯眯的点着头,一挥手,十几个彪形大汉朝着街巷两边分散,最后只留下了一个看上去一脸凶恶的中年男子留在身旁。 走出街巷,孟海惊奇的发现刚刚才离开街巷的那十几个彪形大汉,居然已经找不到人影了。 少年郎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说道:“我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孟海看着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从牙缝里面蹦出来了一句话:“我要去西城,要不你去其他地方玩?” 孟海这句话音刚刚落下,少年郎的双眼便泛着精光:“西城好呀,我小时候去过一次,现在那里是什么样子我都快不记得了,我记得西城好像有好多店铺,咱们快走……” 少年郎话音落下边,径直的朝着西城方向走去,在他身旁充当护卫的中年男子紧随其后,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周围。 孟海深吸一口气,拳头捏紧又松开。 孟海原本还想着去找陈大年,结果被这个熊孩子一闹,还是算了,别到时候又把陈大年给牵扯进来了。 孟海朝着西城书铺的方向走去。 孟海这一路上走走停停,有好几次都想要甩开少年郎,结果都被少年郎身旁的中年男子给抓了回去。 直到快到与书铺老板约定的时间,孟海这才赶到。 店铺老板的身后背着大包小包,在他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妇女,也是背着大包小包。 店铺老板见到穿着书生服的孟海走了过来,笑着迎了上去:“公子,在下已经恭候多时。” 孟海学着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文人模样,拱了拱手:“路上遇到点事,掌柜这是已经都准备好了?” 店铺老板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来了一个纸张。 店铺老板又朝着远处一个方向招了招手,只见远处两个配着小片刀的小吏走了过来,看他们身上的服装,应该是大秦小吏所专属的衣服。 店铺老板解释道:“这是管理这片区域的转户司小吏,一会儿核验身份之后,他们会将信息记录在册,就算是完成了地契的转售,最多也就一刻钟的时间。”火山文学 孟海点了点头。 转户司的小吏几乎遍布整个东城和西城的每个角落,毕竟这里是整个大秦京都最为繁华热闹的商户所在,遇到纠纷或者像这种地契转卖自然得要寻找这些小吏。 转户司的小吏都是两人为一组,每一组小吏都会管理一个片区。 孟海眼珠子转了转,没有理会坐在旁边面馆这一脸好奇嗦着面的少年郎,朝着那两个小吏走了过去。 这两个小吏一个三十岁左右,一个四十岁左右,看上去非常疲惫,应该是今天一天处理了很多事情。 所以在这两个小吏走过来的时候,先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后,声音当中带着疲惫的问道:“就是你们要转卖地契?” 店铺老板赶紧点点头。 孟海此时已经来到了这两位小吏的面前,从陈理的钱袋里面取出了二两碎银子,朝着这两位小吏手中各塞了一两。 孟海声音传出:“劳烦二位官爷,等到地契转卖之后,我就是这家书铺的掌柜,以后还得劳烦二位官爷照顾。” 这两位小吏也是愣了一下,似乎很久都没有人给他们塞过钱了,尤其还是一两银子,那可是一千文文钱,足够这两位小吏吃十几天好的了。 两个小吏瞬间精神了起来。 如果不是刚刚少年郎那纹银百两的钱袋,孟海自然也不会这么大气给这两位小吏一人一两,一人一百文钱就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这两个小吏就相当于片区干部,孟海深知要与他们搞好关系,尤其是这种实实在在做事的干事小吏,如果日后真的遇到麻烦或者出了什么事,这些做事小吏才是实实在在能够帮助孟海的人。 两个转户司的小吏收了钱,脸上原本的疲惫一扫而空,做起事来也非常的麻利。 其中那位年纪较长的小吏从怀中取出来了一张纸,这张纸不同于宣纸,纸张非常的厚,不易损毁。 孟海大致扫了一眼,上面的信息也就是天历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将地契转给了某人,经核查身份无误,以示证明,下面还刻有处理这件事的小吏的姓名印章,包括转户司的公章。 孟海和店铺老板在书铺的桌案上取出了各自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照身贴,这玩意儿就相当于是身份证。 在这大秦的照身贴是一张折叠的文书,文书的纸张也是特殊材料制作的,上面写着姓名,出生年月,性别,职业,祖籍……各种各样的信息。 尤其还在这张文书的第一页,还有着此人的画像,每隔五年就要更换一次照身贴,秦朝对于这方面的户籍管理还是非常严格的。 在这张类似于文书的照身贴后面还盖着各种各样的印章,以及办理这件事官吏的印章,还有属于户部的一种公章。 大大小小的章子十余处,总之非常严格。 转户司的小吏在核对了孟海和书铺老板的照身贴后,从怀里取出来了刻有两个小吏姓名的印章案了上去,又拿出了一份新的地契盖上印章,写上了孟海的名字。 其中那位年岁小一些的小吏询问道:“你这家书铺日后叫什么名字,我给你登记在册。” 孟海正在这里思索着名字,远处正在嗦面的少年郎不知何时已经跨入了店铺,他冲着正在办事的小吏招手道。 “这家书库的名字叫做海宣书铺!” 少年郎话音落下,书铺众人的目光瞬间停在了少年郎的身上。 第11章 赵宣 少年郎被人盯着,却没有半点不自然的感觉。 少年郎一副这事我做主的模样,说道:“你叫孟海,我叫赵宣,我觉得这家书铺叫海宣书铺很好。” 孟海愣了一下,一脸狐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少年郎赵宣抬起了高傲的脑袋:“我既然来找孟夫子,自然已经提前找人打探了你的信息。” 孟海双眼微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少年郎赵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以后的课业还要拜托孟夫子呢。” 少年郎赵宣话音落下,语气也变得兴奋了起来:“所以说这家书铺的名字就叫海宣书铺怎么样?” 孟海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个熊孩子,摇摇头:“不怎么样,这家书铺是我的,名字由我来定。” 赵宣听到这话不高兴了,他用手指了指转户司小吏手中拿着的那张文书。 “大不了你把我的名字加上就行了,这家书铺算我们俩的,你看如何?” 赵宣话音刚刚落下,站在他身旁那位充当侍卫的中年人忽然干咳了一声,目光当中带着敬畏,但是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赵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对着中年男子说道:“你就放心吧,回去以后我去解释这件事,咱们先斩后奏,我就不信我父亲他还能说些什么,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赵宣后面半句的声音带着命令。 孟海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转户司的小吏有些犹豫的说道:“这样有些不合礼数,毕竟上面的名字已经签订……” 赵宣目光望向充当侍卫的中年男子,说道:“你请两位出去,和他们仔细的说说看这件事能不能行?” 充当护卫的中年男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在赵宣那狠狠瞪了一眼之后,拉着两位转户司的小吏来到书铺外面,不知道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孟海顺着大门朝着树铺外面望去,发现了几道熟悉的人影,这些人正是之前把自己堵在小巷里的那些彪形大汉。 赵宣说道:“行嘛,行嘛,这家书铺就算咱们两人开的,如果我日后还能够偷偷跑出来,绝对帮你好好的卖书,要不然我可不知道我外面的那些手下会不会时不时来请你喝喝茶。” 孟海能够听出赵宣后面半句是带着威胁的,孟海听到这里心中自然不好受,好不容易有了个钱,买了个书铺,结果遇到一个素不相识,还自来熟的熊孩子捣乱。 看这样子,不答应这个叫赵宣的熊孩子这件事还成不了了。 也不知道赵宣到底是什么来路,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来路不小。 孟海可不是个能吃亏的主。 既然你非要在书铺信息登记栏上写上你的名字,那以后你可别后悔。 孟海眼珠子转了转,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既然你非要捣乱,那我就让你走不了。 孟海点了点头,对着赵宣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好,我答应你。” 赵宣明显是一个只会捣乱,而且太过于稚嫩,不知世间险恶为何物的少年郎。 也就是这个时候,转户司的两位小吏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孟海能够看见这两位小吏头上渗出来的冷汗,他们取出了一张新的文书,那张旧的文书早已经被撕碎。 小吏在新的文书名字那一行又加上了赵宣的,将孟海和赵宣两人的大致信息全部都登记了上去。 关于赵宣的信息,应该是刚刚那个中年男子告诉这两位小吏的。 孟海从钱袋里面取出了三十五两碎银子递给了书铺老板,应该说是上一任的书谱老板。 转户司的两个小吏将登记好的一本文书证明递给了孟海之后,他们两人就告辞匆匆离去。 孟海又与上一任书铺老板寒暄几句之后,书铺老板也带着自家娘子离开了书铺。 现在书铺里面就只剩下了一个店伙计。 孟海笑着望着这位看上去三十岁出头,但是浑身穿着粗布麻衣的伙计,说道:“先生尊姓大名,可否愿意继续留在书铺工作?” 伙计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还以为来了个新的掌柜自己又该换工作了,想不到还能继续留下来。 伙计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即使面前这位小掌柜比他要小上许多,但是人家毕竟是开工资的人,所以伙计回答带着天然的卑微。 “愿意,当然愿意留下来。小的名为王五,在家里排行第五,所以起名王五。” 孟海很亲切的走了上去,将钱袋里的三两碎银子递给了王五,说道。 “王哥,这些钱算你这个月的工钱,以后书铺还得多多劳烦王哥照顾。” 王五感觉几缕冰凉进入了自己的手里,先是愣了一下等他低头看清那居然是三两碎银子,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但是嘴中却颤抖的说道。 “掌柜,这可不行,这实在是太多了。” 孟海却摆了摆手:“王哥,你拿着就是了。你也说了我是说铺掌柜,你既然是我的员工,我自然不能亏待了你,毕竟日后书铺里还有事情得要劳烦王哥照顾,你也看见了,我年纪不大,对这些事情也是一知半解,日后自有麻烦王哥的地方,还请王哥不要嫌弃才是。” 孟海打量了一下王五那略显瘦弱的身躯,再次露出一抹笑容。 “王哥,你应该许久都未吃顿好的了吧,家里应该也有父母妻儿要照顾,就算王哥你自己不吃,也要带点美味佳肴给家里人尝尝不是,可不能亏待了家里人,所以这些钱王哥拿着就不要推辞了。” 王五手中攥着碎银子,似乎想到了家中的妻儿老小,默默地将手中碎银子收好,随后便要磕头下拜。 孟海赶紧伸手拦下了王五。 “王哥,以后咱们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咱们之间只是雇佣关系,你好好的干活,我也好给王哥发工钱。” 王五自然是千恩万谢。 孟海从衣袖的口袋里面取出来了几大张宣纸,上面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这些都是孟海在这两天根据回忆复述的小说内容。 孟海说道:“王哥,看看这些内容,如果拿到文墨阁刊印,各刊印一百份,制作成书籍需要多久又需要多少银子?” 王五刚刚收了钱,现在自然是极力的想表现一番。 王五大致的算了一下上面的字数,想了想,说道。 “文墨阁刊印书籍是按字数算钱的,刊印的字数越多,名额也能越提前,费用也就越多。掌柜您刊印这么多,至少得要三十两银子了,而且至少也得要两天的时间。” 孟海非常大气的从赵宣之前给的那百两纹银的钱袋里取出来了五十两纹银。 孟海原本是打算就着书铺当中的书先卖一卖,或者等到美食楼那边的钱分发下来再大批刊印书籍,结果遇到了个打劫自己写作业的赵宣,写完作业还给了百两纹银,孟海之前的计划自然得要先变一变了。 孟海将五十两纹银递给王五:“王哥先拿着这些钱刊印,顺便再买一些新的书架,把整个店铺里面的东西都换一换。这两天就先辛苦王哥了,我们两天之后正式开业。” 王五刚刚收了三两碎银子,这个时候正是想要表现的时候,于是拍了拍胸脯:“掌柜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赵宣在一旁看的一脸惊奇,怎么一下子这个王五就变得这么忠心了……不行,得要好好的学一学,以后偷偷离开家也能躲着点人。 孟海又对着王五交代几句之后,便离开了书谱。 看着天色,似乎快要五点了,就想着回学堂。 赵宣跟着跑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孟海的肩膀,笑意盈盈地说道:“孟夫子,王五的态度为何转变的这么快呀,就因为那三两碎银子,也不多呀。” 孟海瞟了一眼这不听话的熊孩子,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 在赵宣身旁那位充当护卫的中年男子拍了拍腰间的佩刀之后,孟海只好解释。 “这个世界大多数人还是给钱办事的,尤其是生活在底层的那些人,三两碎银子或许对于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却能够让普通人过上几个月的好日子,尤其是让他们的家人。” 孟海盯着露出沉思状的赵宣,继续说道。 “这个世界大多数都是想要少给钱却让员工多办事的掌柜,掌柜让这些员工为自己赚更多的钱却不想支付更多的代价。这样做是没有错的,毕竟掌柜和员工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是这样的店铺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恐怕人心就散了,而且员工只是出于那微末的几个钱却干着不符合那么多钱的工作,他们肯定会划水摸鱼偷懒,你以为他们能给你干多好。” 赵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所以说,得要让人真心实意的卖命,就要给他们更多的好处。” 孟海一边点头回应赵宣,一边顺手抓过了小街边上的两串糖葫芦,递出了两文钱。 孟海将其中的一串递给了赵宣。 赵宣张开大嘴塞了两串糖葫芦,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看朝廷上的那些官员好像都挺清廉的,尤其是那些言官御史,他们拿到的钱虽不多,但是干起活来好像还挺卖命的。” 孟海并不知道现在这个大秦的朝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想来应该和华夏那些古代的朝廷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吧。 只是还搞不清现在大秦的朝廷是个什么制度,又是什么个官位情况。 孟海咬了一串糖葫芦,一边朝着瀚海学堂的方向走着,一边思索着说道。 “这个世界上,尤其是在朝堂上真正清廉的官员那可是少的可怜,如果不花点钱打点一下上下关系,你觉得那些官员有可能成为官员吗。我自然不否认有那些一贫如洗或者清廉的官员,做着真正为民请命的事情,但是大多数官员还是拿钱办事,真正靠实力的能有几人,这些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 孟海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 “如果皇帝停个一年半载的不给那些官员发俸禄,在断绝那些官员赚黑钱的路,你看还有谁愿意为皇帝做事,到时候起兵谋反,兵戈相向都是常事。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想要做官,因为可以捞取更大的利益,可以得到成千上万百姓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好处。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海晏河清,都是下面的人无休止的付出,供在朝堂上那些人能够有安图享乐的机会而已。” 孟海也不知道赵宣能不能听得懂,反正看着一脸沉思的赵宣,感觉这一路上倒是安静了不少,自己也有心思天马行空地想着自己的事。 在转过了几条街,快要到瀚海学堂的时候,孟海忽然说道。 “赵宣,你既然选择和我一起成立书铺,出钱出力的人是我,而你总不可能一点事情也不干吧。” 赵宣一路上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现在听到这句话,有些好奇地抬起头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 孟海一副亲切的模样直接搂住了赵宣的肩膀,赵宣身旁的中年人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刀柄处,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孟海自然察觉到了中年人的动作,但是并没有理会。 孟海一副非常熟络的模样对着赵宣说道:“看你出门带着这么多护卫,你们家里应该是那种在朝廷非常有势力的大官贵族,或者皇亲国戚吧。” 赵宣想了想,点了点头。 孟海继续说道:“那日后书铺如果遇到了问题,或者说遇到有人上门找茬,你可不能坐视不理。既然你也算是书铺的创始人之一,我给你分两成利益如何?” 赵宣听到这句话,将刚刚反省的心思抛出脑后,他伸出了五根指头。 赵宣带着兴奋的声音传出。 “不行,至少要给我五成,我能保证不管谁来找咱们书铺找麻烦,我都能将他们通通赶走,但到时候分钱必须要给我五成。” 孟海双眼微眯,随后点头欣然应允道:“你的要求也不过分,等到月底或者年底结算的时候,除去店铺各种花销,我把总利润分给你一半。但是在这之前,有件事需要你去办,如果你能办好,也算是你为书铺办的第一件事,到时候拿那五成利润的时候,不是也拿的心安理得许多吗?” 赵宣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上套了。 赵宣大包大揽的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和我说,在整个大秦还没有我办不了的事情。” 孟海嘴角勾起。 第12章 大忽悠 孟海搂住了赵宣的肩膀,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说道。 “我刚刚让王五刊印的那些书籍,有些是我写的,虽然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卖的大火,但是到时候肯定会有许多盗版出现。咱们毕竟也要尊重一下知识产权,你说是不?” 赵宣前半句听懂了,但是后半句…… 赵宣略带好奇的说道:“知识产权是什么?” 孟海组织着语言,想着该如何解释,他忽然问道:“你最喜欢干什么呀?” 赵宣双眼一亮,干脆果断的说道:“玩!” 孟海只感觉自己的面前跑过了许多羊驼,现在恨不得抬起手朝着这熊孩子脑袋上一下,但是给后面那位带着刀的中年男子一个面子,还是算了。 孟海说道:“玩好啊,这么和你说吧,你花了十年的时间发明出了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新玩具。但是却有人偷偷的将你的新玩具拿走,不仅拿走,而且还偷偷的大面积制作。不仅制作,还把他们全部都卖了钱。卖的这些钱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发明这样新玩具的名人也成了人家,这和你半文钱的关系也没有,那可是耗费了你十年时间发明出来的玩具……” 赵宣听到这里,忽然一瞪眼,双手狠狠地一拍大腿,目眦欲裂的说道。 “他是谁,好大的胆子,我带人抄了他的家。” 孟海赶紧安抚了一下已经到暴走边缘的赵宣,但是眼底深处已经有了笑意,孟海继续说道。 “你通过你的知识和勤劳的双手发明出来的新玩具,结果成了别人的,别人还会名垂史册,里面完全不会出现关于你半个字的姓氏,说不定还会诋毁你。你的劳动成果被人拿走了,说不定还会遗臭万年,这样的事情你能忍?” 赵宣义气凛然地摇了摇头。 孟海那充满蛊惑性的声音出现在赵宣耳边:“所以如果书铺里的那些书出了盗版,就相当于你花费了十年时间发明出的玩具被人抢走一样,到时候你分到的钱少了那是一回事,这可就相当于有人脱了裤子在你头上拉屎,毕竟书铺名字那一行里,可是有你的名字。” “难道你不想赚点钱,向你父亲证明你的本事吗,一个盗版商,那可能就能分走你的两成利润呀。” “你难道不想在兄弟姊妹面前证明你的强大吗,最好的方法就是小小年纪便能赚上黄金千两,但是一个盗版商就能分走你百两黄金。” “你想想平时的吃穿用度,那银两肯定是处处被折扣,难道你不想实现财富自由吗,但是一个盗版商便可能让你功亏一篑。” “所以那些书只有只在咱们俩开的书铺卖,也只能在咱俩开的书铺里面卖,这样成为大秦首富的梦还会远吗?” 赵宣被洗脑了。 就连站在赵宣身旁的那位中年男子,都已经知道面前这个孟夫子是个画饼高手,但是赵宣还是被洗脑了。 不仅被洗脑了,而且还鼓足了干劲,想要大干一场。 孟海最后一句话响起:“只不过这件事,你现在可千万不要让你父亲或者外人知道,他们抢走了你的金山银山倒是小事,万一不放心你的安全,或者让你直接和书铺解除关系,那你可就亏大了。而且书铺还有两天就正式开业了,你动作要快!” 赵宣做出了一副撸袖子的模样:“孟夫子,你就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我绝对办的妥妥当当。” 站在赵宣身旁的中年男子都有些没眼看了,这小祖宗还真能闹事。 孟海已经回到了瀚海学堂,孟海望着挥手告别的赵宣,忽然叫住了他。 “赵宣。” 赵宣回过头,一脸好奇的望向孟海。 孟海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世界上也没人喜欢威胁,威胁那是懦弱的表现,威胁虽然在大多数的时候都能让人臣服,但是只能让人臣服,不能让人心臣服。” 赵宣愣了一下,小脸上写满了严肃。 赵宣忽然朝着孟海挥了挥手,高声喊道:“对不起,孟夫子!” 孟海看着认错态度如此迅速的熊孩子,正感觉到欣慰的时候,赵宣下一句话传来。 “但是以后的课业还得交给孟夫子,我明天再来!” 孟海只感觉身躯又哆嗦,想起了今天围着自己的那些彪形大汉,心中有了一种大半夜凌晨偷偷跑出去的念头。 但是宵禁。 似乎在宵禁的时候跑出去,那些巡逻的人有当场射杀的权利。 还是算了吧。 孟海一脚跨入学堂,看了一眼放堂以后正在朝孟远生请教问题的孩童们,孟海先偷偷的跑回了自己的卧房,将这还剩下的五十两纹银和十两碎银子藏好,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回了书房。 书房中。 孟海拿起了一张大白宣纸,想了想,在最上方的正中央写了大大三个字,“考城隍”。 随后,继续写道:予姊丈之祖,宋公讳焘,邑廪生。一日,病卧,见吏人持牒,牵白颠马来,云:“请赴试。”公言:“文宗未临,何遽得考?”吏不言,但敦促之…… 孟海现在写的是《聊斋志异》,当时高三的那个暑假时,变态的语文老师让把《聊斋志异》通读一遍,而且还要给每一篇写上一章心得体会,虽然每一张只需要写三百字左右,但是那可是有四百九十一篇…… 孟海还记得当时自己高三的那个暑假,学生们在自己建的那个小群对语文老师布置的这项作业那可是骂声不断,短短几分钟消息就已经飙升到了99+…… 孟海写完“考城隍”之后,又开始写“耳中人”,紧接着是“荞中怪”,一直写到“耿十八”,如果不是孟远生和赵芳秀催促着睡觉,孟海还能再继续熬夜。 孟海有些出乎预料自己的记忆,居然这么好! 当时只是读了一遍白话文,又读了一遍译文,现在居然全部记得。 这难道是自己穿越过来的什么金手指? 孟海在检查了一遍自己藏的钱袋并没有被人动过之后,这才安安心心的上床睡觉。 孟海第二天早晨又想吃烤鸡腿了。 鸡太吵了! 孟海来到自家那不大的菜园,看着被圈养起来正在蹦哒的几只鸡,心中已经生出起了无数种煎炸烹炒的方法。 孟海正想去中堂吃饭,却发现今天的瀚海学堂似乎格外热闹。 瀚海学堂的大门外,停着几辆车。 这有许多仆人将车上的瓜果蔬菜,还有大批的柴火,以及一些宣纸,毛笔,墨砚之类的东西搬进来。 孟远生一脸严肃的面容上也算是多了一抹笑容。 孟远生正在和一个与他年岁相仿的中年人聊天,这人穿着便服,脸上倒是能够看见不少皱纹,只不过却给人一种非常好说话的感觉。 孟海很快便从记忆碎片里面找到了有关这个人的信息,不由得愣了一下。 此人名为李千鹤,翰林院典簿,从八品官。 这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那就实在太小了,但是甭管人家官多小,毕竟是个官。 李千鹤与孟远生是师兄弟的关系,平时的时候,李千鹤也会时不时的给他这位师弟送点东西来。 当然,临走之前孟远生还是会塞些钱给李千鹤,算是买来的这些东西,只不过价格要比市面上低上许多。 孟海记忆当中又闪过了一条条不怎么有用,但是很重要的信息。 李千鹤有个远房亲戚是在农贸市场工作,放在孟海上一世就是卖菜打柴的,放在这个时代那就是贩夫走卒。 所以李千鹤就会时长拉着大批的瓜果蔬菜,柴火文墨来到瀚海学堂找孟远生。 只不过李千鹤的这些东西的确也比市面上的便宜一些,所以孟远生一直以来也没说些什么。 而且李千鹤送来的这些文墨,还有一些宣纸之类的书生用具,在孟远生看来也算是品质较好的,所以孟远生也十分乐意从李千鹤那里购买平时生活用具。 孟海看见了李千鹤,李千鹤也看见了孟海,按照这个时代的礼节,这个时候肯定要上去行礼拜见。 孟海走上前,有些犹豫的说道:“拜见师……叔?” 孟海现在还有些没有分清楚这个辈分该怎么叫。 李千鹤摆了摆手,倒是非常好说话:“原来是不争,近来可好呀,再过不了多久就该科考了,你准备的如何?” 孟海听到这里,心里一抖。 脑海当中的记忆碎片忽然闪过一条消息,貌似再过几个月,秦朝就要开始科举考试了。 如果孟海没有记错的话,他似乎也要参加。 孟海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但是嘴中还是恭敬说道:“晚辈能力有限,也不知是否能像望师叔那样金榜题名,为朝廷效力。” 李千鹤听到这话,因为高兴,眼角都挑了起来,李千鹤挥了挥手:“不争,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叔叔说,师叔为你准备。” 孟海仍旧拱了拱手,行礼道:“多谢师叔,家里一应物品齐全。” 李千鹤笑着点了点头,又与孟远生寒喧了几句,直到那些仆役将车上的东西全部搬完,孟远生取出了个钱袋递给李千鹤,李千鹤只是稍加推辞,便接了下来。 又经过了几句寒暄,李千鹤说了句自己有事便上了远处的马车,离开了。 孟远生看了一眼孟海,说道:“最近这几天你用宣纸用的有些多呀,回头我让你师叔多准备一些。在外面一文钱只能买到三张宣纸,你师叔这里便宜,一文钱可以买到四张。如果下回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你师叔说,后面交给我。” 孟远生所说的后面就是付钱。 孟海虽然也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好几天,但是看着孟远生和赵芳秀仍然感觉到有些不适应。 孟海在瀚海学堂这处院落生活了这几天,也的确察觉到了孟远生和赵芳秀对自己那是实实在在的关心。 所以,孟海心中非常的矛盾。 尤其是第一回经历这件事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孟远生与赵芳秀相处,于是孟海还是非常客气的拱手行礼。 “多谢父亲!” 孟远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孟海看着远去的李千鹤,眼底深处倒是有了沉思。 翰林院典簿,从八品官,以后或许有帮助。 孟海在听到上课钟声敲响的那一瞬间,结束了思绪,换上了一脸苦涩。 孟海看着下方在做的那群对知识渴望的稚嫩面容,开始了新的一天划水日常。 第13章 上达天听 文鼎阁。 赵宣吊儿郎当的坐在太师椅上,在太师椅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虎皮,在虎皮上面还放着一个非常匀称厚实的蒲团。 赵宣坐在这极为舒服的太师椅上,双脚已经翘在了前面的书桌上。 如果换成寻常人敢在文鼎阁摆出这副样子,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 文鼎阁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大秦历代皇子读书的地方。 作为这一任大秦太子的赵宣,在偌大的文鼎阁内,自然想怎么样耍就怎样耍。 赵宣面前的书桌上放着一本淡黄色的本子,这有两个巴掌大小的本子,表面涂着点点墨痕。 在赵宣的左侧坐着一人,此人看上去倒是颇有书生意气,身上穿着极为华丽的白色书生袍,这一件白色的袍子可比寻常的书生服不知道高档多少倍。 此人是太子侍读,高晨云。 高晨云也是十六岁左右的少年,相较于把脚翘到桌子上的赵宣,高晨云则是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在他面前是已经被读了几页的《端瑞经》,上面还被人用笔墨勾勾点点了些校注。 在赵宣对面还摆放着一个桌子,那理解坐着一人,这是赵宣的弟弟赵询。 赵宣是当今大秦高皇后所生,赵询则是王贵妃所生。 此时的赵询只有十岁,但是那刻苦读书的精神可比他哥哥赵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火山文学 文鼎阁的大门被人推开,随后,便有一位胡须花白的老先生走了进来,此人仍旧身着白色书生袍,白色的衣袍上居然看不见任何褶皱的痕迹。 这是太子太师,也是这一任大秦皇帝的老师。 帝师兼太子太师,孔广毅。 赵宣竟然到自己老师走了进来,原本高高翘在书桌上的腿算是放了下来,但是整个身躯仍然瘫倒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 但是当赵宣看到那紧跟着孔广毅走进来的中年人时,瞬间挺直了身躯,坐的端端正正。 这是一位身上穿着黄色长袍的中年人,先不说那一张虽然上了些年岁但仍旧俊朗的面容,此人单单是往那一站,便给人一种唯我独尊,神圣不敢侵犯的气势。 此人是背着双手的,每向前跨出一步那都是虎虎生风,相比于在前方颤颤巍巍将近七旬的孔广毅,中年人那可谓是龙行虎步,气势轩昂。 此人便是当今大秦皇帝陛下,赵琦缘。 秦皇赵琦缘仅仅只是瞟了一眼赵宣,赵宣身躯一震,脑袋迅速跌了下去。 在赵宣左边坐的太子侍读高晨云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相较于正在太师椅上端端正正坐着的赵宣,太子侍读高晨云早已经跪倒在地。 高晨云高呼道:“吾皇万岁!” 赵琦缘抬了抬手,高晨云赶紧站起身来,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赵宣对面的赵询,小小年纪倒是站起身来,双手行了一礼:“拜见父王!” 赵琦缘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长子赵宣。 赵琦缘踩着文鼎阁那红色的地毯,一路走到太子太师孔广毅平时教学的高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坐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的赵宣。 许久之后,秦皇赵琦缘那不咸不淡的声音传出:“听说……昨天你又私自出宫玩耍了?” 赵宣赶紧站起来,来到中间铺着红色祥云地毯的廊道前,对着站在高台之上的赵琦缘便鞠躬一礼。 “回父王,我……” 赵琦缘看着在下面那眼珠不断转动的赵宣,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又开始想要编瞎话,糊弄自己了。 赵琦缘仍旧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赵宣气馁了。 赵宣抬起头来,一路小跑的跨过了高台,来到赵琦缘身旁,撒娇道:“父王,我就只是出去看看而已,真的只是看一看,其他什么也没做。” 赵琦缘看着抓着自己衣袖不断甩动的太子赵宣,原本板着的脸瞬间松懈了下来,那原本并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上也浮现了一抹无奈和一抹慈祥。 赵琦缘说道:“昨天你可把孔夫子气个半死,那可是当初教过朕的老师。朕记得孔夫子昨天给你布置了三道题,你答得如何了,给我瞧瞧。如果你答得好,私自出宫的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如果你打得不好……” 赵琦缘一边说着,一边抄起了书桌上一尺长的戒尺。 寻常学堂里的戒尺质量怎么样不知道,但是放在这文鼎阁的戒尺,即使手被打烂了,胳膊打废了,这把戒尺都不一定会弯上那么一丝。 太子侍读高晨云赶紧拿过赵宣书桌上那滴有墨迹的本子,向前快走几步,来到赵琦缘面前时,整个身躯又已经跪了下来,但是双手却高高地将本子举过头顶,递到了赵琦缘面前。 赵宣心里一个咯噔。 赵宣想起昨天孟海一边答题一边给他说的那些话,作答的内容虽然只有寥寥草草几个字,但是却包含着圣人之言,包含着万事万物的大道理。 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只不过,赵宣心里又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赵宣这可是第一回绑架一位夫子写作业,所以他再见到赵琦缘翻开本子第一页的时候,赵宣默默地向后倒退了几步,深怕赵琦缘手中戒尺没抓好,回手给自己一下子。 赵琦缘当初作为太子的时候,那可是跟着上一任武宗皇帝上过战场的,那手劲,打不死人,但是却能打废人。 太子太师孔广毅也向前走了几步,他也想知道自己这学生答得怎么样,毕竟他可是从小便教导着赵宣。 尽管赵宣实在是顽劣不堪,但是毕竟是自己从小带起来的学生,尤其他还是下一任的皇帝。 所以太子太师孔广毅也不敢怠慢。 秦皇赵琦缘是笑的看作答的。 赵琦缘是知道自己儿子有多大本事的,对于赵宣课业内容的作答也有了一定的心理预期 只不过当赵琦缘看完第一道题的答案是,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他抬头望了一眼睁一点点向后倒退的赵宣,看向的第二问的作答。 赵琦缘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转变成了凝重。 赵琦缘目光又望向第三题的答案,这第三问的答案仅仅读到一半,赵琦缘的手变哆嗦了一下,幸亏抓得稳没掉地上。 等到赵琦缘彻底读完了第三问,目光始终也没有从最后一句话离开。 赵琦缘站在那里半晌都没有任何动作。 赵宣也不敢后退了,只能乖乖的站在那里,但是心中早就已经把孟海给骂个千八百遍。 赵宣只是撇了一眼自己父亲的面容,就知道恐怕难逃鞭抽棍打,希望到时候不要和自己母亲来个混合双打就行。 孔广毅虽然也很想看看那淡黄色本子上写的是什么,但是那张折叠本现在毕竟在皇帝手里,即使他是帝师,现在也不敢做逾矩之事。 尤其孔广毅察觉到了当今皇帝神色不对劲,所以他便拖着将近七旬的身躯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是臣等教导无方,是臣等没有管好太子,是臣等……” 孔广毅还没有把话说完,赵琦缘就赶紧向前几步搀扶起了这位将近七旬的老人。 赵琦缘呼吸有些粗重,并没有和孔广毅多说些什么,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赵宣。 “你这是你找谁写的?” 赵宣见到这一幕,只得装傻充愣道:“回禀父王,这些都是我自己写的。” 赵琦缘露出一抹冷笑:“别的朕不知道,但是太子你有多大本事,朕还是知道的。这要真要是你的作答,朕还挺放心将这江山社稷交给你,但是现在你居然连实话都不给朕说。” 赵宣吓得赶紧跪下,他这还是近几年来第一回见到父亲发这么大脾气。 赵宣连续扣了好几个头,嘴中不断的教导:“父王恕罪,父王恕罪……” 远处的太子侍读高晨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还是非常熟练地跪了下来。 赵琦缘蹲下身,望着正不断磕头的太子赵宣,一字一句的说道:“是谁给你的作答,别的不说,这上面的字迹就不是你的,你现在连写字都不想给正写了?” 赵宣眼见这件事情瞒不下去了,丝毫不讲义气的便供出了孟海。 义气又不能当饭吃,而且他和孟海才认识仅仅半天的时间,情谊还没那么深厚呢。 赵宣躬着腰,跪着说道:“是孟海,北城瀚海学堂的夫子。” 赵琦缘愣了一下,嘴中喃喃自语着:“孟海,孟海!” 赵琦缘在确定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的之后,冲着文鼎格外呼唤一声:“来人!” 赵琦缘话音落下,身穿着灰色长袍的太监总管曹云走了进来:“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赵琦缘想了想,说了两句话。 “去找找巡御司指挥使廖言,给朕查一下北城瀚海学堂的孟海,一丝线索都不要放过。” “朕要开个小朝会,把那几个人全部叫过来。” 太监总管曹云躬腰回答:“是,奴才这就去办。” 赵琦缘深深地望了一眼赵宣,语气恢复了不行不淡:“你现在胆子倒挺大,出去找别的学堂夫子为你作答。如果朕没有猜错,你应该是找人绑了人家,逼他为你完成课业吧。” 赵宣对于如此英明神武,直接猜到自己一切行为的父亲,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赵琦缘没有理会眼眸闪动的赵宣,说话的声音仍旧是不咸不淡:“你去文鼎阁外跪着,不够两个时辰不要回来。” 赵宣面色一苦,但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父亲,只好乖乖的退出文鼎阁,面朝文鼎阁便跪了下来,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才两个时辰! 现在只是上午十点多,再过一会儿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但是现在可没人敢为赵宣求情。 紫气房。 赵琦缘目光盯着手中那三道题的作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他面前则是已经站定了八个人。 这八个人分别是左丞相萧生,右丞相杜鹏,翰林院大学士陈超博,文华院大学士曾世英,巡御司指挥使廖言,中庭首辅赵琦落,镇国大将军吴去虏,忠国公胡烈。 前几个大多数都是文官,只有镇国大将军吴去虏和忠国公胡烈那是武将出身。 在紫气房的这八个人都是面带疑惑地望着当朝皇帝陛下赵琦缘,刚刚才结束大朝会,现在又开个小朝会,肯定是发生了要紧的事情。 赵琦缘抬了抬手,将手中的带着墨汁的淡黄色折叠本递给了距离他最近的左丞相萧生。 左丞相萧生,官至正一品。 赵琦缘目光扫视一眼在场的八位肱骨之臣,说道:“众爱卿都看看,看看上面的作答如何?” 左丞相萧生是一位六旬老者,头上的发丝以及几缕胡须都已经发白,萧生眼皮耷拉着,双手揣在那宽大的袖口里,身躯靠在一张大椅上,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模模样。 萧生伸过手,接过了折叠本。 萧生起初的时候是并没有在意的,但是当他看见折叠本上的内容时,原本惺忪的双眼瞬间瞪大,直到将这三道题的作答全部看完,又恢复了一种睡不醒的模样。 萧生将手中的折叠把向下传给了右丞相杜鹏,右丞相杜鹏自然也是正一品的朝廷大员。 杜鹏也是一位六旬老者,不过相较于迷迷糊糊一副睡不醒模样的左丞相,这位右丞相给人一种非常好说话的感觉。 右丞相杜鹏自从进入到这紫气房以来,圆圆的脸上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但是在场的这八个人可没有敢小瞧这位笑面虎的,能够做到右丞相这个位置,怎么可能是简单之辈。 右丞相杜鹏在看这张折叠本上的作答是,笑容也是在脸上僵持了许久,这才缓缓的松弛,又换上了一副似乎遇到了大好时的开心模样,将手中的折叠本继续向下传递。 翰林院大学是陈超博,文华院大学士曾世英,那也是官至正一品的朝廷大员。 只不过相较于左丞相和右丞相,这两位大学士也只是充当秘书的职位,平时给出一些参考意见那还行,但是并没有拍板决定或者执行的权利。 这两位大学生的正一品官也只是一种荣誉官职,一种象征意义的官职。 两位年近五旬的老学究拿到这张折叠本时,都眯起了眼睛,仔细的盯着上面的作答。 这两个大学是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相较于其他几人,这两位大学士也显得弱不禁风,似乎轻轻地推一把,身上的骨头架子就能散架。 但是要论拿到这张折叠做本的反应,两位大学士可比刚刚的左丞相与右丞相反应大上许多。 第14章 热议争夺 折叠本上只有三道题的作答,而且内容也仅仅只是简单的几个字或者两句话,匆匆一瞥就能纵览全文。 但是翰林院大学士陈超博和文华苑大学时曾世,英却看了足足小半刻钟的时间。 问:国,何以兴。君,何以亡。以何长盛安邦? 答: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问:已何定国策?治国之要止于终时? 答:富国强兵,富国强民,以至万国朝拜。 问:君子修德养性,当以何为?君子安身立命,当以何为? 答:以人当柔而静,恭而谨,强而好,忍而刚。安徐而静,柔节先定,善与而不争,虑心平志,待物以正。以志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两位大学士反复的看着作答的内容,两人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纸面,就像是摩挲着金银珠宝一般,爱不释手。 翰林院大学士陈超博双眼放出亮光:“妙啊,实在是妙呀。前两问做答的虽然简短,但是却通俗点题,最妙的是这第三问,短短几句就将君主的仪态,乃至开创万事太平基业的信念表达了出来,实在是妙呀。” 文华院大学士曾世英就像是在唱对台戏一般,双眼放光的说道。 “是啊,这第三答表明君王处理政事的时候要安详沉稳而冷静。凡事柔和有节制,但是也不能寡断。待人要考虑多施与恩惠而不予人争利,虚心静气不焦躁,接物更要公平正直而不偏逞私心。冷静谦虚,严己宽人,刚柔并济,短短几句话就将君主该有的仪态所彰显了出来。” “尤其是最后抒发志向,以志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我们读书人一直以来的追求呀,一直以来所向往的圣人大治,一直以来无法企及逾越的高度啊,此人当得吾师!” 这位年近五旬的文华院大学士说着说着,居然就这么哭了出来。 翰林院大学士陈超博也是激动的眼泛泪光,他的目光盯着坐在软榻上的皇帝陛下赵琦缘,声音带着颤抖。 “陛下可知此文是谁作答,是否有幸见此前辈一面,如果能见到此等前辈,此生无憾也。” 赵琦缘听到这话嘴角勾了勾,并没有说话,而是将头朝着旁边侧了侧,以示将这张折叠本去学向下传。 两位大学生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躬身请罪。 “陛下恕罪,实在是这三问的作答太过于惊世骇俗,我二人一世之间沉醉其中,所以……” 赵琦缘抬了抬手:“两位大学士不必如此,你二人都是我大秦文坛领袖,我大秦能够出得如此人物,朕也是极为欣慰的,朕理解。” 两位大学士听到这话脸泛红光,不知道是因为秦朝出现了如此人物而兴奋,还是被皇帝夸赞是大秦文坛领袖而高兴。 折叠板继续向下传,传到了巡御司司指挥使廖言的手里。 巡御司指挥使只是正二品的官员,但是这位指挥使能在此处站着,那也足以证明了他的能力。 廖言是天历元年的双科状元,也就是同时中榜文状元和武状元。 当时对廖言仅仅只是二十多岁,可以说是自此一举成名,一路上更是高歌猛进,步步高升,年仅四十多岁便已经官至正二品。 巡御司,就相当于是明朝锦衣卫,但是所掌握的权力可比锦衣卫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廖言身穿赤云服,腰悬黑煞刀,腰间还挂着白银明月带,这条银白色的腰带右边还挂着一枚特殊玉石材料和纹路打造而成的黄金玉佩,这是巡御司的官服。 指挥使廖言看到折叠本上的内容时,也是沉思了少许,随后传给了中庭首辅赵琦落。 中庭首辅,官至正一品。 赵琦落是当朝皇帝陛下的亲弟弟,一母同胞所生。 首辅赵琦落是一个大胖子,虽然没有陈理那么夸张,但是坐在那里仍旧像一大摊肉泥一样。 赵琦落只是匆匆撇了一眼折叠本上的内容,并向下传给了镇国大将军吴去虏和忠国公胡烈。 这两人虽然都是带兵打仗的粗人,但是却都是识字的,而且文化水平极高,尤其在领兵作战的造诣上。 忠国公胡烈那是个急性子,他看完折叠本上的内容,一拍大腿,洪亮的笑声传出。 “为万世开太平,这小子我喜欢,就是不知道他只是嘴巴里说一说,还是真的能够干点实事。要不然把他送到我的府里,不管他多大年纪,我必定能把他训练成能够上战场杀敌的一代名将。” 胡烈,那可是整个大秦如同战神一般的存在,尤其擅长以少胜多的战役,最出名的一场战役凭借五千士兵大破敌方数十万之众,那一战可以说是自开国以来整个大秦最完美的一场胜仗。 翰林院大学士陈超博和文华院大学士曾世英站了起来,这两人握紧了拳头,眼睛都冲着血。 说话的是翰林院大学士陈超博:“此等为天地立心的志气应该送入我翰林院深造,假以时日必定能够让我大秦再出一个文坛泰斗。战争时用武,现在大秦太平盛世定当以文治国,此人比入我翰林院。” 胡烈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在外留学战死沙场的将士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带人把你们家给抄了,我倒看看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你的嘴皮子硬。” 赵琦缘听到这里皱了皱眉,轻轻地敲了敲一旁的桌案,翰林院大学和忠国公之间的争吵瞬间停止。 秦皇赵琦缘目光望向了一旁的中庭首辅赵琦落,声音很是平和:“贤弟,这件事你怎么看?” 浑身肥胖的中庭首辅赵琦落赶紧站起身,双手做了一个秦朝拜见君王的大礼,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朗声说道。 “正如刚刚忠国公所说,不能单凭这三道题的作答就断定此人就是清正廉洁,或是能为民请命的正义之士。那些文武百官哪一个不是最终喊着清正廉洁,为百姓造福的名头,但是背地里又有多少贪赃枉法的人。” 中庭首辅赵琦落说到这里,眼珠一转,话音一转,继续说道。 “但是此人有着为万世开太平的志向,也不必定不是凡夫俗子,或许真的有能够为万世开太平的本事。我大秦能够出如此俊杰全都仰赖陛下洪恩,想必陛下心中早有决断,臣等仰赖陛下圣断。” 赵琦缘听到这里,心中暗骂一个老狐狸,正话反话都说了,结果和什么话都没说一样。 赵琦缘看了一眼即将又要开吵的两位大学生和忠国公,目光赶紧望向左丞相萧生。 赵琦缘手指轻轻点击桌案,说道。 “左丞相,你怎么看?” 一脸迷迷糊糊,像是睡不醒一样的左丞相萧生忽然梦中惊醒,他连忙说道。 “陛下恕罪,老臣可能上了点年岁,最近有些困乏,刚刚底下说的什么,老臣没有听清,还望陛下恕罪。” 赵琦缘心中暗骂,又一个老狐狸,目光瞟向右丞相杜鹏。 杜鹏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赶紧行了秦朝的大礼说道。 “正如刚刚首辅所说,此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还需多方查证,在下也略通文墨,刚刚看了此人的作答,发现这些作答似乎只是某篇文章的开头,或者某篇文章的标题,又或者说某篇文章当中的那么几个字。这只是老臣拙见,毕竟老臣读书不多,如果有什么差错,还请陛下见谅。” 赵琦缘还没说话,一旁的翰林院大学是陈超博似乎发现了什么。 “是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似乎只是某篇文章的标题。老朽不敢说博览群书,但咱大秦都经史典籍老朽还是看过许多的。能有如此之言的标题,点击老朽不可能没看过,难不成这是那人自己撰写的?” 文华院大学士曾世英听到这里也像是发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震撼。 “是是是,富国强兵,富国强民,以至万国朝拜。像是过去了三篇典籍当中的三句精华拼凑出了这一句。尤其是第三题作答,像是在论证君主应该有什么样的仪态,同样也像是从某一篇典籍当中取下那么一小段内容,难不成这些内容都是那人自己撰写的?” 两位大学生满脸的惊骇,心中更是想把此人纳入到自己的学院当中。 孟海如果知道自己当初只是为了应付差事的几句话,这就直接引起了翰林院大学士与文华院大学士共同的争夺,不知做何感想。 赵琦缘听着下面两位大学是不断的争论,看着左丞相与右丞相一个睡眼惺忪,一个脸上带笑,但是都不怎么有反应欲望。 又看着在下面像是小学生一样窃窃私语的镇国大将军与忠国公,再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因为肥胖不断擦着汗的中庭首辅。 赵琦缘为了回首:“廖指挥使留一下,其他的人还是老规矩,先回去写一篇关于这件事看法的奏折,朕希望明天就能够看到。” 除了巡御司的廖言以外,其他人都是攻恭敬敬的行礼,正待退出之时,赵琦缘又一句话传来。 “你们回去管好手底下的人手,这件事朕自有处理,就不劳烦诸位大人多操心了。” 赵琦缘这是阻止了这些老狐狸们回去暗中调查的打算。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了巡御司指挥使廖言。 廖言从怀中取出来了一张特殊材料打造而成的白纸,将其递给了秦皇赵琦缘。 这是巡御司在半个时辰的时间内,调查到的关于孟海所有的底细,可以说是快速至极。 关于孟海的消息就那么短短的几句话,但是却包含着孟海的一生,从出生到中间遇到过的几件大事,一直到昨天孟海开了一家书铺,在这一张白纸上写的明明白白。 赵琦缘看完之后,就用一旁的烛火将这张白纸点燃,扔进了一旁的香炉当中。 指挥室廖言双手抱拳:“回陛下,昨天太子殿下向我借巡御司的人手,微臣不敢忤逆便借了几个人。太子殿下好像与孟海联合开了一家书铺,但不知道借人是要做什么。” 赵琦缘皱了皱眉,赵琦缘轻敲桌案双眼微眯,似乎在仔细斟酌着某件事。 赵琦缘忽然开口道:“朕记得你手下有一位指挥佥事能言善辩,机灵聪慧,让他先放下手头的工作跟着太子,这件事我自己有安排。” 廖言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手抱拳离开了紫气房。 赵琦缘用过午膳之后,又回到了文鼎阁。 赵宣还在那里跪着呢。 赵琦缘抬了抬手,让身后的几个宦官将跪在那里却昏昏欲睡的太子抬到了文鼎阁内,赵琦缘也进入了文鼎阁当中。 赵琦缘看着那在揉腿的太子赵宣,不咸不淡的声音传出:“反省的如何,知道错了吗。” 赵宣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是,儿臣知错。” 赵琦缘忽然问道:“太子,你觉得孟海这个人如何?” 赵宣听到自己的父王忽然谈论起了自己刚认识的这位父夫子,不太明白自己父王要做些什么。 赵宣弱弱的开口道:“此人倒算是有趣,他给儿臣说,朝堂上的人都是拿钱办事,给了他们钱和权他们就能够为君分忧,如果断了他们的财路和仕途他们就会谋反。我可是亲眼看见孟海给了书铺伙计三两碎银子,换取了那人的忠心。” 赵宣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乐了一下,这才说道。 “那家伙还说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海晏河清,那些官员能够享受到的富足生活,都是在社会底层百姓门默默付出的结果。孟海那家伙大概想要表达的意思,好像就是要好好对待这些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才能够让江山稳固,至于其他还有什么……我也记不全了。” 赵宣又又又想起来了什么,再次“噗嗤”一笑。 “孟海还让儿臣以后不要再威胁他,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被威胁,威胁只能让人臣服,但是并不能让人心臣服,这个孟夫子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赵宣话音落下,忽然望见自己的父亲坐在那里久久不语,赵宣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赶紧闭口不言。 赵琦缘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赵宣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赵琦缘这才开口说了一件让赵宣差点高兴地从椅子上蹦起来的事。 赵琦缘说道:“既然你不喜欢在宫中待着,那就由着你去宫外吧,但是每天要在宫门落锁之前回来。” 赵宣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不知道自己父亲为何突然做了这个决定,这种决定在历朝历代可是从未有过的。 赵琦缘看着兴奋的快要手舞足蹈的太子,下一句话传出。 “只不过你要拜那位叫孟海的夫子为师,就先以一月为期,如果在这一月之内你能学到点东西,我允许你继续在外学习,每隔几天我都会给你布置一些课业,你可以和你那位孟夫子商量着写。” 赵宣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想要做些什么。 赵琦缘仍旧自顾自的说道:“到时候我会让巡御司指挥佥事宋智跟着,你在外学习疯玩都可以,但是不能脱离宋智的视线,如果一月之后你并没什么进步,那今后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文鼎阁里学习,我会请来太子太傅拿着戒尺在旁边看着。” 赵宣压根就没有听清自己父亲后半句说的什么,他只顾着前半句。 这么说,他这几日就能够天天跑出去了! 啊哈哈哈,天大地大,我赵宣终于能出宫玩耍了。 砰…… 赵琦缘不知何时已经绕道了赵宣身后,一脚踹在了站起身来手舞足蹈的赵宣屁股上,踹的他差点栽倒。 “朕可告诉你,你要是在外惹事,或是一点课业都没给我学来,今后的一年你就别想出文鼎阁!” 赵宣听到这里,一脸的委屈。 第15章 金银馒头 孟海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上达天听。 而且当朝八位能够决定朝局左右的重要人物,都已经知道了当今大秦有孟海这么一号人物,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姓名,但是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即使当朝皇帝禁止那八位大臣私自调查孟海,但是这些人可不是老实人,老实人也无法做到丞相或者大学士、首辅那个位置。 不管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对于孟海有什么样的心思,孟海现在可没心思理会那些事。 孟海现在全心全意的都在想着如何解释书铺的这件事,书铺明天就要开张了,这糊涂的夫子生涯应该就要结束了。 孟海得想个办法赶紧给孟远生解释清楚书铺这件事,他肚子里的存货可不多了。 孟海现在教导那些学生,都是他说一句学生说十句,一句话就能用掉三、四分钟的时间。 孟海今天已经划完了早上的水,想着该去美食楼里看一看了。 自从那一份计划书交给陈理之后还没有去看过呢,也不知道自己那份计划书到底有没有让美食楼盈利。 孟海在家中吃过午饭,便一路小跑到了美食楼。 孟海这还没有到美食楼呢,就看见美食楼外已经排着长长的一流队伍。 孟海走到美食楼前,在外的伙计一眼就认出了孟海,这段时间陈理那可是把孟海的画像传遍给了美食楼的每一个人,但凡此人前来,不仅要以最高的规格招待,还要立刻通知他。 所以在美食楼外,有两位伙计互相对视一眼,一位伙计热情的走了过来,一位伙计立刻进入美食楼,像是去通知陈理了。 “原来是孟夫子,孟夫子赶紧里边请。” 孟海看了一眼后面排至少有数百人的队伍,又看了看自己就这么径直的走到了美食楼,有一种插队插的理直气壮的感觉。 美食楼里可以说是人满为患。 孟海发现在美食楼的柜台前多了两个掌柜,现在美食楼是三个掌柜共同在给数十个食客结账。 孟海看到这些结账的食客,眼底里泛出了银光。这些人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来的人越多,到时候他能分到的钱也就越多。 孟海刚刚向前走了两步,忽然看见在美食楼的正中央,不知何时已经搭起了一处圆形的高台,高台离地一米左右,在那直径足有三米的圆形形木台上,正坐着一位说书先生。 伙计想要将孟海引到二楼之前的“叁”号包房,孟海却摆了摆手有些好奇的看着说书先生。 孟海在上一世的时候,经常从广播、手机里面听那些老先生说书,最喜欢的当然是单田芳老先生讲的评书。 不过当时受到种种限制,也只能从广播和手机里面听,现在可以说是几乎面对面的听着说书先生讲述,那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孟海记得自己好像在计划书里面写过有关这方面的内容,通过歌舞或者这种说书的形式来吸引人流。 只见台上的说书人忽然一拍手中的醒目,一道清脆当中带着刺耳的“啪”声响起。 孟海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向前急走了两步。 说书人所在的圆台周围五米之内,是没有任何桌椅板凳的,所以此时有许多人都已经挤到了台前,昂着头看着台上的说书先生。 甚至连二层楼在包房里的那些食客也推开了房门,一脸兴致勃勃的望向说书先生。 孟海敏锐的察觉到,在说书先生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木盘,木盘里面放着十几个黄色和白色的馒头,黄色馒头是由玉米面做成的,白色馒头就是普通白面做成的。 说书人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听着让人很舒服。 “书接前文,咱们继续来说说这金银馒头的另一个小故事。话说,当年武帝端瑞三年,在南面的一个小县城发生了一场叛乱。当时的县城里有一位张员外,张员外的手底下有一位门童名叫金银,这便是咱们本故事当中的两个主人公。” 孟海不自觉得抓过了伙计递来的几个瓜子花生,双眼放光地望着上方的说书人。 说书人停顿了少许,这才说道。 “发生叛乱,那些叛匪肯定是要洗劫张员外家的金银珠宝的,毕竟张员外在那个县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张员外一愁莫展,手底下的那些家丁护院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整整三天的时间,整个张员外的府邸里面可谓是人心惶惶。眼看叛匪就快要抵达县城了,张员外家的这个门童金银给张员外出了一个锦囊妙计,也正是这个锦囊妙计保全了张员外家的全部家产。” 说书人说到这里又停顿了。 孟海知道说书人的这一段肯定和金银馒头有关,心中有颇为好奇,说书人接下来该怎么说。 “快点说呀,到底怎么样保全张员外家的那些家产的。” “就是,赶紧说,不要说说停停的!” 食客们可没那么好的素质,一个个开始叫嚷了起来。 说书人见到自己的停顿,已经让周围的氛围衬托到了顶峰,他这才继续说道。 “金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但是他却告诉张员外,将自己家里的所有金子和银子全部藏入到馒头里。为了更好的区分馒头里的是金子还是银子,便用玉米粉和普通的白面做成了这种金银馒头,玉米粉的黄色馒头里面藏的就是金子,白面的白色馒头里面藏的边缘是银子。而且金银还让张员外多蒸了许多普通的馒头,将这些馒头放在藏有金银馒头的最上面。” “那些叛匪来到张员外的家,看着张员外偌大的府邸里面凄凄惨惨,而且家中的护卫家丁都蹲在台阶上啃着馒头,这些叛匪们自然是不乐意的。他们找到了装有金银馒头的地窖,但是随手抓过几个金银馒头发现只是普通的馒头,这些不甘心的叛匪们只得拿走了张员外家的一些廉价的古董字画,却将这些存有大量经营的馒头给留了下来。” 孟海听到这里倒是挑了挑眉。 关于美化菜品名字,提高菜品名气的这个意见自然是孟海在计划书里写的,这是靠着历史故事或者神话故事来为菜品增加热度。 没想到陈理居然领悟的这么透彻。 说书人也说出了这个故事的最后一段。 “门童金银的锦囊妙计,可以说保全了张员外家成千上万的金子和银子。为了表彰如此机智的门童金银,张员外便将这两种颜色的馒头命名为金银馒头。这即是为了表现对门童金银的感谢,也是因为了里面曾经藏过金子与银子,所以起名为金银馒头。” 孟海听到这里本以为这个故事已经讲完了,正想回过头去找陈理,至少看看美食楼这段时间经营状况如何,顺便再看看是否做出第二份计划书继续陈理合作。 孟海刚刚向后倒退,就见身旁有一个五大三粗屠夫打扮的中年人大笑道:“我说书人,你说了这么半天,这金银馒头里面到底有没有金子和银子呀,好歹也让我们也发个财吧!” 孟海好像知道……这是个托! 就见说书人忽然站起身来,顺手从一旁的木牌里面拿出来了一个金银馒头,直接将馒头掰开,在这馒头的正中央居然夹着五枚铜钱。 五枚铜钱掉在地面,发出了极为清脆悦耳的声音。 说书人又从一旁拿出了一个馒头,仍旧将馒头从中间掰开,八枚铜钱直接掉了下来。 这看着下方那些看热闹的人,一阵高呼雀跃。 读书人呢带着独特磁性的声音传出来:“我们美食楼的金银馒头里面虽然没有金子或银子,但是却有铜钱。今日购买金银馒头的食客,每人的馒头当中都有一文钱到十文钱不等。过了今天,金银馒头里面或许只有两、三枚铜钱不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天的各位客人们有福了……” 孟海只感觉面前一阵人潮涌动,原本还在听说书人说书的那些食客直接奔涌向了属于自己的餐桌。 接着,这边就看见一盘又一盘热气腾腾的金银馒头端上餐桌。 甚至还有人直接打包了数百个金银馒头带回家,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几天要断粮呢。 孟海记得自己好像在计划书里写过,可以在饺子,包子之类的东西里面加点吸引人的东西,没想到举一反三的陈理直接联合历史故事,在这金银馒头里面加了铜钱。 陈理不愧是能够在这大秦都城里面做生意的商人。 这美食楼一层都有食谱名字倒还挺通俗易懂,金银馒头,水蒸鲫鱼,水蒸大虾,炒白菜。 这也是孟海当时在计划书里写的。 在这一楼的食客大部分还都是普通的百姓或者一些穷酸书生,从他们身上薅的钱也就只有个零头。 对于这些普通百姓,你给他们高大上的名字他们或许还叫不来呢。 反而那需要通俗易懂的名字再加上食物的分量和实惠,以及可以占了一些小便宜的心理,能够吸引来更多的食客,让他们点取更多的餐品。 二百文钱在孟海的上一世就相当于八九百块钱了,所以,许多百姓都是叫上家里的几个亲戚或者左邻右舍的一起来美食楼一点就是几十样菜,已经达到二百文钱之后还能减免二十文钱,还能送一些精品小菜,尤其还有免费的小菜可以随便吃。 这样一来,可以让更多的人来美食楼,也可以让来美食楼的那些人更多的消费,更加可以让来美食楼的那些人招呼来更多的人踏步美食楼,如此循环往复,美食楼的客人会越来越多。 孟海忽然有些后悔了。 当初与陈理约定的是以二十一天为限,趁现在人这么多,早知道当初多约定两、三个月了,到时候分到的钱那还不数到手抽筋! 孟海想着在接下来的几天,自己是不是该干点什么让美食楼来更多的客人,即使为了共赢,也是为了在最后分钱的时候多得上更多。 孟海在整个美食楼一层也绕了一圈,自然也发现了不少问题,最主要的一条就是虚假宣传。 虽然一层的时刻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但是菜谱上有些名字还是高大上的的,比如说一道菜的名字叫做翡翠凝露糕,结果那就是一个绿油油半个巴掌大小的糕点,颜色甚至还有些偏黑褐色。 寻常的食客没有察觉到什么,但孟海知道翡翠凝露糕的名号打出去,一旦那些没有吃过这玩意的食客看到这东西名字再吃到嘴里品尝它的味道,但凡觉得不好吃,那否定的可就是整个美食楼了。 孟海隔着很远便能够秀到糕点当中所传来的一种混杂着的蔬菜味,想来着翡翠凝露糕应该是由某种蔬菜制作成的,外面裹着的一层应该是某种涂上菜汁又放了糖的面。 这种东西想来应该不怎么好吃。 孟海又走过了美食楼的几处餐桌,发现这卫生问题也有些堪忧呀。 由于大秦百姓似乎不怎么注重清洁卫生,所以美术楼遍地都能够看见掉落的菜叶和一些汤汁,而且并没有人前来打扫。 孟海不像是一个侦探幽灵一般,在这美食楼的第一层快速地游走。 这些桌子都是统一规格的,有些桌子必须要两三个拼在一起才能凑够一伙人,有的能容纳三、四人的桌子上只有一个人,看来还得要制作一些大小不一的桌椅板凳。 还有设有免费小菜的柜桶处,有好些人直接上手去抓,看来还得搞个公筷公勺,要不然实在是太不卫生了。 尤其一些粗鄙大汉用手抓过一把免费小菜放入手中小碟之后,那些书生一脸嫌弃的不想再夹同一类免费的小菜了。 孟海一眼扫过去,整个美食楼大大小小存在问题的地方,那可是数不胜数。 孟海正在这里思索着改进方案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极为洪亮的声音,孟海还没有回过头看向那人,便感觉到大地一阵阵的震颤。 来的人是陈理。 足有二百多斤的陈理。 第16章 天平府抓人 “孟夫子来了啊,稀客,稀客啊。” 陈理对于这个能让他如今这么赚钱的夫子,可谓是关怀备至。 “孟夫子有空来我美食楼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听桂祥说你开了一家书铺,是不是缺钱,还是缺人手?你有什么问题尽管和陈伯父说,陈伯父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陈理声音刚刚传出,那肥硕的身躯便已经来到了孟海面前。 孟海笑着拱了拱手:“我是来看看美食楼的经营状况如何,毕竟那一份计划书是我给陈伯父的,总得看看成果,现在看来不会有成效。” 陈理听到这里乐了,因为笑容脸上的肥肉几乎把他的眼睛堆得看不见,但是陈理那得意的声音仍旧传了出来。 “还是贤侄有办法,这几天赚的钱已经能抵得上原先小半个月的收入了,如果不是朝廷对于我这种大型酒楼附税太重,这足以顶得上我原先两个月的收入。” 孟海点了点头,这正想说关于美食楼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和改进的事宜,忽然听到美食楼外一阵喧闹。 孟海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美食楼大门也有着一定的距离,再加上美食楼的人实在是太多,各种喧哗声更是议论不决,即使这样都能够听到美食楼外那一阵阵的喧哗,足以见得美食楼外绝对发生了某种大事。 而且这件大事或许与美食楼有关。 陈理自然也听到了美食楼外那大声的喧哗,陈理也是皱起了眉头。 孟海正在想着发生了何事,就近十几位官差衙役如潮水般的从美食楼大门当中锋拥涌入。 伴随着十几位官差踹门而入,整个美食楼当众响起了一阵阵的喧哗。 在最前方的几个官差一边踹着门,一边扯着嗓子喊着:“天平府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这些官差身上统一红色与黑色交织的官服,腰间佩戴着三尺长的官刀,手中拿着手臂般长短的棍棒,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就在这些官差四处大喊感人的时候,从美食楼外走进来了三人。 为首的那人身穿赤云服,腰配黑煞刀,腰间是白银明月带,这条银白色的腰带,右边还挂着一枚刻有特殊纹路的黄金玉佩。 为首的这人居然是巡御司的人。 巡御司这人的左侧是以为身穿浅青色官服,戴着黑色官帽,一脸胡须的中年男子。 巡御司这人的右侧是一个贼眉鼠眼,但是身上却穿着名贵丝绸衣物的矮小中年人。 孟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孟海早在电视剧里就见过官差闯入寻常人的家里,或者一些酒楼茶馆,紧接着便是四处乱翻,四处乱砸。 今日一见,更胜闻名。 只不过现在所在美设楼的这些官差只是催促着众人赶紧离开,并没有摔凳子砸板的过激举动。 但是上一世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孟海,那可是没有见到过这一幕的。 尤其是这些官差的腰间还佩戴着明晃晃的官刀,已经有几个官差抽出了腰间配备的官刀,催促着在场众人离去。 孟海忽然想到之前那些官差叫的“天平府”,于是便有几块记忆碎片被唤醒。 天平府,在东城,西城,北城,南城各有一个,这就相当于个城当中最大的官府衙门,各城所在的百姓如果遇到了民事纠纷或者刑事纠纷,便可以去各城所在的天平府讨公道。 这要放在一个小县城里面,就相当于是县衙。 只不过这里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人口众多,自然不能用象牙这么低端的叫法,要不然太丢价了。 天平府分为小天平府和天平府总理衙门。 小天平府分布在各城各个角落,许多百姓遇到问题会先找小天平府解决,无论是丢了鸡鸭牛羊,还是遇到了杀人越货的事件,在小天平府解决不了的情况下,才会上报天平府总理衙门,由天平府总理衙门出面处理。 这些都是写在《大秦律例》当中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孟海当年可是将这本《大秦律例》坳背如流,所以孟海脑海当中出现的记忆碎片可以说是非常全面的了。 那位身穿浅青色官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陈理瞬间就认出了这人,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事,仅仅只是一位从七品的官员。 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一把手总理,也只不过是一位从六品的官员,在朝堂上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而且时时刻刻还要听着顶头上刑部的调遣。 这位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事走到陈理面前,趾高气昂的说道:“经人举报,你店里菜品不合规定,还有窝藏逃犯的嫌疑,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火山文学 孟海可以看见从陈理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也能看见这位主是说话时候不断向下摇晃的衣袖。 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口袋都是在衣袖里的,能够将衣袖拽得如此下坠,除非在衣袖口袋里面装了石头,或者钱袋…… 孟海这小脑袋瓜子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或许就是陈理的对头或者眼红的竞争对手使出的手段。 孟海正思索着有什么办法能够化解这件事,毕竟美食楼的赚钱和他有关。 也就是在这时,远处正在被官拆驱赶的几个食客忽然口吐白沫,倒地昏迷。 又有几个正在吃饭的食客从饭碗当中提出来了几根头发丝,还有一节没有被煮烂的……老鼠腿! 整个美食楼本就已经够混乱的了,那些正在朝着大门涌去的食客看到有人像是食物中毒倒地,又看见那位从饭碗当中直接提起老鼠腿的食客,更加人心惶惶。 各种尖叫高呼声络绎不绝,人群推推搡搡,将周围的桌椅板凳全部掀翻,各种菜汤汁水,还有各种各样的酒谈茶盏摔落在地。 一地的陶瓷和碎片当中,有不少穿着布鞋的食客双脚被扎破流血,有些人险些摔倒,但是还是蹭破了手臂,鲜红的血迹瞬间流出。 之前跟随官差一同进来的那位身穿锦衣华服的矮小中年人,在两位官差的的保护之下来到陈理面前。 矮小中年就像是演练无数次一样,用手指着陈理:“就是他私藏朝廷逃犯,昨日我看的清清楚楚。而且我还看他将许多抓来的老鼠充当食物放进大锅里面炖煮,我还看见他……” 陈理似乎在看见这位矮小中年人的时候,便知道今天是有人给他下套,而且正主就在自己的面前。 “这个矮小中年人好像是聚义酒楼的东家,一直和我们东家不对付,听说前段时间两人还闹得不愉快。” “聚义酒楼和我们美食楼差不多大小,肯定是聚义酒楼的这些人眼红我们美食楼这两天赚钱,所以才用处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你们小声点,别被那些官差们听到了,到时候抓到大牢里面严刑拷打,假的都要说成真的。” 孟海站在众多伙计当中,听着身旁伙计的议论声越来越小,心中对于这位聚义酒楼的东家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阴狠,毒辣,小动作多,这是周围伙计对于聚义酒楼东家最多的描述。 孟海站在众多伙计当中,看着陈理偷偷的给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食塞了一个大钱袋。 主事接过大钱带掂量了一下,放入到了袖口当中,但是他在陈理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之后,却摇了摇头,似乎拒绝了陈理的某种提议。 陈理似乎因为过度害怕,双腿不自觉的向后倒退,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栽倒在地,还好身旁的几位伙计扶了一下。 “咦,这里怎么还有个穷酸书生?” 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是看见了在人群当中穿着白色书生服,极为显眼的孟海。 有两位官差心领神会的一左一右,跨步到孟海身后,他们两人手中的木棍子那么一架。 孟海只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臂一紧,触感冰冰凉凉的,两个棍子便已经从他的胳膊肘穿向了腋窝,不论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其中一位官差笑骂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位穷酸书生,看样子你和美食楼东家的关系极为不错,和我们走一趟吧。” 孟海想要解释几句,但是这些官差完全不给孟海解释的余地。 这两个官差一左一右,架的孟海双脚离地,两个胳膊被木棍勒的生疼。 孟海就这么被两个官差拖到了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事面前,主事撩起眼皮,居高临下的望着孟海,忽然笑道。 “我怀疑你与美食楼私藏逃犯一案有关,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孟海手臂被架着,双脚离地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为了争取那不存在的希望,孟海张口大叫着:“冤枉呀,实在是冤枉我,什么事也没做,冤枉……” 主事看了一眼美食楼中以经全部散去的人群,笑着抬了抬手。 就见那两位官差轻轻抬动手中木棍,只是向上抬动了那么一丝,但孟海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冷汗。 “啊……” 两个手臂的疼痛感刺痛着孟海的神经,一声痛苦的惨嚎从喉咙深处爆发了出来。 “咳咳!” 一道咳嗽声忽然传来。 是那位进入到美食楼,致使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巡御司的人。 主事似乎接到了某种命令,他轻轻地挥了挥手。 架着孟海的两个官差手中的棍子向下偏了偏,孟海那一声声的惨嚎这才停止。 主事目光又瞟向陈理:“那就和我们走一趟吧。” 主事话音落下,招了招手,他率先离开美食楼。 十几个官差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是押送着美食楼的伙计离开了美食楼。 陈理走在最前面,在他的双手上不知何时已经被铐上了锁链,每向前走出一步身后还有几个官差拿棍子去拍打陈理的后背,示意让他快一点。 孟海是被特殊照顾的,可能因为他是读书人的缘故,在他的身前身后各站着一个官差,后面的官差推搡着孟海,前面的官差给孟海开路。 孟海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尤其这一路走来,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对被官差押送着这一大帮人指指点点,这让孟海那幼小的心灵承受了巨大的打击。 孟海能够听到身后推搡的官差,嘴中一边嘟囔着各种骂人的话,一边表达着对这个世道读书人的不满,满口就是没有用的穷酸书生。 孟海有想过在人群多的地方大喊几声,自己冤枉或者救命之类的话,只不过上一个声音刚刚出来,后面的官差便一巴掌扇在孟海的后背。 寻常人的一巴掌打了也就打了,但是这位官差的一巴掌,孟海只感觉自己大半个后背都开始发麻了。 一阵阵疼痛感顺着后背席卷全身,孟海还是放弃了挣扎的念头,毕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孟海觉得自己好无力。 孟海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生活在这个社会的混乱与无序。 第17章 牢房 孟海一路被人押送到天平府总理衙门。 孟海在进入这天平府总理衙门之后,就与美食楼的那些伙计被分开关押了。 孟海带入到了一处监牢。 穿过那阴暗潮湿,又充斥着各种臭气的走廊,一直来到一处只有十几平方米大小的牢房当中。 牢房的地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腥臭液体,也不知道是食物的残渣,还是有人在这里随地大小便过,又或者被人殴打过后吐出来的各种液体。 在这处牢房里面,自然不会有板凳桌椅之类的东西。 孟海只得席地而坐。 孟海想着当时在电视剧里看见的那些牢房,好歹还有些稻草,或者还有张石床什么的,但是亲身经历之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要坐就席地而坐,要睡就直接躺在地上睡。 稻草被褥之类的……你当来这里是度假? 由于孟海是第一次来到古代的牢房,所以在坐下之后便开始四处张望,虽然心里害怕,但是更加好奇。 孟海被关押着的这处监牢,所有的牢房牢笼都是由手臂粗细的圆木头打造而成的,虽然是木头,但是寻常人可逃脱不出去。 牢房牢笼的每一根木头中间的间隔只有一拳左右,就算练过缩骨功的人也出不去。 孟海坐在腥臭脏乱的地上,目光最先望想自己最前方的那处牢房,在里面关押着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老者也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孟海。 两个牢笼虽然隔着三步之遥,但孟海却能够清晰的闻到对面那似乎已经几个月没有洗澡的咸臭味。 龙其老者身上的衣服沾染着各种各样的粘液,头发都粘到了一起,配合着那张只剩下皮的苍老面容,显得分外恐怖,又分外可怜。 孟海目光偏向自己左边的牢笼,牢笼里面是个中年汉子,只不过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了一缕一缕的布条,在每一缕都布条上还能看见已经干涸了的暗红色血迹。 在中年汉子的身上,也能看见不少还在滴血,或者已经凝固了的伤口。 中年男子躺在冰凉的地面,只是侧着头望着孟海,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孟海脑袋又妄想着自己右边的牢房。 那是一个身着红色衣裳,红色长裤的少女。 少女坐在地面,后背靠着木制牢笼,双臂环绕着双腿,脑袋已经快要深深地埋入双腿之中了。 只不过可能旁边的牢房刚刚来了一个新人,少女也是略带好奇地侧过头看向了孟海的牢房。 孟海所看见的是一张带着黑色泥土与不知名粘液的半张脸,因为另外半张脸已经被垂下来带着污泥的发丝遮掩住。 少女身上虽然穿着红色的长衫,红色的长裤,但是从头到脚却沾满着污泥。 似乎之前被追捕的时候,曾经跌倒过泥潭当中一样。 少女即使露出了半张脸,但那清秀当中带着绝艳的容颜仍旧给孟海带来了极强的视觉冲击。 孟海后面的牢房是空的,所以也就没看。 孟海想要找人说说话,至少可以缓解一下内心的恐惧,毕竟进入牢房,尤其是古代的牢房,这也是他头一回。 前面的老者算了,毕竟长相实在是太恐怖。 左边的中年汉子也算了,人家现在进气多出气少,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模样,人家哪有闲功夫和你聊天。 所以孟海便找向了右侧的少女。 少女看上去身上倒没有被人打过的痕迹,只是全身的污泥,再加上脸上的污渍显得有些凄惨而已。 孟海朝着牢笼的右边移了移,试探性的说道:“姑娘,你好呀,你是怎么进来的?” 红衣少女明显没有想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欲望,她将脑袋又缩在了双腿之中。 孟海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试探性的问道:“我们这里应该不是死刑犯关押的地方吧,不会明天就拖出去砍头吧?” 这一点是孟海最为担心的,别人今天当送过来,明天就拉出去砍头了,这才穿越过来没几天,应该不会这么悲催吧! 孟海前方的那位老者听到这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公子,你想多了。能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得罪了一些权贵,但是又不足以致死,那些权贵又不想放我们出去,所以就让我们一直呆在这里直至老死。砍头倒不至于,但是来到这里就别想再出去了。” 老者虽然满脸褶皱的老皮,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但是说话的声音却带着一种磁性,那是标标准准的大秦普通话。 孟海见到我红衣少女没有搭理自己的心思,于是便向前移动了身体,目光望向的那位老者。 “老先生,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呀?” 老者听到这话,先是笑了两声,笑声也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如果单听老者说话的声音不看他的面容,还以为是因为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呢。 老者站起身子,声音饱含沧桑。 “要说我呀,我当年也是大秦一位极为有名的说书先生。只不过有一次喝酒误事,在一位权贵的家里说错了几个字,就被那家的主人给告上了这天平府,被打了几十大棍扔进了这处牢房自生自灭,现在算算也有将近五年的时间了。” 孟海听到这里,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五年的时间! 自己不会也在这个破地方呆上五年的时间吧! 孟海觉得自己现在笑容都有些勉强了。 孟海左边牢房当中,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中年汉子居然医学奇迹般地坐了起来,身上虽然还滴着血,但是中年人说话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 “说起这件事来我就气,当时我给别人家做护卫,我家主人因为和人起了争执,把人家给杀了,结果推到了我的头上。他给天平府的人塞了点银子,打点了上下关系,就把这件事赖到了老子的头上,如果老子能出去,非得杀他千百遍不可!” 孟海看着这位中年汉子,忍不住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孟海问道:“那你身上的伤是哪来的?” 中年汉子朝着隔壁空牢房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孟海看着只感觉浑身上下一真的隔应。 中年汉子说的:“我家主人想要从我这里逼出一份是我杀了那人的口供,我自然不可能认,所以他们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我就是不认,我看他们有什么办法,反正我皮糙肉厚的,又学过今年武,不怕他们的打!” 孟海忍不住再给中年汉子竖起一个大拇指。 孟海又将目光望向了右边的红衣少女,可能由于两个人已经说出了自己进来的经历,红衣少女也显得没有那么胆怯了。 红衣少女看着三个人六只眼睛望向自己,红衣少女犹豫了一下,也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家父是开医馆的,有一天来了一个官员,还是带着生病的父亲来的。那位官员可能也是寻找了大大小小的医馆,结果都没有医好他的父亲,恰巧来到了家父开的医馆。结果那位官员的父亲因为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再加上实在病重,就病死在了我家医馆。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正为那位官员的父亲施针希望能够再保住几日性命,结果刚进行了一半,那位官员的父亲就死了。” 红衣少女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将脑袋埋入到了膝盖里,似乎是为了遮掩抑制不住的泪水。 红衣少女的声音带着抽泣,只不过这种抽泣在这天天哭喊声不断得牢房里,面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红衣少女的声音带着哽咽:“结果那位官员就认为是我父亲学艺不精,医术不当,治死了他的父亲,结果联系了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人,抓了我父亲进入死牢,过几日就要问斩,也把我关押在了这里,想让我一辈子也出不去……” “现在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我父亲了,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不知道天平府的那些官爷们会不会屈打成招!” 红衣少女在说话的时候,孟海能够看见红衣少女身下的黑石地面一点点的被打湿,这是被泪水所打湿的。 模仿当中的人,一阵的沉默。 能够被送入到这处监牢的人,大多数都是如此,被冤枉或者替人顶罪来的。 左边牢房当中的中年大汉咧开嘴,露出了沾血的牙齿,问道:“看着公子妆容应该是书生,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呀?” 孟海张开嘴,真想把自己的经历也说出来,毕竟在这处暗无天日的牢房当中,有人说话总比一个人关禁闭强。 孟海正开口想要说出自己的经历,监牢外面传来了一阵锁链被拉动的声响,紧接着,便有五道人影相继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个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事,在主事的身后,跟着几位端着盆子的牢头。 盆子里端着的是食物。 牢头将手中的食物分发给一路上经过的有人居住的牢房,这些人一直走到了孟海的面前。 牢头将食物分发给了老者,中年大汉,红衣少女,却偏偏没有给孟海。 主事走到了孟海的面前,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白色的纸张。 主事笑着将纸张递给了孟海:“只要你把名字写到上面,再盖个手印,我保你日后在这里有酒吃有肉喝。不对,你是个书生,应该很缺书吧,只要你在上面签字,盖手印,以后我天天给你送书来。” 孟海一眼就看见了,在白纸上面大大的两个字:罪状! 孟海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孟海脸上换上了冷笑,直接将手中的白纸撕成两半,一半用来垫屁股,一般用来擦手,擦手的那一半最后还是用来垫屁股了。 主事见到这一幕,笑了。 主事挥了挥手,在他身后的老头将装有食物的饭菜放在地上,他从怀里取出来了一个类似于夹子的东西,紧接着孟海的牢房大门被打开。火山文学 牢头率先进入牢房,一把抓住了孟海脖子。 孟海在那五大三粗的牢头手里,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力,别说是反抗了,就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孟海现在是呈现跪下的姿势,双手背在身后,两只细胳膊被牢头一只大手抓得动弹不得。 跪下的双腿被牢头双脚踩着更是动弹不得,后脖子被牢头的另一只手牢牢地握着,身体更是动弹不得。 前面牢房的老者,左边牢房的中年汉子,右边楼房的红衣少女,见到这一幕,都是默默的把脑袋移了过去,不忍心再看下面发生的一幕。 主事又从怀里取出来了纸张,仍旧是那一章罪状。 上面已经写好了供词,都是美食楼的陈理是如何用不干净卫生的食物招待客人,还有贪赃枉法,贿赂官员,不交赋税,藏污纳垢……各种各样的供词。 孟海知道,但凡自己在上面盖上手印,恐怕自己过不了几日也得要死。 毕竟死人的供词才更有说服力。 死人的供词也没有翻供的可能。 虽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中的端倪,但是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又岂会担心有人看出端倪,就算有人看出来了,制造这件事端的人恐怕也有了多处准备,绝对不会让自己出现危险的。 所以,孟海无论如何也不能签。 主事手中拿着夹子状的东西,缓缓的蹲下身来,声音很是平和。 “都说你们书生最爱惜的就是右手,毕竟右手是用来写字的,如果你没有了写字的这只手,你以后会如何呢?” 主事话音落下,抬了抬头,示意按着孟海的牢头有所动作。 牢头忽然松开了握着孟海双手的那只手,随后一拳重击在孟海腹部,孟海只感觉自己肚子当中一顿翻江倒海,随后一大滩还混杂着食物黏液的呕吐物便喷了出来。 呕吐物打湿了他身上的书生服,一股恶臭味水资喷涌。 孟海蜷缩在地上,浑身上下因为疼痛颤抖不止,而那位牢头却直接伸过手抓住了孟海的右手。 孟海现在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在牢头随意拉扯之下,孟海的手便被拽到了主事的面前。 主事阴恻恻的看着孟海,他拿起了那夹子状的东西,直接夹在了孟海的虎口。 第18章 赵宣救场 在天平府当中,有一种刑具叫做木铁夹。 这是一种黑木夹子,单看外表就像是寻常女子夹头发的夹子一样,但是在这种夹子里面却有很多细小的倒刺。 但凡夹在手上必定会血流不止,再加上倒刺的缘故,即使松开了夹子,上面的倒刺也会撕下来一大片肉。 “啊……” 孟海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木铁夹所夹的虎口部位瞬间被鲜血覆盖,鲜血顺着夹子两边的端口,一点点的滴落在地面,瞬间竟然湿了一大片黑石砖。 主事声音显得极度冰冷,他冷笑了一声,说道:“都说你们文人有骨气,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几天,希望在这几天里面,你不要咬舌自尽,那可是畏罪自杀的罪名,你们这些文人书生可担待不起。” 主事话音落下,直接将手中的木铁甲往外面一拽…… 孟海虎口处瞬间血肉模糊。 主事顺手从一旁的木桶里面拿过两个带着馊味的馒头扔到了孟海身上,又从一旁的木桶里面拿出了一碗咸菜。 咸菜扔到地上,陶瓷的碗瞬间被打碎,锋利的陶瓷碎片散落一地,里面的咸菜更是散落满地。 主事……这是想要让孟海自杀。 在孟海自杀之后,手印那还不是随随便就就能盖上,至于名字……找个人代替就好了,反正死无对证。 在主事看了,一个有骨气的文人书生受到如此大辱,心情激动之下,用陶瓷碎片割腕自杀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这位书生能够熬下来,大不了他派人天天过来折磨一下这个有骨气的书生,他就不信还逼不出来一份口供。 主事长叹了一口气,这钱还真是不好收呀。 孟海腹部遭受到了重击,右手虎口又被撕下来一大块肉,整个人的身体躺在阴冷的黑石地面缓了许久,这才晃晃悠悠的坐了起来。 右边牢房当中的红衣少女仍旧是半缕发丝遮位半张脸,她目光望着孟海,半晌之后才吐出一口气来。 少女的声音带着沙哑,可能是这段时间在牢房吃不好,喝不着所致。 “刚刚那个牢头打你的时候明显有分寸,只会让你感到疼痛难忍,并没有伤及你的身体。你手上臂架裂的虎口部位如果没有药膏,可能会感染,但是在这里也不会有药膏让你治疗伤口。” 红衣少女的父亲开过医馆,她也学到了父亲大半真传,现在一眼就能判断出孟海状况。 孟海本扣在身后的木制囚笼上,咧开了嘴,冲着红衣少女一笑:“多谢!” 孟海说着抓起沾着污渍,带着酸味的馒头被一口咬下。 红衣少女沾着泥水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是换来的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连自己都过不好,又怎能顾好别人。 右边牢房的中年大汉竖了根大拇指,声音带着骄傲。 “我本以为我够爷们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够爷们。都说你们书生随便威胁一下该招的就招,即使是假的也能说成真的,没想到你还挺硬气的!” 孟海苦笑一下,并没有多做解释。 孟海想着自己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去,想着如果自己真的签了那张罪状又该会被怎么弄死。想着自己,可能是那些网文穿越者里面最悲催的一个,刚刚过来没多久就被压入到了牢房,还被折磨了一番翻。 孟海正在这边天马行空的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监牢大门外再次传来个锁链的响动。 监牢被人打开。 外面传来了十几道急匆匆的脚步声。 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刚刚那位主事。 只不过相较于上一次从容不迫,显得极度高傲、举世无敌的主事,现在的主事就像是被人追杀一般狼狈。他衣冠不整,甚至就连头上的官帽都不知道掉到哪里了。 主事跌跌撞撞的来到孟海牢笼前,直接跪了下来。 这一幕看呆了中年汉子,老者和红衣少女。 主事还没有说话,一只脚就直接把主事踹到了一旁。 来的人是……赵宣。 赵宣身旁还跟着一人。 此人身上的衣着孟海看着有些眼熟。 赤云服,黑煞刀,白银明月带,黄金玉佩,这是巡御司的经典装扮。 孟海看见来人是赵宣,强忍着身体还残留的疼痛就想要站起来,那木制的囚笼大门却已经被人一脚踹开。 那可是牢房坚硬的木制大门,就这么被一脚踹开了? 踹门的人,正是赵宣身旁的那位巡御司的人。 巡御司这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身形看上去也有些瘦削,但是一脚踹开关押囚犯的囚龙木门,足以见得它的力道强大,说不定还是位面练家子。 赵宣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走到了用双手搀扶着木质囚笼边缘才能勉强站起身来的孟海面前。 孟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有些感动的说道:“你是来救我的?” 赵宣看着如此狼狈的孟海,却摇了摇头。 孟海心中一紧。 赵宣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熟悉的黄色折叠本,将教育上一个跌着墨水的折叠本,这个折叠本就显得新上许多。 赵宣略带得意的说到:“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五次课业作答呢,之前你可是答应好好的。” 孟海愣了一下,最后有些哭笑不得地抬起了那血迹淋淋的右手。 孟海已经扯下了书生服上的一缕布条,将右手的虎口简单的包扎了一番,但是从中盛出来的雪仍旧将白色的布条打湿呈现红色。 赵宣赶紧摆了摆手,这位玉面少年郎脸上露出了沮丧:“上次你给我作答的本子落到了我父亲手里,我父亲一看就知道那不是我写的,这回你说我写!” 孟海听到这话,更是有些哭笑不得。 赵宣用手指了指身旁巡御司的那位,说道:“这位是我父亲派来保护我的,叫宋智。你的这件事就交给他处理了,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抬出去!” 赵宣后半句话是对着几个牢头说的,在这其中,就有之前与主是一起打过孟海的那个。 孟海目光极为不善的看着此人,此人也是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 巡御司的宋智,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此人三十多岁,但是脸上却带着若有若无的调侃,这感觉就像是和自家哥哥无意间的打闹一样。 宋智似乎看出了什么,向前快走几步,仅仅伸出了右手便直接将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牢头给提了起来。 这牢头的体型可要比宋智壮上好几圈,但宋智却十分轻易的便将牢头提到半空,随后往牢房外面一扔。 牢头壮大的身躯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木制牢笼上,直接撞裂了几根大圆木。 孟海眼皮跳了跳,忽然又想起来,面前这人可是一脚把自己牢房大门给踹断的。 宋智脸上重新多出一副调侃,说道:“孟夫子放心,那些人我都会处理的,夫子身上伤势如何,是否需要我请来医官给夫子瞧瞧?” 一旁断赵宣听到这话,连连点头,丝毫没有顾及这里可是天平府总理衙门的监牢,那稚嫩当中带着嚣张的声音传出。 “就是啊,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叫人把天平府的人全部拉出去砍头,给你出出气,你看如何?” 孟海听到这里,眼皮再次狂跳。 孟海赶紧摇了摇头:“不必了,随便找个附近医馆的人给我包扎一下就行了。” 孟海现在仍然有些直不起身子,之前被牢头打过的那一圈现在仍然隐隐作痛。 在孟海右边牢房当中的红衣少女忽然站了起来,由于红衣少女忽然站起身,惊动了在场数十人。 数十人的目光瞬间落在红衣少女的身上。 红衣少女似乎从未被如此多的人盯着,他微微的低下了头,半缕发丝仍然遮住了半张脸。 红衣少女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他小腹部位被打的那一拳,抹点活血化瘀的膏药就行了,晚上睡一觉大概就能好。只不过糊口伤的伤有些严重,附近医馆应该有卖红花霜的,这能防止伤口感染,在清洗好伤口之后涂上一层红花霜。再买上一瓶金桂粉涂在伤口上可以止血,然后再涂上一点润油膏,可以让新肉更快的长出来,也能够进一步防止伤口感染。” 宋智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红衣少女。 赵宣天热却一脸茫然的环顾左右,接着又茫然的问道:“什么霜?什么膏?什么怪异的名字,还不如涂点金疮药,你懂医术?” 红衣少女微微点头,说道:“家父是开医馆的,我也学了一些!” 赵宣点了点头,朝着背后一人说道:“把她放出来,然后把她的案子给我消了,她以后就是无罪之身,然后让她出去把她刚刚说的那些全部买上。” 赵宣一边说着,一边十分熟络地从身后那人腰间扯过了钱袋,直接丢给了牢房当中的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接过钱袋,眼底泛过茫然。 赵宣狠狠瞪了一眼自己身后那人:“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锁打开啊,难道还要让人一脚把他踹开?” 赵宣身后站着一人点头哈腰道:“公子,这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赵宣猛地一瞪眼:“你们这天平府总理衙门里面有多少冤案我是知道的,要不然我找人查一查?” 赵宣身后那人脸色大变,赶紧吩咐人把红衣少女牢房大门的锁链打开。 赵宣没去管红衣少女,他在前方带路,径直离开了天牢。 宋智丝毫不嫌弃孟海身上残留的呕吐物以及满身的不明粘液,直接背起孟海离开了监牢。 剩下的是一群手足无措的牢头,刚刚不是说要他们把孟海抬出去吗,现在…… 老者和中年大汉看到这一幕,那可谓是羡慕至极。 之前被赵宣一脚踹开的主事跟在人群的最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孟海被宋智背入了一间阁楼,这阁楼看上去倒像是某人的办公场所,在面前宽敞的大厅左侧放着一张软床。 孟海被放在了软床上。 赵宣一脸嫌弃的站在三步之外,吩咐人出去备点衣服。 赵宣捂着鼻子,嫌弃的说道:“你好臭呀,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茅坑里呢。” 孟海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宣,没和他闲扯的心思。 有几个穿着浅青色类似于官袍的人端来了水和点心,有一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侍女服侍着孟海喝水。 整个阁楼里面瞬间又多了十几道身影。 原本宽敞的阁楼这下子被围得严严实实。 站在最前面的是赵宣和宋智,之后是数十个穿着官袍的天平府官员,在这之后是一干官差侍从。 孟海这次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帝王般的待遇。 噗通…… 孟海这边刚刚喝了几口温水,一道人影被人拖拽着扔到了孟海床前。 这正是天平府总理衙门里的那位主事。 只不过此时的主事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昂,他身上那一套浅青色的长袍早就已经褶皱不堪,头发也已经凌乱到了极致,有半只鞋子都已经跑丢了。 赵宣身旁站着一人,这也是位中年人,此人讨好似的开口说道。 “公子,现已经查明,此人私收聚贤酒楼的贿赂高达数千两白银。此人联合他的远房堂弟,巡御司小旗孙伟,一起陷害美食楼和孟夫子,并且对孟夫子乱动刑罚,这是证据。” 这位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来了被撕成两半的认罪书,还有好几张完整的认罪书,只不过上面目前都还没有写名字。 那一张被撕成两半的认罪书是孟海当时在牢房干的,其他的认罪书都是从主事身上搜出来的。 中年人对准赵宣拱手行礼:“公子看……接下来怎么办?” 赵宣目光望向了孟海。 孟海知道这是赵宣想让自己拿主意。 孟海想了想,说道:“依律如何?” 中年人立刻回道:“私收贿赂,栽赃陷害,滥用刑罚,滥用职权,依律当打三百大板,押入死囚牢秋后问斩。” 孟海床前的主事听到这话身驱一抖,他想要爬上孟海的床求情。 只不过他刚刚有所动作,一旁的宋智辩已经抓住了主事的脖子,随手一扔,便扔出了数十米之远。 如果不是距离较近的几个官员慌忙躲闪,这被甩飞的主事肯定会砸到两、三个官员的身上。 主事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他赶紧向前爬动几步,竟是来到中年人的身前,抱着中年人的大腿哭嚎道:“总理大人,总理大人小人知错了!” 主事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想爬到赵宣身旁,只不过再快要接近赵宣的时候又被宋智甩飞了。 在场的官员见到这一幕,同时低下了头,他们身上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所以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这把火就烧到自己身上。 孟海的声音忽然传出:“算了,我大人有大量,秋后问斩就算了……” 正在四处找人求饶的主事听到这话,隐藏在凌乱发丝间的双眼一亮。 赵宣却饶有兴趣的望向孟海,虽然他才和这位孟夫子呆过几天,却知道这位孟夫子绝对有后文。 果然,孟海又说了一句话。 第19章 案件问答 主事以为自己能活了,他确实能活。 孟海在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在场的众位官员像是同时松了一口气一样,直到孟海后面半句话说了出来。 “杀头就不必了,毕竟咱们大秦的人口也不是那么多。等到打完五十大板之后,就把他关押到之前关押我的那处牢房里吧。你们也知道我是位夫子,所以如果日后我有空,也会时常过来用文化的力量教化主事,毕竟咱得以德服人。” 在这阁楼当中的诸位官员听到这话,同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想要让主事在牢房当中一直等到老死。 而且休想背在地里动用关系让主事从牢房当中出去,或者在牢房当中得到特殊的照顾,毕竟这位孟夫子说了会时常过来,如果见到主事过的太好……可能又会有人陪主事进去。 孟海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送饭的时候切记小心,不要打碎些陶陶罐罐,毕竟这玩意儿太锋利了,划伤自己可就不好了,到时候我就没人去教化了!” 阁楼当中的官员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得,还得要时刻关注着这主事不要自杀。 天平府总理衙门的另一处空房。 有人已经取出来了一个用来沐浴的大桶,早有人烧好了热水。 宋智搀扶着孟海来到浴桶之前,直接扒光孟海扔倒了浴桶桶里。 当然,右手的虎口有伤,右手自然不能碰水。 孟海之前身上吐的都是呕吐,再加上牢笼那臭气熏天的味道,这个时候自然要洗一洗。 赵宣不知道又从哪洗劫了几个拇指般大小,五颜六色的圆形丸子,十几个圆形丸子直接被丢入了冒着热气的玉桶当中。 然后赵宣就催促着人送进来一桶又一桶的开水,把那一桶又一桶的开水倒入了浴盆当中。 直到孟海按着猝不及防的赵宣脑袋塞进了浴桶当中,烫的赵宣龇牙咧嘴一阵怪叫,赵宣这才吩咐人停止倒开水。 可能是丢了那些五颜六色小圆丸的原因,玉桶里的水很香,那是混合着各种各样味道的花香。 孟海舒舒服服的倒在浴桶里,右手搭在浴桶边上。 赵宣不知道又从哪里整来了两个小黄鸭,小黄鸭漂在浴桶的水面上伴随着水波流动不停地晃荡着。 如果不是说桶里的水已经被那些小圆丸渲染成了五颜六色,一向羞涩的孟海肯定不会让赵宣留在这里。 孟海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里,只感觉无限的美好,浑身的疲惫与酸疼也在这个时候一扫而空。 赵宣搬了个板凳坐在远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大西瓜,正在啃着。 宋智站在赵宣身后,手中也在抱着个大西瓜啃着,丝毫不顾及有些汁水已经将他身上的赤云服打湿。 孟海感叹道:“你们这大秦的法制实在是太差了,差点就冤枉了我这个好人。” 赵宣一边嗦着吸管,一边点头道:“还好你认识我,如果不是我救援及时,你早就被打得皮开肉绽了,对了,到时候我那本子上的课业可就全交给你了,这可是救命之恩,我也不让你以身相许,你就包了我今后所有的课业就行了。” 孟海一脸无语的梦想赵宣。 宋智啃完一牙西瓜之后,忽然说道:“孟夫子对此事怎么看?” 孟海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宋智又解释了一句:“夫子对于这样的此案有何见解?” 孟海更加茫然。 什么见解? 我能有什么见解? 孟海还是说道:“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在一个国家当中,司法公正那是极为重要的,它反映的是民心的一部分。其实国家做的每一件事最主要的就是维持民心稳定,在自己的国家里面,自己的百姓都不支持自己的君主,那这个国家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孟海似乎想到了自己今天遇到的这件事,长叹一口气。 “这里可是京城是天子脚下,这都能出现大量的冤假错案,更何况是偏远监督力道不到位的城池。我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官官勾结,官民勾结之类的各种各样的事情,但凡有一个冤假错案的出现,影响的可就是一个家庭,如果一个家庭把这种负面情绪传给周边的人,那至少能够影响一大片。” “如果京城当中出现十个冤假错案,十个家庭的负面情绪便会对外影响扩散,大部分的人还都是喜欢看热闹的,但凡这种人人品头论足的错案被当成了百姓们的谈资不断的流传,这影响的,那就是整个京城的稳定,整个国家的稳定。我说的可能有些严重,但是日积月累从量变达到质变,当百姓不再相信这个国家的司法体系,每一个人都开始给那些判案的官员塞钱求情,那这个国家也就完了。” 孟海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在监牢当中听到的关于老者和中年大汉对自己说的,如何进监牢的事情说了出来,一个是犯了小罪却当成大罪的说书人,一个是被人强迫替人顶罪的护卫。 当然孟海也说了具体实情如何还是要根据调查的结果来定,毕竟每个人都会为自己开脱,中年汉子和老者所说的也不一定全都是实情。 直到水温开始有些变凉,孟海这才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多了。 赵宣坐在一旁就像是听故事一样,只不过眼底当中,时不时的出现一道反思。 而宋智听得却很认真。 “水有些凉了,我这也洗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去了。” 宋智脸上又多出了调侃之色,吩咐几个官差把刚刚买来的书生服拿了进来。 孟海又用温水浸泡了一下身体,把身上那五颜六色的痕迹清洗干净之后,换上了新买来的书服,又回到了之前的那间阁楼。 阁楼里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散去了,只剩下之前那位被主事称作“总理”的中年人和两位官差,还有之前在牢里看到现已经买药回来的红衣少女。 孟海躺在了阁楼边,那松软的大床上。 红衣少女缓缓解开孟海缠绕在右手虎口部位的白色布袋,先用几种药膏清理伤口,又将买来的四、五种药膏依次涂在孟海虎口部位。 红衣少女又将买来的纱布缓缓的缠绕在受伤的地方,最后朝着纱布最上方撒了点白色的液体,又在纱布表面涂上了一层略显黑色的粉末,那感觉专业至极。 做完这一切之后,红衣少女这才直起身子。 而孟海却满头大汗的早已经睡着了。 赵宣出去找天平府总理衙门的那些官差打闹去了,主要的是让那些官差讲一讲平时办案当中碰到有意思的事。 宋智坐在阁楼靠窗的位置,从这个地方可以看见赵宣。 宋智找人拿来了毛笔和墨砚,他则从怀里取出来了一张秘本,这是由特殊材制作成的一种本子,无论是纸张还是本子的本身质量那都相当的耐造。 宋智开始在这张秘本上写了起来。 内容是自他见到孟海第一眼,孟海身上穿着着什么衣服,当时的状态如何,身上什么部位受伤,当时所说了什么话,所说的每一个字是什么。 尤其之后在孟海沐浴的时候,孟海所讲述出来的那些内容。 尤其是开头的那一句: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 宋智丝毫不差的将每一个字全部写在了这张秘本当中,还补充有当时孟海所说这些话的神态如何,赵宣在中间插的两次插嘴所说的话也呈现在了这张秘本里面,直到写到孟海现已熟睡这才停笔。 天色逐渐转暗。 现在时间已经是六点多。 孟海醒来的时候,小腹部位的伤已经不是很疼了,只是虎口部位的伤,还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在阁楼外停着一辆步辇。 那是六人台的步辇,前、后各一人,左、右各两人。 孟海这一回是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古代富人们的生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脚不沾地,便能够行千里之远。 步辇被人抬到了阁楼里面,孟海只是穿好了鞋子,然后又躺在了步辇中。 这是一个一人半大的步辇,上面铺设软垫,有枕头,还有一个不大的棉毯。 和轿子最大的不同是,轿子是坐的,而且四周都有顶。 面前的步辇完全可以躺在上面,就算翻个身空间还绰绰有余,而且还是敞篷的。 这可以理解成是抬起来的床,而且比寻常的床更加柔软,四周还有栏杆,即使在上面翻两个身也不会掉下去。 赵宣走在一旁,得意的说道:“这是我请专人找来的步辇,我对你不错吧?” 孟海愈发觉得这个熊孩子看起来越来越顺眼了,不对…… 孟海互赞察觉到这熊孩子似乎藏着什么事。 孟海躺在步辇里,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赵宣一下被人戳破了心事,里面有些挂不住了。 赵宣一下子变得扭捏了起来,声音也渐渐转低:“那什么,以后我就拜你为师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夫子,你看这样行吗?” 孟海愣了一下:“按理来说,你们这些达官显贵,请来的夫子应该比我强上不少呀,为何要拜我为夫子,更何况我也教不了你什么呀?” 赵宣不乐意了:“甭管你能不能教我些什么,就算你带着我玩也行,我不介意。还有,谁说人的一生只能拜一位夫子,我就要拜好几位,你就说你同不同意?” 宋智站在一旁憋着笑。 孟海觉得这件事情是有反常必有妖,这熊孩子是不是又在打着什么鬼算盘? 孟海坐了起来,狐疑的说道:“你可要想好,如果你拜我为夫子,我以后想什么时候收拾你就什么时候收拾你。” 赵宣听到这里,一挺胸膛:“你敢?” 孟海一扭头:“那算了!” 赵宣想起了临走之前自己父亲告诫的话,为了日后能够每日出宫,赵宣咬着牙:“行,你要打就打吧!” 孟海更加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孟海还真抬起了缠着绷带的右手,朝着旁边的赵宣脑袋上就是一巴掌。 孟海说道:“我早就想打你了!谁让你派人堵我!你还堵不堵了!你还派十几个人堵我!当时我快被吓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怎么,你还想还手,你想欺师灭祖?” 孟海说半句话,那就是一巴掌。 宋智在孟海最初几巴掌的时候还想上前阻止一下,结果他发现这每一巴掌拍的也不重,而且在临走之前他可是被当今圣上召见,知道当今圣上的用意。 所以,宋智不仅没有阻止,还抱胸看着热闹。 赵宣委屈巴巴的看着孟海,一副想要哭出来但是强忍着的模样,这看的孟海一阵的心情舒畅,感觉自己身上的伤也好了不少。 孟海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一下了后边的宋智:“对了,给我包扎的那个红衣女孩,她怎么样了?” 宋智向前跨初半步,调侃笑道:“孟夫子这是看上人家不成?夫子就放心吧,我已经拆人重审那姑娘的案子,最迟明天就会有结果,有我派的人监督,让他们也不敢糊弄。” 孟海点了点头,孟海还想问什么,宋智心领神会的继续说道。 “美食楼的案子我也差人重审,最迟明天就会有结果,我也让人盯着呢。”火山文学 孟海不由得多看了宋智两眼。 步辇虽然是六个人抬的,但是却相当的稳。 由于天色已经越来越暗,大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所以这一幕并没有引来太多人的注目。 紫气房。 一张秘本,不知何时已经放在了御案上。 大秦皇帝陛下赵琦缘看着这张秘本上的内容,看前几张还挺开心的,但是看到最后一句话,却捏紧了拳头。 最后一句话是这样写的:太子与夫子相谈甚欢,太子观天色已晚,恐回宫太迟,欲住孟夫子瀚海书堂。 赵琦缘骂了一句:“这臭小子第一天出宫,居然不想回来,看来得要再换根粗一点的戒尺了。” 赵琦缘又大喊一声:“来人!” 一位宦官从紫气房外快步走了进来。 赵琦缘想了想说道:“传郑口谕,让四城的天平府总理衙门的刑部监事核实每一桩案件,你一会儿把刑部尚书给我叫来。” 宦官愣了一下,随后躬身褪去。 刑部尚书在半个时辰之后进入到了紫气房,一刻钟之后离去。 只不过刑部尚书离去的时候,双股战战,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连下台阶的时候都没站稳。 如果不是刑部尚书身旁有两位侍从,恐怕这位尚书大人连家都不一定能走得回去。 那是被吓的。 第20章 踹下床去 孟海在距离瀚海学堂还有几百米距离的时候,下了步辇。 坐着这玩意儿回家实在是不好解释呀。 孟海身后还跟着赵宣和宋智。 孟海来到了瀚海学堂之前,轻轻地敲响学堂大门,许久之后,孟远生才把大门打开。 孟海觉得自己家里应该要雇个保姆了,至少雇佣两、三个家丁,要不然太麻烦了。 孟远生看见回来的是孟海,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目光忽然看见孟海身上那一套崭新的书生服。 孟远生目光带着些许疑问。 现在天色已经蒙蒙黑了,看上去已经七点左右了,街上的行人大多数也都已经归家,瀚海学堂当中更是只剩下了孟远生和赵芳秀。 所以在孟远生刚刚打开门没多久,赵芳秀也从中堂赶了过来。 相较于孟远生最先注意到的是孟海身上那一套白色的书生服,赵芳秀最先注意到的则是自己儿子包着纱布的右手。 孟远生原本便就十分严肃的面容显得更加严肃,他目光带着质问,语气饱含着担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孟海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脖子,其实他在这一路上都在思索着如何解释这件事,毕竟孟远山和赵芳秀两个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 既然想不出来合理的解释,那就照实了说,当然也不能全说。 真九假一。 孟海说道:“今天我本想去美食楼找陈伯父,结果遇到了陈伯父的竞争对手,陈伯父的对家为了栽赃美食楼叫来了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一个主事。然后美食楼所有的伙计都被抓了进去,那些人可能考虑到我与陈伯父也有关系,所以也把我抓了进去,希望逼出一份罪状。” 孟海说到这里的时候,用手指了指身后的赵宣和宋智。 “多亏了这两位将我从天平府的大牢里面救出来,这位是我新收的一个弟子,名字叫做赵宣。” 孟海说到这里的时候,顺手拉过了赵宣。 孟远生和赵芳秀两人的目光,只是在这面白如玉的少年郎赵宣身上停留了少许,随后,便偏向了一侧的宋智。 宋智那一身火红色的赤云服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即使天色晦暗,但是那么一个“大红人”站在那里还是很难不被人发现。 孟远生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巡御司的人,那标准的赤云服,整个大秦境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孟远生抬手指向宋智,说道:“这位应该是巡御司的人吧?” 孟海还没来得及回话,赵宣便非常干脆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他是我父亲安排保护我的。” 孟远生面色一变,难掩心中的震惊。 派巡御司的人保护,在大秦境内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可谓是寥寥无几。 巡御司,那是只听从皇帝调遣的一股力量。 除非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或者立下特殊功绩的人在经过皇帝同意之下,才能够调动巡御司的人做事。 面前这个少年郎到底是何身份? 孟远生心中的震惊一浪高过一浪,赵芳秀不懂这些,但是也知道面前这位少年郎身份绝对不简单。 孟海想要回瀚海学堂和父亲母亲详细解释这件事,只不过他刚刚跨入瀚海学堂,身后的赵宣就跟了进来。 孟海一愣,说道:“你不回家吗?” 赵宣一乐:“这不是快要宵禁了吗,我就先在你瀚海学堂里面待着,反正你们学堂那么大,给我找个睡觉的位置也不难,我已经让人传输给我父亲说过了。” 孟海被气乐了:“子时宵禁,现在距离子时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你两个时辰还跑步回去?” 子时,那是晚上十一点。 赵宣充分的发挥了那自来熟的特质,他抬腿迈过瀚海学堂的门槛,一边东张西望着,一边给孟远生和赵芳秀打招呼。 孟海目光看向一旁的宋智,想让他管一管。 宋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自家这位公子也无能为力。 孟海更加头大。 既然已经进入瀚海学堂,那就进来吧。 再迎进来赵宣和宋智之后,孟海关好了瀚海学堂的大门。 孟海这刚刚转过身关门,再回过身的时候发现赵芳秀已经牵起了赵宣的手,两人蹲在瀚海学堂两边的菜地上,十分愉快的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赵宣一边嘻嘻哈哈的传来笑声,一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采地上的菜叶,对于这一切万分的好奇。 孟海感觉自己要炸了。 中堂。 昏黄的烛光摇曳着。 五只火烛照亮了整个中堂廊道。 孟海已经非常详细的把自己今天的遭遇讲了出来,当然,有些地方还是隐瞒了一部分,比如说自己被打的经历,以及找陈理的一些目的。 赵宣没心没肺的拿起了赵芳秀切好的一牙苹果,便往嘴里丢,小嘴像是抹了蜜一样说道:“谢谢赵姨!” 孟海伸过手一巴掌拍在赵宣脑袋瓜子上:“你叫什么赵姨,你应该……” 孟海后面半句话还没有说完,赵芳秀一巴掌拍在孟海的脑袋瓜子上,埋怨的说道:“你打什么打,看把人家孩子吓得。” 赵宣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还委屈巴巴的说道:“就是,夫子可凶了,动不动就打人!” 孟海真的很想把他第一次和这熊孩子见面被堵的经历说出来,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孟远生坐在一张宽椅上,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仍旧担心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人会不会过来报复。 毕竟自古民不与官斗。 尤其还是像孟远生这样的书生。 孟远生声音带着犹疑:“你们确定天平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赵宣大包大揽的拍着胸脯:“你们这就放心吧,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没问题。” 整个瀚海学堂因为来了一个熊孩子,热闹了不少。 尤其这个熊孩子,实在是太熊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来的,连大公鸡都没见过,也就是一小会的时间,赵宣拔掉了大公鸡至少数百根羽毛。 这些大公鸡自然归赵芳秀管,但是赵芳秀不仅不管正在拔着鸡毛的赵宣,还向他详细介绍着大公鸡身上每一个部位教些什么,该怎么样区分公鸡和母鸡。 赵宣一边点着头,一边问东问西的,就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样。 孟海和孟远生坐在一旁,孟远生一直在询问今天发生的事情,直到孟海把今天这件事讲了将近十遍,孟远生这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孟远生说道:“正好,明天我们学堂休沐一天,你就在家里好好养伤吧,你看看你这整的。” 瀚海学堂每月休息三天,分别是一号,十五号,三十号。 孟海记忆碎片被唤醒,这才记起来,明天是七月三十号。 月亮渐渐高升。 因为家里突然多了个赵宣,所以整个瀚海学堂显得极为不平静,尤其是该到了睡觉的时候。 赵宣是被安排在一间客房,整个瀚海学堂只有一间客房,这间客房原本是放杂物的,正好有许多年前的一张旧床,于是收拾了一下,铺上新的被褥就把赵宣安排在了这里。 宋智是深知赵宣的重要性的,所以就在客房打了个地铺。 孟海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才刚刚脱掉书生服,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便在窗边闪过。 紧接着,孟海的大门动了动,像是有人在外面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大门。 孟海卧房的大门那也是有门闩的,除非用暴力,否则还真就不一定能够轻易推开。 孟海又是感觉到一阵头疼,不用说,这肯定是赵宣。 孟海打开房门,赵宣身上裹着薄被子,便一溜烟的窜了进来。 赵宣先是左右张望一下,随后飞奔向孟海的床,接着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孟海的大床上。 “哎……” 孟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说道:“你不好好睡觉跑我这里做什么,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揍你?” 赵宣双脚一蹬鞋子,然后朝着天上一甩,直接甩到了床边三五步的距离,这一幕非常有孟海拖鞋的风范。他随后又裹着被子往旁边一转,转到了大床一边。 赵宣伸出手拍了拍自己旁边那空出来的位置,说道:“快来快来,我给你让出了点位置。以前我在家里睡觉都是有人照顾的,身边站着几个人随时听我调遣。你们这学堂里面实在是太小了,连个仆人也没有,我一个人用又睡不着,宋智那家伙又不和我说话,我就跑过来了。” 孟海看着狗皮膏药一般的赵宣,又是长叹一口气,把卧房的门重新锁好。 孟海在上一世的时候,也有许多次和自己的同学睡在一张床上,只不过当时与自己的那些同学也算是熟悉了,但是面前的赵宣…… 孟海回到床上。 赵宣留了一人半的翻身距离,这些位置足够了。 但孟海实在气不过,尤其是一回头睁眼就看见了赵宣那笑嘻嘻一张欠揍的脸。而且这熊孩子嘴巴还不闲着,一边傻乐呵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他今天见到过有趣好玩的东西。 砰…… 噗通…… 孟海抬腿,赵宣被一脚踢下了床。 床距离地面那还不足三尺的距离,摔下去也没多疼。 从地上爬起来的赵宣怒目圆睁,他平时可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委屈,所以在他躺在床上的那一瞬间,一抬腿。 砰…… 噗通…… 孟海被踹下了床。 孟海和赵宣两个人在床上从刚开始的互相踹彼此,到了后面直接打了起来。 到了最后,两个人直接骑到对方身上,就把枕头按在对方脸上,打的那叫个凄惨。 咔嚓…… 孟海这张大床实在经不起两个人在床上打架,伴随着一道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两道深深的裂纹出现在了床腿上。 两个人这下老实了。 所幸的是床腿虽然裂了,但是床并没有塌。 两个人这下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不敢动了。 万一这张床真的塌了,两个人也就只能打地铺了。 至于客房的那张床,恐怕这个时候早就已经被宋智一人占据了。 孟海侧过头看到了不服气的赵宣。 赵宣瞪大眼睛看着不服气的孟海。 赵宣忽然撅嘴,一口气吹响孟海。 孟海那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有志青年,于是干脆果断地抬起嘴,一口气吹向赵宣。 两个人又隔着床在这里互相吹气,到了最后,两个人在床上咳嗽声不止,但是又不敢咳的太剧烈,生怕一张床承受不住两个人的力道。 两人折腾到了深夜,这才渐渐睡去。 而两人并没有发现窗外却已经站立一人,宋智。 宋智捅开了窗户纸,一边看着床上两人踹腿吹气,一边记录着两人面目表情,以及谁踹了几腿,谁吹了几口气。 宋智所写的这封秘本,将会在明天早晨天亮之前出现在皇帝陛下的书桌上。 第21章 再见少女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又摔了一跤? 孟海在天光刚刚放亮的时候便已经醒了,他看着旁边毫无睡相的赵宣,想起来昨天夜里那个茬。 孟海抬起腿,一脚将赵宣踹下床。 只听噗通一声闷响,随后响起了一道稚嫩中却带着怒气的声音:“孟海,我和你没完!” 赵宣话音落下,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步跃上了大床。 而孟海早就已经穿好了鞋袜站了起来。 赵宣一把扑在了床上,却扑了个空,他正想站起来飞扑向孟海的时候,这一张大床终于承受不住压力。 咔嚓…… 大床的右床腿响起了一道木头断裂的声音,整张大床便朝着右前方倾斜,仅剩下右后方的床腿也承受不住力道,整张床就直接这么塌了下去。 赵宣半跪在床上,伴随着整张床断裂,他的身体也渐渐地滑落到地面。 赵宣昂着头,愣愣的看着孟海,好像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孟海也忘记了昨天这张床便已经快要塌了的事,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孟海反应了过来,大叫道:“你居然把床给坐烂了,我要告状,你把床坐烂了!” 赵宣怒目圆瞪,立刻反唇相讥:“明明是你把床坐烂的!” “是你把床坐烂的!” “明明是你!” “是你!” “你……” 孟海和赵宣一边吵着,一边用肩膀互相挤兑着,一边走出了卧房。 宋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目光呆滞地看着两个还没有穿好衣服的年轻人,尤其是赵宣刚刚被踹下床,现在可谓是衣衫凌乱。 宋智默默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等到这两个互相推搡着,互相挤兑着,互相谁也看不顺眼,两人如同小学生打架般抓头发,扒衣服……的有志青年花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洗漱穿戴完毕之后,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 今日休沐,学堂停课,孟海也不用划水了。 孟海在吃过宋智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丰盛早餐之后,忽然想起了自己书铺的那件事。 打归打,闹归闹,别拿书铺开玩笑。 孟海和赵宣蹲在鸡窝前先商量了一下怎么拔鸡毛才更加方便的事情之后,便谈论起了书铺。 半刻钟后。 孟海给孟远生和赵芳秀说了一句自己和赵宣出去有事,接着两个人就像是比赛一样,跑出了瀚海学堂。 孟远生和赵芳秀因为昨天天平府的事情还想要嘱咐孟海几句,结果嘴巴刚刚张开两个人就已经没影了。 孟远生皱起了眉头,不满的说道:“怎么做事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之前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 赵芳秀倒是一脸也不介意的说道:“也就是你一天天的在那里说教不争,把孩子的天性都给埋没了。你看看那个叫赵宣的少年郎来了以后,不争和他玩的多开心呀,我还是很少看见他居然能够与人玩的这么开心。” 孟远生听到这里,更是担忧道:“人家赵宣一看就知道是达官显贵,到时候人家磕了碰了,父母找上来可就麻烦了。” 赵芳秀则是笑意盈盈地说道:“你一天天担心这担心那,还不如担心一下你儿子今天晚上睡哪吧,你再不把床修好,今天晚上你儿子就该睡地上了。” 孟远生听到这里,只得长长叹一口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远处有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小伙子跑了过来,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径直跑到瀚海学堂的大门前,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孟远生和赵芳秀。 此人递来了一张拜帖。 孟远生一脸好奇的接过拜帖,在这张拜帖的最前方便写着今天要来拜访人的名字,赫然是陈理。 西城,书铺。 西城一如既往的热闹。 街市上人流络绎不绝,各种各样的吆喝声响彻整片街巷,尤其还有不少四、五岁大的孩童,成群结队的在大街上跑来跑去。 孟海来到自家书铺的时候,发现书铺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在书铺两扇敞大门的正上方,挂着黑木金漆打造的牌匾,牌匾上大大的写着四个字:海宣书铺。 在书铺外的左右两边各摆放着几把椅子,还有一个长条型的桌子,这是供有些客人在此看书,如果觉得内容精彩,便花钱买下。 大秦的书铺一向如此。 孟海跨过门槛来到书铺当中,发现整个屋铺早已焕然一新。 书铺柜台的木桌也换成了黑木的,一百多平方米的书铺当中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架,书架上那更是一摞又一摞的书。 尤其是有些书还实在没地方放,暂时放在了柜台两边的廊道上,这让这原本就不大的书铺显得更加拥挤。 书铺伙计王五见到孟海,笑着跑了出来。 王五得了三两碎银子也换上了一套新衣服,这身衣服虽然也是花几文钱便能买到的最普通的布料款式,但是在普通百姓眼里看来,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衣服了。 大秦寻常百姓一般都是两三年换一次衣服,除非衣服实在是破洞太大或者太小穿不上,否则不会花那个钱买衣服的。 赵宣和宋智跟在身后。 宋智换了一身普通的便服,那是一道浅青色的衣裳,只不过腰间仍旧挂着一枚玉石打造的黄金玉佩。 王五笑着跑了过来,用手指了指店铺当中那一摞又一摞的书籍,说道:“掌柜,这些便是您所给的那几张宣纸所印刷出来的内容,各一百本,一共三十两纹银。” 王五说着又用手指了指明显被装修过的书架,地板,包括柜台等等,继续说道:“剩下的二十两纹银我都用来装修书铺了,这是账单……” 王五说话的时候从怀里取出来了五、六张账单,递给了孟海。 王五现在也有些哭笑不得。 买下一个书铺花费三十五两碎银子,但装修这个书铺却直接花费二十两纹银,有这个钱还不如直接买一个更大的书铺。 有钱人的思维实在是跟不上呀! 孟海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业了,咱们也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直接开店卖东西吧。” 赵宣愣住了,原本还想着敲锣打鼓玩一圈,开个书铺这什么都不要? 孟海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向赵宣问道:“之前我给你说的盗版问题……” 赵宣听到这里,拍着胸脯保证道:“你就放心吧,咱们书铺所印刷的这些书后面都刻有一个印章,这是我专门找人设计的,就咱们书铺独一份,如果谁敢拿咱们书破所印刷的内容出去贩卖,到时候会直接被人抓去刑部衙门。” 刑部衙门那也是掌管刑罚的,与天平府总理衙门一样。 只不过天平府面向面更广,大部分都是些百姓,还有一些小商户,小官员。 刑部衙门大多数都是官员之间,或者跨县城,再或者更严重的一些问题,这才交付刑部衙门。 孟海有些好奇地从书架上拿起了一本书,这自然是他根据上一世经典小说改编的玄幻小说。 这本书的表皮很厚,这本书整体更厚,至少有五百多页,在书皮上印着四个大字:大秦仙传。 翻开第一页那就是熟悉的斗气大陆,接下来就是少年退婚和三年之约,然后就是熟悉的莫欺少年穷…… 没错,这本书就是孟海在上一世读了至少四、五遍的经典玄幻小说。 只不过为了更符合这个时代,孟海小小的改动了一下书名,而且将这本书分成了五册,手中拿着的这只是第一册。 希望上一世的作者大大勿怪。 孟海在书皮的最下方,果然看见了一个红色的印章。 与其说是印章,不如说是店铺的图腾印记。 在大秦一些较大的商铺,都有属于自己的标记。 比如说美食楼就有独属于美食楼的一种刻章印记,看见这个印记就知道出自于美食楼。 现在这本书上的这个印记同样也是。 印记是由“海宣”两个小篆字体组成,在周围刻有着一圈繁复的花纹,像是某种花,又像是某种大型的神兽组合而成的。 孟海是没有见过大秦的传国玉玺。 如果见到就知道了,这些花纹是仿造传国玉玺周围的花纹,只不过要比传国玉玺周围的花纹简洁许多。 甚至“海宣”这两个字都一上一下,四四方方的,就像传国玉玺上的那四个字一样。 孟海又拿起了旁边的几本书,发现每一本书下面果然都有一个这样的正方形印记,不由得夸赞道。 “赵宣,你终于办了一次人事!” 赵宣听到这种话,做出了九阴白骨爪之状,直接扑了过来,孟海往旁边轻轻闪身便躲了过去。 海宣书铺正式营业了。 虽然没有敲锣打鼓,张灯结彩,但是书铺开张仍旧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围观。 但也仅限于注目围观。 看也看了,瞧也瞧了,然后该干什么,路上那些围观的行人也就散了。 孟海找来了一张躺椅,将它架在了书铺的外面,然后就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 温暖和煦的阳光洒下,孟海躺在这张躺椅上有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昨天孟海和赵宣在床上打了半宿,早晨又起来的那么早,早就已经乏了。 孟海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美食楼那边什么时候可以开业,到时候把计划书的钱分给自己,那就可以过上真正摆烂的生活了。 一边又想着改进一下美食楼的一些问题所在,这样可以吸引更多的食客,赚取更多的钱,然后就可以每天这样自由自在的在书包外面小憩。 思绪又转到了瀚海学堂那边,书铺已经正式开张,找个机会就在学堂里面不干了,到时候计划书的钱分下来,多请几个夫子去瀚海学堂阶梯空下来的位置也就是了。 孟海想着想着也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半时辰。 孟海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孟海询问王五经营状况如何,结果得知一早晨的时间才来了十几位客人,只有三位书生买走了几本课业用的书,一共赚了还不到五十文钱。 孟海感觉自己倍受打击。 王五看了一眼一脸郁闷的掌柜,小声说道:“其实这已经很不错了,原先的时候一天才卖出去三、四本书,还赚不到二十文钱,现在这才一早晨就赚了将近五十文钱。” 孟海感觉还是郁闷。 原本想着书铺开张,把上一世那么让人上瘾火爆的小说搬出来,至少也能卖走几十本吧,结果这些书居然没人看。 得要找找原因才行。 王五看着自家掌柜的黑脸,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 “掌柜,您卖的那些书,小的也看了,确实不错,只不过那些书生却认为这些东西都是些怪力乱神,他们才不喜欢看呢。在咱们大秦一百个人里面,能识字的也就那么两三人。而且这两三人还要为生计奔波,真正能够看咱们店铺里的那些闲书的,恐怕连一个人都不到。” 孟海听到王五这句话,再次感到备受打击。 这个时代的人文化底子这么低? 一百个人里面只有两、三个人识字! 这两、三个人还要赚钱,没时间看书! 孟海颓废了。 虽然原本看说破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书铺大卖,但是一天来上三三两两来了还不到十位数的人,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孟海一脸郁闷的坐在了门槛上。 望着因为到了饭点处处升起的袅袅炊烟,脑海当中又开始天马行空地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直到孟海看见有不少吃完饭的人坐在树荫底下插科打浑,甚至还有几个人靠在树旁睡觉,孟海有些疑惑地扯过了一旁的王五。 “现在这是休息时间吗,他们怎么都不工作了?” 王五看了一眼树下墙角或蹲或站的人,笑着说道:“掌柜有所不知,每天中午这个时候,他们都有一个多时辰的休息时间。即使那些赶工的人,中午也会有一个时辰左右吃饭小憩的时间,这也算是咱们整个京城默认的一种行为了。” 孟海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孟海有问:“那你们这里平时能够唱戏听曲,又或者说是那些说书听故事的地方多不多?” 王五摇了摇头:“咱们这是西城,除了几个大茶馆、大酒楼,或者专门的瓦肆、戏台里面有专门被请到的说书先生,其他的地方可没这种待遇。” 孟海双眼一亮。 孟海又有了主意,既然大秦众多百姓不识字的,那不如专门搞一个听书的地方,请几个说书先生把自己的那些书通过说书人的技巧给说出来。 一个说书人肯定不行。 请一个说书人当旁白,两个说书人为主角和配角,再请一个说书人分饰其他角色,女说书人肯定也要请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女说书人。 这么一来,还得要包下一处更大的场地,也不能干,听说书人说书总得要备点瓜子花生各种玩意。 尤其还要等到像这种饭点的时候,这样啊寻常的百姓才会有时间,或者等到这些大秦百姓晚上下班之后。 孟海双眼一亮,这个时代的娱乐工具也就那么几样,自己这么一搞,也算是能够吸引来大量的客人,到时候自己书库里的那些书也能够卖个好价钱。 孟海想到了这里,双眼都泛着绿光。 接下来就是选择场地,还有请说书人的事了。 孟海知道要办一个聚集着百人的活动,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是非多了矛盾也就多了。 别到时候自己的说说现场成了斗殴现场,到时候自己又得去衙门里面吃几天牢饭。 这件事还是交给……赵宣! 这熊孩子不用白不用。 孟海敢肯定,自己把搞个听书现场的事情说出来,赵宣绝对要嚷嚷着参与进来。 既然如此,这就是个免费劳动力! 孟海想到了赵宣,目光在书铺里面和书铺外面搜寻了一圈,却发现已经找不到赵宣身影了。 这熊孩子又跑哪去了? 王五心领神会的说道:“掌柜是在找另一位掌柜吧,那位掌柜跟着身旁高个子的仆人出去了,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去体察民情!” 孟海一头的问号。 体察民情? 这话说的好听,此时的赵宣恐怕在这个时候已经玩的不亦乐乎了。 赵宣现在的确已经玩的不亦乐乎了。 赵宣现在正在一个杂耍班子里,原本是看别人玩杂耍的,结果他觉得看别人不过瘾,于是自己亲身参与了进来。 不让玩? 给你十两银子够不够? 还不让? 那就五十两! 所以赵宣现在也成了杂耍班子里的一员,而且是被众星捧月的一员。 宋智在一旁看的直摇头,在他的旁边还放着一大推车赵宣在大街上买的各种各样用不到的小玩意。 宋智在他的那张秘本上也写下了赵宣从今天早晨醒来一直到现在,所有的荒唐事。 如果不出意外……这张秘本放在当今陛下桌案上的第二天,赵宣将会失去所有的零花钱。 书铺的生意太凄惨了,孟海就开始在偌大的西城闲逛了起来。 孟海想要买下一个戏园子,或者买下足够容纳数百人的听书场所,但是却发现那些地方要么太贵至少数百两银子,要么人家生意正好完全没有想要出售的意思。 孟海在西城逛了两大圈,仍旧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地方。 孟海在路边摊买了这个时代所独特的快餐……肉夹馍,鸡肉芫荽卷酱饼,鲜肉煎包等等之后,挺着个的大肚子心满意足地朝着书铺走去。 在距离海宣书铺还隔着四五个摊铺的时候,孟海忽然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叫人。 孟海起初并没有理会人,继续搜寻着周围有没有什么其他好吃的,结果那声音越来越近,听上去还有些熟悉,尤其这是一位女子的声音。 孟海这才茫然的回过头,他在这个时代认识的女子,除了他母亲以外,好像没有几个人吧? 孟海回过了头,果然发现是一位找自己的女子。 那是一位身穿红色长衫,红色长裤的红衣少女。 这正是昨日在天平府总理衙门牢房里面认识的狱友,那位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红色衣衫,乌黑的秀发扎在脑后,这是当今在大秦民间比较流行的一种发饰,孟海肯定认得。 由于昨日红衣少女浑身都是污泥,尤其半缕散开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所以当时孟海并没有仔细观瞧红衣少女,但是仍旧未如此清秀绝美的红衣少女感到惊叹。 而今日的红衣少女更是已经露出了整张清秀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似有水波在流动,红润的嘴唇涂着淡淡的唇脂,显得更加晶莹透亮。 粉嫩白皙的脸上还带着几处细微的伤痕,这应该是之前被天平府总理衙门官差抓捕时候所擦伤的。 只不过这些擦伤只是在不起眼的脖颈位置和下巴的位置,如果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红衣少女的腰肢非常纤细,向前跑动的时候,衣衫飞舞像是一只灵动的红蝴蝶。 红衣少女脚步轻盈,在跑步的时候还抬起了手臂朝着孟海用力的挥舞着,在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手链。 与其说是一串手链,不如说是一串菩提珠子,看这珠子的成色,应该是在菩提树下自己捡来的,自己编成了串,无论是做工还是成色,都非常的粗糙。 孟海再回头望向红衣少女的时候,红衣少女也已经跑到了孟海面前。 孟海双手撑着双腿,弯着腰喘着粗气。 孟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足三步远的红衣少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并不是当今大秦那些普通女子所用的脂粉香气,也没有那些高档香粉的独特花香,那是一种极为奇异的药香。 香气淡淡的,并不刺鼻,但是让人闻着却感觉到神清气爽。 红衣少女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挺起身躯,那张清秀绝美的小脸上绽放出了笑颜。 “刚刚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没想到果真是公子。多谢公子为家父申冤,昨日傍晚,我与家父家母便被无罪释放了,原本还想着也不知何日能够再见到公子表达感谢,没想到今日便瞧见了。” 孟海鼻尖动了动。 就在红衣少女说话期间,孟海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却非常好闻的药香不断地鼻尖萦绕。 孟海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第22章 济民医馆 “公子!” 红衣少女看着孟海有些出神的望着她,于是又轻呼了一声。 在这带着些娇嗔的呼唤声中,红衣少女的面颊也浮现出了些许红润。 孟海被唤醒了。 只不过还是有些迷离。 这古代的女子都这么水灵的吗? 刚刚一路上看见了不少女子,但是都没有红衣少女如此靓丽。 孟海本能的就想在红衣少女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孟海挥了挥还缠着白色绷带的右手,说道:“谢就不必了,毕竟昨天帮我包扎伤口还有劳姑娘了。对了,姑娘怎么出现在这里啊?” 红衣少女甜甜一笑,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医馆,说道。 “那处济民医馆就是家父开的,因为之前被抓进了天平府,医馆几日没打理地面桌子上落的都是灰,还有一些药材过期了,我是帮着父亲打扫医馆的。” 红衣少女在说话的时候用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家店铺,那是一家医馆。 单看这个医馆,至少也有两百多平方米了,整整比书铺大了一倍。 医馆的牌匾看上去有些陈旧,整个医馆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 也就是在孟海望向医馆的时候,从医馆里面也走出来了两人,那是一个中年人,还有一位中年妇人,像是一对夫妻。 红衣少女回过头看向了中年人和中年妇人,高兴地挥了挥白皙粉嫩的小手。 红衣少女又转过身来对着孟海说道:“那是家父和家母,之前家父还念叨着公子呢,你快和我来!” 红衣少女像是真的红蝴蝶,脚踏着轻盈的步伐朝着医馆跑去,一边跑着还一边朝着孟海挥手示意跟上。 孟海不知怎么的,就感觉像是被勾了魂一样,双脚不自觉地朝着红衣少女的方向走了过去,一直来到医馆之前。 红衣少女在中年男子和中年妇人面前接接喳喳一阵,像是一只快活的小喜鹊。 等到红衣少女说完,中年男子再看向孟海的时候目光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孟海走到了医馆进前,从医馆当中传出了更加浓郁的药香,这股药香与红衣少女身上的药相差不多。 只不过孟海觉得还是红衣少女身上的药箱更加好闻一些,可能是心理作用,但管他呢。 中年男子腰背有些佝偻,脸上的褶皱相较于寻常中年人也要多少那么几道,但是满头乌黑的秀发却比许多年轻人还要黑亮。 中年男子向前快走几步,来到孟海面前,原本便有些佝偻的腰背又是弯了弯,双手抱拳虽然没有读书人那么规矩,但是态度却显得极为诚恳。 中年人说道:“听小女说,昨日是公子救了在下全家,在下在这里谢过公子,如果不是公子施以援手,恐怕在下全家今日还在天平府里蒙受着不白之冤,请受在下一拜!” 中年人说着便想要跪下磕头,这或许是这个时代对于救命恩人的表达方式。 孟海赶紧上前搀扶住中年人:“叔叔不用客气,当时也是赶巧了。叔叔是医馆的老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帮了叔叔一把,叔叔又以医者的身份救好了许多病人,这也有一点我的功劳,也算是为我积点阴德,叔叔不用如此客气的。” 孟海说完这句话,医馆前的三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见躲在中年人身后的红衣少女捂着嘴笑了起来。 中年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孟海有些埋怨自己的脑袋,古代人对陌生人该怎么称呼呀? 这个时候记忆碎片怎么也不好使了? 不只是记忆碎片,怎么连整个脑袋都不太好使了? 孟海有一种出门撞见岳父的感觉,虽然他在上一世也没有岳父。 中年人神色古怪的说道:“叔……叔?” 孟海也不知道是为了在中年人面前留个好印象,还是怎么着,赶紧解释道:“勿怪勿怪,晚辈不怎么会说话!” 在中年人身旁的中年妇人,这个时候走上前救场道:“这孩子也挺实诚的,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要逗孩子了!” 中年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孟海引向医馆:“你们也别在这里站着说了,外面人多,既然来了,就去医馆里面坐坐吧,这阵子接管理也没人。” 孟海点了点头,跨步便进入到了医馆当中。 医馆管不大,虽然站在医馆外翘着这家医馆貌似挺大的,但是等到走进来,却发现整个医馆里面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摆满。 尤其是在四周的墙面,那都摆满了柜子,是那种足有一人之高的大柜子。 柜子看上去古香古色,应该也有些年代了。 在柜子上面还放着许多瓶瓶罐罐的杂物,尤其有许多用来包装药材用的牛皮纸,还有许多用来包装药材的绳子和一些不知道有何用的大箱子。 中年人一边向里头走着,一边将一个堆着各种各样杂物的长条椅收拾了出来。 中年人笑着说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在下我姓杨,叫杨竹沥。” 中年人说着用手指了指出正搬过来一张桌子的中年妇人,中年妇人看上去没多大力气,但是却将一张小桌子轻而易举的搬了过来。 中年人说道:“这是贱内汤蓉,与我一样都是药石世家,平时抓些草药还都是她帮我的。” 中年人说到这里,又用手指了指红衣少女:“这是小女杨玥儿,你们之前见过。” 孟海赶紧站起身,朝着汤蓉,杨竹沥依次问好。 孟海也说起了自己:“我叫孟海,字不争,目前,在北城的瀚海学堂做一位教书夫子。生于天历三年,家里并没有其余的兄弟姐妹,家父家母都很安康……” 红衣少女笑了,捧腹大笑。 汤蓉也笑了,笑得合不拢嘴。 杨竹沥略带尴尬的咳嗽一声。 “那什么,孟……夫子,我们这不是户部查户口,你不用说这么多,孟夫子再说下去,恐怕连你们家的人银子存在哪里都要说出来了。” 汤蓉在一旁打趣道:“孩子,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又不是老虎。玥儿,还不赶紧倒杯热水过来看,把这孩子紧张的。” 孟海感觉到氛围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孟海觉得自己平时的时候也挺能说的,这个时候管不住嘴了。 应该说,怎么这个时候脑子转的那么迟钝,脑袋里面还没有想好说什么,嘴巴就已经全部说了出来。 红衣少女杨玥儿端过来了一杯热水,水杯里面有几根类似于草根的东西,只不过已经被洗得很干净了,泡出来的水有些发绿。 孟海时不时的还能够闻到水杯当中散发着一股不怎么明显的清新药香,香味很淡,但是却十分好闻。 孟海为了化解尴尬,赶紧端起杯子小口饮下。 水不是很烫,所以几口就喝完了。 “嗝……” 孟海再喝完这杯带着药香的热水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嗝,脑袋上微微发汗。 孟海更加觉得周围的氛围有些尴尬了。 只不过在夜管的另外三个人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似乎喝完这样的水,本应如此。 杨玥儿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之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在这里开了一家书铺吗,你之前又说你是夫子?” 孟海连忙说道:“我的主职业是瀚海学堂的夫子,又赚点外快,兼职书铺掌柜。” 杨玥儿愣一下,似乎是先反应了孟海所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随后便忍不住乐道:“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你们夫子说话都是这么弯弯绕绕的……也不能说弯弯绕绕,只是有些新奇!”火山文学 杨竹沥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一眼杨玥儿。 “赶紧把那些受了潮的药材收拾一下下,咱们已经好几天没打扫医馆了,处处都落着灰,你还不赶紧清理一下。” 杨竹沥说完这句话,缓和神色望着杨竹沥,眼底深处带着一抹怅然,说道。 “夫子好啊,当年我也读了几年的书,后来实在没钱读下去了,于是子承父业,就在这医馆里面做郎中了。” 孟海赶紧接道:“我觉得做郎中也不错,治病救人,匡扶天下。” 杨竹沥有些怅然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一样,这不一样呀!” 孟海还在想着该怎么样接岳父……杨竹沥这句话,门口忽然来了三、四个人。 这几个人个推着一辆推车,推车上放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不少箱子。 当然,也有许多只是简单包装了一下的药材。 孟海瞬间反应过来了,这是在进货。 孟海赶紧上前帮着杨竹沥,还有那三、四个推车的人,将一批一批的药材拿入医馆,将一个个大箱子背入到医馆。 杨竹沥和汤蓉原先是阻止的。 毕竟人家是客人,而且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让人家帮忙抬东西呢。 特别是,人家还是个书生。 这个年代的书生一向都很注重自己衣着的整洁,虽然不至于那种每天都要换上一身新衣衣服,但是身上的衣服要时时刻刻保持着干净。 但是…… 孟海坚持要帮忙。 不仅帮忙,还直接把有些碍事的书生服撂倒了一磅的长条椅上。 不仅撂到长条椅上,衣袖还有一部分垂落在地面,在衣袖上瞬间出现了一道道沾染着灰尘的痕迹。 杨竹沥和汤蓉对于孟海是否是夫子或者读书人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尤其看着孟夫子抬箱子搬瓶子,那叫一个娴熟,而且搬的非常有技巧,还知道如何着力。 这难不成是个假夫子? 第23章 小帮医馆 孟海有些感谢自己上一世在暑假兼职打工的日子。 当时高三的暑假有很多空闲时间,为了提前步入社会,熟悉社会氛围,最重要的是钱包实在太瘦了…… 所以,孟海去了一家饭店打工,从白天天还没亮干到晚上天黑回家。 早晨的时候是搬运些送来的新鲜食材,等到有客人的时候就端端,菜打扫一下地面卫生,然后处理那些客人吃完的食物,统一运送到某个指定的位置。 当时孟海可是搬着各种各样运输来新鲜鱼虾的箱子,楼上楼下的跑着。 当时打工的酒店有发工作时候穿的两样衣服,所以也不怕衣服打湿弄脏,反正酒店统一用洗衣机洗完,第二天发下来继续穿也不碍事。 因此,孟海现在搬这些箱子或罐子,实在是太得心应手了。 而且这些箱子罐子看上去挺大的,但是实际搬起来却用不了多少力气,如果不是怕将箱子里的东西弄坏,孟海完全有信心给大家展示一个人是怎么样抬五个箱子,还能够自由娴熟的奔跑。 来送货的这些人送的只是货,等到把箱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之后,箱子人家还是要收回去的。 所以杨竹沥在将箱子里的药材摆放在医馆靠墙的那一大排柜子里之后,孟海又帮忙把一个个大箱子,一个个大罐子抬回了车上。 这一下子时间就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忙里偷闲的时候,孟海看见杨玥儿一边在那里打着算盘,好像是在算钱,一边又从一旁的柜台下面摸起一个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塞进了嘴巴里。 看她吃的那么津津有味,孟海舔着嘴唇也凑上去讨要几个尝尝。 杨玥儿倒是没怎么推辞。 她嫌弃孟海刚刚搬东西手脏,于是顺手抓过了两个黑不溜秋,有点像是枣核一样的东西塞到了孟海嘴里。 一股药香顺着鼻尖传入全身。 这药箱不仅有吃进嘴里那两个如同枣核一般的东西,还有杨玥儿指尖所带着的独特药香。 孟海觉得今天再累也值了了。 杨玥儿眨着大眼睛问道:“好吃吗?” 孟海嘴巴咀嚼着这种有些干,但是却很有嚼劲的东西。 第一口咬下去有些酸酸的,就像是话梅的那一种酸味一样。只不过慢慢的咀嚼,渐渐地从其中便生出来了一种甜味,有点像是糖浆的感觉,但是却比糖浆的甜味淡上许多。 孟海肯定的点了点头,表达自己觉得这东西好吃。 杨玥儿就像是找到知己一样,双眼亮闪闪的,说道:“我就说嘛,这东西很好吃的,我爹还说这东西又酸又甜还那么难嚼,你要是觉得好吃我一会儿给你装上一些。这些都是把一种药材的边角料熬制晒干之后,制作而成的。虽然只是一种药材的边角料,但是相当的美味。” 孟海嚼着口腔里的残渣,这嚼劲有点像是牛肉,在反复咀嚼了十几遍之后才将那东西咽进去。 张开嘴吐口气,嘴巴和口腔里面冰冰凉凉的。 孟海瞬间想起了上一世买到过的那种润喉糖,只不过这种冰凉比上一世那种几块钱的润喉糖要清晰上许多。 杨玥儿顺手从一旁拿起了一个牛皮纸,又顺手抓了一把那种跟枣核一般的东西,放到牛皮纸里,可能觉得有点少,又抓了两把。 杨玥儿说道:“这东西原本就是拿来润喉的,有一些嗓子或者喉咙不太好的人可以经常吃。至于什么原理我就不告诉你了,和你说了你也不知道。你是夫子,平时肯定经常说话,这东西你平常没事干的时候嚼一嚼能够润喉,你还可以拿来泡水,也有着化痰止咳的作用。” 杨玥儿说了很多,孟海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听得那叫一个认真。 直到医馆外面窜进来了两个人,这才让整个医馆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穿进来的这两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已经玩的衣冠不整,满头大汗的赵宣。 在赵宣身后跟着的是面带调侃之色,一副笑脸的宋智。 赵宣刚刚走进医馆,便大声嚷嚷着:“我说怎么找不见你人呢,没想到你跑这里来了。哎?这不是昨天的那个女孩吗,你怎么在这里搬箱抬柜的,你手上的伤好了?” 孟海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貌似还有伤。 这一下才感觉到自己的伤口的确有些发疼。 孟海这才想起来,自己貌似胸口仍然有点隐隐作痛。 刚刚怎么没有发现? 刚刚那股支撑着她他的信念,一人抬五个箱子的力量是什么? 杨竹沥和汤蓉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望着右手缠着绷带的。 杨玥儿脸色一变,似乎才想到这么个茬。 于是乎,杨玥儿赶紧跑过来,抓起了孟海的手,解开纱布,发现伤口已经结痂,昨天涂的那些膏药都是上等品,所以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 杨玥儿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孟海右手的伤口,这才吐出一口气来。她帮着涂了些新的药膏,又用纱布重新包扎了起来。火山文学 杨玥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都忘了这个茬,你手上还有伤,你还是安静在那里坐着吧,就不要动了!” 孟海觉得自己还行。 杨玥儿觉得孟海不行。 汤蓉和杨竹沥不放心孟海能行。 于是乎,孟海就找来了免费劳动力,赵宣。 孟海将手中的抹布往赵宣肩膀上一挂,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鼓励。 赵宣目了个瞪,口了个呆。 他虽然平时会有些憨,但是他不傻。 只不过当赵宣用抹布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画了个大太阳之后,他就兴奋了,他用抹布在整个医馆所有落灰的地方全部画上了各种各样的画。 然后宋智收尾,把赵宣画过的画全部擦掉,擦的那叫一个干净。 整个医馆因为多了两个人那干活的速度蹭蹭往上提升。 孟海非常满意的看着已经变成两位免费劳动力的赵宣和宋智,这个时候也有时间抽空和杨玥儿说话。 孟海看着又往嘴里塞进了那个跟枣核一样东西的杨玥儿,说道。 “你平时都吃这东西啊?不买点糖果,糕点什么的?” 杨玥儿愣了一下,随后,用一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那东西那么贵,我们被抓进天平府这都有了十几天的时间,店铺没有开张,到时候还要交付税,哪有钱买那些东西?” 孟海双眼一亮:“那你吃过甜甜圈没有,就是用巧克力裹上皮的一种糕点。” 赵宣不知从何处凑了过来:“俏可梨?那是什么东西,是我们秦朝周围的那些番邦小国新进贡来的梨子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孟海一脸嫌弃的推开满身臭汗的赵宣,他现在可没心眼死活这熊孩子说其他的。 孟海又说道:“你没吃过蛋糕实在有些可惜,尤其是上面的奶油,那叫一个香,改天我给你买一个。” 杨玥儿有些出神的说道:“蛋糕?那是一种糕点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孟海尴尬了。 这个时代连蛋糕都没有? 对了,上一世的蛋糕好像也是从外国引进来的吧? 杨玥儿笑道:“等到有机会吧,有机会我品尝一下你说的甜甜圈和蛋糕,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孟海看着双目无憧憬,但又带着失落的杨玥儿,孟海不知从何处又来了一股自信。 孟海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吧,到时候我亲自找人去做,保证让你吃上新鲜的。” 杨玥儿笑着点点头,看那样子,应该只是把这当成了一句玩笑话。 太阳不知不觉的就朝着西边缓缓移动。 孟海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个书铺。 而且书库才是自己开的店。 再告别了千万谢,想要留下几人吃饭的杨竹沥一家,孟海赶紧跑回了自己的书库。 果然,书铺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书铺的柜台前,伙计王五正在蘸着墨水画画。 王五在一张宣纸上画上了连绵起伏的高山,画上了连绵起伏的山路,在山下还有一条不知道流向何处的小河,好一副高山流水图。 孟海觉得这幅画的名字应该叫做高山流水,因为看见山又看见水,他第一个想到的名字便是这个。 不用说,伙计王五这是在划水。 王五见到自家掌柜来了就想要把画收起来,赵宣却一个呲溜直接窜到了柜台前,一伸手就拿过了柜台上的画。 这幅画还没有画完,连绵起伏的高山只画了一大半,边缘处还有几座小山,几棵树还没有画。 孟海看了一会儿这幅画,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等着发工资的王五,孟海笑了。 “画的不错,以前学过?” 王五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点了点头:“小的时候和我父亲学过,我父亲当时有几年就是靠着卖画为生,当时我年纪还小,就跟在父亲身旁学了几年画画。只不过后来因为没钱买纸买笔,所以就再没花过了。” 王五说话的时候,不断的搓动着衣角,表示着内心的紧张不安。 “之前掌柜给了三两岁银子,我就花了十文钱买了笔墨纸砚,想着没事的时候画一画,结果被掌柜发现了,我以后再也不画了。” 孟海却摆了摆手,双眼当中露出了沉思。 整个书铺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 至少王五是这么感觉的。 直到孟海再次说话。 孟海说道:“王哥不必在意,人嘛,总得有点爱好。咱们书铺现在的情况就是人来的少,如果王哥觉得无聊,画会画也没事。对了王哥,你画小人画的怎么样呀?” 王武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有些摸不清自家掌柜的意思,但是还是如实回答道。 “当年我和父亲画的最多的就是小人,穿着各种服饰的小人,各种表情的小人,还有各种各样的房屋建筑,这些都是当年我和父亲画的最多的。” 孟海又忽然说道:“那你知道市面上售卖的画本子都是是画出来的,还是最后能够打印出来?” 王五愣了一下,似乎对于“打印”这两个字有些疑惑,不过他想想也就明白了。 王五说道:“大部分的时画本子都由专门的人和店铺去制作,个人也可以将画好的画本拿去文墨阁刊印。只不过相较于书本,文墨阁看映画本的费用更高,通常都是普通书籍,都五、六倍之多。” 孟海看着王五,忽然又有了开个店铺卖画本的念头。 早晨想的,找个戏园子或者包下其它的大场地,再找来几个说书人,搞个听书场所也要继续下去,到时候在这过程中宣传一下书谱,增加书库的人流量。 再搞个店铺卖画本子,把店铺当中那些有意思的书画成连环画,可以卖出去让那些不识字的人看,到时候也能够引来更多的人买书。 孟海想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初只是想用安安心心的开个书铺,怎么一下子又想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算了,再想想吧! 孟海决定下班了。 孟海也不管现在是不是还不到五点,直接下班,关铺,回家! 第24章 欲请侍卫 孟海来到了瀚海学堂前,一脸无语的望着赵宣。 “你没家的吗?” 不用说,赵宣这是又想在学堂里面住一晚了。 孟海指着还没有下山的太阳,说道:“别告诉我你回家时间不够,在太阳落山之前,你恐怕都能围绕整个京城跑上两圈了,难不成你家在京城之外?” 赵宣扭扭捏捏的说道:“那我也去你家玩一会儿,两个时辰,不,半个时辰,就玩半个时辰。” 孟海感觉到一阵头大。 孟海走到瀚海学堂大门前的时候,发现自家学堂前停着三大辆马车。 这三辆马车全都是加大号的,马车表面的那些装饰物一个个也都极为华丽,要么吊着珍贵的宝珠,要么就是用金镶边打造的。 马车前的几个车夫所驾驭的马匹也都是极为肥壮的那一种,不仅肥壮,而且看上去吃的比人吃的都好,这些马匹身上一个个健硕的肌肉清晰可见。 只不过这些车夫像是被人打过一样,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伤。 孟海看得奇怪,在他的记忆碎片里,自家每年来的客人也就那么几个,而且都不怎么有钱,什么时候自家认识这么有钱的客人了? 赵宣也是有些好奇的探头缩脑。 孟海敲响了瀚海学堂的大门,许久,没人开门。 难道父母都出去了? 这个年头也没有钥匙,进不了家门口怎么办。 孟海望向了宋智。 宋智纵身一跃,居然就直接越过了那好几丈高的围墙,双脚稳稳的落在了瀚海学堂之内。 紧接着就听房门里面传来了门闩被人拔动的声音,瀚海学堂的大门被人推开,宋智笑意盈盈出现在孟海面前,并做出了一副大功告成的手势。 孟海觉得自家围墙还得要再弄得高一点,要不然这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 好几丈高的围墙说跳就跳,如果来了个江洋大盗,这围墙能挡得住吗! 锁好了瀚海学堂的大门,孟海穿过了无人的前堂,一边朝着中堂走去,一边嘟嘟囔囔道。 “找个时间招些仆人进来,至少招几个侍卫,要不然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家里没人回家也麻烦,大不了到时候我给他们发工钱!” 孟海的嘟囔声虽然不大,但是距离较近的宋智却听得清清楚楚。 宋智面露调侃之色:“是呀,孟夫子,如果来个江洋大盗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进入你们学堂,你们学堂里连个护卫也没有,到时候叫救命都没人来救你们。” 孟海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宋智话音一转:“恰巧我认识一些人,要不然我明天找他们说说,看看他们是否乐意过来做侍卫,他们当年都是在军营中干活,只不过因为年纪大了,没人要了,这些年也都无所事事。所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联系一下我那些朋友。” 孟海双眼一亮。 原先在军营里面做事。 这样的人放在身边,他肯定有安全感。 只不过他们会不会脾气太大,到时候把家里人吊起来抽。 宋智声音再次响起:“孟夫子就有放心,那些人都是非常讲理的人,也很好说话的。至于价钱这方面……有我的关系在,应该也能优惠许多。” 孟海听到这里更加放心了。 这件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回头找孟远生和赵芳秀说说,这样日后打理瀚海学堂也方便点。 孟海刚刚来到中堂就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就是说话声。 家里有人? 孟海无语了。 中堂这么热闹也没人去给自己开门,这还是他的家吗! 不过也对,中堂距离前堂本来就远,再加上这边这么热闹,肯定听不到前面有人敲门。 孟海倒想看看来的人是谁。 结果他刚刚绕到中堂原先吃饭的地方,便感觉自己撞倒了一大块肥肉,浑身一弹。 来人是陈理。 还有陈大年。 除此之外,中堂里面还有几个陈理带来的仆人在一旁添茶倒酒,在桌子上摆着已经剩下不多的饭菜。 另一旁的桌子上还能看见不少食盒。 孟海想想也就知道了,这些东西肯定是陈理从美食楼带来的。 在孟海看见陈理和陈大年的第一眼,那并不是高兴,而是一种想要立刻扭头便跑的冲动。 鬼知道陈理来到这里和孟远生说些什么。 如果陈理把计划书的事情说了出来,尤其后面能够分到的钱说了出来,且不说这些钱会不会上交,单单计划书的事情就不好解释。 接着就是书铺的事情。 孟海是想找个机会和孟远生说说的,但是过程要讲究循循渐进,可不要来的这么突然呀。 但……孟海此时已经撞到了陈理肚子上,还被弹出了几步,跑自然是没有办法跑的了。 孟海现在只希望陈理少说几句。 孟远生看着回来的儿子,还有昨天新来的熊孩子,以及熊孩子带来的侍卫,他冲着几人招了招手,说道。 “原本想着你们还要晚些回来呢,没想到回来的这么早,我们这饭菜都已经吃完了,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孟海点了点头。 赵宣摇了摇头。 宋智摇了摇头。 赵芳秀笑着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炒两个菜过来。” 赵芳秀说着,便跑去了厨房。 孟远生似乎想到了什么,颇为好奇的说道:“对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孟海一听这个,不由得抱怨道:“父亲,实在不行请几个侍卫或者仆人呗,你也知道我们家里不算小,万一来个客人,我们在后堂没听见,不就怠慢了客人嘛!又比如说今天,如果不是我那个朋友有本事翻进来开门,恐怕我还得在外面站上个把时辰。” 孟海说话的时候用手指了指一旁的宋智,接着说道。 “说到这里就更该请几个侍卫了,要不然来几个贼人翻墙进入咱们瀚海学堂,我们也发现不了。虽然说大秦京都的治安也不错,但是以防万一呢。” 孟远生听到这里,嘴角轻轻扯动,有意无意的说道:“既然你说了,那你就请呗,书铺挺赚钱的吧?你去请几个侍卫应该不在话下吧?” 孟海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自己开书铺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孟海注意到坐在一旁的陈大年低下了头,想必是陈大年把这件事给说出去的。 既然这件事已经被孟远生知道了,孟海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孟海正想要解释,陈理赶紧打圆场。 “哈哈哈,这件事是我帮的忙,毕竟阵大年当年的启蒙还有劳孟夫子,现在小孟夫子想要开家书铺自然是大力支持。正好,我美食楼微机能够化解还多亏了小孟夫子,于情于于理都要帮忙。” 陈理这句话只说了帮助孟海,却没说帮着干了些什么,这就是陈理的圆滑之处。 陈理只是让陈大年帮着孟海引了路,而且买下书铺的那三十五两碎银子也是他给的,虽然当时讲的清清楚楚这些银子从最后的计划书里抠出来,但毕竟预先支付银钱也算一种帮助的行为。 孟远生鼻子发出了一道不满的声调。 很明显,对于孟海开书铺的这件事情孟远生是不怎么支持的。 或者说,孟远生非常不满自己儿子开个书铺,居然不和自己说一声。 陈理赶紧问起了赵宣,算是暂时把这个话头给岔了过去。 孟海给陈理和陈大年介绍了赵宣和宋智,也给赵宣和宋智介绍了陈理和陈大年。 在这和和美美的气氛当中,赵芳秀也炒了几盘子素菜端了出来,又把桌子上一些饭菜热了一下。 在这逐渐融洽的氛围里,这才渐渐步入正题。 正题是陈理和陈大年带着礼物亲自跑过来的原因,感谢孟海。 陈理当时也在天平府总理衙门里面受到了一些皮肉之苦,如果仔细去看,能够发现他的手臂或者双腿,身上还有着几道鞭痕。 只不过这些鞭痕只有那么十几道。 要知道,在天平府总理衙门享受一遍刑具的人,至少要在床上躺个三、四天才能够缓过来。 陈理当时也比较幸运。 因为陈理个头实在是太大了,当时捆绑陈理又耗费了不少时间。 尤其在天平府总理衙门有一种特殊的皮带,是专门绑住犯人的,是从腰部连接到身后的木桩上,但是陈理那突出的体型原因,最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皮带,便用绳子捆绑的。 接着就是逼问罪状,用各种各样的刑具恐吓,中间所耗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 等到陈理身上被抽了几鞭子之后,孟海在那个时间段也已经被赵宣给救了出来。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就是天平府总理衙门的那个主事被抓捕后,聚义酒楼的东家将怎样栽赃嫁祸美食楼这件事的起末缘由供了出来,一切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所以陈理在天平府总理衙门躺了一晚上以后,也就顺利的出来了。 经过打听,这才知道是有人救出了孟海,然后有人给天平服务总理衙门施压,这才彻底的调查了此事。 要不然,陈理得要彻底的完蛋。 陈理提起这件事就来气,他干了一大碗酒水,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这次来是给你解释一下昨日美食楼的情况,也是特地过来感谢小孟夫子的。” 在仆人又新到了一碗酒水之后,陈理一仰脖,又灌了下去,陈理这才开口说道。 “其实这件事也并不只是聚义酒楼一家干的,可能这段时间来美食楼的人太多了,其他酒楼没人了。所以,聚义酒楼联合数十家酒楼,一共给天平府总理衙门的那个主事送了五千两白银,整整五千两白银,他们是疯了吗!” 陈理说道最后那近乎咆哮式的呐喊,瞬间吸引了中堂所有人的目光。 孟远生好生安慰了几句。 陈理神色也渐渐的缓和,刚刚那一股怨气冲脑的感觉也消失了一些。 陈理叹了一口气,说道:“怪不得当时我送去的数百两纹银没有用呢,我平时打点天平府至少也送了有一千两白银了,结果到关键点上,一个天平府的人也指望不上。” 孟海并没有说话,而是耐心的听着陈理在那里一个劲的说自己当初送钱的时候多么低声下气,那些收钱的朝廷官员又是怎么拍着胸脯保证的,结果出事的时候每个人都避之不及。 这些年的钱都送到狗肚子里去了。 孟海看着神色缓和不少的陈理,这才开口说道。 “所以说想要让美食楼做大单单靠着那些食客是不行的,毕竟美食楼只是一家酒楼,是无法与整个大秦京都所有酒楼相抗衡的。” 陈理听到这句话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陈理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尽可能让自己那充满醉态的样子变得和善,正常一些,他长长地吐出一口酒气,说道。 “还请小孟夫子帮忙。” 第25章 共赢与平衡 孟海知道,这一回陈理带着陈大年来瀚海学堂,并不是完全感谢他昨天化解了美食楼一案。 美食楼一案只是一个契机。 一个可以顺理成章与孟海结下良缘的契机,再加上陈大年的启蒙老师是孟远生,这就又加深了陈家父子与孟海的关系。 所以老奸巨滑的陈理就借助这两层关系来拜访瀚海学堂,特别是拜访孟海,目的就是为了加深两人之间的合作。 孟海能够让天平府的人这么快处理美食楼一案,陈理又发现了孟海的新潜力。 所以,陈理这次来带了可是整整一车的礼物。 之前在瀚海学堂门口停了三辆马车,其中一辆坐的是陈理,还有一辆坐的是陈大年,最后一辆马车里面放着的那就是数不清的礼物。 当然,这些礼物大部分都是幌子,单看表面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但是在这些不值钱东西下面藏着的,要么就是为了迎合孟远生的名人字画,要么就是迎合赵芳秀的首饰珠宝还有几件衣裙。 除此之外,那就是一袋又一袋的纹银,至少也有五百两。 这一车的礼物加起来,至少有两百两银子之多。 可以说这一回的陈理那是下了血本。 孟远生和赵芳秀现在只是打开了表层的礼物,看见的只是一些廉价的书本墨砚,还有些茶叶酒水。 等到后续有时间将上面的东西全部取出来,隐藏在下面,那真正贵重的礼物也就显露了出来。 陈理知道,如果直接给孟远生送价值不菲的东西,这位一向严厉的夫子,绝对不会收下的。 所以陈理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毕竟送过来的礼物总不可能当着人家客人的面仔仔细细地全部检查一遍吧,那可是有着好几十大箱呢。 孟远生自然也不想收下这些礼物,即使他所看到的那些再廉价,但是在陈理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商人那独到的语言当中,孟远生还是接了下来。 紧接着就出现孟海回家之后看到的那一幕,孟远生和赵芳秀与陈理把酒言欢。 其实陈理做了这么多,最主要迎合的人还是孟海。 孟海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所以当陈理想要让孟海想想办法的时候,孟海也没有推辞,把之前大学所学到的那些知识,包括上也是东看西瞅来的理论知识,捡了几个重要结合自身的感悟说了出来。 孟海说道。 “我们之前的活动行为是给出一部分利益于那些食客,这只能让那些普通食客支持咱们美食楼,或者经常来咱们美食楼,但却会让美食楼周围或者整个京城的酒楼因此而羡慕嫉妒甚至敌视我们美食楼,所以美食楼要在这中间找到一个平衡。” 陈理喃喃自语了一句:“平衡?” 孟海点了点头,重复了一句:“找到一个平衡。” “平衡与共赢要同时进行,得要想个办法让美食楼带动周边的餐饮行业,也就是周围的那些酒楼共同发展,毕竟美食楼无法与整个京城所有的酒楼抗衡。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一次的天平府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美食楼一家独大,所以遭到周围酒楼的暗算。如果能让美食楼和周围的酒楼形成一个利益链条,由美食楼带领小酒楼共同发展,在这一个利益链条上无论谁动了其中的利益,必会遭到其他利益链条上的酒楼的围攻。” “这些被美食楼扶持起来的酒楼,自然不可能只赚钱不往外吐。美食楼就要在这其中找到一个平衡,既让那些小酒楼赚钱,但又不能赚的太多,既让那些小酒楼发展,但是也不能发展的太快。” “被带动的小酒楼赚钱了他们自然也高兴,美食楼赚得更多美食楼自然也高兴,这样双方都高兴的局面那还不皆大欢喜。尤其时不时的在让那些小酒楼之间产生一些摩擦碰撞,让那些强大的酒楼起冲突,好达到一种平衡。” “所以这就是平衡与共赢的一种做法,如果陈伯父需要,我抽个时间写好计划书送过去。” 第26章 异世蛋糕 孟海吃完了午饭,着急着要去美食楼。 结果这还没走,就被孟远生和赵芳秀叫住了。 这两个人所说的还是孟海开书铺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和两人商量一下,所以这两人很愤怒。 昨天有人在,这两人也不好发作。 孟海终于知道严父慈母那句话的由来了。 赵芳秀在简单的批评指责孟海两句之后就走了,临走之前还嘱咐自己儿子开书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人来捣乱就赶紧跑,宁可书铺不要也要保住自己安全。 而孟远生则是开启了他的长篇大论。 孟远生不愧是夫子,结合典籍讲述了孩子不听父母之言所要遭受到的祸患。 他讲道,上到一个帝国王朝的覆灭,下到一个宗族的分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不听老子的话,儿子那就没得可活。 孟远生结合上一个朝代的数十个例子,以及上上一个朝代的数百个例子,以及几千年前更多的例子来论证自己的观点。 孟海看着嘴巴像机关枪一样的孟远生,当年听课的毛病又犯了。 左耳朵认真的听着孟远生所说的话,右耳朵那些话就像水一样流了出来,大脑则是协调着孟海想着做蛋糕和计划书的事情。 这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走神。 只不过与上一世上课走神不同的是,上一世是上课的时候是坐着走神的,这一世还得要站着。 孟海站着听完了孟远生长篇大论的批评,如果不是下午快要上课了,孟远生恐怕还能再说个把时辰。 赵宣在孟远生走了之后,这才钻出来。 “你老爹可真能说呀,我在旁边听的都快睡着了。” 孟海伸出手掌就在这熊孩子的后脑勺上拍了一把,不满地说道:“你竟然看到了,还不出来救个场,你好歹出来帮我说两句话吧,结果躲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赵宣早已经习惯了孟海这时不时的伸出手拍他脑袋瓜子,他也不满的说道:“你父亲说话实在是太密集了,我正想钻出来,他连半个呼吸的时间都没到,又开始了新的一篇大论,我也没空子插嘴啊。” 孟海仍旧不满的说道:“你就是不想帮忙,办法总比困难多,你就在这里找理由吧!” 孟海说着,便夺门而出,前往的美食楼。 美食楼经过了天平府那件事之后,来往的时食客减少了许多。 美食楼外原先是排着一条长长的大队,但是现在整个美食楼里还能看见不少空闲的座位。 这都是天平府那件事闹的。 而且每美食楼的伙计有许多身上似乎都带着伤,应该也是之前在天平府总理衙门的时候,被那些官差打的,为的还是逼出一份罪状。 只不过这些伙计受伤都很轻,不会影响平时的生活,顶多时不时的疼一下。 孟海跟着伙计找到了陈理,把自己昨天熬夜写了几大张宣纸的计划书递给了陈理。 孟海所做的计划书不仅是如何与周围的酒楼达成另一链条共同盈利,得到平衡与共赢的结果,还有关于美食楼存在的一些问题,以及一些改进方案,这些都是上一次发现的。火山文学 孟海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还没等陈理谈论这第二份“计划书”以及“美食楼改进方案书”的价钱,孟海就找陈理借用了美食楼的几个精通制作糕点的糕点师傅。 一个伙计直接把孟海领到了后厨,直奔制作糕点所在。 这里一共有十几位糕点师傅,有一个是领头的。 伙计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把五个糕点师傅都被调了出来,供孟海使用。 其余的糕点师傅继续做糕点,毕竟美食楼还是有不少食客花钱买糕点的,这个可不能停。 且先称这个房间为糕点房吧。 糕点房内的一处角落,孟海把自己对于蛋糕大概的形容说了出来。 “蛋糕下面就是一个和黄面包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比面包要软上许多,而且酥上许多。上面是白色的奶油,就像和了水的泥巴一样,只不过比泥巴要顺滑许多,而且还很好吃。下面的面包和上面的奶油叠加在一起,就组成了蛋糕。” 孟海这么一说,五个糕点师傅更加疑惑了,那是个啥玩意儿? 上面是和了水的泥巴,只不过这泥巴是白色的。下面是黄面包,而且还很酥很好吃,读书人都这么会吃的吗? 孟海将制作蛋糕的几个重要步骤说了出来,还有几个关键的流程,至于其他零零碎碎的步骤和方法,他也不知道。 由于这个时代有许多材料都是缺失的,所以也只能找其他的东西代替。 一刻钟之后,蛋糕塌了。 两刻钟之后,面包碎了。 三刻钟之后,一个黄色面包,周围沾着许多白色水泥状长方形的坚硬物体出现在了面前。 整整捣鼓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五个精通制作糕点的师傅,这才小心翼翼的端出来一盘盘像是蛋糕,又不是蛋糕的东西。 孟海目光不自觉的飘向了一旁的赵宣。 “这东西很好吃的,特别特别好吃!” 赵宣知道这肯定是在骗他。 于是孟海又说:“咱俩可是好兄弟,我怎么可能骗你呢。我吃过的蛋糕真的很好吃,上面甜腻还带着奶香,下面酥软可有嚼劲了。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间,人间能得几回寻,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确定不要尝一尝,到时候被大家分完了,你连嗦指头的奶油都没有了。” 赵宣还是被骗了。 赵宣在用手指头蘸着奶油,混着面包吃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的整个脸色都不好看了。 赵宣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感觉像是吃了芥末又切了洋葱那样,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孟海赶紧从一旁找来了一瓢凉水,赵宣喝下去这才缓和许多。 赵宣破口大骂道:“这是什么破玩意,我感觉你说的那个奶油里面还有好多没有化开的小豆子,吃的我快要吐了,齁甜齁甜的。还有那个面包也是,那是面包嘛,树皮都比那个好吃!” 孟海诧异的说道:“你怎么知道这玩意儿比树皮还难吃,难不成你以前瞎胡闹的时候吃过?” 赵宣听到这话,脸涨的通红,随后强词夺理道:“我没有吃过,我怎么可能吃树皮,还有,我什么时候瞎胡闹过!反正树皮都比这玩意儿好吃,这玩意太难吃了。” 孟海和赵宣在这里说话的时候,一旁的五位糕点师傅也快速的记录了赵宣对于蛋糕口味的形容。 然后这五个糕点师傅就开始商量起来,下一步该如何改进与制作。 半个多时辰之后。 孟海用手勾引着赵宣,说道:“快来尝尝这个,刚刚那个只是个意外,这个绝对好吃……” 赵宣在孟海那华丽辞藻的魅惑当中,又吃了一口。 然后,赵宣跑出去吐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孟海用手再次勾引着赵宣,说道。 “赵宣,是兄弟过来吃一口,这东西绝对比上一回的好吃。这样,你吃一口,我下回再不把你踹上床了,要不然今天晚上你就回家……” 赵宣在孟海的威逼利诱之下,常咬着牙吃了一口,然后这孩子又吐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孟海再次一把搂过赵宣的肩膀,将那只有巴掌大小的蛋糕递到他的面前,说道:“啥也不用说,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你看你是吃一口还是舔一舔?” 然后,赵宣又吐了。 等到下一次做好蛋糕之后,孟海已经找不到赵宣了。 这个试毒的工作也只能交给孟海了。 经过多次试验,蛋糕的口味已经比前几次好了许多。 至少没有像赵宣那要吃下去就忍不住呕吐,只不过这东西吃到嘴巴里,仍然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经过五个糕点师傅不知道掉了多少头发之后,第一块能够吃下去的蛋糕,终于在大秦出现。 五个糕点师傅都快要感动哭了。 有了第一个成品,就按照这个成品不断的改进。 孟海在给出了蛋糕的制作方法和其中的一些步骤之后,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他也就只知道那几步,其他的还得靠这些专业的糕点师傅慢慢摸索。 孟海想着总不能拿自己的兴趣去挑战这些糕点师傅的专业吧,所以,如何改进,朝着哪个方向改进的这些重活都交给了这些糕点师傅。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蛋糕终于成型了。 虽然和上一世的还是有些不同,但是却已经差不了多少,至少味道差不多,样子能入眼。 制作蛋糕的大部分材料都是用这个世界的材料代替的,所以口味多多少少也有许多不同,但是奶油的那股奶香味以及下面黄色面包的那种酥酥软软,甜甜润润的感觉都有了。 孟海也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孟海摸索了一下全身,从钱袋子里面取出来了几两碎银子就想递给这五个糕点师傅,结果这五个糕点师傅说什么也不要。 “孟夫子,您这就折煞我们了。与您做蛋糕这段时间的工钱,东家会三倍支付给我们,一天赚了三倍的工钱,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能收孟夫子的钱。” 孟海看着几位糕点师傅一再的推辞,也就没有坚持。 孟海说道:“那还请几位糕点师傅按照这个做法,明日做上一个大一点的蛋糕,十二寸的。上面再放上一些水果,比如说切好的桃子,切成片的梨子,或者一些葡萄……” 孟海说着就给几位糕点师傅形容了一下水果蛋糕大概的模样,几位糕点师傅也很认真的记了下来。 孟海又让糕点师傅做了一个大块的蛋糕,找了一个食盒装了起来。 孟海拿起之前做成功的那一块小的蛋糕,离开了糕点房。 孟海在美食楼找到了正在听说书人说书的赵宣。 孟海将蛋糕递了过去。 赵宣说什么也不吃了 孟海自己咬了一口,并且保证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蛋糕之后,赵宣这才小心翼翼地用手蘸了一点放到嘴里嗦,随后,他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孟海感觉味道还是有些不对劲,说道:“只是没有当年那个味,现在这个味道也算是那几位糕点师傅做出来的极致了,也就将就着吃吧,不知道那几位糕点师傅到时候还能不能改进。” 孟海看着咬了一大口蛋糕,吃的满嘴奶油的赵宣,忽然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 孟海说道:“其实蛋糕不是这么吃的,他还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吃法。” 赵宣听到这话双眼一亮,就连站在一旁的宋智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赵宣满嘴塞着奶油,说话也都已经含糊不清了:“其实蛋糕是这么……吃的!” 孟海在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将赵宣手中的奶油蛋糕按到了他的脸上,奶油混合着黄色的面包撒了赵宣满身。 赵宣咆哮一声,扑了过来。 孟海则是轻盈的闪身,朝着美食楼外跑了出去。 一路上,孟海都在卑微的道歉着。 孟海还解释了上一世往脸上抹生日蛋糕的那个习俗。 赵宣不信,孟海仍旧在解释。 到了最后,孟海直接把手中的食盒举了起来,说道:“这是我一会儿回去带给父亲与母亲回尝的蛋糕,你要是相信回去咱们就一起吃,你要是不相信回去了就赶紧睡觉吧。” 赵宣最终相信蛋糕是用来泼到脸上吃的。 第27章 医馆再聚 孟远生和赵芳秀从来没有吃过奶油蛋糕的。 孟海提的这一盒奶油蛋糕,那仅仅只是将奶油放在了特制的面包上形成的蛋糕。 当孟海将奶油蛋糕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孟远生和赵芳秀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这上白下黄,却不知名的东西。 孟海找来了刀,切了五份。 孟远生,赵芳秀各一份。 赵宣,宋智各一份。 孟海自然也要吃一份。 几个人就围在中堂吃下了这大秦的第一块蛋糕,吃的赵宣感觉自己嘴巴都有些腻了。 天色早已黑沉了下来。 赵宣肯定是回不了家的了。 在瀚海学堂里面有一处专门沐浴的房间,烧好的热水倒入浴桶当中,再撒几片用来去污的黑色球体,舒舒服服的泡上一刻钟的时间便能上床睡觉。 赵宣全身的奶油自然得要好好的洗一洗。 在赵宣沐浴的这段时间,宋智已经买来了赵宣身上的衣服,那尺寸出奇的合身。 宋智也简单的冲洗了一遍,他也给自己买了一身衣服。 然后就是孟远生,赵芳秀,孟海。 孟海沐浴之后并没有回卧房,而是回到了书房,继续为大秦的文创工作添砖加瓦。 孟海跟着之前写了一半的《聊斋志异》继续向下写。 孟海还是熬了个大夜,这才将这本书全部写完。 孟海感觉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金手指应该就是自己的记忆了,虽然曾经看到过的那些百万字的小说只能记得大概内容,但是像这种聊斋志异居然记得一个字也不差。 孟海在书房里面书写完这才回到卧房睡觉,看着已经被赵宣占了大半个的床,他毫不犹豫的踹出一脚。 这次倒没有把赵宣踹下床去,只是把他踹到了床的一边。 清晨。 孟海吃过早饭,在学堂划了两个时辰的水后,回到卧房拿出了之前藏起来的五十两纹银,便兴冲冲的跑去了美食楼,赵宣和宋智自然是跟着的。 孟海来到美食楼后厨的糕点房,看见了昨天的那五个糕点师傅。 五个糕点师傅正围坐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些什么。 孟海来的时候五个糕点师傅同时站了起来,他们的目光同一时间望向了桌子上摆着的大蛋糕。 这是一个水果蛋糕。 与上一世不同的是,这个时代的水果少的可怜。 只不过水果虽少,但是经过几个专业的糕点师傅那么一拼摆,倒是让整个水果蛋糕看的挺美观。 水果蛋糕上的外圈是切好摆成一圈的香蕉片,往里面是两圈紫葡萄,再往里面是切好的梨子片,紧接着便是黄桃块,在最中央还放着菠萝,橘子和荔枝。 整个水果蛋糕已经放在了一个硕大的食盒里面,上手提着感觉沉甸甸的。 提东西的任务孟海交给了宋智。 孟海又在美食楼里随便点了几样小菜,再次装满一个食盒,仍旧宋智提着。 孟海在此期间并没有找到陈理,但是找到了一个认识的美食楼掌柜,之前看着这位掌柜经常跟在陈理身旁,想必也是陈理的心腹。 孟海将新的一份计划书交给了掌柜,并且再三嘱咐要亲自交到陈理手里,孟海这才离开美食楼。 孟海这才踏着轻快的步伐赶往西城。 西城一如既往的热闹。 只不过这种热闹似乎和海宣书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孟海来到海宣书铺的时候,整个店里还是一个人也没有,可谓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甚至偌大的书铺只有伙计王五的那一串脚印。 孟海长长叹息一声。 看来还真的得要盘个铺子卖画本,在盘个铺子找说书人,这两个铺子还得要全部打着海宣书铺的旗号,这样或许才能增加书铺的人流量。 但是钱从何来? 原本觉得从陈理那里得来的五十两碎银子,还有帮赵宣写作业那里得来的一百两纹银已经够多的了,结果到头来还是不够用。 怎么赚钱呢? 孟海第一个念头还是美食楼。 现在认识的朋友里面能够带他赚钱的,也只有美食楼了。 只不过出了天平府那档子事,美食楼的人流量也是锐减了许多, 孟海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现下的孟海没功夫去理会自己刚刚冒出来的那个念头,他已经抢过了宋智提着的食盒,走到了济民医馆之前。 相较于昨日,今日的医馆已经有了些烟火味,至少能听到医馆当中时不时传来的两、三道咳嗽声,还有说话问诊的声音。 孟海在医馆前站了少许时间,看着两三伙病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医馆,他这才跨步踏入医馆当中。 医馆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有所不同的只是药香味更加浓郁了,在不远处的灶台上还放着一个陶瓷罐子,整个医馆的绝大多数药香都是从这陶瓷罐子里面散发出来的。 杨玥儿正坐在药罐之前,时不时的便挥挥扇子增加火力,可能因为温度高的原因,杨玥儿的小脸红扑扑的,时不时还用那红色的衣袖擦擦额头上渗出来的细汗。 在医馆的一处木床上,正有一位病人躺着。 杨玥儿的父亲杨竹沥手中捏着银针,扎在脱去上身的年轻人身上,速度很快,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便又有两针落在了年轻人的身上。 年轻人那可谓是满头大汗,浑身上下时不时的还颤抖一下,只不过伴随着每一针的落下,年轻人头上的汗倒是越来越多,但是身上的抽搐却渐渐的放缓,直至没有。 杨玥儿的母亲汤蓉正在柜台前打包着药品,在她的面前用油纸已经包好了十几份的剂量。 汤蓉似乎察觉到了有人跨入到医馆,还以为又有病人来了,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发现是孟海。 孟海由于双手提着食盒的缘故,也没办法打招呼,只是用头偏向了一旁的长条板凳,示意自己先去那里坐着。 汤蓉略带歉意的点了点头。 赵宣和宋智两个人自然是跟着的,尤其是赵宣,有些眼馋食盒里的水果蛋糕。 孟海目光扫过了扎针的杨竹沥和继续打包着药材的汤蓉,目光不自觉的定格在了远处熬药的杨玥儿身上。 杨玥儿身上还是一袭红色的衣裳,头发仍旧扎成了现下大秦普通女子最流行的发髻。 从不远处那半敞开的窗户边,有一屡金黄色的阳光打在了杨玥儿半截身体上,这又让杨玥儿那曼妙的身躯有一种闪闪发光的感觉。 孟海眼睛不自觉的定格在了杨玥儿的身上,直到身后的宋智一脸古怪笑着,叫了许多遍孟海,他这才反应过来。 孟海回过神来,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不知为何砰砰的跳个不停,脸上有忽然涌起了一抹没来由的火热。 孟海还没来得及问宋智为什么要拍他,宋智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别盯着人家看了,人家现在和你打招呼了,你好歹回个笑呀!” 孟海这才发现杨玥儿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正朝他挥舞着打招呼。 杨玥儿的明媚笑容在阳光的衬托当中显得更加熠熠生辉,孟海感觉自己又有些出神了。 半刻钟之后。 躺在床上的青年结束了扎针,他走到柜台前,拎起了那大包小包的药材。 汤蓉嘱咐哪些药是一天吃三次,哪些药是一天吃两次。 杨玥儿也将刚刚熬好的草药盛出来了三碗,青年捏着鼻子将三大碗草药一饮而尽,整个医馆的药香味更加浓郁了。 青年在付了铜板之后,小跑着离去了。 杨竹沥将刚刚使用过的几根银针扔入到了一个积满药水的桶子里,银针落入到桶子里冒出一连串的小气泡。 杨竹沥这才走上前来:“原来是昨天的孟兄弟,不知今日来所谓何事?” 孟海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来这里。 他总不能说我是给你女儿送水果蛋糕来的吧! 孟海忽然看向了自己的右手,那里还缠着绷带呢。 孟海举起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一副本该如此的声音说道:“我的手上有伤,也不知道是否要天天换药,所以就过来了。都说有熟人好办事,我所认识的医馆也就只有杨叔你们一家了!” 杨竹沥听到这里还没说话,杨玥儿并不客气的说道:“等到五天以后,你把手上的纱布摘掉就行了,不用天天来的。” 孟海听到这里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在一旁站着的赵宣有些等不及了,催促着要吃水果蛋糕。 昨天的奶油蛋糕虽然味道不错,但是也就只是个普通蛋糕,没有今天这么花里胡哨。 在杨家人一脸惊奇的目光当中,孟海拿出了那比脸盘子还要大的食盒,取出了在里面放着的水果蛋糕。 另一个小食盒也打开了,里面放着几样小菜和几样糕点。 孟海当初在美食楼找人做这些小菜的时候就说了,食物摆的好不好看或做的美不美观不论,要的只是味道和分量。 所以这几盘菜足够十几个人的分量了。 杨竹沥看着两个食盒,有些诧异的说道:“孟兄弟,你这是?” 孟海笑着说道:“杨叔还没吃饭吧,还有汤婶应该也没吃饭吧?上一次我手上的伤在这里包扎的时候,你们也没收钱,我就想着也表达一下谢意,顺手从路上买了点小菜,还有这一块水果蛋糕,想必你们肯定没吃过。” 孟海充分发挥了那套近乎的本事。 他对汤蓉左一个婶婶你好年轻,又一个我差点把你当成姐姐,婶婶姐姐叫个不停,尤其突出汤蓉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一代名医。 对杨竹沥,孟海那小嘴更甜了,左边一个济世救民,右边一个医者仁心,再将两者结合不愧为一代名医。接着又说起了杨竹沥有书生意气,如果不是被医术和金钱耽误了学习,恐怕早就能够入朝为官。 接着,孟海在有意无意之间又让杨竹沥和汤蓉分享了一下两人相知相识,从而相爱的经过,以及两人共同在医馆当中打拼,那既辛劳又甜蜜的美活。 起初的时候杨竹沥和汤蓉那是不想受人恩惠的,但是在孟海左边一个姐姐,右边一个神医的洗脑之下,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坐在了医馆的圆桌上。 然后再杨竹沥和汤蓉分享两人相爱过程,尤其说到两人羞涩之时,为了避免尴尬,不自觉的就夹起了菜放到了嘴里。 接着说到两人在医馆当中,共患难,共同治病救人的时候,更是不自觉地端起了还温热的肉汤一饮而下。这感觉就像是江湖侠客说到性起之时,一口烈酒入肚一样。 接着……一盘菜也就被吃的没剩下多少了。 杨玥儿倒是一脸惊奇的望着孟海。 孟海在此过程当中,一直没有提及杨玥儿,但是杨玥儿却一直用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孟海。 孟海正在听着杨竹沥说起他有一次治病救人的时候,是如何从鬼门关里把一位病患解救出来的,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脚尖被人轻轻地踹了踹。 孟海起初是以为左边的赵宣忍不住吃蛋糕了,后面才发现是坐在右边的杨玥儿踹的。 这个座位是宋智安排的,以宋智的眼色自然是看出来了点什么,所以才特地这样安排位置,让杨玥儿坐到了孟海左边。 孟海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但是仍旧微微向左偏头,小声问道:“怎么啦?” 杨玥儿神色更加古怪了,她轻启红唇,声音也压得极低,说道:“你们当夫子的都这么会说吗,要不然你来我们医院做个店铺伙计吧,我感觉用你这张嘴,把死人都能给他说活了!” 孟海听到这话,感觉自己的心脏更加砰砰跳个不停,就想要点头答应下来,结果看见杨玥儿说话的神色貌似是半开玩笑的,孟海最终还是拒绝了。 一顿饭吃得很慢,虽然还有些剩菜没有吃完,但是仍旧不耽误众人吃蛋糕。 当这形状怪异的水果蛋糕放在桌子正中央的那一瞬间,赵宣呼吸都急促了。 第28章 医馆来客 孟海在医馆里面找到了一把刀,这是一把用来劈砍坚硬药材,或者劈砍药材外皮壳的刀,不是很锋利,但用来切蛋糕却恰到好处。 孟海切了一块大的,放进餐盘里面递给了杨玥儿,又切了一个更大的递给了杨竹沥,接着又切了一大块给了汤蓉。 三块蛋糕下去,偌大的蛋糕只剩下了原先不到三分之一。 赵宣急眼了,就想要过来抢刀自己切蛋糕。 孟海却丝毫不客气地把最小的那一块切了下来,递给了赵宣。 赵宣一脸愤恨的盯着孟海,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孟海也不能亏待了宋智,切了一个比赵宣还要大一些的递给了宋智。 然后,赵宣就抢过了宋智的蛋糕。 孟海也有一块,但是到他这里的时候已经没留下多少了。 杨玥儿坐在一旁,小声问道:“你一个人吃那么小一点,够吗?” 杨竹沥和汤蓉同时投来疑问的目光。 孟海心中早有解释,那话张口便来。 “杨神医还有汤姐姐就放心吧,这东西是我买来的,我想吃他随时随地就能买,主要是你们吃好了也就行了,不用在意我,这玩意儿昨天我们才刚吃过。” 杨玥儿夹起了一块菠萝,放在嘴里,目光又带着好奇:“这些水果很贵吧,我记得这种成色的葡萄,那么十几颗就要好几百钱,你这一个蛋糕至少好几两银子吧?” 孟海对这个时代的物价还是不怎么了解,对于上面那些葡萄,菠萝,香蕉的价格更是不知道。 孟海回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这是我在一个朋友店铺里买来的,因为和那个朋友很熟的缘故,没收我钱。而且这些也都是小钱,不打紧的。” 杨竹沥和汤蓉目光再次望向孟海的时候,都多出了一丝好奇,现在夫子这么有钱的吗? 学堂的夫子还开了一家书铺,那一家海宣书铺今早杨家人路过的时候也看见了,只不过里面没有半个客人,难不成他们没有区队时辰? 孟海却不自觉的看向了左边的杨玥儿:“味道怎么样?” 杨玥儿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发丝,红色的衣袖轻轻的擦了擦红润润的小嘴,脑袋轻轻向下点了点,表示味道极为不错。 孟海心中舒畅了,脑袋又混沌了,嘴巴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那就行,如果你以后还想吃,就直接和我说,我再给你搞个别的种类的蛋糕。就是不知道甜甜圈是怎么做的,我记得之前好像还有提拉米苏,榴莲蛋糕……就是不知道怎么做的,上辈子应该去学个做蛋糕的!” 孟海正在这边喃喃自语着,紧接着便感觉到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已经全部移到了她的身上。 杨玥儿羞红着脸,低下了头,一边用筷子轻轻挑着奶油和面包放在嘴里,一边用手不断的撕扯着身前的红色衣裙。 “咳咳,医馆最近人还多吗?” 孟海赶紧岔开了话题。 杨竹沥说道:“医馆人最多的时候都是早晨,中午饭点和晚上饭点的时候。来的人也大多数都是一些小病小伤,毕竟我这济民医馆也只是一家小医馆,如果实在病重,我们医馆还没有那个招待条件呢!” 杨竹沥这边说着一口将手头的蛋糕吃完,他也感觉这东西甜丝丝的,那味道是前所未有过的,他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医馆外面一阵大乱。 孟海也听到了夜晚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声。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受伤了?” “这好像是刀砍出来的,看他们像是武林中人。” “这不会又是打架打出来的吧,快闪闪,别挡路,别撞着了!” 一道道此起彼伏的喧哗声,不断的在医馆外面响起。 伴随着喧哗声一浪高过一浪,医馆外面能够听到一波波的脚步声正在急速赶来。 “前面那里有一家医馆!” 这是一位稚嫩的童声。 紧接着,脚步声更近了。 直到一个大汉背着一个受伤的老道人跨入医馆的大门,身后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都伸进来了脑袋,想要继续看热闹。 孟海也注意到了踏进医馆的这两个人。 最先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魁梧壮硕的大汉,此人的年纪应该也就二十多岁,孟海在此人的面前,就像是个小鸡仔一样。 只不过魁梧壮硕的大汉身上衣服多数都被砍成了布条,在他身上有多处刀伤,看上去最为凄惨的一处刀伤,是在他的胸前,血还没有干呢。 因为胸前的衣服被刀割破的缘故,还能看见裸露在外皮肤上,那不少的陈年旧伤都是一条条被刀划过的痕迹,甚至还有许多类似于烫伤或者淤青。 壮汉并没有穿鞋子,应该是路上的时候跑掉了。 汉子就这么一路赤脚跑了过来,现在这个年代,即使地面上已经铺上了青砖,但是仍旧有许多小石子或者尖锐物体,但是汉子却就这么一路跑了过来。 魁梧大汉身上多处伤痕,有鲜血还在不断的冒出,但是跑了不知道多久的双脚上却一点伤痕也没有,这一点倒是极为奇怪。 魁梧大汉虽然受了伤但是面色却很红润,尽管身上多处刀伤流血,但是他却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不仅像没事人一样,还一个健步如飞的便跑到了孟海面前。 孟海这才发现,此人身后背着的老道人倒像是身受重伤。 老道人莫约四十岁,身穿破旧道袍,但是在他的脖子下面却带着一串佛珠,双手也带着佛珠,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像是几个月没洗澡的恶臭味。 尤其老道人穿的鞋子是草鞋,前面露着脚趾头,后面露着脚后跟,一眼望去,脚上全都沾满着污垢。 孟海看见这老道人,最先想到的是曾经看到过的老版济公里的,那位济公和尚上。 老道人身上也能看见不少刀伤,鲜血打湿了老道人的衣服,这让老道人看得极为凄惨。 魁梧壮硕的大汉一扭头,对着老道人说道:“师傅,你再忍一下,我们已经到医馆了。” 老道人的眼皮轻轻地撩起,似乎是在看周围的环境,随后道了一声不伦不类的…… “无量那个陀佛!” 从老道人这破喉咙当中传来的声音,那就是破喇叭音,就如同有人拿着破喇叭在你耳边说话一样。 老道人下一句话又传了出来:“疼死你大爷了,你怎么才找到医馆,赶紧把我抬过去救治,你先别给医馆的人说咱们没钱,要不然把我们轰出去,你大爷我我只能自生自灭了!” 孟海感觉一阵无语。 现在恐怕不止医馆的人知道你们俩没钱,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也都知道你俩没钱。 老道人忽然扯着嗓子喊道:“疼死大爷了,有没有大夫快给我看一看,治好了,我们师徒两人的伤必有千金相送!” 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只感觉一头的点点点…… 杨竹沥现在也不管那么多了,赶紧走上前给大汉和老道人的伤口简单的做了个检查,随后,他从一旁的柜子上取下来了一个木架。 仅仅几个呼吸间的功夫,杨竹沥就将木架拼凑成了一张简易的床,随后,在木架上铺了一张木板板,又放了一张白色的床单,在床单上面放了许多杂草,这才让大汉江老道人放在这张简易的木架床上。 杨竹沥说道:“这老道人身上的伤口有些严重,不能直接放在木床上,要不然会挤压伤口,这张木架床是我特意制作出来,为的就是给你们这些浑身是伤的武林人士治疗用的。” 魁梧大汉身上也伤的不轻,所以他把老道人放在木架床上后,直接坐在地上,便开始大口喘息了起来。 杨竹沥和汤蓉两个人又是取膏药,又是拿棉布,忙活的不亦乐乎。 杨玥儿则是也从远处拿来了不少工具,开始给魁梧大汉擦拭伤口,涂抹药膏进行包扎。 老道人还在那里叫呢:“等等,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轻一点,嗷呜呜呜……疼疼疼疼疼……” 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憋着笑。 孟海觉得自己也不能光坐在这里什么事也不做,于是就请命帮忙。 杨玥儿说了一大堆要取用的膏药,然后宋智手脚麻利的取了回来,孟海这还在想着第一种膏药的名字。 孟海实在没办法就去打水去了。 孟海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去,临走的时候抓过了赵宣这个免费劳动力。 距离医馆不远处就有一口井,打水非常方便。 孟海和赵宣提着这两大桶水,晃晃悠悠回到医馆的时候,老道人和魁梧大汉身上的伤都已经包扎的差不多了。 魁梧大汉面露红润,看上去就没多大事,倒是老道人还在不断地嚎叫着,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杀猪了。 杨竹沥也是被老道人叫的头疼,但是也没办法,尤其老到人身上的污垢实在是太多了。 杨竹沥也只得先用清水和特殊的药水擦拭伤口,以及周围那黑色的污垢,老道人身下白色的床单都已经被染成了灰色。 杨竹沥和汤蓉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才处理完老道人身上的伤口,又给老道人服下了几枚药丸,老道人仍旧躺在床上还是不断的呻吟着,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感觉。 孟海在这期间一直靠在一旁发呆,赵宣则坐在一旁发呆,宋智走了过来,说道。 “最近你们两个人都小心点吧,京城这段时间不太平,有许多武林人士进入京城,你们走在路上,看见那些凶神恶煞的人,能躲就尽量躲,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孟海听到这句话就想起了之前看到过的那些小说。 五鼠闹东京,大破冲霄楼,小五义,小七杰……好像都是有关武林中人保驾护国的小说,尤其是看的电视剧,神雕侠侣和笑傲江湖,以及天龙八部等等各种各样武侠题材的电视剧和小说。 难不成这些武林人士也都是身怀绝技,来个弹指神功或者凌波微步,然后再来个乾坤大挪移和吸星大法,最后再来个降龙十八掌以一敌百,打完收工。 孟海正在这里,天马行空地想着这些,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问道。 “京城最近来了许多武林人士,难不成京城里面有什么变故?” 宋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解释道。 “主要还是金城外面不安全,你应该知道京城外面在近几个月间出现了一伙赤巾匪,敢在京城外边如此放肆朝廷自然不会放过。只不过这伙匪寇十分狡猾,官兵来了立刻就跑,官兵走了就又卷土重来,就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一样,进入京城的大小商队都被他们打劫了个遍,朝廷也是实在没办法,就请这些武林人士来解决。” 孟海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了刚刚穿越到大秦的时候,当时刚好遇到了陈大年去了美食楼,孟海就让陈大年想想有没有快速赚钱的办法,当时的陈大年就提到过了这赤巾匪。 因为这帮匪寇每次出现额头上都会带着赤红色的头巾,所以才给这帮匪寇起名为赤巾匪。 宋智又说道:“先帝武宗皇帝开疆拓土连年征战,当时武林人士的地位一下提升了,有许多江湖中人都道军中担任重职。所以在武宗皇帝治下的时候,即使是乡野村庄当中的小孩都能打一套拳法出来,因此那个时候我们大秦几乎全民学武。” “当今天历皇帝尤为重用文人,各地兴起诗词之美,因而武林人士地位不断下降。只不过天历皇帝在位经有二十一年,时间还很短暂,而且军中有些职位仍旧是武林中人担任。老一辈的武林强者还是念着武宗皇帝的好,所以京城之外出现匪寇,有许多武林中人便闻讯赶来帮忙。” “只不过这些武林中人毕竟是不稳定的因素,有许多武林中人在京城作奸犯科之后,寻常的捕快还拿他们没有办法,还要动用京城精锐军队才能将其捕杀,所以非常麻烦。因而你们最近在街上的时候小心一点,看见神色不善的人就赶紧避开。” 孟海和赵宣拍着胸脯保证,遇到坏人立刻就跑,然后两人就有了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第29章 邋遢老道 孟海听了宋智的话,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说道。 “按理来说,朝廷出兵那肯定是秘密行事,京城之外的那些匪寇能够走的那么及时,会不会是京城当中有人通风报信?” 宋智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孟海,说道。 “负责这件事的是兵部尚书,尚书大人当时也想到了这点,所以彻查整个兵部。这还真在兵部抓到了几个奸细,但是之后几次剿匪匪寇又是让那些匪寇提前得到消息跑了,再次彻查兵部以及出动的那些军队当中的每个人,结果一无所获。” 宋智眼底当中闪过一抹光,有意无意的问道:“不知孟夫子有何高见?” 孟海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我能有什么高见,更何况这件事又不归我管,又没银子赚。那种掉头发的事情,还是交给朝廷的官员做吧!” 孟海说到这里,就闭口不言了。 宋智看着已经没有说话欲望的孟海,也没有刨根问底。 远处的老道人已经能够直起身体,坐起来了,看样子也已经好了大半。 魁梧汉子跑到了老道人的身旁,有些埋怨:“师傅,您的轻功当世一绝,逃跑无人能及,但是为何非要与刀王拼刀法,还连累了我。” 老道人抬起了满是污垢的脸,狠狠地瞪了一眼魁梧大汉,道了一句不伦不类的号:“无量了个弥勒佛!” 接着说道:“你懂什么,那刀王觊觎师太,而且还不止一位,贫道怎么能忍。贫道这叫替天行道,除去武林祸害。” 魁梧大汉撇了撇嘴,很明显,不相信老道人说的这句话。 老道人看出了魁梧大汉的不相信,再颂号道:“无量了个观音仙子,贫道扫地不伤楼,蚁命爱惜飞蛾杀照灯,出家人不打诳语,还有那个什么阿……佛陀?不管什么,你师傅我怎么可能骗你?” 魁梧大汉仍旧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这不伦不类的师徒俩正在说话之间,似乎也注意到了周围聚集着许多人。 孟海能够看出这师徒两人面色忽然一紧。 老道人忽然站起身,看向了刚刚为他治疗伤口的杨竹沥,说道:“多谢神医相助,神医妙手回春,真乃当世医仙!” 杨竹沥所以不知道老道人想要干些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还得要谦虚。 “过奖过奖,这都是医者份内之事。” 老道人听到这话,舔了舔嘴唇,居然露出了一副羞涩的表情,说道:“神医可知,贫道佛号为何?” 杨竹沥:“呃……?” 看热闹的百姓:“贫道……佛号?” 老道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目光,还在这里自顾自的讲着:“实话和施主说了吧,贫道佛……法号无钱!” 杨竹沥知道,这老道人是要赖账了。 在外看热闹的百姓嘴中,也发出了一声“噫”,直到老道人又指了指自己的徒弟,说出了第二句话。 “我这爱徒也有个法号,名字叫做……就跑!” 没钱就跑!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呢,就见老道人上前,闪身,直接略过了他前面的杨竹沥和汤蓉,直奔着医馆的大门跑去。 就这感觉哪像是一个刚刚被救治的病人,这速度比寻常人还要快了好几倍。 老道人的速度是很快,而且这跑法也着实出人预料,但是奈何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 老道人刚刚跨过门槛,还没来得及踏出下一步,就直接被门口看热闹的几个汉子一把给推回了医馆。 老道人在医馆当中转了两个圈,似乎这才化解刚刚被推的力道,它那双破草鞋又在医馆的地下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又带着污垢的黑色脚印。 老道人躺在地上不动了,这感觉就像是刚刚被人推了一把,结果被人给推出问题来的感觉一样。 刚刚推了老道人的那几个汉子也是诧异的看着双手,刚刚也没有用多大的力道呀,这老道人不会在碰瓷吧? 话虽如此,刚刚推了老道人的几个汉子便想要钻入人群,赶紧逃离。 孟海这个时候却走到了老道人的面前,拍了拍旁边的赵宣,说道:“都说童子尿能够起生死,肉白骨。咱们两个试一试,看看这童子尿是否真的管用?” 原本躺在地上,一副早已经死去多时的老道人听到这句话,双眼一睁,赶紧站了起来。 “我活了,我活了,两个小兔崽子也忒坏了!” 这一幕又气笑了医馆,以及周围看热闹的众人。 魁梧大汉似乎也觉得自己师傅有些丢脸,所以转过头不去看他了。 老道人忽然走到之前吃饭餐桌的长条凳前,他抬起了那满是污垢的草鞋,踩在了长条凳上,一副老子是英雄好汉的模样,说道。 “你大爷我说过,救了大爷我的命绝对千金相送,你大爷我也是个讲信用的人,我现在就去南城把那些达官贵人家给你们偷些钱来。吧唧吧唧……这肉还真不错,炖的挺烂!” 老道人在说话的时候,顺手用那满是污垢的手指夹过了桌子上还剩着的几块肉,就直接往嘴里丢了进去,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招呼着旁边的徒弟。 “乖徒儿,快来尝尝这肉真不错哎!咱们已经有好几天没吃顿饱饭了,你不过来尝尝吗?” 相较于老道人,魁梧大汉还是有羞耻心的。 魁梧站在一旁,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那感觉就像是为师傅的行为感到羞愧,又像被师傅顶罪的可怜人。 “咦,这是什么玩意儿?” 老道人又看见了宋智那会还没吃完的蛋糕,就想要伸手去抓。 一旁的赵宣看到这一幕可不乐意了,这老道人又吃又喝,现在连他最喜欢的蛋糕还要抢去,这怎么能忍! 于是乎,赵宣高呼一声:“放开那个蛋糕,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赵宣话音落下便已经冲到了老道人的面前,身手要去抓盘子。老道人的手掌只是轻轻地向下一压,左手放在右手之下,盘子就滑到了老道人的左手上。 赵宣见到这一幕,又伸出手抢老道扔左手的盘子。 老道人的左手掌轻轻向旁边一划,盘子朝着左边击射而去。 接着,老道人的双脚快速的在地面踩踏,身形转了两圈之后,稳稳的接住了半空中的盘子,然后张起嘴巴就是一口。 赵宣见到那仅剩下的一块蛋糕就这么被吃没了,他坐在地下哇哇大哭。 老道人将那仅剩的薄薄一层奶油,还带着些污垢的盘子递到了赵宣面前。 “不哭不哭,你大爷我还给你留了点这白色的东西。这是什么玩意儿,还挺好吃的。” 赵宣狠狠地瞪了一眼老道人,就直接扑了过去,老道人双脚轻踩地面,身形轻盈地闪到一旁。 赵宣因为用力过猛扑了个空,再加上惯性的作用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上,一道身影下一瞬间出现在赵宣面前,扶住了他。 宋智。 宋智站在赵宣面前,神色不善地盯着老道人。 老道人打量着宋智,似乎察觉到自己打不过此人,便咧开了嘴似乎想要释放一种善意的笑容,只不过那已经黑了的牙齿,再怎么释放善意人就显得那么恐怖。 整个医馆因为老道人的这一举动而陷入了混乱,尤其是老道人刚刚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戏耍了赵宣,让整个医馆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 至少孟海是这么觉得。 孟海缓缓的向后倒退几步,生怕这场大混乱牵扯到自己,但是还没向后倒退几步,便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触碰到了某人。 回头看去,是杨玥儿。 孟海咧嘴一笑,杨玥儿小脸一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老道人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 “哎呦呵,这不是刚刚说要用童子尿泼心我的人吗,你怎么……” 老道人看到了孟海,而且走了过来,不过在他边走边说的时候声音忽然停顿,脚步也瞬间停顿。 老道人反复打量着孟海,忽然说道:“小子,你有凶兆呀!” 孟海心头一紧,还以为这老道人看出了点什么,正想问问是什么凶兆,老道人的下一句话传来。 “只要你给我一百两银子代大爷我付了今天的医药费,大爷我只需要帮你画个符咒,你煮水喝下去,便能够化解此劫,你看如何?” 孟海被气笑了。 孟海心中忽然一动忽然有了个也让老道人出出丑的念头,只不过最主要是背后站着杨玥儿,孟海不知为何便来了一种表现欲,他表现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得道高人的形象。 孟海忽然一甩书生袍的双袖,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地向前踏出三部:“道友,我观你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唇裂舌焦,元神溃散,近日必定访友不遇,诸事不顺,半月之内必有血光之灾。道友想想近几天是否诸事不顺,事与愿违呢?” 老道人眨了眨眼睛,这话听着为什么那么熟悉,但是说的又非常在理呢? 这段时间,老道人的确是诸事不顺,要不然也不可能被魁梧大汉背到这医馆来。 老道人忽然警惕了起来,向后倒退了三步说道:“我没有钱。” 孟海仍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向前又走了三步,声音显得那么沧桑。 “你我皆为同道中人我怎么可能收你的钱,钱财乃身外之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天大地大人命最大,人命是不能用金钱和价值来衡量的,你悟了吗?” 老道人满头的黑线。 怎么叫我悟了吗? 到底悟了什么呀? 不要钱,要什么,难不成看上了贫道的美色? 这也不是不行! 就在老道人满脸都写着大大问号的时候,孟海又向前跨出了三步,他此时距离老道人只有两步之遥。 孟海说道:“只要你参悟出我说的箴言,便能化解此劫。” 老道人一愣,赶紧问道:“什么话?” 孟海一挥大袖,更有一种超脱世俗之感,说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 然后,老道人懵了。 说的什么玩意,这是一句话? 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挺高深莫测的。 这话说的这么高深,将其参悟出来,或许真的能够化解劫难。 老道人至少是这么想的。 而站在一旁的杨竹沥听了之后,却皱起了眉头,似乎心中也有所感悟。 汤蓉同样也是,脑海当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画面,似乎也陷入到了某种层次。 就连熊孩子赵宣也是皱紧了眉头,沉思着这句话的意思。 宋智更是在纯色的许久之后赶紧取出比来,在秘本当中记录了这句话。 而在医馆之外看热闹的人群里,则是站着一人。 此人听到这句话愣了许久,随后,眼睛当中绽放出了前所未有过的喜悦与震撼。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着一身乳白色的公子服,腰间一条镶着黄边的白玉腰带,腰带上雕刻着白色的祥云。 此人的腰间还挂着一块白色的玉佩,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下面还连接着几缕白色的玉穗。 此人手中握着一把白色的扇子,伴随着扇子不断扇动,露出了他那一张面白如玉的笑容。 此人上前几步,周围的人群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巨力给挤开,紧接着,便见这位身穿白色公子服的男子跨入到医馆当中。 第30章 玉如心 今日的济民医馆格外热闹。 先是来了个提着昂贵水果蛋糕和饭菜,但是只为了要包扎手上伤口的孟海。 他的身旁又带着赵宣和宋智。 没过一会又来了一个遍体鳞伤的大汉,背着一个比他身上伤势更重的老道人,而且这两个人还打算赖账。 紧接着,又有一位身穿白色公子服的中年人挤了进来。 这是一位三十多岁,身穿乳白色公子服的中年。 即使此人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身上那一种近乎妖艳的俊美,仍旧是难以藏住的。 伴随着白衣公子踏入到医馆当中,医馆里面的氛围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在一旁的宋智似乎是认出来了白衣公子,他的身躯本能的向后倒退两步,退到了赵宣面前。 右手不自觉的摸向了左边佩戴的黑煞刀,左手则是伸进了怀里,取出来了一节有半个食指大小的哨子。 这是圆条形的哨子,银色,哨子周边镶嵌着花纹。 宋智的动作孟海也察觉到了,毕竟距离他不远的大活人如此异动也很难不被人发觉,就连站在远处的杨竹沥和汤蓉两个人的面色也变了变。 孟海知道这位白衣公子绝对不简单,也知道在这医馆周围绝对有巡御司的人。 宋智只要吹响手中这枚银色的哨子,绝对会有许多巡御司的高手出现在医馆周围。 白衣公子在踏入到医馆的时候,先撇了一眼邋遢老道人,老道人似乎也认出了这位白衣公子,有些畏惧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无量了个佛,原来是玉夫子,哈哈哈。早就听闻京城当中有个叫做回暖堂的学堂,学堂当中有位白衣胜雪的夫子,江湖人称玉面郎君的玉如心。” 玉如心? 孟海快速搜索着记忆碎片当中有关回暖堂和玉如心的信息,但是记忆碎片当中完全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 杨竹沥在听到玉如心这个名字的时候,面色一变,下意识的说道:“玉面郎君玉如心,那可是我们大秦文人领袖之一。此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且见多识广。曾经在端瑞三十二年时,仅凭十三岁的年纪便高中状元,但是却弃官不做,端瑞三十四年再次高中状元,仍然选择弃官不做,之后又开了一家学堂,一举成为大秦风云人物。” 端瑞,那是上一任武宗皇帝的年号。 杨竹沥这句话音落下,就算旁边很少说话的魁梧大汉,这个时候也略带兴奋地走了过来。 老道人和魁梧大汉都是武林中人,所以魁梧大汉所说的话也都更偏向于武学。 “玉面郎君玉如心,传闻挑战无数江湖前辈高手从未败过,唯一败的一次是败在了当今巡御司指挥使廖言的手里。巡御司指挥室那是咱们大秦十大高手排名第三的高手,除了还在宫中和军中的几位高手以外,再排除武林当中还剩下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玉如心绝对能够挤进咱们大秦十大高手行列当中。” 孟海看了看一脸崇拜的杨竹沥,又看了看双眼放着星星的魁梧大汉,总感觉这两个人包括刚刚的老道人,把玉如心说的太过于玄乎。 等等……玉如心是回暖堂的夫子,这么说也算是遇到同行了? 孟海正在这里想着,玉如心没管周围人的议论,一个箭步跨到孟海面前。 玉如心那一对近乎妖异的桃花眼望着孟海,一字一句的说道:“道可道,非常道,不知阁下是否能够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孟海作为一个优秀的大学生,那是经历过平等教育的,甭管寻常的人如何称颂玉如心,孟海倒是没感觉这三十多岁的中年有什么了不起的,看上去就和路上寻常的大叔一样,只不过要比寻常的大叔长的好看一些。 最重要的是,孟海身后那是站着杨玥儿的。 其他的时候该认怂认怂,该说些软话说软话,但是身后站着有点心动的女子那就不一样,就算是要装,也要把这个气势给装出来。 孟海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又没给我交学费。” 玉如心一愣,嘴巴张了张:“啊?” 孟海摆了摆手:“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孟海再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转了转。 此人是回暖堂的夫子,看周围这些人对此人如此称颂,想必此人的学识应该不凡。 如果能想个办法把他拉到瀚海学堂,让他代替孟海早上的教学任务,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孟海想着如果能把玉如心搞到瀚海学堂接自己的班,那他可就有心思打理书铺的事了。 重要的是,他肚子里的知识也实在不多了,这也不用他仅凭着那仅剩下不多的知识,去应付那充满稚嫩且渴求知识的小目光。 玉如心倒是来了兴趣,似乎自打他成名以后,已经许久没有人敢和他谈要求了,寻常人见到他哪一个不是毕恭毕敬,以礼相待。 现在见到了一个敢谈条件的人,也着实有趣。 孟海看了看周围的人,想着自己把人家学堂当中的夫子挖到自己学堂,也不是件光荣的事,于是朝着玉如心勾了勾手。 “咱们悄悄的说,法不传六耳。” 玉如心又是愣了一下:“法不传六耳?你这人说话到着实有意思。” 孟海丝毫不顾及周围或羡慕或咬牙切齿的目光,一把搂住玉如心的肩膀,将他拉到了医馆一个小角落。 两人一人穿着书生服,一人穿着公子袍,都是白色的,两道白衣身影蹲在墙角交头接耳的这一幕,倒也是诡异的有些和谐。 孟海说道:“其实我刚刚说的那只是几句,再比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别看这就是几个字,但是却能包含天地万物大象,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世间不论是道还是其他的东西,都是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的。” 孟海说到这里的时候,用手指了指这家医馆,随口就说道。 “就比如说拿这个医馆来举个例子吧,我刚好想到曾经听到过的一首打油诗。刚好和你说一说,看看你能领悟多少。” “道生一,无角铁牛眠少室。一生二,祖父开田说大义。二生三,梁间紫燕语呢喃。三生万物,男儿活计离窠窟。多处添,少处减,大虫怕吃生人胆。有若无,实若虚,争掩骊龙明月珠。肚无偏僻病,不怕冷油虀。” 孟海嘴巴不停,闲的说着,又念出了一首诗。 这是一位宋代诗人,名为“释师体”所写,是南宋的一位高僧。 孟海还记得当时高中的时候,他们那个语文老师每隔一个星期就要让学生们背一首古诗,古诗的内容排除语文书上那些本应该要背会的内容,还要再多加好几条。 当时那位语文老师美其名曰,多积累后续作文素材,增加语文素养。作为一个文科生,出去连几句古诗都不会背,那还不丢人丢到语文老师的脸上。 孟海在除去语文书上自带的那些古诗以外,在语文老师的强迫之下,又背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古诗。 孟海当年那可是叫苦不迭,尤其是那个语文老师选的古诗,还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比如现在的这一首,寻常人恐怕听都没有听过,但是却要在一个星期之内,除去原本课本上的古诗外,还要将其全部背会。 哎…… 说多了全都是泪。 孟海刚刚把这首诗说完,正在忆往昔峥嵘岁月……正回想着当初高三倍那些稀奇古怪古诗的时候,却没发现他旁边的玉如心脸上却露出了震撼与深思。 玉如心忽然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多处添,少处减,大虫怕吃生人胆。倒是符合自然规律,你这一首诗实在是奥妙无穷,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海倒没觉得这首诗有什么奥妙无穷,当初背的时候倒是让他头疼了许久。 孟海说道:“这首诗可不是我写的,是我当初在一本书里读到的。我是北城瀚海学堂的一位夫子,和你也算是同行。” 玉如心双眸微动,停顿片刻说道:“所以说……” 孟海说道:“所以说你愿不愿意来我们瀚海学堂兼任夫子,也不耽误你多长时间,就每天早晨过来给我们瀚海学堂上一节课就行了。我相信瀚海学堂的学子们能够沐浴在玉面郎君的知识海洋当中,绝对能够成为咱们大清日后的栋梁之才。” “作为交换,我可以把你所需要的东西全都给你,而且还能附带许多,你无法拒绝的好处。之前听说你也是咱们大秦当中文坛少有的人物,所以我开出的那些好处,你绝对无法拒绝,要不要先来我们瀚海学堂一试?” 先甭管能开出什么好处,只要能把玉如心忽悠到瀚海学堂来那就是好的。 孟海肯定也会把完整断《道德经》给玉如心。 孟海写多少是他的事,玉如心能领悟多少是他的事。 大不了再把解释翻译写一下,反正这玩意儿当时看的时候下面也都有,穿越到这个时代来,小说倒是只记了个大概,但是像这种曾经看过的古文倒是记了个实实在在。 玉如心沉思良久,他那低垂的眼帘忽然一眯,眼珠也不自觉的跳动一下,嘴角微微勾起,说道。 “也不是不行,但是咱们约定只有每天早晨那两个时辰的时间,而且限期一年,一年之后我就回我的回暖堂,教我自己的学生。” 孟海听到这里心中早就乐开花了,看不了,一年之后再去找几个夫子,到时候他肯定已经非常有钱了,请几个夫子不在话下。 但孟海脸上则是露出了可惜之色。 “行,一年就一年。你我都是夫子,也就不利什么文书契约,我相信你的品性。” 玉如心听到这话,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似乎在说,我可不放心你的品行。 孟海和玉如心两个人再次回到众人面前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了。 主要是玉如心一直在问道德经的后续,孟海每说一句,玉如心都会低头沉思许久,再继续询问第二句,如此循环往复。 尤其两人还都是低着头交流的,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人正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呢。 杨竹沥看到这一幕都呆了。 那可是玉如心,即使当今权贵,对于这位没有半点官职的回暖堂夫子,那也是小心翼翼,有许多权贵,还把自己的孩子送入回暖堂学习。 一来也是玉如心的颜值太过于妖异,妖异到给人一种没来由的正义感,深受达官贵人们的夫人喜爱,把自家孩子送进去,隔三差五借助接孩子的名义,也能看到玉如心。 而且听说玉如心到现在还未婚配。 二来,玉如心的知识与见识,也着实是当今大秦少有人能及的,即使是宫中的那些盛名已久的夫子,也没有几个能够与玉无心相比的。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玉如心为什么不选择入朝为官,这是很多人疑惑的一点。 但凡玉如心有心做官,即使是很小的一个官职,凭借着他的容颜与才华,在几年之内必定能够成为当今手握大权的显贵。 只可惜,当今陛下也曾请玉如心入朝为官,但是他却拒绝了。 第31章 搓出来的信物 孟海和玉如心低头交流的这一幕,羡煞了周围的人。 在外围观的虽然以百姓居多,但是也有不少武林人士,还有一些书生。 武林人士那是看热闹看习惯了的,但是没想到也有书生挤了进来看热闹。 所以当人们看见有个人居然与玉如心如此亲密的交流,一个个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当然,这和谐的一幕终究有被打破的时候,打破这如此和谐一幕的是老道人。 老道人刚刚一直都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抠着脚丫子,现在才站起来。 他大大咧咧的走到了杨竹沥面,将手往怀里一伸,似乎还搓了搓,然后就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被他取了出来。 孟海见到这一幕,直呼伸腿瞪眼丸。 就见这老道人随手从药铺的柜台上拿起了一个油布纸,将这黑乎乎,从他身上搓出来的泥球包在了油纸里面,然后就打算要塞给杨竹沥。 杨竹沥见到这一幕,差点都要吐出来了,这老道人怎么能够恩将仇报? 杨竹沥连连摆手向后倒退,表示自己就算死了,也不接着搓出来的东西。 老道人见到有人不接自己的好意,还在那里气急败坏:“这东西可是我的信物,日后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就找人将他交给我。不管是千两黄金或白银,还是你仇家的脑袋壳子,你大爷我都给你取了。” 由于老道人自打进入到医馆当中,一直都是以不着调的形式出现于众人的面前,所以现在可没人相信他说的这句话。 老道人见到居然没有人相信自己,他也急眼了。 老道人目光忽然望向房梁貌似有个二层的小阁楼,也不能说是小阁楼,也就只是一个大一点的橱窗,只不过在靠近房梁的位置上面放着许多不常用,但是却非常珍贵的药材,平时都是架着梯子到小橱窗里面取药的。 就见老道人轻轻地甩了甩手,那包着可能已经被压扁灰疙瘩的油纸布团,直接被扔到了小橱窗之上。 小橱窗是有本门的,所以这有纸团并没有扔进去,只是恰好落在了小橱窗边角那多余出来一小条的木头上,刚好便停留在那里。 老道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东西我算是给了,日日后你们,但凡有任何事情,拿着里面的东西来找我,我都会替你们办成此事。” 找到人说到这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顺手从旁边的柜台上面扯下来的一个油布,然后将手伸进满是破洞的草鞋里面一搓,又是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被他给包了起来。 孟海看着一边搓着黑乎乎,粘稠污秽之物的老道人,他一边不断的向后倒退。 孟海躲在了玉如心的身后,因为老道人正向他走来的。 而且看这意思,似乎想要把这东西塞到孟海的手里。 孟海躲在云如心的身后,似乎想让这位大秦武力值排行前十的人帮着他抵御老道人的魔法加物理攻击。 只是玉如心似乎也有些畏惧那油纸包里的东西,所以他的身子轻轻往旁边一侧,居然已经向左移动了十步距离。 而老道人却在此时也突然加速。 孟海与老道人原本相隔着至少有五步的距离,但是在眨眼间的功夫老道人就已经来到了孟海面前。 再次眨眼的功夫,老道人又已经来到了杨竹沥身边想要讨几瓶金疮药。 杨竹沥为了快点打翻这个恶心人的老道人,顺手便从一旁取来了三、四瓶金疮药,递给了老道人。 老道人呲着牙:“好人一生平安,本大爷先带着徒弟走啦!” 然后,老道人和魁梧大汉撞开人群,就像是吃了顿霸王餐一样,赶紧离开。 当然,这主要是魁梧大汉撞开人群,老道人在后面推着魁梧大汉撞开人群。 孟海有些愣神,还没发应过来。 直到远处有些看不下去的宋智,用手指了指孟海钱袋。 孟海下意识的低头,拿起钱袋,并且将其打开,这才发现他的钱袋里面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两指大小的油布包。 不用说,这油布包里绝对装着老道人刚刚搓下来,那和泥球一样的东西。 孟海不想要捏着鼻子把它扔掉。 玉面郎君玉如心这个时候却走了过来,阻止了孟海接下来的动作。 玉如心说的:“我劝你这东西还是不要扔,回去找个地方藏好也就是了。那个老道人我是听说过的,人称邋遢道人。如果你遭仇人追杀,或者真想要千两黄金,但凡你将这东西给那老道人,他真的能帮你办到几乎一切的事情。” 玉如心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向后退了几步。 “传说隔着好几步远,但凡他动动鼻子就能够闻到那属于他自己“信物”的味道。即使有人从自己的身上搓下来块大泥团,邋遢道人闻一闻也就知道那不是自己身上的,所以你还是藏好吧,后面或许有用。” 孟海听着玉如心这话,只感觉一阵阵的反胃,想要呕吐。 但是如果玉如心说的是真的,日后但凡遇到了危险,这东西还真的有用。 算了,与臭相比,还是姓命更重要一些。 孟海又想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刚刚那名为邋遢道人的老道人离开之前,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如果日后真的遇到了危险,该怎么去找那不着调的家伙? 孟海觉得自己和杨竹沥又被那老道人给摆了一道。 人群渐渐散去,孟海也和玉如心约好了让他明天去瀚海学堂这件事之后,玉如心也就离去了。 孟海一想到自己明天早晨终于不用在学堂里面教书,便感觉到一阵的兴奋。 赵宣和宋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孟海回过头对着杨玥儿咧开了嘴,杨玥儿则是没有理会孟海。 杨玥儿帮着她父亲收拾刚刚治疗老道人和魁梧大汉所弄脏的床单和地面,尤其是老道人踩踏过那还带着黑色痕迹的地面。 孟海自然想要上前帮忙,即使手受伤了,是左手呢还不是好着呢吗。 等到一切收拾完了,天上的太阳也渐渐的西斜。 济民医馆在这中间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病人,也算是又赚了几百文钱,当然,除去药材的花销,其实也没剩多少。 孟海在告辞了医馆众人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海宣书铺。 书铺今天来了一共五个人,除去书钱赚的也不过二十几文。 书铺还是提前关门。 孟海和赵宣正在路上走着,这是打算回瀚海学堂了。 就在这时,两人面前径直走过来了一个贴着扁担的魁梧壮汉。 魁梧壮汉看了一眼两个人,撞了一把宋智,然后在两道道歉声中离去。 而宋智在向前走出十几步之后,手中忽然多了一张纸条。 刚刚那提着扁担的人就是传送情报的人。 宋智看了看纸条上的字,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赵宣。 赵宣也注意到了宋智那犹豫的神色,说道:“怎么了?” 宋智揉了揉鼻子,将纸条递给了赵宣。 孟海这个时候也是非了一下,凑上去看。 只见字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由于字迹太过于龙飞凤舞,加上字体的风格特殊,这更给人一种写字的人内心正极度暴躁的感觉。 字条上的内容是:给老子滚回来,让你出去,你就不回来了吗?天黑之前我要见到你! 孟海拍了拍脸色煞白的赵宣肩膀,说道:“我也无能为力。” 赵宣那委屈的脸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滴下来泪水,因为这信是他父亲给他的。 赵宣几乎是风一般的跑走了,宋智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孟海想着赵宣这次回去,肯定会被暴揍一顿吧。 想想这熊孩子被打的样子,就感觉到一阵的心情舒畅。 孟海哼着着小曲,拐到赶往了美食楼。 孟海明天肯定还要再去医馆的,今天得要嘱咐那几个糕点师傅再做一个蛋糕,看看能不能再把蛋糕做出来一些新的花样,毕竟每天都吃水果,蛋糕也会吃腻。 顺带着再点几样小菜,明天一起送去。 看今天这架势已经和杨竹沥与汤蓉关系已经有了稳固的提升,只不过杨玥儿还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 孟海心中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一边走向美食楼。 等他来到美食楼的时候,却发现美食楼外聚集这几十号人。 为首的正是肥硕的大身子,陈理。 陈理身后站着五六个人,这几个人的手中各拿着几个木棍,还有一人手中拿着长条椅,扛在了肩上。 这几个人站在美食楼的台阶上,看着台阶下的三个人。 台阶下这三个人被打得遍体鳞伤,尤其是为首的那个矮小中年。 孟海看着被打的矮小中年,忽然感觉有些眼熟。 这不就是那个聚义酒楼的老板吗。 孟海在当初被抓入天平府总理衙门的时候,见过此人,也就是此人举报美食楼用老鼠做饭,在饭里下毒,还私藏朝廷逃犯。 难不成这句意酒楼的东家又过来找事了? 孟海正在这里想着,脚步却已经来到了美食楼之前。 陈理看到孟海双眼一亮,将手中的木棍递向了一旁的伙计,大笑道:“孟夫子,孟贤侄,你中牛来的时候我不在。我名下的一只商队在快要进入京城的时候,被赤巾匪给劫了了,我早晨得到这个消息就去处理这件事去了,你中午来的时候我还没回来” 孟海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又是赤巾匪。 在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陈大年的嘴中听过一次,之前在医馆的时候宋智嘴里又听过一次,现在又从陈理口中听到一次。 孟海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预感,自己日后说不定就要与这伙赤巾匪打交道呢。 孟海先暂时抛去这些杂念,用手指了指那位聚义酒楼的东家和他身旁的两个貌似打手的家伙,问道。 “陈伯父,这是?” 陈理朝着聚义酒楼外那三个人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刚刚从酒楼出来,打算办点事,结果便遇到了他们几个。自从他们诬陷美食楼那件事之后,聚义酒楼就被天平府的人给查封了,在他们名下的各种商对店铺也受到了影响。我猜肯定是这聚义酒楼东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找几个打手,打算把我打一顿出气。” 陈理这句话刚刚说完,满身是伤的聚义酒楼东家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爬了起来,这矮小中年人双眼当中泛着一道道红色的血丝,面目狰狞的盯着陈理,一字一句的说道。 “要不是你身边有人护着,我早就把你打死了。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害的我酒楼被查封,那些曾经答应过我与我一同对抗你美食楼的人,现在纷纷倒戈相向,还倒打一耙,栽赃陷害我聚义酒楼,这一切都是你。” 陈理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你们聚义酒楼做的太过分,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也不至于如此,你应该好好反省你自己。” 陈理说着,又狠狠朝着这如同丧家之犬的聚义酒楼,众人吐了一口浓痰,随后又一脸堆笑地拉过孟海的手。 陈理一边带着孟海朝着美食楼中走去,一边说道:“贤侄的计划书我都看过了,这和上一次的计划书内容有些出入,有些问题还是得要请教一下贤侄,有些词我也看不太明白,正好贤侄你来了,快快领边请……” 陈理非常客气的带着孟海来到了美式楼的二层谈事去了。 而美食楼外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据意酒楼东家,依稀听到陈理上楼时候所说的那一句话。 聚义酒楼掌柜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美食楼能够发展的这么快,这绝对和陈理所说的孟贤侄脱不了干系。 聚义酒楼的东家是认得孟海的,上一回他带着天平府总理衙门的主事过来查封美食楼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位白白净净,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见到此人,两次见面绝对不是巧合,此人绝对与美食楼能够发展如此迅速有重大的联系。 聚义酒楼掌柜想到这里,双眼露出了一抹阴毒。 在美食楼外那几个拿着棍棒的美食楼伙计吆喝和胁迫之下,聚义酒楼的东家带着手底下两个打手默默的离去。 第32章 护卫入堂 孟海在给陈理讲解完计划书当中的一些内容,包括那份美食楼改进方案当中的一些名词解释之后,就跑去了糕点房。 在与糕点师傅说了一下自己的需求,以及明天中午前来取蛋糕的事情之后,便回到了瀚海学堂。 今天的瀚海学堂与以往有些不同。 今日的瀚海学堂显得非常热闹。 孟海刚刚来到学堂门口砸门,就有人打开了学堂的大门。 打开大门的是头上依稀还能见到几根黑发的老者。 老者看上去已经年过五旬,此人的身上穿着极为寻常的麻布粗衣,面相看上去也非常的慈祥。 孟海没见过这位老者,记忆碎片当中也完全没有关于老者任何的信息。 孟海满怀着疑问,踏入到了瀚海学堂当中。 这才发现整个瀚海学堂不止多了这位老者,一眼望去又看见两个中年人。 一个中年人手中拿着抹布正在擦着围栏,另一个中年人则是拿着扫帚清扫着院子当中的垃圾。 两个中年人身上也穿着麻布粗衣,都是灰黑色的,与老者身上衣衫的颜色一致。 孟海踏入了前堂,又看见两位中年人正在打扫着前堂当中的卫生,有擦桌子的,有收拾桌子上略显杂乱书本的。 孟海懵了。 穿过中堂的时候,又看见了两个收拾杂物的中年人,最后踏入了后堂。 后堂当中,赵芳秀和孟远生正坐在石桌前。 远处有三个中年人打扫着卫生,赵芳秀身后站着一位将近三十岁的女子,无论是正在打扫卫生的中年人,还是这位女子,身着都是灰黑色的粗布麻衣。 直到厨房当中,有一位中年人端着菜肴走了出来,孟海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路上一直到现在,共遇到了十一个陌生面容,十男一女。 这些是什么人? 尤其这一路走来,大多数都是中年男子,除了看门的老者和这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以外,其他人的年纪都是四十岁左右。 而且这一路走来,每人都朝着孟海微笑点头示意。 孟海有些发蒙的问下孟远生:“父亲,这些是什么人呀?” 孟远生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地反问道:“这些不都是你那个朋友身旁护卫请来的人吗?” 孟海这才想起之前宋智说过,要帮自己从军中挑几个人来充当家丁护院,没想到他们还真的都来了。 孟海看着这些人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些人是宋智挑选的,即使现在已经送入到了瀚海学堂,但是他们也绝对听从宋智的命令。 说的好听点,这些人是来保护瀚海学堂,避免遭到歹人偷袭,顺便打理瀚海学堂。 说的难听点,这些就是监视。 这十一个人应该是为了防止赵宣那熊孩子住在瀚海学堂的时候被人偷袭,所以派来的。 只不过现在赵宣不在,今天被她父亲给逮回去了。 孟海眼珠转了转,忽然问向了赵方秀身后站着的女子:“姑娘,按理来说,你们是瀚海学堂的杂役,一个月要给多少钱的费用呀,这个宋智交代了没有?” 女子眉眼弯弯,虽然已经上了点岁数,但是仍旧能够见得年轻时候的美貌,而且与寻常女子柔美不同的是,这位女子身上多了一份英姿飒爽,或者说是肃杀。 女子笑着点了点头,声音显得有些中性:“宋大人说过了,孟夫子每个月只需要给我们五十文钱,我们十一个人共五百五十文钱。到时候送大人还会给我们一些补贴,还有朝廷也会给我们一些补贴,多多少少拿到手里的也有几两碎银子了。” 孟海张大了嘴巴,这比自己书铺还赚钱呀! 赵芳秀皱了皱眉头:“五十文钱是不是有点少啊?” 女子摇了摇头:“也不少了,毕竟瀚海学堂也不大,打扫起来也方便些。而且我们原本就是军中的军人,只不过在战场上受了点伤无法在军队中呆下去,便回家养老。只不过我们在家里呆的也是在无事可做,正好这边有份差事,刚好也能赚点外快。” 女子回答的语速非常缓慢,让人听得非常舒服,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孟海又有了新的问题:“只不过我们这瀚海学堂原本就不大,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这休息的地方……” 孟远生挥了挥手,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些人刚刚把几个杂物间收拾好,以后就坐他们的住所。我又买了十一张床足够他们睡了,明天再请几个泥瓦工人过来扩建一下房间,今天就先委屈一下你们。” 女子点了点头:“也不用这么麻烦,我们曾经都在军中呆过,再险恶的地方都能够安心熟睡,几位东家放心吧。” 孟远生被人这么叫的感觉,有些不太自在,于是说道:“叫东家听的不自在,以后就叫我孟夫子吧,叫他小孟夫子,叫我妻子就叫……” 孟远生后面话还没说完,赵芳秀抢先一步说道:“就叫我赵姐吧!” 孟远生老脸一黑,赵芳秀笑容灿烂。 孟海也在那里偷偷的笑着。 孟远生看着自己儿子笑得那么灿烂,心里不得劲,忽然说道:“既然人是你请来的,那么后面扩建房间,还有他们的月钱,以及各种花销,就从你那里扣,听说你书铺那边也赚了不少钱,应该够用了吧?” 孟海听到这话,一脸的委屈。 女子名叫小宁。 这明显只是为了掩饰真实性姓名,而特意让众人这么称呼的。 众人也并没有太多在意。 孟海还发现在这十一个人当中,似乎也是以这位小宁为首。火山文学 孟海又不由得与此人说了几句话,又解释了一下赵宣被他父亲逮回去,今天不在这里住的事情。 于是在一位自称“胖厨”的中年人做了十几样精美的菜品之中,众人快快乐乐的开始品尝起了美食。 席间。 孟海说了自己请来一位夫子,明天早晨来面试的事情。 孟远生心中自然是不高兴的,但是听说那个人的名字叫做玉如心,孟远生差点跪下了。 孟远生也是认识玉如心的。 至少是听过玉如心的事迹。 在吃饭的时候,这新来的十一个护卫也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孟海也发现这些人的名字,其实也就是个代号。 比如之前的“小宁”,还有做饭的“胖厨”。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看门的老者“老腿” 还有叫孤狼,凶虎,夜鹰,小刀,大剑,黑熊…… 孟海只觉得自己家里进入了特种部队。 这一个个代号叫的,有当年看谍战片的那味了。 孟海在吃完晚饭之后又去了一趟书房,毕竟明天玉如心要来,总得给点让玉如心想要留下来的动力。 所以,孟海写了《道德经》当中的前几段,包括注释。 由于右手虎口部位的伤势还没有好,所以写字的速度相较于以往慢了许多,但是毕竟前几天一直都在用右手写字,所以现在早已经习惯了。 瀚海学堂多出了十一个人,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孟海在写完东西回卧房睡觉的时候,还看见代号为胖厨和山狗的两个中年人在后堂巡逻。 第33章 玉如心的震撼 玉如心是被孟远生请进学堂的。 玉如心少年成名,心中自然是有傲气的。 童年时的玉如心便因为喜欢的一本书而彻夜不眠的读完,甚至连饭都没有吃。 少年时也因为忘记的一招武艺,跑去百里之外寻找当初教他那一招一式的师傅。 更是看不惯武宗末年当时的朝廷官员,两次罢官不做。 当年他也是见过皇帝的,也打过武林当中的前辈,人人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这也就养成了玉如心一向高傲的性格。 直到他昨天在一家已经忘记名字的医馆前看热闹,听到那个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孟海说出来的话,读出来的诗,居然有一种让他茅塞顿开的感觉。 这不自觉的让玉如心找回了他童年和少年时那种追求未知的感觉,尤其是关于道德经当中的内容,这似乎让玉如心摸到了某种门槛,那是一种心理上的升华。 只不过当时们还只说了几句,所以玉如心所知甚少。 为了得到道德经当中的所有内容,所以他不惜屈尊降贵来到瀚海学堂,还与孟海定下一年之约。 在玉如心下马车的时候,他看到了孟远生表现出的,那令他熟悉的崇拜与狂热。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忽然发现昨天遇到的孟海,仍旧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似乎对他没有太大的兴趣。 要知道,不论是武林中人,还是在朝官员,再或者平常的士大夫,甚至百姓,但凡提到玉如心这个名字,眼底深处都会涌现羡慕与狂热。 但是唯有孟海这个人,似乎并没有把他当做那么一回事。 所以玉如心除了想要那一本道德经以外,还想要看看孟海到底有什么资本对他不冷不淡,以及整个瀚海学堂除了这本道德经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藏本。 玉如心将手中的宣纸小心收好,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这……为什么手写出来?” 按理来说,像这样的点击肯定是由书本装订的,花上几两银子也能在文墨阁刊印几百本之多,但是看这张宣纸上明显是头一天说写好的……玉如心有些不解了。 孟海随口说道:“小时候因为家里穷,所以那些书本用来烤红薯了。” 玉如心一头的黑线。 孟远生一脸的无语。 孟海崔出道:“别愣着了,赶紧进学堂吧,再过一阵子学生们就该来了。” 玉如心闻言,点了点头,一步跨入瀚海学堂当中。 看守大门的那位护卫老者名叫老腿,似乎因为腿曾经在军中受过伤,所以便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绰号。 看门老人老腿虽然腿部有伤,但是走路的速度却很快,甚至是寻常青壮年的走路速度也不一定有这瘸了腿的老腿快。 玉如心目光在老腿的身上打量了一眼,随后暗暗的点了点头,此人的腿部虽然受伤,但是他能看的出来老腿是个练家子。 而且看老腿那布满老茧的双手,要么就是用飞刀的,要么就是用弓箭的,而且身上带着的那种血腥气息,作为武者的玉如心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玉如心暗暗的点了点头,没想到瀚海学堂居然还有这种保镖,应该是瀚海学堂当中实力最强的一人了。 等到玉如心又向前走了两步,看见瀚海学堂两边的菜地正有两位中年人修剪花草,以及摆弄一些种植蔬菜的时候,他又愣住了。 这两个中年人,一个绰号名为凶虎,一个绰号名为夜鹰。 玉如心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中年人也是练家子。 尤其是左边的凶虎,虽然身上穿着粗布麻衣,但是浑身那充斥着爆发力的遒劲肌肉,能透过半敞开的衣襟隐隐可见,而且此人身上的那种肃杀之气,远比看门的老腿要浓郁数十倍。 就这么个人放在战场上,百八十个士兵都不一定能制服得了他,除非是那些江湖人士,或许能够凭借着战斗技巧或者自身的优势取胜。 右边的夜鹰有一只眼睛好像有问题,但是他修剪花草的脚步却非常轻盈,好像是个轻功高手? 玉如心心中震撼了。 带他踏入学堂的时候,发现有两个中年人在学堂当中收拾着书桌,打扫着地面。 在学堂当中的这两个中年人,一个名为孤狼,一个名为大刀。 玉如心感受着这两人那浑厚的气息,感觉整个瀚海学堂卧虎藏龙。 虽然他一路上看到的五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缺陷,或者体内有伤,但是即使如此,整个瀚海学堂这也够恐怖的了。 即使来上数百个穷凶极恶之徒,凭这五个人在此,他们连大门都进不了。 玉如心已经被瀚海学堂的武力值震撼住了。 这些人自然也看到了玉如心,他们也感受到了玉如心体内那充斥的气劲,但是看玉如心似乎对瀚海学堂并没有什么威胁,所以他们也没有理会,也就是打了个招呼,问了个好。 昨天孟远生已经给这十一个护卫分好的工作,所以这十一个护卫今天也都是井井有条的操持着手里的工作。 玉如心穿过那略显拥挤的学堂,正打算走到最前面,那近似于讲台的地方,忽然被每个桌子上所摆放的课本所吸引。 这是由黑色书皮包裹着的课本,一看就是瀚海学堂统一刊印的。 在书皮上大大的写着四个字:瀚海语录。 玉如心没有见过这种课本,而且看这些课本似乎还都是崭新的。 作为一位尽职尽责的夫子,玉如心还是打算先要熟悉一下瀚海学堂所学习的知识,毕竟他现在所教学的对象大多数都是十五岁年级以上的学子了。 孟海也看见了桌子上的这些新书,他也有些好奇的跨到玉如心的身旁,看向了书中的内容。 只见书中第一句便写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下面是非常浅显易懂的解释,即使是刚刚识字的小孩,也能够通俗易懂的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玉如心有些诧异的点了点头,没想到瀚海学堂居然还有这种书籍,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 紧接着,他又翻到了第二页,看向了第二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接着第三句:贤者在位,能者在职。 随后第四句: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接着第五句: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人要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 玉如心越看越快,他甚至没有去阅读下面的注释,就只是飞快的阅读,这第一行的那文言大字。 以玉如心的见识,仅仅读一遍内容,就大致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 但是伴随着越往后读,他心中的震撼越是难以形容。 这本书越到后面,自然也就越难,各种辞藻也就更加晦涩难懂,但是在玉如心现在稍加思考之后,却也能够很轻易的理解。 越是很轻易的理解,玉如心也便感觉的自己受到的震撼也就越大。 玉如心从识字到现在饱读诗书也有二十余载,但是这上面如此通俗易懂,甚至能够引人深思的的寥寥几个字或者几句话,却让他觉得到了自己以往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直到整个课本的最后一句: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此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于死。 这已经从寻常为人处事上升到了国事要政,要行仁义之举,不要滥杀无辜,更不要轻易对外战争。 玉如心看完这整整一本书,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身旁孟海有些埋怨的对孟远生说道。 “父亲,你怎么把这些全部都记上了,还刊印出了一本书。我之前在讲课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旁边偷听,还把他们都记下来了!” 孟远生乐呵呵的说道:“这瀚海学堂本身就是我俩开的,怎么能叫偷听。更何况,这些名言警句本身就非常有道理,我觉得非常适合启蒙用,于是就挑了这才不过一百句。还有一些比较晦涩难懂的,想来那些小孩子们也听不懂,我就没用。” 孟海感觉自己父亲这种行为,那就叫做抄袭,虽然他也是抄袭来的。 孟远生说道:“正好把这些东西拿到你的海宣书铺里面去卖,说不定还能为我们瀚海学堂增加一些名气呢。” 孟海结为不情愿的摇着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咱们瀚海学堂做的本来就是小本买卖做的,本身就是那些小孩子们的启蒙,人多了你也管不过来,我也没时间管。” “像我们这种简陋的瀚海学堂,还有你我两人的知识,并不是来的人越多越好,我觉得就给这一批又一批的小孩们启蒙就挺不错的,如果来的都是那些即将考科举的人,咱们庙小还容不下人家呢。” 孟海觉得小孩多省事呀,随便教他们几句话,让他们背背写写识识字,一天就上完了。 大不了再教他们背几句诗,摇个头,晃个脑。而且这些小孩但凡有问题,解答起来也非常简单。 要是来的都是一群二十岁的学子,孟海觉得不是自己在教人家,而是人家在教自己。 孟远生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斯室陋室,惟吾德馨。哈哈哈,好,我也挺喜欢小孩子的,善良纯朴,比那些即将入科举一肚子花花肠子的读书人好多了。” 而一旁的玉如心,早就已经惊呆了。 这孟海到底是什么人,出口成章。 而且说的还那么有道理。 玉如心忽然说道:“这些东西没有原本吗?” 玉如心指责的是,那被刊印出来的“瀚海语录”,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应该是出自某种典籍吧。 只不过这里面数百句话,他为什么一句都没有听人提起过? 孟海便了近影玉如心:“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小时候烤红薯的时候烧了。” 玉如心又是满头的黑线。 在三人说话看书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学生从瀚海学堂之外走了进来。 他们先是打量了一眼两个熟悉的孟夫子,随后又看上了白衣公子服的玉如心。 这位帅大叔是谁啊? 无数学生心中怀揣着疑惑,踏入到了学堂当中。 现在距离钟声敲响还有半刻钟的时间。 玉如心看着一个个稚嫩的面容,以及那求知渴望的小眼神,不自觉的感叹一句:“当年我或许也是这样的,我第一次见教我的夫子只有五岁大,和他们这里面年纪最小的差不多。” 玉如心看着下面这些小孩,看的有些出神,似乎在回忆自己小时候的事,忽然听到自己身旁那只有十八岁左右的孟海长叹一声。 “是啊,我们都老了!” 玉如心现在只想痛揍一顿孟海。 在一位三十多岁的人面前说十八岁的自己老了,你叫玉如心情何以堪。 孟海似乎也回想起了当年在初中时候那些混账事。 在学校趁人想要坐下的时候抽开椅子。 在女生趴着桌子午睡,刚刚醒来,拿个假虫子吓唬他们。 大夏天的,端着盆子里的水,几个男生在操场外面互喷。 拿着皮筋枪在上课,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胡乱点射,然后被拉出去罚站。 为了逃一节数学课,借打扫卫生之名旷课。 在早读前的一分钟,拿着垃圾桶出去倒了四十分钟的垃圾,等到上课铃敲响才回来。 孟海回想着当时自己初中或高中干过的事情,只感觉一阵的羞愧,但是现在想想却感觉到浑身热血膨胀。 孟海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了笑容。 第34章 被绑架了 玉如心看着学堂当中,有些小孩已经拿起了书,小声的读了起来,他似乎也想起了当年这个时候的读书经历。 以及当时他读书时候干过的一些荒唐事,他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玉如心忽然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孟海,随口说道:“都是些少年人,不知孟夫子觉得何为少年呢?” 孟海愣了一下,还以为这忽然有所感悟的玉如心想要考考他这位孟夫子呢。 孟海耸了耸肩:“少年人嘛,像我一样,看一场风,追一场雪。有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信念,为自己心中的正义一往无前,看见有路就狂奔,看见悬崖就往下跳,看见有海就乘风破浪。” 孟海忽然又长出了一口气:“所以说,少年人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是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是无所畏惧、一往直前,是热血上头、不顾身后,是天下独我、天下唯我。” 孟海说到这里,也忽然有感而发,说了最后一句:“心中若少年,所行皆少年。仗马倚天涯,敢斩日月仙。” 玉无心听得那叫一个热血膨胀,似乎找回了当年的感觉,又想起了当年那令他唯一一败的仇人。 咚咚咚…… 学堂上课的钟声终于敲响。 玉如心在上课前忽然问了最后一句话:“你刚刚说的那些诗句我都没有听过,而且为何只有一半?” 孟海耸了耸肩:“你毕竟要在我学堂呆一年呢,不着急,你明天来了,我慢慢告诉你。” 玉如心点了点头,知道这是孟海为了留下他故弄玄虚,所以他开始给众多学子上课。 这也是玉如心时隔许多年,又一次给几岁大的小孩子们启蒙。 玉如心那也算是老夫子了,所以再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是瀚海学堂新请来的玉夫子之后,就开始进入正题。 孟海则是给自己父亲说了一声要去书铺,便离开了瀚海学堂。 只不过在孟海刚刚跨出瀚海学堂的时候,碰见了正一瘸一拐走来的赵宣。 赵宣明显是被打了。 而且看他那一瘸一拐的样子,打的似乎还颇为严重。 尤其在赵宣那左手上,还能看见一条条被戒尺打过的长方形口子,整个左手都已经肿了起来。 赵宣身后仍旧跟着宋智。 赵宣看见孟海委屈巴巴的就扑了过来,虽然是一瘸一拐,但是速度却很快。 孟海强忍着笑,说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搞的?” 赵宣委屈巴巴的说道:“之前你答应过我要帮我回答课业的,结果我把这件事给忘了,昨天被我父亲叫回去我才想起这件事。你赶紧帮我把上面的作答写了,我赶紧让人送回去给我父亲交差,到时候再忘了,你就别想见到我了,我恐怕都要被我父亲给打死了!” 赵宣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来了黄色的折叠本。 打开折叠本的第一页,上面写着:国弱之兆?国亡之征?如何弥之? 很明显,这是要回答国家由强转弱的征兆,国家即将要灭亡的征兆是什么,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 孟海想着自己昨天订的蛋糕是中午,现在倒是有点时间写这东西,于是便与赵宣来到了书房。 孟海找到了那根最细的毛笔,想了想,正打算动笔,赵宣连忙说道:“父亲说,至少要写十页。” 赵宣说这话的时候,那叫个底气不足。 十页! 孟海听到这里也是顿感头疼,大不了把字写大一点。 孟海想了许久,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右手上面缠着的纱布,感觉也已经没多大事了,正想要提笔书写,赵宣又连忙阻止。 赵宣说道:“你来说我来写,如果让我父亲知道我连动手都不想动,我的右手也别想要了。” 第35章 凶恶东家 孟海被人绑架了。 绑架他的是两个男子。 一个身穿黑色麻衣的黑衣男子,还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 这两人面色凶恶,尤其是络腮胡男子脸上还能看见几道疤痕,很可能就是与人打架的时候被人砍伤的。 孟海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可能是一路上吃了许多药丸的缘故,他还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孟海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说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黑衣男子与络腮胡男子都没有回话,两人只是在这破旧的山神庙里点燃了一堆篝火,然后两人便坐在篝火前烤着火。 孟海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两个男子仍旧没有回话。 两人烤着篝火,一人绑在了柱子上,这个过程又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山神庙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黑衣男子与络腮胡男子面露警惕,两人都从腰间抽出了明晃晃的匕首,一脸警惕地望着山神庙外。 从山神庙外走进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这位正是聚义酒楼的那个东家。 孟海见到这聚义酒楼的矮小中年人,瞬间明悟了。 只见聚义酒楼的东家左手提着用绳子捆绑在一起的三壶酒,右手提着五六个油布纸包裹的食物。 聚义酒楼东家将其中的两壶酒递给了黑衣男子与络腮胡男子,他自己则是拿起一壶酒先喝了一口,随后瞟了一眼被捆在柱子上的孟海。 聚义酒楼东家漫不经心的问道:“这绳子绑的如何,不会让孟海跑了吧?” 黑衣男子摆了摆手:“东家就放心吧,我给他绑了三层麻绳,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跑不了。” 聚义酒楼东家缓缓的点了点头,似乎目前也没有搭理孟海的心思。 他将另一只手提着的食物放到了篝火边,打开油纸,里面都是烤鸡,烤鸭,还有几个烧饼。 他又从腰间扯过了一个钱袋子,钱袋子沉甸甸的。 黑衣男子与络腮胡男子在看见钱袋的那一瞬间,双眼便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聚义酒楼东家轻轻掂量一下钱袋,然后便将钱袋递给了黑衣男子和络腮胡男子,并且仍旧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目前是我全部的家当,等到我把计划书上的内容逼问出来之后,我带着你们一起发大财,这些算我先给你们的零头。” 孟海在听到计划书的那一瞬间,心中一抖。 孟海是昨日下午在美食楼前见到过居易酒楼的东家的。 当时聚义酒楼的东家找美食楼的麻烦,带了两个伙计,但是却被陈理带着人给打了出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孟海前往美食楼打算订做蛋糕。 当时孟海和陈理上楼梯的时候,陈理就提到过计划书之类的东西。 看来聚义酒楼的东家已经猜测到了美食楼能够发展的这么快,肯定和计划书有着莫大联系,而且他很可能已经暗中收买了聚义酒楼的几个伙计逼问出了孟海和陈理之间的关系。 黑衣男子和络腮胡男子管不了那么多,他们只理会面前的银子。 打开钱袋,里面至少放了一百两碎银子。 两人将钱袋里的碎银子平分之后,猛灌了几口酒,又撇下了烤鸡腿,烤鸭腿,塞到嘴里吃了起来,能够看的出来这两人的心情非常不错。 而这两人并没有发现,在他们两个对面坐着的聚义酒楼东家,只是啃着烧饼,喝着酒。 又过了小半刻钟的时间。 两个已经把烤鸡和烤鸭吃的只剩下骨头的黑衣男子和络腮胡男子,脸上忽然泛起了不正常的苍白,最后,从他们的嘴角处开始渗出鲜血。 这两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之中充斥着怨毒。 黑衣男子最先倒下。 络腮胡男子强忍着全身的不适,居然抽出了匕首,跌跌撞撞的奔向了聚义酒楼的东家。 只不过现在的他别说走路了,就连拿匕首都费劲,他拿着匕首的那只手都在不断的颤抖着。 就在络腮胡男子即将来到聚义酒楼东家面前的时候,东家却率先向前跨出一步,他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把匕首。 聚义酒楼东家右手拿着匕首,直接插入了络腮胡男子的胸膛,左手却夺过了络腮胡男子右手的匕首。 络腮胡男子倒了下去,胸前被鲜血染湿了一片。 聚义酒楼东家又来到了不省人事的黑衣男子面前,同样用匕首插入到了他的胸膛。 孟海虽然被捆在柱子上,但是在他的角度,却能够将这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孟海脸色也变得苍白难看。 作为上一世一直生活在法制社会的他,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一幕。 孟海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尤其是聚义酒楼,东家在杀死了黑衣男子和络腮胡男子之后,拿着染血的匕首,一步步的走向孟海。 孟海心里虽是恐惧,但是大脑也在飞速运转着,在这种局面该如何自救。 现在能够自救的办法或许也只有拖时间,看看山神庙外会不会有外人前来,毕竟他现在被捆在柱子上,就算当年学过五步拳或者太极拳,但是在被人捆住的情况之下,再大的本事也发挥不了。 聚义酒楼东家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撇了一眼孟海,径直走到黑衣男子和络腮胡男子面前,从他们的衣袖当中取出了带血的一百多两碎银子,放入了钱袋当中,又挂在了自己的腰间,这才拿着匕首再次返回。 孟海在这个时候,深呼吸几次,虽然心脏人就快速挑动个不停,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已经变得平和沉稳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可是替你办事?” 聚义酒楼东家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说道。 “这两个人只是我花钱雇的打手,他们两个身上本身就有人命官司,见不得光。像这样的人最是贪婪,但凡我没有钱继续指使他们为我办事,他们便会反过来杀我。但凡我有了钱,他们也会为了钱把我杀死,再夺取我的钱财。” 聚义酒楼东家说到这里的时候,用衣袖将匕首上的血迹缓缓的擦去,才继续说道。 “所以像这样的人用一次也就该杀了,否则让他们闻到我身上的肉味,即使我是他们的主人,他们这群疯狗也会把我咬死。更何况今天绑架孟夫子的可是这两人,我可是解救孟夫子于危难当中的大善人呀!” 孟海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一步步走来的聚义酒楼掌柜说道:“所以你担心那两人会反抗,就先在烤鸭和烤鸡里面下了药。后来又把身上的所有银子分给他们两个让他们放松戒心,最后再杀了他们。” 聚义酒楼掌柜点了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 “孟夫子果然聪明,只不过我放药的地方不只是烤鸭和烤鸡里,还有他们那两壶酒,酒是我买的,也是我弟给他们两个的。” 自此,一切都清晰了。 孟海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聚义酒楼东家此时已经走到了孟海面前,他缓缓的蹲下了身,用手中那还残留着几丝血迹的匕首抵到了孟海心口。 “这里是左香山。” 孟海一愣,记忆碎片当中,快速的出现了左香山的信息。 在京城的北面,也就是出了北城向前行几里地,便会出现两座相邻的高山。 这两座高山被命名为香山,但是为了区分两座香山,左边的命名为左香山,右边的命名为右香山。 孟海有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聚义酒楼东家想了想,说道:“戌时七刻,快亥时了。”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快九点了! 孟海还记得自己是早晨出门的,居然昏迷了一天? 孟海还想再问些什么,聚义酒楼的东家却已经将匕首轻轻地向前推出了一点。 匕首划破孟海身前的书生袍,冰凉的触感浮现在心口的位置。 孟海心跳的速度再次加快。 聚义酒楼东家说道:“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这些,我需要你把计划书当中的内容给我,美食楼能够做那么大,赚那么多的钱,你肯定也能让我的居易酒楼赚更多的钱。我想要的只有钱,只要你帮我赚到了钱,我绝对把你放了。” 聚义酒楼东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当中忽然充斥了一抹杀机。 “还有那个陈理,我一定会杀了他。他居然让人在美食楼外羞辱我,让人殴打我,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孟海看着面前整个面容都已经扭曲的醉忆酒楼东家,想要说一些宽慰的话,至少得要让他先把抵在心口上的匕首收回去。 要不然这位东家一个心情激动,匕首向前面一顶,那就真正是个透心凉了。 天大地大,保命最大。 只要能让聚义酒楼掌柜把他给放了,他怎么着都行 但孟海也知道,聚义酒楼东家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如果真的把书中内容告诉了聚义酒楼东家,恐怕此人下一刻便会杀了孟海。 反正聚义酒楼东家已经杀了两个人,再杀一个也无所谓。 现在的聚义酒楼东家就像是个丧家犬,心里早就已经扭曲了。 聚义酒楼被迫关停,他名下的小店铺被人收买,甚至连他家里的妻子都跟着人跑了,家里的房子也被几个官府的人查抄,用来抵债。 当初与聚义酒楼相好的那些东家或者掌柜,现在一个个与聚义酒楼割袍断义,甚至聚义酒楼东家之前欠过钱的人,现在也都开始派人来催债。 在这一切的压力之下,聚义酒楼东家也算是入魔了。 再加上昨天又被美食楼的众人殴打羞辱。 如果不是陈理身旁时时都有几个伙计或者护卫跟随,没有办法下手,恐怕此时此刻被抓到这里来的就是陈理了。 但是没有如果,也没有但是。 谁让孟海昨天恰好撞见了陈理让几个伙计殴打聚义酒楼东家的那一幕,尤其还在上楼的时候,无意之间吐露出来了一些内情。火山文学 孟海想要说些什么,聚义酒楼的东家却又威胁道:“我已经找美食楼的几个伙计打听过了,孟夫子现在在美食楼的地位可不简单,希望孟夫子能够保我一臂之力。” 聚义酒楼东家说到这里的时候又重新站直了身子,从衣袖当中取出了一个廉价的折叠本,还有一支毛笔和一个墨砚。 不得不说,古代的衣袖实在是太能装东西了。 聚义酒楼东家说道:“你说我来写。” 孟海看了看一手抓刀,一手抓笔的聚义酒楼东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也想不出来逃脱的方法,也只能先告诉聚义酒楼东家有关计划书当中的一半内容。 孟海张开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的树林里面却多出了几道火光。 现在已经是晚上将近九点钟了,天色早就已经昏暗了。 在这昏暗的天色当中,忽然出现几缕火光,自然是非常吸引人的。 孟海看见了火光,聚义酒楼的东家自然也看见了火光。 聚义酒楼东家面色一变,他还以为是有几个路过的行人想要来山神庙将就一晚,毕竟这个年代,大多数的穷苦人家住不起客栈,就到山上的破庙里面歇息。 孟海看着慌慌张张站起身,朝着山神庙外一挪步,一边张望的聚义酒楼东家,以及那越来越近的火光。 聚义酒楼东家似乎是要先看清火光的主人,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反正孟海现在被困着也跑不了。 孟海却忽然高呼一声:“救命啊,有人绑架了!” 聚义酒楼东家,见到这一幕,面色再次大变。 他忽然冲向孟海,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就打算有刺向孟海。 只不过匕手已经高高的举了起来,距离孟海也只有十几步之遥了,一根弩箭却穿过了聚义酒楼的胸膛。 孟海只感觉自己的面前像是落了雨水,只不过带着温热和粘稠,还有些刺鼻。 孟海看清了。 来的哪是过路的行人。 而是一群粗壮的汉子。 他们身上衣着不同,但是有个共同的特点,脑袋上都记着赤红色的头巾。 他们是……赤巾匪! 第36章 细析作答 济民医馆。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 今日的医馆没有多少病人,从早晨到现在满共才来了三个人。 杨竹沥在收拾着桌子上的药草,汤蓉在看着账本,杨玥儿百无聊赖的斜靠在门槛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杨玥儿看着来来往往不断穿梭于医馆前的人群,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他今天还来医馆吗?” 好巧不巧的是,这句话恰好被正在看账本的汤蓉听到,汤蓉眼皮都没抬便顺口问道:“你说谁啊?” 杨玥儿赶紧收回看着人群的目光,连忙摆手:“没谁!” 杨竹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着问道:“你说的是那位孟夫子吧,我们和他满共才见了两次,你这闺女倒是在天平府里比我们多见过他一次,怎么,你希望他来?” 杨玥儿听到这话,赶紧跑到一旁的药柜前整理柜子当中的药材,嘴中却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希望他来做什么,不过他昨天带的那个蛋糕着实好吃。” 杨竹沥和汤蓉也是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话的是汤蓉:“是啊,那东西倒是挺美味的。只不过人家毕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我们不仅没有回报人家,还天天吃人家带来的蛋糕和那些饭食。那些东西一看就不便宜,他如果来的话,得要好好说说这件事了。” 杨竹沥非常认可的点点头:“是啊,倒是可以给孟夫子以及他的家里人把把脉,看看是否有隐疾。我的医术虽然比不上那些神医,但是毕竟也是祖传的,但凡有个小病小灾的,我也能够帮帮忙,也算是感谢了人家的救命之恩。” 这一家三口正在这里各干各的事,各说各的话的时候,一个脑袋伸了进来。 赵宣。 赵宣在医馆当中扫视一眼,看着空空荡荡的医馆里面没有那道熟悉的人影,他有些茫然的挠了挠头。 杨竹沥一眼就看见了赵宣,只不过没有看到熟悉的孟海。 赵宣身后跟着宋智。 杨竹沥连忙走上前,说道:“原来是赵公子,孟夫子没有随你一同前来?” 赵宣大踏步走向医馆挠了挠头:“孟海他有事被人叫走了,说的是先让我去书铺等他,结果没有看到他的人影,我还以为他先来到医馆呢,结果这里也没有。” 杨玥儿随口说的:“是不是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赵宣皱着眉头,有些发愁的点了点头。 孟海不在,他只感觉今天的乐趣都少了一半。 宋智察言观色,在赵宣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赵宣点了点头。 宋智离开了医馆,也就是吃个草莓的时间就回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 有一位身穿便衣的巡御司小旗走了进来,他在宋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宋智脸色大变。 赵宣说道:“出什么事了吗?” 宋智沉吟少许,说道:“我派人去美食楼那边打听过了,孟夫子今天就没有去美食楼。据路上的几个探子回报,孟夫子好像被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给拖走了,只不过当时以为只是孟夫子醉酒,两人又相互熟识并没有在意。” “我在瀚海学堂周围布下了许多眼线,他们只是见到孟夫子喝醉酒被人拖走,好像上了一辆马车离开了京城,但是具体去哪了,这就不得而知。” 赵宣听到这里,霍然起身。 真的出事了! 杨竹沥和汤蓉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杨玥儿急忙说道:“人丢了就赶紧找呀,这难不成还被人绑架了?” 宋智听到这句话一愣,若有所思的说道:“听说,昨天美食楼的陈理和聚义酒楼的东家发生了冲突,孟夫子刚好也在场,我现在就差人去打听聚义酒楼东家在何处。” 赵宣目光转动,说道:“回去找我父王,最近京城外面不太平,万一孟海被人抓了,就没人给我完成课业了。” 赵宣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自己课业的作答。 杨竹沥和汤蓉也有些紧张孟海,虽然这才相处了两天,但是这两人对于孟海都有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尤其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杨玥儿更是急得满头大汗,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赵宣急急忙忙跑回去寻找当今天子赵琦缘,宋智也快速安排人手打听孟海的下落,同一时间的瀚海学堂周围又增加了不少眼线。 皇宫,紫气房。 秦皇赵琦缘靠在软榻上,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在他的面前站着左丞相萧生,兵部尚书唐天和,以及越国公侯睦。 越国公侯睦之子侯顺在城外巡逻剿匪的时候,被赤巾匪所抓,现在下落不知,生死不明。 越国公侯睦这是来找兵部尚书唐天和要个交代。 赵琦缘正在这里调解着。 一只昏昏欲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睡着的左丞相萧生时不时的也会插几句嘴,化解两人充斥着火药味的语气。 兵部尚书唐天和那也是一代名将,越国公侯睦也曾经追随武宗皇帝开疆拓土,这两个人都是武将出身,脾气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唐天和,之前你保证过我儿子绝对不会有闪失,现在我儿子下落不明,你居然不派人手去追查,你到底是何用心?” 兵部尚书唐天和也反唇相接道。 “我知道越国公的儿子丢了,心中非常着急,但是也不可能为一个人毁了整个大局。我在城外已经有了好多部署安排,你这么一闹,但凡我派大量军队出去寻找你的儿子,城内如果乱了怎么办,城外如果又有新的状况怎么办。总不能为了你一个儿子,坏了大局吧。” 越国公侯睦不依不饶道。 “我不管那么多,更何况打个匪寇,你都已经部署了几个月了,还没有把人给抓到,我看你就是被匪寇收买了。” 兵部尚书唐天和听到这里,勃然大怒:“你有种再说一遍?” 越国公侯睦那也是个暴脾气:“老子就说你被匪寇收买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眼看这两位朝廷大员即将要大打出手,紫气房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赵宣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只脚刚刚踏入紫气房,他便迫不及待的大吼道:“父亲不好了,不好了,孟……” 赵宣还没有说完,便看见了整个紫气房里那充斥着浓浓火药味的兵部尚书和越国公。 赵琦缘面色一沉:“太子,你是不是太没有规矩了?” 左丞相萧生见到这一幕,连忙说道:“太子殿下也是少年心性,不知太子殿下那边发生了何事,听说太子殿下昨天没有完成课业,被陛下打了一顿。” 萧生说这话也是为了想化解兵部尚书与越国公之间的火药味。 赵宣听到这里,就顺手把怀里的本子拿了出来,顺手递给了左丞相萧生。 赵宣心里急的要命,还没有等萧生拿上本子,就松开了手,本子便掉在了地上,翻开了其中的几页。 赵琦缘见到这一幕面色更加阴沉,朝廷当中的事情他都管不过来,城外的匪寇还想不到好办法彻底清除,现在太子又这么闹腾。 赵宣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生气了,但是人命关天呀。 万一一个弄不好,孟海在外面被奸人杀害该怎么办。 赵宣大着胆子说道:“父亲,孟海被人抓走了。” 赵琦缘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孟海是谁。 赵琦缘又想要大发雷霆,一个小小书院的夫子,怎么能与国家大事相比。 兵部尚书和越国公从未听过孟海这个名字,但是左丞相萧生那一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闭合的双眼,却绽放出了光芒。 尤其他看见了地上掉落的本子。 萧生借着捡本子的空草草的扫了一眼这张折叠本上的作答,随后双眼猛地睁开。 萧生在赵琦缘即将大发雷霆来一个恶龙咆哮之前,双手聚拢于胸前作揖道。 “陛下勿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随时都有可能暴走的赵琦缘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后缓声问道:“左丞相,这喜从何来?” 萧生弯着腰,将手中的折叠板高举于头顶,大声说道。 “太子殿下愈发有仁君之相,上面作答的内容将整个朝廷剖析的透彻。下官是大秦的丞相,并不是教授课业的夫子,但是下官也觉得太子作答已经不在乎从前那般莽撞,反而更加得体,清晰。” 赵琦缘听得一愣一愣的。 自家熊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还是清楚的。 如果不是昨天把太子打了一顿,恐怕这个时候还见不到太子的影子呢,说不定又去哪家戏院悠哉游哉去了。 赵琦缘似乎想到了什么,顺手接过了左丞相萧声递来的折叠本,下一刻,双眼便瞪大了。 赵琦缘一直看到折叠本上所回答的最后一句,忽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 “故主察异言,乃睹其萌。主聘儒贤,奸雄乃遁。主任旧齿万事乃理。主聘岩穴,土乃得实。谋及负薪,功乃可述。不失人心,德乃洋溢。” 赵宣听到这句话,嘴巴微张:“啊?” 赵琦缘看见太子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张折叠本上的作答绝对不是赵宣写的。 应该说是赵宣写的,但是仅仅是写,内容或许是瀚海学堂那位孟海的。 宋智在这几日都会将孟海所作所为,包括赵宣所作所为写成秘本,随后通过上司传递到皇帝手中。 赵琦缘这段时间所看到的最多的名字就是孟海。 从天平府总理衙门出来之后说的,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 到后来给陈理分析平衡与共赢之道,如何形成一个利益整体,让美食楼带动周围的酒楼一同发展,从而让美食楼变得更加壮大。 联系到昨天有关玉如心的事情,尤其是关于《道德经》当中的内容,即使是赵琦缘看了都有些不太明白,或者心中有所顿悟的地方。 赵琦缘曾经吩咐过手底下的人去搜寻孟海所说的一些内容。 但是孟海所说的无论是平衡之道,或者共赢之道,再或者这些天来说的那些重要的语句、经文典籍,在整个皇宫的藏书阁里居然没有找到一句。 虽然有相似的,但是却没有重合的。 再加上面前这一份剖析帝王之道,剖析何为亡国之兆,什么是窃国之始,又是什么叫做大乱之源,什么又是大乱之根……的作答。 一直后面有论述国家兴衰应当关注的事情,比如说佞臣用事,强宗善权,君弱臣强,烦刑重敛,分守不明…… 这所对应在折叠本上的内容,那就是:亡国,盗端,乱源,乱根,国奸,国咎,国败,祸殃,蔽主。 这些与其说是对于国家兴衰的论述,不如说是对历朝历代的总结,作答还在最后提出了一些让国家兴盛的办法。 这些兴盛的办法在折叠本上进行总结,那就是:察异言,聘儒贤,任旧齿,聘岩穴,谋及负薪,不失人心。 虽然这些办法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懂,也知道该如何用,但是能够将这些办法以及各种兴衰知识总结的如此透彻,这还是赵琦缘第一回见到。 赵琦缘有种预感,孟海很可能是让整个大秦更上一层楼的关键点。 但是,孟海为什么知道这些? 再联想到上一回作答那些有关君主的仪态。 难不成孟海已经知道赵宣是大秦的太子,正在教导赵宣如何做一位合格的皇帝? 只不过赵琦缘在宋智的秘本里面看到过孟海一巴掌扇在太子头上的记载,但凡知道赵宣是大秦太子,未来大秦的皇帝,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敲赵宣脑袋。 但是如果不知道……那这一切难道是巧合? 赵琦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孟海似乎出事了。 赵琦缘看了一眼兵部尚书唐天和与越国公侯睦,对着左丞相萧生说道:“左丞相,你先看着兵部尚书和越国公吵着,只要不打起来就行。” 随后,赵琦缘看向太子。 “你跟我来一趟,我有话要问你!” 兵部尚书唐天和与越国公侯睦同时对望一眼,难不成现在整个朝廷还有比他们两个吵架更重要的事情? 而且还和太子有关? 这两人都是武将出身,虽然也知道文人的一些花花肠子,但也是实在想不明白这件事。 而左丞相萧生,已经牢牢的记住了“孟海”这个名字。 第37章 观有龙气 赵琦缘走了,在临走之前,他匆匆忙忙的叫来了巡御使指挥室廖言,说是有大事商议。 赵宣被罚不许出门。 而且还被罚抄,罚抄的内容就是孟海这一次在折叠本上作答的内容,每天抄十遍。 赵宣快要哭了。 而此时的孟海,已经哭了。 刚刚送走一个聚义酒楼东家,现在又来了十几个赤巾匪寇。 这都不能用刚出龙潭又入虎穴来形容。 这乃是未出龙潭,又入虎穴,而且还是十几只饿了许久的猛虎。 孟海被捆在山神庙的柱子上,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十几个神色凶恶的魁梧大汉不断的逼向他。 在这些赤巾匪当中,为首的是一个头上扎着红色丝巾,身上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中年汉子,夜行衣将中年汉子那紧绷的肌肉展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的中年汉子手中还握着一张弓,看样子刚刚射杀聚义酒楼掌柜的便是此人。 中年汉子一步步的走向孟海,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又看了一眼被捅穿胸口的两个男子,又一脚将聚义酒楼掌柜踢飞,那种嚣张霸气当中带着残暴的性格展现的淋漓尽致。 中年汉子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孟海,身旁有个同样魁梧的汉子走了过来,他对着中年汉子说道。 “二当家,这就是个穷酸书生,我们正事要紧,干脆直接把他杀了吧?” 被称为二当家的中年汉子听到这话,有些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将手中的那一张弓扔给了远处几人,随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长刀,便打算一刀斩下。 孟海见到这一幕,心脏都快吓出来了。 刚刚的聚义酒楼掌柜就够吓人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伙不讲道理的匪寇。 孟海这个时候也只得吵着嗓子大喊几句,想要争取一丝转还的余地。 “各位好汉,刀下留人,看各位好汉应该是赤巾的英雄们吧,小弟已经向往许久,只是无奈没有渠道加入各位英雄好汉们的队伍……” 即将要落刀的二当家,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有些狐疑的挠了挠头,粗狂的面目上写满了问号。 二当家说的:“你是要加入我们?” 孟海连忙点头:“是啊是啊,实话告诉你们吧,其实我也在大秦朝犯了点事,你们可以看看我的右手,就是当初犯事的时候被里面行刑的人所伤的。” 孟海说到这里的时候,尽量想要把自己的右手往前面伸,毕竟右手上还捆绑着纱布。 孟海的这个动作,引得二当家和他身后的几十条大汉不由得狂笑出声。 其中有一个大汉便捂着肚子,一边大笑着,一边说道:“就你那点伤口,要不要你爷爷我把衣服拉开,让你看看我们身上的刀口子?” 孟海有些无语的看着说话这人。 孟海脑袋还是反应的很快的,这个时候只要能够说服面前这位二当家,或许还有一线生还的可能。 至于其他的汉子,他们又没有决定权。 孟海继续说道:“你们不要看我身上被伤到的只是右手这一小部分,右手却是我们文人提笔用的,对于文人来说,右手那简直就是我们的第二条生命。但是大秦的那些官吏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使用大刑,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这是对我幼小心灵的摧残,这是对我身体沉重的打击啊!” 孟海现在可是一点气节也没有,那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更不能用来保命。 更何况现在求得一丝保命机会,等到时候回到家里,就让玉如心带着家里的几个人杀过来,宋智和赵宣到时候肯定会帮忙,到时候在一举铲除整个赤巾匪。 二当家和他身后的大汉明显都是粗人,没有遇到过如此说话的文人。 但是二当家仍旧抬起了手中的长刀,他开口说道。 “虽然我觉得你说的很有理,但是我们还是不能放了你,也不能让你加入我们,我们干的事情你参与不了!”火山文学 二当家说着提起手中的刀,便向下斩落。 孟海快要哭了。 你讲点理好不好? 什么东西是我参与不了的,我可是个穿越者,有本事你就让我参与,至少先把我放了呀! 孟海眼见那银光在自己头顶闪过,孟海一闭眼,身体往下一缩,扯着嗓子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孟海喊出这句话的目的是为了吓一下这些赤巾匪,如果能过放过他,让他一直叫这位二当家陛下,孟海恐怕都不会拒绝。 孟海喊出这句话也只是下意识最后一丝的挣扎,但是在他这句话喊出之后,整个破败的山神庙内一阵的大乱,脚步声攒动。 这倒不是因为真的有皇帝来了,而是这几个大汉忽然听到这句话,一个个匆忙的望着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二当家手中的长刀原本都快要落到孟海的头顶了,结果听到这句话也是瞬间收住长刀,开始慌忙的四下搜寻。 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等到在场的这十几个大汉们重新收拢情绪,一个个恶狠狠的瞪着孟海。 二当破口大骂一声,就想要提着刀第三次去砍孟海。 有一个大汉却伸手拦住了二当家,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二当家愣了一下,随后怒气冲冲的走到了孟海的面前。 二当家将手中的刀直接插到了孟海面前,手中的长刀直接没入地面一半,他张口问道:“你刚刚叫什么呢?” 孟海见到大汉这等反应,有些疑惑,试探性的说道:“皇帝陛下?” 二当家听到这话,瞳孔猛然收缩,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此话何意?” 孟海虽然对于二当家如此态度有些疑惑,但是看这样子,似乎他能解释个所以然来就可以避免一死。 孟海大脑快速的转动着,在猜测这二当家说这句话是何用意。 他在二当家那充斥着凶恶的目光当中,试探性的说道:“我观诸位好汉身边有龙气,一时之间还以为是真龙天子降临。” 孟海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情况,所以说话全都是带着试探性的,但凡其中的哪一句话,哪几个字说错,也可以迅速的挽回。 二当家眼眸跳了跳,凶恶的脸上头一回都出现了缓和:“你怎么知道我们身边有龙气?” 孟海听二老当家说话,这意思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这人既然是二当家,那在他上面肯定还有个大当家。 难不成这帮匪寇的大当家还想要当皇帝? 如果这么解释的话就说的通,毕竟像这种古代的封建王朝,哪一个人不想当皇帝,这些匪寇干这种行当,想来也是某一天能够做到金栾殿上做皇帝吧! 孟海张口便来:“其实不瞒各位英雄好汉,家父是个望气师,我也曾和家父学过望气之术,可观人面善恶凶吉,可观山川流水祸福,亦可观江山社稷气运。所以在诸位英雄好汉刚刚踏入这山神庙的时候,我便看见一股金龙之气息绕在诸位英雄好汉的身上,便想要加入。” 二当家和身后那些大汉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很显然,他们已经相信了大半。 谁叫现在这个社会叫做封建社会呢,现代人听半句话就知道是骗人的东西,但是这些人却相信了。 二当家有些将信将疑地挠了挠头:“望气师是什么东西,还有我们身上的龙气是什么样的?” 孟海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句,我怎么知道,但是这个时候还得要信口雌黄,不,那叫能言善辩。 孟海说道:“望气师那是个很古老的职业,他的由来就要从三皇五帝开始说起了,只不过我说了你们肯定也不知道,总之历史很悠久。” 孟海想了想继续说道。 “就这么和你说吧,当初大秦开国太祖皇帝那就是得到了一位望气师的帮助,这才建立整个大秦王朝。如果没有那位望气师多次观测吉凶祸福,帮着太祖皇帝躲避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难困境,太祖皇帝早就死了千八百遍了。” 二当家呆呆的说道:“那我们身旁的龙气是什么样?” 孟海说的口干舌燥,但是这个时候还得要说呀,只要能说,那就有一条保命的机会。 “我观各位英雄好汉身旁的龙气有淡有浓,大体上是一种流转的金色气体。想必诸位英雄好汉也是经常能够与真龙天子接触,或者为真龙天子办事,有了从龙之功,身旁才会有如此龙气。” 二当家听到这话,直接跪了下来,原本满脸凶恶的面容上也已经没有了半点的杀气,有的只是近乎于一种看神仙般的崇拜。 “原来是天师,快给天师松绑。” 二当家赶紧吩咐着手下的人,斩断了捆绑着孟海的麻绳。 二当家似乎也知道孟海就是个手无缚鸡的文弱书生,即使他现在再如何崇拜,只要拿起刀这个文弱书生那肯定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力,所以他也不担心孟海会做出什么事来。 孟海被捆的浑身上下一阵酸痛,再加上之前可能吃了药丸的缘故,大脑仍旧是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孟海试探性的说道:“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二当家摇头:“那怎么能行,天师之前说要加入我们,我这边是允许了,我现在带您去看大当家。” 二当家话音落下,不由分说直接拖着孟海就往外面走。 整个破旧的山神庙内就留下了三具尸体,当然,临走之前,几个汉子还是将聚义酒楼掌柜身上值钱的钱袋或者其他的衣服全部收入囊中,这才离去。 孟海想要找到一个逃跑的机会。 但是十几个大汉把他围得死死的,别说是逃跑了,但凡有个异常举动立刻就会迎上二当家那堆满笑脸,但又时不时露出一抹凶恶肃杀之气的面容。 整个山神庙,那是相当的破旧,一看就是好几十年没人过来打理过的。 等到离开了山神庙,孟海在山神庙外,又看见了三四个魁梧大汉,在他们的面前还放着十几口大箱子。 在二当家的吩咐声中,每个大汉三三两两的,扛起大箱子朝着半山腰走去。 孟海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到达了这座香山的山顶,那破旧的山神庙,也正是在这山顶之上。 左香山不算高,但是也不算低,平常可没有几个人能够爬到山顶,也怪不得山神庙那么的破旧。 在山顶上盖个山神庙,这能有谁过来参观。 孟海不断的搜寻着逃脱的机会,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就算找到了逃脱的机会,但是在这一眼就能望个几百米的树林,这些大汉又一个个健步如飞的,扛着东西都能走那么快,更何况放下东西追赶他。 而且今天的月亮不知怎么地,格外的明亮,就连百米之外的东西也能依稀看见,更别说逃跑了。 到时候跑没跑成,再被抓回去,再凭着三言两语可就不好糊弄了。 孟海跟着一群头戴红色头巾的大汉们,摇摇晃晃的朝着半山腰走去。 孟海听着这些大汉一边走一边说的浑话,大概也猜到了这些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些应该都是那些来来往往想要进入京城的商队,只不过人还没进去,东西就在半路上被劫了。 只不过听二当家和这些大汉的意思,这些商队也学精了,每次装入箱子里的东西都不是很多,原来装一整箱金银珠宝,现在只装小半箱,而且还得以防是不是朝廷派来的人用这些东西引诱他们下去抢劫,最后再反杀。 说到底就是现在什么行业都不好干。 孟海更加好奇的是,这些大汉为什么无缘无故会跑到山顶去? 孟海小声问了一下,二当家也没多大在意,便顺口说了出来。 “在整个左香山和右香山里的地下,我们埋下了很多曾经劫掠过商队的箱子,大当家让我们把这些东西埋到左香山和右香山各个角落,并且插上记号,这种记号只有我们能够认出来。” 二当家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些得意。 当初赤巾匪的好几处落脚点都被官兵打掉,整个赤巾匪能够如此快速崛起,而保证拥有着源源不断的财源,最重要的就是靠着埋在左香山和右香山,那些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道的宝箱。 这也就是所谓的狡兔三窟,但是看赤巾匪这模样,窟可就不仅仅三个。 孟海见到这一幕也有些疑惑,看这些人的架势……倒不像是平常的匪寇。 第38章 盛北客栈 因为左香山山顶山神庙周围也有赤巾匪当初埋放的宝箱,这些匪寇连夜去挖掘那些宝箱,恰好看见了孟海,所以这才救下孟海。 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只见以二当家为首的这些匪寇来到半山腰的一处山洞前,那里早有十几个同样的大汉在此接应。 二当家将手中的木箱子全部送入到了山洞当中,就和里面的几个大汉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山洞。 至于山洞当中的宝箱下一步该发往何处,二当家就不知情了,他也不需要知情。 孟海见到这一幕更加疑惑,看样子还是一帮训练有素的山匪,这个山洞就相当于是一个中转站,也就是联络情报用的。 怪不得大秦的官兵几次剿匪,结果都无功而返,看来这些山水里面也有高人。 二当家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孟海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又与剩下的一帮手下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左香山。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看样子已经有一点多钟了。 孟海在几个大汉的带领之下,就直接下了左香山,沿着前方的弯道一直向前走去。 孟海记忆碎片当中,没有多少关于这京城外的记忆碎片。 孟海这副身体的上一任主人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只是在一些人的嘴中,听说过对这京城外的记载。 长长的官道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除了一些行色匆匆的赶路人之外,只有几声慎人的鸟叫。 那些赶路人在看见这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之后,也都是躲避的远远的离去。 二当家带着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官道上向前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客栈。 客栈看上去很大,而且很有人味。 客栈是二层楼的,在不少楼层的窗户边都能看见还在燃烧的烛光。 孟海想着自己这下有逃跑的机会了。 等到进入客栈以后,大喊一声救命,想必肯定会有人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二当家直接推开了客栈的大门,便走了进去,看那动作,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孟海在进入客栈之前看了一下上面的牌匾,写的是“盛北客栈”。 孟海也就踏步走入了客栈当中。 整个客栈的一层是个食堂,有不少人正在一楼吃着东西,还有不少菜香与酒香飘扬而来。 客栈里面里面男男女女欢声笑语,甚至还有老有少正在打闹吃食。 在客栈斜对面的就是掌柜所呆的柜台,在柜台边站着一个看上去极为富态的掌柜,脸圆圆的满脸都是油光,身上穿着略显奢侈的青色衣衫,手上还带着一个大绿宝石的戒指。 在掌柜身后挂了一个木板,木板上面有挂扣,只不过所有的挂扣上的房牌都已经被取下,换上了另一个“已客满”的牌子。 表示客满的牌子挂在了掌柜身后的挂扣上,让想来客栈的人全部离去,毕竟人家客栈的人都满了,你还来这里住什么。 孟海见到客栈里的人多也就放心了,尤其还在客栈里面看见了不少带着佩刀类似于侠客打扮的人物,有他们帮忙想要逃离赤巾匪也应该轻松很多。 孟海正想要大喊一声,寻求客栈众多侠义人士帮助的时候,只见客栈当中有几个小孩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到二当家的面前,那稚嫩的笑容显得非常灿烂。 “二叔叔,有没有给我们带回来什么好吃的东西啊?” 二当家在这些小孩子脑袋的头上挨个拍了个遍:“你们这些小兔崽子都不看看几点了,赶紧给我滚回去睡觉,明天我再给你们买好吃的。” 几个小孩子不高兴的回去找了他们的父母。 掌柜笑了笑,用手指了指头顶:“你快去吧,大哥等着你呢?” 孟海仅仅看见了这两幕,心中瞬间又变得哇凉哇凉的。 这家客栈是个黑店。 不对,这家客栈就是个贼窝。 人家黑店好歹还有外来的客人,这家客栈里面这些人看样子全部都是赤巾匪,而且看样子就是赤巾匪的老巢所在。 这些山匪居然直接在官道旁边开了家客栈作为据点,要知道官道两边来来往往,可有不少的官兵呢。 怪不得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些匪寇果真不一般呀。 掌柜似乎看见了书生打扮的孟海,有些警惕的问道:“二哥,此人是谁?” 二当家咧嘴一笑,顺手抓过了细胳膊细腿的孟海,说道。 “这人我正要带给大哥瞧瞧,等他得到了大哥那边的认可,我再带他下来与大伙认识,如果大哥不认可,那你们也没有认识的必要了。” 掌柜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表示让他们上去。 孟海就这么像小鸡仔一样,被二当家带到了大栈的二层。 客栈的二层有诸多房间,这些房间都是留人住宿的。 一楼是食堂,二楼是卧房。 这也是整个大秦客栈大多数的装修方式,一楼供来往的行人和客栈上住宿人的餐饮,二楼则是两长排卧房供人休息。 二当家带着孟海一直走到客栈最里头的那间房,轻轻敲响房门,直到里面传来了一个男子的“进”声,房门就这么自动的被人打开了。 二当家走了进去,孟海也走了进去。 与整个客栈欢闹不同的是,这客栈的二层显得极为幽静,尤其是现在这间房。给人一种冰冷到不自觉打哆嗦的感觉。 房间的摆设极为简单。 一张桌子,一张床,两边柜子还有一个放衣服的架子。 只不过这放衣服的架子上放的可不是衣服,而是一套金黄色的甲胄,在这套铠甲旁边的桌子架上,还架着一柄金黄色的宝剑。 房间里面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坐着的那人坐在床上,站着的那人站在床边。 坐着的这人也是一位中年男子,面容瘦削,但是面目轮廓清晰,但是面容太过于平庸,寻常人恐怕看一眼就忘了这人长什么样子。 孟海发现在中间那唯一的桌子上,似乎放着一张地图,那是秦朝的地图,在地图上画着斜杠圆圈,还有各种各样的符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二当家见到在做的中年人,恭恭敬敬的喊道:“大当家,任务已完成。” 这位被称为大当家,坐在床上五官轮廓极为清晰的中年人站了起来,他目光看向了孟海,说道。 “此人是谁?” 二当家连忙上前几步:“回禀大当家,此人说是个望气师,能够看到我们身上的龙气。” 大当家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紧接着,那五官棱角分明的面容上,轻轻挂起了一抹冷笑。 “神棍而已,拖出去斩了。” 二当家听到这话,居然没有半点解释,直接双手抱拳说道:“遵命!” 二当家说完,就要拉着孟海离开,应该是去找一个方便砍头的地方。 孟海见到这一幕,那哪能行。 孟海急忙说道:“大当家,我家世代世代都是望气师,我真的能够看见龙气所在。而且我也愿意加入各位英雄好汉们的队伍,成为各位英雄好汉们当中的一员,我真的是忘记是能够看见大当家的龙气啊……” 孟海再说出来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被二当家拖出了房间,只不过此时的房间又传来了大当家的声音。 “等等,让他进来!” 摸不着头脑的啊,当家只得又把孟海带入到了房间当中。 大当家忽然说道:“你真的能看见龙气?” 孟海拼命的点头。 现在甭管是真是假,只要能够证明自己有用就行了,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孟海身上的书生服早就在这一天的奔波当中显得格外凌乱,浑身上下也沾了不少的尘土,尤其是心脏处被聚义酒楼比首次破的衣裳,这就显得更加狼狈。 大当家仔细的打量着孟海,看这人还真的有一种是逃犯的感觉。 大当家忽然站起身,一边朝着放有盔甲的木架处走去,一边说道:“既然你说你自己是个望气师,那你就证明一下你的能力,这龙气从何而来?” 大当家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放有金色盔甲的木架前,但是他没有去动盔甲,而是直接拿起了盔甲旁边木桌上架着的金黄色宝剑。 大当家走到了孟海面前,没有拔剑,但是却将剑鞘压在了孟海肩膀上,压的孟海肩膀发沉。 孟海听到这话,更加欲哭无泪。 我咋知道龙气从何而来。 我要真的是个望气师,就不会碰到你们了。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呀! 等等……龙气从何而来? 大当家问出这句话,难不成想要做皇帝的人不是大当家? 一般人如果想要做皇帝,肯定会问自己身上的龙气如何,一切都是以自己身上的龙气为出发点。 虽然龙气这东西飘渺玄奥,但是在现在这个封建王朝,而且以望气师的名义说出来,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可信度的。 所以大当家这句话是要考验孟海是否真的是望气师,难不成在这个时代还真的有望气师的存在? 但是那一句“龙气从何而来”,该怎么回答? 孟海通过自己的分析,又观察到大当家有些不对劲的面色,现在已经有七分的把握确定真正想要当皇帝的,恐怕不是大当家,这位大当家可能也是某人手下的小弟。 “嘶……” 孟海站在这里思索着,忽然感觉肩膀一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是大当家把架在孟海肩膀上的黄金宝剑又向下按了按,孟海那哪能撑得住? 大当家面露冷色,说道:“这位望气师大人,请问龙气从何来?” 孟海忍着肩膀的疼痛,大脑快速的运转。 既然这么问了,那么龙气肯定不会从大秦京都里面来。 但即使如此,接下来还要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进行选择。 四选一,这不就像是上一世考试abcd当中四选一吗,只有四分之一的概率该如何选? 孟海忽然说道:“我们望气师望气,也是需要工具的。” 大当家微微的挑了挑眉:“那你需要什么工具?” 孟海肯定不知道一般望气师需要什么工具,但他作为一个假望气师,而且以拖延时间为主,拖时间想对策,自然得要多准备几样了。 “首先,我需要压成铜钱大小形状的黄金,要十一枚。其次,我需要巴掌大小但是存活百年的龟壳。此外,我需要一杯黑狗血,两杯公鸡血,再来个黑驴蹄子,还有糯米,香柱,清晨的露水……” 孟海还在这里说着自己的要求,肩膀上的黄金宝剑,忽然又向下用力。 孟海整个身体都快被压弯了。 大当家说道:“要不然我再给你准备一个祭坛,再给你准备一个棺材,我看白绫和十二对纸扎的童男童女也挺适合你的,怎么样,你要不要也准备一点?” 孟海连忙摆手。 这大当家可比二当家难糊弄多了。 孟海正在想着,刚刚那个龙气从何而来的问题,大当家直接从衣袖里面抓出了一个钱袋子,道出了十几枚铜钱。 大当家冰冷的声音传出:“我就给你这些铜钱,算的出来了,行。算不出来,斩。” 孟海看着大当家已经将黄金宝剑还款的抽出,那银白色带着凉意的剑气不断的在激着孟海的神经。 孟海忽然抓起桌子上的十几枚铜钱,然后朝天空上一抛。 大部分都落在了地图上,只有两个因为力气过大,掉到了地上。 孟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后用手拍向地图北边。 “这龙气从北而来!” 二当家愣住了,大当家更是愣住了。 孟海见到这一幕,就知道自己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