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黑心病秧子世子,我真是栓Q了》 第1章 这是办正经喜事儿还是冥婚啊? 七月半,俗称,鬼节。 永宁侯府。 突然“哗啦啦”一声响,阴森寂静的黑夜被打破。 “快来人啊!二小姐把大小姐推进湖里了!” 一听落水的是大小姐,附近的丫鬟、小厮纷纷下饺子似的跳进湖里,争着抢着做第一个打捞人。 一时间,永宁侯府鸡飞狗跳。 “啪!” 一个用了十分力的巴掌扇在了姜扶鸢的脸上。 “你这灾星,一回来就害人!” “我没有,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闭嘴!皇上赐婚,柔儿明日要嫁去南浔王府,现在昏迷不醒,就便宜你这灾星,替你大姐去给南浔王世子冲喜了! 正好跟那病秧子凑成一对,也省得祸害了别人!” “姜扶柔根本没昏迷,她刚才睁眼了!唔...唔...” “带下去!...” 当晚,狂风肆意,像是扬起尖锐的悲鸣一般。 姜扶鸢低头看着被麻绳捆住的双手,终于意识到了,把她骗回来就是为了替嫁,才不是像嬷嬷跟她说的那样,他的父亲良心发现了,将她从乡下接回来过好日子呢。 她有些恶趣味地想着:若是师傅和师公知道了他们最最宠爱的小徒弟被亲爹骗回来给人冲喜了,会不会气得毒死永宁侯全府啊。 大夫人看着她一点也不挣扎的样子,反而觉得心里不安,她焦急地低声询问永宁侯:“侯爷,让这丫头替嫁去南浔王府,真的可以吗?” 永宁侯嫌弃地白了她一眼,“还不是你哭哭啼啼吵得我头疼,非要把这灾星弄回来,万一克到我怎么办?” “可侯爷您就这么两个女儿啊,不接她回来难道忍心咱们柔儿嫁过去?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而且,四皇子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大夫人还要争辩几句,直接被永宁侯捂上嘴拉着走远,那力度大得让她险些憋过气去。 “闭嘴,你个蠢妇,什么事儿就知道往外嚷着,四皇子是你能妄议的?” 次日。 姜扶鸢睁开眼睛,发现手上的束缚被解开了,只是头还是昏昏涨涨的。 原来是被灌了迷药。 她在袖子里翻找了一番,还好没有被搜身,东西还在。 她从随身带着的小瓷瓶中取了一枚白色药丸服下,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抓紧伺候姑娘洗漱更衣吧,可别误了时辰,国师推算、皇上亲允的时辰,咱们可耽搁不起。” 房门被推开,回忆打断,一个嬷嬷带着几个丫鬟端着喜服走来了。 那婆子神态高傲的模样,看向姜扶鸢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仿佛她才是正经主子似的。 “姜扶柔醒了吗?” 姜扶鸢看她一眼,越看越不顺眼,狗仗人势的东西,真想给她邦邦两拳。 “二姑娘你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甭管大姑娘醒没醒,您今天啊,是嫁定了。” 这嬷嬷的声音莫名刺耳,她的乳腺也是乳腺啊,根本忍不了一点了。 “啪!” 终于舒坦了。 几个丫鬟惊呆了,他们垂着头大气不敢喘,生怕呼吸重了被那嬷嬷盯上。 嬷嬷捂着右脸,怒目而视:“我...我...老婆子我是大夫人身边的嬷嬷,也是有头有脸的,二姑娘你...” 姜扶鸢气场全开,直接打断嬷嬷的话,“我就问你,姜扶柔醒没醒?” “托您的福,没呢。” 嬷嬷心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二小姐竟然气度不凡,甚至能将大小姐都比了去,完全不似她的短命娘那样好拿捏。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愤怒暂且忍了下来。今天的主要任务是送姜扶鸢嫁去南浔王府,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 “出嫁前,我要去探望一下姜扶柔。” 嬷嬷自然是不同意的,可姜扶鸢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你回去问问侯爷和大夫人,若是不同意今天谁也别想送我出这个门。” 姜扶柔房内。 大夫人和柳姨娘一脸戒备地盯着姜扶鸢,生怕她对床上躺着的姜扶柔做什么手脚。 “你害的柔儿一病不起,如今还执意要过来打扰她休息,究竟安的什么心!” 大夫人不愧是老演员,很快入了戏,指责起姜扶鸢倒像是真有这么回事儿。 如果不是姜扶柔的嘴角还有一点残渣,眼皮也在姜扶鸢走近的时候抖了一下,那她还就真的信了。 啧,让你装。 她俯身看了姜扶柔一眼,趁着捋袖子遮挡住他们的视线时,一根短小的银针飞快地扎了下她的眉心,动作之流畅根本无人看见。 “我啊,放心不下姐姐,特意过来看看,想着自己浑身带着喜气,也想给姐姐传一点呢。” 姜扶鸢说完,突然出手靠近姜扶柔的眼睛,惊得大夫人以为她要扣姜扶柔眼珠子,好在姜扶鸢突然停手,起身走了。 姜扶柔的眼皮没有再抖,姜扶鸢终于放心了,临走前留给了大夫人一个迷之微笑,看得她心里发毛。 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永宁侯府门口。 “嫂嫂,大哥卧病在床,今日我替大哥来成亲。” 闻慕月是南浔王府独女,她的长相阴柔,身高却比寻常女子高了不少,着男装倒是有几分柔弱又雌雄莫辨的模样,只不过依旧是小女生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姜扶鸢点点头也不多言,抬脚便上了花轿。 轿子刚被抬起,姜扶鸢突然又撩开了轿帘,闻慕月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赶紧凑上前来。 “你要不要一起上来坐啊?” 姜扶鸢发出一条同轿邀请,闻慕月垂眸腼腆一笑,忽地就红了脸,她扶了扶小冠,摇摇头。 “姜小姐,到了。” 大红喜轿停在了南浔王府门口,门外还有一圈围着看热闹的,主要是想看看这新来的世子妃会不会在王府门前哭闹。 这姜扶柔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儿,就算出身永宁侯府又怎么样,还不是嫁过来就要守寡了,可怜啊。 姜扶鸢刚准备起身掀轿帘,突然听见有人来了这么一句。 “也不知道南浔王世子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这王府办的是正经喜事儿还是冥婚啊!” 第2章 你是谁家的小癞蛤蟆? “永宁侯府嫁的可不是大小姐姜扶柔,而是那个老早被送乡下去的灾星,二小姐姜扶鸢,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把世子给克死喽!这永宁侯和南浔王府是不是有仇啊!” 说话的是个小丫鬟,名唤碧莲,她两手抱着胸一脸不耐烦的模样,旁边站着个嬷嬷白了她一眼,也不与她搭话。 愚蠢的东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议论南浔王府和永宁侯府,想来平日在四皇子府里也是嚣张惯了的。 “你...” 闻慕月气正要上前,姜扶鸢却突然探出身子下了轿,还直接将红盖头掀了下来。 一身火红的嫁衣衬得她肤白胜雪,一双眸子清澈有神,修眉端鼻,脸颊旁微现梨涡。 她的面庞秀美绝伦,只是站在那里便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让人忍不住感叹她的绝世容颜,也难怪姜扶柔会嫉妒。 而她的头顶还缀着繁杂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摇摆着,虽无章却不显得凌乱。 众人忍不住感叹,不愧是美人儿!举手投足间皆是风华。 只是,美则美矣! 不过,这二小姐打小养在乡下吗,这模样和气质可一点不像乡下来的,姜扶柔根本比不过这位好吧。 闻慕月怕她站不稳,赶紧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触感冰凉,姜扶鸢垂首看了眼,闻慕月的手指也比自己要长出一截来。 她心里感叹,这闻慕月生的人高马大的,长得又十分俊美,竟有些雌雄莫辨的感觉,若不是声音温温柔柔的,还真容易让人误会。 只是,这人也太外向了些吧,接亲就敢拉她的手,拜了堂之后岂不是要一起入洞房? 姜扶鸢甩掉自己脑子里莫名的离谱想法,又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 碧莲看着她的相貌也看呆了,不过很快,酸味涌上心头,她不甘心,凭什么她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能出落的这么美。 “咳咳...” 不满自己被无视,碧莲硬是咳嗽两声给自己刷了一发存在感。 果然,众人回神,话题继续。 “刚刚你说的我是灾星,会把世子克死?” 姜扶鸢发出一个直球,碧莲一愣。 她没想到姜扶鸢不但不觉羞愧,反而大言不惭的质问自己! 明明就是个灾星,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永宁侯府抛弃,替嫁给个短命鬼。 想到这儿,碧莲又有动力了,她使劲挺了挺胸,想要给自己增加点自信,谁知直接迎上了一个巴掌。 “啪!” 清晰的指印留在了她的右脸上。 “我克不克世子暂时还不好说,但你嘛,我是一定克的! 你看看你,人不好,嘴不甜,长得磕碜,还没钱,你是谁家的小癞蛤蟆,这么嚣张你主子知道吗?” 姜扶鸢刚才动手前,特意在袖子里捏了一把毒粉,毒粉细腻且无色无味,扇在她的脸上很快就消散了,根本看不出来。 这毒要隔十二时辰后才会发作,毒粉虽然消散了,但毒性还留在那里,若是洗脸时用手沾了便会传播到手上,时辰到了后染毒之处定会生出脓疮。 碧莲气得简直要翻白眼,打她也就忍了,竟然敢说她长得像癞蛤蟆?这人是不是眼瞎啊! 四皇子明明夸她貌美如花的! 她可是四皇子房里长得最好看的丫鬟,深得四皇子喜欢,四皇子曾许诺将来皇子妃入门后,要将她提为侍妾呢。 “奴婢奉四皇子之命来送贺礼的,世子妃如此教养和做派,倒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不愧是乡下长大的。” 想到背后有四皇子撑腰,碧莲便觉得不怕了,决不能认怂丢了四皇子府的脸面。 四皇子府上的啊,她记住了。 姜扶鸢冷笑一声,头上繁重的发饰压得她脖子有些痛,她现在只想赶紧完成仪式好卸了这身行头,便不欲与这不知死活的小丫鬟争辩什么。 什么仇什么怨,都等今日过后再说。 她看了一眼闻慕月,刚好闻慕月也在看她,突然的对视让闻慕月忍不住害羞了一下,她低下头,手上的温度不再似刚刚那般冰凉。 “礼物留下,人弄走吧,别因为个丑丫头耽误了吉时。” “哦。” 闻慕月如梦初醒,门口的侍卫这才动起来,一人一边拖着碧莲扔出了好远。 闻慕月代替世子拜堂后,姜扶鸢被送进了洞房。 她没跟着进来,姜扶鸢莫名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姜扶鸢觉得,闻慕月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儿! 莫非自己已经美到人神共愤、男女通杀了? 疑虑暂且放一边,转头的功夫,她的视线就被躺在床上装尸体的南浔王世子吸引。 姜扶鸢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模样倒是挺俊俏的,这要是放在她穿越之前的那个时代,光靠脸便能出道,稍微会点才艺那妥妥的顶流、巨星啊。 不止是他,南浔王这一家子都能出道,颜值都太能拿得出手了。 只是可惜了,闻慕白一脸的煞白,太医已经下结论没救了,只能靠冲喜这种科学又靠谱的法子,看看能不能起死回生了。 可苦了她这个冲喜的工具人啊。 姜扶鸢卸下自己的一身行头,便开始对床上的美男上下其手,一会儿戳戳脸颊一会儿摸摸小手的,不知这世子是不是在黄泉路上也不堪其扰,手指竟然勾了勾。 师父公羊瑾乃济世神医,心怀慈悲一心向善,姜扶鸢想着自己习得师父医术也应学习师父风骨,能救的话就救吧。 成了这便宜夫君的救命恩人,她在南浔王府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她给闻慕白把了脉,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眉头便紧蹙起来。 好家伙,中的毒可真杂,想必仇家应该不少吧? 姜扶鸢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取了一颗黑色小药丸,捏着他的嘴喂了进去。 小药丸入口即化,很快闻慕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左右已经嫁过来冲喜了,也用不得顾及男女之防,她撸起袖子将他身上火红的外衣扒下,扒完了外衣又扒里衣,直到露出紧实的胸膛。 暗卫青珏躲在房梁上,默默捂上眼,用指缝看主子被世子妃占尽了便宜。 啊,主子的清白啊。 姜扶鸢在闻慕白的胸前摸了一把,手感还算不错。 接着,她掏出一卷银针,开始在闻慕白的身上下针。不止是胸前,颅顶、手臂等处,均有下针。 青珏一时之间不知是否该阻拦,想着反正司南明日也就回来了,太医都对主子束手无策,但看着主子的面色稍有好转了,那便叫这位世子妃试试,兴许还真能将主子救了呢。 姜扶鸢一通操作下来有些精神疲惫了,再次摸上他的脉,性命之忧暂时无了,其他的毒以后再慢慢解。 “哎,就当是为我自己行善积德了。 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的,年纪轻轻的就死了着实可惜,本大小姐就发发善心救你狗命,等你醒了可要知道感恩啊...” 姜扶鸢趴在床边碎碎念着,一会儿的功夫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而此刻,床上躺着的人眼皮突然动了下! 第3章 您也是这么想的吗? 一连几天都没睡过好觉了,这一夜竟睡得格外香,直到日上三竿,姜扶鸢被一阵咳嗽声吵醒。 睁开眼,便看见闻慕白坐在她床前,一手还捂着嘴,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世子,你醒啦?” 姜扶鸢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的坐起来,拉过他的手腕便要为他再把把脉。 闻慕白醒来后,青珏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包括姜扶鸢喂他药丸和给他下针的事情。 他倒是没想到,姜扶鸢这么一个乡下养大的庶女,居然还有这本事,这次竟然多亏了她自己才能醒过来。 司南昨儿夜里已经赶回来了,也替他检查过身子,没有生命危险,太医都治不了的这世子妃竟然能治,可见其医术确实了得。 只是,既然医术了得,那人便留不得了。 闻慕白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少女,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不过姜扶鸢的注意力都在把脉上,根本没有察觉。 “世子?” 姜扶鸢的手在闻慕白眼前晃了几下,他回过神儿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做什么?” 原来没事儿啊,她还以为这人只是身体醒了,神志依旧不清呢。 她娇憨一笑,收回手来,“这不是跟你说话也没个回应,还以为你脑子不好呢。” 闻慕白:“......” 宝鹤堂。 老夫人上座,南浔王和侧妃坐在一旁,另一边坐着的是闻慕青和闻慕月,跟着来看个热闹。 姜扶鸢学着闻慕白的样子,给老夫人和南浔王敬了茶,到了侧妃清河郡主这里,她都做好要接茶的手势了,闻慕白却突然起身,姜扶鸢也跟着站了起来。 清河郡主尴尬的收回手,脸色黑如锅底。 “王爷,慕白这是什么意思?妾身为了准备他冲喜的事情忙前忙后的,竟然...” “啪。” 闻慕白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同时他的身子也跟着踉跄了一下,姜扶鸢早上才给他把过脉,确认他此刻是装的,也赶紧将茶盏丢在地上,惊呼着上前去扶住闻慕白。 “世子,是不是刚刚跪久了头痛又犯了?” 闻慕白趁机偷看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还挺机灵的。 清河郡主气得脸嚼绿也没办法,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总不能强迫这个病秧子再给自己敬茶。 只是这口气,实在是难以下咽。 “听闻,世子妃你是乡下长大的,前日刚被接回永宁侯府,是你推了大姑娘下水导致人昏迷不醒,才得了这门亲事的?” 呵,动不了闻慕白,柿子就挑软的捏,朝她来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闻慕白,却发现他根本不看她,只是时不时的咳嗽两声维持一下人设,其他的仿佛跟他一点都没关系似的。 “原来外边都是这么传的吗?这也太过分了吧!” 姜扶鸢的语气里既惊讶又委屈,气得她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是要落泪又隐忍下来,她转过身去轻轻拉了下闻慕白的衣袖,“世子,您也是这么想的吗?” 闻慕白这才给了她一个眼神儿,“我自然...咳咳...自然是相信夫人的...咳咳咳...” 姜扶鸢赶紧起身,端了茶给他喝下压一压,而后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老夫人看在眼里一阵欣慰,是个会疼人儿的,将来定能好好照顾他的孙儿。 “扶鸢真是我们王府的福星啊,一嫁过来慕白的身体就好了,今儿甚至都能下床走动了,气色看着也比之前好点了,慕白你往后可要善待扶鸢,切莫辜负了她。” 老夫人说着,又将腕上的镯子褪了下来,“这个镯子跟了我几十年,如今就给你了。” 姜扶鸢连声拒绝,但抵不过老夫人的热情,最终只能被迫接下。 老夫人对姜扶鸢这个孙媳是越看越满意,不由得白了侧妃一眼,都怨她刚刚挑起事端,平白惹得闻慕白激动咳嗽。 “不管是发生了什么,如今是扶鸢嫁入我南浔王府,日后便是世子妃了,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再听见有人议论,王爷懂我的意思吧?” 南浔王一听母亲提到他,哪还有不明白的,立刻顺着老夫人的意思答应下来。 他是南浔王,整个东临国唯一的一位异姓王爷,风光无限,可还不是要听母亲的话,行孝道。 气氛强行和谐了下来,只是闻慕白的这一对弟弟妹妹,总是让姜扶鸢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妹妹先不说,就是这弟弟问慕青,对她好像有敌意似的,姜扶鸢说不上来,反正是感觉来者不善。 南浔王府内,只有闻慕白是嫡出,闻慕青和闻慕月均是侧妃清河郡主所生,不过因为正妃已过世多年,南浔王房里除了侧妃外也没有其他妾室,整个王府倒是少了许多拈酸吃醋的事情。 “扶鸢谢过王爷。” 南浔王看着他们夫妻二人执手,蓦然想起已经去世多年的妻子,闻慕白的母亲,忍不住眼角含了泪。 “还叫王爷啊,扶鸢打算什么时候改口?这是嫌我们我们王府没给准备嫁妆,不肯改口呢?” 清河郡主看着南浔王那模样便知他在想什么,她不甘心,凭什么她一个郡主委屈嫁他做了侧妃,到头来还是比不过一个死人? 这股火她不能朝着王爷发,便只能把怨恨都转移到她的儿子身上了。 她恨,不知是谁下的毒,怎么就没把闻慕白给毒死。 姜扶鸢瞅瞅闻慕白,这话她没法接,只能不尴不尬的叫了声“父王”。 彩不彩礼的不重要,反正也落不到她的手里,但是嫁妆她还是想要的,若是借此机会能在永宁侯府薅一笔当做补偿,那就再好不过了。 无人接话,最后还是老夫人开口,成亲该有的步骤一样也不能少,她让清河郡主准备一下彩礼,等到回门那日一并带上。 出了宝鹤堂,姜扶鸢跟闻慕白说,想要再为他把脉看看,闻慕白直接拒绝,甚至都不与她同路了。 “不把就不把,死了拉倒,谁还求着你了!” 姜扶鸢怒,黑着脸大步流星的回了碎风院,蒙头呼呼大睡一下午,没有丫鬟敢上前打扰。 青珏将事情说给闻慕白,他听了只是冷冷一笑,等死了有她睡的。 “主子为何不将司南的事情告诉世子妃,非要惹她生这一顿气?” 青珏刚说完,闻慕白瞪了他一眼,青珏马上闭嘴,一溜烟地从窗户翻出去了。 “说了几次没啥事儿的时候要走正门,青珏怎么总是也改不了。” 司南一边调制药剂,一边默默吐槽。 月上初捎,姜扶鸢悠悠转醒,做了个美梦气也消的差不多了,肚子也应景的咕噜两声。 丫鬟来报,说永宁侯府派了个嬷嬷来,说是要见她。 “不见,就说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丫鬟正欲出去回话,姜扶鸢又叫住她,“芷荷,明儿她若是再来,就说我不在府里。” “是,世子妃。” 第4章 怪不礼貌的 因为婚事匆忙,姜扶鸢根本没几件能穿的衣服,老夫人让清河郡主安排,再给她添几件成衣和脂粉、首饰之类的,回门那日穿得体面些,免得丢了王府的脸面。 清河郡主不待见姜扶鸢,奈何老夫人的话她不敢不从,便让下人去碎风院送了银票和话儿,让姜扶鸢自己去买。 原话是这么说的:“永宁侯府也真是的,连件像样的衣服也不舍得给置办,到底是乡下养的,待会儿拿着这钱自己去买成衣、胭脂和首饰,可别丢了王府的脸面,花钱大大方方的,可别小家子气舍不得。” 传话的是清河郡主的贴身丫鬟,自小便跟在清河郡主身边伺候着,知道姜扶鸢是乡下来的她打心底里看不起她,说话间自然带着几分傲气。 姜扶鸢也不恼,白给她钱花,这样的好事儿她巴不得多来点,“那若是这些银票不够呢?” 丫鬟白了她一眼,“世子妃尽管花,不够自有咱们郡主在,绝不会短了您的。” 芷荷气得想打人,但见自家世子妃不仅不恼反而乐呵呵的,她偷偷拽了拽半烟问道:“咱世子妃不会是气傻了吧,怎么还在笑啊。” 半烟也摇摇头,她不懂,她娘没教过。 领了钱,姜扶鸢留下半烟看家,带上芷荷就出去逛街了。 闻慕白一直在书房,听到消息后居然有点意外。一听是清河郡主给了钱让去置办东西的,他心中突然有了算计。 若是人死在了府外,那跟他可就没什么干系了,人是清河郡主打发出去的,她出府又没告诉他,更何况他身子还病着呢,哪有心思管她去哪里啊。 闻慕白换了身衣裳,带上青珏在暗中跟了上去。 姜扶鸢可从没想过闻慕白要杀她,她心里还把自己当做是闻慕白的救命恩人呢,只是闻慕白对她爱答不理的,她就当他久病卧床难免心理变态,反正是吃他的住他的,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反正成了亲冲了喜,任务完成,只要互不干涉各干各的,有她一个不愁吃喝的容身之地也挺好,姑且就在这南浔王府待上一阵。 姜扶鸢带着芷荷刚出府,便听见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是慕容月,见她停下来赶忙提着裙摆跑过来,生怕慢了一秒她就消失不见了似的。 “郡主让你过来的?” 闻慕月摇摇头,清河郡主才不会让她去找姜扶鸢呢。 闻慕月主动挽上姜扶鸢的手,姜扶鸢微微一愣,转过头去看她,心道这身高要在她穿越过来那个时代,那妥妥的长腿美女特别飒。 瞅着清河郡主虽然也不矮,不过也就是比一般女子的个头高了些,闻慕月这属于是基因突变了吧。 “走吧,嫂嫂,我陪你。”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姜扶鸢有些不自在,不过看着小姑娘眼眸清澈的样子,她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挽着手向前走,闻慕月突然回头,向着空旷的王府门口看了一眼,意味深长。 珍宝楼是京城最大的珠宝首饰铺子,掌柜的选品精致眼光好,不少官家夫人、小姐的闲来无事都爱来此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看得上的新品。 掌柜的是个会做生意的,这京城贵女只要来过这珍宝楼的他都认得,眼见着闻慕月牵着姜扶鸢的手进来,他赶紧迎上,引着他们上二楼去看精品。 同一时间,一个衣着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男人也迈进了珍宝楼,只是视线往上看去,男人的脸颊和嘴唇上起了几个脓包型的痘痘,使得他的颜值大打折扣。 男人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直直地向姜扶鸢他们走去,他在姜扶鸢身边停了下来,随手抓起一件发簪,眼神却是一直盯着姜扶鸢。 姜扶鸢本不予理会,只是他的视线太过直接,她还是回过头来,在看到他脸上和唇上的脓包时,几乎断定了他的身份。 看来,这位四皇子和昨日门前挑衅的小丫鬟,不清白啊。 姜扶鸢掩饰得很好,云景霄从她眸中看到的只有疑惑,没有其他。 “公子如此盯着我,怪不礼貌的。” 姜扶鸢开口,闻慕月这才注意到云景霄,她护犊子似的把姜扶鸢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叫了声“四皇子”。 姜扶鸢假装愣了一下,也跟着叫了声“四皇子”,只是面上一点没有为自己刚刚的话而愧疚。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姑娘生的太美,疑是仙女下凡,让本皇子忍不住竟一时看呆了。” 云景霄毫不吝啬地夸奖,闻慕月听得却是皱眉,真是应了姜扶鸢刚刚那句,怪不礼貌的。 “四皇子慎言,嫂嫂昨日新婚,当不得四皇子如此夸赞,若让有心之人听去,怕是要生出许多误会来。” 姜扶鸢静静站在闻慕月身后,觉得有人护着的感觉还不错,闻慕月这人还怪好的来。 不过,闻慕月对她的好感和维护,多半应该来自对闻慕白的兄妹之情吧。 这感人的兄妹情啊,她怎么就没有。 姜扶鸢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闻慕月的好,就当是在替闻慕白报恩了。 “原来是世子妃,失敬、失敬,世子真是好福气,娶了个如此美貌如谪仙一般的世子妃。” 云景霄脸上的脓包有些痒得难忍,他忍不住抬手抚了一下,又缓缓开口道:“昨日公务繁忙,便派了府上的管事丫鬟代本皇子向世子与世子妃送上贺礼一份,只是那丫鬟回府后身子不适,脸上起了许多疹子,不知世子妃可知晓?” 闻慕月和姜扶鸢自然都想起昨日那个嚣张的小丫鬟,只是闻慕月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就是府上的侍卫把她丢远了一些,怎么脸上长疹子了还要赖到他们的头上来。 是不是还要管她的吃喝拉撒啊?一个小丫鬟还值得四皇子亲自找上门! 闻慕月刚要开口,姜扶鸢抓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她一怔回眸看了姜扶鸢一眼,只见她微微一笑,示意让她别出声。 好吧,嫂嫂第一次主动抓她的手哎,那就先听嫂嫂的吧。 “四皇子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了,她脸上起了疹子与我何干,难不成四皇子的意思是她与我说话,是我克了她?四皇子也和传言一样,觉得我是灾星是吧?” 姜扶鸢的话有些咄咄逼人,只是说着眼眶就已经红了,就连刚才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次的簪子也放下了,泪花在眼眶打旋,隐隐泛出。 美人委屈欲落泪,云景霄责问的心思早在看见她的容貌时便荡然无存了,他委屈啊,只是随口一问甚至没有说过一句重话的。 此刻,他只想着怎么哄住这人别把眼泪真流下来,全然忘了其他。 “不是,世子妃一嫁去南浔王府,世子就活过来了,世子妃怎么会是灾星呢?是福星害差不多,谁要说世子妃是灾星,本皇子第一个不同意,世子妃可莫要...哭了...” 姜扶鸢仰起头,适时收住眼泪,刚刚反复看了几次的那个簪子又重新拿回到手里。 “那...” 重新转过头来,姜扶鸢晃了晃手里的簪子,云景湛秒懂,直接对掌柜的说,今日世子妃买的东西都由他承包了,账单直接送去四皇子府就行。 “这样,会不会太破费?妾身出嫁匆忙侯府也没准备什么首饰,今日要采买的东西挺多的呢。” 姜扶鸢低着头,眸中闪过一丝皎洁,云景霄看见她的头上只插着一根简单的玉簪,饶是如此简单的装扮,也难掩美人秀丽,尤其是刚刚她眸中含泪的样子,云景霄生平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 原以为姜扶柔便是京城第一美女了,不成想和她这位庶妹比起来,终究还是逊色了不少。 真是便宜闻慕白那个病秧子了,此等美人楚楚动人,就该进了他四皇子府,他定会好好疼惜才是。 “无事,看好的尽管要就是。” 姜扶鸢不再推辞,当真选了起来,只是随着她挑选的越来越多,云景霄终于坐不住了,只是先头他亲自说出口的承诺又不好反悔,最后硬生生看着她挑了四五十件东西,竟然花了五千多两银子。 云景霄有些心疼,想不到女子的首饰竟然这么贵。 在回府的路上,云景霄想着姜扶鸢的模样,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给攻略了一番。 他在姜扶鸢心中一定是特别的! 她不跟他见外,只花了他的银子,又没花别人的,甚至没花闻慕白的,是不是说明,在她心中他比闻慕白还要特别? 第5章 男人的心思好难猜 闻慕白派人跟了姜扶鸢一整天,但因闻慕月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暗卫根本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暗卫还是将姜扶鸢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了闻慕白,在听到四皇子做了冤大头给姜扶鸢花了五千多两银子买首饰时,他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怎么着,是他们王府亏待她了吗?一个成了亲的妇人,竟然要让其他男人给她出钱买首饰。 到底是乡下来到,竟这般见识短浅,还一次性买了这么多,她是九头怪吗?戴得过来这么多的首饰? 青珏看着主子的脸色变得愈加难堪,他不理解主子生气的点在哪里。 但他不敢问... 明明说没有机会下手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生气,怎么说到世子妃买首饰的时候反而生气了,难道他是不喜欢世子妃打扮,觉得铺张浪费? 青珏暗暗决定,以后花里胡哨的东西他再也不买了,免得哪天主子生气了再以此发作。 “青珏,一会去私库取十万两银票给世子妃送过去,让她愿想买什么自己买,别在外头给他丢人。” “是!” 对于主子前脚生气后脚大方的举动,青珏很不理解,男人的心思好难猜哦,主子的更难猜。 “主子,世子妃还跟管家要了几十个箱子,说是回门那日要带回去,跟永宁侯府讨要嫁妆。” 青珏刚翻出窗,又突然抻出头来提了一嘴,闻慕白看着青珏的样子感觉脑袋瓜子突突直跳,随手抄起一本书直接朝他丢了过去。 “都说过多少次了,走门!” “是!” 青珏将书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再次飞快从窗子翻了出去。 闻慕白:“......” 青珏拿着银票去碎风院时,半烟正在跟姜扶鸢汇报,永宁侯府昨天那个婆子又来了,等了一整天了,不见着她根本不走。 “撵出去,就说我乏了,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儿等明日回门再说。” 青珏送来银票,姜扶鸢还有些意外,不过听了他传回来的话,还是忍不住黑了脸。 “什么玩意儿,给你省钱还不乐意,他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不过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人傻钱多也挺好,可以继续保持。 姜扶鸢估摸着,八成是知道今天在珍宝楼的事情了,不过没关系,她多贤惠啊,刚进王府就会替他省钱了,一下子就省了五千多两呢,这十万就当是对她的奖励了。 她让芷荷收下银票,然后从她今儿新买的首饰中拿出一只木簪来。 “这个麻烦你给世子送过去吧,今日在珍宝楼我便觉得这木簪很别致,特别衬世子殿下的气质,便想着回来要送给世子,只是没见到世子殿下的人影儿。” 青珏拿着发簪又返回了书房,听到这是姜扶鸢送的时候,闻慕白还嫌弃了两句,随意将木簪丢在桌子上,便又继续读书。 青珏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跳窗离去,闻慕白这才又拿起木簪,放在手上把玩了。 “啧,一支破木簪就想打发我。” 说完,随手丢在了一旁,不再理会。 清晨,寅时刚过,碎风院便开始有了动静。 是清河郡主按照老夫人的要求给准备的今日回门要带的东西,提前收拾了过来让她清点一下。 既然是要补彩礼,这哪能让她自己清点,姜扶鸢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继续躺下,让芷荷去喊闻慕白来清点。 左右这彩礼也不是给她的,她才不操这个心呢,净耽误她在梦里跟美男私会。 因接连两日姜夫人派的嬷嬷都没能把姜扶鸢人叫回去,她今儿特意早起,把府里所有人都折腾起来教训了个遍,等姜扶鸢回来好给她点颜色瞧瞧。 姜夫人特意安排了贴身嬷嬷去侯府门口等着,结果左等右等的人也不来,内耗了一上午,她自己也险些扛不住时,,终于把人给等来了。 几辆马车满满的不说,后面还抬着若干红箱子,整条街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想来是冲喜成功,南浔王府来道谢了。 永宁侯高兴,觉得脸上倍儿有面子。 他笑呵呵的带着姜夫人和一众家眷,赶紧到门口去迎接新婿。姜夫人白了他一眼,她的女儿可还没醒呢。 “侯爷,咱们柔儿可还没醒呢,这都三天了。” 一提这茬,永宁侯直接表演了个笑容消失术。 这个灾星,一定是她对他的柔儿做了什么!前两日让嬷嬷去请,竟然推三阻四地不肯回来,今儿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车子停在永宁侯府门口。 下车前,姜扶鸢再次叮嘱闻慕白,千万别忘了装病,装得越重越好。 闻慕白暼了他一眼,没给一点回应。 永宁侯气冲冲地冲过去,还没张口见闻慕白先探出身来,他一个急刹车险些撞上马车,幸好小厮及时扶住了他。 “岳丈...咳咳咳...” 永宁侯阖府上下都没想到,闻慕白居然亲自跟着来了,他这一脸煞白一副随时能死过去的样子,不在王府好好躺着,跑他侯府来凑什么热闹啊。 万一不小心死在了他们侯府,多晦气啊! 永宁侯赶紧安排小轿来抬,闻慕白摆手拒绝,拉扯之间又是一顿猛咳,咳的马车内的姜扶鸢忍不住都皱起了眉头。 “他母亲的,真能装,来的一路也没咳嗽一声,一下车就演上了,这么会演怎么不得拿个奥斯卡最佳装相奖。” 姜扶鸢吐槽完后,这才也跟着下了车,永宁侯的注意力全在闻慕白身上了,倒是大夫人还惦记着自己的女儿,一直盯着姜扶鸢。 “世子妃到底是嫁入王府,看不上我们侯府这些人了,派嬷嬷去三请四请的,愣是连世子妃的人都没见着。” 没有寒暄,当着门口这么多围观的人面前,大夫人直接开了口。 说完,围观群众开始小声讨论起来,有个挽着框子的农妇在跟旁边的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姜扶鸢能听得见。 “这姜家二小姐打小就是灾星,养在乡下这么多年,回来也是害了大小姐才能嫁去了南浔王府的,看看这小人得志的嘴脸,一攀上高枝儿就看不上自己娘家了,真是不如小时候直接掐死就算了。” 农妇的话引起了一阵骚动,渐渐地又有其他人开始说姜扶鸢的不是,大夫人看了一眼那个农妇,赞许地点了点头。 人是她安排的,想不到徐嬷嬷找的人嘴皮子这么溜,这话说的真是到她心坎儿里去了。 姜扶鸢也不恼,随手把在马车里吃完还没丢的果皮往那农妇身上一丢,然后语重心长道:“你可少吃点盐吧,看你闲的,都出现幻觉在这编故事了,再胡说八道我可不惯着你了哈。” 农妇语塞,你什么时候还惯着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可把你和西街乞丐的那点事儿都说出去了哈...” 姜扶鸢随口扯完,便直接转了个身,硬是连和大夫人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撞开她的肩,先一步向永宁侯府迈进去。 “想不到你口味这么重,乞丐你也下得去手....” “我不是,我没有...” 第6章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门口的闹剧对姜扶鸢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她可是位穿越人士,更何况如今已经嫁人了,名声与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更何况,在她穿越前生活的那个时代,还流行着这样一句话:名声在外,有好有坏,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变态。 做人嘛,没有必要太正常,该疯的时候就得疯。学会了发疯,才能保持身心健康。 永宁侯像是看着瓷娃娃一样一路盯着闻慕白,生怕他突然就死侯府里,直到他在前厅坐下后,永宁侯才才长舒一口气。 可算是安安稳稳的坐下,没出什么岔子。 而另一边,姜扶鸢被大夫人带着去了后院,直奔姜扶柔的房间。 “姜扶鸢,你到底对我的柔儿做了什么?为何你那日看过她后,她便再也没有醒来!” 离了闻慕白,大夫人干脆不装了,直接拿出当家主母的做派,开口训斥姜扶鸢。她以为,没了闻慕白的撑腰,姜扶鸢这个乡下来的灾星,定然会乖乖任她处置。 可惜,她从来就没真正了解过姜扶鸢。 无需芷荷和半烟开口,姜扶鸢自己先到主位上坐下,二郎腿一跷,对着大夫人身边的丫鬟说了句:“看茶”。 大夫人气极,身边的嬷嬷更是要上手去拉姜扶鸢,好在芷荷也不是吃素的,直接一个手刀劈在那嬷嬷的手腕上,嬷嬷当即一声惨叫,吓得姜扶鸢一个激灵。 “大白天的鬼叫什么,吓到本世子妃十条小命都不够你赔的。” 半烟偷笑,甭管世子和世子妃相处如何,他们家世子妃还惯会狐假虎威的。 “世子妃纵奴行凶,当真是乡下来的,没什么教养。今日,本夫人就尽一尽母亲的职责,好好教育教育你这刁蛮的丫头。” 大夫人目露凶光,右手一挥直接唤过几个婆子来,打算对姜扶鸢来用强的。 姜扶鸢自然是不惧的,只要姜扶柔一天没醒,大夫人就不敢对她下狠手。 芷荷和半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里一步,二人一左一右挡在姜扶鸢身前。 “把这两个刁奴给我抓起来!” 大夫人疾言厉色,几个婆子便立马围了上来。 “啪!” 姜扶鸢将茶盏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打破。 “看来大夫人还是不想救姜扶柔啊,既然不想救人,那我们何苦来这走一遭,走,去前厅看看世子去。” 姜扶鸢懒懒散散起身,仿佛刚刚紧张的气氛和她全然没有关系似的。 “站住,你到底对柔儿做了什么!快把她弄醒!” 大夫人看了床上双眸紧闭的姜扶柔,已经接连睡了好几天了,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她知道是姜扶鸢搞的鬼,但寻遍了名医也没人能治得好,这才每日派人去找姜扶鸢,谁知这丫头竟如此不识抬举,她的贴身嬷嬷去了竟也连姜扶鸢的面都没见上一见。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姜扶鸢指了指那几个面色不善的婆子,“我心情好了才能想起来怎么救姜扶柔,你这样子我很难搞哦,不是我不想救,是你不想让我救的。” 大夫人脸色阴沉得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那徐嬷嬷生怕她失控,这会儿也顾不上手疼了,赶紧上前拉住大夫人的衣袖,在旁边小声说“大小姐要紧,一会儿大小姐醒了,咱们在好好收拾着不知死活的灾星。”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让围着他们的那几个婆子退下,姜扶鸢却不干了。 “那个,让他们给本世子妃跳个舞吧,虽然他们相貌丑陋身材粗壮,真跳起来说不定舞姿灵动别有一番趣味呢。” 几个婆子面色铁青,让他们跳舞比直直给他们两拳还要难受,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大夫人刚消化掉的那口气又翻涌上来,她忍不住直接吼了一声,“姜扶鸢,你别太过分!” 几个嬷嬷面面相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大夫人被气到要发疯的样子,果然很可怕。 只是姜扶鸢仿佛根本没感受到这股子怒气,她懒散的倚靠在椅子一侧,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 “可以不跳的,本世子妃不强求,就是这姜扶柔...” “跳,既然世子妃不怕污了,你们便跳给她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跳啊。” 几个婆子左右看看,最后在大夫人要吃人的目光下,开始不自觉地扭动起来。 “呕...” 姜扶鸢对着门努了努下颚,芷荷会意,过去将门拉开,一时间后院的小厮、丫鬟全都凑了过来,看这几个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嬷嬷在这僵硬地扭动。 直到姜扶鸢感觉自己再看真的要吐出来了,这才摆了摆手,让这几人赶紧离开她的视线。 “世子妃开心了,这下该给柔儿唤醒了吧。” 大夫人依旧脸色阴沉的盯着姜扶鸢,生怕她突然反悔。 “去打两盆水来,加冰。” 大夫人虽有疑,但还是让丫鬟照做了。他们前几日试了各种方法,不乏用冰水帮姜扶柔擦拭身体,可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大夫人恨不得眼都不眨地盯着姜扶鸢,生怕她再搞出什么花样来,可姜扶鸢依旧是懒懒散散的做派,那毫不在意的模样实在是恨得大夫人牙根痒痒。 水来了,姜扶鸢舀了一瓢,趁着袖口挡住的功夫将早就藏在那里的透明药粉撒进水中,然后对着姜扶柔的脸上泼了个干净,姜扶柔的眼皮子很快便动了下。 姜扶鸢趁机又多舀了几瓢,趁着姜扶柔还未起身,全都浇在了她的身上。 姜扶柔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终于被冻醒了。 大夫人爱女心切,完全不顾及姜扶柔浑身湿透,直接上前拥抱了上去,姜扶鸢趁机又舀了一瓢,兜头将二人浇了个彻底。 “姜扶鸢!” 大夫人彻底暴怒,这一声吼的歇斯底里,门外看热闹的人群生怕波及自身,慌忙散开各自逃了。 “我在呢。” 姜扶鸢把瓢潇洒一扔,然后又坐回了椅子上,芷荷和半烟如临大敌,站在姜扶鸢面前展开防御状态。 他们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家世子妃是个如此能惹事儿的主儿,竟然连这当家主母的头都敢浇,也难怪这永宁侯夫人要气炸了。 “嗤...” 一道嘲讽声突然响起,“永宁侯还真是御妻有方啊。” 第7章 哪有救命恩人给病人道歉的道理? 众人闻声转头,赫然发现四皇子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旁边还有脸色铁青的永宁侯。 “蠢妇,还不见过四皇子。” 大夫人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急促的起身行李,身上也湿哒哒的还有水珠在往下滴落。 而床上,姜扶柔欲起身,看见大夫人一身的狼狈,又担心在四皇子面前丢了脸面,可她好些日子没见四皇子了,要不是姜扶鸢这个贱人害的她一身水... 思虑至此,姜扶柔看向姜扶鸢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四皇子可是来探望柔儿的?” 大夫人急着给自己找回场子,想着有四皇子在终于能压姜扶鸢一头给自己和姜扶柔出出气了,于是便开始抹着泪哭起来,全然不顾永宁侯在一旁拼命抽搐的眼角。 “四皇子可要为柔儿做主啊,这灾星害了柔儿昏迷好几天,柔儿刚醒又被她泼得一身水,柔儿身子弱哪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啊!” 云景霄脸上的脓包已有好转,不过脸上仍有印记所在,他面色阴沉的看着大夫人又瞟过她身后的姜扶柔,心中不免生出烦躁。 从前虽因为想要利用永宁侯故而和姜扶柔亲近,但她容貌姣好又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若将来真是娶做王妃,他也是有几分耐心愿意去哄着的。 但此刻,他第一次对她有了不耐烦的心思。 云景霄强压下心底的不快,告诉自己要拉拢永宁侯,还需以大大局为重,他垂眸,再抬起头来已然一副关心的表情。 “柔儿可还觉得身体不适,用不用传太医来瞧瞧?” 姜扶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就知道,四皇子对她是真心的。 “柔儿没事儿,只是被妹妹泼了冰水,身子有些冷罢了,一会儿洗个热水澡,喝的驱寒的汤药就好了,四殿下无需太过担心。” 姜扶鸢看不下去了,她觉的眼前的场景比刚刚那几个嬷嬷跳舞还要辣眼睛,她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呕”了一声。 “不好意思哈,吃得太油了有点反胃,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 关心被打断,云景霄也没心情继续敷衍下去,但大夫人不依不饶,执意要让他替姜扶柔做主,处置姜扶鸢。 不得以,云景霄只好再次开口,不过他并没有处置姜扶鸢的意思,只不过让她道个歉,不痛不痒的也就过去了。 “妾身没错,为何要道歉? 姐姐昏迷不醒,是大夫人请妾身来为诊治的,如今姐姐醒了,说妾身是姐姐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哪里还有要救命恩人为病人道歉的道理?” 一听姜扶鸢以救命恩人自居,大夫人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四皇子还在,她恨不得当场一耳光扇到姜扶鸢的脸上。 “好一个巧舌如簧的野丫头,柔儿昏迷不醒还不是你给弄的?如今竟敢以救命恩人自居,侯爷您倒是管管这个灾星啊!” 大夫人全然没有了往日端庄的主母样子,浑身还湿哒哒的头发也都黏成一团,早就失了体面,而此刻她喋喋不休的嘴脸更是惹得云景霄厌烦,尤其是她一口一个“灾星”的说着姜扶鸢。 反观姜扶鸢,为自己反驳后便低着头,任由大夫人指责也不再反驳一句,云景霄看着她头上还戴着昨天在珍宝楼选的那支最喜欢的簪子,不由得想到她出生就被冠以“灾星”之名送去乡下,想来应该也是大夫人容不下她。 不过一个女儿家而已,倒是姜扶柔被大夫人养在身边长大,不知道会不会也养成如大夫人这般,残害子嗣。 “夫人慎言,世子妃她,不是灾星。” 云景霄想到昨天在珍宝楼对姜扶鸢的承诺,终于开了口。 “世子妃嫁去南浔王府,南浔王世子便活了下来,世子妃如今回门来看柔儿,柔儿便醒了过来,这怎么能是灾星呢?福星还差不多!” 云景霄的话,在场无人敢反驳,他说完这些忍不住又去看了姜扶鸢一眼,只见她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眼睛也亮晶晶地闪着泪花。 一定是被我为她说话的样子感动到了!云景霄心里如是想着。 殊不知,姜扶鸢只是有些困了,刚刚趁着众人不注意,低头打了个哈欠便了。 只是,这云景霄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啊?怎么像是小狗子在邀功的表情? 姜扶鸢疑惑,但还是冲着云景霄点了点头,云景霄更是开心了。 床上,姜扶柔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气得她抓紧了被子,恨不得当场去撕烂了姜扶鸢那张俊美的脸。 然而,还有更让她生气的事情。 “父亲,我和世子这趟来,祖母特意叮嘱我们,虽然因为冲喜婚事办得匆忙,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全的,这不让我和世子把彩礼送过来了,顺便还带了些箱子,走的时候把嫁妆也带上,也算是把该有的礼数给补全了。” 姜扶鸢说完,芷荷便递上礼单,让侯府出人盘点一下。 永宁侯面露愠色,不成想还有讨要嫁妆这一环节,只是当着四皇子的面,拒绝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得给大夫人一个眼神儿,让她去安排。 “对了,听说皇上为了冲喜也赏赐不少东西做陪嫁,其中有一对白羽莲花镯清河郡主甚是喜爱,想着到时候能瞧上一瞧呢。” 姜扶鸢说完,特意看了姜扶柔一眼,而她慌忙急促地将袖子拉下来,像是在掩盖什么。 明显心虚的表情,姜扶鸢对此有了断定,刚刚她看到的果然没错,姜扶柔和大夫人拥抱时露出手腕上的那支镯子,正是皇帝赏赐的白羽莲花镯。 “行,都给你,还能缺了你的!” 大夫人白了她一眼,打了个喷嚏。 她得赶紧去换衣服了,不然着凉了这么久,一定会染上风寒的。她可不能染了风寒,她还得看住院里那几个不安分的姨娘呢,可不能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姐姐不用谢我,你快换件衣裳吧,可别染了风寒到时候大夫人再说是我害姐姐。” 姜扶鸢不轻不重地丢下这么句话,不给姜扶柔说话的机会,便先一步迈出了姜扶柔的房门,云景湛紧接着也跟了出来,姜扶柔看在眼里,骂在心里。 行,姜扶鸢,你给我等着。 第8章 什么?失踪了? 前厅。 永宁侯走后,闻慕白将侯府的下人都遣了出去,便也不再装病,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开始盘算着。 盘算...有没有杀掉姜扶鸢的机会。 毕竟是在永宁侯府,一旦出了什么事儿跟自己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只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病世子而已,若回门日痛失世子妃,也只能惹来别人的同情,可是一点都猜忌不到自己身上。 青珏悄悄叹了口气,希望主子能放弃杀世子妃的想法。 他觉得世子妃人不错啊,人长得漂亮对他们也好。 他不明白主子为何执意要杀妻,明明世子妃对世子也确实是有救命之恩来着。 闻慕白虽没到后院去,暗卫却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汇报给了他。 “呵,她倒是心思玲珑,竟会借着清河郡主的名头讨要东西。 既然她和大夫人起了矛盾,那正好,你去跟着她,找个她独处的机会将她杀了,直接嫁祸给永宁侯夫人就行。” 青珏:“......” 他觉得主子也不是真心想要杀死世子妃,不然直接让她身边伺候着的芷荷和半烟下手不就行了,何苦还要让他动手。 殊不知,闻慕白只是没想到,因为素日伺候在身边的都是侍卫,便忘了芷荷和半烟这两个丫鬟是他的人。 而青珏以为主子有自己的道理,便没多嘴这一句。 青珏本想着世子妃也不会有什么独处的机会,只是敷衍地在暗处跟着,谁知机会还真就送到她眼前了。 还真是,天助我也。 大夫人那边来传话,唤个人过去对着嫁妆礼单清点物件,姜扶鸢怕芷荷一个人过去会被为难,便直接让半烟也跟着去了。 她想着反正是在侯府内,姜扶柔和大夫人都各自有事儿被困着,根本没有机会来给她找麻烦了。 姜扶鸢可不想去前厅看闻慕白那张板着的死人脸,还不如自己在府里溜达溜达,欣赏一下这园林美景。 青珏虽对命令存疑但他胜在忠心,主子的命令那他绝对是无条件的执行。 她瞅准姜扶鸢落单的机会,趁着她在湖边赏景而附近又没有侯府的下人,直接从背后推了姜扶鸢一把,将她推落湖中。 只见,姜扶鸢在湖中挣扎了没几下,便沉了下去。 青珏一边嘴里叨念着对不起,一边闪身回去给主子复命。 闻慕白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如此轻松就把人给杀了? 但一想到她不过一介女子,又不会武功,杀死她确实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低下头,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难受,,不知是不是体内的毒又发作了。 “去,告诉永宁侯,本世子身体不舒服先回府了,永宁侯对世子妃舐犊情深,特留她在此用午膳,天黑前王府再派人来接世子妃。” “是!” …… 傍晚,南浔王府书房内。 “什么?失踪了?尸体没浮上来吗?” 闻慕白听着青珏的回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永宁侯府这帮废物,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还有脸派人来说世子妃失踪。” 闻慕白莫名觉得心烦意乱,明明只要弄死姜扶鸢就好,谁知道她的尸体竟然还没有被找到。 “或许,他的身体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沉在湖底了。” 闻慕白听了,脸色阴沉,终究没有在说一个字。 这一晚,闻慕白第一次做噩梦。 梦里,姜扶鸢披头散发一身白衣,脖颈处还有明显的勒痕,她眼神凶恶得仿佛厉鬼,发着疯要找到害自己的人。 闻慕白梦中惊醒,擦干额角的汗渍后,换了身夜行衣,飞身消失在黑夜中。 而永宁侯府,灯火通明。 世子妃回门日和当家主母起了争执后,直接从侯府失踪,任谁都会怀疑是侯府夫人做了手脚,大夫人虽然心里巴不得姜扶鸢死掉,但心里比谁都着急,无论是死是活,只想要赶紧找到她好洗脱自己的嫌疑。 闻慕白站在青珏所说的位置,躲在假山后的位置,直到附近的小厮走远,这才出来。 他站在湖边,神色平静的望着湖面,不知是想来祭奠一下故人还是单纯的看她死没死透。 突然,湖面泛起一阵涟漪,闻慕白望去,目光追随着涟漪的中心由远及近,直到了脚下,他才看清原来是一条红色的锦鲤。 “呼...” 闻慕白突然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松气,刚刚那涟漪向自己过来的时候,他竟有一瞬间好似在期待什么。 到底是期待什么,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闻慕白在湖边站了半晌,突然神经质似的笑了笑,而后飞身离开了。 只是,在他离开不久后,假山那边石头后面,出来了一道身影,月光将那身影拉得纤细、修长。 晨光熹微,南浔王世子被人用轿辇抬着,又来了永宁侯府。 “咳咳...怎么样...咳...咳...岳父大人,世子...世子妃找...找到了吗?” 闻慕白咳的节奏频繁,让人听得揪心,永宁侯生怕他一时激动把自己给咳死了,连忙喊着小厮去把大夫给请来,随时候着。 “世子先好生休息,本侯这边派人寻着呢,定会把世子妃给你找回来的。” 永宁侯随意敷衍着闻慕白,心中烦闷不已。 他昨日已经问过大夫人了,大夫人打死都不可能承认是她绑了姜扶鸢,但若真是被绑了还好,可一直到现在都没见有勒索信送来,怕不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是个灾星,每次回侯府都会带来些麻烦,这次要嫁妆不说,人都直接消失了,这若是把自己给克没了,再死在了侯府,那岂不是侯府也要跟着她一直倒霉。 “哎...” 想到这儿,永宁侯那布满皱褶的老脸不禁又难看了几分。 恰好有个小厮来报,说是在湖边捡到一只鞋子,有丫鬟指认说是昨儿见世子妃脚上穿过。 永宁侯心里一凉,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灾星不会是掉湖里淹死了吧! “派人去湖里打捞一下看看!” 第9章 是不是想借机碰瓷? 打捞了一整天,除了那只鞋子再没捞上别的东西来,但众人几乎可以确定,姜扶鸢就淹死在这个湖里。 闻慕白在永宁侯府住下了,声称一日见不到他的世子妃,他便一日住在永宁侯府不肯离去。 永宁侯心力交瘁,他不知道将姜扶鸢不过嫁过去三两天,怎么就让闻慕白生死不弃了呢。 同样费解的还有青珏,明明是主子下命令杀死的世子妃,这会儿子倒是演上情根深种,还赖上他的老丈人了。 是不是想借机碰瓷? 啧,会算计的男人真可怕。 世子妃回门失踪的消息已经被传开了,继湖边捞到一只鞋之后,事情更是传的愈加离谱。 一时间,姜扶鸢回门日被大夫人害死在侯府湖中的消息传开了,就连四皇子府都听到了风声。 “可惜了,如此一美人,怎么就香消玉殒了呢,永宁侯那夫人果然不是个善茬子,他日若真让姜扶柔做了正妃,那后院恐怕也不得安宁了。” 云景霄一边惋惜一边感叹,手也没闲着,不忘在怀里的美人身上惹火,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全然将姜扶鸢的事情抛之脑后。 入夜,狂风簌簌,犹如厉鬼嘶吼一般,叫人听了莫名的寒。 永宁侯府依旧阴气森森,偶有值夜的宫女路过湖边,皆是裹紧自己的身子目不斜视,有的甚至小跑着赶紧离开,生怕湖里突然窜出什么东西来。 只是,人越是怕什么,往往就会遇到什么。 姜扶柔自醒来后,除了那日四皇子便再没来探望,而且连礼物和书信都没有给她递过一次。 她心生不安,便遣了身边最得力的贴身丫鬟青梅去送信。 因姜扶柔交代要亲自将书信交到四皇子手中,青梅便在那等得晚了些,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姜扶柔住的折香园就在湖后边,是以需沿湖绕过一段距离才能到达。 若是往日,青梅是个胆子大的,根本不怕这些。 可白日里她可听说了,小厮在湖边打捞到了一只姜扶鸢穿过的鞋子,下人们都传尸体绝对在这湖里,只是还没有打捞上来。 夜晚,湖边除了簌簌的风声在嘶吼,再全然没有人影。 青梅额角出了细汗,她嘴里一边念叨着“阿弥陀佛”一边裹紧身子,她甚至不敢呼吸,生怕惊扰了湖底下的尸体,再突然冲了出来。 她低着头向前走,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人死了就死了,没有鬼的,一边... 突然! 眼前出现了一双鞋子,鞋子挪动的时候旁边还有一圈水渍。 那鞋子,和白天小厮打捞上来的一模一样。 “啊!!!!” 青梅嚎了一嗓子,直接原地晕倒,一头栽进了湖里。 姜扶鸢也被这一声嚎叫吓得不轻,险些再一次掉进湖里。 那痛苦到窒息的回忆,她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她落水的时候挣扎了几下,可脚腕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坠住了,直到最后她没了力气,身子缓缓沉入湖底。 姜扶鸢醒来时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而床边放着一身干净的白色衣裙和一小碟糕点。 半晌才确定,是有人救了她。 她探查了周边的环境,猜测自己所处的石室应该是一座暗室,而这暗室或许还在永宁侯府内。 侯府的人不害她就不错了,是断然不可能救他的。 那就是说,侯府之外的人在永宁侯府造了间密室? 害她的人是谁她没有看到正脸,但那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味儿,味道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姜扶鸢在失去意识前朦胧想到,或许是钩吻的味道。 钩吻,别名断肠草、山砒霜,人服用后会身中剧毒甚至死亡,但用在猪身上却有奇效,不仅能够促进吸收,还能促进猪的生长。 难不成,是大夫人买通了养猪之人,刻意将芷荷他们引了去,趁她落单下手害她? 姜扶鸢在暗室等了许久,直到点心吃光也没见救命恩人现身,亦或许是不想身份被发现。 毕竟,能悄悄在永宁侯府造了间密室,那定然是有大的筹谋,能顺手救了她的小命已然是不错了。 姜扶鸢从衣裙内里撕了块布料下来,直接留下承诺,若他日需帮助可凭此字据寻她,只要在不违背道义,在她能力范围之内她一定做到。 姜扶鸢推开暗室的门,顺着甬道离开后,那黑子蒙面人方才现身,将她留下的字据小心翼翼收起。 没成想,暗室居然在假山底下,黑布隆冬的晚上,她不慎脚一滑,又险些跌落湖中。 幸好,这次只是湿了鞋。 青梅跌落湖中时,头磕在边缘的石头上,死了。 姜扶鸢躲在假山后面,听着府里的下人们在青梅的尸体前三言两语,几乎将她传成厉鬼,还是怨气缠身的那种。 要不是她是当事人,恐怕她自己都要信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把矛头都指向了大夫人。 和她一样,她也怀疑是大夫人做的。 要不然她运气好被神秘人救了,此刻怕是真成了下人们口中的厉鬼了。 “那南浔王世子还住在府里,执意要侯爷给他个交代,世子妃可是冲喜嫁过去的,现在世子妃死了变成厉鬼,会不会把南浔王世子也带走啊?” “世子要是也死咱府里,那可就遭殃了...” “别瞎议论,万一被那厉鬼听见,小心...” “......” 听到闻慕白在永宁侯府里,姜扶鸢心生一计。 她总觉得,闻慕白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无害,首先他中毒的种类那么杂,就不可能是只有一个人想要取他小命。 想杀他,无非是他的存在碍了谁的眼,可目前为止,值得怀疑的对象又只有清河郡主一人。 闻慕白身上,绝对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 深夜。 闻慕白辗转反侧,心里好像有股无名之火无处宣泄。 青珏今天已经挨了好几次的骂,要不是见过主子的身子,他都要怀疑主子是个女人,且来了小月子了。 这脾气,就很莫名其妙。 青珏蹲在屋外的树干上,无聊的晃荡着小腿,猜测主子几更才能睡着,他眼神随意往远处一瞟,吓得差点从树上栽下来。 “我靠!真闹鬼了!” 第10章 看你的表情,好像很失望? 姜扶鸢准备给自己的便宜夫婿来个惊喜,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推开闻慕白房间的门,一边在脑子里幻想着,他见到自己又活过来该有多高兴。 是啊,为了给自己讨个公道,他都不惜装病赖在永宁侯府了,可见诚心还是有的。 青珏想跳下去阻止,可他腿软,手也不听使唤了,紧紧抱住树干不撒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衣鬼影爬进了主子的房间。 万一是个色鬼呢!主子长得这么好看,只需小小的牺牲一下色相,不会有危险的! 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如果是世子妃呢?!他可不敢过去! 闻慕白本是朝内躺着,清晰地听见“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门,他以为是青珏,等了半天再没听见动静,好奇心驱使他翻了个身,一张放大的脸猝不及防就撞进了他的视线。 这一转身,惊得他直接从床上跳起来,一掌就要拍过去。 “哎别别别,是我!” 姜扶鸢把披散的长发从额前拨开,月光散落在她的脸颊,显得她一脸的惨白,更是坐实了这几日她变成厉鬼的传闻。 闻慕白:“......” 青珏出手,一般不会有失误的,青珏那日可是在暗处亲眼看着她失了力气沉入水底的。 闻慕白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不然那么多该死的人怎么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你没死?” 闻慕白语气平淡,全然没有惊喜的样子,更没有惊吓的样子。 姜扶鸢眸中闪过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回应他。 不重要,都不重要,本就认识三两天而已,不过是救了他的命而已,不过就是夫妻关系而已,没有感恩之心的人她又不是没见过,也怪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姜扶鸢想到,他若是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反而以自己的做借口住在永宁侯府,那便更可以了。 “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很失望?” 姜扶鸢踢掉了鞋子,大大方方地爬上了他的床,心里还不忘感叹道,不愧是世子用的东西,比她在侯府住那晚柔软了不知多少。 就在姜扶鸢以为闻慕白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的声音却突然响起,语气中还带着戏谑。 他缓缓道:“是啊,又没法娶漂亮姑娘了。” 姜扶鸢强忍住要一脚将他踹下去的冲动,耐着性子问他,“难道我不够漂亮吗?” 黑暗中,姜扶鸢的眸子却是亮晶晶的,她紧盯着闻慕白,见他两片薄唇一张一合,吐出一句让狗听了都摇头的话。 “你这幅鬼样子,跟漂亮完全不沾边。” 嘶...好气。 姜扶鸢不再理他,外衣也不脱,扯着他的被子直接钻了进去,她就不信,有洁癖的他还能再躺回这张床。 果然,闻慕白下了床。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听见了他唤青珏过来的声音。 他推门出去了,姜扶鸢迷迷糊糊之间还能听见青珏被训斥的声音,不过那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翌日清晨,永宁侯带着大夫人亲自过来,想着把闻慕白这尊瘟神送走。 永宁侯把房间伺候的丫鬟都屏退,这才面带难色开口道:“闻世子,鸢儿已经失踪两日了,昨日有下人在湖边打捞到她那日穿的鞋子,已经可以确认鸢儿是落水身亡了,不用再等了。” 闻慕白轻咳了两声,掩面转过头去。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怕他悲伤过度,想着怎么开口劝他要哭回南浔王府哭,可别哭死在他们侯府。 大夫人左肩突然被拍了一下,她向左转头,想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拍她,但回头什么也没看见。 她看永宁侯的注意力还在闻慕白身上,开始怀疑是自己产生错觉了,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另一边的肩膀又感觉被人拍了下。 她又转头看过去,赫然发现肩头的布料上带着血红色,那形状仿佛一个手指印。 关于姜扶鸢变成厉鬼索命的传闻赫然在脑子里展开,还有徐嬷嬷给她描述的青梅那丫头的死状,大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子努力向永宁侯那边靠了靠,挽着他的手也更加用力。 永宁侯以为她有话要说,转过头来看她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暗叹果然就不该带这蠢妇出来,又开始丢人现眼了。 “啪嗒。” 一滴血从房顶低落,正好砸在了大夫人的脸颊。 她抬手一抹,刺目的红成功突破了她内心恐惧的最后一道防线。 “啊啊啊啊啊啊!有鬼!” 大夫人疯了一样疯狂后退,连带着永宁侯的一起往后扯,永宁侯身形不稳直接被她拽倒在地,而她也因为后退得太急,直接撞上了门框,摔晕过去。 “蠢妇,又发什么疯。” 永宁侯站起身来,看着大夫人晕倒在那,俯下身子过去要扶她,突然感觉又什么东西垂落在他头顶。 他抬起头来,突然一张苍白的脸放大在眼前,而那眼睛处却是外翻只有眼白,眼睑下面还有猩红血迹。 “鬼...鬼...” 永宁侯身子一栽,也倒在了大夫人身边。 姜扶鸢这才让闻慕白的暗卫把她放下,捞了个发带将头发随手一扎,这才感叹道:“真是没用,随便吓两下就晕过去了,坏事儿平时一定没少做!” 对于姜扶鸢口中的“随便”二字,闻慕白可不敢苟同。 这若是随便的话,那还真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 早上,若不是她以他的救命恩人自居,非逼着他借她暗卫来帮她从空中吊着下来,她还真不一定能轻易将永宁侯给吓晕过去。 这里边的功劳,怎么说也有闻慕白一半。 成功吓晕两人,姜扶鸢的心情格外好,带着闻慕白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永宁侯府,还不忘让人把讨回来的嫁妆也全部带走。 永宁侯和大夫人醒来已是日渐西山了,听了下人讲姜扶鸢没死的事情后,便猜测是闻慕白和姜扶鸢二人合伙戏耍他们,气不打一处来。 徐嬷嬷看着二人脸色铁青,犹豫着,还是把他们把嫁妆也带走的事情给说了。 “侯爷,你看看着丫头,嫁给南浔王世子就以为自己攀上高枝儿了,把咱们可是好一通戏耍!” “侯爷,绝对不能放过她!” 第11章 他刨你祖坟了? 南浔王府世子妃溺水身亡,因南浔王世子真情感动上天,世子妃又诈尸还阳的故事不知怎的在民间流传开了,而且传的是愈发的离谱。 加之二人本就是冲喜成婚的渊源,一时间闻慕白成了众人口中的痴情种,而他和姜扶鸢也成了众人口中的情比金坚、生死相随,是模范夫妻的典范。 “这话本子谁写的!简直就是在造谣! 这把我编排的,作者是天天睡我床板子下面了吧!” 姜扶鸢闲来无事让芷荷收集了几本话本子翻看,结果就看到了这本以她和闻慕白为原型创作的,市面上最火的《火辣娘子痴情夫》。 她一边看一边就觉得不对劲,看到自己“嘤嘤嘤”的被闻慕白抱在怀里,气得直接把手里的话本子一摔。 灵光一闪,姜扶鸢生出了自己撰写话本子,为自己正名的想法。 只是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便被故事的男主角给打断了。 闻慕白一个眼神,芷荷和半烟便退了出去,临走前还贴心的将门关上。 “说吧,侯府的人都说你沉湖了,你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寒暄都没有,开门点题。 闻慕白径自坐在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正要往嘴里送发现姜扶鸢直勾勾的盯着他。 饶是神色再淡定也架不住这直愣愣的眼神儿,他手腕拐了个弯,又把茶盏送到姜扶鸢的眼前。 姜扶鸢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还不忘发出餍足的感叹。 “哈~” 闻慕白:“......” 他刚才给她倒的是茶,而不是什么大罗神仙汤吧?! “青珏呢,怎么这两日都没见他跟着你?” 姜扶鸢不想回答他,故意随便找了个话题。 闻慕白却是突然看向她,看了一会儿她依旧神色如常,不像是发现了什么。 或许就真的是随口一问吧。 “受罚了,还没回来。” 一听受罚,姜扶鸢来了精神,谁不知道青珏是闻慕白眼前第一人啊,从前那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闻慕白,谁成想堂堂暗卫统领也有受罚的时候。 “为什么受罚?他刨你祖坟了?” 闻慕白:“......” 他的这位世子妃,好像跟京城这些大小姐们不太一样,也不知是养在乡下的原因,还是单纯的脑子不太好。 “你沉湖之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闻慕白又将话题绕了回来,颇有种问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就...就我怕想杀我的人没走,浮起来还会再被杀,就潜到湖底顺着向下游走,后来在湖边晕了过去。 再然后醒来发现被一个姑娘救了,给我换了身衣服然后就走了,我醒了就偷溜回侯府了。” 姜扶鸢发现编瞎话也不是很有难度,一旦开了头,顺着往下说就能串到一起。 至于那个救她的姑娘,路过的,是个哑女,什么也没说就消失了。 嗯,就是这样。 闻慕白虽面带疑惑,但看姜扶鸢那说的自信的模样,也有点相信了她的话。 想来,当真是因为她运气好,才从青珏手中活了下来。 至于,水下功夫了得,找机会再试一试不就好了。 “世子,害我的人,查出是谁来了吗?” 姜扶鸢想着,怎么说两人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吧,刺杀世子妃这么大的事儿,怎么着和南浔王府也有关系的吧。 谁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份。 只见闻慕白起身已经有要走的架势,听见她的话脚步一顿,又回过头来问:“要杀的人是你,本世子查了做什么?” 什么? 姜扶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该对救命恩人说的话吗? 她感觉此刻心中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从哪说起。 你小子睡觉最好留一只眼睛站岗,看有没有人暗杀你就完了吧! 姜扶鸢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眼睁睁看着闻慕白推门而入。 白眼狼! 姜扶鸢怀疑害她的人是大夫人,但苦于一没有证据,二没人为她做主,目前也只能作罢。 “这破京城待的真是糟心,还不如回我的乡下去。” 姜扶鸢每每想到不能替自己报仇便觉得心梗,她这几日日日盘算着如何将这些嫁妆换现成银票,好方便她拿钱跑路。 芷荷和半烟在一旁看着,这话他们没法接。 仲夏时节,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姜扶鸢让芷荷给她弄回来一些草药,整日在院子里捣鼓着,不肯出门。 “世子妃,李小姐派人送来了请帖,初八日在莲斋办赏莲宴,邀了您和世子、二公子和小姐都去呢。” 芷荷拿着请帖进来的时候,姜扶鸢正指挥着半烟,一起捣鼓她的药材。 闻慕白好几日没来碎风院了,姜扶鸢一心扑在草药上也不肯出去,芷荷担心她的世子妃整日沉醉草药之中再把他们世子给忘了,正好有这么一次赏莲宴,世子妃跟世子一道去,还能增进一下感情。 “李小姐?哪个李小姐?” 姜扶鸢一脸茫然,她在京城可没朋友,哪来的什么李小姐这么好心还邀请她去吃席? “李丞相的嫡女,和您的姐姐是好姐妹,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呢。” 半烟介绍完,姜扶鸢更不想去了。 京城第一美人也就那样,她严重怀疑这“有名的才女”其中灌了不少水分。 “不去不去,听着就闹心。” 姜扶鸢又摆弄了下手里的草药,“还不如在家陪陪我的这些小宝贝儿们。” “谁是嫂嫂的小宝贝儿啊?” 话刚落音,高挑的少女一身鹅黄衣裙出现在了碎风院,身后还跟着两个气喘吁吁的丫鬟。 来的人是闻慕月,她扬了扬手里的请帖,三两步直接迈过来蹲在姜扶鸢身边。 “嫂嫂,陪我一起去吧。” 闻暮月毫不见外,也不管姜扶鸢此刻的姿势舒不舒服,直接过去挽住了她的手臂,语气中也有些撒娇的意味。 “可...” “嫂嫂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定不会让人有欺负你的机会!” 闻慕月竖起三指当场便要发誓,姜扶鸢无奈,只好摁下她的手,答应了下来。 那就出去溜溜吧,权当是补偿那日小丫头陪她去珍宝楼的情谊了。 第12章 忏悔去了? 夜半,姜扶鸢梦中惊醒,浑身被汗渍浸透了。 自那日落水后,接连几日姜扶鸢一直做噩梦,梦里都是她落水的景象。 那种溺在水中空气被一点点剥离的滋味,让她分在窒息。 “世子妃,您还好吗?” 芷荷一边替她擦拭额头细密的汗渍,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她。 “世子也真是的,明知您落水受了惊,也不来陪着安慰一下您。” 第一次,芷荷对闻慕白心生怨念。 姜扶鸢听着心中一暖,她知道这丫头是为了她好,不过,大可不必。 就闻慕白那白眼狼的样子,来了几句话不得把他气的肝疼,还是做个隐形人比较好。 “算了,等我开个方子,明儿你帮我抓几副药就好了,世子他身子弱,还是让他歇着吧。” 见姜扶鸢如此善解人意,芷荷更心疼了。 她在床前守了好一会儿,直到姜扶鸢完全睡去才退出房门。 轻轻带上房门,一回头便差点撞上青珏。 芷荷把他拉到一边,这才压着声音开口问道:“夜深了,来此作甚?” 青珏低下头,他白日收到世子妃让半烟送来的伤药,心中愧疚不安,不知怎么就拐到这碎风院了。 “不用说了,我知道一定是世子派你来看看世子妃怎么样了是吧! 世子妃夜夜梦魇,这才刚睡下,一夜要醒数次呢。” 青珏怕她发现端倪,点点头直接飞走了,待芷荷离开,才又折返回来坐在房顶上。 姜扶鸢是听说他被调离惩罚了,以为他受了什么皮肉伤,这才让半烟避开世子,悄悄给自己送来刚调制的伤药。 虽说只是下意识的举动,甚至连收买人心的想法都没有,可恰恰是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日后救了她一命。 青珏又掏出小瓷瓶在手中把玩着,这伤药他找司南看过了,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且对外伤极为有效。 作为暗卫他也杀过不少人,这还是第一次失了手,却也是第一次对被杀对象心存愧疚。 “怎么?一瓶伤药就把咱们青珏大人给收买了?” 青瑾不知何时出现,也袍子一撩坐在他身边。 “主子寻你呢,赶紧去吧,别在这发呆了。” 书房内。 闻慕白正执着一本书在读,见青珏进来也没抬一下眼皮。 青珏心虚,站在原地等着也不敢打扰,直到闻慕白翻了一页书,这才分给他了一个眼神儿。 “怎么?去忏悔了?” 青珏:“......” 好好的主子,偏偏长了一张嘴。 “这个姜扶鸢倒是会收买人心,只一瓶伤药,就能让你去扒她的房顶了。” 闻慕白也不看他,视线依旧盯在书页上。 青珏脸羞的通红,自己这点小动作都被主子知道了。 “主子,我...” 青珏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说什么,主子说的没错,他确实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人家房顶坐着吹冷风去了。 “阿嚏...” 闻慕白:“......” 扒房顶就算了,还把自己给吹感冒了。 “姜扶鸢这人聪明的很,为了防止被他发现端倪,你在最近都不要出现在她眼前了。 刚好,你替我去一趟她自小生活的乡下调查一下,我觉得她不像正常那种乡下长大的女子,顺便调查一下她的医术习承何人。” 青珏松了一口气,他来的路上一直在担心,若是主子再让他去刺杀世子妃,他还能不能下得了手。 幸好,只是让他去调查一下世子妃在乡下的生活。 既然主子开始对世子妃的过往好奇,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主子暂时不会再派人去杀世子妃了? “是!” 离开书房的路上,青珏感觉脚步格外轻松。 真好啊,若是主子能和世子妃好好过日子,那就更好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初八很快就到了。 像是怕姜扶鸢反悔似的,闻慕月一大早就跑来碎风院,顺便连给主人家的礼物都一并准备好了。 姜扶鸢无奈,她像是那种不讲信用的人吗?既然都答应跟她去了,那肯定不会偷跑了啊。 二人刚迈出了王府的门,便看到了闻慕白也站在门口,像是在等着他们。 姜扶鸢和闻慕月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 还是闻慕月先上前跟闻慕白打招呼,问他怎么也在这。 “扶世子妃上车。” 闻慕白先将姜扶鸢安顿,然后才看了闻慕月一眼,似有许多事情要交代的样子,最后却只吐出一句嫌弃的话来。 “要是没事做就早日成婚,别整天缠着世子妃。” 闻慕月:“......” 谁帮你把世子妃娶回来的又忘了是吧? “大哥你忘了,你成亲那天是我全程代劳的,所以你的世子妃可有我一半呢!是吧阿鸢,等等我。” 姜扶鸢:“......” 这是谁家兄妹吵架啊,怎么还拿她成婚说事儿呢! 闻暮月说完,径直绕过闻慕白也跳上马车,在掀开车帘时恰好与姜扶鸢来了个对视,闻慕月脸腾的一红,赶紧撇开视线慌乱找了个位置坐下。 “对...对不起嫂嫂,我不是故意喊你名字的,我...我就是为了气我大哥。” 闻慕月低着头搅着手指,连呼吸都故意放慢,就怕惹得姜扶鸢不高兴。 姜扶鸢原本就不在意,看她那局促的样子突然便起了逗弄的心思,她向闻慕月身边挪了挪身子,而后歪着头问道:“我这个世子妃有你一半儿?” 闻暮月:“!” 闻暮月的脸更红了,她抬起头咬着唇,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那委屈的模样就好像再说一句她直接就能哭给你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扶鸢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闻慕月也反应过来,姜扶鸢是在故意逗弄她,她又羞又气,抬手要去抓姜扶鸢的手。 闻慕白闻声掀帘而入,打闹的气氛戛然而止,快到姜扶鸢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收住。 闻慕白面无表情,只是脸色依旧带了些病态的苍白,他看了一眼闻暮月,然后坐到了二人中间。 一时间,马车内无人言语,静得如果有针掉落都能听得见。 终于,莲斋到了。 第13章 四皇子救命! 闻慕白率先下了车,等姜扶鸢探出身子后他伸出手来,明摆着是要牵她下车。 姜扶鸢看了他一眼,又向外看去,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了,都在等着看南浔王世子和他这位冲喜的世子妃呢。 “有劳世子了。” 姜扶鸢抿唇冲着闻慕白甜甜一笑,而后搭上他的手,由他牵着下了马车。 不远处,姜扶柔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深情对视,尤其是看到姜扶鸢那灿烂的笑容,以及周围对她美貌的窃窃私语,气得她只恨自己那晚没抓花她的脸。 “狐媚东西!跟她那个短命娘一样!” 姜扶鸢仿佛是天生的主角,她姿态优雅的跟众人招了招手,而后任由闻慕白牵着,一路走到竹林边没什么人在的地方,二人才停下脚步。 “世子爷,下次再有这种表演活动,能拿到提前通知我一下吗?不然若是我反应不过来,岂不是要害得世子和南浔王府丢了脸面?” 姜扶鸢松开手后退一步,仰着头看他那面色依旧不算健康的脸。 “另外,配合表演也不是无偿的,表演结束后工钱记得结算一下,费用就按照次数来算吧,一次一百两如何?” 闻慕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他甩了下衣袖“哼”一声转过身去,徒留姜扶鸢一人在原地。 喂,这交易你是答不答应,给个准话啊喂! 姜扶鸢见他走远,正要提裙去追,背后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回过头去,为首的正是她的好姐姐姜扶柔和那位东道主李小姐。 “妹妹怎么独自一人站在这里,是被世子爷嫌弃丢人了? 妹妹你要放宽心,也不能全怪世子爷,毕竟你是在乡下长大的灾星,没怎么学过礼仪见过世面,世子爷不想带你也是应该的,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她就知道,姜扶柔一开口,准没好屁。 姜扶鸢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缓缓开口道:“你牙上有菜叶。” 身后几人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到了姜扶柔身上,她慌忙捂上嘴,生怕自己的形象受损。 同时,她也在回忆着今天吃过什么东西,直到身边丫头提醒她这才反应过来。 “姜扶鸢你耍我!” 姜扶柔的愤怒被挑起,素日在永宁侯府她便是嚣张跋扈惯了,这会儿情绪上头哪里还顾得上此刻所处的位置,扬手便要朝着姜扶鸢脸上招呼。 姜扶鸢后退一步闪躲开,紧接着福了福身子,道:“四皇子。” 姜扶柔听着一愣赶紧回头,其他几人也纷纷转身,只见空荡荡的湖边哪有四皇子的半个身影? 姜扶柔脸上的怒意更甚了,尤其是看着姜扶鸢头上的步摇还在晃动,那可是四皇子出钱给姜扶鸢买的。 四皇子到现在都没有给她送过一件饰品!没给她花过两银子!却给姜扶鸢在珍宝楼豪掷五千两! 这让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姜扶鸢你好大的胆子,耍我一次不够又来一次!” 姜扶柔那神情简直要气到背过去,指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这下她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叫身边的丫鬟去抓住姜扶鸢,想要把她推下湖。 姜扶鸢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现在做噩梦都是自己溺水的场景,上次差点淹死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她的这一动作被姜扶柔看在眼里,便更加确定把姜扶鸢推到水里是正确的选择。 两个丫鬟制不住拼命反抗的姜扶鸢,姜扶柔看了眼李小姐和其他几位小姐,众人皆别过脸去充当自己不存在,李小姐甚至还给姜扶柔一个放心的眼神,姜扶柔成功接受,准备自己亲自上手。 “四皇子救命!”姜扶鸢突然大喊一声。 闻慕白闷头走了一会儿,转身发现姜扶鸢居然没跟在身后,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他怕她迷了路再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只好又顺着原路返回,隔着老远便看见她被人擒住的场景。 他正要上前替她解围,刚好就听见了姜扶鸢的这一声呼救。 不过,她喊救命的不是他,而是四皇子云景霄。 闻慕白的脚步一滞,脸色由苍白转为阴沉。 “你少骗人了姜扶鸢!耍我两次不够,还以为我会再次上当?” 姜扶柔压根不信她的话,她捏着姜扶鸢的下颚,将那支显眼的步摇拽了下来,然后如若珍宝似的插在自己头上。 姜扶鸢:“......” 你要是喜欢早说啊,我卖给你不就行了,至于吗! “真的,不信你回头看。” 姜扶柔虽认定了姜扶鸢是在撒谎,可还是回了头,刚好看见脸色不好的云景霄。 “四...四皇子。” 姜扶柔狠狠剜了一眼旁边的丫鬟,然后换上笑容走到云景霄面前,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 她相信,在外人面前,这点面子云景霄还是会给的,毕竟再怎么生气,也要为了大局考虑。 谁知,云景霄竟然直接冷漠地甩开她的手,然后走到姜扶鸢面前,将那两个牵制住她的丫鬟一脚踢开。 “世子妃,可有受伤?” 美人被欺负了,实在是可恶! 云景霄一边怜惜地望着她,若不是在场的人多眼杂,他恨不得要亲自上手去安慰姜扶鸢了。 只见姜扶鸢缓缓抬起头,眸中水汽氤氲,让人看着便心生怜悯。 姜扶鸢轻咬着唇点点头,而后看到姜扶柔走了过来,她慌张地退后两步,两手下意识地抓住云景霄的衣袖,而后又摇摇头。 云景霄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肯定是姜扶柔眼神威胁她了,所以她即使受委屈也不敢说。 当着他的面儿都敢搞这些小动作,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把她欺负成什么样呢! 看着她紧抓在自己衣袖上那双苍白的小手,云景霄心底生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保护欲,如此强烈。 云景霄牵住她的手腕,觉得自己给足了她安全感,这才转过身去又面对着姜扶柔,脸上刚刚那温柔的表情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冰冷。 姜扶鸢站在云景霄身后,对着姜扶柔竖起了中指,眼中哪还有刚刚那怯懦、委屈的意思,只剩下浓浓的嘲讽。 闻慕白躲在树后看着这一切,目光盯着在云景霄牵着的姜扶鸢的那只手良久,最后拂袖而去。 第14章 嫂嫂给你戴绿帽子了? 闻慕月在凉亭里无聊的坐着,发现闻慕白走了过来,一看便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怎么?嫂嫂给你戴绿帽子了?” 闻慕月本就随便打趣一句,谁知闻慕白的脸色又黑了两度,连带着看她的目光都带了杀气。 “你要是不会说话,我可以帮你缝上!” 闻慕月赶紧捂上嘴,独自在心里震惊着。 姜扶鸢居然这么厉害! 她倒要去看看,姜扶鸢的新欢是哪位! 闻慕白倒是没有拦她,左右闻慕月也是南浔王府的人,或许有她在姜扶鸢倒是能收敛些。 他刚才可看见了,姜扶鸢那手都要贴到云景霄的手臂上了! 这个女人真是可恶,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妇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着个外男拉拉扯扯的,丢的可是他的脸! 这女人果然就不适合活着! “青珏!” 闻慕白刚唤完,青瑾从暗处蹦了出来,两手一交叉,单膝跪在地上。 “主子,青珏被您派去乡下了,还有差不多三日才能回来。” “哦。” 闻慕白这才想起来,刚才被那女人气得,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 “你找机会去刺杀一下姜扶鸢,别一下子弄死,最好能重伤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日下不来床那种。” 闻慕白说完,也不顾青瑾那一脸茫然的样子,甩了袖子就走。 “世子妃这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没毛病...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主子...”青瑾暗自嘀咕,琢磨着要刺杀哪里才能让姜扶鸢不死还能重伤,若是把握不好尺度... 他还想多活两年,醉香楼的烤鸭他还没吃够呢! 湖边。 闻慕月找过去的时候,便看见了云景霄把姜扶鸢护在身后,而他身前站着的是姜扶柔和几个素来与她相好的小姐。 “嫂嫂,可有受伤?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闻慕月小跑过去把姜扶鸢从云景霄的身后解救出来,然后像老母鸡护犊子似的护在身后,一脸恶狠狠地盯着姜扶柔他们几个。 那几个小姐一脸神色戒备,他们从头到尾根本什么都没做好吗!而且闻慕月看他们那眼神儿,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扯他们头发似的。 惹不起,惹不起! 闻慕月出自南浔王府身份尊贵也就算了,偏偏长得也比他们高出一个头来,无论是打架还是吵架,那绝对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他们几个加一块都斗不过她的。 想不到这个乡下来的世子妃还挺有能耐的,这才嫁进南浔王府几天,竟然连小霸王闻慕月也给拿下了,竟能让她如此护着她。 几人忍不住又看向姜扶鸢,那边四皇子云景霄还在为着这位世子妃出气呢,连着姜扶柔的脸面都不顾了,果真是有能耐! 简直男女通杀好嘛! “嫂嫂对不起,我说过会保护好你的,都怪大哥把你带走又不好好照顾你!如果是我在,才不会让你受他们的气呢!” 在为自己解释的同时还不忘记踩闻慕白一脚,姜扶鸢隐隐嗅到一股茶味,注意力全定在了闻慕月的身上。 云景霄也同样盯着闻慕月,只不过目光不算友好。 本来是他在刷美人儿的好感度,闻慕月一个女子瞎过来凑什么热闹,美人刚刚在自己身后娇娇弱弱需要他保护的样子多好,都怪这个闻慕月,非要过来横叉一脚! 看着姜扶鸢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闻慕月的身上,他不甘心,明明刚才已经装到了,这会儿竟被个小丫头抢了风头。 “姜扶柔,世子妃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如此对她,赶紧给她道歉,求她原谅你!” 姜扶柔这还是第一次尝到有口难辩的滋味,她是想对姜扶鸢做什么,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更何况还是姜扶鸢对她无理在先。 “不是,四殿下,是姜扶鸢先...” “闭嘴,别狡辩了,我都看见了,若不是我及时赶来,世子妃就被你的这两个刁奴拖进湖里了!” 姜扶柔更无语了,她是想过要把姜扶鸢推下湖,可这不连命令都没下达吗?云景霄怎么就知道了。 莫非真的是她和四殿下心有灵犀? 想到这儿,姜扶柔突然心花怒放,原本看着云景霄还有些委屈的模样,这下彻底变成害羞了。 吃瓜群众们一脸问号,他们刚才是错过了什么吗?姜扶柔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发骚起来了。 “四皇子,是柔儿错了,不该因为妹妹欺骗柔儿,还拿您开玩笑,就想着给她点教训。” 姜扶柔那矫揉造作的表情被云景霄看在眼里,那股子厌恶感更甚了。 亏他从前还觉得姜扶柔是个美人儿,如今竟然怎么看怎么厌恶,她和姜扶鸢同为姐妹,竟然比不得姜扶鸢一点。 可惜了,姜家那老东西居然让姜扶鸢代替姜扶柔嫁给了南浔王府那个病秧子,也不知道这美人儿的清白还在不在。 不过,既然是美人儿,那自是与旁人不同的。若真是失了清白,便是在府中做个妾,也是可以的。 四皇子想到这里也忍不住嘴角上扬,姜扶柔看在眼里,还以为是四皇子的笑是因为自己,她心中更加坚定四皇子喜欢是喜欢自己的想法,想着四皇子对姜扶鸢的维护,或许是对南浔王府有所图谋。 姜扶柔暗自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赞,她可是未来要站在四皇子身边的女人,怎么能阻碍四皇子的大事呢! 她给四皇子抛了一个“我懂”的眼神儿,主动走到姜扶鸢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妹妹刚刚都是姐姐的不是,可有吓到?用不用姐姐带你去看看大夫,开几副安神的汤药来?” 若说吓到,姜扶柔此刻被下了降头的样子才更可怕才对。 疯子可不好惹,姜扶鸢生怕姜扶柔突然发疯,赶紧把手臂抽出来,然后躲到了高她一头的闻慕月身后。 “南浔王府自有大夫,就不劳烦大姐姐费心了,大姐姐若是有空,倒是可以去给自己看看。” 姜扶鸢抻出头来把话说完,然后拉着闻慕月就跑了。 直到完全看不到他们人影,姜扶鸢也没想起刚刚同样为她说话的云景霄来。 “哎呀,不行了,累死我了,今天出门绝对没看黄历,我就不该来...” 赏莲会剩下的时间里,闻慕月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姜扶鸢,就连她去如厕时闻慕月也要在门外守着,尽职尽责的像个贴身保镖一样,压根没有芷荷和半烟插手的份儿。 正因如此,青瑾也没能寻到刺杀姜扶鸢的机会,这一拖就是三天,青珏带着意外收获从乡下回来了。 第15章 对夫人好不是应该的吗? “主子,这些是世子妃的生母留下的东西,里边有个玉佩好像是皇室的东西,您看看。” 青珏呈上一个黑色的小匣子放到书桌,匣子中央躺着一块被红布包裹着的东西,青珏单独拿出来呈给了闻慕白。 那是一块精致的汉白玉佩,正面雕刻的花纹确实是只有东临皇室才能用的,而它的反面刻的正是象征着皇后之意的百鸟之王——凤凰。 如此说来,姜扶鸢的娘或许跟皇后有着密切关系,又或者说,是先皇后。 闻慕白想起,曾经云景湛跟他提过一次,先皇后是在永安宫中被大火烧死的,这件事成了宫里禁止谈论的话题,皇上不允许任何人提起,而当时在永安宫当差的所有宫女、太监,也全都销声匿迹,不知是被放了出去还是灭了口。 如此看来,当真是大有隐情。 而云景湛作为先皇后唯一的孩子,皇帝最器重的孩子,三岁时就被皇帝册封为太子,更是接到身边亲自抚养、教导。 闻慕白七岁那年便被皇帝指给云景湛做了书童,这么多年下来更是被他视为益友、知己。 “有趣,看来我们的世子妃,身份不简单啊。” 闻慕白把玩这手中的玉佩,眼神逐渐变得玩味起来。 “去,天气渐热,让厨房给世子妃煮碗绿豆汤送去,多加糖,透露一下是本世子让做的。” 青珏抱手称“是”,见闻慕白再无其他吩咐,便直接跳窗飞了出去。 姜扶鸢原本已经打算睡下了,芷荷端着绿豆汤说是世子让送来的时候,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货不会打算毒死她吧! 她在芷荷和半烟目瞪口呆的眼神儿中,拿出银针在粥里试了半天,确认没毒后,才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然后,就皱起了眉头。 “这什么玩意儿?这么甜是要腻死个谁!” 这粥她是喝不下去了,不过闻慕白倒不像是闲得无聊弄完甜粥来整她的人,定时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芷荷,你问问青珏世子要干什么?是不是我挡了他的什么小心肝上位,想要赶紧腻死我好把他的小心肝给娶回来?” 芷荷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急得脸都别红了,最后只能跑出去,问青珏世子可有让带什么话。 青珏摇摇头,世子只让送粥,别的可是什么也没有。 “哎~” 不远处树上一阵叹息吸引了青珏的目光,他飞上去果然是青瑾那愣头青,在这对着个树枝唉声叹气的,也不知道年纪轻轻有没对象的,能有什么大事儿让他愁呈这样。 “主子的心思可真难猜啊。” 青瑾悠悠叹息,像极了那深闺怨妇,不知道的还以为世子把他怎么的了呢。 “别整着死出,你引我过来不就是想发几句牢骚,有屁赶紧放,哥哥我可是接连好几天没合眼了。” 青珏一巴掌拍在青瑾的后脑勺上,青瑾险些没抓住从树上摔下去。 “我发现,自从世子妃嫁进来,咱们主子的行事风格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青珏默默点头,他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主子之前不是让你杀过世子妃吗!你去乡下之后,主子那日又吩咐我找机会刺杀世子妃,还不能杀死,这才不过两三日,我还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主子又让你给世子妃送来了绿豆粥,这同一个人会来来回回做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情吗?” “主子到底是想杀她呢?还是想对她好呢?主子会不会得了什么病啊,就是好像身体里住了两个灵魂,彼此不知道彼此的存在那种!” 青瑾越琢磨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青珏一开始倒是不觉得,在青瑾分析之下,他也开始不确定了。 尤其是,主子大婚那晚,世子妃在主子身上是施了好多针,会不会是什么邪恶的术法,将主子给控制了! 青珏突然变了脸色,招呼也不打一声慌忙急促的离开,直奔司南的住处。 清晨,阳光和煦,透过门口那梧桐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似那金子一般在地上闪闪发光。 姜扶鸢是闻着香味儿醒来的,一睁眼便看见半烟手里拎着一只食盒,那诱人的香味儿便是从那里飘来的。 “半烟,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姜扶鸢揉着眼睛,声音还有些沙哑。 “回世子妃,是世子一早派人给您送来的,五味杏酪鹅、梅子姜、豆腐羹、蜜饯萎角、玉井饭和桂花汤,各个都是千位楼的上品菜肴,不提前预定都不一定能吃得上呢。” 姜扶鸢一听,瞬间清醒起来。 反常,太反常了。 闻慕白这货,绝对憋着大招呢!献殷勤献的也太明显了吧!虽说都是美食,她完全不敢吃好嘛! 半烟伺候着她洗漱完后,她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让半烟去把闻慕白请过来,说是要跟世子一同共进早餐。 果然,闻慕白就是在等她了。 屏退了丫鬟们,房里只剩下姜扶鸢和闻慕白,以及一桌美味佳肴。 “夫人如此贤惠,有此等美食都不忘喊为夫来一起享用,当真是让为夫好生感动。” 回应闻慕白的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世子有病救治,不要讳医,免得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期。” 出乎意料的,闻慕白听了没有动怒也没有变脸,他依旧淡定地夹了块鹅肉放到姜扶鸢的碗中,还体贴地先吹了吹以防烫到她。 “闻慕白,你到底要干什么,给你个机会赶紧说。” 无需她诊脉,单看脸也知闻慕白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想来定然不是为了让她帮忙治病。 莫非是要纳妾亦或者让她让位? 也不是不可以,赔偿金够了让她给新人接生都没问题! “对夫人好不是应该的吗?夫人这样猜忌我,倒是叫人伤心了。” 姜扶鸢:“......” 按说美男子在她面前如此委屈她定会心软几分的,可眼前的闻慕白,若是论长相,那说一句俊美无双都不过分,怎么偏生看着如此让人手痒,忍不住想打两拳呢? 终于,姜扶鸢忍不住了。 “你是戏精吗?前两天没事就甩脸子!这两天上门当舔狗子!老娘说了多少遍!有病赶紧治!” 第16章 别人以为你死了你就死了吗? 闻慕白依旧我行我素,虽不是日日亲自来问候,但必有美食到场。 姜扶鸢适应了几日便也习惯了,反正是白送上门的美食,不吃白不吃。 “主子,太子殿下回京了。” 晌午刚过,青珏窜入书房,将消息报告给闻慕白。 闻慕白让青珏去通知姜扶鸢,明日带她去广济寺,上香、祈福。 “我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去上香?要去让你家世子自己去,我才不去!” 姜扶鸢摆摆手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她正研究着她的宝贝药材呢,青珏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思路。 “主子他也没做过亏心事吧...” 青珏护主忍不住替自家主子解释一句,只是这话他自己说着都觉得亏心。 如果没有谋害过面前这位,他还真... 不过姜扶鸢可没有注意到他这些小表情,她只是一听便生气了。 “怎么就没做亏心事了!你家世子欠我的表演费,打算什么时候给啊?拖欠可是有利息的!” 青珏:“......”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可真不知道啊! 青珏转身刚准备回去打探一下是怎么回事儿,姜扶鸢却突然叫住了他。 刚刚一瞬间,她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是钩吻! 她怕自己判断错了,赶紧又上前一步靠近青珏,即便他身上还沾染着其他的味道,但钩吻的味道很特别,他不会闻错。 “世子妃,怎么了?” 青珏吓得一动不敢动,世子妃的眼神儿太可怕了,他生怕她突然咬自己一口。 “没事儿,你差点踩着我的宝贝,很珍贵的!” 姜扶鸢随手指了指门口那几颗晾晒的草药,然后又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捣鼓她的东西而不再理会青珏。 直到青珏离开,姜扶鸢这才放下手中的药杵,盯着青珏离开的方向。 姜扶鸢几乎可以断定,那日推她下湖要置她于死地的人,是青珏。 闻慕白的毒,会是青珏下的吗? 害死她,会挑拨永宁侯府和南浔王府的关系,谁又是得利者呢? 姜扶鸢陷入沉思,可她忘了,她是在永宁侯府被害的,并不会牵扯到南浔王府。 因为闻慕白身中剧毒差点死掉,姜扶鸢总是会将他放在受害者的那边,即使他对自己这个救命恩人没有感恩戴德,姜扶鸢因为和他是夫妻的关系,潜意识也总会将两人看作一体,放在同一战线上。 所以,确定了青珏是害自己的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闻慕白身上的毒定然有青珏的一份。 这样一个贴身暗卫是别人安插的暗线,闻慕白能活到现在可谓也是医学奇迹了。 姜扶鸢一边感慨闻慕白命大,一边想着怎么能想办法把青珏给解决掉。 她想过要直接告诉闻慕白,但看他对青珏的依赖度,恐怕是宁可相信青珏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或许当下,最主要的是先找出背后指使青珏的人是谁。 “哎~看来明天的香,是非上不可喽。” 姜扶鸢担心,明日若是她不跟着去,万一青珏在外动了手,她可直接由少妇变成寡妇了。 好歹是条人命啊,能救就救吧。 姜扶鸢一边苦恼,一边回忆着那日自湖中溺水醒来的地方,想着什么时候寻个时间再去一次那个暗室,看能不能寻找到蛛丝马迹。 “好烦啊...” 姜扶鸢胡乱抓了几把头发,起身想要寻个清净的地方好好捋捋,刚一回头就见闻慕白站在那里,那眼神儿似乎是在憋笑。 “噗嗤。” 他身后的青珏倒是很不给面子,笑出声来。 姜扶鸢看到青珏就想起那冰冷的湖水,她能克制自己不冲过去锤爆他的头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任由他嘲笑自己,还笑得如此开心。 姜扶鸢抄起手边的一碟药渣就拍了过去,青珏闪躲不及当场被拍了一脸。 “呼...” 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终于有点散开了,原来快乐和心郁也是可以转移的。 “主子...” 青珏的声音带了些委屈,闻慕白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笑出声了。 “哈哈哈哈....去吧...” 看着主仆二人的互动,姜扶鸢第一次觉得闻慕白其实就是个傻白甜。 腹黑暗卫都给你下毒了,你就可劲儿宠着吧。 姜扶鸢心里吐槽,面上还是如刚刚那般,烦躁的很。 “世子过来干什么?想开了来找点药吃?” 闻慕白:“......” 他的世子妃就认定了他有病是吧?三句不离让他吃药,当大夫的都这么缺患者吗? “明日是十五,祖母特意嘱咐,让我带你去广济寺上香。” 闻慕白终于说到正题,本想再多劝说两句,谁知姜扶鸢一口答应下来。 明明刚才青珏回来还说,她是一口拒绝、满脸烦躁的,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工服,便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了。 难道,她拒绝只是因为找个借口,让他亲自过来说? 闻慕白想到这儿,不禁心情愉悦,再看姜扶鸢时,脸上也挂着几分笑意。 只是,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姜扶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是真有病吧!怎么这么个笑法,怪渗人的! 翌日清早。 姜扶鸢一身白衣略施淡妆,发间也堪堪一支簪子,素的不能再素了。 而王府门口,闻慕白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一身水蓝色长袍,倒是显得比平日更精神了几分。 “夫人这身穿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为夫死了呢。” 闻慕白对着姜扶鸢上下打量一番后,中肯评价。 “别人以为你死了你就死了吗?谁这么厉害啊,能用意念杀人。” 说着,姜扶鸢突然转头看向青珏,盯着他的眼睛开口道:“青珏,你能吗?” 青珏迷茫,缓缓摇头。 闲话暂停,闻慕白先一步上了马车,便伸出手来要拉姜扶鸢一把。 姜扶鸢刚抬腿,就听见身后闻慕月的声音传来。 “嫂嫂,等我,我也去。” 闻慕月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就连头上的发髻都有些散了,不过丝毫不影响她那雌雄莫辨的美。 于是,二人行又变成了三人行。 第17章 大白天穿夜行衣,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你? “对了,这次回来,记得把上次和这次的费用一起结一下,概不赊账哈~” 马车上,原本闭目养神的闻慕白突然被姜扶鸢摇醒,睁开眼便听见她跟自己要钱的声音。 平时王府是苛待她了吗?这女人可真是掉钱眼儿里了!不愧是乡下来的! 而一旁看热闹的闻慕月见自家大哥脸色不佳,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表达自己对姜扶鸢的崇拜之情,只在他闭目养神的时候偷偷给姜扶鸢竖了个大拇指。 吾辈楷模啊亲! 姜扶鸢和闻慕月叽叽喳喳说了一路,而闻慕白一直黑着脸,恨不得想要将二人撵下车去,但又在隐忍着,用姜扶鸢的话来说,一看就是憋着什么损招等着对付她呢。 闻慕月虽未回应她,但在心里狠狠赞同,让姜扶鸢千万别上了他的贼船。 下了马车闻慕白便自行离开了,完全没有要带着姜扶鸢一起走的意思,姜扶鸢也乐得开心,反正在这个世界里,除了她的师父和师公,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人值得她为他们来寺庙祈福的来了。 闻慕月也说要去求一下姻缘,不好意思让她这个嫂嫂跟着一起,姜扶鸢一脸的理解,摆摆手也让她自己离开来了。 世界终于得到来了片刻的宁静,姜扶鸢想着来都来了,就在这庙里随处逛逛看看风景也好,谁知刚迈进寺门便遇见了老熟人。 “见过四皇子。” 云景霄抬头,见是姜扶鸢,而且是她孤身一人,马上笑着回应,“世子妃,还真是有缘啊。” 姜扶鸢也笑了笑,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道路千万条,她怎么偏偏就逛到了有四皇子在的这一条。 “上次莲斋匆匆一别,还没来得及想四皇子好好道谢,若是没有四皇子仗义出手,臣妾恐怕...” 恐怕早就对姜扶柔他们那几个小蹄子放毒了! 云景霄看着她低头轻语的模样,她料想姜扶鸢定是那日被欺负的怕急了,才会拉着南浔王府那个小丫头匆忙跑走,而顾不上与他道别。 既然她都当面道谢了,那当然是原谅她啊,谁让他对美人总是格外的宽容呢。 “此等小事何足挂齿,倒是世子妃如此美人,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难免被有心之人陷害。” 姜扶鸢点头称是,心道:还不都是你招惹的。 “可否请世子妃借一步说话?”云景霄看了眼跟在姜扶鸢身边的芷荷,而后开口道。 姜扶鸢本欲拒绝,突然想到一路上冷着脸的闻慕白,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下来,她跟云景霄单独见面的事情肯定会传到闻慕白的耳中,她倒是要看看,他会不会生气。 “芷荷,我有些冷,你去车上给我取件衣裳吧。” 芷荷犹豫,姜扶鸢又冲着她点了点头让她放心,她这才应声离去。 云景霄带着姜扶鸢拐向竹园方向,幽静的小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只有竹林一片,在微风抚过的时候会有“沙沙”的响声。 “几日不见,世子妃与本皇子倒是生疏了不少。” 云景霄终于停了下来,随手折了一只嫩竹的枝丫,在手中把玩。 “臣妾与四皇子本...” 她话未说完,突然一道黑影窜出来,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黑衣人手中的长剑便已经对着她的胸口刺了过来。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云景霄先一步反应过来,一把将姜扶鸢推到一旁,但他来不及躲闪,手臂被刺中。 姜扶鸢磕倒在地,手掌擦破了皮。不过在这小命不保的关头,她还是在打量黑衣人的身形,猜测着是不是青珏那家伙。 “有病啊!大白天穿夜行衣,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你?” 然而黑衣人并不理她,而是将云景霄踹倒后,再次向着姜扶鸢刺去。姜扶鸢虽反应迅速翻身躲开一剑,但到底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还没来得及从袖口中摸出什么药来,黑衣人的长剑便已刺入她的胸口。 “嘶...” 姜扶鸢只觉眼前一黑,然后便没了意识。 云景霄捂着手臂踉跄要逃,待跑出几步之后才发现黑衣人并未来追他,反而在刺完姜扶鸢之后直接离开了。 难道本皇子还不如一个世子妃有价值?放着本皇子不刺杀为何要刺杀一个世子妃? 云景霄骂骂咧咧,在确认姜扶鸢还有口气在的时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美人若是就这么香消玉殒了,他会遗憾终生的。 然而云景霄遗不遗憾,闻慕白是不知道了。他在去找太子的路上就觉得脑壳突突直跳,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 直到青瑾出现,并告诉他顺利完成任务的那一刻,这种不安变成了现实。 “谁让你去刺杀姜扶鸢的!” 闻慕白气得双眸通红,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的青筋也跟着暴起,又顾忌着怕被旁人听到而不敢大吼出声,只能低声地怒吼着! 青瑾见主子那暴怒的模样,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想说是主子前几日下的命令,只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闻慕白一掌打飞撞在那香炉鼎上。 青瑾手肘撑着地,一口鲜血吐在地上,青珏终于忍不住现身,跪在闻慕白身边一言不发,但那眼神分明是在为青瑾求情。 闻慕白长叹一口气,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她死了没?” 青瑾挣扎着支起身子单膝跪地,“属下刺向世子妃时避开了要害,刺在胸口上三寸之处。” “自行领罚!” 闻慕白赶过去的时候,闻慕月正抱着姜扶鸢匆匆向外走,闻慕白担心妹妹抱不动正要把人接过来,闻慕月却闪了下身子避过他去。 “大哥久病初愈,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吧,嫂嫂由我来抱就好。” 若是没看见她那冰冷的眼神儿,闻慕白倒是当真会相信闻慕月是在为他好。 “罢了,快上车。” 闻慕白叹了口气也没和她争辩的心思,只当她平日里和姜扶鸢关系好,此刻是在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疼...” 马车一路疾驰,为了防止颠簸闻慕月一路把姜扶鸢抱在怀里,听着她半梦半醒间呢喃着疼,闻慕月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看向闻慕白的眼神也格外的冰冷。 闻慕白:“......” 这种无法宣之于口的委屈,谁懂啊。 第18章 她喜欢腿长肩宽腰窄有八块腹肌的大帅哥 “青瑾,你为何要擅自做主去刺杀世子妃?” 青珏一边帮青瑾擦着伤药,忍不住开了口。 说来,这伤药还是上次姜扶鸢以为他受伤特意让人给他送来的。 他用过一次,当真功效了得,看着青瑾被罚的数道鞭痕,他便用了此药,想着让他好得快一些。 “我没,确实是...嘶...” 青瑾激动得想要翻身,不小心压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初八那日,是主子在莲斋给我下的命令,让刺杀世子妃,还要别弄死,还说最好能重伤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日下不来床就行的。” 说起这事儿来青瑾就觉得委屈,明明是主子让做的,怎么没如今他做好了主子却要责罚自己。 青珏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缘由,主子是在他回来的前三天让青瑾刺杀的,突然改变主意也是因为世子妃的身世有玄机,或许是青瑾这么多天也没行动,主子便忘了这一茬,结果青瑾今日又对世子妃下手了。 “哎...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了,下次机灵点吧。” ....... 姜扶鸢是被疼醒的。 她睁开眼时,芷荷正在替她换药,而闻慕月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眼眶也红红的。 见她醒了,闻慕月赶紧凑过去,“嫂嫂,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疼...” 姜扶鸢从来没受过着重的伤,此刻她感觉自己呼吸都疼,心里又忍不住问候了青珏几遍。 那黑衣人身形与青珏差不多,肯定是青珏干的! 上次谋害她不成,这不一出差回来,又开始找机会想要杀她! 闻慕月看着她额角疼出的细汗,拿过帕子轻轻为她擦拭,嘴里小声安抚着:“嫂嫂若是疼就使劲抓住我,或者咬着我的手也行,再坚持一下,芷荷很快就上完药了。” 姜扶鸢小声“嗯”了下,眼神偷偷打量着闻慕月。 她觉得闻慕月对自己的关心有些过分了吧,她眼里的心疼和担心不像是假的,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替闻慕白接亲,然后就爱上自己了? 她承认,虽然自己魅力确实很大,但也没到这种男女通杀的地步吧?还是闻慕月本就是个隐藏的百合,刚好被她给激发了潜能? 闻慕月可不知姜扶鸢脑中这些胡思乱想,她看见姜扶鸢看着自己发呆,莫名觉得心中喜悦,唇角也忍不住跟着上扬。 “世子妃,好了,司南说了,您这伤得好好养着,近期不能吃腥吃辣,不能剧烈运动扯到伤口。” 芷荷的话将姜扶鸢从胡思乱想中唤醒,她这才知道司南来过。 早就听闻司南是府里的大夫,闻慕白的身子一直以来都是司南在调理,她早就想去会一会司南了,这会儿趁着伤倒是刚好有了借口。 闻慕月看着姜扶鸢喝下粥,又扶着她躺下替她掖好被角,这才离去。 芷荷和半烟在一旁感叹,“小姐对您可真好,事无巨细地照顾您,奴婢们完全插不上手。” 姜扶鸢点点头,闻慕月对她确实好,不过这好也太吓人了,她总担心她不会真的是看上自己了吧。 虽然闻慕月长得确实不错,可她喜欢腿长肩宽腰窄有八块腹肌的大帅哥啊,对于美女她只有欣赏而已,没有其他瑟瑟的想法啊。 姜扶鸢直愣愣的躺在床上不敢翻身,稍微一活动伤口就疼,芷荷就在床边一直陪着她,照顾着。。 “芷荷,青珏和青瑾他们都是王府的暗卫吗?” 姜扶鸢心中记恨着青珏,想着等她好了一定要替自己报仇。 芷荷告诉她,青珏和青瑾他们“青”字开头的都是闻慕白自己的暗卫而不是南浔王府的,尤其是青珏和青瑾,都是自小便跟在闻慕白身边的,对闻慕白是绝对的忠诚,永远不会背叛。而且青珏是暗卫首领,是闻慕白最器重的暗卫。 姜扶鸢听着,只觉心惊。 难不成,真的是闻慕白要杀他?可明明是她救了闻慕白,他为何要恩将仇报?难不成是因为她嫁进南浔王府,占了他心上人的世子妃之位,杀了她是为了替他的心上人腾出位置来? 姜扶鸢又问芷荷,闻慕白之前有没有什么心上人或者交往过密的哪家小姐,芷荷连连摇头,表示主子此前不近女色,在外的其他事情她便不得而知了。 姜扶鸢不信,觉得闻慕白定是有喜欢的人,不然她想破头也不明白他还有什么要杀她的理由。 这一夜,她睡得特别不踏实。 嫁入南浔王府不过一月有余,便接连两次差点失去小命,姜扶鸢梦里一会儿溺水一会儿被人追杀的,早上起床时两只眼下还挂着乌青。 “哎~” 姜扶鸢长叹一口气,吐槽着没有谁比她更倒霉了,成婚是为了冲喜不说,救回来的人还不是想娶她,而是想取她的狗命。 “世子妃,世子来了,说是来陪您用早膳。” 姜扶鸢刚支起的身子赶紧又躺回被窝,还因为动作太大而牵扯到了伤口,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了,她怕闻慕白陪她用膳是假,下毒才是真的。 “告诉世子我不饿,让他自己吃就行了,不必管我。” 姜扶鸢的话刚落音,肚子便传来了两声“咕咕”,羞得她直接将被子拉过脸,不肯再面对这个美好的世界。 “南浔王府还吃得上饭,夫人倒也不必如此节俭。” 闻慕白不知何时进来,芷荷和半烟互相瞧瞧偷笑了一下,二人一同退了出去,还不忘把房门带上。 一听是闻慕白的声音,姜扶鸢只觉得更难堪了。 偏偏闻慕白还要将她的被子拉下,姜扶鸢闭着眼睛装死,闻慕白直接坐在床边,看着她那被被子憋的红扑扑的小脸,意外竟觉得有些可爱。 “夫人,起来用膳了。” 闻慕白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 温热的气息触及耳畔,姜扶鸢觉得酥酥麻麻的,而那强烈的视线也一直在盯着她,让她终于绷不住睁开了眼。 “世子,您来啦,好困...” 姜扶鸢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眼睛也沾了些泪花显得亮晶晶的。 “既然夫人没睡醒,那我再陪夫人睡会儿。” 说着,闻慕白竟直接脱了鞋,掀开她的被窝要往里钻。 这人要干嘛啊!疯了吗! 第19章 夫人是在等着为夫来喂你吃? “我饿,我饿,我饿还不行吗!哎呀我真的好饿,世子赶紧陪我用膳吧!” 姜扶鸢吓得差点跳起来,还好她没跳。不然伤口肯定得崩开。 饶是如此,经过早上的这么一番折腾,伤口处也有点微微渗血了,看得姜扶鸢再次感叹自己命苦。 闻慕白要替她换药,姜扶鸢连忙拒绝,“先用膳吧,一会儿我去司南大夫那里换。” 闻慕白听了没说话,只是刚才抬起的手又放回了原处,芷荷和几个丫鬟进来布菜,闻慕白亲自舀来了一碗粥放到姜扶鸢面前。 姜扶鸢看着这碗白粥,猜测是否有毒而迟迟不肯动筷,闻慕白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夫人是在等着为夫来喂你吃?” 姜扶鸢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怪异。 看着闻慕白面前的粥已经喝了大半碗,她这才拿起小勺轻轻舀了一口送进嘴里,虽是白粥,但却意外的香甜,并不像它的外表那样索然无味。 姜扶鸢起初小口小口地喝,后来觉得不过瘾直接端起碗来喝下一大口,而闻慕白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唇角上扬。 这姜扶鸢虽是乡下长大的,不似城里小姐那样端庄守矩,倒也另有可爱之处,容貌和身段更是比那号称“京城第一美女”的姜扶柔不知高了多少。 “世子,你在看什么?” 姜扶鸢放下碗,才注意到闻慕白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我脸上有什么东西?米粒粘脸上了?” “嗯。”闻慕白点头,然后起身。 她拿起帕子胡乱在嘴角擦了几下,什么也没有,有些懊恼地把帕子往桌上一扔,闻慕白看在眼里有些好笑,他捡起帕子对着姜扶鸢的脸。 “我帮夫人。” 帕子随意在姜扶鸢的脸上点一下,闻慕白的手指也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脸颊,虽然只是一瞬,那微凉嫩滑的触感像是在他指腹生了根,一会儿变得火热起来。 闻慕月过来时,便刚好看到来了这一幕。她压下心底的不悦,微笑着喊了声“大哥”、“嫂嫂”,随后径直在桌前坐了下来。 闻慕白应了声,然后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自然是来看看嫂嫂,嫂嫂受伤我心疼得都睡不好觉,哪像你...” 闻慕月说着,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姜扶鸢,两人对视,然后一起偷笑。 “闻慕月你...” 闻慕白觉得,好像自从姜扶鸢进了门,他这个妹妹跟他亲近了不少,都敢拿他打趣了。 要知道从前在府里,他们也只是见面打声招呼,多余的话基本上不会说上几句,就连跟闻慕青说过的话,都比她多。 可能是因为姜扶鸢与她年纪相仿,又都是女儿家能玩得到一起吧,闻慕白也没有起疑,只是觉得闻慕月比从前鲜活来了些。 “一会儿吃完你陪着夫人去司南那换药,没事儿带她在府里转转解解闷。” 闻慕白撂下话就离开了,昨日在广济寺没能见上太子,今日太子设宴,邀了一帮子青年才俊,他也在受邀之列。 终于熬到闻慕白走了,姜扶鸢借着吃饱了要回床上歇会儿的功夫,赶紧摸来了颗解毒丸塞到嘴里。 不为别的,就怕闻慕白在饭菜里下毒,那一桌子的饭菜除了白粥,其他的她可是一点都没动。 待她换好衣服再出来的时候,桌子上的饭菜已经都剩盘底儿来了,她悄悄看了眼闻慕月,好家伙不亏长这么高,比她都能吃。 闻慕月自然也发现了姜扶鸢打量的目光,她看着姜扶鸢的视线从餐桌移到自己身上,后知后觉的有些害羞起来。 “嫂嫂不会是要嫌我太能吃了吧!” 姜扶鸢赶紧摇头,“不会,早上世子还说,南浔王府还能吃得上饭,你不用担心,敞开肚皮吃就行。吃饱了吗?要是不够我让芷荷再去厨房弄点吃的来。” “不...不用了,嫂嫂不是要去换药吗,我们现在去司南那吧。” 姜扶鸢问得认真,闻慕月却以为她是在打趣她,故而红了脸,她告诫自己以后在姜扶鸢面前一定要熟虑一些,断不可再“现原型”了。 司南那边,闻慕白走的时候特意让人去通知了一声,待到姜扶鸢和闻慕月到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要换的伤药。 姜扶鸢进府月余,这还是第一次到司南的院子来。 他的院子地处偏僻,在整个王府的西南角,闻慕月说他图个清净,不喜欢人多热闹,所以闻慕白特意为他选了这处地方,顺着这处院子往东北方向走不太远,刚好就到了闻慕白的书房,替他看个病什么的也方便。 院子很大,不过没有种什么鲜艳的花儿,而是开辟出了一块空地,专门种了各种草药,院子里也晾晒了不少药材。 他们一踏进院子,司南便迎了上来,“世子妃,小姐,里边请。” 姜扶鸢冲着司南微微一笑,司南竟然害羞的红了脸,他低下头,步伐有些慌乱。 “司南有些内向,嫂嫂别介意。” 闻慕月替司南说话,姜扶鸢点点头,i人嘛,她懂。 只不过,司南和她想象中差距还蛮大的。 她之前不止一次听说过司南的医术高超,是个钻研医术的痴者,还以为他会是个五六十岁头发花白的精神小老头呢,没想到不过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人,一身青衣更像是个面目清俊的书生模样。 只是实在没想到,司南竟然如此内向,也不知道闻慕白从哪找来这么一号人物。 “那就劳烦司南大夫替我换药了。” 司南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把药放在桌子上,说了声“辛苦小姐”,便又出去了。 姜扶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伤口在肩窝处,在这封建时代,让男大夫给自己换药自然是不太方便的,难怪要闻慕月跟着自己来。 不过司南把东西都准备好了,闻慕月操作起来也方便。 “鸢鸢,那便得罪了。” 姜扶鸢诧异,闻慕月怎么突然叫自己叫得那么亲密,下一秒,肩头的衣服便被拉开,疼痛传来让她紧紧抓住手臂,没有心思再去管闻慕月怎么称呼自己。 第20章 他为什么装病给自己下毒? 少女颈间的皮肤白皙嫩滑,拉开纱布缠绕下的伤口,胸前那白皙微红处更是若隐若现。 闻慕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这才强忍住才没去摸上一把,只是感觉自己体内似乎有一股火在肆意窜动着,就连她的脸颊也如火烧一般滚烫。 闻慕月告诫自己一定要控制住,稍有动作会吓到姜扶鸢的,她垂下眼眸强迫自己一直盯着她的伤口,纱布轻轻从腋下缠绕过去,手指不免触碰到她柔软的肌肤,瞬间,她感觉脑子里像是烟花炸开一般。 “换...换好了,鸢鸢快把衣服穿好吧。” 闻慕月没发现,自己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她偷偷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心脏也一直在怦怦跳,没有一丝缓解的征兆。 待姜扶鸢整理好衣服转过来时,突然诧异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发烧了?” 说着就要抬手去抓闻慕月的手,来感受她的体温。 “不...没有,我就是有点热,我去净手,鸢...嫂嫂等我一下。” 当着姜扶鸢的面她实在是喊不出“鸢鸢”,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刚刚的画面,生怕自己在姜扶鸢先前再出丑流鼻血什么的,闻慕月也顾不上其他,随便找个借口便跑来了。 “哦。” 姜扶鸢虽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应了声。 而门外,司南只见闻慕月火急火燎地跑了,而姜扶鸢还在里边没有出来,他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好在门外继续蹲着,等着里边的人出来。 姜扶鸢起身,随意在房内扫了一眼,便被博古架上摆放着的几个白色的小瓷瓶吸引了视线。 她走过去站在博古架旁,一股强烈的欲望驱使她拿起了其中的一个瓷瓶,打开。 是钩吻的味道! 姜扶鸢因为上次的溺水的事情,对钩吻的味道格外敏感,而没想到司南这里居然会有钩吻的存在。 姜扶鸢又打开其他几个小瓷瓶,都是一样的黑色药丸。 这就解释得通了。 司南和自己一样,不仅仅会医术,也会毒术! 而闻慕白身体里中的毒,正是来自司南配制的毒药,或许新婚那日,闻慕白也是故意中毒,只是恰好司南不在府内,所以她才被迫冲了喜,而又恰好解毒救醒了闻慕白,所以第二日要替他把脉他才不肯。 原来,闻慕白是担心她会医术而将他的事情暴露,才三番两次地想要灭口! 她真傻,会傻到以为自己是闻慕白的救命恩人,闻慕白再怎么样都不会害她! 她会傻到宁可怀疑青珏背叛了闻慕白,也从没想过会是闻慕白指使的青珏来杀她! 闻慕白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他为什么装病给自己下毒? 姜扶鸢匆匆将小瓷瓶改好放回原处,生怕司南进来时会发现她已经知道。最后一个瓷瓶刚盖好盖子,房门突然被推开,惊得她险些将瓷瓶掉落在地。 幸好,进来的人不是司南,而是闻慕月。 姜扶鸢将瓷瓶放回博古架,强行扯了个笑容给闻慕月。 闻慕月自然是发现了她的神色不对,她看了眼刚刚姜扶鸢放回的小瓷瓶,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过去挽着她的手臂问:“嫂嫂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姜扶鸢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俏皮地朝着自己眨了下眼睛,脸上完全不似刚刚那般红,说话也恢复了正常。 难道她刚刚真的是急着如厕,被尿憋红了脸? 姜扶鸢满腹心事,又担心司南发现自己碰过博古架上的小瓷瓶,自然也没心情在司南的院子逗留,她借口伤口痛昨晚没睡好,便回了房间不肯出来。 闻慕月将人送回碎风院后,亲眼看着姜扶鸢的房门被关上,脸上的笑意也随之一点点的消失。 看来是时候要加进程了。 却说闻慕白这边,太子游历这一趟见了不少民间疾苦,感悟和见识颇多,忍不住跟几位好友抒发一下感情。 闻慕白面上恭敬,心底却烦透他如此做派,他讨厌这种伪善之人,仅仅出游几个月便以为自己见到了全世界。 然而,太子毕竟是太子,即便是有人心中不认同,也要捧着他,捧着这位东临国的储君。 闻慕白看着太子有些迷离的眼神儿,其他几位世家子弟也喝得差不多了,有的甚至直接醉倒趴在桌子上打起呼噜来,他心中生厌,但还是把太子扶了起来。 闻慕白将怀里包着的玉佩拿了出来,“殿下认不认得此物?” 那玉佩,正是青珏从乡下带回来的,姜扶鸢生母留下的那块玉佩。 太子原本眼神迷离,待看清玉佩上的图案,登时酒醒了大半。 他推开闻慕白的搀扶,两手抓着玉佩紧紧握着反复的看,然后从腰间解下自己坠着的那块拿来对比,上面的图案和样式一模一样。 “慕白兄,这块玉佩哪里来的?” 单看太子的反应,问问慕白便能确定,此玉佩正是皇后娘娘的玉佩,只是眼下,他还没想好姜扶鸢这步棋要怎么走才最有利,是以现在还不是让太子知道真相的好时机。 “是微臣的一位故友将此物交给微臣的,具体细节他没有明说,只是让微臣帮忙看看此物,殿下可认得?” 太子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其他人,拉着闻慕白的手推门而去,寻了处空房间,这才对他说:“此玉佩乃母后之物,母后共有两块相同的玉佩,孤降生时母后给了孤其一,另一块则一直在母后身上,当年母后寝殿走水,此玉佩便下落不明,如今怎会出现,是否是当年的幸存者带着此物逃了出去?” 太子紧紧握着闻慕白的手腕,“母后薨时孤尚且年幼,但孤觉得其中定然有隐情,这么多年也一直在寻找真相,可惜所获线索甚少,这枚玉佩是谁交给你的,孤想见见他,慕白。” 太子眼神真切,语气中近乎带着些哀求的意味,闻慕白不得不答应下来,只说回去问问那位故友,能否把玉佩的持有人给找来。 “如此,孤便先谢谢慕白了。” 太子将玉佩还给闻慕白,而后拱手就要向闻慕白施礼,闻慕白哪敢让太子给他行礼,接过玉佩便赶紧扶住太子的手臂,告诉太子一定会将人带到的。 “好兄弟,孤就拜托你了,事关母后,一定要保密。” 临走前,太子还不忘叮嘱闻慕白。 第21章 不如世子直接给我写份和离书 自从猜到了闻慕白才是想要杀害自己的罪魁祸首,姜扶鸢便开始计划着,怎么能逃出南浔王府,从此离开京城。 这京城的人一个两个的也都太坏了吧,还不如她在乡下的生活自在,虽说没有这么锦衣玉食的,但起码不用天天担心有人要杀她。 而且,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师父和师公回去了没有,有没有想她?他们若是回去的话,会不会看到他留下的书信,然后来京城找她? “夫人今日感觉可好些了?” 芷荷刚备了午膳,闻慕白就来了,姜扶鸢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闻慕白扫了芷荷一眼,芷荷会意,连忙带着半烟从房间内退了出去。 “夫人怎么了?可是因为夫这两日没来看你,闹别扭了?” 姜扶鸢又看了他一眼,怎么之前没发现,这人脸皮还挺厚的,一口一个“为夫”,也不嫌害臊! “世子请自重,你我之间不过是冲喜的关系而已,现在又没有外人在,不必叫的如此亲密。” 闻慕白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姜扶鸢当面给他脸色看,也不知道她在别扭些什么。 “夫人此言差矣,你我既已拜堂成亲,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已成事实,莫不是夫人在外还有什么情郎舍不得,便想要赶紧与为夫断了关系,好回去哄那情郎?” “你....” 姜扶鸢被他那不着调的言语气得够呛,一抬手又扯到自己的伤口,疼得她委屈起来。 “世子莫要拿我打趣,我看世子有了白月光才是,原配夫人卧病在床也不耽误世子夜会佳人,不如世子直接给我写份和离书,趁早将世子妃之位替姐姐、妹妹什么的让出来。” 闻慕白听着姜扶鸢说要和离,不知怎么就想起云景霄来。 “夫人可还记得,那日是如何被歹人行刺?为夫记得是夫人当时是跟四皇子在一起的啊。” 见闻慕白突然变了脸色,姜扶鸢反应过来,闻慕白到底是在介意四皇子,许是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吧。 “对啊,所以是谁行刺我,世子可查出来了?” 闻慕白刚要开口,姜扶鸢先一步堵住他的嘴,只见她继续道:“世子莫不是又要说,那贼人要杀的是你,本世子查了做什么?” 闻慕白:“......” 用他说过的话来堵他,这话他没法接。 “世子不愿意查不要紧,那日四皇子的手臂也中了一剑,四皇子身子金贵着呢,想来对于伤害他的人,他是很愿意查的。” “我不明白世子之前对我一直冷冰冰的,我差点死了也不肯帮我查是谁谋害我,但自莲斋那日后又是送粥又是嘘寒问暖的,到底安的什么居心?是愧对于我还是有求于我? 世子殿下这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的态度真是比来了月事的女人还让人琢磨不透! 还有,世子殿下欠我的出场费到底什么时候结?莫不是想要赖账?” 姜扶鸢的语气咄咄逼人,闻慕白张了张嘴,但却说不出可以让人信服的理由,更让他来气的是,偏偏这个时候下人来报,四皇子来了。 还真说曹操曹操就到,姜扶鸢从来没有这么想见云景霄的时候。 “走吧,世子殿下,可别让四皇子久等了。” 刚怼完闻慕白,姜扶鸢心里爽翻了,像个骄傲的小孔雀一样走在前边,闻慕白则是跟在她身后,脸色阴沉。 “世子妃的伤可好些了?” 云景霄一见姜扶鸢过来,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盏上前去询问,这关切的模样可比闻慕白这个正牌夫君的真心多了不少。 “回四皇子,臣妾的伤口已经好多了,那日连累殿下也受了伤,臣妾心里愧疚得很,还想着等能出门了去探望一下您呢。” 一听美人也挂念着自己,云景霄霎时觉得这伤受的值了! 至于闻慕白那黑着的脸,云景霄直接忽略,他的眼里只有眼前娇滴滴的大美人儿。 闻慕白的脸更黑了,姜扶鸢在他面前可从来没有过如此小女人作态,莫不是这女人是想要攀上四皇子这位高枝? 到底是乡下来的,眼皮子浅! 难怪跟他提什么和离,一定是云景霄允诺了她什么,这才急着忙着摆脱他,飞奔向云景霄。 只是,云景霄一直在拉拢永宁侯府,跟永宁侯的嫡长女姜扶柔关系暧昧,如今竟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还嫁了人的庶女如此,可见是被美色迷昏了头啊。 不过,云景霄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恐怕姜扶鸢也想不到,自己一心想要攀的高枝儿竟然和自己有血缘关系。 想到手里还握着这条秘密,闻慕白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起码任凭眼前这两个人怎么折腾,姜扶鸢永远也进不了四皇子府的。 他甚至有点期待,有情人终成兄妹的戏码了。 待姜扶鸢的身份被公开的那一天,他定要好好欣赏一下云景霄的脸色。 “我给你带了些灵芝、人参什么的,给你补补身子。” 云景霄说着,身边的侍卫赶紧把箱子抬上来,盖子打开,里边竟然装了满满一箱,各种滋补的药材,其中的价值不乏数千两。 “这可使不得,臣妾连累殿下受伤本就心中有愧,断不可再收殿下如此贵重的药材。” 姜扶鸢说完,回头瞪了眼还杵在原地的闻慕白,那意思赶紧让他说句话,这么多贵重的药材坚决不能收。 闻慕白刚消了的气又上来了,这时候想到我了是吧?你不想收我还就偏偏要帮你收下。 “既然是四殿下的一片好意,夫人你就收下吧,可不能枉顾了殿下的一片心意不是。” “就是就是...”姜扶鸢不走心地应和着,突然反应过来闻慕白说的是收下,气得又瞪了闻慕白一眼。 “世子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云景霄看着姜扶鸢对着闻慕白又是瞪又是训的,心情大好,“世子妃就留下吧,世子的身子也一向不怎么样,世子妃用不上的话,剩下的就给世子补补吧。” “那微臣就却之不恭了。” 闻慕白朝着云景霄拱了拱手,低头的一瞬掩盖了他眸中浓浓的嘲讽。。 “世子不必多礼,借了世子妃的光而已。” 第22章 与世子妃的容貌一模一样 上午才收了云景霄的珍贵药材,下午淑妃娘娘就派了身边的李嬷嬷来,要接姜扶鸢进宫。 “这淑妃娘娘是谁啊?我认识吗?” 姜扶鸢极其不情愿,原本计划在被窝里好好宅着看话本子的,偏偏有人横叉一杠子打扰她的计划,更可气的是她还拒绝不了。 “世子妃,淑妃娘娘是四皇子的生母,宫里皇后之位空着,淑妃娘娘暂统六宫呢。” 芷荷看着姜扶鸢噘着嘴懒洋洋的模样觉得好笑,她一边扶着姜扶鸢起床梳洗,一边给她讲宫里的利害关系。 “坏了,莫不是四皇子送的那点东西她心疼了,想要替他再讨回去。” 姜扶鸢一拍大腿,不小心用力过猛牵扯到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看着地上那箱药材,到手的鸭子怎么还能让它飞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闻慕白原本在书房忙着,听青珏来报贵妃派人来接姜扶鸢进宫后,他再也坐不住了,生怕姜扶鸢皇后之女的身份被人发现。 还不到时候,他还没能争取到姜扶鸢的完全信任,若姜扶鸢此刻被皇帝认了亲,那对他并无益处。 闻慕白将锁在匣子底部的画轴拿出来,画被展开,上面画着一位容貌绝美的女子,虽然发饰和衣着更显雍容华贵,但那容貌与姜扶鸢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青珏,你看这画中人,可曾眼熟?” 青珏站在他的书桌旁,只看了一眼便下定论,“与世子妃的容貌一模一样”。 “哎……” 闻慕白强忍疲惫揉了揉眉心,就连说话都带着些无力感,“带上画卷,去太子府吧。” 宫门外,芷荷被李嬷嬷拦住。 “世子妃,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宫里有奴婢陪着您就行,这丫头就让她在这带着吧” 姜扶鸢生平第一次进宫,也不知她是有意为难还是宫里就这规矩,她看了芷荷一眼,只见她悄悄点了点头。 “好吧,那芷荷就先回王府吧”,说完又看向李嬷嬷,“有劳嬷嬷带路了”。 李嬷嬷“哼”了一声,率先转身走在前头,那神态像只高傲的老孔雀。 姜扶鸢给了芷荷一个安心的眼神儿,然后跟在老孔雀后面,还学着她那走路的样子摇摆了两下,逗得芷荷险些笑出声来。 世子妃真是太可爱了!人还没什么架子,对他们也很好,要是世子能多和世子妃相处相处,绝对会喜欢她的。 芷荷一边想着怎么能让闻慕白发现姜扶鸢的好,一边又担心着她的安危,想着赶紧回去告诉闻慕白。 而姜扶鸢这边,跟着嬷嬷在宫道上走了半晌,依旧未到淑妃娘娘的毓秀宫。 姜扶鸢自嫁入王府,因冲喜有功又讨得老夫人喜欢,特意免去了她的晨昏定省之礼,整日窝在碎风院也没有人来管她,倒是把她养成了懒懒散散的样子,每日走不了几步路。 如今这一溜就是大半晌,偏生这老孔雀的脚力还算了得,姜扶鸢追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坚持不住了。 她忍不住怀疑,其实淑妃喊自己进宫可能也没什么正事儿,就是单纯看自己拿了她儿子那么多珍贵的药材而感到心里不爽,所以故意派这个老孔雀来折磨自己吧。 “李嬷嬷,咱们淑妃娘娘不是会什么魔法,要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的才能到娘娘的宫殿吧?” 姜扶鸢累得一步也走不动了,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不起来了。 她想着,反正丢人丢的也是闻慕白和永宁侯府的脸,偌大的京城里,竟没个她在乎的人,所以根本不必考虑脸面的问题,怎么舒服怎么来。 李嬷嬷也是没想到,姜扶鸢竟然一点都不顾及形象,就这么大剌剌的坐在地上,引得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侧目,小声讨论着。 “哎呦我的世子妃呦,您可注意点形象吧,这可是在宫里。” 李嬷嬷急了,赶紧走过来想要把她扶起来,奈何姜扶鸢铁了心要在地上坐着,任凭她怎么拉也不肯起来。 “李嬷嬷,这条路咱们都路过三次了,您是不是老年痴呆突然失忆了啊! 枉费您在淑妃娘娘身边服侍这么多年!竟然记不得淑妃娘娘宫殿的位置!这可真是要寒了淑妃娘娘的心! 不过!你不要担心! 本世子妃刚好略通医术,看在咱俩交情的份儿上,我可以免费帮你施几针强身健脑,你也不用太过感谢!” 姜扶鸢依旧坐在地上,说话时那煞有其事的表情,还不忘拉着她的手,搞得好像他们关系真的有多亲近似的,这让路过的宫女更是忍不住多看几眼,纷纷讨论着这宫里又要发生什么好玩的八卦。 “地上坐着的这位主儿看着面生,也不知道是何人,竟然让淑妃宫里的李嬷嬷都面露难色。” “定是什么厉害人物,可不是咱们做奴婢的能惹得起的,快走快走吧,别让李嬷嬷记恨上。” “......” 李嬷嬷瞪了几眼,吓得那些小宫女一溜地小跑,生怕跑得慢了被李嬷嬷追上咬2一口。 李嬷嬷自认在宫里这么多年,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而且能进宫来的大都是有身份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最在意的就是一个体面,偏偏出现个姜扶鸢这种的,如此厚颜还不顾脸面的人,她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还真是乡下养大的野丫头,一点教养也没有,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蠢货,竟也能将四皇子哄得如此,不过是凭借自己有几分姿色罢了。 李嬷嬷带着些鄙夷的眼神儿看姜扶鸢,姜扶鸢只当是没看到,完全不生她的气。 一个奴才罢了,李嬷嬷对她什么态度还不是取决于她的主子淑妃,不知道待会儿见了淑妃会不会刁难她。 “唉....” 这就是封建社会的悲哀,皇权大过天,人命如草芥。也不知道她这个世子妃会被淑妃如何刁难。 “世子妃还真是伶牙俐齿地叫人佩服,就不知道一会儿再淑妃娘娘面前,看你是否也如此能说会道的。” 李嬷嬷干脆不装了,手臂从姜扶鸢手中抽出来,两手抱胸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她。 “嬷嬷你就不用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有这功夫多关心关心自己个儿吧,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来恐有血光之灾啊...” 第23章 是谁心悦本皇子啊? 剩下的路程,李嬷嬷没再故意带着姜扶鸢兜圈子,而是直奔毓秀宫去了。 刚到毓秀宫,李嬷嬷就让姜扶鸢在门口等着,说她进去通报,然后又把姜扶鸢晾在了外边,一等就是一刻钟。 “又搞这些小动作,可真没意思...” 姜扶鸢低着头一边逗弄着脚边的蚂蚁,嘴上还不忘吐槽淑妃和李嬷嬷。 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嗓音特别熟悉,她一回头,果然就看见了老熟人。 “姜扶鸢,你怎么在这里?”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姐姐,姜扶柔。 “四皇子...” 姜扶鸢说完“四皇子”故意停顿,果然姜扶柔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在她发火之前,姜扶鸢又接着说:“的母妃淑妃娘娘请我来的...” 姜扶柔:...... 就很无语,不大喘气能死是吗! 奈何这是淑妃娘娘的毓秀宫,她纵然再厌恶姜扶鸢,也不敢在此地造次,这还是淑妃娘娘第一次请她入宫,她得给淑妃娘娘留下个好印象才是。 只是,好端端的,淑妃娘娘为何把姜扶鸢也请进宫来,姜扶鸢都嫁人了,应该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吧。 姜扶柔站在姜扶鸢身边暗自揣测,姜扶鸢看她一言不发的样子,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正想骚扰她几句,就见李嬷嬷出来了。 “姜大小姐、世子妃,请吧。” 依旧像个骄傲的老孔雀,李嬷嬷说完直接潇洒转身,惹得姜扶鸢一个白眼。 这老孔雀到底在骄傲个什么劲儿啊! 见姜扶柔要抬脚跟上,姜扶鸢故意向右一扭身子,装的她一个趔趄,引得老孔雀转回身来,给了姜扶柔一个不屑的目光。 姜扶柔简直要气炸了,奈何又不敢发作,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姜扶鸢的后脑勺,可惜姜扶鸢后脑勺没长眼睛,什么也不知道。 “妾身拜见淑妃娘娘。” “臣女拜见淑妃娘娘。” 进了正厅,姜扶鸢低着头,只盼望着赶紧应付完淑妃离开这里,本着少惹事的原则,她倒是难得的乖巧起来。 “起来吧。” 慵懒的声音从上位响起,二人这才直起身来,只不过姜扶鸢依旧低着头,而姜扶柔则抬起头来冲着淑妃露出一个自认为乖巧的微笑。 淑妃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世子妃什么意思?是打算一直低着头不肯看本宫吗?” 淑妃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起来,逼着姜扶鸢太了头。 姜扶鸢眉头一皱,不都说不能直视上位者吗?这人一上来就开始找茬,真的很烦哎。 她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淑妃,面色平静不带一丝笑意。 姜扶鸢没有错过,淑妃看她的神情里闪过一丝惊慌,转瞬即逝,快到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岔了。 “啪!” 淑妃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李嬷嬷急忙上前,捧着淑妃的手指细心擦拭。 “娘娘可是烫着了?要不要紧?奴婢去太医院请吴太医过来看看吧!” 若不是场合不对,姜扶鸢真想给李嬷嬷热烈鼓掌,要不然她是老孔雀呢,就冲着谄媚的劲儿,她不当心腹谁当,一般人可学不来她这殷勤的劲儿。 许是姜扶鸢那戏谑的眼神太过刺眼,李嬷嬷终于忍不住朝她开炮。 “世子妃那是什么眼神儿?吓到娘娘还不赶紧认罪,永宁侯府的家教便是如此?” 姜扶鸢一听,笑了,气到?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有自信的,要说美到人失语还差不多,吓到她可不敢当。 “嬷嬷你什么意思啊,你快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 淑妃娘娘看一眼妾身就被吓到,你是在说淑妃娘娘胆子是纸糊的吗! 想来是淑妃娘娘平日和善惯了,倒是让他们愈来愈不成规矩,竟然如此口出狂言来污蔑娘娘您!” 姜扶柔原本听李嬷嬷带上永宁侯府,生怕被姜扶鸢所拖累,她偷偷掐了下姜扶鸢的衣袖,想让她赶紧认错可别连累自己。 哪知姜扶鸢居然借题发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硬是给李嬷嬷扣了这么一顶帽子,把李嬷嬷气得脸都绿了,支支吾吾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姜扶鸢轻轻摸了一下肩窝受伤之处,然后咧嘴笑了起来,“李嬷嬷还是赶紧去给娘娘请太医吧,再晚些淑妃娘娘手上的红痕都要消喽。” 她的嘲讽之意拉满,脸上没有丝毫恐惧的表情。 “世子妃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 淑妃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她轻轻推开李嬷嬷,忍不住在心里嫌弃她没用,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而她眼里早已没有刚刚慌乱的样子。 “多谢娘娘夸奖。” 姜扶鸢再次恢复乖巧的模样,低着头不与淑妃做眼神上的交流。 姜扶柔在一旁看的心跳加速,生怕姜扶鸢连累自己,眼瞧着淑妃生气了,她更是大气不敢喘。 这会儿,姜扶鸢终于消停了,她才想着要在淑妃面前表现一下,留个好印象。 “娘娘,臣女代妹妹向娘娘请罪,请娘娘责罚。 家妹虽已嫁入南浔王府,但自小养在乡下,性情顽劣,还望娘娘饶恕。” 淑妃这才将视线移到姜扶柔身上,开始打量她。 想到永宁侯是云景霄要拉拢的对象,淑妃对姜扶柔硬是挤出几分笑意来。 “姜大姑娘不必自责,本宫听景霄多次提起你,果然如霄儿说的那般,姜大姑娘还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不仅容貌昳丽又温柔识大体,跟霄儿很是相配。” 姜扶柔一听云景霄在淑妃面前提过自己,还夸赞自己美貌、温柔,没由来的羞红了脸,低着头说了句“娘娘谬赞了”。 淑妃将姜扶柔的表现看在眼里,忍不住变了变脸色,原以为永宁侯府的嫡长女应该是个有脑子的,想不到竟也如此,随便几句假话便让她失了脑子。 不过没脑子倒也好,最好整个永宁侯府都没脑子,一心支持他的霄儿就好。 淑妃站起身来,亲自过去牵着姜扶柔的手,像是多亲密的关系一样交谈着。 而姜扶鸢被晾在一边也不尴尬,就当是来免费看戏了,虽然这戏码太过无聊,而且连把瓜子都没有。 姜扶柔偷偷看了姜扶鸢几眼,见她一会儿仰着头一会儿低着头的,猜测着她肯定时自己被冷落了心里难受,又不能当面哭泣怕失了面子,才这样的。 想到自己得意而姜扶鸢失意,她忍不住挺了挺腰杆,整个人也愈发的有自信了。 这人吧,一得意起来,就容易忘形。 “妹妹,虽然你自小被父亲送去乡下,可既已嫁入王府做世子妃,就也该懂得也礼数,免费丢了南浔王世子的脸面。” 姜扶柔仗着淑妃对自己的态度亲近,又开始找起姜扶鸢的茬儿来,淑妃本就因为云景霄对姜扶鸢的好而看不惯她,这会儿有人能帮自己去触她的眉头,淑妃更是高兴。 若真能把姜扶鸢教训一顿,她看得爽了说不定还能赏赐一番。 “哦。” “姐姐你既然这么关心世子殿下,不如回头我跟世子说说,择个良辰吉日将姐姐也抬进王府,如何?” 姜扶柔登时黑了脸,她连忙去看淑妃的反应,生怕惹得她误会或者不高兴,见到淑妃依旧面色如常,微笑着看她,她这才放心下来。 “妹妹胡言些什么呢!我跟世子殿下面都没见过,何来关心他这一说?” 姜扶柔生怕淑妃误会赶紧解释,心里对姜扶鸢不免又多记恨了几分。 她一定是嫉妒自己得了淑妃娘娘的青睐,嫉妒自己能嫁给四皇子说不定未来还能成为皇后,而她嫁给南浔王府那个病秧子,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成了寡妇。 “哦?姐姐这么说是在抱怨我没给姐姐和世子认识的机会?姐姐你倒是早说啊,我保准给你安排。” “我知道,姐姐不就是看中了世子殿下的长得俊美,可四皇子也不差啊,四皇子殿下乃是人中龙凤,更何况对姐姐还有好感,姐姐可不能学着那些个不检点的东西,缠着四皇子又惦记着其他青年才俊啊。” 姜扶柔简直要被气吐血,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来,都是姜扶鸢一个人在这自说自话,疯言疯语的抹黑她。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心悦四皇子一人,你不要乱讲...” 姜扶柔忙着为自己辩白,待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羞的红了脸,也顾不得看淑妃什么反应,捂着脸就要往外跑去。 偏偏云景霄进来了,与她撞了个满怀。 “是谁心悦本皇子啊?” 第24章 这个男人,招财! 云景霄的出现可不在淑妃的计划之中,但见了儿子来她还是打心底里高兴的。 “儿臣来给母妃请安了。” 云景霄一进来,便被淑妃亲切的拉过去。笑着嗔怪道:“怎么今儿有空来看看母妃了?” 云景霄偷偷看了姜扶鸢一眼,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儿。 姜扶鸢没懂,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的看了自己一眼,猜测着不会是上午送药材后悔了,才特意联合淑妃做局,把药材要回去吧? 不是吧不是吧,都是当皇子和皇妃的人了,怎么还能如此出尔反尔,送人的东西还想也要回去呢! 也太小气了吧! 姜扶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么想着已经开始生气了,云景霄虽然坐在淑妃身边,却一直偷偷打量着她。 这会儿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便猜到她刚刚定是受了委屈。 “母妃这儿竟如此热闹,世子妃和姜大小姐居然都陪您解闷儿来了。” 淑妃哪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明摆着是在问为什么会姜扶鸢也在这儿。 “这还不是听说世子妃受伤了,本宫心里担心的慌,单独喊世子妃来又总归不太合适,想着姜大姑娘和世子妃是亲姐妹,便一起叫来,互相之间也算做个伴儿。” 淑妃哪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那点小心思,但眼下还不是说破姜扶鸢身份的时候,只能顺着云景霄的心意,让他不会厌烦她这个母妃。 “这不本宫还准备了些小礼物给世子妃,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让李嬷嬷拿上来,你就先来了。” 淑妃一边说着,一边给李嬷嬷使眼色,李嬷嬷从善如流,赶紧去端了一个小匣子来,匣子里边摆了一整套的首饰。 “世子妃,这都是娘娘精心为你准备的,你可不要辜负娘娘的一番心意啊。” 云景霄过目后,李嬷嬷端着匣子走到姜扶鸢身边,低声警告着。 姜扶柔在一旁看红了眼,她不理解,为何淑妃对二人的态度突然大转变,而且云景霄的态度明显是更偏向姜扶鸢。 姜扶鸢并没有接,而是抬手又摸了摸肩窝处受伤的地方,眉头微蹙,她咬着唇缓缓抬起头看向四皇子。 “妾...妾身站得久了,有些脚麻...” “赐座!” 淑妃捏着茶盏,努力维持着微笑的样子,缓缓道。 像,实在是太像了。 姜扶鸢那模样和先皇后年轻时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眸子,一直在她的梦中萦绕。 无需多余的证据,单凭这模样,便知她和皇后的关系。 “妾身谢过娘娘,多谢四皇子。” 姜扶鸢坐下后,还朝着云景霄眨了眨眼,云景霄微微一笑,心情极好。 淑妃和姜扶柔看在眼里,只觉得二人是在眉目传情,当然,云景霄也这么认为。 殊不知,姜扶鸢真的是在表示感谢。 她甚至想给云景霄发张好人卡,这人是什么上天派来的散财童子吗? 上午刚送给她一箱名贵药材,下午又帮她从淑妃这儿讨来一匣子的珠宝首饰。 这个男人,招财!旺她财运!适合多接触! “霄儿陪母妃去更衣吧,世子妃先跟姜大小姐坐会儿,李嬷嬷在这好生伺候着。” 云景霄看淑妃那模样,更衣是假,有话要说才是真。 她有些放心不下姜扶鸢跟姜扶柔待在一处,生怕姜扶柔再欺负她。 “霄儿放心吧,李嬷嬷在这儿伺候着呢,不会怠慢两位贵客的。” 云景霄搀着淑妃的手臂,直到廊下转弯处,才停了下来。 淑妃将周围伺候着的奴婢都遣散出去,确保再无第三人能听见二人的话,这才叹了口气对云景霄道:“霄儿,你跟那世子妃是怎么回事儿?她可是你父皇亲自赐婚,嫁给南浔王府那病秧子冲喜的。” “儿臣知道,父皇圣旨写的是永宁侯府的小姐,可当时永宁侯府只有姜扶柔一人。” 云景霄的声音闷闷的,他甚至有些怨恨永宁侯,当时为何不把姜扶柔嫁给闻慕白。 “既然知道姜扶鸢嫁给南浔王府世子了,那你跟她是怎么回事儿?上午还大张旗鼓的去南浔王府送药材?” 淑妃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莫不是真让她给迷了去,完全不顾及你父皇的脸面了?” 一想到姜扶鸢的模样,淑妃就觉得气得牙根痒痒,从前先皇后在世时,她便是被这张脸给压得死死的,如今她一手养大的好儿子,又是被这张脸给迷得失了分寸,偏生她还不敢做得太过惹得他烦。 云景霄低头不语,脑子里还想着与姜扶鸢的几次相处,一开始确实是被她的长相迷住,但几次接触下来,他觉得她当真是柔弱不能自理,又命苦地被迫嫁给了个病秧子,而病秧子连自己哪天死都不知道,又怎么能顾得上她这个冲喜进门的世子妃呢。 哎,要是没有他,这个小可怜该怎么活啊。 淑妃进宫一步步爬到现在的妃位,见识过的自然比云景霄要多得多,一看他那模样便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淑妃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重新看向云景霄时,她满脸严肃,道:“她和你一样,身上也流着你父皇的血。” “啊?” 云景霄不信,明明是永宁侯养在乡下的庶女,怎么就成了皇家血脉了? 一定是母妃不愿意看见他喜欢她,故意骗人的! “她这张脸,和先皇后的长相一模一样。” “可单凭一张脸,怎么就能断定她是先皇后生下的呢?或许是先皇后族里的血脉也说不定,不一定就是先皇后生的啊,而且先皇后不是早就死了吗!” 淑妃并没有证据,只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姜扶鸢一定是先皇后生下的孩子,而且当年皇后宫里的那场大火来的蹊跷,其中定有隐情。 淑妃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她敢确定,姜扶鸢绝对是先皇后所诞下的公主。 但看见儿子那急于否定她的模样,她又不忍说太重的话让他伤心。 她倒宁愿儿子像从前那样流连于花丛之中,做个逍遥浪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个他人妇在他面前蹙了眉。 “母妃,若是她能为我们所用呢?” 第25章 是四殿下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姜扶鸢,我劝你最好不要对四殿下有什么非分之想!” 姜扶柔看着气定神闲的姜扶鸢,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明明淑妃亲近她而冷落了姜扶鸢,可在云景霄来了之后,淑妃的态度完全随着云景霄的转变而转变,而云景霄更是被姜扶鸢这个狐媚子给迷住,连个眼神儿都不曾分给自己。 明明姜扶鸢都已经嫁人了,她凭什么! 除了一张能看得过去的脸,姜扶鸢有哪一样能比得过她这位永宁侯府堂堂嫡女! “我没有啊,是四殿下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姜扶鸢说着,随手一个果核丢在了姜扶柔的左边,“就像是刚刚姐姐的真情告白一样,被丢弃在地,无人在意。” 姜扶柔气得眼眶都红了,碍于李嬷嬷还在殿内,她又不敢说话太大声。 姜扶鸢像是看出她的顾虑了似的,故意唤了李嬷嬷过来,“嬷嬷我的伤口好痛,劳烦你去帮忙请个太医来瞧瞧吧,顺便替淑妃娘娘也瞧瞧手...” 姜扶鸢的表情太过浮夸,李嬷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但想到刚刚淑妃和云景霄的态度,还是应了下来,也不在乎她刚刚又讽刺自己。 李嬷嬷离开,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这下只剩姜扶鸢和姜扶柔两个人了。 姜扶柔觉得奇怪,按理说姜扶鸢应该害怕与自己单独相处,如今怎么还上赶着将李嬷嬷给轰走,就不怕她趁机报复吗。 “姜扶柔啊,你可真是个废物,自己喜欢的人都看不住!” 姜扶鸢翘着二郎腿,那慵懒又毫不在意的姿态,深深刺痛了姜扶柔的神经。她一改以往懦弱的形象,对姜扶柔的厌恶毫不掩饰。 “真应该让四殿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儿需要保护的样子!” 姜扶鸢起身走到姜扶柔身边,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短刀,那银白的刀刃随着她的动作而泛着光,看得姜扶柔心惊。 突然,刀刃贴上了她的脸颊,触感冰凉,“姜扶鸢你疯了吗!这是要做什么!你要是伤了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四殿下也不会放过你的!” 姜扶柔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刀剑无眼在她漂亮的脸蛋儿上留下口子,她只能无能的狂怒。 “哦?是吗?你猜猜我若是划伤了你,云景霄是护着你还是护着我呢?” 姜扶柔感觉到刀刃贴着自己的脸颊向上游走着,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端,全然没注意到有脚步声向这边靠近,她趁着姜扶鸢把短刀从自己脸上挪开的一瞬间,反手就去抢刀柄。 “啊!” 随着姜扶鸢的惨叫声响起,淑妃和云景霄推门而入,刚好看见姜扶柔拿着短刀刺进了姜扶鸢肩窝那处伤口。 刺目的红顺着刀刃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云景霄直接冲过去给了姜扶柔一个巴掌。 姜扶柔摔倒在地,顾不上满脸的狼狈,她爬过去抱着云景霄的腿解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姜扶鸢她自己刺进去的!” “太医呢!快传太医!” 云景霄暴怒,一脚踹开姜扶柔,然后跪在姜扶鸢身边,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问她感觉怎么样。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喜欢一个人,刚才看到她被刺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跟着停了。 管她什么身份,嫁没嫁人的,他只要她活着,他只要她活着! 姜扶鸢因为伤口疼痛脸色变得煞白,她一边吐血一边在心里吐槽着,mua的,早知道这么疼就不整这出苦肉计了,循序渐进也挺好,干嘛非得一劳永逸呢! “你再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一下!” 姜扶鸢的手被云景霄紧紧握着,她清晰地看见,他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他,这么心疼她的吗? “我...我没事儿,死...死不了,殿下你不用担...担心。” 他怎么能不担心,他都要担心死了,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命里带煞,要不然怎么每次跟姜扶鸢见面,都会害的她受伤。 上次被刺杀的事情才过几天,这次又在旧的伤口上添新伤,偏偏每次还都是在他眼前受伤,他就是在她的一次次受伤中,沦陷了。 都怪他,没有保护好她。 云景霄陷入深深的自责中,看着姜扶鸢脸上因为疼痛而出的那些汗,他恨不得自己能替他受伤。 幸好,李嬷嬷带着太医回来了,她本以为就是走个过场,谁知道还真用上了。 “让你在这伺候着世子妃!你怎么跑去太医院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淑妃生怕李嬷嬷还记着自己刚才被茶水烫了一下的事儿,故而才离开去太医院寻了太医过来,她赶紧先发制人对着李嬷嬷训斥一顿,好撇清自己的嫌疑,避免她被云景霄记恨上。 这一训斥,把李嬷嬷给整懵了。 云景霄可顾不上那些,直接把太医给吼了过来,替姜扶鸢处理伤口。 “有没有止疼的药,先用些!” 李嬷嬷看清地上躺着的是姜扶鸢,她的胸口还插着一把刀,这才明白过来刚刚淑妃的用意。 不过是挨了句斥责,能护住她的主子就行,她不在意的。 “刚刚是世子妃说伤口疼,让奴婢帮忙去请太医来瞧瞧的”,李嬷嬷看着那地上的血就觉得脑瓜子麻麻的,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还别说,世子妃还挺会给自己预言的,这不,太医还真派上用场了”。 淑妃:...... 李嬷嬷,你是懂内涵的。 “把姜大小姐扶起来吧,地上凉,别趴着了。” 淑妃看了眼还在失魂落魄的姜扶柔,语气凉凉道:“蠢货,被人陷害了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姜扶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淑妃知道她是被冤枉的! 她的眼泪簌簌而下,想要过去抓住淑妃的大腿,让淑妃救她,让淑妃替她向云景霄解释,不是她干的!都是姜扶鸢在自导自演!都是她的苦肉计! “娘娘!救我!” 姜扶柔再次被踹倒在地,李嬷嬷身手不减当年,完美地护住了淑妃那淡粉色的衣裙,娘娘今日穿得如此娇美,可不能被这只小脏手给碰坏了。 哼! 第26章 去把永宁侯夫人的头发剃了 “主子,淑妃身边的李嬷嬷来传消息,咱们世子妃很得淑妃娘娘的喜欢,淑妃娘娘想将世子妃留在宫里陪她几日,便宿在毓秀宫了。” 青珏在一旁说完,大气不敢出。 闻慕白没有说话,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出卖的他。他手上拿着的是先皇后的画像,原本拿在手中的部分已经被攥出了褶皱。 下午他一时冲动去了太子府,谁知却扑了个空,太子被皇上叫去了宫里,他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也未见太子归来,便只好回府。 一下午的时间,他冷静想了想,觉得即使淑妃认出姜扶鸢这张脸酷似先皇后,也不会让皇上和太子知道的。 先皇后在世时,淑妃便与她关系不睦,若是知道先皇后还有一女儿在世,那肯定是想方设法的秘密杀害她才是,才不会大张旗鼓地帮着她认祖归宗。 只是,淑妃将人留在宫里,还是一住就是好几日,究竟是何原因? “去问问淑妃宫里的暗哨,今天下午都发生了什么。” “是!” 从青珏跳窗而出到破窗而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主子,姜家大小姐也被留在了毓秀宫,下午的时候姜家大小姐和世子妃在淑妃宫里起了冲突,姜家大小姐拿刀刺伤了世子妃,世子妃留了好多血,属下回来时世子妃还在昏迷未醒呢。” 在等青珏的这一刻钟里,闻慕白猜测了无数种可能,甚至连她与皇帝相认做回公主都猜到了,愣是没想到她是受伤昏迷才被淑妃留在了宫里。 “她...” “主子放心,世子妃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所以才昏迷未醒。” 青珏已经学会抢答了,但闻慕白的脸色依旧未见好转,“就你嘴快,谁问她了”。 距离青瑾刺杀她才不过几天,他的这位世子妃还真是够倒霉的。 “姜扶柔为何会与她起冲突?因为四皇子争风吃醋?” 一想到姜扶鸢是因为别的男人而受伤,他的脸色再次黑了起来,就好像无形之中,一道绿色的光悬在头顶,随时随地能扣在他的头上一样。 “属下不知,青蓝说当时只有世子妃和姜大姑娘在房间,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淑妃和四皇子推门而入的时候,刚好撞见姜大小姐把刀刺到了世子妃的身上。” 青珏说完停了两秒,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淑妃下令将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若不是属下去找青蓝,她的消息很难传出来。” 闻慕白沉着脸突然道:“去把永宁侯夫人的头发剃了,一根不留。” ...... 一夜未眠。 翌日一早,宝鹤堂。 “不好了不好了,世子殿下他吐血昏迷了。” 南浔王和侧妃清河郡主正在宝鹤堂陪着老夫人用早膳,碎风院的丫鬟慌慌张张的就这么闯了进来。 “什么?!” 众人赶来碎风院的时候,司南正在替闻慕白施针,而丫鬟刚端出去一盆混着血的水,猩红一片看得人触目惊心。 直到司南施针完毕,几人才围上来问司南闻慕白的情况。 司南擦了擦额头的汗渍,摇摇头。 “自昨日世子妃被请进宫,世子的就开始莫名的咳嗽,昨晚甚至发起烧来,半夜的时候便突然吐血,然后就陷入了昏迷,任凭如何用药也不见好转。 如今...如今...” 司南犹豫着没有说出口,急得老夫人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如今什么啊?你倒是快说!” “世子如今的身体情况,和冲喜前一日差不多。” 接下来,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咳咳...咳咳咳...” 听见闻慕白的咳嗽声,几人赶忙进屋,只见闻慕白又吐了好大一口血,然后再次昏迷过去。 地面上还残留着猩红的血渍,像针一样扎着每一个人的心。 “世子妃去哪了?”南浔王沉声问道。 “回王爷,世子妃昨日午后被淑妃娘娘请进了宫,娘娘说对世子妃一见如故很是投缘,想多留世子妃在毓秀宫住几日,陪她解解闷。” 青珏说完便后退一步,动作闪躲得急,像是有什么在他身后驱赶似的。 果然,南浔王暴怒,一旁的博古架直接被推倒在地! “她淑妃倒是解闷儿了,可苦了咱们慕白!淑妃想要儿媳找让四皇子赶紧娶一个去,把人家的儿媳请过去解闷儿算是什么事儿啊!” 老夫人一听也怒了,跟着儿子一起义愤填膺,更多的还是心疼自己的长孙。 “可怜我们慕白打小身子就差,好不容易娶了扶鸢回来身子有好转了,淑妃倒好,非要进来掺和,还把人给接进宫里住着。” 南浔王怕老夫人再气出个好歹来,赶紧招呼人来先将老夫人安顿好,然后带着清河郡主直奔宫里找皇帝去要人。 勤政殿内。 “皇上,求您救救慕白吧,他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啊!” 南浔王带着清河郡主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把皇帝哭的一脸懵。 “慕白这是怎么了?爱卿需要朕给慕白派个太医?” 南浔王摇摇头,“皇上啊,淑妃娘娘明知道扶鸢是您赐婚给慕白的,还把她给接进宫里住,是什么意思啊? 四皇子没娶皇子妃就把慕白的世子妃抢走,这简直就是在要慕白的命啊! 慕白从昨儿下午扶鸢被接走,身子就开始变差,到今早已经昏迷不醒了,连药都喂不进去了!” “皇上啊,您可要给老臣、给慕白做主啊!” 皇上:“......” 四皇子可不止是淑妃一个人的儿子,也是朕的儿子。 皇上并不是个封建迷信之人,他一直觉得这只是能帮他巩固皇权的手段而已。 可眼前南浔王又不可能是拿闻慕白的生命来开玩笑,而且上次自冲喜后,他的身体也确实有了好转。 或许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皇上当即指派太监带着清河郡主去毓秀宫接人,然后走过去想要把南浔王从地上扶起来。 他拽着南浔王的胳膊用力一拉,没拉动。 “你说说你,这么一把年纪了,动不动就爱往地上坐的毛病是跟谁学的啊!也不怕在晚辈面前丢脸!” 皇上见拉不起来,索性不拉了,也把后摆一掀,一屁股坐在南浔王身边。 南浔王毫无形象的用袖子擦了擦鼻涕,眼神幽幽地望着皇上,那意思不言而喻。 “咳咳...咳咳,朕问你话呢,看朕做什么。” 第27章 世子现在死了吗? 对于姜扶鸢一进宫闻慕白就昏迷吐血这件事,淑妃是完全不信的。 只不过,皇帝身边的太监亲自带着人来了,这姜扶鸢她不放也得放了。 她在毓秀宫受伤的事情注定是瞒不住了。 “罢了,反正都是永宁侯的女儿,也算是他自己的家事儿了,让他自己看着办去吧。” 淑妃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让李嬷嬷去把人送出去。 “记得用轿子抬着世子妃,再派个得用的太医跟着去南浔王府看看,本宫不信他这么邪乎。” “是。” 姜扶鸢这次受伤比上一次严重多了,因为伤口的二次创伤导致感染,她昨晚一直高烧不退,直到早上用了药,体温才降了下去。 一整晚毓秀宫灯火通明,淑妃生怕人死在她这儿,这会儿被接走,倒是也了了心事。 姜扶鸢醒来,发现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 “嘶...” 稍微一翻身,牵扯着伤口都疼的厉害。 芷荷听见了床上的动静,赶紧跑过来,看见姜扶鸢那苍白的脸,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世子妃,您醒了。” 短短一句话里,藏着她多少不为人知的情绪。 都怪她没用,没能跟着世子妃一起进宫,让世子妃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回来。 姜扶鸢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淑妃的毓秀宫里,云景霄看着她流血担心她死的时候。 “芷荷,我怎么回来的?” 芷荷将事情一一讲给她听,包括世子昏迷不醒,喂不进药去。 “那,世子现在死了吗?” 姜扶鸢自从猜测出中毒是闻慕白自导自演的事情后,便不再担心他的身体了,所以在听芷荷说他的时候,她便觉得闻慕白肯定又是故意给自己下毒。 果不其然,人还活着,在她被接回南浔王府之后,他的身体开始好转,这会儿已经能吃下药去了。 啧,就知道是这样。 只是,闻慕白把自己弄成快要不行了的假象,吃呢着老王爷想办法把她给接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担心她和四皇子之间发生点什么? 想到这儿,姜扶鸢一阵恶寒,赶紧甩了甩头把这荒谬的想法给摇出大脑。 闻慕白可是几次三番的想要她的小命儿,怎么还会因为她跟云景霄接触过几次就吃醋? 除非,他怀疑她会投靠云景霄,把他给自己下毒装病的这点小秘密给抖搂出去。 哎,这人也真是不会做人,给她点封口费不就解决了吗?怎么动辄就喊打喊杀的!人命不值钱啊! 闻慕白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万一是要谋反,那岂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连她也会被牵连? 姜扶鸢感觉到莫名的寒意,忍不住拉了拉被子,不行,要是被砍头的话,那可死的太难看了。 “世子妃?” 芷荷见她一会儿吃惊一会害怕的模样,还以为她又发起烧来了,手在她眼前晃悠饿了好几下,才把她给唤醒回神儿。 “世子妃,您要去看看世子吗?” 芷荷又问了一遍。 世子生病,这个时候正是感情最脆弱的时候,世子妃只要稍微去关心一下他,二人的感情肯定立马升温。 “您去看看世子吧,世子殿下一醒来就先问您回来了没呢。” 芷荷生怕姜扶鸢拒绝,赶紧替闻慕白说好话。 “不去了,世子不是还活着吗,而且我这也没好,去了再给世子过了病气,反倒是不好了。” 姜扶鸢找了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搪塞芷荷,然后又躺在床上挺尸,芷荷就在一旁陪着她,心里干着急。 多好的促进他们感情的机会吧,世子妃怎么就不珍惜呢。 许是芷荷在旁边念叨闻慕白的好处念叨多了,这让姜扶鸢突然意识到,芷荷是王府的人,是闻慕白的人。 “若是有一天,我让你去做一件事情。可能会危害到世子,你会告诉他吗?” 冷不丁的,姜扶鸢抛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您会伤害世子吗?” 芷荷不解,明明在她看来,世子和世子妃都是很好的人。 她是家生子,自小便在这王府长大,她的母亲在老夫人跟前当差,一辈子都本本分分的,深得老夫人器重。 所以,姜扶鸢冲喜进门后,她才被分来伺候世子妃,半烟和她一样,也是家生子。 “倘若有一天,是世子伤害我呢?” 姜扶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 芷荷沉默了,她想说她一定会拼死保护世子妃,但是,她是家生子。 好吧,她知道答案了。 “我有点饿了,你帮我弄点吃的来吧。” 姜扶鸢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待听到芷荷出门的动静后,才睁开。 哎... 她的身边都是闻慕白的人,得首先有几个可靠的自己人才行,不然哪天睡梦中被弄死了都不知道。 或许可以跟四皇子结盟? 起码四皇子只是贪图她的美色,而闻慕白是真想要她的命。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姜扶鸢忍不住想吼两声,可刚伸出胳膊又扯的伤口一阵剧痛。 命更苦了... 不同于上次的白粥,这次还算小厨房有心,给她准备的是红枣银耳粥。 是该补补血了,好人家谁整天被刺杀啊! 第三天的时候,闻慕白终于躺不住,下床溜达了。 这一溜达,就溜达到了姜扶鸢的床边。 “你好些了吗?” 闻慕白的身体依旧虚弱,脸色苍白的样子看上去不比她失的血少。 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姜扶鸢点点头,这几天吃的都是补血的东西,中间云景霄还派人送来好几次补品,补的她都要上火流鼻血了。 “那日在淑妃宫里,姜扶柔为何要突然拿刀刺你?” 这个问题这几日一直困扰着他,他躺在床上等,想着等她来看他的时候问,可姜扶鸢没来看他,一次都没。 她能在院子里溜达消散,可一次都没有去看他。 终于,他躺不住了,也忍不住了。 姜扶鸢没想到,他撑着破败的身子过来,最想要问的竟然是这个。 “世子这两日当真是病了吗?” 姜扶鸢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问道。 第28章 没~毛~病~ 永宁侯府。 姜扶柔一身狼狈的被送了回来,但无人迎接。 要是往日,母亲肯定早就将她抱在怀里,跟她一同咒骂姜扶鸢,然后让父亲为她出气。 可是今日,她都回来半晌了,也没见母亲过来探望一下。 不对劲,很不对劲。 姜扶柔洗净一身狼狈,这才得住大夫人身边的徐嬷嬷,问她母亲究竟在忙什么,为何不肯出来见她。 徐嬷嬷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叹了口气道:“大小姐您自己去看吧。” 姜扶柔破门而入。 大夫人房里,两个光头穿着丫鬟的衣裳在一旁侯着,他们低着头姜扶柔也没认出是谁来。 “母亲是中邪了吗?怎么还弄了两个姑子在房里。” 姜扶柔一边问徐嬷嬷,一边向房内走去。 床上,大夫人笔直的躺着,头上还蒙着一块白布,看上去有些,安详。 姜扶柔惊得险些撞了桌角,赶紧跑到床边。 “母亲去世了吗?” 姜扶柔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就连声音也在颤抖,她的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去揭那层白布。 “还活着。” 白布动了几下,大夫人的声音传来。 “呼...” 姜扶柔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感觉稍微缓过一点劲儿来。 “母亲为何要盖着白布,怪不吉利的。” 说着,她坐在床边,伸手将那白布给摘了去。徐嬷嬷赶紧招呼着房里的丫鬟出去,然后在门外侯着。 一个锃光瓦亮的脑袋出现在眼前,吓得姜扶柔差点尖叫出声。 “母亲!好端端的您突然剃度做什么?可是父亲又纳妾养外室了?” 大夫人一怔,原本准备托孤的话被掖在嘴边,再也说不出口。 “今早醒来,我的头发就没了,床头还有人留了张字条在,阖府上下这么多守卫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说到这儿大夫人就来气,尽管昨晚值夜的守卫全都被剃了头罚五十大板,那也难解她的心头恨。 “什么字条?” 姜扶柔直觉这事儿跟姜扶鸢脱不了干系,她昨天刚自导自演受了伤,夜里母亲的头发就被剃了个干净,这明摆着是替她出气的。 大夫人面露难色,姜扶柔猜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打开一看,果然,上面只写了一个字,“丑”。 姜扶柔:...... 她实在是想不出这是谁的行事风格,姜扶鸢并不是自小长在京城,除了永宁侯府和南浔王府外,她认识的就只有四皇子。 四皇子昨夜恨不得一直守着姜扶鸢这个贱人,定不会来对母亲的头发做什么,还留下这么无聊的字条,那唯一有嫌疑的便只有南浔王府了。 “母亲....” 姜扶柔想要安慰她,但不知如何下嘴,她生怕母亲觉得是她的错连累了母亲的头发。 “我这可怎么见人啊!这比要了我的命还难受!” 大夫人坐起身子来,哭天抢地地抱着姜扶柔嚎着,“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绞我的头发!” 姜扶柔抱着大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背,脑子里想的都是姜扶鸢。 她母亲的仇她一定会报的! 早晚有一天,她要把姜扶鸢踩在脚下,剃光她的头发再划花她的脸,看她还能拿什么去勾引云景霄。 大夫人这边秃的痛苦,姜扶鸢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自那日过后,闻慕白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眼前,只是每日芷荷送来红枣粥时,都要提一句这是世子特意叮嘱厨房给她做的。 姜扶鸢无语,又不是他亲自下厨做的,用得着每天都说一遍吗! 闻慕月倒是怕她无聊,每日都来陪她待一会儿,而且从来不空手来,要么带最新流行的画本子,要么是些稀奇的小玩意儿,总之每天都有惊喜。 “阿鸢,我听说了一件事儿,超级搞笑!” 闻慕月喂给姜扶鸢一颗醉香楼新研制的香菜桂花糕,然后神秘兮兮地跟她说,那眼神恨不得她赶紧来问到底是什么事儿。 这也确实勾起了姜扶鸢的好奇,在这没有网络的时代,想听个新鲜八卦是多么困难啊。 “你娘家,永宁侯府,大夫人的头发被人给剃了!” ! 姜扶鸢直接被桂花糕噎到咳个不停,扯得她伤口都有点微微泛疼,闻慕月心疼了,早知道就应该等她咽了吃的再说的。 “咳咳咳....消息保真吗?哪位英雄好汉干的啊!” “不知道,江湖传闻是咱们王府做的。” 姜扶鸢:...... 屎盆子都扣头上了,一脸窃喜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要不要收一收啊! 若是能亲眼看一眼没头发的大夫人,她的心情一定会好上不少。 “那个,本世子妃很久没回娘家了..” 姜扶鸢去库房随便捞了两件不值钱的物件,便拎着回永宁侯府。为了能在一线吃瓜,闻慕月死活也要跟着,美其名曰保护姜扶鸢不被欺负。 总之,理由很充分。 下人来报世子妃提着礼物来了的时候,大夫人正在试着新买回来的假发,试了一顶又一顶,怎么也觉得不如从前自己的头发。 “贱人!她来做什么!是不是存心想看我的笑话!” 姜扶鸢带着闻慕月在永宁侯府转悠,路上看见了好几个光头丫鬟,两人掩着唇笑成一团。 “哈哈哈哈哈,怎么感觉在逛尼姑庵!这都是大夫人干的吧!” 姜扶鸢笑得身形不稳,闻慕月一手扶着她的手臂另一手把她圈住,她就靠在闻慕月的胸口,笑到发抖。 咦,这闻慕月白长这么高的个子,怎么是个飞机场啊,胸这么平! “姜扶鸢!你来干什么!永宁侯府不欢迎你!” 熟悉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姜扶鸢从闻慕月怀中起身,颇为无奈地和闻慕月对视一眼,然后转过头去,果然是姜扶柔。 姜扶柔皱着眉,一脸怒气。 姜扶鸢被姜扶柔用手指着也不恼,她故意指了指那个被剃光头的丫鬟,然后缓缓说道:“听说大夫人病了,本世子妃医术还不错,特意来看看大夫人!” 闻慕月特别配合地问:“什么啊?” “没~毛~病~” 第29章 果然人也开始善良起来了呢 姜扶柔要气炸了,也不知道这姜扶鸢是不是克她,自从把姜扶鸢接回京之后,她没有一天是顺当的,感觉被姜扶鸢拿捏的死死的。 “母亲怎么说也是你的嫡母,你这样侮辱她简直就是不孝!随便拿自己的嫡母开玩笑,你可真是没教养!” 姜扶柔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又忌惮主人发飙而不敢靠近,只能隔着安全距离,无能狂怒。 闻慕月见不得姜扶鸢被指着鼻子骂,她顾不上这是在永宁侯府,挽起袖子就准备好好修理一下姜扶柔。 只是刚迈了一步,就被姜扶鸢扯了回来。 怕给她惹了事儿,闻慕月只好乖乖退回来,气焰还没张起来便直接被浇了个干净。 她偷偷看了姜扶鸢一眼,见她不仅没生气,脸上还依旧挂着笑容。 “‘孝’啊,怎么不‘孝’,简直要‘孝’发财了,那是你母亲又不是我母亲,你母亲生病了我能来看看,你就应该对我感恩戴德了,怎么还骂我没教养啊! 而且,我有没有教养你们全家不是最知道了吗?!” 姜扶柔平日在府里嚣张惯了,此刻当众被姜扶鸢顶撞,她觉得在丫鬟面前丢了面子,想拿出身为嫡女的那一套来压姜扶鸢。 然而,永宁侯身边伺候的小厮过来,打断了她。 “大小姐,侯爷找您,速速跟小的来吧。” “姜扶鸢,你给我等着!本小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姜扶柔临走前还不忘指着姜扶鸢放狠话,就好像这样能挽回她刚刚丢失的面子一样。 姜扶鸢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她。 她今天来永宁侯府,除了好奇大夫人是不是真的光头了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那便是想着能不能碰运气发现点什么。 上次她溺水救她的人,线索无从查起,她想找机会,再偷溜去那个暗室,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撞上救命恩人。 只是闻慕月一直跟着,有些麻烦。 罢了,等带她看完大夫人的头,再找个机会把人甩开。 总得先满足人类的原始欲望——好奇心嘛! 在大夫人院儿门口,姜扶和闻慕月被徐嬷嬷给拦了下来。 不愧是大夫人的院里,丫鬟全员光头,就剩下徐嬷嬷一个有头发的。 不愧是徐嬷嬷啊,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护着自己的头发,可见在大夫人这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大夫人在休息,世子妃和闻小姐请回吧。” 徐嬷嬷拦在二人跟前,面色坦然,全然没有了上次被迫跳舞的窘迫。 “多日不见,徐嬷嬷身形轻减了不少啊,不会私下里偷偷练习舞蹈了吧?” 被拦下姜扶鸢也不恼,反正今天,大夫人她是见定了。 徐嬷嬷的表情有一丝丝崩裂,她咬牙切齿道:“世子妃说笑了,老奴一把年纪了,还练什么舞蹈。” 嗯? 闻慕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她在徐嬷嬷身上来回打量,怎么也想象不出她跳舞的样子。 阿鸢这是认真的吗! “徐嬷嬷你不要妄自菲薄啊,更不要被年龄和身份所局限,跳舞是你的爱好,而且你也是有天赋的,无需太压抑自己。 你呢,想跳就跳,本世子妃相信,大夫人也是会理解你的,毕竟她已剃度出家,自然是一心向善的。” 徐嬷嬷:…… 有没有人能管管她这张嘴啊! “世子妃慎言,大夫人并未出家。” 徐嬷嬷努力攥紧了拳头,皮笑肉不笑的一脸狰狞。 “哦?是吗?都剃度了还没出家?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引领京城新的时尚潮流吗?难怪院里的丫鬟们纷纷效仿啊! 可以可以!真不错!非常棒! 我和小月也来学学!” 说着姜扶鸢突然拉上闻慕月的手,趁着徐嬷嬷没反应过来,便直接绕过她推门而入。 “世子妃你好大胆子,居然敢擅闯本夫人的房间!” 推开门,大夫人直直的站在那里,脸上的愤怒不言而喻。 “闯都闯了,有什么大不大胆的。” 姜扶鸢寻了位置自行坐下,她有些失望,大夫人的头上并不是秃的,而是有那么一头看上去很违和的假发。 “世子妃不请自来还硬闯,出去可别说是侯爷的女儿,侯爷丢不起这个脸。” 姜扶鸢这人有点强迫症,尤其是看到大夫人的发髻歪了,很想给她正过来。 她努力忍着,强迫自己把视线转到别处,这被大夫人看在眼里,以为她故意轻蔑自己,更生气了。 “姜扶鸢!你还有没有点教养!别以为做了世子妃就可以目无尊长,我可是永宁侯夫人,你的嫡母!” 姜扶鸢不明白这大夫人又发什么神经突然吼她,她发现他们母女还真是一脉相传,都很礼貌,喜欢问人家有没有教养。 “原来可能还有点,你问完之后就没了。” 说着,姜扶鸢突然站起来,手臂伸直刚好拽到大夫人的头发,只需轻轻那么一用力,假发便被整个扯下。 一颗圆滚滚的光头出现了,还别说,大夫人这头型也不知道小时候是怎么睡得,后脑勺也圆滚滚的,应该是有福之相啊。 可惜啊,可惜了。 “姜!扶!鸢!” 头上突然一凉,待看到假发落地的时候,大夫人想要杀死姜扶鸢的心都有了。 她横眉怒目,胸口剧烈起伏着,上前就要去抓姜扶鸢的衣领,姜扶鸢也不躲,就直直站在那里等着她的动作。 理智尚存,大夫人的手终究是停留在半空,颤抖着又放了下来。 “剃度准备出家了,果然人也开始善良起来了呢。” 闻慕月:…… 姜扶鸢这张嘴可真毒,她甘拜下风,以后惹谁也绝对不能惹到她。 大夫人好不容易找回的一点理智又差点崩溃,她气得双眸泛红,手上也跟着哆嗦。 “大夫人,你可真没意思,跟你说笑两句就受不了了?” 大夫人面色依旧难看,只是对上姜扶鸢戏谑的眼神,她虽依旧保持镇定但心里忍不住还是会惊讶。 这真的是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能有的气场吗? “你们整个永宁侯府欠姜扶鸢的,我可是要一点点全拿回来呢!” 第30章 父亲已经被姜扶鸢忽悠瘸了! “父亲,姜扶鸢她……” 姜扶柔一到书房,就想着控诉姜扶鸢刚刚的嚣张行为,只是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永宁侯截断,一个茶盏摔在她跟前。 “住嘴!蠢货!还不都是你惹的祸!连累的你母亲头发都没了!永宁侯府的脸可真是让你们娘俩给丢尽了!” 姜扶柔吓傻了,她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碰上父亲对她发如此大的脾气。 以往她惹了什么事儿,父亲顶多说她两句,旁边还有母亲帮忙哄着,连句重话都落不到她身上。 而刚刚,那盏热茶撒在她的脚上,即使隔着鞋袜,她也能感受到那茶的温度。 “父亲,我没有,都是姜扶鸢……” “闭嘴!” 姜扶柔彻底噤声了,她被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到自己这几日的遭遇和父亲的态度,更是委屈的不得了。 永宁侯见她安静下来,静静站在那里低着头,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这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啊,到底还是舍不得说句重话,也看不得她委屈落泪。 “行了,柔儿你过来,我跟你说,别去招惹姜扶鸢,也别给她找麻烦。” 姜扶柔本以为父亲是要哄自己了,没想到他说的居然是这些,她一脸的不可思议,正要反驳,永宁侯又冷下脸来,让她听完。 “你也知道,南浔王世子是个短命的,但他也是太子那边的人,四皇子接近姜扶鸢,是为了让她能充当我们的内线,为四皇子传递消息。 将来四皇子登基,皇后之位肯定是你的,姜扶鸢一个嫁过人的寡妇,怎么配和你争…… 切记,不要为了一时的争风吃醋耽误了四皇子的大业……” 姜扶鸢被叫来书房时,姜扶柔也在,而且看她的脸色不再向刚刚那样似有深仇大恨,这会儿,她竟然主动打气招呼来。 “妹妹你来了,快过来坐,父亲这儿可是有御赐的好茶呢。” 姜扶鸢一脸同情的看着姜扶柔,年纪轻轻的脑子就坏掉了,真是可惜。 “你那什么眼神儿?” 姜扶柔终于忍不住暴露出本性,永宁侯很快投过一个不悦的目光来,姜扶柔撇撇嘴,转过头去不吱声。 她对姜扶鸢的恨意滔天,根本就忍不了,让她装作大度的样子跟她亲近,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咳咳,扶鸢来了,快坐,坐。自从上次回门,为父也好久没见你了,心里有些想念呢,也不知道你在南浔王府上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呵,怀柔政策!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让她先放松警戒呢! 姜扶鸢不动声色的坐下,但送到眼前的茶却是一口也不喝,谁知道里边加没加什么料,这一家子人可没个心眼好的,让她不得不防。 “父亲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不用整寒暄那一套,我没教养,听不懂的。” 姜扶鸢的话让姜扶柔再次变了脸色,正欲发作被永宁侯摁住肩膀制止了。 永宁侯到底是混迹于官场的人,面对姜扶鸢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依旧自说自话。 “扶鸢啊,父亲也是关心你,你放心,永宁侯府永远是你的后盾,要是南浔王府的人欺负你,你尽管回来告诉我。” 永宁侯自信,姜扶鸢心里是渴望得到他这个身为父亲的关怀的,越是从小在缺爱的环境长大,越容易被这份爱所感动。 所以,他只需要稍微表现得对她关心一点,那她就会放松警惕对他彻底依赖,再加上四皇子的魅力,拿捏姜扶鸢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若是闻慕白欺负我,父亲当真会帮我?” 姜扶鸢像是想要再三确认似的,抓着椅子扶手站起来,认真地又问了一遍。 “当真!倘若闻世子欺负你,你父亲我定饶不了他!” 永宁侯的戏,很足,义愤填膺的样子姜扶鸢差点就信了。 “既然这样,还真有一事儿,不知父亲能否帮忙。” 姜扶鸢毫不含糊,他海口都夸下了,这点唾沫星子岂能让他白白浪费了! “什么事儿?” 永宁侯的气势没刚刚那么足了,他只是随便说说啊,也没想到还真有事儿。 “就是吧,闻慕白他欠我一万两,说要还我但一直也没还,父亲帮我要回来?” 永宁侯面色一沉,但还是咬了咬牙说道:“不就是一万两银票,为父替他还你了,一会儿就让账房给你取了送来!” “黄金……” 姜扶鸢面上一羞,伸出两指轻轻比划了一下。 永宁侯:…… 他觉得姜扶鸢在耍他,但没有证据。 “当真?”永宁侯半信半疑。 姜扶鸢点头,继续编:“闻慕白说他要替太子殿下做件事儿,但不能让王府的人察觉,可他的钱又不够,便让我变卖一些嫁妆给他凑了这个钱,说等事成之后还我,但我跟他要了好几次,他对此事绝口不提。” 给太子殿下做事儿,一万两黄金应该就不是什么问题了吧。 毕竟太子殿下金贵着呢,办他的事儿多花点黄金怎么了。 永宁侯也正是因为她提是给太子办事儿而相信了她的话,他一咬牙一跺脚,这一万两黄金就含泪给了姜扶鸢,听得姜扶柔全程目瞪口呆,但插不上话。 她很想问问永宁侯:父亲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姜扶鸢明摆着是在坑你的钱啊!你怎么还真给!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大方了!我才是你最宠爱的嫡女啊! “不过,这钱给你也是有条件的”,永宁侯画风一转,又开始面露难色起来。 “扶鸢你也知道父亲和四皇子走得近,若是能知道闻世子拿这一万两黄金替太子做了什么,为父在四皇子面前得了脸,好处自然也是少不了你的。” 好家伙,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还真让我误打误撞方向给整对了。 “成交!父亲若是以后肯多在经济方面照顾一下女儿,女儿自当是愿意为父亲尽力的。” 姜扶鸢拍拍永宁侯的肩,神色有些激动。 这无本的买卖还不好做吗!她仿佛看见很多金子在跟自己招手了。 “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永宁侯也激动的不得了,仿佛看见了自己站在朝堂之上,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姜扶柔沉默,感觉父亲已经被姜扶鸢忽悠瘸了! 第31章 紫芙 从书房出来,姜扶鸢红光满面,没想到浪费点唾沫星子的功夫,净赚黄金一万两。 趁着闻慕月还没找来,她得赶紧去那处暗室瞧瞧,有没有救命恩人的线索。 沿着记忆一路避开人群,姜扶鸢终于找到了那日的出口,她提起裙摆抱在一团,然后顺着出口向内,直接通进暗室。 让她失望的是,暗室上锁了。 她有些沮丧地想着,可能就是为了防她的吧。 她踮起脚尖努力想着通过门上那点透气用的小窗向里看去,里边黑漆漆的,好像有什么黑影再动似的。 踮脚有些费力,她停下休息了一会儿再次看过去,这会儿什么也看不清了。 可能是看错了,她安慰自己。 线索没能找到,姜扶鸢从自己身上又摸出了两个小瓷瓶,里边放着的都是自己研制的避毒丸,瓷瓶上还写了字,是她特意为救命恩人所准备的。 她将小瓷瓶用布包好放在角落,希望她的救命恩人哪日过来能看得到。 至于用不用得上,就看天意了。 估摸着闻慕月好该找她了,姜扶鸢也不再在暗室停留,原路返回。穿过假山刚走到桥头,刚好遇见从长廊穿过来的闻慕月。 “阿鸢你去哪里了,让我好一顿找。” 闻慕月自从上次叫过阿鸢后,姜扶鸢便让她以后称呼她为阿鸢,姜扶鸢觉得比起闻慕白这个想要杀她的夫君来讲,她更喜欢他的这个妹妹,闻慕月一看就是没什么心眼儿的小傻子。 而此刻,这位小傻子看上去气喘吁吁的,她过来挽上姜扶鸢的手臂,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 “我担心永宁侯叫你过去再欺负你,便想着赶紧找到你,但我这是第一次来永宁侯府,转着转着都迷路了,你没事儿吧!” 闻慕月如此关心她,姜扶鸢觉得自己受之有愧,轻轻帮她拍拍背,让她气息舒缓一些。 姜扶鸢伸手要去抓她的手腕牵着,闻慕月左手却突然一躲,背到后面去,而后走到姜扶鸢左边,主动伸出右手让她牵着。 反正牵哪只手不是牵,姜扶鸢也没在意闻慕月这点小动作,反正知道她一个大小姐,绝对并不会害她就对了。 见姜扶鸢没有起疑心,闻慕月稍有紧张的神情才放松下来,左手袖子里的东西又使劲往里藏了藏。 回府的路上,姜扶鸢坐在马车里,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闻慕月叫了她几次才听见。 “阿鸢,你在想什么啊。” 姜扶鸢这次特意没带芷荷和半烟出来,为的就是不想让闻慕白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她讨厌这种所有事情都被他掌控在手里的感觉,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想杀她的人。 她想,先从身边的人起,培养只属于她的人。 “小月,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人伢子市场啊,我还从来没见识过呢,想去看看。” 她怎么真的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不过是想转转,看能不能能通过什么途径招揽自己的人而已。 “看什么人伢子啊,那边就是珍宝楼了,咱们去看看有没有新的首饰样式呀。” 闻慕月直接让车夫停下,拉着姜扶鸢的手往下走。 “你先进去等我一下,我去隔壁街帮母亲取个口脂马上回来。” 没等姜扶鸢说陪着她一起去,闻慕月便已经跑走了。 看着闻慕月远去的背影,姜扶鸢不禁感叹,果然是个小傻子,开开心心的什么烦恼也没有。 到底是个小姑娘,身边又没有丫鬟跟着,姜扶鸢不放心便一直在原地站着等她,突然街角拐出几个大汉来追着一名女子跑,而那女子又好巧不巧地跑到她跟前时,突然被绊倒在地。 “快!抓住她!臭娘们儿,被卖到醉月阁还想跑!” 追着她的大汉们很快围了上来,看热闹的人群也迅速就位,一面点评着这姑娘好惨,一边怒骂着醉月阁逼良为娼。 “大娘,劳驾问一下,这‘醉月阁’是什么地方啊?” 大娘是个热心肠,一瞅姜扶鸢这一身非富即贵的样子,立马给她解释到:“姑娘啊,不是京城人士吧?这醉月阁是花柳巷里最大的妓院,你可千万不能去啊。” 姜扶鸢:“.......” 大娘你好好说话,我去妓院干什么啊我,去当头牌吗! “我不去,你们放开我,我宁可死也不要去那种地方!” 女子即使被大汉们摁在地上也拼命挣扎,其中那个看上去是头头的大汉直接扇来了一个大嘴巴子,女子的脸颊立马肿了起来。 “这可容不得你!你爹已经将你卖给了醉月阁,你不去也得去!” 大汉抓着她的头发使劲把她的头薅起,对着她的另一边脸颊又是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啧,这女子可真惨,被自己的亲爹卖了。” “哎,是个可怜的人儿啊。” 围观的人还在议论纷纷,都在感叹这女子命不好,但没有一个人能上前去帮她。自己家里能勉强吃饱饭都算好的了,哪还有多余的钱财再去养一张嘴。 地上挣扎的那女子抬起头来,刚好和姜扶鸢的视线对上了,她像是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伸手拼命地想要去抓她,但怎么也够不着,手指被大汉踩到地下,压得死死的,只剩嘴上一个劲儿地求救。 “小姐,求您救救我吧,我给您当牛做马都可以,求求您救救我,让我去醉月阁还不如让我去死啊!” 姜扶鸢最是见不得这种情景,尤其是那女子的眼神,让她无法忽视。女子那渴望活下来的眼神,让她想起记忆里儿时的姜扶鸢在乡下受婆子刁难的那些日子。 “放了她!多少钱我来付。” 得救了。 女子于一身狼狈,但还是抹了把脸想让自己看上去能干净一些,然后又重新跪在地上,对着姜扶鸢磕头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奴婢以后就是小姐的人了,请小姐为奴婢赐名。” 姜扶鸢把人扶起,“我的要求是只忠心于我一人,不论何时,若是能做到我便留下你,若是做不到亦可,我可以将卖身契还你再给你些钱财,以后自谋生路去。” 女子一听又要跪下,姜扶鸢赶紧把人拦下,女子急得抓住她的手腕道:“奴婢今后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绝对只忠心于小姐一人,小姐千万不要赶走奴婢啊!” “那以后便称你为紫芙吧。” 姜扶鸢想了半天,她最近刚好在研制对外伤有功效的草药,便借紫芙之名来唤她。 第32章 够大胆,她喜欢! 闻慕月取了口脂回来时,便看见紫芙一身衣着朴素且脸颊肿胀地站在姜扶鸢身后,在姜扶鸢没察觉的时候,紫芙看了闻慕月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阿鸢,这是谁啊?” 闻慕月自然而然地挽上姜扶鸢的手臂,少女的形态语气也是天真烂漫,看得身后的紫芙睁大了眼睛。 主子平日里竟是以这种形态示人吗! “哦,给你介绍一下,她叫紫芙,刚刚救下的,以后就跟着我了。” 姜扶鸢不愿做过多解释,闻慕月点点头装作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便又拉着她要往珍宝楼里走。 “不去了,回府吧,我有些乏了。” 紫芙被姜扶鸢带进了她专门收拾出来的药房,她找了伤药亲自为紫芙擦拭伤口,然后又把芷荷和半烟介绍给她认识。 “你们以后要和睦相处,紫芙多跟你芷荷姐姐和半烟姐姐学习。” “是。” 回房关起门来,姜扶鸢把自己所有私房钱都拿出来,数了一遍又一遍。 真过瘾啊,还是有钱才觉得心里踏实。 不过钱守着,早晚有花完的一天,还是要做点什么赚钱的买卖,才能拥有更多的钱和快乐。 姜扶鸢叼着笔杆子想了半天,最后在纸上写下医馆、美容四个大字,凭她目前拥有的技术来讲,能做的买卖只有这些了。至于其他的,可以等这两项经营起来后,再慢慢考察,吸纳更多能办事的人才行。 打定主意,姜扶鸢便准备着手去做。 只是,这京城到底不是她熟悉的地盘,认识的人也没有几个,想来想去除了四皇子她竟找不出其他可以帮忙之人。 也不知四皇子这几日忙什么去了,怎么她从淑妃那里回来后,四皇子再也没来找过她,莫不是淑妃警告过她什么? 姜扶鸢把紫芙喊了过来,她将四皇子送给她的步摇和一张纸条拿给紫芙,让她去四皇子府走一趟,将东西给四皇子送过去。 “紫芙,这件事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芷荷和半烟。” 紫芙点点头,心里却猜测着姜扶鸢莫不是要给闻慕白戴绿帽子,原来把她买回来是为了方便给情郎传递消息啊!真不愧是主子看中的人,够大胆,她喜欢! 紫芙很快带回了四皇子的回信,约她今晚秋梨园见。 月上初梢,姜扶鸢换了一身男装,带着紫芙从后门溜了出去。 而书房内,青珏汇报完此事,抬头便看见闻慕白的脸色铁青。 “她倒是能耐了,还知道换身男装再偷溜出去!守门是干什么吃的?两个弱女子都守不住!” 闻慕白气得将手中的书摔在桌子上,青珏赶紧低下头,生怕自己也被迁怒。 “主子,世子妃手里有迷药,那两个守卫都被迷晕了。” 闻慕白:...... “伤口没好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去私会别的男人,她真当本世子是个死的了是不是!” 这话青珏可不赶紧,见闻慕白起身往外走,便也赶紧跟上去。 姜扶鸢刚到秋梨园,便有人来引着她上了二楼,而四皇子早已在那里等她。留紫芙在门外守着,她一个人推门进了去。 “给四殿下请安。” 即便是穿着男装,姜扶鸢也依旧像平日那样给云景霄行礼。 云景霄点点头,不似往常那般热络,只是淡淡道:“世子妃无需多礼”。 有点反常。 难道真的是听了淑妃的话,准备远离她了? 姜扶鸢暗自猜测着,不知道自己的那些盘算还能不能成。 “几日不见,四殿下倒是生疏了不少,可是因为妾身着了男装,殿下不自在了?” 姜扶鸢低下头,眉宇间掩饰不了的失落,云景霄看在眼里有些心疼。 她在因为他的冷漠态度而伤心。 云景霄给姜扶鸢斟了盏茶,还是忍不住问她,伤口如何了。 “托您的福,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少了,只是心里的创伤......”她欲言又止,云景霄默默地在心里给姜扶柔又记了一笔,但没有接话。 姜扶鸢也没有再说话,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唯余尴尬。 好在,下边台上的戏剧开始了,二人坐正了身子看着台下的表演,倒是让气氛没有那么僵硬。 姜扶鸢起初转过身来只是想着避免尴尬,然后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切入谈合作会比较好。 谁成想,这戏剧演的还不错,没一会儿姜扶鸢还真看进去了。 这戏演的是一段感情戏,女子为了男子每日辛苦做工,男子整日游手好闲不说还用女子的钱在外寻花问柳,男子被女子发现后被断了财路,男子便为了要钱而殴打女子,女子出去找大夫而被邻居指指点点。 狗血是狗血,但太悲情了,赚了姜扶鸢不少眼泪。她一边偷偷抹泪,一边感叹那女戏子演得太好了,让她有种身临其境的绝望。 然而,云景霄对这戏是一点没看进去,他全程都在偷偷观察姜扶鸢的举动,看着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伤心,甚至还落了泪,他猜测着定是自己这般行径让她伤心了,全然没觉得姜扶鸢是因为看戏才这样的。 “阿鸢...” 云景霄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口,然而姜扶鸢没发现他称呼上的变化,只当是他有事叫她,茫然地转过头来,眼眶还挂着泪。 云景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怕姜扶鸢发现,赶紧“咳咳”了两下,而后重新叫了她一声世子妃。 “殿下怎么了?有话要说吗?” 云景霄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她,“擦擦吧。” “哦。”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自己正看得尽兴呢! 直到戏剧结束,姜扶鸢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才想着办自己的事儿。 “殿下,扶鸢这次请您出来相见,是有事情想要求您帮忙。” 姜扶鸢说完一顿,看云景霄的脸色,云景霄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扶鸢自认殿下在扶鸢心中是朋友般的存在,而且在京城扶鸢也再没有相熟之人,便第一时间想到了您。 扶鸢想在京城开间医馆,行医治病也使这身医术不枉顾师父所教,能否请殿下出点资入个股?” 第33章 你是今日才开始不想活的吗? “戏都结束了,她怎么还没出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她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了!” 闻慕白在秋梨园门口站了半天也不见姜扶鸢出来,恨不得上去把姜扶鸢给揪出来!青珏在一旁默默站着,思考主子被绿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在闻慕白要爆发的时候,人终于出来了。 姜扶鸢一身男装,跟云景霄有说有笑走出来的画面,闻慕白看在眼里格外的刺眼。 “位置选好后,我让菘蓝去给你送信儿。” “那便麻烦殿下了。”姜扶鸢拱了拱手,又说了几句客套话。 “哪里的话,能帮得上世子妃的忙,是我的荣幸。夜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 云景霄做了个“请”的姿势,刚好看见迎面走过来的闻慕白,他的脸色铁青,明显带着怒气,“就不劳四殿下费心了,我的世子妃我自己带回去就好。” 一路沉闷,直到回了府,姜扶鸢拐回碎风院,闻慕白没有回他的书房而是也跟着姜扶鸢一起进了房间,她才认真看了他一眼。 “世子有话要说?” 姜扶鸢伸了个懒腰,动作太大了伸到一半不小心还扯到了伤口。 “嘶...” 闻慕白的气消了点,看她疼的皱眉忍不住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一些。 “你的伤还没养好,大晚上的跑出去做什么?” 闻慕白伸手想要去看看她的伤口,姜扶鸢却退后一步躲开,而后坐在桌前道:“有点小事儿,找四皇子帮个忙。” 她说的坦然,闻慕白心里听着却不是滋味,他和她已经是夫妻,有什么事儿她宁可绕远去找四皇子也不来找他吗。 明明,他们应该是关系更亲近才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夫人,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闻慕白在她的身边坐下,一脸正色。 “那好啊,世子想要谈些什么尽管说,我忙了一整日也有些乏了,早点说完好早点休息。” 听她说累,闻慕白唤来芷荷,叫她换了壶浓茶过来。 姜扶鸢:...... 有什么事儿就不能明天再说,看不出来她已经很想睡觉了嘛! 闻慕白看着姜扶鸢逐渐不耐烦的表情,心情又好了一点。总算有点生动的样子了,比她那冷漠的疏离感觉要强了不少。 “夫人,我们已是夫妻,若是之前有什么误会,都可以说开,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一直都是这种疏离的状态,感觉比陌生人还不如。” 姜扶鸢拉开窗子想要透透气,微风抚来,烛火随着微风摇曳,正如他的心一般。 他想要让姜扶鸢相信他、依赖他,这样他才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但他现在迟迟抓不住姜扶鸢,倒是让姜扶鸢的一举一动在牵制着他,这种失控的感觉他不想要。 姜扶鸢回过头去看向他的眼睛,还挺诚恳的。 如果你在想要杀我的时候也这么诚恳,说不定我会选择不那么记恨你。 “既然想要坦诚,那不如世子先做个表率,比如说......”姜扶鸢的脸突然凑近,在闻慕白面前无限放大,她的唇一张一合然后轻轻吐出两个字,“装病”。 紧接着,她又直起身来,只不过依旧盯着他的眼睛。 师父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在说谎,他的眼睛会想意识的向右上方去看。 她倒是要看看,闻慕白要怎么说。 “是,身体差是我让司南配了毒,我自己服下的。” 闻慕白的眼睛直视着她,没有撒谎。 “那冲喜那日是怎么回事儿?那晚我给你看过,如果那晚没人医治,你是活不到第二日天亮的。” 姜扶鸢单刀直入,想着反正这个头已经开了,索性就把该问的全都问了。 闻慕白告诉她,那日时他自己不慎服错了药,误把司南最新配制的毒药地吃了,结果司南正好因为有事儿外出了几天,他的性命危在旦夕,太医院的人全都束手无策,不得以才用了冲喜的法子,根据国师推断最适合冲喜的对象便是永宁侯府的小姐,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也就是说,若那晚冲喜嫁进来的是姜扶柔,那此刻闻慕白的坟头草应该已经发芽了,是多亏了她会医术,而那晚又好心替她施针排了毒,闻慕白才捡回一条小命来。 “这么说,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为何对我还是那个态度。” 闻慕白心道那不是知道你会医术,怕被揭穿而心慌吗,可他不敢说,好不容易姜扶鸢对他的态度好点了,他可不想让她再回到冷冰冰的那个样子。 闻慕白又继续说,这次也是他找向司南找了毒,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把她从淑妃宫里给接了出来,他说淑妃心思深沉,又同时请了姜扶柔进宫,他怕淑妃和姜扶柔联合起来欺负她,她在宫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也没个人能救她,所以才他想了这么个法子。 姜扶鸢听在心里,不知道他的这番话该信几分。人确实是接出来了,不过他当真是怕自己被欺负,就给自己下了这么重的毒? 这一点,姜扶鸢是万万不信的。 想起之前他无缘无故开始献殷勤,又不惜以身犯险将她从宫里捞出来,他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图她什么。 只是,到底是什么呢。 姜扶鸢叹了口气,让他把手腕伸出来。这一次闻慕白没有躲,主动把手腕递过去让她把脉,甚至唇角也翘起一丝弧度。 “这两日解毒汤没喝?” 姜扶鸢看了他一眼,神色怪异。这人怎么回事儿?这么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吗?这么重的毒说下就下,也不怕哪天翻车了,真把自己给玩死了。 闻慕白点点头,在姜扶鸢的注视下,又摇了摇头。 “就今日没喝。”闻慕白说完还摸了摸鼻子,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你是今日才开始不想活的吗?” 姜扶鸢毫不犹豫地出言讽刺道。 闻慕白:“......” 还不是因为听说她回了永宁侯府,晚上又出去私会云景霄,一气之下才忘了。 第34章 今天的消费由永宁侯买单 二人聊至深夜,表面上的关系果然缓和了不少,闻慕白也终于知道了姜扶鸢找云景霄时为了要开医馆的事情,她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好让医馆开起来不会被欺负。 “需要多少钱?我也入股!” 闻慕白的财大气粗的样子,当即就要换青珏去取钱。 “行啊,没问题,不过世子先把欠我的钱先还了再说。” 闻慕白:...... 怎么每次都提这个事儿啊,好像他是多么无赖一样,一直欠着姜扶鸢的钱不肯还了。 四皇子的动作很快,第三日就拍菘蓝过来请姜扶鸢,去选好的铺子汇合,姜扶鸢装装样子让芷荷去请了一下闻慕白,结果闻慕白美滋滋的还真就跟着来了。 云景霄今日特意挑选了一件水蓝色的新衣,路上还买了醉香楼的新品糕点,香菜桂花糕。他唱着小曲儿,满心欢喜的等着姜扶鸢的到来。 可没想到,闻慕白也跟着姜扶鸢一起来了。 “闻世子怎么也跟着一起来了?” 云景霄笑容敛起,但还是将桂花糕递给了姜扶鸢。 是上次闻慕月给她买的那种,闻着味儿她就馋了。还是热乎的呢,一看就是刚做出来的。 “世子说他也想出钱入股,我答应了,这不就一块跟着来了吗。” 姜扶鸢说完直接从食盒里拿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声音,“这醉香楼的东西就是好吃啊,这香菜桂花糕简直也太对我的口味了吧!” 看着她吃得这么开心,云景霄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的好想摸一摸她的头发,一定特别的柔软顺滑,跟她这个人一样。 医馆的位置选得不错,姜扶鸢直接将店铺盘下,回去画了设计图让人送去给四皇子,便开始了装修流程。 铺子里的格局很简单,定价也都不高,主要是为的让百姓看病什么的能看得起,而不用心疼会多花钱。 云景霄还让菘蓝招了两个坐诊大夫,寻常小病小灾的也无需姜扶鸢抛头露面的。 铺子很快走向正轨,大家听闻是四皇子和闻世子联合开的药铺,即便是价格低廉,也无人敢来找茬。 这么硬的后台,谁是吃饱了撑得才会来这里找事儿呢。 只是,朝堂之上,引来了不少猜忌。 谁人不知闻慕白是太子一党的人,他自小就是太子伴读,跟太子更是亦兄亦友的关系,总不至于转头投靠了四皇子吧。 不止是别人猜忌,就连太子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慕白,你跟老四合伙开了间药铺?” 闻慕白点头,太子不问他不说。 “为什么啊?你们两人怎么平日也没什么交集吧?这是为什么啊?” 太子的好奇心上来了,谁也拦不住。 “不过是家里夫人会医术,想着做些善事罢了,而因为她在淑妃宫里遇刺的事情,四皇子自觉亏欠,便出资出力帮忙,便成了外边传的那样。” 闻慕白把自己从中摘了出来,顺便把姜扶鸢和云景霄的关系也直接带过,太子是知道姜扶鸢在淑妃宫里遇刺的事情的,便点点头没再有了兴趣。 “对了,永宁侯夫人的头发,是你干的吧?” 太子遣退了所有下人,这才小声询问闻慕白。 前些日子永宁侯可是天天想皇帝哭诉,哭着闹着让皇帝给他做主,把凶手给找出来,他一口咬定是南浔王府的人做的,奈何没有证据有不能定罪,皇帝后来被他给哭烦了,让宫里替她夫人赶制了几顶精品假发出来,就此堵住了她的嘴。 为此,本该是亲家的永宁侯和南浔王,在朝堂之上日日互呛,彼此看对方不顺眼。 “是。” 闻慕白大方承认。 “她只是失去了头发而已,我夫人可是受了很重的伤,伤口至今都未完全愈合。” 太子没想到闻慕白能承认,更没想到他也会做如此出格的事情。 从前,闻慕白做太子伴读时就一直被太傅夸赞沉稳,除了身子弱其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就是整个人有些刻板、无趣。 如今做出这么一件事情来,倒像是个活人,有了些许生机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好,做得好。” 太子笑着,扬长而去,而闻慕白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永宁侯这边,自上次姜扶鸢从他这拿走了一万两黄金后,他等了好几天也没见姜扶鸢给自己送消息来,他还派了人去给姜扶鸢传话,姜扶鸢特意把永宁侯给约出来,约在了醉香楼里。 姜扶鸢点了一大桌子自己喜欢吃的饭菜,就等着今天的消费由永宁侯买单了。 永宁侯进来时,看见这么一大桌子菜,心生不悦,姜扶鸢看在眼里,心中偷笑,但还是热情地招呼着他坐下。 “父亲快来坐,我怕回府会引得大夫人不满,跟父亲闹起来受罪的是父亲,想着正好也是午膳时间了,便想着请父亲来这儿吃顿好的,快尝尝他们新出的几道菜肴,可好吃了!” 一听是姜扶鸢请,永宁侯收起心中的不悦,放下心来。 哼,还算他懂事,知道以后得靠他这个做父亲的,所以现在事事为他着想。 “闻世子拿那一万两黄金去做什么了,可有查出来?” 姜扶鸢摇摇头,又点点头,永宁侯看在眼里着急,连嘴里的烤肉也不香了,他放下盔子催促着姜扶鸢快说。 “太子殿下买了一批粮,但我没探听出他们放置在了哪。” 姜扶鸢随口编了个理由,又继续道:“对了,那日女儿刚好和四皇子有约,想着父亲反正也是为四皇子效力的,便将此事告诉了四皇子,四皇子说此事他自有对策,让女儿切记千万不要再将此事告知任何一个人,即便是父亲也不可以。” 见永宁侯要说什么,姜扶鸢抢先一步截了他的话继续道:“父亲放下,女儿说了是在父亲的叮嘱下,女儿才会注意世子和太子的动向的,四皇子大赞了父亲,还说要给父亲记一大功,到时候绝对不会忘记父亲的。” 永宁侯听了,面色一喜,给姜扶鸢夹了个鸭腿问道:“四皇子当真是这么说的?” 姜扶鸢点头,“自然是真的,今日这顿午膳也是四皇子叮嘱让女儿请父亲的呢,四皇子说了记他账上就行,他不方便直接出面,就当是让女儿替他感谢父亲了!” 永宁侯大喜,“能得四皇子看中才是幸事啊!哪能让四皇子请,小二!结账!” 第36章 活该世子妃想改嫁了! 姜扶柔心情不错,约了几个小姐妹去珍宝楼挑选新首饰,正好到了午膳时间,有人提议去醉香楼尝尝新出的菜品,几人便一起过来了。 刚走到门口,便撞见永宁侯和姜扶鸢一起,有说有笑地离开。 “阿柔,那不是你父亲和你家那个冲喜的庶女?” 姜扶柔脸色铁青,父亲竟然背着她和母亲和这个死丫头见面,而且二人还有说有笑的。想起近来父亲对他的态度,一定是这死丫头在跟她作对! 一上午的好兴致全然没了,其他几个伙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还去吃吗?” 姜扶柔摇摇头,她气都气饱了,哪还有心情去吃饭。 “嫣然、萌萌你们几个去吧,我先回府一趟。” 大夫人因为秃了的事情一直不愿意面对,每日不是在房中流泪就是诅咒骂人,永宁侯虽然每日都会来她房里看她,可从来没在她这里过夜过。 她虽心生不满,但也因为自己没有头发而自卑,下意识的想要回避,便也没太当回事儿。 不仅是对永宁侯,对姜扶柔亦是如此。 她只盼着姜扶柔能尽快嫁给四皇子,这样子她才能彻底放心。 虽说永宁侯一直跟她说,四皇子此前承诺过,有意姜扶柔为正妃,但毕竟没到那一天,她总担心事情会有变数。 前些时日,四皇子的母妃淑妃娘娘接了姜扶柔去宫里,本该是好事,可偏偏姜扶鸢掺和在了其中,还发生了被刺的事情。 她的柔儿在淑妃娘娘跟前好感没刷成,偏偏四皇子对姜扶鸢更是青睐有佳,这怎么能让她放心。 “母亲!母亲!” 正焦虑着,姜扶柔回来了,气喘吁吁的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大夫人开口怒斥,女儿以后可是要当皇子妃的人,怎么能这么冒冒失失。 “母亲,女儿有急事!” 姜扶柔坐下给自己倒了盏茶喝,把气儿顺过来以后才说:“母亲,刚才我撞见父亲和姜扶鸢这个贱人一起,在醉香楼吃了饭,乐呵呵的出来了!” “什么!你父亲居然跟那个灾星一起!” 大夫人惊讶的站了起来,面部表情狰狞。 “你没看错?” “绝对没有!两人有说有笑的,父亲可从来没对女儿这样!”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大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姜扶柔把姜扶鸢来侯府那日,永宁侯跟她说的话和后来叫姜扶鸢过来时说的话都说给大夫人听,她当时就觉得奇怪,这一复盘更是觉得不对劲。 “父亲会不会跟姜扶鸢一起在密谋什么,那日根本就是在糊弄我!” 姜扶柔想到四皇子近来对她的态度,以及永宁侯对姜扶鸢的态度,越发的觉得有道理。 “都怪姜扶鸢这个贱人,生了一张狐媚脸,把四殿下勾的魂儿都没了!父亲的那些说辞,都是为了姜扶鸢,他怕我去找姜扶鸢的麻烦才说是为了四皇子!” 大夫人无从知晓当时的情况,只是听姜扶柔的描述,便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一万两黄金啊,他说给就给若不是真的偏心姜扶鸢,永宁侯扣扣搜搜了一辈子怎么会如此大方! “就说姜扶鸢是个灾星吧!你看她一回来惹了多少事儿!” 大夫人气得够呛,永宁侯竟然随便就能给姜扶鸢一万两黄金,他对她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甚至还要她娘家那边那拿补贴来用! “母亲,您快帮我想想办法,再这么下去四殿下完全被她迷住了,我可就一点儿也没有机会了!” 姜扶柔急了,即便是知道姜扶鸢嫁了人,知道皇家不会让一个二嫁女做皇子正妃,她还是担心,担心云景霄不要他。 “柔儿放心,母亲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会儿母亲就传信给你舅舅,商议对策。” 大夫人把女儿搂在怀里安抚着,心里对姜扶鸢的恨又叠了一层。 好啊,这个灾星还挺有本事的,就连永宁侯都能搞定,还瞒着他们母女在外见面。 他倒是长本事了,看他面对她娘家的责问,要怎么应对。 午后微风习习,姜扶鸢吃饱喝足便有些困顿了,躺在凉亭的长椅上,好不悠哉快活。 “哎,这样颓废的日子才是生活嘛~” 芷荷替她捶着腿,半烟替她剥着葡萄皮,一颗一颗的喂嘴里。 “小姐,岑小姐派人来说,事情办成了,姜扶柔饭都没吃匆匆忙忙就回家了。” 紫芙过来挽起袖子,坐在姜扶鸢身边轻轻替她按摩着头,一边说着。 “紫芙,说了多少遍了,要叫世子妃~” 半烟忍不住又纠正紫芙对姜扶鸢的称呼,从紫芙来后,半烟和芷荷纠正过她不知多少次,可每次紫芙都是笑笑,也不说应是不应,只是下一次还是称姜扶鸢为“小姐”。 “罢了罢了,不就是个称呼嘛,叫什么都一样。” 姜扶鸢摆摆手,毫不在意。 紫芙微微一笑,不接话,心里却在想着,什么世子妃,小姐早晚会是主子的人。 姜扶鸢又叮嘱紫芙,明日从库房里挑几样首饰,给岑小姐送去,替她表示一下感谢。 “是,小姐。” 姜扶鸢又让半烟去找闻慕白,去借几个暗卫来保护一下她。 “是,世子妃。” 半烟说完哈刻意看了眼紫芙,然后才净了手去找闻慕白。 闻慕白彼时正刚服了司南派人送来的解毒汤,一听姜扶鸢来借暗卫,便直接让青珏安排,挑几个机灵点儿的,还特意嘱咐别把青瑾派过去。 青珏:…… 怎么的?怕青瑾不但不保护,还跟着刺客一起捅了世子妃? 这事儿绝不弄让青瑾知道。 “世子妃还说,向世子借这几个暗卫的钱,等还回来的时候,据实结算。” 半烟说说这话的时候,音量都比刚刚小了不少,生怕闻慕白生气起来再迁怒于她。 “呵,她倒是算的明白!告诉她工钱一人一天五两银子,爱借不借!” 半烟、青珏:…… 比他们贵这么多!这个活他们接了行不行! 半烟把闻慕白的原话带回,姜扶鸢听了直摇头。 “我滴个亲娘嘞!高利贷的都没这么黑吧!亏他名字还叫得这么白,居然长了这么一颗黑心!” 哼!她不借了行不行! 第36章 活该世子妃想改嫁了! 姜扶鸢派紫芙去了四皇子府,听说姜扶鸢想要借几个暗卫,云景霄二话没说,直接让菘蓝点了八人跟着紫芙走了,还让她转告姜扶鸢,就当是入股医馆贡献一点力量,工钱什么的免了。 姜扶鸢听了美滋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感慨,要是没嫁给闻慕白,嫁去给四皇子也不错,起码吃喝不愁出手还大方,完全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紫芙在旁边听着,心里默默记了下来,小姐喜欢出手大方的人,她得让主子多赚点钱。 “世子妃慎言,万一让世子听见了,可不好。” 半烟忍不住提醒了句,心里却怪起了闻慕白,原本都要安排暗卫来了,好端端的要什么工钱。 抠门,活该世子妃想改嫁了! 闻慕白打了个喷嚏。 青珏担心他身体余毒未清身子弱,再受了风寒,赶紧跑去关窗,结果却被闻慕白制止了。 “咳咳,不用关,姜扶鸢这两日在做什么?” 闻慕白说完,觉得有些不太自然,又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啊?世子妃?就吃吃、躺躺、看画本吧,连院都没出一步。” 闻慕白:…… 活得还真逍遥自在。 青珏不明白,刚才不是在担心主子受凉吗,怎么突然问起世子妃了。 见青珏不开窍,闻慕白叹了口气,只好问得更明白一点,“她前两日遣人来借暗卫做什么?” 青珏这才反应过来,告诉闻慕白不用担心了,四皇子已经把暗卫给送来了,每日在王府门口候着,只等姜扶鸢一出门便跟着。 闻慕白:?? “什么叫不用担心了?”他更担心了好吗? 姜扶鸢可是他的世子妃,却跟别的男人借了暗卫,这是在告诉别人他无能保护不了她吗! 青珏见闻慕白的脸色又黑了下来,他心中不解,不用担心很难理解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暗卫营最近遣出去了好多人,留在京城的不多,若是真要给世子妃调几个过去,人手当真是不够。 现在世子妃不需要了,主子也不用问为此安排了,不是更好吗! 闻慕白这下坐不住了,黑着脸往凉亭走去,青珏赶紧跟上,不明所以。 然后,扑了个空。 姜扶鸢前脚刚出门,闻慕白后脚就来找她。 “回世子,四皇子派人来传话,让世子妃去药铺一趟,说是有事情相商。” 半烟低头回话,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就好像世子妃做了什么对不起世子的事情,而她没掩护好被抓包了一样。 哼! 闻慕白拂袖而去,只留下原地摸不清头绪的几人。 “青珏,世子是生气了?”半烟不确定地问。 青珏点点头,但他不知道主子生什么气。 天知道,主子成了婚,这脾气变得愈发的喜怒无常了,他根本摸不透主子生气的点。 四皇子的暗卫在门口蹲了两天,终于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姜扶鸢做贼似的,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有没有人来暗杀她。 也不怪她会多想,毕竟这事儿经历的多了,而且她这又给姜扶柔下了一剂猛药,她觉得姜扶柔和大夫人那边一定会有动作的,不然也太废物了,她都看不起姜扶柔。 至于这动作嘛,她最先想到的也只能是刺杀。 云景霄的动作很快,药铺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药铺添置的两个大夫也已经就位,甚至连药材的进货渠道都给沟通好了,这让姜扶鸢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的。 “不愧是四殿下,办事如此可靠,叫扶鸢不知如何感谢好。” 云景霄的种种行为在姜扶鸢心中狂刷好人卡,相较之下,同样是入股的另一位,跟他借个暗卫还收那么高的工钱,简直离谱!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和离!早晚得离! 云景霄听着她的夸奖,心中欢喜,他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就连他的父皇夸赞他,他都没这么开心。 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而不是嘴上说着感恩戴德的话,心里却要一直算计着,担心哪句不当触了天威。 “殿下,那几个暗卫可靠吗?” 姜扶鸢是个惜命的人,姜扶柔越是风平浪静没点动静,姜扶鸢越是担心她背后憋着什么大招。 “当然,给世子妃的自然是最好的。” 云景霄这话说得宠溺,姜扶鸢歪着头看他,终于从他眼里看出了不一样的情愫。 “殿下如此慷慨相助,不会真的是因为喜欢我吧?” 姜扶鸢从前只当他是觊觎她的美色,可刚刚云景霄看她的眼神儿,分明还夹杂着其他的东西。 姜扶鸢自认虽不像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般封建,但她也是有个有底线的人,她不想做个感情上的杀手。 世间字有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不该有的东西,最好趁着还在萌芽中就直接消灭。 云景霄一怔,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莞尔一笑,他想要去摸摸她的脸颊,却不停地告诉自己不可以。 已经引起了她的猜忌,若表现得太明显,只会让她远离。 云景霄掏出扇子随便扇了两下,忍不住用扇柄敲了敲她的头,“世子妃固然美貌如花,称之为‘京城第一美人’都不过分,不过这般自恋是学了谁啊?本皇子对有夫之妇可没有兴趣。” 姜扶鸢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出一丝谎话的痕迹。 二人对视良久,姜扶鸢终于放弃了,她叹了一口气道:“行吧,那殿下为何如此帮我,难不成是喜欢扶贫?” 云景霄:…… 贫?你可一点也不贫!你从永宁侯那讹走了一万两黄金,我可都听说了! 若不是帮你圆了过去,你以为单凭你这点伎俩,那老头子能不起疑心? 云景霄有时候也会怀疑,姜扶鸢真的是先皇后的孩子吗?这性格到底随了谁?还有这股子机灵劲儿,当真是先皇后的性格便是如此? 云景霄没有揭穿她,而是淡淡道:“世子妃背靠南浔王府,怎么能跟贫‘贫’字沾边?” “南浔王府有钱不代表我有钱啊,而且我早晚会离开南浔王府的,王府的富裕跟我可没关系。” “什么?你要离开南浔王府?” 第37章 原地出殡 “什么?你要离开南浔王府?” 云景霄听得满眼震惊,他刚想继续追问,偏偏闻慕白来了。 他脸色不悦,先瞪了一眼姜扶鸢,而后才缓缓开口:“药铺是我们三人入股,殿下单独约了臣的夫人而不带臣,是何居心?” 姜扶鸢一听先来气了,他一个扣扣搜搜的世子居然跟大金主这么说话。 没等云景霄开口,姜扶鸢先一步呛声道:“殿下免费借了我八个暗卫,我来感谢一下不行?殿下大大方方,不像某些世子,借个暗卫还要从中赚差价,每人每天要付五两银子的工钱,你怎么不去抢啊!” 闻慕白听得想吐血,这个姜扶鸢怎回事儿!他那不过是想引她亲自去找他的说辞,她怎就当真了! 还回头就找云景霄借了暗卫,这让他的脸往哪搁! “我...我...” 闻慕白“我”了半天,碍于云景霄在眼前,还是没好意思把原因说出口,只能又瞪着了姜扶鸢一眼,“我不是不给你,只是有别的原因!” “怎么借个暗卫还得提前打申请加理由充分呗!我都已经嫁入王府了,要干点什么还得实时接受你的监督呗!你这是拿我当一家人了吗!你这明显就是在防着我!” 姜扶鸢原本就想气气闻慕白,哪知道越说越激动,甚至直接把云景霄拉在眼前,“你看人家四殿下,都没问我要干啥直接就把人给送来了,而且没提一分工钱的事儿!你还是我的夫君呢!啧啧啧!” 闻慕白:...... “你俩什么关系啊你拿我跟他比!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世子妃!” 闻慕白被姜扶鸢气到上头,此刻他感觉醋意滔天,完全不顾及云景霄的皇子身份,跟着姜扶鸢一起指着他。 “如果可以,我宁愿嫁给四殿下都不嫁给你!” 姜扶鸢吼完,三人均愣住了。 云景霄在心中狂喜,原来他在姜扶鸢心中的位置还是挺重要的,比她的正牌夫君地位还要高。 而闻慕白也终于冷静下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云景霄,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别痴心妄想了,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 他的话未挑明主语,姜扶鸢以为他说的是她,但云景霄却知道,闻慕白也知道姜扶鸢的身份了。 二人视线交错,彼此间谁也没有把姜扶鸢的身份点破。 她当然知道不可能,云景霄可不是个专一的人,他还有他的狼子野心,哪怕日后若真夺了权,还会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呢,她才不愿意与那么多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哦,也是,我一个庶出女,乡下长大的野丫头,也就配你这样黑心的病秧子了,哎~” 姜扶鸢感叹着,竟然生出些许惆怅来。 她这一通感叹,又把闻慕白气得再次黑了脸。 “殿下,刚刚是扶鸢口不择言,多有冒犯,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同我这般没脑子的美少女计较。” 姜扶鸢又恢复了以往在云景霄面前的乖巧,仿佛刚刚说话带刺的那个人完全不是她似的。 云景霄点点头,她什么样子他都喜欢,更何况她这也是被闻慕白给逼的,想来她在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只会心疼她,又怎么会怪她呢! 难怪她会想要离开王府呢。 “闻世子,世子妃待你也算是有救命之恩,本皇子与世子妃只是朋友而已,并无其他见不得人的关系,你若是有时间去猜忌,倒不如稍微善待一下世子妃,看来外界传闻闻世子与世子妃琴瑟和鸣,都是假的啊!” 吵架过后,姜扶鸢有些心累,也没有心情继续出来逛街了,正想上马车打道回府,偏偏永宁侯身边的小厮找来,说是永宁侯有急事,请她回侯府一趟。 这若是大夫人来请,姜扶鸢肯定理都不理,但想着近几日她与永宁侯互相敷衍的塑料关系,此刻伯乐他的面子倒是也不太好,便只好应了下来。 “薛老夫人和薛将军进京了。” 马车临行前,云景霄突然说道 “嗯?这是谁?跟我有关系吗?” 姜扶鸢一脸茫然,不知道云景霄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闻慕白无语,但也掀开帘子钻进了马车。 “你干什么吗啊!我回我娘家又不回侯府,你跟着上来干嘛!” 姜扶鸢抱怨着,一边想把闻慕白给撵下去,刚才吵了那一通她还没消气呢,现在看见他就觉得烦。 闻慕白拉长了脸也不说话,就坐在姜扶鸢身边,怎么撵也撵不走。 云景霄握了握拳头,在姜扶鸢放弃挣扎摆手跟他告别的时候,看向她这才露出一丝微笑,“世子妃让闻世子跟你同去吧,这薛老夫人和薛将军是永宁侯夫人的母亲和哥哥,这会儿来还召你回去,恐怕..” 剩下的话无需云景霄说完,她已经明白了,来替大夫人和姜扶柔撑腰,找茬呗! 她现在去雇几个杀手把薛老夫人杀了还来不来得及!薛家办起丧事来就没空来找她的茬了吧? 永宁侯府隔着药铺不过几条街,马车很快就到了。 一路上,闻慕白和姜扶鸢相顾无言,而姜扶鸢一直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空在意闻慕白,闻慕白就看着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叹气的,竟然觉得有一丝丝的可爱。 要是不说话,安安静静做个美人,也挺招人疼的。。 可惜了,好好的美人儿,长了一张讨厌的嘴,嘴里尽说着些他不想听的话。 等回头,他得问问司南,有没有什么药能直接把人毒哑了的,让她即便会医术也医治不好那种。 姜扶鸢可还不知道有人想要把她毒哑,她在下马车的前一刻突然想起来,大夫人的头发是闻慕白剃的。 叫将军的一定挺能打的吧,也不知道闻慕白这病弱的小身子板抗不抗揍! “要不,你还是先回王府吧?” 姜扶鸢突然回头。 “为什么?”闻慕白觉得莫名其妙,斗殴到门口了,怎么开始赶人走了。 “我怕你被薛将军给打死,直接原地出殡了。” 第38章 这就是你的愿望是吧? 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过。 下车的时候,二人就好互相搀扶着,一个肩膀有伤、一个身体虚弱,在永宁侯府一众下人的注释下,慢慢悠悠地迈进了侯府。 主位上,坐着一个满脸威严的老太太,一看就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儿。 老太太旁边坐着个中年男子,一身铠甲,应该就是云景霄口中的薛将军了。 大夫人此刻坐在那老太太身边,旁边还坐着几个小辈,应该也是大夫人的娘家人了。 “父亲呢?不知找我回来是为何事呀啊?” 姜扶鸢看了一圈也没看见永宁侯,忍不住问带他来的那个小厮。 小厮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姜扶鸢懂了,这是故意借用永宁侯之名把她给叫来啊,就是不知道她的那位好父亲知不知道此事。 “啪!” 老夫人将茶盏丢在姜扶鸢的脚边,开始发难。 “没规矩的野丫头,真是没教养的东西,进门不知道先给长辈问安吗!” 闻慕白脸色一变,正欲开口,姜扶鸢突然握住他的手捏了一下,让他稍安勿躁。 光打嘴仗的话,她一个能顶八个!不动手都好说。 “我这不也想问吗!所以一进门就问我父亲在哪里,好给我父亲问安啊。” 姜扶鸢说着蹲下身子,将那碎成几片的茶盏一一捡拾起来。 旁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大夫人看在眼里,见她低着头捡的认真,还以为她这是在认错服软,忍不住开口道:“你不尊我这个嫡母就罢了,如今你外祖母和舅舅在此,你都如此不敬,你......” “好,知道了,我没教养行了吧,还有没有点新鲜词了,我都听腻了!” 姜扶鸢站起身来,抢先把她要说的话说完。 “住口!当着老身的面也敢对你嫡母如此放肆!背后还不反了天了! 来人!家法伺候! 既然永宁侯不管,老身今日就要替永宁侯教育教育这大逆不道之女!” “啪!” 姜扶鸢看准时机,把那几个茶盏的碎片丢到了老夫人身上,其中一块碎片还刚好卡在老太太的发髻上,迟迟没掉下来。 “你!” 几个小辈坐不住了,一个少年率先跳了出来。 他身着一袭紧身黑衣,紧紧贴着肌肤,刚好勾勒出他清瘦的身材,若不是时机不对,姜扶鸢真的好想伸手去戳一戳。 “你怎么能如此跟祖母说话!还动手伤害祖母!” 这少年一脸的气急败坏,但依旧难掩他的面容清俊,姜扶鸢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幻想他驰骋沙场的肆意张扬。 “那是你祖母又不是我祖母,再说了,是她先砸我的,南浔王世子还在呢!你们当着他的面就敢欺负他的世子妃,你们也太不把南浔王府放在眼里了吧!人多了不起啊!” “那你也不能砸祖母的头啊,你看那块碎片,万一划伤她的脸……”少年据理力争,但气势明显比刚才弱了不少。 “我没有砸她的脸,我…我是因为前些日子被姜扶柔刺伤还没好,手控制不住力气,你看又是你们家的人欺负我!你们为什么要一直欺负我啊!” 姜扶鸢说着又委屈起来,她这一激动就容易上头的毛病总也改不了。 少年本就被她说的无法反驳,这会儿见她眼里还含着泪花,更加不知所措了,挠挠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个“你别哭了”。 姜扶柔在后面简直要把白眼翻到天上了,这什么表弟啊,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这下,闻慕白终于动了,他先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而后过去把姜扶鸢扯进怀里,姜扶鸢不想跟他有肢体接触,但又不敢反应的太明显让她们看出来,只好偷偷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 闻慕白吃痛,咬牙忍着不敢表现出来,他拍着姜扶鸢的背装模作样的哄着。 “咳咳咳……本世子还没死呢!薛老太太是不是欺人太甚了?当我南浔王府无人了吗?” 哎?不打声招呼就开始演上了? 姜扶鸢原本是打算唱独角戏,让闻慕白在那安安静静当个观众就行,谁知道这厮偏要给自己加戏。 好,既然他要演,那就配合他一起。 “殿下,你怎么了殿下!你不能生气、不能震怒啊!扶鸢受点委屈不打紧的,您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啊。” 说着,姜扶鸢还偷偷踢了一下闻慕白的腿弯,硬是扶着他的身子把他放倒外地。 “青珏!快去宫里请大夫来!世子呼吸困难、全身乏力,恐不详啊!” 闻慕白:…… 这就是你的愿望是吧?早点把我气死好跟你的云景霄去双宿双飞? 闻慕白只觉两眼一番,差点真要晕过去。 姜扶鸢低着头看他的表情,还忍不住夸赞,果然熟能生巧啊,这演技放到现代那岂不是影帝级别了!绝对吊打某些爱豆小鲜肉啊! 薛老太太见状,慌了。 他们什么也没干啊!不过是摔了个茶盏,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就要闹到皇上那里去了! 还是薛将军反应速度快,赶紧把青珏拦下,绝对不能让他进宫,不能让皇上知道此事! 青珏和薛将军对打起来,一时间场面混乱,青珏终是不敌人多,被控制住。 “喂!你不会出门就带了青珏一人吧!” 姜扶鸢悄悄伏在闻慕白耳边,轻声问,闻慕白点了点头。 姜扶鸢:…… 麻蛋!果然就指望不上他!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 “世子突发疾病急需就诊,你们如此阻拦是何居心!世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姜扶鸢放开闻慕白,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早已由刚才的无辜转为怨恨,声泪俱下的指着大夫人。 “大夫人,别人不知轻重,你可是知道的!到底是这老虔婆害得世子发病,你是永宁侯夫人,该怎么做你不会不知道吧? 难道要看着永宁侯府跟薛家上下一样,共同承担谋害世子的重罪? 若世子得救!永宁侯府便是立了功,王爷也自会感谢父亲!若是侯府当了帮凶,父亲的仕途也算到头了! 大夫人你别忘了,你已经嫁入侯府,和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我是你,定然不会为了娘家便要拉侯府下水的!” 第39章 我还不想现在就当寡妇 “退一万步讲,如果侯府担了罪,四皇子还会娶姜扶柔吗!” 要说前面说的让大夫人动摇,这最后一句可谓是直接在她心口来了个暴击。 “母亲……” 大夫人犹豫地唤了声薛老夫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去劝。 薛老夫人依旧脸色铁青,若是今日被个晚辈给吓住,那她这张老脸可没法搁了。 见老夫人这边说不通,大夫人给姜扶柔使了个眼色。 姜扶柔尽管不情愿,但想到会影响她嫁给四皇子,还是忍了忍走向姜扶鸢。 总有一天,她会把姜扶鸢踩在脚下!划花她的脸! “妹妹,都是我的不是,今日叫你过来,原本是要介绍外祖母、舅舅和兄弟姐妹给你认识的,外祖母也是心疼母亲的头发,忍不住朝你发了个脾气,这都是因为当你是一家人,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姜扶柔说完想要上前拉姜扶鸢的手,被她一把摔开。 “心疼你母亲就要朝我发脾气?怎么不冲你发脾气?怎么不拿茶盏摔你啊?” 姜扶鸢的怒火全都朝着她一个人来,她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说,此刻只觉得脸颊羞的通红,心里忍不住开始怪起大夫人来。 直接找个人教训教训姜扶鸢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把薛家人弄来,不仅没起什么好作用,反而把事情越闹越大。 “你……姜扶鸢,我是你长姐,你的嫡姐,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姜扶鸢简直要气笑了,这个人是没有脑子吗?每次都拿这话来压她,要是有用的话也不至于每次都被她踩在脚下吧。 姜扶鸢不愿与他们过多纠缠,他们若是真发疯要动起手来,她和闻慕白两个人也占不到什么好处,万一再受了伤可就不好了。 太疼了,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我最后再问一遍,让不让!” 大夫人和姜扶柔是在场中最着急的人,两人交换眼神,最后还是大夫人先开了口。 “侯府也有大夫,不如先让大夫给世子瞧瞧,以免耽误病情?” 姜扶鸢冷笑一声,“今日是你们自己选择的,你们置世子性命于不顾,来日修要怪我无情!” 说完,姜扶鸢冲着门外大喊一声“好汉救命”,便有八个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出现,把姜扶鸢和闻慕白围在了中央。 姜扶鸢把闻慕白腰间坠着的玉佩扯下交给为首的黑衣人,“好汉,麻烦带着这块玉佩去寻南浔王爷,就说世子有难被囚禁在永宁侯府,速来救人!” “是!用不用知会主子一声?” 好汉很激动,可算有他的用武之地了,自从被借给姜扶鸢,他和这几个兄弟整日无所事事,闲得要死。 “行,只是又要多欠四皇子一个人情了,劳烦让四皇子替我们请个太医来吧,我还不想现在就当寡妇。” 好汉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世子妃说话还真是幽默啊。 众人一听这几人的主子是四皇子,全都变了脸色。 薛家人不明所以,这姜扶鸢不过就是个侯府的庶女,冲喜嫁给了南浔王世子吗? 怎么又跟四皇子扯上了关系,四皇子还派了这么多人供她差遣。 这个庶女,不简单啊! 一想到女儿居然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便让她和儿子来给她出气!薛老太太就气得不行 这是在拿他们薛家当枪使吗! 她就知道,她女儿好歹堂堂侯府一夫人,若是平常一个府里的庶女又怎么会斗不过!想不到背后竟然有四皇子撑腰! 她可真是老糊涂啊! 不止是薛老太太,就连薛将军和薛家小辈们也纷纷后悔,就不该来这一趟。 “侯爷呢?侯爷回来了没有?” 大夫人终于想起什么似的,赶紧问带姜扶鸢他们来的那个小厮。 “回大夫人,侯爷被皇上召进宫了,还没回来。” 眼看着姜扶鸢的人已经去搬救兵了,薛老夫人终于意识到,这么继续闹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薛家。 “北乾,没看见闻世子还躺在地上吗?赶紧去把人扶起来,地上多凉啊!” 薛老夫人唤刚才维护过她的那个少年,少年一愣,赶紧过来准备扶闻慕白起来。他的手刚伸到闻慕白身边,姜扶鸢一把制止了他。 “世子已经完全昏迷了,你这样扶是不行的,不如你把他抱起来吧,先找个房间让世子休息。” 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拦姜扶鸢。 少年有些惊讶,指着闻慕白又指了指自己,“我?抱?” “对啊,有什么问题,你不抱难道是我抱?” 姜扶鸢就是想看看,这个少年是不是像自己看上去的那样,清瘦而又有力。 只见少年愣了一会儿,便被大夫人催促着,“北乾,愣着干什么,快按你表姐说的做,先把世子抱去床上啊!” 表姐,这位世子妃竟然比自己大吗?说两句就掉眼泪,他还以为应该是妹妹呢。 薛北乾再次弯下身子,将闻慕白拦腰抱起,大夫人在前边带路,给闻慕白送到就近的客房。 姜扶鸢跟在薛北乾身后,暗自感叹着,不愧是少年将军啊,这模样、这身材,真好,也不知道有没有八块腹肌。 原本厅里的人全都挤来了客房,姜扶鸢嫌烦,把人都给轰了出去,只留下了大夫人和薛将军在此候着。 闻慕白一直躺在床上装晕,姜扶鸢靠近床边,俯下身子装作给他擦脸的样子,趁着薛将军和大夫人不在意,这才悄悄附在闻慕白耳边轻轻问:“被人公主抱的感觉怎么样?” 闻慕白的眼皮抽动了一下。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没有听清姜扶鸢的问题。 直到,姜扶鸢戳了一下他的腰,然后又问了一遍。 闻慕白:....... 公主抱是什么?就是刚才薛北乾抱他的那种方式吗? 他的这位世子妃,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难不成是在暗示他,她也想被公主抱? 不可能,不可能,她最近对他可是一直很有敌意的样子,没借机报复回来都算她善良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大夫人终于坐不住开口了。 “我的头发,是世子派人做的吧?” 第40章 蠢妇!你糊涂啊! 南浔王带着闻家老夫人来了。 一见闻慕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老夫人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的孙儿啊,祖母来看你了,快醒醒。” 老夫人我这闻慕白的手,发现并不是像他从前生病那般,这一次手心居然是温热的。 闻慕白手指在老夫人的手心轻轻勾了勾,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懂,又见姜扶鸢趁人不注意朝着她眨了眨眼睛,老夫人的心这才完全放下来。 合着这俩人,是在侯府里搞碰瓷儿呢。 行吧,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不长眼的要欺负她的孙儿和孙媳。 “祖母,四皇子身边的人带着太医过来了,先让太医给世子瞧瞧吧!” 闻老夫人被请到了厅内,正好和薛老夫人来了个对视,想到就是这老婆子欺负她的孙儿,闻老夫人就忍不住嘲讽两句。 “什么东西也敢倚老卖老欺负我孙儿!” 薛老夫人怒,碍于南浔王还在一旁,不敢去呛声,他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有点委屈。 若是自己儿子是个王爷,那她此刻也不用忍气吞声了。 气氛持续尴尬,直到太医出来,说闻慕白已经醒了,这一次是急火攻心加之体内的余毒未完全清理干净,才导致的短暂昏厥。 “已经为闻世子施针过了,药方也交给世子妃了,按时用药就行。” 闻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亲自送了太医出去,并奉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闹剧结束,南浔王将人接回了王府,当晚便递上折子,参了薛将军和永宁侯一本。 皇帝早在四皇子派人去请太医的时候变知道了这永宁侯府发生的事情,原本薛家军擅自进京的事情就惹得他很不满,这会儿正好可以借着南浔王的奏折,狠狠敲打薛将军一番。 “鸿禧,这南浔王府的世子,病的可真是时候啊。” 皇上坐在勤政殿,捏着奏折对身边的太监笑道。 “是啊,太医回来奴才问过闻世子呢病情了,太医斟酌了半晌,最后只说体虚、余毒未清,慢慢休养就好了。” 永宁侯回府后,才知道今日发生的一切。薛老太太在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把气都撒在了大夫人身上。 房内,永宁侯没忍住,给了大夫人一巴掌。 “蠢妇!你就这么没脑子吗!还把薛家人招来对付扶鸢,你是嫌弃我这儿还不够乱吗!” 大夫人一脸不可置信,永宁侯居然打了她,她捂着脸,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侯爷现在满眼就只有那个灾星,全然不顾及我和柔儿了!柔儿可都看见了,你和那个灾星在外面偷偷见面,一起从醉香楼出来,还有说有笑的!” 永宁侯汗颜,没想到他和姜扶鸢见面还是被他们给看到了。 “所以你就把薛家人弄来针对她?蠢妇!你糊涂啊! 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柔儿!这才哄着那个野种,让她做我们的暗线,在王府暗中监视闻慕白和太子的动向,好及时汇报给四殿下!” 永宁侯捶了捶桌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就只会拖后腿!我和那灾星在外边见面,不过就是为了不让你误会,没成想竟还是被柔儿看到了。” 大夫人的脸色好了一点,但又担心永宁侯是为了诓骗她而说的谎言,她凑过去拽着永宁侯的衣袖问:“侯爷,此话当真?” “爱信不信!” 永宁侯拂袖而去。 又是一场风波过后,姜扶鸢觉得心累,在院里宅了好几天,不肯出门。 闻慕月担心她被憋坏了,硬是拖着她出门逛街。 “我的小祖宗啊,我能不能不去,每次出门都没好事儿。” 姜扶鸢赖在美人塌上,一步也不想动。 “懒死你算了。” 闻慕月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的,直接把姜扶鸢从塌上抱起放在梳妆台前,看着她让芷荷为她梳妆。 “一会儿我们先去成衣店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款式,然后再去珍宝楼添几件首饰,逛完正好去醉香楼大吃一顿,下午再陪你去医馆巡视一番,然后……” 姜扶鸢一听还有,又打退堂鼓了。 “小月,行程安排的也太满了吧,我听着都累。” 闻慕月哪里肯就此放过她,再不带她出去兜兜风,人都要发霉了。 “小月,我掐指一算,今日不适合出门,要不咱们和芷荷他们在院里打个牌,消散消散得了。” 姜扶鸢被拽着出了王府的时候,嘴还噘的老高,不过闻慕月给她买了个糖葫芦,很快把人哄好了。 “别去成衣店了,我这衣裙够穿了,直接去醉香楼吧,我好像闻着烤鸭的香味儿了!” 姜扶鸢仰着头看她,闻慕月刚好也低下头,看到她嘴角沾着的那一点冰糖的残渣。 “都吃到脸上去了。” 闻慕月敲了敲她的头,忍不住掏手绢来给她擦擦,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哄闹。 二人回过头去,这才发现一人街头纵马,撞翻了许多小摊,街上的人群纷纷闪躲,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被推到在地,眼看着就要被踏于马蹄之下。 “快救救那个孩子!” 姜扶鸢看着着急,大喊一声,闻慕月如梦初醒,赶紧飞身过去将孩子抱走,然而那马儿也是受了惊一般,突然调转方向,冲着姜扶鸢这边过来。 闻慕月放下孩子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马儿前蹄已经腾起,就要踏上来! 姜扶鸢感觉自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吓得腿软根本动不了,最后只能闭上眼睛等待着马蹄的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姜扶鸢感觉身体腾空,冰凉的触感贴在脸颊,她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躲开了刚刚那就要落下的马蹄。 “杨庆,快把马止住!” 抱着他的人大喊一声,声音意外的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姑娘没事儿吧?” 姜扶鸢这才回过神儿来,从他的怀中站直身子,低着头道谢。 “多谢恩公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姜扶鸢抬起头来,正好与救他之人来了个对视。 “怎么是你?” 第41章 我不是你表姐 “怎么是你?” 姜扶鸢愣住,没想到救她的居然是薛北乾。 薛北乾还没说话,闻慕月就急匆匆跑来,前前后后把姜扶鸢检查了个遍。 “怎么样啊鸢鸢,有没有受伤?” 姜扶鸢摇摇头,又点点头。 “啊?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啊!” 闻慕月急了,恨不得立刻带她回府找大夫,压根就忘了她也是有医术的人。 “你再晃我,脑子就被你给晃坏了。” 闻慕月无语,气得忍不住又弹了一下姜扶鸢的脑门,“我这么关心你,你还拿我开涮!该罚!” 两人打闹成一团,全然忘了薛北乾还在一旁,薛北乾也不恼,就这么看着。 “好了好了别闹了,这还有个人杵着呢。” 姜扶鸢推了闻慕月一把,赶紧叫停。 闻慕月这才分给薛北乾一个眼神儿,唇角微微一笑。 薛北乾也看着他,发现眼前这女子长得好高,几乎与他相当了。 “表姐终于想起我了。” 薛北乾双手抱着胸,手指在胳膊上一下一下地点着。 “虽然你救了我,但是!谁是你表姐,注意点,可别乱认亲戚。” 闻慕月投来疑惑的眼神儿,她的鸢鸢好端端的,哪里冒出来个表弟? “薛...薛...你叫薛什么来着?” 姜扶鸢记得那天在永宁侯府,有谁提过他的名字,但回忆了半天,就只知道他姓薛。 姓薛,闻慕月便猜出他的身份,准确来说应该是姜扶柔的表弟才是,永宁侯夫人的母家。 “表姐,我叫薛北乾。” 薛北乾也不恼,而是认认真真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他跟随薛家一起初到永宁侯府那日,他的姑母大夫人和表姐姜扶柔便一直在说姜扶鸢的坏话。 说她抢了姜扶柔的位置嫁给南浔王世子,又说她捅伤自己嫁祸姜扶柔,说她勾引四皇子毁姜扶柔的姻缘。 原本,他心中是以为这个姜扶鸢性情顽劣、心狠手辣的,那日也果然证实了她目无尊长,竟然敢去砸他祖母,可谓是离经叛道。 但,饶是如此,刚刚那孩童差点被践踏于马蹄之下,她还是第一时间让身边的伙伴去救那个孩子,心性好似又不是那么坏。 相反,几日的相处,薛北乾更是有些厌倦大夫人和姜扶柔,他们诉说的全都是被姜扶鸢欺负的话,可姜扶鸢不过一个庶女,听说还是一直生活在乡下,怎么会一被接回来就欺负他们。 “哦,薛北乾,我不是你表姐,你不要叫我表姐。” 姜扶鸢又强调了一遍,虽然薛北乾长得不错,身材不错,也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那种少年将军类型,可偏偏他姓薛。 单这一条,就足够她讨厌的了。 “好的,表姐。” 姜扶鸢:…… 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你怎么还在京城?没待够?” 姜扶鸢一点没有面对救命恩人的客气,如果有的选,她宁愿今天不出门。 她就知道,一出门着没好事儿。 然而她没想到,这还只是个开始,坏事还在后边呢。 距离马儿发疯不远处,便是京城最大的茶楼,而此刻她的夫君闻慕白,刚好和太子几人约在三楼的茶室谈事情,而他因为街上吵闹过去关窗的时候,刚好瞧见姜扶鸢被薛北乾抱在怀里。 闻慕白站在那里盯了一会儿,那灼热的视线恨不得把姜扶鸢给盯穿了,奈何距离太远,姜扶鸢又刚刚受到惊吓,压根没注意到他。 闻慕白狠狠抓着手中的茶盏,力度之大指节都发白了。 太子见他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正要起身过去看看发现了什么,闻慕白赶紧关上窗子。 “下面刚才有人惊了马,已经有人将马制止住了,幸好没有伤到人。” “哦。” 太子一听,又坐回了原位。 几人的交谈仍然在继续,闻慕白却是一点也听不进去了,他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刚刚看到的画面,薛家那个小将军抱着他的世子妃。 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点不知检点,什么人也要去勾搭,当街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姜扶鸢带着闻慕月和薛北乾告别后,就想着直接回家躺着,可闻暮月硬是不让,拖着她进了醉香楼。 “鸢鸢,你不能总是在家躺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一起吃大餐啊!” “吃什么大餐?” 闻慕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二人身后,本就因为马儿吓得惊魂未定的姜扶鸢,差点原地跳起来! “你是鬼啊!走路能不能出个声的!” 姜扶鸢满腹抱怨,恨不得揍他一圈来劲。 然而,闻慕白也阴沉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欠他银子了呢。 “拉个驴脸给谁看啊!” 姜扶鸢小声抱怨着,又顾及到周围人多嘴杂,他们之间可是还对外立着夫妻情深的人设呢。 “走啊,杵在这干什么,当门神?” 闻慕白的语气不是很好,撂下话先他们一步迈进醉香楼里。 “你哥是不是吃错药了?哪来这么大火气?” 姜扶鸢不解。偷偷拽了闻慕月的衣袖闻闻,闻慕月也摇摇头,他哥这个脾气,他是看不懂的,太过喜怒无常了。 “还不进来?” 闻慕白走了几步发现两人还没跟上,又忍不住来了一句,两人赶紧跟上,生怕他一会儿发疯。 三人坐下后,小二便赶眼神儿地赶紧过来,把菜单摆在了姜扶鸢面前。 “几位今儿吃点什么?” 姜扶鸢因为总来吃饭,一来二去的便和小二熟悉起来,她一边看着菜单一边跟小二闲聊几句,闻慕白刚有点缓和的脸色又黑了下来。 闻慕白一把抢过菜单去,径自点了起来。 “你发什么疯啊!” 姜扶鸢终于忍不住了,闻慕月偷偷拉了下她的手,被她给甩开了。 姜扶鸢的犟脾气上来,谁也拉不住,她又把菜单从闻慕白手里抽回来。 “你点什么点,跟你说话呢!从刚才就开始阴阳怪气儿的!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倒是说啊!拉着个驴脸给谁看!我和小月可不欠你的,没必要接受你这些负面的情绪!谁惹了你你就找谁出气去!别在这出这个死样子!真倒胃口!” 第42章 要让姜扶鸢喜欢我 闻慕白被姜扶鸢骂得脸都黑了,原本就心气儿不顺的他。这会儿更是忍不住,直接拽着姜扶鸢的手就要往外走。 闻慕月怕他冲动起来再伤到姜扶鸢,赶紧拦住。 “大哥,你淡定点,别伤到鸢鸢。” “鸢鸢?” 闻慕白呢喃着她的名字,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为什么?为什么闻慕月都能跟她如此熟稔,而偏偏他这个正牌夫君,无论真心假意,好像怎么讨好她也得不到她的在意。 闻慕白突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一声不吭。 姜扶鸢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刚才还发疯,这会儿又装乖巧起来。 不会真的失心疯了吧? 姜扶鸢将他的手腕抬起,开始认真号起脉来。 “除了肝火旺,也没啥大毛病啊!” 姜扶鸢百思不得其解,却不知她主动为他号脉这一举动,竟让他从中找到一点姜扶鸢关心他的蛛丝马迹来。 “喂,闻慕白,用不用给你开两副去火的药?” 姜扶鸢手肘撑在桌子上,单手拖着下颚,盯着闻慕白认真询问。 “不…不用了。” 闻慕白拒绝,他准备抛弃病秧子人设了,不能三天两头的总吃药啊。 “不用算了,这饭到底还吃不吃?” “吃!吃啊!当然吃!是吧大哥!” 闻暮月在闻慕白开口前,抢先一步回答,然后催着小二按照刚才他俩点的,赶紧上菜。 一顿饭吃的相安无事,闻慕月总算松了口气。 本以为饭后闻慕白便会离开,但听说他们要去医馆视察工作,他便以也有自己的一份股为由,硬是跟着他们二人一路,直到回了王府。 “去把青蕊叫来。” 闻慕白回书房的第一句话,便是让青珏去叫人,不多时,一股浓烈的香气就飘了过来。 “青蕊,下次能不能焚香沐浴一番再来。” 闻慕白被这浓烈的脂粉气息呛得咳嗽,他一边用衣袖掩住口鼻,一边皱着眉说道。 “主子,这不是青珏说您十万火急,奴家这才匆匆赶来吗!主子可是想奴家了?” 青蕊说着就要往他身上靠,闻慕白赶紧闪开,让她扑了个空。 “你正经点,这可不是你那醉月阁。” 闻慕白扶额,让青蕊坐得离自己远一些。 “主子如此嫌弃奴家,奴家真是好生伤心。” 青蕊一脸委屈的模样,还想着往前凑凑,就听闻慕白喊道:“青珏,拿我的鞭子来。” 青蕊瞬间变了脸色,赶紧坐回原位,乖巧得像个大家闺秀。 “好了,我问你,怎么才能让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 青蕊惊讶,但看闻慕白一脸镇定又觉得不会是他,“哦,是你朋友为情所困了是吧?” “不是,是我。” 闻慕白说得坦然。 “要让姜扶鸢喜欢我,怎么做?” 青蕊好奇心上来了,问他姜扶鸢是谁,青珏好心告诉她,是世子妃。 “都跟您成婚了,世子妃还不喜欢您吗?可是有眼疾?” 闻慕白:…… 虽然他也觉得,他不比那什么云景霄和薛北乾好多了,为何姜扶鸢可以对云景霄那么好,可以被薛北乾抱在怀里,偏偏对他态度生硬。 “没有。” 青蕊更觉得奇怪了,不应该啊,她的主子可是她认识的所有人中外表英俊的,翩翩公子又是南浔王世子,除了对外身体差一点,其他各方面完胜啊! “主子怎知世子妃不喜欢您?兴许是姑娘家面子薄,羞于表达吧?” 青蕊不死心,她觉得不可能有姑娘和主子朝夕相处还不喜欢他的,主子这副皮囊多惹人馋啊,若不是因为她不敢,都想邀请他共度春宵了。 “不是,我知道。” 闻慕白对比着姜扶鸢对他和对云景霄的态度,心情更差了。 虽然他知道,她和云景霄实际是兄妹关系,二人断然是绝对无可能的,但是,云景霄也知道。 他知道姜扶鸢是她的妹妹,依然控制不住对她的感情,亦或者是想利用她做些什么。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闻慕白斟酌了一会儿,还是把姜扶鸢对他和对云景霄的区别告诉了她,甚至连薛北乾的事情也说了。 青蕊对姜扶鸢越发的好奇起来,她忍不住想去接触看看,看她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主子,你没得罪她吧?” 这么一问,闻慕白也不确定道:“没有吧?刚开始让人刺杀过她算吗?但她不知道。” 青蕊:…… 她觉得,她应该是知道了。 “主子,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强的。你看你的后院,只有世子妃一个女人,自然是不行了。 不如这样,你从外边带回个女子放置在后院,偶尔在世子妃面前做些亲密动作,看她生不生气。 越是生气,说明她还是在乎您的!” 闻慕白将信将疑,青蕊又强调,“主子,相信我没错的!女人才是最懂女人的!” 想着青蕊在风月场混迹多年,定是情中老手,便点点头信了她。 “好,那便你了!” “好……啊?我?” 青蕊才反应过来,闻慕白竟然让她做这个女人,一想到她和主子要做一些亲密动作,她就觉得头皮发麻,生怕被主子一个巴掌拍死了。 “主子,不太好吧,要不我给您找个温柔可人的?” 闻慕白摇头,怕随便找别的女人,再多生些事端。而且,青蕊这样擅长心计的,就刚刚好。 “就你了!回去准备准备,明儿我去醉月阁给你赎身,抬你回王府。” “主子……”青蕊还想挣扎两下,闻慕白直接断了她的念想。 “这是命令!” 青蕊从书房出来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把青珏给喊了出来。 “恭喜啊青蕊,马上就翻身做主子的妾室了,到时候别忘了提拔提拔我哈。” 青蕊直接一个爆扣,“哎!这可真是上辈子作孽,这辈子做妾啊!” 青蕊白了他一眼,又问道:“青莲出任务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青珏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哎,青莲要是知道主子提拔我做妾,能不能回来砍死我。” 青珏这会儿坚定地点点头,“能!” 第43章 世子今儿要抬妾室回来 清早,王府碎风院里热热闹闹的,姜扶鸢睡梦中被吵醒,喊了人。 “芷荷,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今天这么热闹?” 芷荷低着头一脸尴尬,最后硬着头皮答:“回世子妃,他们在挂…挂灯笼呢。” 挂灯笼?今天过年了吗? 姜扶鸢怀疑自己没睡醒,她两手在自己脸颊拍了拍,确定芷荷还站在跟前,这才又问:“为何挂灯笼?今儿是过什么节吗?” 芷荷犹豫,紫芙却突然进来插了一嘴,“小姐,世子今儿要抬妾室回来。” “哦……” 姜扶鸢又躺回被窝,抬个妾啊,她当过年了呢,多大点事儿啊! 芷荷白了紫芙一眼,怨她不该乱说话。 “世子妃……” 芷荷看姜扶鸢这个样子,担心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她小心唤了姜扶鸢一声,不知道要如何劝她。 “你们先出去吧,让他们小点声儿,我再睡会儿,有啥事儿起来再说。” 姜扶鸢把二人赶了出去,翻了个身,没多一会儿又呼吸均匀了。 门外,芷荷抱怨紫芙,“紫芙,你怎么能说话这么直接,平日世子妃白疼你了,你看她现在难受的,都窝在房里不肯出来了。” 紫芙:…… 我觉得并没有。 “芷荷姐姐,你想多了吧,小姐就是还没睡醒而已,等她回笼觉起来后就没事儿了。” 芷荷扶额,感觉没法与紫芙沟通,世子妃明明很难受了,不想让他们看见才让他们出来,怎么紫芙就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呢! 也不知道世子妃从哪救回个野丫头来,如此没有眼色。 哎……她可怜的世子妃啊。 姜扶鸢起床的时候已经接近半晌了,这一觉睡得舒服,连带着她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推门出去,才发现院子里到处挂着灯笼。 姜扶鸢这才想起,早上紫芙说过,今天闻慕白要抬妾室回来。 她从进了王府之后,就一直住在碎风院,占了闻慕白的地儿,而闻慕白则一直住在书房里,二人互不打扰。 这会儿,他把碎风院装饰得如此红火,是要把新进门的妾室放到碎风院? 那她可以给他腾地方啊,不过是换张床的事儿,住哪不是住。 “芷荷,你去找管家问问,哪里有空的院子,给我打扫出来,要用。” 芷荷听了面上一喜,应了声然后赶紧跑了。 世子妃终于觉醒了,不知道哪来的狐媚子勾引了世子,竟能让世子将她抬回来,世子妃可得好好整治整治她! 一会儿她得告诉管家,找个最远、最偏僻的地儿,让这新进门的妾室住下,最好远到让世子完全把她给忘了才好! 管家一听是给世子妃办事儿,立马放下手头的活计,先派人把王府最角落的落霜院给打扫出来,院内的桌椅摆设等还特意给换成了最陈旧的。 芷荷绕着看了一圈,甚为满意。 就让那勾引世子的小贱蹄子住这儿,看她以后还怎么敢去勾引世子! 芷荷回碎风院的时候,看到紫芙和半烟把姜扶鸢的东西都打包好了,正在问她那些草药要怎么处理。 刚好看见芷荷回来。便招呼她过来一起帮忙。 “这…这是干嘛啊?” 芷荷不解。 “芷荷姐姐,世子妃不是让你去找院子吗?自然是搬家啊。” 紫芙看着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故意笑嘻嘻地说道。 “啊…我以为是给……” “好啦,快来,小姐刚刚就已经催了。” 紫芙特意不让她把话说完,催着她赶紧去干活。 见姜扶鸢也抱着个匣子出来了,她赶紧上前去接。 “出发!” 姜扶鸢带着芷荷他们就搬去了落霜院,走了很远累到姜扶鸢差点把她的钱匣子摔在地上。 “世子妃……” 一看到房间里破破烂烂的摆设,芷荷想要上前解释,姜扶鸢看出她一脸的愧疚之色,还以为是闻慕白特意安排的。 她摆摆手,让芷荷他们赶紧去收拾东西。 “住这儿挺好的,还清净,比碎风院好多了。” “半烟,等会儿收拾完你去找青珏吱个声,让他们先别动我的草药,等好了我去采摘,到时候一次性把那些都移走。” 原来世子妃是要给新人腾地方啊。 半烟终于明白过来,恨不得去劝姜扶鸢几句。 “您才是世子妃,怎么能给妾室腾院子呢!” 姜扶鸢微微一笑,没办法,她这个人脸皮薄,不好意思死赖着人家的地方,那碎风院本就是闻慕白的住所,如今也只是还给他,不算是给新人倒地方。 “你世子刚纳妾,正威风着呢,就给他个面子吧。” 芷荷和半烟小心翼翼地观察姜扶鸢,竟一点也没发现她生气。 “紫芙,一会儿跟我出去一趟。” 姜扶鸢最近出门都不带芷荷了,只带紫芙一个人,芷荷和半烟虽然心里不说什么,但总归也是心里不痛快。 “这个紫芙什么来头啊?世子妃这么信任她,都不带我们出门了。” 半烟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抱怨。 “别乱想,世子妃有重要的东西留在家要我们看着,自然是不能总带我们出去了。” 芷荷指了指被姜扶鸢亲自抱来的那个匣子,里边装的可都是姜扶鸢的银票,一直由芷荷保管着。 “哦。” 闻慕白从放出今日纳妾的消息时,就一直在书房等,他以为姜扶鸢会来跟他大闹一场或者做出什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没想到从清晨一直等到来了晌午,才等来了她刚睡醒的消息。 闻慕白黑着脸,心道她倒是自在,每日睡到半晌才醒。 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还没见姜扶鸢过来,闻慕白终于坐不住了,把青珏喊了过来了来,问他姜扶鸢在做什么。 “世子妃让芷荷寻了处最偏僻的院子,还将院子里的陈设都换成了府里最旧的,看样子是给青蕊住的,已经全部收拾干净了。” 闻慕白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他这还只是放出话,人都没抬回来,姜扶鸢那边招就已经出了。 果然,女人的嫉妒心实在是可怕。 第44章 寻找快乐 闻慕白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一会儿,青珏便再次来报,姜扶鸢带着几个丫鬟自己搬进了落霜院,还派人来说那些药材等到时候她一起带走,让先别给她动。 “呵,还有心思关心药草!我看她是要把本世子气死!” 闻慕白的手里还拿着那日她送他的木簪,本想着带着这个簪子去找她,她一定会高兴,结果她自行腾地儿了不说,还直接溜出王府去了,全然没有把他要纳妾当回事儿! 姜扶鸢确实没有把他纳妾当回事儿,不过她也好奇闻慕白纳的到底是谁。 不过,不管怎么说,闻慕白这事儿做得确实不地道,她又没说不让她纳,至于这么突然吗,都不提前知会一声。 虽然,她这个世子妃也确实就是个摆设而已,但他这样做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吧! “紫芙啊,你说我平常也不去给老太太请安,这会儿带点什么礼物去,会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紫芙掩唇轻笑,想着给主子争取机会。 “小姐,您可以让闻小姐陪您一起啊,闻小姐对老夫人的喜好肯定是懂的。” 紫芙这么一提,姜扶鸢终于想起还有闻慕月这么一个人,便赶紧让紫芙去把人请来,她在王府门口等着。 不过纳个妾而已,就整得张灯结彩的,她嫁进来的时候都没整得这么热闹吧! 姜扶鸢越想越气,看着门口挂的那两个灯笼也格外的不顺眼,她把门口守着的侍卫叫过来,让他把那两个灯笼全都取下来。 侍卫犹豫,他不敢,一大早可是世子身边的青珏特意安排人来挂上的,没有世子的允许,他不敢擅自行事。 “好啊,连本世子妃的话也不听了!好!真好!” 姜扶鸢气极,站在灯笼下蹦跶了两下想要自己取下来,偏偏她的个头矮,怎么蹦跶也总是差一点,气得她想砍人。 “鸢鸢,你这是在干嘛呢?” 闻慕月出来时,便看到姜扶鸢在那里一蹦一蹦的。 姜扶鸢狠狠剜了一眼刚刚那个守卫,然后一脸委屈,带着哭腔地说道:“小月,我看着这两个灯笼就觉得晦气,想要把他们取下来,我自己够不着,府上的侍卫又根本不听我的差遣。” 闻慕月顺着姜扶鸢的视线向那个守卫看过去,“不听主子话的守卫还要了做什么,交给管家处理来了吧。” 闻慕月亲手替姜扶鸢把两个灯笼都取了下来,她才觉得心里的气儿顺了一些,她将两个灯笼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就如同她和闻慕白的关系一样,破裂不堪。 “小月,上次祖母为了我和世子在永宁侯府的事儿还亲自跑来了一趟,我都没有好好的感谢祖母,今儿得空,想着买点什么礼物带给祖母,正好去给她请个安。” 闻慕月还能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只怕是请安是假,去了有话要说才是真的。 闻慕月也不拆穿她,带着她一起出去逛街散心,最后淘了幅名家真迹回来。 “祖母最喜欢书画了。这个给她她一定欢喜的不得了。” 姜扶鸢听他这么说,感觉心里有了底。 不是不让他纳妾,只是她到底是闻慕白名义上的世子妃,而且他们在外还有模范夫妻的人设呢,这人怎么就悄没声儿地给自己纳了个妾回来,从始至终都没跟她说一声呢! 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闻慕白纳个妾,她也不想让他痛快! 闻慕月陪着她一起去找了祖母,但毕竟闻慕白才是他的亲孙子,听了姜扶鸢的话她也只是安慰她几句。 “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拿出正妻的风范来,大度一些嘛,等过了今日,祖母代你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扶鸢你放心,你是正妻,咱们王府绝对做不出这种宠妻灭妾的事情来。” “哦。” 姜扶鸢听了祖母的话有些失望,但到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个世界,更何况她对闻慕白并无男女之心,他纳一百个妾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还是得早日把和离的事情提上日程,早点摆脱南浔王府比较好。 闻慕月看出姜扶鸢的闷闷不乐来,正想着说点什么能哄她开心,她却突然转过头来问闻慕月:“阿月,你也觉得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吗?” 闻慕月垂着头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然后摇摇头,“我若是喜欢一个人,定是不愿意与旁人分享她的,若是会三妻四妾,那便是不够爱” 姜扶鸢点头,狠狠认同。 微风抚过,夕阳的余晖倒映在水面,姜扶鸢突然想明白了,自己本就没打算跟闻慕白一直生活下去,又为什么要因为他的一些举动而感到生气呢。 “说得对!去他丫的闻慕白!” 和闻慕月分开后,姜扶鸢没有直接回落霜院,而是出门置办来了一身男装,不仅给她,就连紫芙也变装成小厮了。 “小..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紫芙还算机灵,换好了衣服就马上改口,姜扶鸢很是满意。 “今儿本少爷就带你寻找快乐,走着!” 夜晚,华灯初上,姜扶鸢摇晃着扇子走在京城最热闹的那条街上,拐来了几道弯,就到了最出名的花街柳巷。 眼看着姜扶鸢就要走向醉月阁,紫芙连忙拉住她。 “小...少爷,那是醉月阁,不是咱们该去的地方。” 醉月阁门口站着几个揽客的姑娘,他们都化了很浓的妆,身上的脂粉气息也很浓烈,见门口站着两个俏公子,自然是不肯放过的,蜂拥一般地将二人推着进了醉月阁。 “这位爷~长得可真是俊俏!第一次来玩吧?别害羞呀~” 紫芙一身的别扭,应付这些姑娘们让她觉得心累,好不容易跟姑娘们的距离拉开了一些,抬眼便看见姜扶鸢两臂大敞,一手搂着一个姑娘乐呵呵地往里走,惊得她差点一个跟头撞倒前面那位姑娘。 “这位小爷倒是也不用这么猴急嘛,大庭广众的怎么就...哈哈哈哈哈哈~” 第45章 把花魁叫来,小爷我不差钱! “把你们这漂亮姑娘都叫来,让小爷我好好看看。” 姜扶鸢往老鸨子手里塞了个金元宝,老鸨子笑得恨不得要贴他身上去,长得如此清秀出手又大方的小少爷,这就是她的最爱啊! 姜扶鸢搂着老鸨子也调笑了两声,很快就适应了自己风流少爷的角色。 “小爷您先在房里等着,让茉莉和枝枝先伺候着您,妈妈我这就去把漂亮姑娘都喊过来,任您挑选~” 老鸨子临走还冲姜扶鸢抛了个媚眼,惊得她一个哆嗦胃里的东西差点涌出来。 老鸨子带了十几个姑娘进来,姜扶鸢一个一个看过去,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末了还问问紫芙有没有看上的,紫芙赶紧摇头,她觉得这些姑娘们没一个能比得上姜扶鸢的。 姑娘们换了一茬又一茬,姜扶鸢到底也没挑到个合眼缘的,这可让老鸨子犯了难,生怕到手的金元宝再被要回去。 “哎呦我的小少爷呦,您到底喜欢个啥样子的嘛!实在不行您看看妈妈我!要是您喜欢我陪您也行!” 说着,老鸨子就要往姜扶鸢身上靠,她连连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生怕被老鸨子身上的脂粉味儿熏吐。 “花魁呢?把花魁叫过来,小爷我不差钱!” 说着,姜扶鸢又掏出一把银票来抖了抖,老鸨子稀罕地贴了上去,结果姜扶鸢一个转身又把银票给装回去了。 “快把花魁请过来,小爷我要看看花魁是何模样!” 姜扶鸢往榻上一躺,手肘撑着脑袋看着他们,痞里痞气的模样让紫芙看了直呼好家伙。 老鸨子面犯难色,拧着她那水桶般的腰身晃着手绢走过来。 “哎呦我的爷啊,花魁今儿赎身了,南浔王府您知道吧,要抬了咱们花魁去做妾呢。” 姜扶鸢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她值了坐起身来,又问了一遍是谁。 “南浔王府啊,南浔王世子要抬咱们青蕊姑娘为妾呢,下午已经送来赎身的银子了,现在只差把人抬走了呢。” 姜扶鸢还真是没想到,闻慕白要纳的妾竟然是这醉月阁的花魁,这小子病恹恹的身子还逛青楼呢,她还真是小瞧他了! 这个花魁她今天还就非要见见了! “这不是还没把人抬走么!小爷我也不做什么,就单纯想看看能被闻世子看上的人是长什么样子,妈妈你帮个忙,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说着姜扶鸢又给老鸨子塞了几张银票,她面上大方心里心疼的滴血,她把今儿的花销全都记在闻慕白身上,等回头找他把这个钱坑出来! 老鸨子面色为难,恐怕得罪了闻慕白没有好果子吃。又架不住金钱的诱惑,只好说去问问青蕊姑娘的意思。 而此刻,南浔王府里,闻慕白已经开始焦躁起来。 “主子,咱们什么时候把青蕊接回来?”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闻慕白依旧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姜扶鸢呢?” 闻慕白刚问出口,这是个青瑾来报,说她带着紫芙女扮男装进了青楼,这会儿正给老鸨子砸钱要见花魁呢。 这花魁,可不就是青蕊呢。 “谁把今儿要抬的妾是醉月阁花魁的事儿透露出去了?” 闻慕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窃喜,没想到姜扶鸢直接去了醉月阁,定是要从源头上把青蕊给解决了,让她进不了门。 虽然善妒,但若真如此,他也就原谅她了。 青珏和青瑾均是摇摇头,他们一贯是嘴严,不可能透露一点的。 闻慕白心里也觉得奇怪,也许是青蕊自己把消息穿出去的? 也有可能,毕竟青蕊更了解女人的心思。 “主子,青蕊说世子妃现在闹着要见她,她是见还是不见?” “让青蕊见她,我到要看看,她要怎么对青蕊。” 闻慕白说完又让青珏他们带上喜轿,他要亲自去醉月阁接人。 醉月阁,灯火通明。 “哎呦我的爷,妈妈我把人给您带来了。” 老鸨子未见其人先闻其香,一推开门那股子劣质脂粉味儿扑面而来,熏得她忍不住咳嗽两声。 老鸨子身后,跟着一个一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妆容精致媚眼含羞,见了她也只是微微蹲了下身子道:“公子好”。 不愧是花魁,果真和刚才看见的那些姑娘不是一个档次的美,单看这气质和仪态,就胜了旁人不少。 “姑娘当真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难怪闻世子要把人抬回府里藏着,此等绝色美人儿谁能不喜欢啊。” 姜扶鸢毫不掩饰的赞赏,青蕊悄悄抬头打量了她一眼,并未发现她眸中有一丝妒忌的颜色。 “姑娘今儿出嫁是喜事儿,但小爷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姑娘说,不知是否方便?” 姜扶鸢这一次没看老鸨子,而是盯着青蕊,只见她状似犯难,思虑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老鸨子有些担心,怕姜扶鸢会对青蕊做些什么,青蕊回身冲她点了点头让她安心,老鸨子无奈,只好带着众人都出了去。 “小…少爷,我去门口守着。” 紫芙最后一个出去,顺便将门给带上了。 “青蕊姑娘,恭喜你能脱离这里,找到一个可以栖身之处。” 姜扶鸢说着倒了两盅酒,一盅推到青蕊面前,另一盅端起,一饮而尽。 辣! 酒入喉,姜扶鸢才知道原来电视上那种一口闷了然后喊爽的都是骗人的,这酒……这酒也太辣了吧! 她现在当着青蕊的面吐也不是,咽也……又辣又冲的她咽不下去。 可青蕊还在看着她,她只好眼一闭心一横,终于咽了下去,然后装作口渴赶紧给自己倒了盏茶喝下,去一去嘴里的辣味儿。 青蕊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只是心里觉得好笑,这位世子妃好像有点搞笑的天赋在身上。 “多谢公子。” 青蕊也不多话,拿起另外一盅酒,面不改色的一饮而尽。 姜扶鸢:…… 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青蕊是故意的吧!明明刚才看到她的酒喝的这么艰难,还故意在她跟前一口闷。 哼! 姜扶鸢正要再说什么,外面突然有人喊:“闻世子到~” 第46章 这话本子就叫它熹烂吧! 姜扶鸢当场就翻了个白眼,心道这闻慕白怕不是掐着时间过来的,偏偏她刚喝完酒要开口了,他就过来了。 “青蕊姑娘,我先离开吧,虽然我们没什么,但被闻世子看见了,终归是对你不太好。” 说着,姜扶鸢便爬起来想要赶紧离开,谁知闻慕白的动作如此迅速,她刚拉开门便见人已经迈上楼梯。 出是出不去了,只能在房间里找个地方躲起来。 “青蕊姑娘,你是不是要回你的房间,从那里出嫁啊?我先到里边躲起来,等你走了以后再出来。” 青蕊想要叫住她,见她已经自顾自地爬进床底下了。 青蕊无奈,觉得这世子妃还真是个好人,都这种情况了还能为她着想,就是不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处境,还是担心被主子抓个正着了。 房门被推开,闻慕白带着青珏进来了,迈步进去前还看了一眼门口守着的紫芙。 只这一眼,紫芙就知道,定是伪装露馅了。 不过也无所谓,他还能动手不成?当众戳穿此事儿,丢脸的可是他自己。 “世子,您来了。” 青蕊顾忌着姜扶鸢在,还要演上一演,闻慕白通过她眼神儿的方向也明白屋子里还有别人,便让青珏关了门守在外边。 闻慕白锁定姜扶鸢的位置,特意绕了一圈拉着青蕊坐在了床上,然后故意道:“青蕊,本世子遵守承诺,来接你回家了。” 青蕊扶额,一脸生无可恋的感觉。 主子你的语气还能再生硬点儿吗!这要让谁听了能相信你对我是一往情深啊! 青蕊简直懒得去配合闻慕白,但他两眼紧紧盯着自己,威胁的意思明显。 相比之下,还是小命比节操更值钱,青蕊捏了捏嗓子,苦着脸缓缓蹦出几个字来。 “闻郎,你终于来了。” 姜扶鸢从来没想过,闻慕白这厮居然也有认真喜欢一个人的一天,似乎还是那种有点虐恋的感觉。 难不成是王府的人原本就知道他喜欢花魁,但碍于王府的名声又不能让世子妃出身青楼,所以故意编造了个病危要冲喜的幌子,把她娶进门当做正牌世子妃供着,然后才把心爱的女人娶回去。 真是好算计啊!难怪祖母会如此劝她,或许早就知道他和花魁这点事儿。 只是这样,不会委屈自己心爱的姑娘吗?哪个姑娘甘愿给心上人当妾室的! 哎,青蕊姑娘还是太傻了。 姜扶鸢在床下悠悠叹气,却也不小心忘了自己是在床下。 “什么人!” 闻慕白正愁没有把柄把姜扶鸢给揪出来,她就自己把把柄送上门了。 姜扶鸢就这么被闻慕白从床下揪了出来,还沾了满身的灰。 “咳…咳咳……” 她轻轻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尽量站得离青蕊远一些,怕弄脏了她的喜裙。 “姜扶鸢!你怎么打扮成这副鬼样子!还出现在这里!” 闻慕白冷声问责,然后给了青蕊一个眼神儿,青蕊秒懂,马上接话道:“姜扶鸢?闻郎,您说这是世子妃?” 青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嘴里还喃喃道:“明明是男子装扮啊…” 身份被认出,姜扶鸢也不装了,她对着青蕊拱了拱手。 “青蕊姑娘,我也不是故意冒犯,只是碰巧……哈哈哈哈……碰巧,你别介意哈,等回府我会补偿你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门口挪步,准备找机会溜出去。 闻慕白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揪着后衣领子把人给拽了回来。 “本世子问你,为什么打扮成这个这样,还出现在醉月阁?” 姜扶鸢很想说她就是出来玩的,但看闻慕白现在这个气压,像是随时会炸掉的样子,她不敢。 万一这人觉得她败坏了他的名声,说不定又要派人暗杀她了。 “啊哈哈哈哈,这不是听说新进门的妹妹是醉月阁的花魁,所以想提前来一睹芳颜嘛。” 姜扶鸢卑微地笑着,努力想把自己的衣领从他手里给拽出,这样被揪着像是有人锁喉一样,真的很难受啊。 理由还算充分,闻慕白放开了他。 “赶紧把青蕊姑娘抬回去吧,莫误了时辰,有什么事儿都等回王府了再说吧。” 姜扶鸢一脸为他好的模样,让闻慕白看得格外上火,他冷哼一声转身出门,连带着青蕊也没给好脸色。 啧!爱翻脸的男人真可怕。 对待自己心爱之人,也如此不耐烦。 谁要是嫁给他,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姜扶鸢后知后觉,想起那个倒了血霉的人竟是她自己。 “哎……” 姜扶鸢被迫换回女装,在大家的注视下,跟闻慕白手牵着手,一起把青蕊姑娘接回了王府。 外边盛传,闻慕白是被迫纳妾,他最爱的还是姜扶鸢,而姜扶鸢也是宽容大度,陪着闻慕白一起,把妾室迎回王府,他们依然是模范夫妻的典范! “离谱!就连个骂闻慕白的都没有吗!怎么都是这种离谱的传言!这舆论怕不是都被闻慕白给控制了吧!” 姜扶鸢听紫芙说的时候,气得把话本子都摔了! 里外里闻慕白不仅纳了妾,名声也一点没丢啊!合着搁这儿鱼和熊掌兼得呢! 姜扶鸢气极,当即就要以闻慕白为原型,写一本渣男辱妻骂妾的话本子,再找个戏班子按照这个剧情演!使劲儿演! 甚至,姜扶鸢连话本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往日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这话本子就叫它‘熹烂’吧!” 紫芙:…… 小姐我是没文化,你们文化人儿也不能这么糟蹋文化吧! 闻慕白闷声干大事儿,一不留神就把醉月阁花魁抬回家当了妾室的事情很快被传开了,绕是在民间依旧流传着他和世子妃是模范夫妻的故事,京城的达官贵人阶层里,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只是纷纷感叹,别看闻世子平日里总是病恹恹的,默不作声就能俘获花魁的芳心,可着实不一般呢。 永宁侯府和四皇子府自然也得知了此事,只是两边的人对此事的态度可是完全不同。 姜扶柔和大夫人乐得开了花,而云景霄那里,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的那点悸动,又被点燃了。 “闻慕白!我恨不得捧在手心的人儿你竟如此糟蹋她!” 第47章 这称呼,也太暧昧了吧!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落霜院的时候,姜扶鸢翻了个身,还沉浸在美梦中。 “世子妃,起床了,柳姨娘来给您请安了。” 姜扶鸢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含糊不清地问:“谁?” “柳姨娘啊!昨儿世子刚纳的妾,醉月阁花魁,青蕊姑娘!” 芷荷把青蕊的身份详细说了一遍,姜扶鸢这才反应过来。 “啊,哦,这才什么时辰啊!这么早,你让她回去吧,以后不用来请安。” 姜扶鸢把芷荷糊弄出去,拉上被子又继续呼呼大睡。 不过,这一觉注定不清闲,她正要睡着,芷荷又推门进来了。 “柳姨娘进门第一天,一定要给您请安,撵她走都不走,执意要在门口等着。” 芷荷也是一脸无奈,这柳姨娘就听话赶紧回去呗,非得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姜扶鸢把头钻出来,懵了一会儿,最后道:“行吧,那你让她进来吧。” 芷荷点头,这就要扶姜扶鸢起床,哪知道,她根本没有起床的意思。 “不用起,她不就是来问个安吗?问完就走,一共这么一会儿,还要梳洗打扮的怪麻烦!赶紧让她进来吧!” 芷荷无语,好歹是世子妃,怎么能如此形象地和妾室见面呢,尤其是还是刚娶进门的花魁青蕊姑娘。 芷荷心里干着急也劝不动,只好把青蕊带了进来。 跟着进了房间,青蕊心里也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这世子妃好像有点狂放不羁啊,还是说要给自己个下马威呢。 “妾身柳氏,见过世子妃。” 青蕊决定静观其变。 “啊,来了啊,早上好啊,行了,安也请了,回去吧。” 姜扶鸢撑起身子来跟她招呼了声,再次躺了回去,她真的好困啊,昨晚做了一整晚的梦。 青蕊:...... 她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才不是真的当个姨娘呢,要是就这么回去,主子非得罚她不可。 于是,青蕊当即跪下,“按照规矩,妾身要给世子妃敬茶的。” “我不渴,茶就不用敬了,回去吧。” 姜扶鸢耐着性子,又说一遍。 奈何青蕊仍旧是不肯走,依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久到姜扶鸢差点睡过去,她朦胧间睁眼看见人还在那,当即有些不耐烦了,心道这个青蕊姑娘怎么回事儿?不会是闻慕白派过来折磨她的吧? “青蕊姑娘,你到底要干嘛?” 姜扶鸢的语气不算太好,再惹她,她真的要发怒了。 青蕊低着头,小声说道:“世子妃还没喝茶。” 姜扶鸢:...... 她算看出来了,这个青蕊姑娘一定是来折磨她的。 “好!喝!” 姜扶鸢把芷荷喊来给她梳妆打扮了一番,然后带青蕊到前厅,认认真真地让她完成了敬茶仪式,她甚至把茶水吹凉,喝得一干二净。 “好了,可以走了吗?” 青蕊摇摇头,说世子妃还应该训几句话。 姜扶鸢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她让青蕊在这等着,回头去找了把迷药,再出来的时候二话没说,直接一把全都撒向了青蕊。 青蕊本能的想躲,可还没来得及,人就已经没了力气,最后直接倒在地上。 姜扶鸢让芷荷他们帮忙把青蕊抬到美人榻上,还找了床薄被来给她盖上。而她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儿,领着紫芙出府了。 临走前,还特意叮嘱芷荷几句。 “芷荷,刚刚给她用的量有点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你帮我看着点,万一世子来找人了如实说就是,看好咱们的家当哈!” 芷荷点头,虽说紫芙来后姜扶鸢都不怎么带她和半烟出门了,但把她的全部钱财、珠宝都交给了她,还让她学习管账,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器重了吧。 姜扶鸢也没想好要去哪,只是单纯地不想在府里待着了,青蕊的入府让她想了很多,当下最要紧的应该是与闻慕白和离。 去医馆瞧瞧吧,都正式开业了,但基本上只有云景霄的人在那看着,她这个最先说要开医馆的人反而又因为琐事缠身而忘了正事儿。 想什么儿女情长的!搞事业才是女人该干的事情! 姜扶鸢到医馆溜了一番,便发现被打理得很好,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她穿过连廊到了后院,发现云景霄竟然在那里。 他蹲在地上在晾晒着草药,一脸严肃地在区分着手里拿着的不同药材。 “哎?你刚才说这个是有什么功效来着?” 云景霄以为是陈大夫,便头也没回地问道。 姜扶鸢一愣,他堂堂一皇子,居然在学这个。 “活血化瘀。” 姜扶鸢声音一出,云景霄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他的身子僵了一下,突然回过头来,尴尬地将手中的药材藏在身后,然后挤出个笑容来。 “世子妃,你怎么来了?” 他以为,闻慕白昨日纳妾,心情应该不是太好,不会出来的。 “这是我们共同开的医馆啊,怎么还不允许我来了?” 姜扶鸢觉得他的举动有点意思,故意逗他。 “不是,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来。” 云景霄生怕她误会,赶紧解释。 姜扶鸢微微一笑,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四殿下今日如此雅兴,竟然来这医馆学习分辨药材来啊。” “自然是想着或许能偶遇一下世子妃,结果这不就愿望成真了吗!” 云景霄用着半开玩笑的口吻,一边说一边观察姜扶鸢的表情,果然,她只当是玩笑。 谁会觉得,一个皇子会没事儿就泡在医馆里,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只为能与她多些聊天的话题,也为了等她的到来吗? 可这就是他啊,他午夜梦回之际,都觉得自己好像是疯了。 “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这么熟叫世子妃也太生疏来了,殿下以后就唤我‘阿鸢’吧。” 云景霄点头,原来上次,她听到了。云景霄还担心觉得是他逾矩,所以故意装作没听到呢。 “我年龄比你大,那阿鸢便唤我声‘景霄哥哥’如何?” 这称呼,也太暧昧了吧! 姜扶鸢本欲拒绝,但在他无比期盼的眼神中,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这可是一条粗壮的大腿,她还指望着靠着他来跟闻慕白和离呢。 “好,景霄哥哥。” 第48章 你这种暗地里使坏的人,才是最肮脏的 姜扶鸢跟云景霄一起,在医馆忙了一上午。 全神贯注地去做一件事情,而不受各种杂念的干扰,这种感觉实在是不要太好。 终于把手上的工作弄完,一回头发现云景霄正看着自己,他的眸子里是无边的温情和笑意,让姜扶鸢感觉心口好像被扎了一下。 “景霄哥哥?” 姜扶鸢唤他了一声。 云景霄回过神来,爱意收敛,又变回了她的合作伙伴、好朋友。 “饿了吧?请你去醉香楼怎么样?” 这顿饭终究是没能吃上,二人刚到了醉香楼门口,四皇子府便有人来传话,皇上召云景霄入宫。 “抱歉了阿鸢,只能下次再请你了。” 云景霄匆匆离去,姜扶鸢想着来都来了,便准备和紫芙来吃一顿。结果,就遇上了几个讨厌的人。 “表弟你看,这不是二妹,堂堂南浔王府的世子妃吗!怎么独自带着丫鬟来醉香楼吃饭啊,莫不是世子在陪新姨娘,没空搭理你这个下堂妻?” 姜扶鸢回头看过去,果然是姜扶柔带着薛老夫人和薛北乾一起,看样子也是来醉香楼吃饭的。 “真是晦气!”姜扶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声骂道。 “真是个不懂礼数的丫头,见了长辈连个招呼都不打,永宁侯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薛老夫人还记恨着上次的事情,看着今日就只有姜扶鸢带个小丫鬟,而闻慕白昨日刚纳了妾,定是不会管她,便要好好出一出上次的气! 姜扶鸢无语,有些人就是上赶着找挨骂。 “哦,老东西,还没死呢?” 果然,薛老夫人一听,直接炸了。 “你这个灾星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你怎么这么没教养啊!” 而姜扶柔一边帮薛老夫人顺着气儿,一边也跟她一起教训姜扶鸢。 “是啊是啊,我就没教养,那怎么办啊,你杀了我好了!” “表姐。”薛北乾看不下去了,开口叫了姜扶鸢一声。 “你别叫她表姐,不够丢人的,她配做乾儿你的表姐吗!” 薛老夫人气得想动手,但薛北乾一直拦着她,生怕她再出个什么事儿。毕竟,姜扶鸢看着可不像是不还手的样子。 “紫芙啊,咱们快走吧,一堆狗子在这‘阿巴阿巴’的,叭叭的我头疼。” 没再搭理那三人,姜扶鸢拉着紫芙进了醉香阁,薛北乾不想跟姜扶鸢起矛盾,便劝着薛老太太和姜扶柔去别的地方吃,奈何这二人都恨极了姜扶鸢,非要往跟前凑。 “凭什么她进去吃了咱们就得换地儿,走!今儿还就得在这吃了!” 姜扶鸢没想到薛老太太还挺坚强,刚才被她气得那个样子,看上去心肌梗塞都要犯了,结果这会儿又跟没事儿的人似的,和她坐到了一桌上。 这老登不会是想要蹭她的饭,不结账吧? 姜扶鸢心里犯嘀咕,但他们未发作她也不好直接把人撵走,今儿可没在包厢里,外头这么多人看着呢。 “表姐,我们一家人难得坐一起吃顿饭,你不介意吧?”薛北乾想缓和一下几人的气氛,只能开始没话找话了。 他后悔,今儿就不该答应陪着祖母一起出来,这叫什么事儿啊,他打小在军营里的日子多了去了,没人教他女子之间闹了矛盾要怎么调解啊。 “我说介意你们就滚?” 那怎么可能,今儿这桌就是吃屎,他们也不可能走的。 “妹妹,怎么还让丫鬟上桌啊,你这样不仅丢了永宁侯府的人,也丢了南浔王府的人啊,这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紫芙坐的有些不自在,她怕给姜扶鸢惹上麻烦,正要站起来退到一旁,却被姜扶鸢拉住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儿。 “狗都上桌了也没见人拦啊,更何况是人了”,姜扶鸢说着不耐烦地看她一眼,“行了,我也没赶你走,别狗叫了。” 薛北乾扶额,他好累。 姜扶鸢的战斗力太强,祖母和姜扶柔根本就斗不过,为什么还非要凑上去自取其辱,明明没有理还非要去找茬。 因为姜扶鸢是常客,所以上菜很快,姜扶柔见她只点了两个菜,又开始嘲笑她。 “妹妹啊,若是钱不够花,就跟姐姐说,姐姐不会取笑你的,姐姐知道闻世子刚纳了妾,忽略你也很正常,可你在外边只吃两个菜,丢的可不止是南浔王府的人啊。” 姜扶鸢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看傻子,最后啥也没说,叹了口气又继续吃饭,不再理她。 姜扶柔不服,她不信姜扶鸢能忍得住,继续刺激她。 “听说闻世子的妾室是醉月阁的花魁啊,想必是倾国倾城、容貌绝顶吧,闻世子也真是好福气呢。” 终于,姜扶鸢再次转过头来。 “怎么?你羡慕?正好现在醉月阁没有花魁了,要不把你送去?不过你长这样,跟青蕊姑娘比,可是差远了呢,姐姐,你别想了,你当不上花魁的,不过做个醉月阁一般的姑娘,应该还是有人要的。” 竟然敢拿她和那些青楼女子比,她将来可是要嫁给四皇子的人!怎么能容忍旁人如此侮辱她! 姜扶柔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一下子夺了姜扶鸢的筷子,狠狠摔在桌子上。 “你胆敢拿我跟青楼女子做比较!” 原本,他们一进来这醉香楼的人就认出来,等着看他们的热闹呢,这会儿闹出动静来,大家默契地不说话,安心做个吃瓜群众。 哎,吃顿饭都吃不清闲。 姜扶鸢喊了小二过来,又给她拿来两双筷子。 不管怎么样,美食不能辜负。 “有什么不能比的?他们是人你不是?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怎么你长得丑还不让别人说了? 我告诉你姜扶柔,行业不分贵贱!不过是为了生活讨口饭吃! 你不过一个游手好闲靠着父母吃饭的,你在高贵什么! 他们虽是青楼女子却也不是自愿去的,你无非是比他们命好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 他们也是为了活着才被迫出卖自己的身体,但他们的灵魂是干净的,比你干净!” “你这种暗地里使坏的人,才是最肮脏的!” 第49章 谢云笺 “好!” 忽然一个男人站起来,一边鼓掌称“好”一边走了过来,姜扶鸢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确认是不认识的人。 “不好意思世子妃,打扰了,在下大理寺少卿谢秉文,刚刚听了世子妃的一席话很是赞同,便忍不住上前来打搅。” 姜扶鸢被人这么一夸,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她赶紧喊了小二来添双碗筷,给谢秉文也腾出个位置来坐。 谢秉文为人耿直,便当真坐了下来。姜扶柔顿生一股子无力感,这姜扶鸢懂不懂得避嫌啊!当众和外男共餐,太大胆了! “咳咳....咳咳咳....” 姜扶柔不断用咳嗽声提醒,然而姜扶鸢根本猜不到她什么意思,或者说,根本不屑于去猜。 “你有病啊?用不用我给你诊诊?诊费就按照市场价,也不会多要你的。” 就地行医可还行? 姜扶鸢不顾及自身的清誉她可不行,她将来是要嫁给四皇子的,这要是传到四皇子的耳朵里,那可就不太好了。 姜扶柔不好直说,只能不停地给薛老太太使眼色,薛老太太秒懂,又开始端着长辈的架子说教起来。 现在是有外人在,姜扶鸢总不会愿意让自己落下个不孝的名声吧 “姜扶鸢,他是外男,你就算自己不注意也要考虑了一下你姐姐的清誉吧!” 薛老夫人一开口就是指责,还一副全都是为了你好的样子。 “谢少卿是我的客人,跟你们有何干系,本就是来找茬的,看不惯就走啊,赖在这里做什么?” 顾忌着怕传到四皇子的耳朵里,姜扶柔和老夫人到底是没吃上醉香阁的饭菜,先走了。 但,薛北乾没走。 “表姐,我不是女儿家,没有清誉,不用走。” 薛北乾笑嘻嘻地坐在原处,眼前没有饭菜甚至没有碗筷也不恼。 已经纠正过很多次她不是他的表姐,但他下次依旧,姜扶鸢也心累了,随他吧,爱叫什么叫什么,总之她吃亏就对了。 “是不是在下打扰到世子妃和家人进餐了?” 直到人都走干净了,谢秉文这才假惺惺地问道。 “是啊,谢大人明知道打扰也来了。” 姜扶鸢相信,这位谢大人过来肯定是有什么目的,不然只凭自己几句话的事情,就特意跑过来说我很欣赏你刚刚的话,那怕不是个傻子吧。 谢秉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人告诉他世子妃是这么个说话方式啊。 “大人特意过来攀谈是有何事儿,直接说吧。” 谢秉文看了眼薛北乾,没言语,意思却很明白,想让姜扶鸢把人撵走。 薛北乾要走,被姜扶鸢给拦下了。 “谢大人,现在是您有事要同我说,哪来这么多规矩,若是不方便说,你为何要大庭广众之下过来找我?这样不管你说不说,有心之人都会认为你说了吧?不管是什么事儿,你我之前相识这件事是一定了。” 姜扶鸢最讨厌弯弯绕绕的,所以此刻有点不耐烦了。 谢秉文这才意识到姜扶鸢的情绪,赶忙道歉,而后坦诚道:“听闻世子妃懂医术还开了医馆,在下几次去医馆不巧却都未曾遇上世子妃,今日晌午再去医馆,被告知世子妃您来了醉香楼,这才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 姜扶鸢点点头,神色放缓了些,看来是为着她的医术而来。 “在...在下有一...” 谢秉文犹豫着正要说出口,姜扶鸢突然踢了薛北乾一脚,把人给赶了出去,谢秉文再次投来感激的眼神儿,这才放心下来。 “舍妹谢云笺身子病重,寻了几个大夫给看了也不见好,如今身子已是软弱不堪,起来就发晕,只能一直卧床躺着,根本起不来了。” 谢秉文面露愁色,寡母早亡,只剩下他和妹妹相依为命,好不容易如今坐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想着妹妹后半生应是有保障了,竟然又生出这么个病来。 谢秉文毕竟是哥哥,男女有妨,妹妹定不能完全将病症告知谢秉文,自是男大夫摸不到病症,也无法对症下药。 他的顾虑姜扶鸢都懂。 “若是方便,带我去看看令妹吧。” 谢府。 老远就闻着苦涩的中药味儿,谢秉文推开门,把姜扶鸢给请了进去。 床榻上,一个面色蜡黄的女子躺在那里,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气。房里中药味弥漫,却依旧是门窗紧闭,女子卧床也盖着厚厚的被子。 “云笺,这位是南浔王世子妃,就是我同你说会医术的那位,今儿特意来看你了。” 谢秉文忍不住哽咽起来,妹妹已经愈发地不成人样了,也不知道是染了什么病,找了若干大夫竟没有能治好的。 “谢大人,你先出去吧,我和谢小姐单独聊聊,毕竟是女儿家,你在这儿也不太方便。” 谢秉文离开后,姜扶鸢坐到床前,替谢云笺诊了下脉,神情严肃。 “谢小姐,你身体有什么症状,烦请尽数告知。” 谢云笺告诉她,自上月行经之后,一整个月淅淅沥沥的便没有回去,而且身体愈发地虚弱无力,站起来就发晕,现在已经完全起不来床了。 “冒昧问一句,谢小姐可曾婚配?” 谢云笺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她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未曾。” “当真?” 姜扶鸢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若是处子之身,有些症状是不会有的。 她看着谢云笺那犹犹豫豫的神色,就差把答案写在脸上了。 “世子妃,倘若如实说了,我的病能治好吗?” 姜扶鸢点点头,虽然麻烦了些,但还不晚,只要费些时日,还是能治好的,若是再继续拖下去,可能就难说了。 “你是担心你说了你哥会知道吗?” 姜扶鸢看着她的神情,猜测道。 谢云笺点了点头,哥哥能有今天来之不易,她不想哥哥因为冲动而毁了自己的仕途,她比谁都知道哥哥的辛苦。 “哥哥受李大人提拔才有此成就,可数月前,李大人曾经单独派人送了封书信给我....” 第50章 闻慕白,我们和离吧 李大人?哪个李大人啊?她不认识。 看她茫然的表情,谢云笺就知道,姜扶鸢定然是不知道的。 “世子妃,是丞相大人。” 还是不认识。 不过,姜扶鸢想起件事情来,之前去莲斋那次,东道主是跟姜扶柔交好的李小姐,好像闻暮月跟她说过,是丞相府嫡女来着。 啧,姜扶柔的好姐妹,能是什么好人。 “是丞相欺负你了?” 姜扶鸢一想到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欺负谢云笺一个小姑娘,就觉得一身恶寒。 谢云笺赶紧摇头,“不是丞相大人,是丞相府的大公子。” 谢云笺含着泪,把那日的遭遇讲给姜扶鸢。 谢秉文因公离家几日,第二日傍晚谢云笺在家突然接到丞相府的下人来送信,说是她哥哥受伤了,让她过去照顾一下。 谢云笺认得丞相的笔迹,所以毫不怀疑,跟着那去了。 那不是去丞相府的路,谢云笺有疑问,下人却告诉她,她哥哥现在还在医馆里。 她被带到一个巷子里的偏僻小院,去了以后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她受伤的哥哥,而是丞相府的大公子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 谢云笺转身想跑,却被他们几人给拖进了屋子,折腾了一晚上。 “他们几个畜生,任凭我怎么求饶,也不肯放过我,我的衣裳被他们撕破,最后仅凭着一口不甘心才活了下来。” 一般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没脸见人选择自行了断了,但她不一样,她和哥哥相依为命走到今天,她若是不在了不知道哥哥要怎么才能坚持活下去。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大公子将她这股韧劲儿看在眼里,便叫了个婆子来替她收拾,她若是自己能挺过去,也当多了个乐子了。 “该不该对谢秉文说,你心里有数!若是他闹起来,你们兄妹俩都不用活了!” 大公子临走前还不忘威胁谢云笺,“小娘子挺能忍啊,怎么样爽不爽啊?下次本公子还找你玩儿。” 谢云笺回了家,谁也不知道她消失了一整晚都做什么去了。 闭门称病几日养好了伤,谢秉文也回来了。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行经之后,她便一直淅淅沥沥地流血,此病症对哥哥又难以启齿,哥哥请的大夫也对不上症状,便一直这么耗着。 “畜生!真是个畜生!” 姜扶鸢把谢云笺抱在怀里,明明是个比她还小的孩子,竟然被这几个畜生糟蹋至此! 光是听着,她都要心疼死了,谢云笺能硬生生扛过来,还愿意跟她讲这些,这无异于将血淋淋的伤口剖开给她看。 “你放心,你的病我一定会治好的!你的仇,我也一定帮你报!” 姜扶鸢是红着眼睛出来的,谢秉文一直在外面等着,见姜扶鸢出来这才赶紧凑过去,问她谢云笺的情况怎么样。 “可以治,只是费些时日罢了,稍后我让医馆把药送来,一日三副按时喝就行,三日后我来替谢小姐施针。” 谢秉文一听能治,激动地想要上前抓姜扶鸢的手,还好紫芙反应快,先一步挡在姜扶鸢面前。 “谢大人!” 紫芙呵斥一声,谢秉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差点冒犯了世子妃。 “是在下太过激动差点失了礼数,还忘世子妃勿要怪罪。” 姜扶鸢摆摆手不甚在意,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查查李家那位大公子和他的狐朋狗友们。 “世子妃,诊费如何收取?” 姜扶鸢摸了摸下颚,“令妹成婚前,一直跟着我做事可好?” 谢秉文愣住,没想到姜扶鸢会提这么一个要求。 “你放心,本世子妃会尊重谢小姐的意思的,若是不愿也不勉强,诊费就按照市价来收便可。” 姜扶鸢说完,带着紫芙走了,谢秉文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他有预感,妹妹会答应的。 但他不愿。 姜扶鸢满腹心思的回到落霜院,刚进去就看见芷荷和半烟都在院子里跪着。 “怎么回事儿?谁让你们在这跪着的?赶紧起来!” 姜扶鸢和紫芙赶紧去扶二人,可二人摇摇头,谁也不肯起来。 “世子殿下在里面等您呢。” 芷荷说完又往后看了一眼,她偷偷告诉姜扶鸢闻慕白现在心情不好,让她小心一点。 姜扶鸢本就心里难受,见芷荷和半烟不肯听自己的站起来更是心情烦躁,她随意撸了把袖子便要往里冲,那架势仿佛要去干架一般。 “闻慕白,你凭什么罚芷荷和半烟在外面跪着!” 房间里,不止是闻慕白一个人,青蕊也在。 见姜扶鸢进来后,青蕊先是站起身来,两手一搭给姜扶鸢行礼,而后闻慕白直接牵着她的手,把青蕊带到身边来。 看来这青蕊姑娘确实是他的真爱了,连来他这里找茬也不忘带着她。 “看看青蕊,再看看你,一点规矩都不懂,堂堂世子妃成日里往外跑,成何体统!” 闻慕白在听说姜扶鸢跟云景霄待了一上午,下午又跟谢秉文去了谢府时,气得恨不得让青珏直接把人抓回来,还是在青蕊的劝说下才来这落霜院等着,等她回来当面好好谈一谈。 “好好好,我错了,行了吧,可以让芷荷和半烟起来了吗?” 姜扶鸢那一脸渣男认错的态度让闻慕白看得更是来气,就连青蕊也忍不住偷偷替她担心了一下,能把主子气成这样,她可真是头一个啊。 “姜扶鸢!” 闻慕白拍桌站起,“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吗!” 姜扶鸢也觉得不耐烦了,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我都认错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跪下来给你磕三个响头吗?你放心!等你死了,一定去你坟前磕!” 气氛短暂的安静了下来,青蕊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再一次引起他们的争吵。她后悔了,为什么要给主子出这么一个让世子妃吃醋的馊主意,把自己给搭进来不说,还要处在风暴的中央。 她好怕自己哪天突然就因为头发长得数量是单数而被杀了! 青蕊蹑手蹑脚,想要趁着二人都没动作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她是不敢再留在这儿了。 青蕊快到门口的时候,姜扶鸢突然开口。 “闻慕白,我们和离吧。” 第51章 别人会以为妾身善妒呢 闻慕白的脸色彻底变了。 青蕊这会儿不想走了,人嘛,都是有一颗八卦的心的。但偏偏,闻慕白把她赶了出去。 “理由,为什么想要和离。” 上一次姜扶鸢提起,闻慕白没有在意,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可这会儿,她好像是要动真格的。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在王府也就是个摆设,不是吗?不如我把世子妃的位置给你腾出来,你如此喜欢青蕊姑娘,可以直接将她扶正做你的正经夫人,不好吗!” 闻慕白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判断她的话里有几分是真,突然,他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将她拽了过来。 姜扶鸢身形不稳,直直撞在了他的胸口,下颚也被捏起,他在强迫着她与他对视。 “是想跟我和离,然后去找云景霄、薛北乾还是谢秉文?” 姜扶鸢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怒火,本想问他发什么疯,却突然听见他问出这个问题,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有毛病!” 姜扶鸢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吼回去。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自己纳妾还要管着旁人,出个门都派人暗中跟着,回来又无理由地发疯,简直是没救了! 姜扶鸢挣扎了两下想要让他放开,但他的手一直死死拽住她的手腕,任凭她什么拽也拽不出来,姜扶鸢彻底怒了,抬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脚上。 闻慕白吃了痛,终于松开了姜扶鸢的手腕,她趁机赶紧后退,免得再次被他抓住。 “你有话就好好说,这又吼又抓的毛病可不好。” 姜扶鸢也不想再激怒他,这人一旦发疯受伤害的可是她自己。她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刚刚被他抓过的地方已经红了一片了,这人真是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吧。 闻慕白也冷静了下来,他坐回椅子上,闷头喝茶也不吭声。 “喂,还谈不谈了?” 姜扶鸢忙了一天也饿了,捏起块桂花糕来吃了一口。 “若是和离,没得谈。” 闻慕白暼了她一眼,看她吃得香甜,竟产生了一种这桂花糕应该不错的念头。 不提就不提,反正早晚得和离,这家伙不仅有杀妻的黑历史,还有家暴的倾向,好人家谁敢要这种男人啊。 闻慕白见她又不说话了,只知道闷头吃,便只好自己找话题,问她下午去谢府做什么。 这一问,姜扶鸢不禁又想起谢云笺这个姑娘来,着实可怜也可敬。 “哎你知不知道,这位谢大人和李丞相是什么关系?” 听她这么问,他心里的疑虑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原本在暗卫来报说世子妃跟着谢秉文去了谢府的时候,闻慕白就派人去调查过,确实没发现二人之前有相识过的痕迹,后来暗卫报说是请世子妃替谢府的小姐看病,闻慕白其实已经信了。 刚刚说的话不过是气头上的,他气的是姜扶鸢整日出门招惹这么多人,而并非怀疑她和谢秉文有什么关系。 要说他最怀疑跟姜扶鸢有关系的,那还是四皇子云景霄,不过,云景霄和他一样,也知道姜扶鸢的身世了,所以即使是再有情也只能是兄妹情,生不出别的来。 除非,云景霄疯了,疯到可以不顾外界舆论,执意要得到姜扶鸢。 “李丞相算是谢秉文的恩师了吧,谢秉文就是李丞相一步一步提拔上来的,他能有今日这般全靠了李丞相。” 姜扶鸢点点头,和谢云笺说的差不多,难怪为了哥哥的仕途,他不愿也不肯将事情告诉谢秉文。 “哎~” 姜扶鸢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一冲动跟谢云笺说一定会给她报仇的,她现在就是个破落世子妃而已,就连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也不听自己的,让他们站起来到现在还在外边跪着呢,她拿什么去给谢云笺报仇啊。 “李丞相的长子,你知道吗?”姜扶鸢又问。 “那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怎么?他欺负你了?”闻慕白见她问李庭舟,担心是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委屈,神色忽而紧张起来。 姜扶鸢连忙摆手说没有,生怕闻慕白又冲动起来。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她和闻慕白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只是这人怎么还赖在这儿不走。 “天都要黑了,你想留在这里过夜吗?” 驱赶的意思很明显了吧,姜扶鸢小心看他的脸色,发现这人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动作。 “如果这是夫人的愿望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突然又喊我夫人了,发什么神经啊。 “世子才将青蕊姑娘纳了回来,今天不过第一天就让人家独守空房,是不是不太好啊,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以为妾身善妒呢,不好!不好!” 行,你小子又开始跟我玩角色扮演了是吧!那就演! “夫人莫要误会,我娶青蕊姑娘回来实在是事出有因,为夫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你啊,夫人以后可莫要说那些和离的话,让为夫听了好生伤心。” “我......” 姜扶鸢还要说什么,闻慕白突然站起身来拉开窗子,青珏突然跳进来告诉他人已经走了,然后又翻了出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快到姜扶鸢完全没反应过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姜扶鸢后知后觉地问。 “没事儿,不过是祖母担心你我二人吵架,派人来听个墙角罢了,已经走了。” 闻慕白心不在焉地解释,眼神晦涩不明,姜扶鸢似懂非懂,觉得这老太太也确实不是一般人,能赶出偷听孙子和孙媳的墙角来。 原来刚刚是演戏啊,她就说嘛,怎么突然叫夫人了。 “哦,那这任务也完成了,世子请回吧。” 姜扶鸢也懒得和他再装了,从早上睡觉就没个清闲时候,今天已经超负荷运转了,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了。 “哦,对了,麻烦你告诉青蕊姑娘一声,别让她每日早上来给我请安了,我起不来,太难受了。” 姜扶鸢说完,自顾自地开始往床上爬,也不管闻慕白走不走,听没听进去。 “走之前给我关好门哈,我先睡了,晚安~” 第52章 花魁之死 姜扶鸢的话闻慕白有没有听进去暂不知道,但是青蕊一天一天的来落霜院的次数倒是挺勤的。 姜扶鸢为此头疼得很,忍不住在心里又给闻慕白记了一笔。 “我说青蕊姑娘啊,你要是没点事儿干就出去逛逛,哪怕上街买买买也行啊,咱王府也不是没有银子。 你说你一天天的老往我这儿跑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不行了,你来我这儿尽孝了呢!” 青蕊:…… 骂人没有这么骂的,怎么还偷偷给自己长了个辈分呢! “那世子妃您有空?我们一起去逛逛?” 青蕊发来诚挚的邀请,姜扶鸢狠心拒绝,并想把人推到闻慕白那里去。 “你是世子的妾室啊,你得抓住他的心才能在王府立足,最好是赶紧给他生个孩子,这样你的地位才稳,说不定有一天就能坐上是世子妃的位置!” 姜扶鸢不断给青蕊洗脑加鸡血,就是希望她能奋发图强。 青蕊面上答应着,心里忍不住哀嚎,这世子妃是魔鬼吧!谁要给主子生孩子啊!她是不想活了吗! 最后,姜扶鸢还是被迫被青蕊哄着出了门,她这个人一向不擅长拒绝美女,尤其是会撒娇的美女。 青蕊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是没把世子妃带出门去,晚上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按照提前准备好的计划,青蕊先拉着姜扶鸢去珍宝楼逛了首饰,姜扶鸢全程恹恹的,她这个月已经来珍宝楼逛好几次了。 “世子妃,您看这个怎么样?” 青蕊取了一支红玉发簪簪在头上,然后凑到姜扶鸢的身旁,让她看。 姜扶鸢点点头,青蕊毕竟曾是头牌,审美能力还是有的,她嘴上说着让自己帮她挑挑,实际上她知道什么样的更适合自己。 “好看,很衬你。” 得到肯定,青蕊高兴,又挑了好几支,喊来老板结账。 姜扶鸢想着青蕊进门之后她也没送过什么见面礼给她,便大手一挥替她把账结了。 “多谢世子妃!” 青蕊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些。 突然一阵熙攘,几个女子嘻嘻哈哈地闹着一起进了珍宝楼,其中一个穿了淡粉色衣衫的女子眼尖,一眼便望见了正从楼梯上下来的他们。 “呦,你们瞧,这不是青蕊姑娘吗!被世子纳了妾就是不一样啊,都能上二楼去了。” 青蕊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跟着一并消失了。 她赶紧歪头看了姜扶鸢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偷偷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那几个女子是醉月阁的,素来和她不对付,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如此不凑巧,偏偏就在这遇上了。 青蕊不想搭理他们,自动挪到姜扶鸢身后跟着,想着世子妃在此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结果,擦肩而过时,就被刚刚说话那个女子给拦下了。 “怎么?青蕊姑娘去了王府,就翻脸不认咱们这些老朋友了?” 那女子拽住青蕊的手腕,青蕊碍于姜扶鸢在前,也不敢有太大动作甩开她,只能低沉着说:“放手!” 惹怒青蕊像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似的,女子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连同着那女子的同伴,几人重复着刚刚的话一起笑了起来。 “青蕊姑娘,你不会忘了,你前几日还是醉月阁的花魁了吧,真是笑死个人了,你看她,在世子正妃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都不敢看咱们呢!” 姜扶鸢:…… 该她什么事儿,她可什么都没说。 不过,这几个人在这叽叽喳喳的,真的很烦啊。 姜扶鸢转过身来,看了眼青蕊被任务拽住的手腕,又看了一眼那个粉色衣裙的女子,淡淡道:“放手。” 那女子莫名觉得压力,下意识就放开了。 “青蕊入了王府,几位羡慕?” 姜扶鸢说话的时候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几人不知道她是何用意,也不敢随意作答。 几人互相看看,最后视线都落在了那个粉色衣裙的女子身上。 女子不想表现得太懦弱在姐妹面前丢了脸,只好硬着头皮答道:“青蕊姐姐好福气啊,谁能跟青蕊比呢。” 答是答了,只是这酸味儿,怕是要溢满楼了。 姜扶鸢轻笑一声也不多说,只问了她的名字,那女子虽心中忐忑,但到底是怵着她世子妃的名头也不敢胡说,只好说了她的名字,雪溪。 姜扶鸢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拉着青蕊便走了。 而珍宝楼内,雪溪和其他几个女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世子妃是什么意思。 出了珍宝楼,姜扶鸢问青蕊,刚才那几个女子人品怎样。 青蕊摇摇头,又点点头。 原来,在青蕊去醉月阁前,还有一个花魁名唤雪羽,是雪溪的亲姐姐。 雪羽心高气傲,好胜心强,在被青蕊取代了花魁之位后,便一心想着压她一头,把花魁之称夺回来。 但现实是残酷的,不管她怎么努力,始终是矮青蕊一头,自此便开始郁郁寡欢,老鸨子也逐渐将曾经对她的特殊待遇转到了青蕊身上。 体验过最顶峰的滋味,一朝跌落她自然是不甘心的,老鸨子为了搓搓她的锐气,给她接了位特别的客人,怕她不从还给她施了些药物。 老鸨子可能也没想到,雪羽就那么死了,而老鸨子收了那位客人的封口费,此事儿就这么压下去了。 雪溪能力有限根本找不了那位客人报仇,便把仇恨都转移到了青蕊身上。 她认为,是青蕊夺走了雪羽的花魁之位,才导致了雪羽的悲剧。 “她和雪羽姐妹情深,恨我也只是对雪羽有个精神上的支撑和念想吧。” 青蕊说着叹了口气。 雪羽的事情是她没想到的,而她的花魁之位也是主子的安排,为了能更好的获取信息而已,她从来没想过要害雪羽。 “你说的特别的客人是什么样的客人啊?皇室中人?” 姜扶鸢比较好奇,这位特别的客人究竟做了什么,把雪羽就这么害死了。 青蕊摇摇头,低声说了句,是丞相府的大公子。 嗯? 姜扶鸢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了。 第53章 又双叒叕遇刺 “青蕊,我再带你买几件衣裳去吧。” 面对姜扶鸢突然的热络,青蕊有些不适应。 这是怎么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青蕊想要拒绝,她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是拐去成衣店那边,就偏离设定的路线了。 但一想到,这是可以和世子妃拉近关系帮主子探听事情的机会,她又不能直接拒绝。 “世子妃,衣裳我够穿,不用买了,咱们要不去那边脂粉铺子逛逛?” 姜扶鸢本意就是想跟她聊聊雪羽的事情,逛哪里自然也就无所谓。 “好啊,走吧。” 青蕊窃喜,和姜扶鸢一起走在街上逛着,偷偷对身后的青珏比了个手势,而姜扶鸢满脑子想着怎么开口问她,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丞相的大公子是叫李庭舟吧?雪羽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啊?” 姜扶鸢问完,便看见青蕊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什么来。 她肯定知道,只是不想说姜扶鸢心道。 “世子妃,您就别问啦,我怕说出来污了您的耳朵。” 她这么说,让姜扶鸢想到谢云笺说的那些遭遇,或许雪羽姑娘也就是如此屈辱而死。 姜扶鸢怕青蕊察觉,便不再多问。又聊了别的话题一笔带过。 很快到了脂粉铺子门口,二人正抬脚要往里进,突然背后有人喊住了她。 姜扶鸢回头,便看见一个衣着朴素头发凌乱的女子突然跪地,当街哀嚎起来。 “世子妃!您可要为民女做主啊!” 姜扶鸢给芷荷一个眼神,让她上前先把人扶起,那人却是怎么也不肯起来,只是不住地磕头,根本连长相也看不清。 姜扶鸢本能地觉得奇怪,她今日出门也不过是临时起意,被青蕊硬拽来的,这人不可能提前知道她会来这,特意在此等着,除非是青蕊安排的。 但这,好像也不可能,太明显了,又有什么目的呢。 那若不是青蕊,难道有谁跟踪她,才安排了这么一出? 或者,这真的只是巧合?那她怎么会认识世子妃是何模样? 不管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经历过几次暗杀,姜扶鸢下意识就绷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弦。 不止姜扶鸢,一旁的青蕊也在疑惑,这人谁啊,是主子安排的吗?计划不是这样的啊,临时有变没告诉她? 青蕊试图寻找混迹在人群中的他们的人,奈何只看到了青瑾。 她挑了挑眉询问青瑾,青瑾点了点头。 青蕊这才有点放心,是主子安排的就好,但为什么要临时改变计划呢? “这位姑娘,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情起来说,你这样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帮你啊!” 姜扶鸢确认自己站在安全距离之外,无奈地开口。 女子像是听进去了她的话,停止磕头直起身子来,只是依然跪着没有起来。 姜扶鸢看到她的额头红了一片,眼睛里也有泪水在打转。 女子的手伸进胸口,姜扶鸢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两步,见她掏出的是一张纸来,这才偷偷舒了口气。 还好,不是匕首什么的,她可真是被吓怕了。 “世子妃,这是诉状。” 女子把纸握在手里,芷荷想要去拿她却不给,一定要坚持亲手交给姜扶鸢才行。 “姑娘,我也断不了案,有冤可以去衙门,他们一定会帮你的。” 女子摇摇头,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两手还呈着那张纸,一副她不拿就一直跪着的姿势。 姜扶鸢扶额,旁边围观的人还不少,她若是不拿肯定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来骂,影响的可是整个南浔王府的形象。 虽然她不在乎那点形象,但到底王爷是个好人,常年为国征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姜扶鸢不想让王府蒙尘。 她叹了口气,向前迈步,全身精力都集中在了眼前这个女子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脂粉铺子的房顶上,突然飞身而下一个蒙面人,手持短刃朝着她的心口处冲了过来。 “小心身后!” 芷荷大喊一声,姜扶鸢转头,那蒙面人已经到了眼前,那短刃下一秒就要扎在她的身上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冲着蒙面人的手腕飞来,蒙面人调转方向准备二次刺杀之时,闻慕白不知从哪钻出来,已经把姜扶鸢护到身后,和那蒙面人搏杀起来。 蒙面人见已经失了刺杀的最好时机,也毫不拖泥带水,转身飞向房檐,踩着高处逃走。 “你没事儿吧?” 闻慕白两手扶住姜扶鸢的手臂,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的脸,一脸关切地询问。 姜扶鸢还呆愣着没有缓过神儿来,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刺痛,刚要张嘴鲜血直接吐了出来,闻慕白的胸前被染红一大片。 青珏从暗处现身,想要去擒拿那个捅伤姜扶鸢的女子,却见那女子突然倒地,嘴里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青珏赶紧上前去探,发现那女子已经没了呼吸。 “主子,是死士。” 姜扶鸢疼得要死偏偏还没有晕过去,她被闻慕白搂在怀里,感觉呼吸都疼。 这又是哪个杀千刀的派人来暗杀她啊!她的命怎么这么苦,自打到京城之后,她这身体都遭好几回罪了。 “纸…纸……” 姜扶鸢疼得不敢说话,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两个字来,青珏会意,把那女子手中的纸给拽了出来。 在闻慕白的示意下,青珏将纸条展开,里边只写着几个大字:姜扶鸢,受死吧! 姜扶鸢看到宣纸上的内容后,差点气死! “回府,让司南到碎风院候着!” 马车赶来,姜扶鸢被闻慕白抱着上去,因为是背后受了伤她还不能躺着,只好趴在闻慕白的腿上,马车颠簸疼得她直冒冷汗。 “稳一点。” 闻慕白沉声道,帘外车夫立马称“是”。 姜扶鸢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抱着,要说是公主抱吧,她脸是朝下的,要说不是吧,她还就是被横着抱的。 闻慕白的脚步极快,但姜扶鸢一点也没听出他有喘息的声音,她心道以前对他身体上的担心都白搭了,这人肯定是个内力浑厚的高手,从前一直藏拙呢! 哼!大骗子! 第54章 谁教你是这样英雄救美的? 闻慕月听说姜扶鸢又遇刺的时候,正在听清河郡主的教诲,准备给她相看人家早点出嫁。 所以,在丫鬟进来后,她赶紧跟着跑了出去,摆脱了清河郡主的唠唠叨叨。 姜扶鸢可真是她的救星啊。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什么命啊!好端端的怎么又被人捅了?” 闻慕月一边替她剥着核桃仁,一边心疼地问她。 “啊,我也不知道啊…嘶……” 姜扶鸢趴在床上,像个咸鱼一样等待投喂,稍微一活动牵扯伤口就忍不住喊疼。 “真娇气~” 吐槽归吐槽,闻暮月还是心疼极了,轻轻哄了她一下午,直到把人哄睡了才离开。 离开她给紫芙了一个眼神儿,紫芙会意跟了出去。 “这个青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鸢鸢被刺杀跟她有没有关系?” 闻慕月的眼神儿不再像是那天真烂漫的大小姐,声音也用了他的原声,低沉而又不带一丝温度的男音,犹如切冰碎玉。 紫芙愣了一下,很快适应过来。 她告诉闻暮月,青蕊原本就是闻慕白的手下,一直安插在醉月阁收集情报,这次把她弄来是为了攻略姜扶鸢,促成闻慕白和姜扶鸢之间的感情。 闻慕月“啧”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 先前还派人暗杀她的鸢鸢,这会儿倒是想跟她谈感情了,这人是不是疯了。 “他为什么要和鸢鸢发展感情?” 紫芙摇摇头,这个她还没有查出来。 闻慕月没再多问,只叮嘱她要照顾好姜扶鸢,便离开了。 紫芙依旧站在原地,目送着主子离开,心里暗自下决心,一定会照顾好主子未来的媳妇的,绝对不让心怀不轨之人得逞! 姜扶鸢在床上趴着了两日,便到了和谢云笺约定施针的日子。 她强撑着身子起来,叫芷荷来为她梳洗打扮,芷荷心疼她,忍不住暗自抽泣起来。 “哎呀,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呀。” 姜扶鸢张嘴想安慰她两句,结果芷荷听了哭的更严重了。 “世子妃,您胡说什么呢,您怎么可能会死!” 芷荷气鼓鼓的,眼眶还含着泪。 “是是是,我是千年老妖怪,永远不会死。” 姜扶鸢一边说着还做了个夸张的嘴脸,芷荷被逗笑,一下子破了功。 “哎呦,这小丫头又哭又笑的,可真难伺候。” 被她这么一闹,芷荷总算是止住了哭声。 姜扶鸢要带紫芙去谢府,芷荷说什么也要跟着,闻慕白也是不放心她出门,又给她派了两个暗卫跟着保护她的安全。 “怎么着?五两一人一天?” 姜扶鸢嘴欠,果然闻慕白听了又黑了脸。 “我就不该管你,让你在外边惹些不三不四的人,天天被追杀好了!” 闻慕白说完也不见她回嘴,他转回头去看她脸色苍白,忍不住心软了下来。 “罢了,我让人去把谢小姐接过来吧,你都这样了就别出去了。” 姜扶鸢摇摇头,执意要去,“谢小姐比我严重,还是我去吧。” 闻慕白拗不过又担心她,便只好推了自己的事情陪着姜扶鸢一起去。 “不用陪我,你有事儿自己去忙就好。” 他这样倒是让姜扶鸢有些不自在,但闻慕白执意要跟着,她也没办法。 马车上,姜扶鸢依旧趴在闻慕白的腿上,她问:“你该不会是担心我去私会谢大人,所以执意要跟着吧。” 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偏偏闻慕白又黑了脸。 啧,这人真开不起玩笑。 “刺杀我的人是谁指使的,找到了吗?” 姜扶鸢在他发火之前赶紧转移话题,闻慕白便也不跟她计较,道:“那死士来自黑市,目前还没查到买主是谁,不过已经找到接线人了,大概率是你母家那边。” 姜扶鸢无语,她认识的统共没几个,一多半都是有仇的,她这么一个脾气温和又心地善良的人,怎么只结仇人不结友啊。 可不太对吧,那天想杀她的人有两个,看样子应该不是同一拨人。 而且,细细想来青蕊也有些古怪吧,是青蕊执意要带她出去的,而且去脂粉铺子也是青蕊提议的。 难道青蕊嫁来王府,也是背后有什么人在指使? “你和青蕊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要纳她为妾呢?” 姜扶鸢突然把话题拐到青蕊身上,闻慕白柳知道,她一定是起了疑心了。 他的这位世子妃,太聪明了。 想着本意便是与她拉近关系,倒不如在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上真诚一些。 闻慕白坦然道:“那个蒙面人的刺杀,是我安排的。” “哦……啊?” 姜扶鸢被他突然一个直球打得措手不及,下意识地就要撑着身子坐起来,由于活动力度太大而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她眼泪直接涌了上来。 “你小心一点,干嘛这么毛毛躁躁的。” 闻慕白扶着她轻轻放下,嘴里忍不住责备两句。 “你……你派人刺杀我!” 姜扶柔怒了!想说这都不是第一次了,他真是长本事了,居然还敢光明正大的告诉她! 这是彻底有恃无恐了吗! “你别激动,先听我说。” 闻慕白摁下她那个竖起的小手,,见她满脸气呼呼地还要说什么,便直接捂上她的嘴。 “我是为了想在你面前演个英雄救美,不是真的要刺杀你,这不是根本没伤到你吗!” 闻慕白说完,才把手松开,手上被姜扶鸢咬了个牙印,还沾着些口水,他趁着姜扶鸢没注意,手在她衣服上蹭了两下。 “嗯?谁教你是这样英雄救美的?” 姜扶鸢被他的话给气笑了,好端端的非要给她演个英雄救美是几个意思?想抵消她的救命之恩? 没门!演的和真的能一样嘛! “你这样子很过分知不知道!刺杀这件事,我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而且!你这英雄救美是假的!就为了演员我是吧!这个事儿的性质很恶劣!” 姜扶鸢生怕自己趴在他腿上说话显得力度不足,她几次挣扎想要起来却被闻慕白摁着,怎么也起不来。 伤口彻底裂开了,血也透过绷带渗透到了她的衣服上。 “别动,又流血了。” 第55章 你永远是最好的 “我帮你重新上一下药吧。” 闻慕白也不顾及姜扶鸢的意愿,直接上手开始扒她的外衫,姜扶鸢赶紧叫停。 “紫芙在外边,还是叫她进来给我换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嘛!” 虽说就换个药没什么,可这里是古代啊,男女授受不亲的,她可不想让闻慕白误会什么。 哪知道,这句话又点燃了他。 “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那日街头,薛北乾抱你时,你怎不知了?” 姜扶鸢刚想问薛北乾什么时候抱过她了,突然想起那日街头疯马事件,为了救她薛北乾还真是抱了她一次。 “那不是为了救我嘛!不然还能眼睁睁看着我被疯马踩在蹄下?” 姜扶鸢歪着头想要看他的表情,却根本动不了。 这人是在干什么,翻旧账还是吃醋啊! “反正是抱了!再说了,你我已经成了婚是夫妻,根本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说。” 说着,闻慕白已经将她的中衣拉开,脊背露在空气中。 “哎……” 姜扶鸢叹了口气,不想与他争辩,他愿意换就让他换吧,反正她又不会怎么着。 见她不挣扎了,闻慕白心中的气终于消了一点。 她不抵触自己就好。 马车在谢府门口停了好一会儿,直到姜扶鸢的伤口重新换了药包扎好,她才起身下去,便看见谢秉文在那等着了。 “劳烦谢大人久等了。” 姜扶鸢任由紫芙扶着,对着谢秉文说了句客套话。 谢秉文正要说没关系,便看见闻慕白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夫人前两日遇刺,伤口在路上崩开了,本世子在马车上替她换药占了些时间,劳烦谢大人久等了。” 姜扶鸢遇刺的确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儿,他自然也听说了,只不过没想到闻慕白竟然亲自向他解释一番,让他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走吧,还是谢小姐的身子要紧。” 闻慕白和谢秉文都被留在了门外,姜扶鸢被紫芙扶着进了谢云笺的房间后,紫芙又独自出来在门口候着。 “谢小姐,这几日感觉如何,体力有稍微恢复一些吗?” 姜扶鸢是打心底真的心疼谢云笺,小姑娘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被姜扶鸢给止住。 “不用多礼,躺着就好。” 姜扶鸢站得有些累,便直接坐到她的床边。 “感觉好点了,好像没那么乏了,但还是有点流血。” 谢云笺说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她侧着头不敢看姜扶鸢,小脸也是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一会儿我替你施针,可能有点疼,稍微忍一下可以吗?” 谢云笺点点头,这才又转过头来看她。 “世子妃,您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可要先休息一下?” 姜扶鸢摇摇头,“无碍”。 姜扶鸢承认,自己有点太高估自己了,给谢云笺施针完毕后,她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身体也没了力气,要不是有谢云笺的丫鬟扶着,她差点就摔倒在地了。 “世子妃,您先休息一下吧。” 姜扶鸢也不矫情,直接又坐到谢云笺的床边,让丫鬟替她擦着汗水。 “您是不是生病了?”谢云笺有些心里不安,又怕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 “没有,就是前两天被人暗杀,受了点伤,不碍事儿。” 姜扶鸢的话让谢云笺有些自责,“都是我不好,您的身体可比我的重要啊,您等好了再来给我施针也不迟啊!” 谢云笺说的是真心话,见她这样心里也有些感动。 姜扶鸢摇摇头,“就迟了”。 无需多言,谢云笺便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不过你也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负担,我会给你治好的。” 姜扶鸢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然后对那小丫鬟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弄碗粥来,我有点饿了。” 小丫鬟看了谢云笺一眼,在得到她的同意后,这才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谢云笺知道姜扶鸢是有话要说,找了个由头把另外一个丫鬟也给遣了出去。 “谢小姐当真聪明,谢大人把诊金的事情跟您说过了吗?” 姜扶鸢直奔主题,她今儿便是想要来探探口风,看看谢云笺愿不愿意。 “能跟在世子妃身边做事,自然是我的荣幸,我自然是愿意的,就怕小女子才疏学浅,耽误了您的事情才是。” 姜扶鸢见她有意,笑着摇摇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我每日闲的发慌,就是叫你陪着我解解闷,有事儿出出主意什么的,我只是想找个信得过的身边人而已。” 姜扶鸢挑明用意,谢云笺自然也能猜测出,或许她在王府的生活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不然何至于身边连个自己的亲信都没有。 “好,我答应,只要世子妃不嫌弃,我愿意一辈子都跟着您。”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谢云笺已经把自己的后半生都考虑好了,她经历这么一次磨难早就不打算再嫁人了,原本是想着若是哥哥成亲了,她就去绞了头发做个姑子,绝对不能做哥哥的累赘,如今这样能跟着姜扶鸢,倒是更好。 “那可不行,万一到时候你想要嫁人,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姜扶鸢嘴快,说完见她神情落寞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不过谢云笺并没有在意,而是告诉她,自己这辈子不打算也不可能再嫁人了,她这样的谁会要啊。 “谢云笺,发生了这种事情并不是你的错,真正爱你的人知道了这个事情只会心疼你,而不会责怪、嫌弃你的,在懂你、爱你的人眼中,你永远是最好的!” 姜扶鸢说完,还往前挪了挪身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够到她的头,姜扶鸢轻轻地摸摸她的头发道:以后唤我姐姐就行,不用叫世子妃了。” “是,姐....姐姐。” 谢云笺叫着有些别扭,叫完害羞地红了脸。 姜扶鸢也不忍心再逗弄她,便让她要多休息,重新给她写了个方子,让她按照方子来抓药,七日之后再过来施针。 姜扶鸢感觉自己的电量彻底耗尽,她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喊了两声紫芙,紫芙进来赶紧把人给扶了出去。 而院中,闻慕白和谢秉文还在等着,见她出来,都围了过来。 第56章 书生与花魁的戏码 闻慕白又是一路把人抱回了王府,正要往碎风院去,姜扶鸢连忙止住,说她要去落霜院,闻慕白的脸色又变了,不过终究没有说什么,拐去了落霜院。 闻慕白刚将她放下,青珏便来找他,二人不知说了什么,闻慕白跟她说了句好好休息,就直接跟着人走了。 “世子妃,刚才四皇子来过,给您送了两个小箱子,听说您去了谢府,还让给您带句话,说让您好好养伤,等好了带您出去玩。” 姜扶鸢抿嘴一笑,这是真拿自己当个孩子了,她招呼着赶紧把那两个箱子抬过来,云景霄出手那肯定都是好东西。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箱子里装的全是珠宝首饰,而另一个箱子更是夸张,是一整箱的金子。 嗯,云景霄是个会哄女人的。 试问,哪个女子见了这么两箱礼物不带高兴的! 这动不动就给钱给东西的习惯,简直不要太爱了好嘛! “快快好好收起来,芷荷千万帮我看好,盯紧咱们院子,可别让别人随便进来。” 姜扶鸢抱着粥美滋滋地喝着,一边看着芷荷他们忙碌地收拾着,她在考虑,要送云景霄点什么花钱不多而且显得她有诚意呢。 推开窗,不知何时树叶已经变得枯黄,一阵秋风吹过,枯叶纷纷飘落。 “不知不觉的,已经深秋了啊。” 姜扶鸢靠在窗边感叹着,半烟怕她冻着特意给她批上件衣裳。 “世子妃,刚刚谢府派人来传话,谢小姐说她好得差不多了,问什么时候开始付诊金。” 姜扶鸢一听转过身来问半烟,“这是传的原话?” 半烟点点头,不明白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明儿把隔壁那个房间擦干净,以后谢小姐就住这儿了。” 姜扶鸢撂下话,开始筹谋着要对付李庭舟的事情了。 得先替谢云笺把人收拾了,才能彻底解开她的心结。 姜扶鸢突然想到,她遇刺那日,青蕊跟她说的关于雪羽的事情,或许去找一趟雪溪问问才是。 是夜,姜扶鸢带着紫芙,一身男装又来了醉月阁,跟着的暗卫马上回去告诉了闻慕白。 彼时,闻慕白正跟几个老头商议着下一步的对策,一听暗卫来报,登时黑了脸。 几个老头见他面色不善,便知这事儿今日是没什么结果了,便纷纷告退,闻慕白也正有此意,他要去醉月阁把人给抓回来。 堂堂世子妃没事儿总出入那烟花之地,传出去成何体统! 老鸨子再见姜扶鸢,自然一眼就认出了世子妃,哪里还敢造次,连忙拉着人到安静之处,询问她是何来意。 姜扶鸢先塞了点银子给她,然后说要找羽溪姑娘,老鸨子面露难色,说羽溪姑娘已经接客了。 “哦?听说醉月阁窝藏逆党,不知刑部若是听了这个消息,会不会派人来查查?” 姜扶鸢说话的时候也不看她,自顾自地低头扣着指甲。就好像在说什么云淡风轻的事情一样。 老鸨子急了,“哎呦世子妃,这可使不得,咱们醉月阁一向遵纪守法,绝对不可能窝藏逆党的!” 见姜扶鸢仍旧自顾自地扣指甲,老鸨子这才跟她保证,一会儿就把羽溪姑娘给带过来。 姜扶鸢这才对她有了笑脸。 不过会儿,就有人来给姜扶鸢带路,去见羽溪姑娘。 “羽溪见过世子妃。” 羽溪面带戒备,她和姜扶鸢不过在珍宝楼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她当时出面嘲讽青蕊,这位世子妃还维护过她。 这次来,总不至于是太闲,要替青蕊出气的吧。 “羽溪姑娘,我今日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姜扶鸢慢条斯理地坐下,紫芙在一旁替她斟茶,她那慵懒、散漫的模样,倒是有几分胜券在握的架势。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羽雪是你的姐姐吧,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羽溪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她要问的居然是这件事。 她不知道姜扶鸢的目的是什么,可她的姐姐已经惨死,她还未能替她报仇,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搭进去。 “您应该问过青蕊吧,她没跟您说吗?” 姜扶鸢摇头,告诉她只知道是跟李丞相的长子李庭舟有关系,其他的具体事情没有明说。 羽溪还是担心,反问她问这个干什么。 青蕊曾说过,羽溪和羽雪是亲姐妹,羽溪很依赖她的姐姐,所以羽雪死后羽溪才会把仇恨转嫁在她身上,那羽溪肯定也是想要替她姐姐报仇的。 “报仇而已,李庭舟伤了我的人,我要他身败名裂,百倍奉还。” 羽溪哑然,没想到姜扶鸢居然跟李庭舟也有仇,她激动地站起来,问姜扶鸢打算如何复仇。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羽溪的眼睛更亮了。 羽溪告诉她,羽雪两年前就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人是个穷书生,羽雪给了书生很多钱助他读书,书生也承诺,有朝一日考取功名定会为她赎身,然后风风光光地娶她为妻。 姜扶鸢叹气,书生与花魁的戏码,还真是老套又屡见不鲜。 她猜测,书生最后还是负了羽雪。 羽溪点头,又补充道:“不仅如此,姐姐失了花魁之名后,迫切地希望书生能带她离开,可那书生已经在朝廷站住了脚,为了往上爬还是害了姐姐。” 姜扶鸢不解,不是李庭舟害了羽雪吗?怎么又成穷书生了。 “那书生投靠在丞相门下,是那书生约了姐姐出来,然后让李庭舟取而代之,李庭舟带了好几个人,姐姐被他们折磨的时候那书生就在外边候着,姐姐彻底伤心难过,回来后洗干净了身子才自杀了。” 姜扶鸢震惊,竟然有如此忘恩负义的之人,亲手将自己的心爱之人送进狼窝,只是为了自己的仕途。 “姐姐那时候已经有孕了,她每日盼啊盼的,就盼着书生能来将她娶回去,然后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如此一痴情女子,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让人感到惋惜啊! “那书生姓甚名谁?如今可还在朝中?” 第57章 心结 “那书生姓甚名谁?如今可还在朝中?” 姜扶鸢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她是那个人。 “那人姓谢,如今在大理寺任职。”羽溪看着看着姜扶鸢的眼睛,缓缓道。 “谢秉文?”姜扶鸢的声音突然升高。 羽溪点头,“对,就是他!世子妃认识?” “略有耳闻。” 姜扶鸢震惊不已,心道难道是谢秉文的报应到了谢云笺的头上,她是何其无辜啊。 闻慕白找来的时候,姜扶鸢的心依旧未能平缓下来,她从来没想到,外边如此温文尔雅的人竟然能干出这种事儿来,说是恶魔也不为过。 她抬头看了一眼闻慕白,眼前这个男人也是在她救了他之后,让人屡次暗杀她,当真是没有心。 “哼。” 闻慕白得了姜扶鸢一个白眼,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惹她生气。 他叹了口气,“我来寻你是为了你的安全,并非限制你的自由。” 羽溪惊讶,想不到南浔王世子在世子妃面前,竟然显得有点卑微,可瞧着姜扶鸢的模样,似乎并没有被感动。 注意到羽溪的视线,闻慕白看了过去,羽溪生怕惹祸上身,赶紧低下头。 “羽溪姑娘可愿帮我这个忙?” 姜扶鸢当做闻慕白不存在一样直接问羽溪,羽溪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不打扰羽溪姑娘了,过几日我会派人来和姑娘联系。” 说完姜扶鸢抬脚就走,闻慕白紧随其后不敢在此地多停留一秒。 一路上,姜扶鸢心里都憋着气儿,故意走得很快,可哪里是不装病的闻慕白的对手。 她想甩又甩不开距离,最后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你跟着我干嘛!” 姜扶鸢怒气冲冲,叉着腰转过身来,对着闻慕白一顿输出。 “跟你回府啊。” 她的态度如此恶劣闻慕白也不恼,依旧情绪稳定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怕你有危险,我不想看见你再受伤了。” 姜扶鸢听了心里有点动容,不过她心里有道坎儿始终过不去,那就是这人曾经派人暗杀她。 若不是神秘人相救,她现在的坟头草也该发芽了。 这件事儿一直埋在她心里是根刺,她有时候能感受到,闻慕白在对她示好,想要拉近二人的关系,但她在心里已经将他定性为杀人凶手,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下意识地想要抗拒。 所以,她想要和离,迫切地想要有几个只属于自己的人,而不是闻慕白安排过来,随时可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人。 “你……” 姜扶鸢欲言又止,她想把这件事情说开,又怕事情讲开后现在的这种状态都维持不了。 “怎么了?夫人若是有话,可尽管说,无需顾虑其他的事情。” “你……你知不知道……李庭舟平时都喜欢去哪里。” 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个弯去向别处。 姜扶鸢在心里暗骂自己是胆小鬼,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怎么就能憋在心里这么长时间,反复地内耗自己。 闻慕白也明显感觉到,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只是没说出口的,她到底在顾虑什么。 姜扶鸢告诉自己,等李庭舟的事情处理好了,她一定要跟闻慕白说清楚。 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还能咋滴! “夫人对李庭舟这么感兴趣吗?为夫会吃醋的。” 闻慕白突然牵上她的手,她甩了几下都没有甩开。 “为夫不认路,夫人带我回王府后,想要的答案我留告诉你。” 姜扶鸢:…… 幼稚,不认路你怎么过来的! 想着不就牵个手,还能掉块肉咋的,姜扶鸢便也没再反抗,任由他拉着。 一路无言,他们就这么牵着手走到了王府。 温柔的月光如银河一般倾泄,姜扶鸢歪过头去看他的侧脸,竟萌生了一种他人也很温柔的错觉。 已经相处这么久了。他应该不会再想杀她了吧。 姜扶鸢把想要对付李庭舟的事情告诉了闻慕白,闻慕白惊讶,在他印象里姜扶鸢一直是个与世无争、得过且过的性格,她第一次主动要去害一个人,那定是这个人做了什么踩她底线的事情。 想着这或许是博她好感的关键时候,既然姜扶鸢主动递来了橄榄枝,他可得抓紧。 接连三日,闻慕白派了青瑾一直跟踪李庭舟,终于把他的出入场所和喜好都搞明白了。 这人是让李丞相给养废了,整日只知道吃喝嫖赌,跟着一群狐朋狗友欺负良家妇女,经他之手祸害过的女孩不计其数。 “就没人能管得了他了吗?我就不信,没有人去告他!” 姜扶鸢不理解,这人如此张狂行事,简直处处是把柄,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自然是有人替他都处理好了,而且他爹是丞相,谁敢惹。” 闻慕白怕她气坏了身子,亲自给她倒了盏茶过去,姜扶鸢接过来紧紧捏在手里,恨得指节发白。 既然是这么个狗东西,那她下手便不用顾忌什么了。 谢云笺已经被接来王府,她的房间被姜扶鸢安排在自己的旁边,也方便什么事儿好有个照应。 姜扶鸢想着向管家要个丫鬟来伺候她,但她怎么也不肯答应。 “世子妃,小女过来是为了付诊金,跟着您做事情的,让小女为世子妃为奴为婢都可以,断不可再拨丫鬟来伺候。” 见她执意如此,姜扶鸢也只好作罢。 “云笺,想报仇吗?” 姜扶鸢侧卧美人榻,懒洋洋地吃着葡萄,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想!做梦都想!” 姜扶鸢勾勾手指让她上前来,然后把一包白色的药粉交给了她。 “明晚,他会去醉月阁,找机会把这个东西下到他的酒水中,能做到吗?” 谢云笺捏着药粉,半晌用力地点了点头。 姜扶鸢告诉她,这只是第一步,会安排人在醉月阁接应她,明儿会把她打扮成羽溪的丫鬟,趁着上菜之时便可行事。 “事情很简单,关键在于你再次面对她时,能否稳住自己害怕的情绪,这也是对你的考验。” “是。” 第58章 钱难挣,屎难吃 最近八卦盛传,李丞相府上的大公子得了花柳病。 姜扶鸢提早让医馆放出风去,他们治愈了好几位花柳病患者,并有患者亲自上门感谢被大家围观过。 大鱼,终于被钓上来了。 姜扶鸢一连在医馆里守了好几天,终于有掌柜的来找她,说有个自称是丞相府的人来询问花柳病的事情。 姜扶鸢一身男装还给自己贴了假胡子,为的就是让自己看上去更可靠一些。她跟着掌柜地去了前厅,让掌柜的在那人面前好生介绍了他一番,声称被治愈的几位花柳病患者均是出自她的手。 “大夫,我家少爷不慎染病,能否跟随去府上一探。” 姜扶鸢摇头,声称还有重要的客人,不方便外出,若是要治病,只能到医馆来。 那人在前厅打量一圈,让他们少爷来这里,定是不可能的。 “既然病人没来,就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了,我先去忙了,你自便。” 姜扶鸢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转身直接走了,那人想跟上去再说什么,被掌柜的拦下。 “小兄弟,我们袁大夫就这脾气,你还是不要去惹怒他了。有着功夫不如回去劝劝你家少爷,毕竟还是活命要紧,有病赶紧来找袁大夫治疗才是真的。” 云景霄虽不是日日来医馆,但他安排了人在医馆盯着,每日都有人跟他汇报,这几日姜扶鸢乔装打扮在医馆等着,他就格外关注了些。 “阿鸢,你这打扮还有治疗花柳病是怎么回事儿?” 云景霄每次问姜扶鸢都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还偏偏不跟他说。 这人,越是感兴趣就越想知道,今儿看见姜扶鸢的这身装扮终于派上了用场,让人一查才知道是丞相府的大公子得了花柳病。 “李庭舟这病跟你有关?”云景霄问道。 不愧是当皇子的人啊,消息就是灵通,李庭舟的侍从前脚刚走,云景霄后脚就猜出来了。 她点了点头,又反问道:“景霄哥哥不会想要坏我事儿吧?” 云景霄扶额,“阿鸢想做的事情,我怎么会去搞破坏呢?” 虽然,李丞相早就是他的人了,但这和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有什么关系呢! 要怪也就只能怪他没教育好自己的儿子,惹了不该惹的人吧。 “那李庭舟可是怎么得罪你了?用不用我出手帮你教训一下?” 云景霄有种落寞的感觉,之前他的阿鸢还会有事儿找他帮忙,可近来她的能力越来越强,已经很少有需要他的时候了,甚至连随身保护的暗卫,闻慕白那边也给她安排了,根本用不上他,或者说她不主动开口,他根本没有帮忙的立场。 “不用啦,我自己能搞定的,相信我!” 姜扶鸢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云景霄不懂,只是看着她的假胡子没有贴牢,随着她一动而跟着摆动了一下,显得分外搞笑。 “胡子翘起来了。” 云景霄说着,直接抬手去想要帮她摁一下,却被她后退一步躲闪开了。 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他笑了笑又尴尬地缩回来。 “下个月,我就要选皇子妃了。” 云景霄的心里不是滋味,突然想起这几日母妃叫他进宫提起这事儿,更是觉得心中烦闷。 “哦,有最佳人选了吗?” 可不要是姜扶柔啊!一定不要是姜扶柔!云景霄好得跟她也算是好朋友了,她可不想看见这棵白菜被姜扶柔那头猪给拱了。 云景霄摇摇头,不是你谁都不是最佳人选。 对于云景霄的心情低落,姜扶鸢也无能为力,帝王家的婚姻,更是由不得自己做主,她一个啥也不是的小女子能有什么办法呢。 “好啦,你可是皇子哎!你可是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的人啊!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左右你,不过是个皇子妃嘛!那你看皇上后宫那么多人,也不一定每个都是他想娶的嘛! 而且你看我!你以为我愿意嫁给闻慕白吗!我嫁给他的时候他都差点归西了!很多人可能就盼着我嫁过去做个寡妇呢!我这不是也好好的嘛!” 云景霄:...... 谢谢,又被安慰到。 接连着两三天,李庭舟身边那侍从每日都来,但都被掌柜的以“袁大夫”很忙为借口,把人给撵了回去。 终于,第四日,丞相夫人亲自登门了。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出诊会耽误很多时间,这出诊费...” 姜扶鸢话说一半,丞相夫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赶紧让丫鬟把匣子抱上来,里边装得满满的,均是金灿灿的小元宝。 “夫人客气了,行医救人这是袁某人的本分啊。” 丞相夫人看着变脸速度极快的姜扶鸢,忍不住在心里在心里鄙夷,做这一套干什么,还不是为了要钱。 姜扶鸢准备带个男大夫,云景霄不放心执意也要跟着,姜扶鸢瞬间头发,你这样就太明目张胆了吧。 云景霄拍了拍她的头,当着他的面来个易容之术,原本那英气逼人的帅脸瞬间变成了三四十岁的中年模样,皮肤也是黝黑。 “行吧,衣服换换,就勉为其难地让你跟着我做个小厮吧。” 一行三人跟着来到丞相府,正好碰上李丞相刚从宫里回来,听闻这是能治花柳病的大夫,便多看了几眼。 “这小厮仪态还挺端庄的。” 李丞相随口点评了句,姜扶鸢却吓得咯噔一下,还好她脑子活络,很快转过弯来。 “他并非真的小厮,只是过来跟我学徒,为了防止他懒惰耍滑,特意让他换上小厮的衣服随身跟着。” 李丞相点点头不再多言,丞相夫人赶紧招呼着带他们进了李庭舟的房间。 推开门,一股恶臭瞬间扑面而来,姜扶鸢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狠狠地抓住了云景霄的手臂。 果然,钱难挣,屎难吃。 为了这箱小黄金,她拼了! “公子这样的状态多久了?” 要不是确定李庭舟还没死,她都要怀疑是他的尸体发臭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味道。 她当时只是让羽溪寻了几个花柳病的女子,伺候了一晚李庭舟啊,不至于就变成这样吧? 殊不知,羽溪在他的饭菜里还添加了一点好东西。 第59章 诡计多端的男人 姜扶鸢让男大夫随便给李庭舟施了几针封住他的五感,然后把提前准备好的药丸给他塞进嘴里,暂时压制他的毒性。 出了房间便看见丞相夫人还等在那里,她假模假样地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然后对丞相夫人道:“毒性已经暂时缓解,后续还得继续用药,切忌不能行房事啊!” 丞相夫人道了两声谢,见姜扶鸢依旧是看着她也不走,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又派人奉上两千两银票,姜扶鸢这才有了笑脸,把抓药的方子给了她。 “夫人一定要让公子按时服药,不能过度劳累啊。” 姜扶鸢带着银票,心里美滋滋。云景霄看着她那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唇角也跟着上扬。 这么喜欢钱啊,也不知道以前过了多少苦日子,若是能早点遇见她就好了。 重回医馆,姜扶鸢终于可以卸下伪装,又换回自己漂亮的衣裙。 该进行第二步了!先收拾了李庭舟,然后再收拾他那几个走狗。 姜扶鸢让暗卫去抓了一个平日里跟着李庭舟作威作福的小厮,被他们几个公子哥糟蹋过的姑娘里不乏还有他捡漏的。 “姑娘饶命啊,小的没钱!” 那小厮是个有骨气的,一被抓回就赶忙跪地求饶,当场吓尿。 姜扶鸢掩着口鼻都抵不住那尿骚味儿,差点当场呕了出来。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这浑身恶臭也是紧跟形势啊。 姜扶鸢把让人搜集来的几本春宫图丢在地上,告诉他老老实实的让李庭舟全都看完,别刷花样,不然就要了他的命。 说完,让人塞了个药丸进他嘴里,不一会儿,他就捂着肚子疼的满地打滚。 “给你五日的时间,五日后来此地领解药。” 小厮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姜扶鸢看着生气,忍不住又踹了他两脚,这才离开。 啧,不过一颗辅助排泄的药丸而已,就把他给吓成这样。 回到落霜院,芷荷告诉她闻慕白在里边等她,她推门而入,才发现闻慕白手里掐着一本书在看,那书的封面好似有些眼熟。 “想不到夫人平日里不止喜欢看话本子,还有这种书?” 闻慕白把书往桌子上一放,书页上两个人交叠在一起,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姜扶鸢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她明明把所有的春宫图都拿给那小厮了,这怎么还漏下了一本呢。 “不…不是……不是我看的。” 姜扶鸢感觉自己的舌头像打结了一样,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怎么会落下一本,还偏偏就让闻慕白给看到了。 “不是我的,你别瞎说!” 姜扶鸢羞得转过头去,使劲儿揉了揉脸颊。 闻慕白难得见她如此样子,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她。 “夫人若是想,不妨和为夫试试,为夫不介意的。” 闻慕白说着还靠了过来,又拿起那春宫图放在姜扶鸢眼前,“来,夫人看看喜欢哪个姿势,我们可以试试”。 姜扶鸢受不了,使劲儿推了一把闻慕白,赶紧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咳咳…咳咳咳……” 闻慕白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姜扶鸢心想着,刚刚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啊,莫非闻慕白的身上还有什么旧毒没有医好? 她赶紧跑过去帮他拍拍胸口,放在胸前的手却直接被他抓住。 擦,中计了!诡计多端的男人! 只见闻慕白两手握紧她的手,深情款款地望着她,“夫人,我就知道你是心疼我的。” 姜扶鸢:…… 这个男人是精分了吗?还是被人夺舍了? 初识那会儿的高冷和无情都让狗吃了吗?现在这个戏精到底是谁啊? “心疼你妈!” 姜扶鸢忍不住爆了粗口,然而闻慕白显然没能正确理解她的意思。 “夫人你好狠心,我母妃已经去世多年,你想心疼也心疼不到了,还不如心疼心疼为夫。” 姜扶鸢翻了个白眼,真的很想骂人…… 闻慕白见她已经不耐烦了,再贫下去怕是要挨打了,他及时收手,赶紧聊点正事儿转移话题。 “夫人,可计划好了下一步如何应对李庭舟?” 姜扶鸢点头,又指了指还在闻慕白手里抓着的春宫图。 “他这种男人都贱,给他看几天保准他自己就忍不住了。” 闻慕白对此表示赞同。 本欲再多同姜扶鸢聊一会儿,以便于增加二人之间的感情,谁知他刚坐下,便觉得身下一阵翻涌,看向姜扶鸢时,心底竟然生出绵绵情意。 很想与她靠近,再靠近,她那白皙的脖颈像是有什么魅力似的,硬是惹得他挪不开眼。 这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 闻慕白给自己斟了盏茶来掩饰尴尬,一低头竟感觉鼻腔有股暖流,接着便是一滴鲜血落在茶盏中。 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起了变化,那隐秘之处有悄悄抬头的倾向。 闻慕白大惊失色,连忙找个借口跑了。 姜扶鸢起先并没有注意,还是芷荷进来收拾的时候,发现茶盏里有血迹,她想到刚刚闻慕白的反应,这才恍悟。 这几本春宫图可都是沾过药粉的,偏偏落下的这本闻慕白拿在手里搓摸了好一会儿,也难怪他会有那样的反应。 姜扶鸢在床上笑得差点流出眼泪来,芷荷不明所以,还是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生怕她笑岔了气儿。 “找块油纸把那本书包好,给世子殿下送过去。” 芷荷看到书的封面时还是惊讶了一下,世子和世子妃玩得这么开吗?这是什么夫妇之间的小情趣,居然送这种东西。 哎呀,真是羞死人了,可不能让旁人看到,不然世子妃的脸面往哪搁? 五日之期很快到来,小厮早早就去了那日的巷子候着,直到吃下暗卫给他的药丸时,才安下心来。 暗卫来报,这几日李庭舟多次想要出门,均被丞相夫人给拘押住了,而且严防死守,李庭舟想要带姑娘进去也被丞相夫人给拦下,甚至连房里伺候着的,也由丫鬟换成了小厮。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丞相夫人是最知道的了。 只不过现在是他花柳病治疗的关键期,绝对不能再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第60章 呦,还活着呢 岑府办了赏花宴,对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发了请帖,邀请夫人、小姐们来一同赏花。 丞相夫人也在受邀之列,她本记挂着李庭舟不欲出席,奈何永宁郡主亲自相邀,为了给足郡主面子,便只好答应下来。 临出门前,丞相夫人再三叮嘱,一定要看好李庭舟,哪怕把他锁在房内不让出来也可以。 机会来了。 谢云笺到丞相府门口自报家门,交给管家一封信说是有要事要交给李庭舟,管家去通报时,李庭舟正窝在床上无精打采地躺着。 “谢云笺是谁?” 李庭舟压根没想起来,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旁边的侍从提醒他,是大理寺卿谢秉文的妹妹。 李庭舟想起来了,那个坚韧不屈的小眼神儿,勾得他心里痒痒。 “快!快把信拿过来给我瞧瞧!” 李庭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这两日他觉得身体已经好多了,也有力气了,他甚至在看那书的时候,还自己上手了几次,完全没问题。 他觉得,一定是母亲太过小题大做了,只要他按时服药,很快就彻底康复了。 信里只写着有要事面谈,约他在城北桐花巷最深处的那个院子见。 呵,该不会这小浪蹄子上次开荤过后,惦记上这滋味儿了吧。 不然为何不让她哥哥来跟他说,而非要亲自约他单独见面。 他忍不住怀念起上次的感觉,有些后悔叫上那几个狐朋狗友了,白白糟蹋了这么个可心的人儿。 “六子,咱们出去一趟。” 管家退下后,李庭舟才偷偷跟房间里伺候着的侍从说,这人正是被姜扶鸢抓去威胁的那个。 在六子的帮助下,主仆二人成功从丞相府后院逃脱,到达了桐花巷的最深处。 小院不起眼,穿过前厅之后还有一条甬道,顺着甬道走到尽头,才发现其中暗藏天地。 李庭舟闻到一股异香,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他的心肝儿一样,那种缥缈又抓不住的感觉,让他神往。 眼前是一片纱帐,微风拂过轻纱摇摆,隐约间他看见一个姑娘舞姿曼妙,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接着,一个变成两个,又变成了四个,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有七八个姑娘围着他,不停地在他身上作乱。 “公子,来玩儿呀~” “快过来呀~” …… 闻慕月带着姜扶鸢一起去岑家赏花,姜扶鸢怕谢云笺独自待在房间无聊,特意把她也给一起带上。 马车上,谢云笺时不时偷看一眼姜扶鸢,姜扶鸢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小声告诉她安心就好。 闻慕月垂眸,眼睛看向姜扶鸢抓着谢云笺的手,意味不明。 到了。 刚迈进岑府的大门,姜扶鸢就看到了一张讨厌的脸,她忍不住低声骂人了句“晦气”。 自上次醉香楼一别,姜扶鸢已有数日未见姜扶柔,也没听到过她的消息,就仿佛安静地死掉了一样。 “呦,这不是世子妃吗?嫁入王府几个月了,还没学会见了长辈要有礼?” 姜扶柔死性不改,挽着大夫人就过来了,她旁边还有一对儿眼熟的母女,正是丞相夫人和嫡女李小姐。 姜扶鸢翻了个白眼,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姜扶柔,也学着她刚刚的语气道:“呦,还活着呢,姐姐?” 岑家世代忠良,岑侯爷的夫人更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永宁郡主,所以这排面还是有的,今日到场的夫人、小姐们可不少。 这会儿,听到这边有动静,大家就都看了过来。 姜扶柔气极,姜扶鸢就是个乡下来的灾星,竟然敢如此跟她说话。 固然她现在嫁入了南浔王府,成了世子妃,但她也是姜扶鸢的长姐,怎么能任由她对自己如此放肆。 姜扶柔当场就要怼回去,大夫人却拽了拽她的衣袖,提醒她眼下这么多人,为了能嫁给四皇子,也要忍一忍。 “呵呵呵妹妹真会开玩笑。” 姜扶柔强忍着怒气给自己挽尊,期望着姜扶鸢不要不识好歹。 姜扶鸢果然没有说话,而是虚拖着下颚看她,带着悲悯和可怜的眼神儿,这简直比刚才讽刺她那句还让她难受。 因为两家都是拥护四皇子的缘故,所以两家私下也颇有往来,考虑着四皇子透露过有意娶姜扶柔为皇子妃,故而丞相夫人对大夫人格外的热络。 原本只听大夫人说过姜家这位二姑娘是个灾星,如今看她嫁入王府成了世子妃竟然是如此做派,当众不敬嫡母还出言讽刺嫡姐,偏偏姜扶柔还对她忍气吞声的,她便想着要替姜扶柔说上几句话,好在四皇子面前得了脸。 “世子妃对嫡母和长姐居然是如此做派,当真是叫人大开眼界了。” 姜扶鸢原本都打算走了,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又转回神来,看见说话那人正是丞相夫人。 她心道,见过欠儿的,还第一见有人上赶着找抽的。 “哦?这位夫人说什么呢?怎么本世子妃关心一下做姐姐的还有错了?” 丞相夫人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厚颜之人,当即便回怼:“你那是关心的话吗?有你这么关心人的吗?世子妃的言行还真是特别,听说是因为长在乡下的缘故,难怪。” 她一边说着,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闻慕月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告诉她这是丞相夫人。 姜扶鸢当然知道她是丞相夫人了,她手里还有丞相夫人送的金元宝和银票呢,只不过两人没在正式场合见过,她总是要装一装的。 “丞相夫人啊,丞相夫人就能管别人家的闲事儿了吗?我姐姐在淑妃娘娘宫里捅了我的事情应该人尽皆知了吧,她因此内疚得要死,我担心她万一真的内疚死了,所以问问她还活着吗有什么不对吗?” 众人:...... 第一次见有人把强词夺理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经她这么一解释,好像还真是没什么不对。 姜扶柔也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了丞相夫人,她自己都已经把这口气忍下来了,丞相夫人又好端端的去招惹她干嘛! 还把祸水又惹到了她自己身上,本来捅人的风波已经过去了,她非要把这事儿再掀一遍风浪。 虽然,她是冤枉的,可没有证据啊。 第61章 你儿子得花柳病的事儿你知道吗? 丞相夫人被姜扶鸢的一番谬论气得满脸通红,但姜扶鸢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继续朝着她的软肋攻击。 “对了夫人,你儿子得花柳病的事儿你知道吗?” 姜扶鸢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纷纷讨论着事情的真假。 丞相夫人本以为事情做得机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从这个小丫头嘴里说出来,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的脸彻底气成了猪肝色,更是不顾身份的大声咆哮起来。 “你说什么呢!你有证据吗!” 姜扶鸢微微一笑,“既然敢说,自然是有的,只是有些佩服您,家里的事情已经一团糟糕了,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儿,当真是心性豁达,是我等常人不能比的啊。” 丞相夫人的脸黑透了,旁边李小姐也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丞相夫人怕女儿担心,硬是挤出个笑容来告诉她自己没事儿。 正在这时,府里有小厮匆匆忙忙跑来,丞相夫人只觉胸口突突直跳,感觉没有好事儿。 果然,小厮来报,说是大公子从丞相府后门偷偷溜出去了。 丞相夫人这会儿连脸上的平和都维持不了了,她带着女儿赶紧跟郡主辞别,说是家中有事儿就先离开了。 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谢云笺轻轻拽了拽姜扶鸢的手臂问道:“姐姐,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姜扶鸢拍拍她的手,轻声安抚道:“放心。”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丞相夫人气极,把几乎府里能动用的人全都派出去找人,一整天的时间也没一点线索。 整个丞相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丞相更是坐不住了要出去找四皇子,调配巡营房的人,刚推开门,一支利箭飞来擦身而过,钉在旁边的柱子上。 箭上还有张纸条,丞相将纸条拿起,上面只写了一个地址。 无需多言,先找到人再说。 丞相带着夫人和府里的人亲自去了桐花巷,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李庭舟浑身赤裸,面上还挂着痛苦的笑容,而房间里弥漫着的腥臭和血气,还有浓烈的石楠花气息。 丞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赶忙让仆人为李庭舟盖上件衣服,全了他最后的体面。 “快把少爷他回去!” 丞相哽咽着,揽着夫人颤颤巍巍地往下走,二人泪流不止,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到底是谁害了我儿!” …… 姜扶鸢带着谢云笺到丞相府的时候,谢秉文已经在了,他见到谢云笺的第一时间,就是冲过去给了她一巴掌。 “胡闹!你把大少爷约出去干了什么!” 谢云笺一脸错愕,没想到哥哥会不问青红皂白,一上来就对自己动手。 姜扶鸢冷着脸把谢云笺护在身后,“谢大人,云笺今儿一天都跟我在一起,你在口出什么狂言啊?” 谢秉文看她眼神坚定,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还躲在姜扶鸢身后掉泪的谢云笺,不禁开始内疚起来。 “妹妹,哥哥刚才就是太心急,哥哥不是故意的。” 谢云笺想要上前安慰谢秉文,被姜扶鸢拦住。 “你们兄妹之间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丞相把我们请来应当是有要事。” 谢云笺点头,乖巧地站在姜扶鸢身后,谢秉文看在眼里,感觉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他才是妹妹唯一的依靠,而短短数日,妹妹便能如此信任姜扶鸢,甚至对她比对自己更亲近。 他不自觉地懊恼起来,妹妹向来胆小内向,李庭舟欺辱了她,她更是从未对自己说过一句,又怎么有胆子去害他呢。 也怪他刚刚太过慌乱失了分寸,竟然怀疑到自己妹妹头上。 “此事与世子妃无关,只是牵扯到了谢小姐,故才将人请来问个明白,以免冤枉了好人。” 丞相念着姜扶鸢的身份,说话客客气气的。 但丞相夫人可并非如此,失了最爱的儿子,又加之今日和姜扶鸢闹了矛盾,她恨不得将矛头直指她。 “定是你害了我儿!我儿有花柳病的事情旁人皆不知,为何你会知!还有这个小贱人,定是你教唆她来此勾引我儿!是你!” 丞相夫人如同疯了一般挥舞着手臂上前就要抓姜扶鸢,若不是有侍卫拦着,她怕是直接就冲上来了。 丞相也从夫人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姜扶鸢竟然知道李庭舟有花柳病? 这事儿瞒得死死的,她知道妇道人家怎会知晓! “李丞相应该知道,那医馆是我开的吧,袁大夫每日看了什么病,开了什么药方,可都是记录在册的。” 姜扶鸢说完,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医馆的事情,我知道的四皇子也都知道。” 言下之意,无外乎告诉丞相四皇子和她的关系匪浅。 “巳时左右,谢小姐到府上,让管家给我儿送了一封信,后来我儿跟侍从就从后门逃出去了。” 丞相说话便紧紧盯着谢云笺,谢云笺紧张地抓着姜扶鸢的衣袖,生怕露出什么端倪。 “她一直与我在一起,巳时一刻我们便已经在去岑府的路上,相信您夫人也可以为我们作证的。” 姜扶鸢面色坦然,说完还当着众人的面轻轻哄着谢云笺,“别怕,定是有人假冒了你,所以丞相才叫你来问话。” 丞相见姜扶鸢的态度,摆明就是要护着谢云笺,让他无从下手,便只好作罢。 丞相夫人气得不行,她认定此事儿一定与姜扶鸢脱不了干系。 “老爷,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能放人走啊!那字迹已经比对过了,分明就是谢云笺的字迹。” 这破绽是姜扶鸢故意留下的,为的就是把谢秉文也拖下水,她答应过会帮羽溪姑娘,这是交易。 只不过,谢云笺不知道。 事情还需发酵,姜扶鸢不欲在此纠缠,刚好看见闻慕月来接他们,便拉着谢云笺向外走去。 哪知,丞相夫人见其要离开,突然跟疯了一样。 她猛然起身撞倒一旁的侍卫,趁机抽了她的剑,冲着姜扶鸢的身影就刺了过去! “鸢鸢小心!” 第62章 闻慕月死了 千钧一发之际,闻慕月把姜扶鸢拉到自己身后,再要闪躲已经来不及。 长剑没入闻慕月的胸口,她的身体被贯穿,锋利的剑刃甚至把姜扶鸢的袖子也划了个大口子。 可她顾不上这些,她尖叫着,赶紧去抱住闻慕月下滑的身体。 “小月!小月!” 第一次,她有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 豆大的眼泪掉下来,迷蒙了她的双眼,她将身上藏着的所有瓷瓶都抖了出来,手指颤抖着翻找,可没有一点止血的东西。 “小月!你不要有事儿!你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姜扶鸢爬起来想要去找东西给闻暮月止血,可闻慕月拼进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她的手臂。 “鸢…鸢鸢……别…别费…力气了,以后……以后我不在…在…身边,好好照顾……” 话还没说完,闻慕月的手就垂了下来。 姜扶鸢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手指去探,发现人已没了气息。 闻慕月死了。 姜扶鸢抱着她的尸体怒吼一声,而现场的人皆是愣在原地。 “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 姜扶鸢疯了一样,随手抄起个什么东西就往丞相夫人身上招呼,而丞相夫人早在捅了闻慕月的那一刻就已经呆住了,此刻更是被姜扶鸢吓得跌倒外地,一步也动弹不了。 手边的东西都被姜扶鸢砸到丞相夫人身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人拉开,防止丞相夫人被砸死。 众目睽睽之下,丞相夫人杀人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南浔王和清河郡主痛失爱女,行凶之人乃丞相夫人,事情自然闹到了皇宫。 当夜,皇上传召,所有涉事人员都被带到了皇宫。 闻慕白听到下旨的时候,就知道,完了。 只要姜扶鸢在皇帝面前露脸,那身份便瞒不住了。 为今之计,他只能先派人给太子递上消息,力争变被动为主动。 果不其然,勤政殿内,皇帝在看到姜扶鸢的第一眼,便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 只是眼下还不是询问她身份的时候,眼前南浔王死了女儿的事情更重要。 “丞相,你夫人为何要行刺闻卿女儿?” 李丞相赶紧又跪在地上,都怪这蠢妇,突然的发什么疯。 “回皇上,贱内怀疑世子妃害死我儿,因犬子之死受了刺激,才发疯想要行刺世子妃,闻姑娘是为了救世子妃,替她挡了剑。” 皇帝在上,丞相不敢隐瞒,只好如实禀告。 虽都是行刺,但世子妃终归不过永宁侯府一庶女,身份比闻慕月可差远了,这么说也是希望能给他夫人减轻一下罪行。 一听是要行刺姜扶鸢,皇帝更上心了。 他心里忍不住猜想,莫非这就是天意,是他的皇后显灵了,让他们女儿在身陷困境之时来到他跟前,就是为了让他救她。 “说是世子妃害了令公子,可有证据?令公子的尸体可曾查验?” 帝王怒,众人赶紧跪下,丞相也不明白为何皇帝突然发怒,只好硬着头皮说没有。 皇帝传了刑部尚书来,三日期限,查明李庭舟的死因,丞相夫人杀人证据确凿暂且收押,谢云笺、姜扶鸢等人暂时禁足于宫内,随时等候刑部通传,配合调查。 所有人都跪地谢恩,唯有姜扶鸢喊住皇帝,惊得南浔王头皮发麻。 他相信这儿媳是无辜的,只是难免还是会因为闻慕月的死而心生不满,这会儿见她如此胆大妄为,忍不住开口苛责。 “胡闹!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可由着你肆意妄为!” 姜扶鸢动作一顿,第一次见南浔王如此严厉的态度对自己。 可还没等她开口,皇帝先转过身来把她扶起,他不悦地看了南浔王一眼,然后才问她,有什么事要说。 “回陛下,小月妹妹是为了救妾身而死,妾身想回去为她守灵,妾身就在灵前绝不离开,尚书大人若是需要问话可随时来传,若是不放心陛下派个人去盯着妾身也可!” 姜扶鸢态度坚决,让南浔王的内心有些触动,这是他女儿拼了自己的命也想保护的人啊。 他不禁有些后悔,刚刚自己对她竟然是那种态度,她也是受害者啊,明明是丞相夫人害死了他的月儿。 “好孩子,重情重义!准了!不过也不必日夜守着,累了就回房休息,莫拖累垮了身子。” 皇帝听她真说还是有些心疼,本意将其留在宫里是想问皇后的事情,她这张脸几乎是跟皇后年轻时一模一样,无需什么证据,他便能确认她是皇后的女儿。 莫非当年之事有什么隐情?皇后明明难缠诞下死婴,又葬身于大火之中,姜扶鸢的出现又是怎么回事儿。 众人刚走,太子便匆匆赶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红布包裹着的玉佩,那玉佩正是皇后的东西。 “父皇可是见过姜扶鸢了?” 太子见皇帝满脸激动,忍不住问道。 皇帝点头,“那孩子与你母后年轻时一模一样,错不了的。” 太子又刚告诉他,是闻家世子发现的玉佩,还派人去了姜扶鸢自小生活过的乡下,找到了照顾她长大的嬷嬷。 “儿臣把人带了回来,父皇可要见见?” 两个嬷嬷被带了上来,其中一个皇帝觉得眼熟,那嬷嬷突然跪地哭泣道:皇上,奴婢当年是先皇后的贴身丫鬟啊。” 皇帝一时间百感交集,眼眶也忍不住泛起泪水,想起当年皇后仍在时的光景。 然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姜扶鸢的身份,无需皇帝开口,那嬷嬷就主动告知,姜扶鸢确实是皇后剩下的孩子。 当年皇上离宫体察灾情,原本皇后还有一个多月才会生产,届时皇上刚好能赶回,可有人买通太医院,给皇后服下了早产药,导致皇后早产,胎儿平安无事,但皇后身体虚弱。 “是淑妃娘娘!担心陛下回来后皇后娘娘会告知您她的一切罪行,所以才想要斩草除根,联合宫中守卫一把火点燃了坤宁宫,宫里的人几乎都被活活烧死了,老奴也是奉皇后之命,为了小公主,求了同乡的小太监,才得以侥幸逃走。 老奴本想带娘娘一起走的,可娘娘生产时大出血,身体虚弱到几乎不能下床,娘娘说她哪里也不去,就在这等着您回来啊!” 第63章 经年往事 皇帝已经完全相信姜扶鸢的身份了,只是对于她怎么成了永宁侯的女儿还有疑惑。 嬷嬷拉了拉她身旁的另一位嬷嬷,告诉皇帝,这位嬷嬷是她的亲姐姐,自小在永宁侯府当差,一直服侍着孙姨娘。 当时她带着小公主走投无路,正逢孙姨娘生产一尸两命,嬷嬷便将小姜扶鸢当做是孙姨娘诞下的孩子,想着在永宁侯府,哪怕是个庶女,起码也能吃穿不愁、平安长大吧。 可哪只,永宁侯受了夫人的挑唆,认定这刚出生的庶女是灾星,降生没多久便被送到庄子上去,之派了她姐姐这一位嬷嬷跟着,她不放心小姜扶鸢在庄子上被恶奴刁难,便在庄子上找了个活计,从此照顾着小姜扶鸢长大。 皇上和太子听了许多姜扶鸢小时候在庄子上被欺负的事情,更是气得握紧了拳头。 “永宁侯苛待庶女,竟然还任由恶仆欺负主子!实在是罪不可恕!” 太子既气又心疼,他自小在皇宫长大锦衣玉食,他的妹妹却受了这么多的苦。 嬷嬷继续讲,五岁的时候村子里突然有人得了瘟疫,随后传染了一大片,就连小姜扶鸢也被感染了,幸好一对来此游历的大夫出手相救,小姜扶鸢不但被救好还被他们收为徒儿,也算有了依靠。 大夫和她的夫君在村子住下,有了他们的庇护小姜扶鸢才拜托了被欺辱的日子。 直到皇上下旨给闻世子冲喜,姜扶鸢才被接回了永宁侯府。 “那大夫和她的夫君何在?”皇上很赶紧这对夫妇替他们护着姜扶鸢这么多年,想着召见他们来赏赐些东西表示感谢。 “在公主被接回永宁侯府后,他们已经离开村子了,临走前还给公主留了信,说是出去游历了,有缘自会再见。” “倒是性情洒脱,妹妹被他们教养得很好。”太子忍不住夸赞两句,心里对这二人充满了感激之情。 嬷嬷退下后,皇上连夜传召了永宁侯及其夫人。 丞相府发生的事情他们早就听说了,虽然姜扶鸢牵扯其中,但是他们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现在人已经嫁入南浔王府,就算找麻烦也找不到他们头上来。 本以为所有人全都出宫,这件事就算了了,可谁知深夜急召,还是到了他们头上。尤其是还召见了他的夫人,想来定是为了此事,要问责他们没有教养好女儿的事情。 “真是个灾星啊!就会给老子添麻烦!” 永宁侯骂骂咧咧,看着夫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不住又骂了两句“蠢妇”! 见了皇上,还未等人开口,永宁侯和夫人先把锅甩了出去,跪地哭喊着是他教女不利,让她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让皇上好好责罚姜扶鸢,让她长记性。 皇上简直要气笑了,太子在旁听得也皱了眉。 “永宁侯,朕且问你,从姜扶鸢出生起就被送到乡下,与闻世子成婚时接回来,你们夫妇之间谈何教养她?” 永宁侯和大夫人心里一抖,这无足轻重的小事儿,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朕原本赐婚,是赐的你家嫡女,朕竟不知你还暗藏了个女儿在乡下,只等着冲喜时抬出来替嫁,你可当真是好本事啊!” 皇帝两句话惊得永宁侯一身冷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一句狡辩的话也不敢出。 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事情虽然听上去让人气愤,但到底姜扶鸢的身份是永宁侯的女儿,纵然他是皇帝,也管不到大臣家里的事情。 皇上又让人把那两个嬷嬷和玉佩带过来,把姜扶鸢的身份以及替换死婴的事情重新讲述了一遍。 永宁侯和大夫人听得心惊,想不到这姜扶鸢居然是公主。 永宁侯忍不住剜了大夫人一眼,当年要不是她说姜扶鸢是灾星,怎么会把她送去乡下苛待这么多年,都怪这个蠢笨的妇人,让他错失了此番立功的机会。 若是姜扶鸢正常在侯府养着,他定然会待她和柔儿一样,培养成柔儿那样乖巧懂事的女儿。 皇上没有对他们进行责罚,但那眼底的冷意足以叫他们心惊胆战。 回府的路上,永宁侯在马车上给了大夫人一巴掌,大夫人气极不敢还手,只能把委屈全都算在了姜扶鸢的头上。 凭什么,她这个贱人居然是皇帝的女儿,这岂不是更要踩着她的柔儿了!这口气要她怎么咽得下。 三日之期很快过了,刑部也交上了完美的答卷,李庭舟素日欺辱良家妇女,结仇甚多,便是有人买通府里的侍从,得知他患上花柳病这一消息。 那位为了替妹妹报仇,去醉月阁请了几个姑娘,又易容成谢云笺的模样借用书信将人引诱出来,李庭舟生性好色抵挡不住青楼女子的诱惑,这才精尽而亡惨死于桐花巷内。 那伪装谢云笺引诱李庭舟外出之人,因听说此事皇上特命刑部严查,犯人现已畏罪自尽了,此案就此了结。 至于丞相夫人恶意伤人害死闻慕月,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一时间,满朝哗然,堂堂丞相威风八斗,想不到妻子竟然成了死刑犯。 而此举,也算是给南浔王一个交代,可怜的闻慕月还未婚配便已成了亡魂。 据传,丞相夫人在狱中仍惦念在他死去的儿子,提出要给李庭舟和闻慕月办冥婚,二人同一天死亡也可以结伴上路,当天晚上便有杀手潜入死牢,给丞相夫人泼了满身的屎,搞得死牢里臭气熏天,值守的侍卫苦不堪言。 落霜院,深夜。 “小姐,睡吧,若是闻小姐还在,肯定也不想看见您这个样子。” 紫芙推门而入,见姜扶鸢依旧在桌前发呆,桌上端来的饭菜已经凉透了,可她仍然一口没动。 紫芙过去替她拆了发饰,轻轻按摩着头部,一边柔声宽慰她。 姜扶鸢点点头,却依旧没有上床入睡的意思。 “小姐,闻小姐定是希望您能好好生活,才会在那危难时刻替您挡了一剑,您要带着她的那一份儿好好生活才是,不然她怎么能走得安心啊。” 姜扶鸢眼眶盘旋的泪终于低落,良久,她点了点头。 第64章 翻身做公主 皇帝已经完全相信姜扶鸢的身份了,只是对于她怎么成了永宁侯的女儿还有疑惑。 嬷嬷拉了拉她身旁的另一位嬷嬷,告诉皇帝,这位嬷嬷是她的亲姐姐,自小在永宁侯府当差,一直服侍着孙姨娘。 当时她带着小公主走投无路,正逢孙姨娘生产一尸两命,嬷嬷便将小姜扶鸢当做是孙姨娘诞下的孩子,想着在永宁侯府,哪怕是个庶女,起码也能吃穿不愁、平安长大吧。 可哪只,永宁侯受了夫人的挑唆,认定这刚出生的庶女是灾星,降生没多久便被送到庄子上去,之派了她姐姐这一位嬷嬷跟着,她不放心小姜扶鸢在庄子上被恶奴刁难,便在庄子上找了个活计,从此照顾着小姜扶鸢长大。 皇上和太子听了许多姜扶鸢小时候在庄子上被欺负的事情,更是气得握紧了拳头。 “永宁侯苛待庶女,竟然还任由恶仆欺负主子!实在是罪不可恕!” 太子既气又心疼,他自小在皇宫长大锦衣玉食,他的妹妹却受了这么多的苦。 嬷嬷继续讲,五岁的时候村子里突然有人得了瘟疫,随后传染了一大片,就连小姜扶鸢也被感染了,幸好一对来此游历的大夫出手相救,小姜扶鸢不但被救好还被他们收为徒儿,也算有了依靠。 大夫和她的夫君在村子住下,有了他们的庇护小姜扶鸢才拜托了被欺辱的日子。 直到皇上下旨给闻世子冲喜,姜扶鸢才被接回了永宁侯府。 “那大夫和她的夫君何在?”皇上很赶紧这对夫妇替他们护着姜扶鸢这么多年,想着召见他们来赏赐些东西表示感谢。 “在公主被接回永宁侯府后,他们已经离开村子了,临走前还给公主留了信,说是出去游历了,有缘自会再见。” “倒是性情洒脱,妹妹被他们教养得很好。”太子忍不住夸赞两句,心里对这二人充满了感激之情。 嬷嬷退下后,皇上连夜传召了永宁侯及其夫人。 丞相府发生的事情他们早就听说了,虽然姜扶鸢牵扯其中,但是他们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现在人已经嫁入南浔王府,就算找麻烦也找不到他们头上来。 本以为所有人全都出宫,这件事就算了了,可谁知深夜急召,还是到了他们头上。尤其是还召见了他的夫人,想来定是为了此事,要问责他们没有教养好女儿的事情。 “真是个灾星啊!就会给老子添麻烦!” 永宁侯骂骂咧咧,看着夫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不住又骂了两句“蠢妇”! 见了皇上,还未等人开口,永宁侯和夫人先把锅甩了出去,跪地哭喊着是他教女不利,让她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让皇上好好责罚姜扶鸢,让她长记性。 皇上简直要气笑了,太子在旁听得也皱了眉。 “永宁侯,朕且问你,从姜扶鸢出生起就被送到乡下,与闻世子成婚时接回来,你们夫妇之间谈何教养她?” 永宁侯和大夫人心里一抖,这无足轻重的小事儿,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朕原本赐婚,是赐的你家嫡女,朕竟不知你还暗藏了个女儿在乡下,只等着冲喜时抬出来替嫁,你可当真是好本事啊!” 皇帝两句话惊得永宁侯一身冷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一句狡辩的话也不敢出。 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事情虽然听上去让人气愤,但到底姜扶鸢的身份是永宁侯的女儿,纵然他是皇帝,也管不到大臣家里的事情。 皇上又让人把那两个嬷嬷和玉佩带过来,把姜扶鸢的身份以及替换死婴的事情重新讲述了一遍。 永宁侯和大夫人听得心惊,想不到这姜扶鸢居然是公主。 永宁侯忍不住剜了大夫人一眼,当年要不是她说姜扶鸢是灾星,怎么会把她送去乡下苛待这么多年,都怪这个蠢笨的妇人,让他错失了此番立功的机会。 若是姜扶鸢正常在侯府养着,他定然会待她和柔儿一样,培养成柔儿那样乖巧懂事的女儿。 皇上没有对他们进行责罚,但那眼底的冷意足以叫他们心惊胆战。 回府的路上,永宁侯在马车上给了大夫人一巴掌,大夫人气极不敢还手,只能把委屈全都算在了姜扶鸢的头上。 凭什么,她这个贱人居然是皇帝的女儿,这岂不是更要踩着她的柔儿了!这口气要她怎么咽得下。 三日之期很快过了,刑部也交上了完美的答卷,李庭舟素日欺辱良家妇女,结仇甚多,便是有人买通府里的侍从,得知他患上花柳病这一消息。 那位为了替妹妹报仇,去醉月阁请了几个姑娘,又易容成谢云笺的模样借用书信将人引诱出来,李庭舟生性好色抵挡不住青楼女子的诱惑,这才精尽而亡惨死于桐花巷内。 那伪装谢云笺引诱李庭舟外出之人,因听说此事皇上特命刑部严查,犯人现已畏罪自尽了,此案就此了结。 至于丞相夫人恶意伤人害死闻慕月,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一时间,满朝哗然,堂堂丞相威风八斗,想不到妻子竟然成了死刑犯。 而此举,也算是给南浔王一个交代,可怜的闻慕月还未婚配便已成了亡魂。 据传,丞相夫人在狱中仍惦念在他死去的儿子,提出要给李庭舟和闻慕月办冥婚,二人同一天死亡也可以结伴上路,当天晚上便有杀手潜入死牢,给丞相夫人泼了满身的屎,搞得死牢里臭气熏天,值守的侍卫苦不堪言。 落霜院,深夜。 “小姐,睡吧,若是闻小姐还在,肯定也不想看见您这个样子。” 紫芙推门而入,见姜扶鸢依旧在桌前发呆,桌上端来的饭菜已经凉透了,可她仍然一口没动。 紫芙过去替她拆了发饰,轻轻按摩着头部,一边柔声宽慰她。 姜扶鸢点点头,却依旧没有上床入睡的意思。 “小姐,闻小姐定是希望您能好好生活,才会在那危难时刻替您挡了一剑,您要带着她的那一份儿好好生活才是,不然她怎么能走得安心啊。” 姜扶鸢眼眶盘旋的泪终于低落,良久,她点了点头。 第65章 你可知道你哥哥是个畜生一般的存在 姜扶鸢的身份已经被皇帝确认过的事情,太子在第二日就告诉闻慕白了,闻慕白虽然嘴上说着很震惊,但实际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他将事情告诉南浔王和祖母,全家都很震惊,冲喜嫁进来的竟然是个公主,南浔王又想起那日在勤政殿内对姜扶鸢的态度,希望她不要太计较才好,当时他也是因为月儿的惨死太过伤心。 正说着,皇上身边的刘公公就来传口谕,宣闻世子和世子妃进宫。 “世子妃伤心过度,这几日一直在房里不肯出来,我这就去叫她,还请刘公公稍等。” 闻慕白将事先准备好的荷包塞给刘公公,刘公公笑着收下,放在手里沉甸甸地。 “世子好福气啊,陛下已经让礼部琢拟封号,不日公主之事就要定下了。” 闻慕白大喜,赶紧道:“谢过公公。” 关于自己身世的问题,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知晓,故而没有人在她面前格外提一遍,而她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根本没有注意旁人对她的态度有了巨大转变。 “几日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皇上见了她那瘦削而又无神的状态,心疼坏了,赶紧让刘公公把人扶起来,赐座。 姜扶鸢还一脸懵逼,皇上今日怎么如此心善,关键是她和闻慕白一起来的,她坐着闻慕白站着好像也不太好吧。 她犹豫再三,不停地看闻慕白,希望从他那得到一点提示。 闻慕白只是冲她微微一笑,让她安心。 皇上看在眼里,心道这小夫妻还挺甜蜜,在他的眼皮子下还能眉来眼去的,真当他不存在啊。 “给闻世子也赐座。” 姜扶鸢这才心安理得地坐下。 等等,刚才赐座的时候,皇帝喊她什么?鸢儿? 怎能喊出如此亲昵的称呼,而闻慕白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 该不会是皇上看中了她的美貌,闻慕白为了讨好皇上,打算把她献给皇上? 姜扶鸢是个脸上藏不住事儿的人,皇上看着她脸上神色的变化,也开始反思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对吗,她时不时在埋怨自己这个父皇,为何放任她受了这么多磨难而没有早点把她找回? 整个勤政殿格外安静,静得姜扶鸢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好在,礼部的人来了。 “陛下,公主的封号礼部拟了几个,还请陛下过目。” 嗯?公主? 姜扶鸢有些疑惑,皇上膝下无女,哪里来的公主? 趁着皇上和礼部定夺封号之时,姜扶鸢悄悄向闻慕白那边靠了靠,问他知不知道今日皇上叫他们来是干什么,还有这个公主是哪里来的。 闻慕白这才想起,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跟姜扶鸢讲过她身世的事情。 “你就是那个公主,你是陛下的女儿,先皇后所出,与太子殿下一母同胞。” “什么?” 姜扶鸢被震惊了,完全忘了此刻还在皇上的勤政殿,音量没有收住,惊扰到了皇上那边。 皇上疑惑的眼光投过来,闻慕白这才赶紧解释,姜扶鸢这几日因为伤心一直闭门不见人,所以他才没有机会告诉她身世的事情,而刚刚是她在问,皇上召见他们是有何事。 “都是臣的疏忽,竟然忘了公主还不知道此事。” 闻慕白改口之快,让姜扶鸢一时之间没有适应过来,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闻慕白说的公主是她。 “怎么有种天上掉馅饼砸我头上了的感觉?” 姜扶鸢晕乎乎的,不禁想到,都说穿越肯定是有身份的,她当时还为自己是个养在乡下的庶女而懊恼了一下,没想到原来还有隐藏的身份。 她忍不住恶趣味地想到,四皇子好像是喜欢她的,若是知道她如今成了公主,是他的妹妹,是会在皇子府哭晕过去还是会为自己此前的种种行为羞愧而死啊。 皇帝见她的反应如此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愧是他和皇后的女儿,当真是越看越喜欢。 “便择‘昭和’二字吧。” 皇上将写有“昭和”二字的玉牌交给礼部,然后问姜扶鸢对这个封号可还喜欢,姜扶鸢连连点头,都是公主了,什么封号还不是皇上亲自选的,当然没有不好的。 “喜欢,喜欢极了。” 姜扶鸢还是刚刚那副有些痴傻的模样,皇上忍不住起身想要去摸摸她的脑袋。 “以后,你便是昭和公主了,朕唯一的公主。” 皇上亲昵的摸着她的头,看着她的模样又好像在透过她看别人。 礼部刚退下,刘公公又来报,说是摄政王殿下来了。 摄政王?姜扶鸢头一次听说这宫里还有个摄政王。 皇帝笑着叫好,让快把人请上来。 “今儿可真是双喜临门啊,朕的小皇弟也回来了。” 皇上主动上前去迎接,进来的男人身着玄色衣袍,颜如冠玉、眉眼舒朗,气质清冷矜贵,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那男人与她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姜扶鸢觉得莫名有些熟悉,但这感觉一瞬即逝。 “臣弟参见皇兄!” 男人刚要跪下,便被皇上拉起给了个拥抱。 “小十三啊,难得回来一趟,要这些虚礼做什么,赶紧过来,看看咱们的小公主。” 姜扶鸢:...... 皇上你这话说的,好像这位才是生她的主儿似的。 “昭和啊,这位是你十三皇叔,素日在外边野惯了,此次是为了见你才特意赶回来的。” 姜扶鸢赶紧起身,“拜见皇叔”。 明明看上去就是跟她差不多的年纪,怎么就成皇叔了呢。 “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昭和。” 他的声音清冷,和他整个人的气质一样,如同谪仙。 这人长得可真好看啊,姜扶鸢仰着头,忍不住看呆了。还是闻慕白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姜扶鸢才回过神来。 “啊哈哈哈,皇叔长得可真好看,皇叔称我为''''鸢鸢''''就行,喊封号有点奇怪。” 姜扶鸢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扣除什么狂言,她没有嫌弃皇上封号的意思,只是被摄政王的模样迷住,所以才忍不住说了这个。 “皇上也是哦,唤我''''鸢鸢''''就行。” 姜扶鸢说完,皇上的脸又板了起来。 “你唤他皇叔,唤我皇上?” “父皇!” 乖巧懂事的女儿扑倒自己怀里,皇上的脸上笑容总算是重新绽放了。 第66章 姜扶鸢,我没发疯 四皇子府内。 姜扶鸢想象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云景霄早就知道姜扶鸢的身份了,他也曾设想过当她身份被公开的那一天,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可如今,他倒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 “昭和吗?还挺适合她的。” 云景霄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斟酒独饮,碧莲不顾侍卫的劝阻,执意推开房门进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云景霄的宠幸了,甚至云景霄连见都不愿意见她。曾经她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些丫鬟们,如今都开始奚落她,已经失宠了就不要妄想着一些不该想的东西,老老实实做个丫鬟才能保命。 可她,不信命。 她相信,自己能有让四皇子喜欢的资本,就能再一次让四皇子宠幸她! 她相信,只要四皇子见到她,一定会对她重新燃起兴趣的。 四皇子曾经夸过她貌美如花的! 她悄悄迈进房里,见四皇子双眼迷离地盯着酒盅,不禁窃喜,机会来了。 碧莲脱掉自己的外衣,肩膀裸露在空气中,她满眼含羞地过去跪在云景霄的身边,肉麻兮兮地唤了声,“殿下”。 云景霄突然清醒了几分,转过头去看见裸露着香肩的人儿,眼中爬上了几分厌恶。 然而,碧莲并不在意。 她单手攀住云景霄的膝盖,手指在他的肌肤上一点点的向上游走,最后摸在了他的喉结处,又轻轻摁压了两下。 “殿下好些日子没有召奴婢了,难道一点也不想奴婢吗?” 她的声音轻柔有些勾人,却又带着一丝抱怨的味道。 “滚。” 云景霄语气冷淡,一把将人从身上扯下。 碧莲吃痛摔倒在地,不死心的还想再次爬起。 “滚出去,再过来我直接杀了你!” 碧莲吓得赶紧磕头,然后捡了衣裳慌张地跑出去,任凭寒风凛冽也挡不住她逃跑的脚步。 房间里再次恢复到原本的寂静,云景霄直接躺在地上,满脑子都是姜扶鸢的音容笑貌。 “妹妹,哈哈哈...” 而此刻,脑内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废物!振作起来!只要做了皇帝,给她安个身份封个皇后又算什么! ...... 成了昭和公主后,姜扶鸢又有了新的烦恼。 以前是整日宅在院子里没人理,现在是南浔王府的门槛要被踏破了,天天都有人递拜帖或者邀请她去这去那的,姜扶鸢一律以身体不适拒了。 久而久之,姜扶鸢也喜提“病秧子”称号,而她和闻慕白更是成了“病秧子”夫妇。 若是以前,还有闻慕月时不时带她出去放放风,而现在,只剩下谢云笺陪着她一起宅着了。 皇帝本想给她单独建造公主府让她和闻慕白搬过去住,但她想想还是拒绝了,在哪住不是住呢,她觉得在南浔王府住还是挺自由的,皇上见她不愿意,便没有再提,而是直接把建府的银子折现给了她。 她可真是太爱了,对皇帝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几分。 这几日,姜扶鸢偶尔去了几次医馆,每次问起云景霄,掌柜的都告诉她四皇子刚离开没多久。 姜扶鸢只是觉得不凑巧,却也没怀疑什么,毕竟是个皇子,若真是想要避着他那干脆就不会来医馆了,又怎么会刚离开呢。 想着反正都出门了,那就再去一趟醉月阁吧。 不同的是,以往去醉月阁只有姜扶鸢带着紫芙二人,这一次又多了一个谢云笺。 自从李庭舟死后,谢云笺整个人明显开朗了许多,她的身体在姜扶鸢的调养下也渐渐好了起来,这会儿陪着姜扶鸢出来逛一天也不成问题了。 姜扶鸢有心想要让她知道她哥哥的事情,所以此次特意带上她一起。 三人都换上了男装,等傍晚醉月阁开始营业的时候才去,她可是很讲武德的,绝对不会在人家非工作期间去打扰,打工人谁不想有点自己的私人时间呢! 世子妃变公主的事情,醉月阁这种消息灵通的地方肯定更是传得快,所以老鸨子在见到姜扶鸢又过来时,恨不得当场给她磕两个响头。 “哎呦喂,我的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老鸨子一脸谄媚都要贴姜扶鸢身上了,姜扶鸢怕自己被她那脂粉味儿给熏晕过去,连连后退两步,说她是来找羽溪的。 老鸨子也不敢磨蹭,赶紧让人把他们带过去。 “羽溪姑娘,好久不见。” 羽溪没想到姜扶鸢还会来这里找她,连忙就要跪下,被她及时扶住手臂。 “公主如今身份高贵,怎还会来此?” 李庭舟的事情已经结束,她想不出姜扶鸢来此找她的别的理由。 “姑娘和我是朋友,自然是来探望一下姑娘的。” 姜扶鸢说着,让紫芙拿出银票来塞给她,“姑娘可有想过离开这里?” 羽溪一愣,摇摇头,“离了这里,我无处可去。” 说完又看向了站在姜扶鸢身后的谢云笺,“这位便是谢大人的妹妹吧?” 他们此前见过的,当时只是打了招呼,过后羽溪才听人说过她的身份。 谢云笺见突然提到自己,连忙微笑着点了点头,羽溪一僵,不知道如何回应她。 她那次从李庭舟口中无意听说,是谢秉文故意借出差之名,给李庭舟腾出时间来,并且亲自出的主意约她妹妹出来的,而且谢秉文也算准了妹妹的性子,不会在他面前揭穿李庭舟的所作所为,而事成之后李庭舟在丞相面前替谢大人揽下了一件差事,从中获利良多。 她后来找机会将事情说给了姜扶鸢听,虽没有证据,但姜扶鸢事后让人调查过谢秉文,他的库房里放着好几箱金子,确实是他做这几年官儿得不来的。 姜扶鸢几乎可以确认,羽溪的话完全是真的。 “羽溪,那日你探听到的李庭舟说的事情,还有你姐姐的事情,能跟云笺聊聊吗?” 原来,姜扶鸢今日的来意,在此。 揭穿渣男的真面目,尤其是还是在渣男的妹妹同时也是受害者的面前,羽溪自然是乐意的。 “谢妹妹,你可知道你哥哥是个畜生一般的存在?” 第67章 你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 从醉月阁出来时,谢云笺的眼睛是泛着红的。 “对不起云笺,我只是想让你认清谢秉文的真实面目,免得你以后再被他骗了。” 姜扶鸢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看到谢云笺如此伤心的模样,她有些后悔了。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如何能承受住如此沉重的事实。 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竟然是推她入深渊、让她生不如死的帮凶,他出卖她为自己换取利益,而且还不是第一次。 醉月阁曾经的花魁,羽溪姑娘的姐姐,那个深爱着哥哥的女人,竟然也是被哥哥害死的。 “姐姐,我明儿想回谢府见我哥一面。” 谢云笺哽咽着请求,姜扶鸢却拒绝了。 “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机会,你先冷静一段时间想想,等想明白了我自会让人陪着你回去。” 三人回到落霜院后,芷荷又是一副难言的表情。 “怎么了芷荷,你便秘了?”姜扶鸢随口戏言。 “世子妃...哦,不是,公主,驸马在房里等你。” 芷荷说完赶紧拍拍胸口,好险,差点称呼又错了。 姜扶鸢倒是觉得无所谓,称呼上一时改不过来也正常,芷荷对自己的要求太严格了。 看看紫芙,从跟着她的第一天就叫她小姐,称呼从来就没变过。 “怎么又去了醉月阁?你现在可是公主了,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免得被外人说三道四的。” 闻慕白明明是关心的口吻,可姜扶鸢听在耳朵里却心生厌烦,每回儿都能被他抓到,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运气。 “咳咳,就是闲得无聊,去探望一下朋友。”姜扶鸢随口解释,想要赶紧揭过这一话题。 “朋友?你在醉月阁还有朋友?真是当了公主长本事了,朋友都交到醉月阁去了!” 不仅没有把人敷衍过去,反而还让他顺杆儿爬了上去,姜扶鸢开始有些烦躁,张口就顶了回去。 “不过就是去看个朋友,至于这么阴阳怪气的吗?我又不像你,直接把醉月阁的花魁给娶回家里来,当然就不用总是往醉月阁跑了!” 闻慕白:...... 他到目前为止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听了青蕊的话,把她这个花魁给娶回来了! 这姜扶鸢压根就不是寻常女子,对待寻常女子的那些点子对她来说也自然是没用的。 这可倒好,纳个妾不但没有成为他们感情的催化剂,反而还成了二人的雷区,他们为了这件事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好!你很介意是吧!明日我就把青蕊休了,送回醉月阁去!” 闻慕白觉得,青蕊不解决,留在府里早晚是个祸害。 “不行!” 姜扶鸢果断拒绝,“我才刚成了公主,驸马爷就休了妾室,那外界要怎么看我,怎么传我?说我是个善妒!权势压人?仗着自己的公主之位强迫你送走妾室?”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闻慕白更加烦躁了,黑着脸离开。 他烦躁的结果就是青蕊遭了殃,被闻慕白罚着洗了全院的衣服,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停歇。 第二日青蕊哭丧着个脸来给姜扶鸢请安的时候,还刻意将她的黑眼圈和那双被水泡的发白的手显在外边,为的就是让姜扶鸢看看闻慕白是有多过分! 青蕊伸着一双被水泡得泛白的手,觉得以后这个家肯定是姜扶鸢说了算,她在主子那是讨不到好处了,还不如抱紧姜扶鸢的大腿。 “公主~驸马爷他也太过分了!” 姜扶鸢无奈,想着到底是因为昨晚她的话牵连了青蕊,而且她本来也不是这个意思,偏偏闻慕白曲解了她的意思。 她抱着青蕊拍了拍她的背,哄道:“好啦,我去跟他说,让他以后不准惩罚你了。” 但姜扶鸢心里却在想,连自己喜欢到不顾名声执意要娶回家里的姑娘都能如此狠心对待,这狗男人简直没有心。 青蕊不语,但努力向姜扶鸢怀里钻了钻,她真是幼小可怜又无助啊。 “公主,我能不能也搬落霜院来住啊? 您放心,我有个床能睡就行,不挑的!也不会打扰您睡懒觉!” 姜扶鸢立马拒绝,开玩笑,这青蕊毕竟是闻慕白喜欢的,总来她这里说不定也是带着任务呢,她可不能再往自己身边放一个人了! “不行哦!万一驸马他想跟你共度春宵,在我这儿岂不是很尴尬。” 姜扶鸢不给她再解释的机会,说完就捂着头装作很困需要睡觉的模样,青蕊无奈,只好离开。 她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再做这个妾了,她在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不过,她感觉,姜扶鸢对闻慕白好像一点男女之情也没有,甚至好像有点抵触。 青蕊猜得没错,成为了公主的姜扶鸢,最强烈的愿望便是,和离。 只不过碍于目前的情况,操之过急也不太好。 其实不止青蕊,闻慕白自己也感受到了,这也是他心急之处,必须要让姜扶鸢爱上他,并完全信任于他。 在闻慕白经历各种游园、赏花、泛舟等各种被拒后,终于恼了,他忍不住冲进落霜院质问她:“姜扶鸢!你到底什么意思!” 而此刻,姜扶鸢正好在跟谢云笺、紫芙和半烟几个推牌九,见闻慕白火气不小的冲进来,谢云笺和几个丫鬟都吓得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你让狗咬了吗?大呼小叫地干什么?” 姜扶鸢一点也不怕他,就是不知道这人又在发什么疯。 他看了一眼谢云笺他们,半烟和谢云笺麻溜跑了,但紫芙依旧坐在那里,她只听姜扶鸢的,姜扶鸢不说话她才不在乎闻慕白怎么看她。 “紫芙,你先下去吧,给我弄点桂花糕,我有点馋了。” 紫芙称“是”,这才笑盈盈地下去,丝毫不把闻慕白放在眼里。 “好了,人都出去了,这会儿你可以说了吧,怎么突然发疯了。” 闻慕白直接坐在她身边,听见他说自己发疯,他的脸黑得如同那锅底一般。 “姜扶鸢,我没发疯。” 闻慕白既好气又无奈,但姜扶鸢却不信。 第68章 流民 “为什么最近我邀请你,你每次都不去?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却愿意花时间陪着这些丫鬟们打牌。” 姜扶鸢听着他的话,有种自己是渣男的感觉,而闻慕白便是那个被伤了心的人。 不对劲儿。 “你玩的那些我都不想玩啊,还不如打牌有意思。” 姜扶鸢摊摊手,实话实说。 “可前日你跟摄政王还一起去听了戏,跟太子殿下去醉香楼吃了饭,怎么到我就不行了呢。” 闻慕白丝毫没觉得拿自己跟他们二人比有什么不对,他只觉得姜扶鸢是在故意针对他。 姜扶鸢简直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她有些烦躁地刮了刮茶盏道:“摄政王是我小皇叔,太子是我亲哥哥,我失散多年好不容易与他们相认,多陪陪自己的亲人怎么了?” “可我是你的夫君啊!” 闻慕白不甘示弱,仿佛非要与这二人一较高下。 “所以我这不是每日回府吗?你看我,现在是父皇唯一的公主,虽然已经出嫁了,但是住在皇宫里是不是也没人敢说什么,甚至父皇他们可能会更高兴呢!但是我依然每日回来,父皇要给我建公主府也被我拒绝了,这说明什么啊!是不是心里有你啊!” 姜扶鸢一顿解释后,闻慕白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啊,心里瞬间就没刚刚那么气了,甚至还有点怀疑是不是真的她心里有他。 “倘若你要是心里有我,为何不肯花时间陪我,甚至宁愿跟丫鬟们玩也不愿意陪我?” 说来说去又绕回了最初的话题。 见姜扶鸢沉默不语,闻慕白也不恼,继续说着自己这几日的感受。 “我觉得你好像总是在故意回避我似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抓姜扶鸢的手,姜扶鸢本要躲开,想到他前一秒刚说的话,便愣了一下没躲,被他抓在了手里。 “夫人,我的公主殿下,不管之前是什么原因,可现在我们已经成婚了,你有什么对我不满的地方或者是从前我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你,都可以说出来,我们坦白一点,说开了以后好好的,行吗?” 闻慕白开始用怀柔政策了,姜扶鸢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有过一次他也是说要彼此坦诚相待,可他身上藏着的秘密他却从来没有提过。 姜扶鸢揉揉眉心,她性子直爽,其实不是能藏住事儿的人,被他派人刺杀这事儿虽说已经过去良久,但到底是她第一次直面生死,且那种溺水的恐惧是她至今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既然他执意要问,那她便说。 “还记得我回门落水的事情吗?” 姜扶鸢突然问道,表情严肃。 闻慕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点了点头,“怎么能不记得,当时我以为你...” 他的话没说完,但什么意思却很明了。 “我知道,那件事是你让青珏去做的。” 闻慕白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狡辩,既然姜扶鸢敢现在说出来,那定是已经有足够的证据了。 “对不起,我那时脑子犯浑了,忌惮你会医术,担心我假装中毒的事情被你利用,所以才...” 闻慕白想要伸手去抱她,这一次,她躲开了。 “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救我,那我现在的坟头草也差不多三尺高了。” 姜扶鸢再一次提起这件事,心情和当时截然不同。 也不知道那救命恩人究竟是何人,后来给他留下的药他有没有用得上。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差点命丧他手是事实。 “所以,你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为什么要让别人都以为你是个病秧子?” 错误已经犯下,再怎么埋怨也没有用了,比起他承认杀她,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他装中毒的事情。 “本来我曾怀疑是清河郡主为了想让闻慕青继承世子之位而对你下毒,后来我发现,尽管她不喜你也不喜我,但她到底是出身皇家,行事光明磊落,根本不屑于去做这些。 而闻慕青也志不在此,甚至他还有些想跟你亲近,只是到底不是小月,不如女孩子那般可以如此率真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提起闻慕月,姜扶鸢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因为我的母亲。”闻慕白突然出声道。 南浔王是整个东临国唯一的异姓王姜扶鸢早就知道,但他为何能做这个“唯一”,她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南浔王这风光无限的异姓王,可是闻家一家子的鲜血换来的。 南浔王闻玉明镇守东临国与南靖国边关多年,杀敌无数,因此闻家也受到了南靖国的报复,十五年前他的将军府被南靖贼人偷袭,屠杀满门。 幸得有一嬷嬷带着小闻慕白逃出,一路向南逃往边关,路上碰到了闻家军,小慕白这才得以活了下来,但他的母亲却死在了那场屠杀之中。 “那杀我母亲的贼人肯定还藏匿在王府内!他说过会将王府的人全部杀干净的!” 闻慕白突然激动,紧握着姜扶鸢的手用力,把她捏得生疼。 “放开。” 姜扶鸢挣扎,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赶紧松开手,看见她那原本白皙的手此刻已经微微泛红,他捧起她的手轻轻放到嘴边吹吹。 姜扶鸢脸上一红。 他这是在干什么啊?这手是被他捏的又不是烫的,他“呼呼”是什么意思?像哄孩子一样。 姜扶鸢别扭地想要把手抽出来,闻慕白却拽住她的手指不让她动,而他的指腹在她泛红的地方轻轻摩挲着。 有点痒,也有点奇怪。 “好了,我没事儿,没那么矫情的。” 姜扶鸢尴尬地推了下他的手腕,终于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 二人再次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姜扶鸢才又开口,“你装病这件事,王爷知道吗?” 闻慕白摇摇头。 儿时我跟他们提过,可家里人谁都不信,我那时年龄虽然小,却也记得那贼人杀人时的眼神和他当时喊话的状态。 他一定会再来的,会的。 姜扶鸢看着他紧蹙的眉头,想起不过三四岁的孩子便亲眼看到了母亲和府里所有人在眼前被杀,不由得心生怜悯。 “好啦,都过去了。” 姜扶鸢主动拥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第69章 镇国公主 今儿难得早起,姜扶鸢难得勤快了一次,想着左右无事,便想着去医馆看看,帮帮忙。 这医馆虽说是她的产业,可她整日跟甩手掌柜一般,万事都有四皇子安排人在打理,她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更何况,自她的公主身份昭告天下后,她和云景霄便再没有私下见过。 云景霄总是在躲着她。 “紫芙,走,咱们出去逛逛。” 出了王府还没多远,姜扶鸢就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给拦住了去路。 那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瘦的皮包骨头,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眸子还泛着亮光。 “夫人行行好,救救我娘吧。” 那小男孩也不管姜扶柔是何反应,他轻轻的将手里的破碗放在脚边,然后跪在地上给姜扶鸢磕头。 紫芙见姜扶鸢皱眉,以为她是嫌弃小男孩脏,正欲给点银子打发了,却见姜扶鸢突然蹲下。 “你娘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姜扶鸢竟然直接上手,扶着小男孩的手臂站了起来。 只见小男孩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我娘…我娘病了,我没钱给她买药,她快不行了。” 姜扶鸢看着有些心疼,她给了紫芙一个眼神儿,紫芙赶紧去旁边的包子铺上买了几个包子回来,拿给小男孩让他吃。 小男孩满眼惊喜,使劲闻了下包子,那热腾腾的香气好似有什么魔力似的,让他闻一闻就饱了。 “我……我不饿,包子留给娘和妹妹吃。” 紫芙叹了口气道:“你先吃,你娘和你妹妹的,一会儿我还给你买。” 姜扶鸢答应了小男孩跟着他一起去老他娘,小男孩这才将信将疑,狼吞虎咽的吃了一个包子,然后马上又说自己吃饱了。 姜扶鸢无奈,只好顺着小男孩的意思。 小男孩的母亲在城外的一个破庙里躺着,他口中的妹妹是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依偎在他母亲身边,脸上还挂着泪痕。 破庙里不止是他们,还有许多和他们一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 他们,是流民。 姜扶鸢面色沉重,先替男孩的母亲诊了脉,幸好只是风寒导致的高烧,吃些药修养几日便能好。 姜扶鸢不记得城里之前有这么多流民,她轻声问那男孩,他们是从哪里来。 “回夫人,我们都是从临南那边过来的。” 姜扶柔看向其他人,他们都点了点头。 “临南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什么会……” 姜扶鸢话说一半,紫芙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这不是她该知道的,她便没说话。 姜扶鸢带着小男孩去医馆拿药,又让跟紫芙回府告诉芷荷,屯粮准备施粥。 紫芙担心姜扶鸢身边没有个照应,姜扶鸢摇摇头,说有暗卫在保护她的安全就够了。 姜扶鸢不仅为小男孩拿了药,还让医馆的伙计帮忙买了些御寒的棉被什么的一起送到城外那个破庙,让那些流民不至于过得那么苦。 “你叫什么名字?” 临走前,小男孩叫住了姜扶鸢,她微微一愣,小男孩又继续道:“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夫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姜扶鸢微微一笑,“好,我叫姜扶鸢。” “夫人,我叫林渊,如果我能活下来,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 小男孩再次跪地,给姜扶鸢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跟着医馆的小伙计一起走了。 姜扶鸢站在医馆门口目送着他们,心中有些动容。 回到王府,她直奔闻慕白的书房,问他京城流民的事情。 闻慕白一脸沉重,告诉她临南那边大雨连绵数日,大河决堤,数以万计的百姓被迫背井离乡。 姜扶鸢点了点头,跟她猜想的差不多,只是苦了这些百姓们。 “听说你要在准备施粥?” 听到闻慕白的话,姜扶鸢一愣,这家伙消息挺灵通啊,还是说是芷荷告诉他的。 可能看出姜扶鸢在想什么,闻慕白生怕她误会是他安排芷荷和半烟盯着她,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是我刚刚让青珏去寻你,正好碰上紫芙在和芷荷说你交代屯粮的事情。” 姜扶鸢点点头,又听闻慕白说让管家安排了几个人一同去帮忙。 姜扶鸢点点头,道了声谢谢。 “你让青珏去寻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闻慕白点了点头,确实有事儿,而且事关临南水患。 “皇上派我去临南赈灾,顺便调查河堤崩塌一事是否有隐情。” 姜扶鸢点点头,敷衍道:“父皇对你委以重任是好事儿啊,加油!” 心里想着却是闻慕白这一套少说也要个把月,不用见着他就不用听他又是吃醋又是深情的发言了,美滋滋。 可没等她高兴多一会儿,闻慕白再次开了口。 “一般灾情都伴随着瘟疫,皇上又念及我们新婚燕尔不忍让你独守空房,便准许你跟我一同,以镇国公主的身份前去。” 姜扶鸢:“......” 什么独守空房不独守空房的,她若是真寂寞,凭她现在的财力养十个八个面首应该也是不成问题的。 “我不想去。” 姜扶鸢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然而,这根本由不得她。 紫芙突然来报,皇上身边的公公来传旨了,让他们赶紧出去。姜扶鸢看了一眼闻慕白,只见他点了点头,显然,来传的正是此事。 姜扶鸢含痛接旨,心道也不知道这便宜父皇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几个皇子不去重用,偏偏折腾她这个刚认回来的公主,公主的福还没享受两天,就要跟着闻慕白去一起受罪。 不过,木已成舟,再抗拒也是徒劳,还不如早做准备,让这趟出行能舒适一点,争取早去早回。 “还有三日的准备时间,夫人想想需要准备什么,可以列个清单我来准备。” 闻慕白自信,从上次和姜扶鸢谈完之后心结就算解开了,只要出去这么走一遭共患难一下,感情定然会立刻升温,拿下她的心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那就把马车布置的舒适一点儿吧,路上还能少遭点罪。” 第70章 撞见的了 姜扶鸢在医馆等了一整天,终于等到了云景霄。 “景霄哥哥,好久不见。” 姜扶鸢主动上前笑着和他打招呼,却见他眼底有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也比从前憔悴、沧桑了不少。 他素日来是最在意外表的,怎么会任由自己这幅样子。姜扶鸢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在前院人多眼杂,怕触及到关于他的机密,她又不好随意开口问。 “景霄哥哥,我们后院聊聊?” 云景霄点头,直到她先转身,他的视线也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好好看看她了。 他自嘲着,从前让她唤他景霄哥哥,如今虽然她依旧唤他景霄哥哥,可此哥哥已经非彼哥哥了,她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他的皇妹了,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皇妹。 若是她知晓自己对她的心思,会不会觉得他恶心呢。 “发什么愣呢?快过来!” 姜扶鸢朝他挽了挽手,他这才将思绪拉了回来,然后疾步走向她。 就算知道能有什么关系呢,他一定会得到她的,他会坐上皇位,堵住那悠悠众口的。 “景霄哥哥,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我看你整个人比之前憔悴了好多。” 姜扶鸢的关心让他觉得心里暖乎乎的,也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数日不见,阿鸢竟然成了我的皇妹了。” 云景霄唇角上扬,忍不住地摸了摸她的头,眼神中充满爱意。 “不管是不是兄妹,我都拿云霄哥哥当朋友的,你可是我来京城后,唯二对我最好的人。” 姜扶鸢大大方方说着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云景霄一怔,随后问:“另一个是谁?” “是小月,闻慕月。” 姜扶鸢看向不远处的树枝,脑子里想起第一次和闻慕月逛珍宝楼,然后遇上云景霄的场景。 “你第一次见面就送了那么多珠宝首饰,有些至今为止我都还没戴过呢。” 而云景霄就这么盯着她,想着既然闻慕月已经死了,那他就是她心中的唯一了,突然有了这么个认知,让他忍不住狂喜,不止是唇角,眉眼也跟着向上弯了弯。 能做她心中的唯一,真好。 和云景霄回忆了一会儿,姜扶鸢终于想起要说的正事儿来。 “父皇封我为''''镇国公主'''',让我和闻慕白一起去临南赈灾,我担心灾情会伴随着瘟疫而来,所以想麻烦景霄哥哥帮我个忙。” 云景霄听到需要他帮忙,赶紧问要干什么。 “我明日列个清单,想让景霄哥哥帮我囤一些药材,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传信给哥哥,哥哥派人帮我运送到临南,好不好?” 好,当然是好了。 只要她开口,哪怕是要他的命...... 姜扶鸢在京城的能称得上朋友的也没有几个,最后一天她去了岑府,跟岑小姐道了个别。 岑小姐是闻慕月生前怕她寂寞介绍给她的好朋友,也帮了她两次,她嘴上虽然没说过什么,但心里还是挂念着她的。 虽然如今姜扶鸢贵为公主,阿谀奉承的人不少,但岑小姐待她一如往常,更是在闻慕月死后,二人都像是成为闻慕月在世时彼此的联系一样,互相珍惜。 “阿舒也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了吧,可有喜欢的人了?等我回来,替你去父皇面前求个赐婚啊?” 岑舒小脸一红,抬手便推了她一下。 “鸢鸢你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呢。” 姜扶鸢本来也没往这方面想的,刚才的话也只是随口玩笑,可见岑舒的脸如此红,她反而开始怀疑了。 这丫头定是有什么。 姜扶鸢又磨了一番也没打探出个一二来,便只好放弃,想着等她回来再问。 “对了,阿舒帮我留意一下姜扶柔啊,她一心想要嫁给云景霄,一直不成肯定会使什么下三滥的招数。” 岑舒点了点头,虽说之前她和姜扶柔的关系还算可以,但自从发现她的真面目之后,便也慢慢疏远了。 “你是担心四皇子?” 岑舒不明白,在她的认知里,四皇子云景霄那不是姜扶柔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得手的人物。 见姜扶鸢点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匆匆告别了岑舒,姜扶鸢趁着天黑前又去了趟皇宫。 “哎呦我滴公主哎,您可算来了,皇上都等您好久了。” 公公热络的引着她往里走,她撇撇嘴,心道果然来对了。 她若是不来皇帝这儿走一遭,皇帝心里肯定不痛快。 “皇上,昭和公主来了。” 姜扶鸢进来的时候,皇上手里拿着本折子,似是在那认真研读。 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折子拿倒了了。 姜扶鸢看着他那样子,心里忍不住偷笑。 “父皇~昭和来了,您都不看昭和一眼。” 姜扶鸢一边过去抽出他手里的折子,一边靠在他身边继续道:“父皇看折子看得也太专心了吧,竟连折子拿反了都不知道。” 皇上被她戳穿,佯装恼怒道:“你还知道来看父皇!” 姜扶鸢一愣,原来皇上是在闹脾气。 永宁侯从来没让他感受过父爱,做回公主后皇上对她如此宠爱,她还真有点适应不了 “儿臣这不是把最重要的人放在最后来见嘛,哪能不来看父皇,儿臣明日就要出发了,要一连好久都见不到父皇呢。” 姜扶鸢抱着皇上的手臂坐在一旁,脑袋也靠在皇上的身上,皇上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很是宠溺。 “让你跟着闻慕白一起去临南,这一路遥远定然艰难,可曾怪朕?” 皇上轻叹一声,问道。 姜扶鸢摇摇头,她哪里敢说怪,不过皇上这么宠她还放她去,定是有原因的。 “儿臣不怪,儿臣身为父皇的女儿,东临的公主,这个时候自当是挺身而出的,为了儿臣、为了父皇,更是为了东临的百姓。” 皇上看着她一脸坚毅的模样,她越是懂事他越是心疼。 明明从小便受尽苦难,即便贵为公主也没享受几天荣华富贵,派她去这么远的灾区也毫无怨言,真真是让人心疼。 “好!不愧是朕的好女儿,我东临的镇国公主!” 第71章 总动手动脚算怎么回事儿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姜扶鸢和闻慕白一行人终于还是上路了。 芷荷和半烟被留在家里盯着她的金银财宝,身边伺候着的只带了紫芙一个。 临行前,姜扶鸢带了好多药品,专门让紫芙找来了个箱子,满满当当的。 紫芙不解,问她,她只道有备无患,便不再多言。 路上的时间比姜扶鸢想象的还要无聊,她带了一些话本子又不敢看太久,怕晕车。 而闻慕白也拿着本什么书在看,而且坐的笔直,跟她这位正牌公主相比简直像个乖乖好学生。 姜扶鸢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头开始一点一点的,最后完全睡了过去,身子一歪栽倒像窗子那边。 闻了慕白眼疾手快,赶紧拖住她的脑袋,把她掰了个方向,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闻慕白稍稍转头,便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他忍不住抬起了手,在那她那白皙嫩滑的脸蛋轻轻蹭了一下,然后赶紧松开。 假装,是不小心碰到。 见她依旧没有反应,这才偷偷舒了一口气。 他放下手中的书,靠在车壁上,表情放松。 他刚才虽然坐得笔直一副在认真看书的模样,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眼睛的余光里尽是那个坐没坐相,卧没卧相的姜扶鸢。 他的手心贴在她脸颊上,温热的触感让他觉得有些满足,他的唇角也微微上扬,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不讨厌。 突然,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在干什么一样。 他把贴在她脸上的手抽回,茫然地看着,却听见她似不满似的闷哼了一声。 他低着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满足什么。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情绪,他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总不能还没拿下她的信任,倒是先让自己的心陷下去。 这样不行。 他不断的告诫自己,可那手不听使唤似得,还是再一次的贴到了姜扶鸢的脸上。 姜扶鸢睡了好一会儿,直到整个车队停下来休息她才跟着醒来,那睡眼惺忪的模样倒是可爱的紧。 “夫人饿不饿?吃点东西?” 即便姜扶鸢成了公主,闻慕白也只是对外称呼时称她为公主,对着姜扶鸢的时候,依旧和从前那般,唤她夫人。 姜扶鸢本就对称呼无所谓,故也就由着他去了。 姜扶鸢摇摇头,坐了大半日的车,她连动都没动一下,体力是一点也没消耗,当然不饿了。 她下车伸展了一下身体,看着他们忙碌地支起架子烧火煮饭,觉得还颇有意思,想去帮忙。 “哎呦,我的小姐啊,你可小心一点,别烫到手。” 紫芙看姜扶鸢干活,那是一百个不放心,其他人也诚惶诚恐的,唯恐这位新晋的公主殿下受伤。 无奈,姜扶鸢看出自己在这儿搞得他们也不自在,便只好离开任由他们忙活去,而她自己则是背着手在附近随便乱溜达,难得这边空气如此清新。 姜扶鸢突然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夹杂着两人的交谈声,好像谈的还是和自己有点关系,她便停下脚步躲在那大树后认真听了听。 “一个养在乡下的永宁侯庶女,摇身一变也能成为镇国公主,还真是笑话啊。” 一个女声带着些嘲讽的语气说道。 随着女声的落音,一道男声紧接着响起,同样是不屑的语气。 “是啊,也不知道咱们诺儿是不是也是哪家大门大户走失的姑娘,哎呦,说不定也能像那个灾星那样,摇身一变成了什么公主、郡主之类的呢。” 二人说话间还夹杂着些粗重的喘息声和衣料摩擦的声音,这让姜扶鸢很是好奇着二人在做什么。 “啊...你...死鬼,你慢点...啊...” 女人的音量陡然变得尖锐,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语气也有些急切。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似被人捂住了嘴一般,只剩下那粗重的喘息声和布料摩擦的声音。 姜扶鸢正要起身,突然撞了什么东西,惊得她刚要叫出声来,却被人捂住了口鼻。 “嘘!” 她这才看清,捂住他的是闻慕白,他点了点头,确认她不会发出声音,这才把人松开。 他们又一起蹲下,在那棵大树后边。 而那一男一女似乎是太专注了,完全没注意到大树身后的动作,有闻慕白在,姜扶鸢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她抻出头去想要看看二人究竟在做什么,闻慕白面色一红,倒也没拦着她。 隔着草丛,姜扶鸢终于看清了隐隐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靠!这也太尴尬了吧。 闹了半天,她在这蹲这么久,是偷听人家偷情来了。 更尴尬的是,还是和闻慕白一起在听。 她简直没脸看闻慕白了。 她站起身想要离开,却被闻慕白拉住了手臂,姜扶鸢这才回头,看到的是闻慕白纳通红的脸。 呦!还挺纯情! 不都把花魁娶回家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听个墙角都能把自己憋的脸通红。 姜扶鸢的视线下意识地就往下瞄了过去,闻慕白神色一僵硬,手比脑子快,直接蒙上了姜扶鸢的眼睛。 想不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好在,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二人终于结束了战斗,离开了。 闻慕白看着那二人的背影远去,感觉自己身下的火也散了些,这才松开手让姜扶鸢重见了光明。 “走了?” 姜扶鸢不敢出声,只是动着嘴问道。 闻慕白点头。 她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往树上一靠,喘了口气,“可算是走了,真是尴尬,这两人谁啊!” 闻慕白没有回答她的话,确实一脸玩味的看着她,然后缓缓道:“想不到夫人竟有这样的爱好,为夫还真是小瞧了你啊!夫人是不是在埋怨为夫没有尽到夫君的责任啊!” 姜扶鸢:...... 她翻了个白眼淡淡道:“你想多了。” 她可是一心想要跟他和离的,虽然闻慕白长得是不错,身材也看得过去,但架不住这个人不是好人啊。 姜扶鸢承认,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觊觎过他的身材,但那都是年少无知啊! 做不得数的! 第72章 夫人莫怕 “喂,你刚才脸红了吧?” 姜扶鸢也不甘示弱,想起他刚才的样子,问了回去。 闻慕白没说话,只是抱着胸两脚交叉着,一脸宠溺地看着她说。 “你都是个娶过花魁的人了,应该是情场老手了吧,竟也会害羞?” 姜扶鸢说完还不屑地撇撇嘴,一副很是看不起他的样子。 “你这是吃醋了?” 闻慕白发现这个认知后,感觉自己心情不错,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要不晚上夫人试试,看看我这个所谓的情场老手能不能也让夫人像刚才那个女子那样满意?” 姜扶鸢的脸又红了。 这人怎么这样?竟然拿她来开玩笑!哼! 姜扶鸢转身要走,闻慕白却是动作比她快了一步,他两只胳膊都支撑在树干上,把姜扶鸢整个圈在了他的范围内,动弹不得。 一言不合,竟然直接来了个树咚。 姜扶鸢抬起头,刚好与他对视,二人离得极近,近到他的温热呼吸都能打在她的额头上。 他眼眸深邃,高挺的鼻梁和完美的下颚线清晰地展现在她的眼前,距离是那样的近,仿佛只要她稍稍一踮脚,就能碰得到。 他的唇瓣薄而红润,随着他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姜扶鸢感觉完全被他蛊惑,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只是看着那张薄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最终,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额头。 “傻瓜,发什么愣呢,我在亲你,能不能稍微专心一点。” 姜扶鸢的头被弹了一下,意识这才回神儿。 什么?他刚才亲了我的一下! 姜扶鸢一激动想要跟他拉开距离,结果却是被他圈住了根本出不来。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这要是让旁人看见了多不好!” 闻慕白终于松开了一只手,但却并未打算放开她。 他的手捏着她的脸颊,微微使劲儿,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当真是可爱的紧。 “我的公主殿下,咱们可是夫妻啊,就算被旁人看见顶多说一句夫妻情深,不会说其他什么的。 还是说,殿下觉得夫妻关系不刺激,也想像刚才那样,玩点刺激的,比如,偷~唔...” 闻慕白的话还没说完,最后一个字便被捂在了嘴里,姜扶鸢也学着之前他捂她的动作,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好了,不准说了!” 直到闻慕白连连点头,姜扶鸢这才放开了他。 今儿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他和姜扶鸢的关系也进步了不少,闻慕白担心再刺激它反而起了反作用,便也收敛了些。 “走吧夫人,我们回去吧,再待下去他们当真以为咱们出来‘嗯嗯’了。” 闻慕白特意用“嗯嗯”二字代替那两个字,果然还是换来了姜扶鸢一个白眼,她“哼”了一声,然后刻意迈着大步向前,想要把闻慕白甩在后面。 闻慕白轻笑一声道:“夫人,等等我呀。” 然后也跟着追了上去。 姜扶鸢走得急,没注意到脚下有块凸起处,直接被绊倒在地,一身淡粉色的衣裙染上了灰尘。 闻慕白赶紧上前,揉着她的脚问怎么样,有没有扭伤,姜扶鸢看着他眼里的焦急和手上的动作,半晌才摇摇头。 “不碍事的。” 闻慕白这才把人扶起,但仍不肯撒手,“你走两步试试,看脚腕疼不疼。” 姜扶鸢见他不撒手,也只好任由他牵着,走了两步,只是受了点皮肉伤,确实没有扭到脚腕。 闻慕白这才放了心,只是嘴上仍旧是不闲着,像个老妈子一样的叮嘱着。 “又没有豺狼虎豹在后边追你,这荒野上走路可得仔细一点,不能再这么冒冒失失的了,听见没有。” 姜扶鸢嫌烦不爱听,可闻慕白根本不可能放开她的手,她想躲也躲不掉,只好又停住脚步看向他道:“好了,知道了,你别再念叨了,好烦人啊。” 闻慕白:...... 好吧,不听算了,有他跟着护着她就好了。 紫芙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姜扶鸢回来,急得差点就冲进树林找人去了,刚好看见姜扶鸢和闻慕白手牵着手回来,姜扶鸢的裙子还脏了一角。 她眸色暗了暗,赶紧上前去,“小姐,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奴婢担心死了。” 姜扶鸢揉了揉她的头,小声哄了两句,然后偷偷告诉她刚才摔倒了,让紫芙带她去换身衣服。 谁知,紫芙这个大喇叭,竟然直接喊出声来。 “什么?摔倒了?摔哪里了?有没有受伤啊?严不严重?” 姜扶鸢:......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之间全部移向她,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马车上,姜扶鸢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念叨着紫芙,“都跟你小声说了,你还那么大声的问,是嫌你家小姐不够丢人嘛!” 紫芙嘿嘿一笑替她整理好裙摆,“小姐,紫芙这不也是太担心你了嘛,一时心急忘了场合,小姐你别生气啊!” 姜扶鸢戳了戳紫芙的脸颊,心情不错,“好啦,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可不许!要是再让你小姐我丢脸,我可就不客气了哈!” “是,紫芙知道了,小姐请放心,紫芙一定不会让小姐再丢脸啦!” 因为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驿站,众人稍作休息后便再次出发。 姜扶鸢在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后,和闻慕白独处马车里觉得尴尬,便想要叫上紫芙来陪着。 “好了,夫人,紫芙也需要休息一会儿,为夫陪着你就好。” 看出她的心思来,闻慕白把她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中。 开玩笑,就他们二人独处才是培养感情的最佳时机,带上和丫鬟算是怎么回事儿! “可是我无聊,叫紫芙来陪陪我……” 姜扶鸢还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下,谁知闻慕白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夫人想玩什么,为夫陪着你。” 姜扶鸢泄了气靠在车壁上,喊不来紫芙只能让她独自承受这份尴尬了。 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使了使劲儿纹丝未动,她疑惑抬起头来,对上闻到了那温柔的笑意。 “总动手动脚算怎么回事儿!”她脸色有些泛红,小声嘀咕着。 第73章 有病的黑衣人 一连几日一直在马车上,姜扶鸢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被颠散架了,浑身难受。 “要憋屈死了,什么时候能到啊。” 姜扶鸢带的话本子也都看完了,因为他们这几日行的都是山路,根本没有给她补货的机会。 “按此进度,只需三日便可进去临南地界了。” 姜扶鸢一听还得三日,原本还在坐着的她当即又躺了下来,嘴上也忍不住抱怨着:“怎么还要三日啊。” 闻慕白担心她动作太大撞到车壁上,拉着她的手臂护着,“怎么?坐不住了?” 姜扶鸢疯狂点头,那滋味让她下去跟着走一天都行似的。 “想不想骑马?”闻慕白的声音温柔地在耳边想起,似带着蛊惑一般。 姜扶鸢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她本就躺在车上,而闻慕白此刻也是在她身旁侧躺着撑着头,她突然转过头来,猝不及防撞见了他眼底的温柔。 姜扶鸢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失了节奏,疯狂的跳了几下。 好端端的干嘛啊,又用美男计来蛊惑她!她可是很容易就范的! 她感觉脸颊有些烫,想借着翻身不经意之间把头转过去,可闻慕白似是能看穿她一般,在她要佯装转身的一瞬,直接揽上她的腰,把人转到面朝他这边来。 姜扶鸢更慌了,想要赶紧转回去,偏偏他的手还禁锢在她的腰上,让她根本没法向回转。 不仅如此,闻慕白的手还往前一带,直接让她的身体靠了过来。 “夫人……” 那带着蛊惑的声音又来了,二人离得极近,他的呼吸还打在她的脸颊,搞得她的脸蛋儿又热又痒,心里也跟着痒痒的。 她抬起头,一双眸子如含秋水般,让他的心里为之一动。 不知怎么的,他的头向前倾了一下,在那双眸子上轻轻亲了一口。 姜扶鸢紧张到不行,见他的唇落下,赶紧闭起了眼睛,但却没有躲开。 闭了半天,闻慕白除了亲她的眼睛,再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姜扶鸢过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她睁开眼睛便对上了闻慕白的一脸玩味儿。 “夫人,是在期待发生点什么?” 姜扶鸢心生尴尬,一把扯下他放在她腰间的手,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哼!” 她怎么忘了,他可是把花魁都娶回家了的人,如此情场老手她一个母胎单身的怎么玩的过。 怕是感情二字在他眼里,便如同儿戏一般吧。 闻慕白看着她原本还是羞涩可爱的模样,突然变得冰冷,刚刚的暧昧气氛荡然无存,他不解,明明她刚才似乎还挺喜欢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他很想问我们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了,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因为刚才他亲了她,但这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夫人。” 闻慕白小声唤了她一声,希望她能理理他,然而她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闻慕白摸摸头,直觉告诉他绝对有什么原因,而且不能放任不管,否则以后每次都这么莫名其妙的冷脸,会影响他的计划。 “夫人,为什么生气?” 闻慕白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儿的把人拉到眼前来,强迫着她与他对视。 姜扶鸢依旧冷冷看他,一言不发。 “是我刚刚亲了夫人,又抱了夫人,夫人生气了?” 闻慕白一边说着,手又要去摸姜扶鸢的脸颊,不过被她一下子拍开了。 抓了个空,他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有些寂寞。 显然,不是。 既然不是抗拒他的亲密接触,那又为何会突然生气。 “是我哪句话惹到夫人了吗?” “夫人,你别不说话,理理我嘛。” “夫人~” “……” 姜扶鸢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平日就是靠着这张嘴获得了花魁的青睐吗?” 这下,轮到闻慕白一愣了,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姜扶鸢说的花魁是青蕊。 原来是吃醋了啊。 他都快要忘了府里还有青蕊这么个妾室了,只是姜扶鸢怎么突然吃上青蕊的醋了! 果然,女人的心思都难猜。 想着青蕊也没别的用了,倒不如趁此机会把关系撇清,省得麻烦。 “没有啊,夫人莫要多想,我将青蕊接回府都是有原因的,我与她并无男女私情,我心里只有夫人你一个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姜扶柔心里颤了一下,但面上还是维持那副模样,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闻慕白告诉她,青蕊曾经帮他做了一件事,他答应她欠她一个人情。 后来,青蕊在最月阁被人欺辱,那人要为她赎身娶她回去,已经和老鸨子口头说话了,为了救青蕊他这才把人给纳了回来。 “我纳青蕊为妾只是为了报恩,自你把她留在碎风院后,她的房间我可从没有去过,一直留宿书房啊!” 姜扶鸢将信将疑,闻慕白直接喊了青珏出来,为他作证。 “青珏是你的贴身侍卫,自然都是向着你说话的,他的话信不得。” 姜扶鸢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大半,可闻慕白骗了她这么久,她也不想让他就这么把事儿揭穿过去。 难怪青蕊总是来找她,而且表现的好像也总是跟她很亲近,甚至想要搬过来跟她住,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 青蕊怎么就不想着趁此机会拿攻下闻慕白,到时候给他生个孩子,不就能在王府彻底站住脚了吗。 姜扶鸢的心情好起来,自然又想着刚才闻慕白问她骑马的事情。 “走啊,不是说要骑马嘛?” 闻慕白一愣,差点没跟上她的节奏。 “好。” 青珏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过来,姜扶鸢看着,心里有些发怵。 “这…这马安全吗?” 姜扶鸢从来没骑马过马,长在乡下也没人教她,这会儿突然牵来这么大一只让她骑,她…她惜命。 闻慕白猜出她以为是要让她自己骑,便在她耳边小声哄道:“有为夫在,夫人莫怕。” 说着,他翻身上了马,动作干脆利落,然后朝着姜扶鸢伸出手来。 “夫人,请吧。” 第74章 苍月楼的邀请 这是姜扶鸢第一次骑马,她紧张的两手死死抓住把手,两条腿也显得有些拘谨,整个身子都是紧绷的。 闻慕白在她身后,环过她的腰拽着缰绳,像是整个人把她抱在怀里。 “夫人,放松些,不要害怕。” 他的声音温柔的在耳边响起,姜扶鸢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开始放松自己。 微风抚过,空气中带着些湿气,十一月的天气树叶有些枯黄,伴随着风偶尔会有飘落。 不远处,似乎还有溪流的声音。 姜扶鸢慢慢的不怕了,开始跟闻慕白交流起来。 “你不是从小就是病秧子吗,怎么还会骑马?” 她这也是第一次见闻慕白骑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闻慕白也不恼,笑着问她:“夫人可是忘了,父王可曾是上阵杀敌的大将军,我小时候可是跟他在军营待过几年呢。” 姜扶鸢哑然,想要转头看她一眼。但她不太敢,只是稍微转了一点,却觉得脸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闻慕白从右侧伸过头来跟她说话,而她一转头脸颊正好蹭在家他的唇上。 她的脸腾的一红,感觉有火在烧。 “原来夫人想要这样啊~” 闻慕白调笑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姜扶鸢羞得想要离开,但现在又在马背上她自己根本下不去,甚至她整个人都被他从背后抱在怀里。 她明显的感觉到,他把她抱的更紧了。 “你不会是想要勒死我吧?” 姜扶鸢小声的嘟囔着。 闻慕白听着,又在她耳旁说起了骚话:“想把夫人揉碎进我的身体里,这样夫人就再也不会跟我分开了。” 姜扶鸢:…… 这人虽然长得帅,但真的不是变态吗?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不太行吧,人碎了的话,那也太疼了,我不要。” 闻慕白知道她是故意想要破坏气氛,也不拆穿她,只是驱着马儿又加快了速度,姜扶鸢被马儿突然跑起吓了一惊,赶紧抓紧把手,身体随着惯性向后,更是被他紧紧抱住。 “你故意的!” 姜扶鸢终于反应过来了,回应她的只有闻慕白爽朗的笑声。 二人渐行渐远,已经把大部队落下很远了,姜扶鸢想着要不要停下来等他们一会儿。 突然! 一只利箭贴着她的耳边飞过! 姜扶鸢吓得差点松手,幸好闻慕白稳稳地搂住他的腰,大喊一声趴下。 姜扶鸢被闻慕白护在怀里,箭从他们身边“嗖嗖”飞过,接着便跳出两个黑衣人来,提着剑便要刺向他们。 闻慕白两腿一夹,驱着马儿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姜扶鸢有些崩溃,怎么刺杀这游戏玩不完了,还来。 在闻慕白的慌乱躲闪中,姜扶鸢的心情也跟着如过山车般起飞,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机会,她赶紧问道:“这刺杀不会又是你安排的吧?” 不等闻慕白回答,随着马儿的一声嘶鸣,姜扶鸢和闻慕白一个身形不稳,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闻慕白抱紧了姜扶鸢,单手护主她的头,动作迅速的滚向了一边。 他们的马儿被刺客扎了一剑,突然发狂,若是刚刚还停留在原地,这会儿可能已经被马蹄踏了好几脚了。 还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刺客又追了上来。 闻慕白赶紧拉着姜扶鸢站起来,把她推到一旁,然后跟刺客打了起来。 姜扶鸢很想回去搬救兵,可是她刚刚摔了脚腕,一动都疼,根本跑不远,只能傻傻的待在原地看着。 “闻慕白!小心后边!” 一个刺客突然想要从闻慕白的背后偷袭,姜扶鸢赶紧喊道。 闻慕白躲了过去,刺客恼羞成怒,调转方向朝着姜扶鸢过来。 姜扶鸢害怕的往后退着,同时手伸进袖子里,摸着有没有可用的药粉。 “我…我告诉你,你别过来,我…我可是公主,你…你不要命啦!” 闻慕白听到姜扶鸢的话,回头便看见那刺客手持着剑,对准姜扶鸢的胸口便要扎了下去。 “不要啊!” 他顾不上眼前和自己纠缠的黑衣人,使劲全身力气想要去救姜扶鸢,可距离太远,那人的剑已经向下落,他赶不上。 千钧一发之际,姜扶鸢突然一个侧身,接着一把白色粉末飘散在了空中,粉末被风吹到了刺客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 刺客突然尖叫了一声,一边捂着眼睛一边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剑,姜扶鸢趴在地上爬了几步躲开,闻慕白赶紧上前想要去拉他,却被身后那黑衣人一剑砍在了手臂上。 “闻慕白!小心!” 闻慕白一脚踹翻那个威胁着姜扶鸢的刺客,这才又跟另一个打了起来。 “救命啊!快来人啊!有刺客!” 姜扶鸢冲着他们来的路大喊,盼着他们能赶紧赶过来,或者谁的耳力好能听见她的求救。 “蠢货,闭嘴!吵死了!” 和闻慕白对打那刺客抽空呵斥了姜扶鸢一句,原本干嚎的姜扶鸢也一愣,然后转过身来。 他刚才竟然敢骂她是蠢货!这怎么能忍! “你丫的才是蠢货!你要是不来刺杀本公主至于求救嘛!” “你个缺心眼儿的大白天穿着夜行衣是生怕别人瞎了看不见你们吗!哦对!你的队友确实瞎了!啧啧啧,真可怜啊!” 姜扶鸢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瞄准那黑衣人就往外扔,一块不中又扔第二块,一直扔一直不中,但把那黑衣人给扔烦了。 “我说你有完没完!” 黑衣人气急败坏,又是一阵怒吼。 “哎呦,火气这么大,肝不好吧?是不是整日焦虑啊?是不是记忆力下降,容易暴饮暴食啊?是不是失眠睡不着,每日都觉得疲惫不堪啊?是不是容易情绪低落,觉得活着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黑衣人听着她的话,由最初的烦躁变成认同,到后来竟然架也不打了,跑到姜扶鸢身边问她怎么知道。 姜扶鸢微微一笑,然后轻声道:“我是神医之徒,我自然知道。” 黑衣人伸出左手,自来熟地让姜扶鸢给他把脉。 “神医之徒快帮我看看这是怎么了?放心,诊费会付给你的!老子有钱!” 第75章 花魁选夫 闻慕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打都没打过的人,就这么被姜扶鸢征服了。 不止是他,而是两个来刺杀的黑衣人,全都被姜扶鸢给摆平了。 大部队敢来的时候,见地上躺着一个黑衣人,姜扶鸢身边还跟着一个黑衣人,都有些愣住了。 眼前这是什么个情况啊? “喂,姜姑娘,考虑来苍月楼吗?” 姜扶鸢不知道苍月楼是什么地方,她从来都没听说过,但其他人听到“苍月楼”的时候,忍不住警惕了起来。 “苍月楼是啥?吃饭的地儿?” 姜扶鸢听着跟醉香楼差不多,便如此猜想着。 黑衣人露出无语的表情,“苍月楼可是东临乃至三国第一大杀手机构,你是真没听过还是假没听过啊!” 姜扶鸢摇摇头,不信。 就这两人,还能出自三国第一大杀手机构?那这苍月楼距离倒闭应该也不远了吧。 “没听过啊,我虽然现在是公主了,但从小长在乡下,啥也不知道。” 姜扶鸢倒是丝毫不觉得在乡下长大有什么丢人的,随口道。 “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黑衣人从腰间解下一块金色的令牌丢给她,“拿好了,如果哪天有需要,就带着令牌去苍月楼找我。” 姜扶鸢似懂非懂,见他要走赶忙拽住他的手腕,“诊费你还没付呢!” 黑衣人震惊,万万没想到她叫住他是为了要诊费。 他指了指腰牌,“这不是给你了吗?” 姜扶鸢又把腰牌塞回他的手上,“谁知道你这是不是真的啊?还是给银票吧!银票用不会是假的!” 黑衣人:…… “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黑衣人指了指她身后的队伍,她转过头去,只见众人都点了点头,甚至有人还提议帮黑衣人出钱,让黑衣人把腰牌给他。 “想得美!” 黑衣人傲娇了一下又把腰牌塞回姜扶鸢手中,“期待下次见面哦~” 黑衣人走了,还顺便把他那个被放倒在地的队友一起扛走了。 众人这才敢围过来,问这两人是来干什么的。 “搞刺杀的啊,看不出来吗?” 姜扶鸢一脸不解,这二人都穿的夜行衣,而且她和闻慕白身上也挺狼狈的,怎么还会问出这么智障的问题。 他们当然知道是刺客啊,只是谁家刺客不仅没杀人,还留下了块腰牌! 他们公主可真是厉害啊!苍月楼都想挖她墙角! “靠!忘了问他叫啥了!” 姜扶鸢看着手里的腰牌,突然想到,这要是真去要账,也不知道找谁要啊! 卑鄙!一定是想逃账! 重新换了身衣裙,姜扶鸢也就歇了骑马的心思了,虽然有点意思,但毕竟还是小命重要。 重新回到马车上,二人的气氛好似亲密了些,又好似没有。 “你怎么样,刚才有没有受伤?” 姜扶鸢摇摇头,也就把衣服蹭脏了,她自己连根头发都没掉。倒是闻慕白,在那和黑衣人周旋了半天,手臂也被划破了个口子。 “那个,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突然拐了个弯,闻慕白点头答应下来,然后配合着皱了下眉,就好像那伤口有多疼似的。 “那两人是来刺杀你的吧?你最近招谁惹谁了?” 姜扶鸢一边帮闻慕白处理着伤口,嘴上也不闲着。 闻慕白侧着头看她,目光温柔,姜扶鸢见问出口的问题半天没得到回应,这才又抬头,刚好撞进了他的眼眸。 “喂,跟你说话呢,发什么愣呢。” 姜扶鸢敲了敲他的脑袋,手腕被他抓住,温热的触感传来。 “夫人太过绝色,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 闻慕白毫不吝啬地夸奖姜扶鸢的美貌。 接触的多了,姜扶鸢便不像刚开始的那样有些不自在了,她将他的手甩开,然后继续给他包扎伤口。 她自动忽略了他的话,然后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闻慕白摇摇头,只是猜测临南那边肯定有问题。 “或许是有人不想我们去查吧,所以才想着半路截杀,让我们知难而退,不然那两个杀手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放过我们?他们可是苍月楼的人啊!” 姜扶鸢撇撇嘴,苍月楼怎么了?她又没听说过!万一就是被她的个人魅力所折服的呢? “哦,既然像你这么说,那个黑衣人又为何要留了块腰牌给我,有何用意?” 这也正是闻慕白所奇怪的地方,如果想要引着他们去苍月楼的话,显然给他比给姜扶鸢更合适。 “难道是贪图我的美色?” 姜扶鸢故意浮夸地表演着,谁知闻慕白还当真思索了一番,最后得出个有可能的结论。 开什么玩笑,倒不如说想要让她做人质跟皇上要钱来得更痛快。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的临南之旅是不可能返程的了。 “还有两天的时间,坚持住,等到了临南再做打算吧。”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众人的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但让人意外的是,再也没有刺客来偷袭他们。 “我们在城外驻扎一晚,明日天亮了再入城吧。” 姜扶鸢一声令下,所有人在城外不远处的客栈住了下来。 姜扶鸢和闻慕白在大堂光明正大的吃了饭,回到房间后才开始乔装打扮,又换上了一身男装模样。 跟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扮演的绝色是小厮,而闻慕白才是那个纨绔少爷。 “走吧,少爷,我们进城探探。” 一辆低调的马车消失在黑夜中。 烟梦楼是夜晚的临南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最鱼龙混杂之处,姜扶鸢和闻慕白此刻便站在这烟梦楼的大门口,被一堆姑娘簇拥着往楼内走去。 “这烟梦楼比京城的醉月阁还热闹啊。” 姜扶鸢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着闻慕白称赞,旁边的姑娘听见了,捂着嘴笑着解释,今晚是花魁选夫的大日子,很多外地慕名而来的客人都想一睹花魁芳颜呢。 “什么?花魁选夫?” 姜扶鸢生怕自己听错了,特意又重复了一遍,那姑娘捂着嘴笑道,“是啊,是啊。” 第76章 又听墙角 姜扶鸢看了一眼闻慕白,神明莫测。 她什么也没说,但闻慕白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又在腹议他娶了个花魁回家。 “是会有人为花魁赎身吗?” 姜扶鸢不解,又问道,只见那女子掩唇微微一笑,然后才说:“不是啦,花魁每月选一位入幕之宾,可以和她共度一夜~”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还以为这位花魁也要像青蕊那样,嫁人了。 “少爷,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姜扶鸢拉着闻慕白的胳膊,手上偷偷的使着劲儿。 “好。” 闻慕白忍着疼,一脸宠溺的看着姜扶鸢,手还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旁边围着的几个女子互相看了看,冲着二人笑得意味深长。 “这两人该不会是……”粉衣女子两个食指往一起靠了靠,眼神暧昧地问着旁边的青衣女。 青衣女点点头,小声道:“龙阳之好嘛,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闻慕白偷偷观察了众人的反应,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不长眼的东西再往他的夫人身上贴了。 “怎么个选夫法?怎么参与?”姜扶鸢又问道。 “要先交一千两银子才能获得入选资格,等花魁一舞之后入选的人竞拍,花魁会为前三再设置一道问题,最终从这三人中择一人为今日之夫。” 姜扶鸢:…… 见过能圈钱的,没见过这么能圈钱的。 合着很有可能出了最高的钱却为他人做嫁衣呗!也不知道这些冤种们是怎么想的。 “公子可要试试?” 姜扶鸢的眼神没有刚才那么期待了,这冤枉钱,她可不想花。 要是让闻慕白花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二人被带到二楼雅间,说这是一会儿看花魁跳舞最好的位置。 仅留了一个姑娘弹琴作陪,二人端着酒,就在那往下看着热闹。 “不是说临南水灾严重、民不聊生吗?怎么这里还如同销金窟一般,奢华不已。” 姜扶鸢担心那弹琴的姑娘听到,特意靠近闻慕白,小声问道。 隔着一层薄纱,那弹琴姑娘看得不甚明朗,就好像两人轻轻接了个吻一般。 闻慕白看她这个姿势实在别扭,担心她撑不住摔到,一手扶着她的手臂,这才缓缓开口。 “官官相护、官商勾结,受苦受难的只有黎民百姓。” “开始了!开始了!” 下面突然一阵喧闹,姜扶鸢赶紧看过去,只见一红衣女子从天而降,脸上还蒙着红色的面纱。 她舞姿灵动宛若无骨,长袖一甩便引得众人一阵欢呼。 直到舞闭,老鸨子才现身舞台中央,宣布竞价开始。 “要竞吗?”姜扶鸢问。 闻慕白摇摇头,让那弹琴的女子出去,替他们去寻个果盘来。 女子刚出去,青珏便从窗而入,告诉二人这烟梦楼的背后之人正是临南刺史,此人正是李丞相的小舅子。 “李丞相的小舅子?”姜扶鸢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对,李庭舟的亲舅舅。” 姜扶鸢“哦”了一声,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听着下边不断竞拍出价的声音,姜扶鸢皱了皱眉头感叹,这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啊,让她这个公主都有些因为自己贫穷而自卑了。 “名为花魁选夫,实则刺史揽财。” 闻慕白对此做出评价,青珏点头,说着从怀中掏出两本账本。 “厉害啊青珏!闷声干大事儿!” 姜扶鸢拍了拍青珏的肩膀,夸奖道。 闻慕白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瞥了一眼青珏,冷声问道:“还有事儿吗?” 青珏摇头,恍悟,赶紧从窗遁走。 刚好这时,那抚琴女子带着两个丫鬟回来了,丫鬟手里不仅有果然,还有酒。 “劳烦姑娘了。” 闻慕白一边说着,一边递给那抚琴姑娘一锭银子。 “多谢公子,多谢小公子。” 抚琴姑娘低着头,又重新回到她的位置上,继续弹奏。 老鸨子在舞台中央宣布了前三,花魁终于摘下了面纱。 她的头发乌黑亮泽,发髻上簪着一支简单的珠翠簪子,向下看去,她的脸庞白皙,柳眉弯弯,一双眸子如氤水汽,嘴唇小巧而微微翘起,红唇微微张开一个弧度,让人看了欲亲芳泽。 她手中持着一柄与她身上颜色相同的团扇,举止优雅,一颦一笑间皆是风华。 “好看吗?” 闻慕白见姜扶鸢眼都直了,忍不住又黑了脸,语气不悦的问道。 姜扶鸢根本没发现他的变脸,甚至没转过头去瞅他,而是直接点了点头道:“好看!不愧是花魁!” 只是这花魁,有点眼熟啊! “现在还能再参与竞拍吗?我想……” 姜扶鸢说着,这才转过头去想要让闻慕白出银子,然后就发现了眼前这人正黑着一张脸。 她有些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生气了?谁惹他了? 不可能啊,这里除了他俩和那个弹琴的,再没别人儿了。 难道是她?她回忆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没什么得罪他的吧。 不就夸了一句花魁好看吗!至于嘛! 为了让闻慕白出钱,姜扶鸢决定把事情告诉闻慕白。 “那个花魁,我看着有些眼熟,能不能想办法见一面,我想确认一下。” “眼熟?” 闻慕白狐疑的看着她,担心她为了自己的色心而撒谎骗他。 “真的!我发誓!” 见他仍旧盯着她不说话,姜扶鸢又继续道:“她像一个我在乡下认识的人,可是当时她明明已经嫁人了,还是被一户有钱人家给娶走当了正房夫人,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还成了花魁?” 闻慕白点了点头,算是信了她的话。 “前三已出,恐怕再出价已经是晚了,我让青珏把人掳来?” 姜扶鸢摇摇头,怕万一认错人尴尬,毕竟离着台下还有一段距离,万一只是长得相似,这样做反而会打草惊蛇。 “摸清花魁的房间是哪个,我们溜过去再近距离看一下可好?” 闻慕白点头,她都说了,哪还有不行的道理。 不行也得行。 只怕是得等一会儿了,不是还有花魁提问环节吗。 第77章 伪装成乞丐 闻慕白带着姜扶鸢潜入到了花魁房间的窗后,只等着花魁回来。 姜扶鸢平生干过的坏事没几桩,所以此刻在人床后蹲守便格外紧张,加之闻慕白在旁一副自如的样子,让她不免也替他担心。 唯恐他暴露了会连累自己。 “喂,你能不能收敛一点!这样一会儿突然来人发现你怎么办!” 姜扶鸢掐了他一把,闻慕白转过头来,满脸写着无辜。 “夫人这是在担心我吗?可是掐的我好疼啊……” 姜扶鸢无语,又整这死出儿。 “你注意一点,被发现了可是要连累我……唔……” 她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他的手给捂上了,她伸手要去扒开,就看见他将食指竖在嘴唇中,做个个噤声的手势。 确认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闻慕白又点点头,这才把她放开。 下一秒,就听见房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房门被撞开的声音。 “薛郎,慢点,踩到我脚了……” 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只不过距离越来越近。 有了上次的偷听经验,姜扶鸢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二人是在做什么。 姜扶鸢黑着脸,为什么每次这么尴尬的时刻闻慕白总在她身边。 床上的二人正亲得火热,姜扶鸢默默把自己缩成一团,嘴里无声的念叨着“听不见,听不见……” 闻慕白深吸了口气,神情莫测,把姜扶鸢紧紧搂在怀里,姜扶鸢想要挣扎却又不敢动静太大,怕被床上那忘我的二人注意到。 没有比这更难熬的时候了吧…… 她都后悔了,为什么要提议来这蹲着啊。 还不如让青珏把人直接给掳来,也省得在这听这些**之音了。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放慢了,终于等到他们结束,二人躺在床上开始说话,还微微喘着粗气。 “交代你的事儿莫要忘了,你确定那昭和公主是你幼时的玩伴?” 花魁点点头,又娇嗔着去捶那男人的胸口,“死鬼,今儿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吧,我看你是一点都没想我。” 接着又是一阵不堪入耳的调笑声。 “绝对不能让她和她那个病秧子驸马插手临南的事情,不然我就全完了。等最后这一件事儿办成,我就替你赎身,换个身份迎你回去做好的刺史夫人。” 男人一边对着她许诺,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一直在她身上游走着,时不时煽风点火一下,惹得她轻轻喘息着。 “有你家那头母老虎在,我怎么做夫人?” 男人笑了笑,又摸了摸身下花魁那白皙的皮肤道:“杀了便是,谁让她挡了你的位置呢。” 床后,姜扶鸢与闻慕白把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两人互相紧紧握住彼此的手,生怕谁忍不住发出一点声音再惊扰了他们。 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看来是花魁想利用小时候的情谊,来控制姜扶鸢和闻慕白,甚至暗杀他们,如此一来,说明临南之事大有蹊跷。 姜扶鸢感觉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她的脚都已经蹲麻了,万一这两人一晚上不走,他们那不成要在这蹲到天亮。 她冲着闻慕白使劲眨了眨眼,闻慕白终于接收到她的信号,放开了她的手。 担心她蹲不稳,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扯着她的手腕,以防万一好及时将人拉住。 姜扶鸢无声的叹了口气,最后带着闻慕白的手一起伸进了自己的袖口,东找西翻的。 手背和她的小臂接触的一瞬间,闻慕白像是触电了似的一怔,然而姜扶鸢注意力全在找东西上,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闻慕白眯着眼,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到自己的内心。 终于,姜扶鸢的手停下来。 找到了。 姜扶鸢带着他的手从袖子里退出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捏着手里的两颗药丸和一小包东西。 她本想先把解药塞给闻慕白,手刚伸到他的嘴边,见他神色有些戒备,她的动作一滞,把手撤回药丸塞到了自己嘴里。 药丸被咀嚼吞咽后,她张开嘴让闻慕白检查了一番,这才又将药丸喂给她。 闻慕白的神色变了变,原来这两个药丸是给他们俩吃的,他还以为她是想让他想办法给那两个人吃下呢。 闻慕白想解释她误会了,奈何时机不对,他们不能开口说话。 看来她还是不信任他,或者觉得他不信任她。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闻慕白觉得都有点让他难受。 可惜,现在还不是难受的时候。 只见姜扶鸢拆开那一小包东西,里边是白色的药粉,她左手握着,右手轻轻在脚上揉了揉,然后试着想要站起来。 闻慕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集中注意力看着她,生怕她站不稳再发出声音。 姜扶鸢的脚终于能活动了,她起身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一手抓了点粉末,努力想要向着那二人的方向扬过去。 一点,又一点的。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也或许是量到了,床上二人的说话声渐渐沉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咳咳……” 姜扶鸢轻咳了一声,那二人毫无反应,她终于站直了身子,还好心把闻慕白从地上拉了起来。 “赶紧走。” 姜扶鸢低声说着,就拉上闻慕白的手腕要出去,二人刚跑出几步,闻慕白看到地上散落的男人衣服,还是拉了拉姜扶鸢,然后在那衣服里翻找了一番,终于寻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那是一封信,还被被密封着的信,不知道是这男人没来得及看还是要送出去给谁的。 闻慕白和姜扶鸢的眼神碰撞,决定先把信带走。 重回城外的客栈已经是下半夜的事情了,姜扶鸢一脸的疲惫,更是觉得心累,让她好端端的做个逍遥公主不好嘛,非要掺和进这种事儿来。 “信拆了吗?写了啥?” 姜扶鸢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勉强来提提神。 她实在是太困了,一想到临南这儿还有人在打她的主意,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信是永宁侯写的。” 第78章 花魁还用接客吗 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姜扶鸢很想告诉自己,临南的事情跟四皇子没有关系,可是她做不到。 永宁侯效忠于四皇子云景霄的事儿,她可太清楚了。 所以,这临南敛财的事情,她很难不跟云景霄联想到一起。 现在想想临走前,她还曾让云景霄帮忙准备药材,她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皇子能有几分真心,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公主,和他同样有着皇家血脉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姜扶鸢这下彻底不困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在想,想着花魁和那个刺史的话,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不能让她和闻慕白插手临南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绑架?还是直接杀了? 姜扶鸢摇摇头,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想发生。 临南的水灾下面到底掩藏了怎样的秘密? 天亮时,姜扶鸢盯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下楼了,闻慕白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倒是紫芙吓了一跳,赶紧叫人去煮两个鸡蛋来。 “贪墨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姜扶鸢趁着无人,偷偷问闻慕白。 临南水灾原来竟是因为堤坝决堤才导致的水患,而去年堤坝才刚刚重铸,皇上拨了巨款在堤坝建设上,结果竟然就是这么个豆腐渣工程。 堤坝的决堤,导致下游农田、村庄全部被水淹没,死伤无数,加之当地官员的不作为,只想瞒报,事情越捂越大,终于捂不住了才被爆出来。 姜扶鸢沉默,当官的是把银子给贪了,可苦了这些黎民百姓们。 他们沿路过来的路上也见了不少流民,心里忍不住难过。 “今日计划如何?”姜扶鸢沉声问。 闻慕白告诉她赈灾的粮食还没到位,此刻他们进了临南定会有当地官员来接,由着他们引导也查不出什么,不如伪装成百姓,反而能探出什么来。 姜扶鸢点头,她自小在乡下长大,要是让她做那端庄有礼的公主可能有困难,做平民那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儿嘛。 二人再次混进临南城中,不过跟姜扶鸢想的还是不太一样,这次他们伪装的不是一般的百姓,而是,乞丐。 这个倒是新鲜。 姜扶鸢把头发揉做一团,又使劲儿往自己脸上摸了几把灰,终于有了些乞丐的样子,甚至紫芙见了她都不敢认。 “小姐?你弄成这样要去做什么啊?” 紫芙一脸痛心,有点不想承认眼前这眉清目秀小乞丐模样的人,竟然是她的小姐。 姜扶鸢没说话,闻慕白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同样乞丐装扮的还有青瑾。 “一会儿我们要进城去打探消息,紫芙你在这儿看好我的东西,乖乖等我回来。” 三人进城,姜扶鸢一改往日懒散死宅的属性,化身社牛,很快和几个小乞丐混熟,成功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而闻慕白和青瑾作为她的附属品,也跟着混进队伍。 “这是俺男人,还有俺弟弟,俺们打南边一路过来,本来听说姨妈在临南这边过得富庶想来投奔,谁知道突然就遇上这大水冲了俺们的车,好不容易到了姨妈家的位置,却听说他们全家都死了,家业也是一点不剩。 嫩说俺这千里迢迢的过来是图个什么啊!俺滴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俺弟弟打小就因为发烧没钱治病烧坏了脑子,俺男人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俺妹妹……” 姜扶鸢说着,突然坐在地上哀嚎起来。 这戏是演的一愣一愣的,闻慕白不禁暗暗竖起大拇指,连他都要自愧不如。 “俺妹妹被人偷走了,找到的时候就剩个破棉袄了,她人被丢在个大锅里,活活煮熟了。” 姜扶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乞丐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不断让闻慕白哄哄她。 闻慕白杵在原地无从下手,更是证实了她刚才口中那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 “这姐姐的男人,怕不是跟她弟一样,也是个傻的吧。” 青瑾见时不时有目光向他投射过来,为了圆了姜扶鸢的话,便也只好装疯卖傻,一会儿哈哈哈笑,一会儿张着嘴,口水流出来也不擦一下。 “都不容易啊,你快起来吧。” 最开始同她打交道的那个小乞丐把她扶了起来,“你别哭了,哭也消耗力气,容易饿得快,你快省省吧。” 姜扶鸢点头,顺便抬手擦了一把眼睛里的泪水,手背上一天细细的划痕便露了出来。 小乞丐一愣,把她拉至无人的角落,左右警惕里一番,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 “这里面是一个贵人给的伤药,我给你涂一点吧。” 姜扶鸢盯着那个瓷瓶,差点叫出声来。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心平气和的问小乞丐能不能把瓷瓶给她看看,谁知道小乞丐一脸警惕,宝贝似的把瓷瓶攥紧在手心。 “你要干嘛!我告诉你,你可别想抢我的东西。” 姜扶鸢有些心急,那瓷瓶她认得,这可是出自她之手,想当初她再去永宁侯府寻暗室里的救命恩人时,便是留了这样的瓷瓶在门口。 既然小瓷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瓷瓶里的东西,她的救命恩人用过了。 “小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抢你的东西,只是觉得这个瓷瓶很眼熟,像是我救命恩人的东西,所以想借来看看。” 姜扶鸢见他神色松动了些,又继续道:“我只是看看瓷瓶,看几眼一会儿就还给你,好嘛?” 被叫做小豆的小乞丐终于松口,小心翼翼地把瓷瓶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了她。 姜扶鸢反复打量,确认是哪个瓷瓶无疑。 她心中有些激动,想着或许在临南会遇见救命恩人?也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相互相见。 她将瓷瓶还给小乞丐,然后问他瓷瓶是哪里来的。 小乞丐含糊不清说得模棱两可,最后只说是在一个破庙里捡来的,其他一概不记得了。 “是哪个破庙?” 姜扶鸢非要追问,小乞丐的面色有些不耐烦,甩开了他独自一人跑了。 第79章 快把公主放开 姜扶鸢一行三人,在乞丐堆里一待就是两天,终于等来青珏的消息,说是赈灾的粮食还有一日到,他们才设法脱身离开。 姜扶鸢心里还一直惦记着那个小乞丐说的破庙,心里猜测着那救命恩人是无意之间来到这里,还是因为自己来这里的缘故跟着也过来了。 如果是这样,这个人很关心她,对她的事情也了解得一清二楚,那或许就是身边的人? 姜扶鸢有些头疼,到底会是谁呢?总不会是闻慕白吧? 那她可就要怀疑他有那个大病了。先派人杀她,又救她,还不让她知道,图个啥? 排除闻慕白,姜扶鸢又实在是想不到别人。 考虑到还有花魁和刺史的威胁在,姜扶鸢再次躺平,还不如别被皇帝认了亲,以前那整日宅在院子里的安逸生活也挺好。 “夫人,我们再在城外这么驻扎着也不是法子,明儿一早收拾进城吧。” 姜扶鸢明白他的意思,不是伪装成乞丐或者偷偷进城,而是以公主和钦差大臣的身份,进城。 “行。” 该来的总会来,一味地回避也没有用,去就去吧。 果不其然,刚踏入城门,刺史就带着人过来了,理所当然的,他们住进了刺史府。 姜扶鸢偷偷打量这个有些肥胖的男人,或许是因为偷听过他和花魁墙角的原因,心里总是有说不出的别扭。 “临南灾情如何了?为何一路未见开仓放粮?流民安置在何处?父皇在京城可是很挂念临南百姓。” 姜扶鸢轻声咳了下,强行收回自己的发散思维,一脸正色道。 那刺史很是恭顺的样子,对着姜扶鸢又拜了拜,然后一一作答。 他说的和他们这两日调查的截然不同,只是一点,流民的数量肯定不只是他们见到的这些,只是不知道其他人都在何处,而刺史又为何隐瞒。 姜扶鸢也不多言,只道是有些困乏,想要休息一番,刺史自然懂他是什么意思,连忙亲自带着他们去准备的院子。 “刺史这院落的装饰,挺有格调啊。” 姜扶鸢一句话说的不冷不热,刺史听了憨笑一声,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花魁的动作很快,姜扶鸢下午和闻慕白去街上转转的时候,便碰见了当街被人欺负的花魁。 姜扶鸢看了一眼紫芙,好像是用眼神在询问,你看这剧情相似不? 紫芙一愣,尴尬的扯出了个笑容,生怕姜扶鸢察觉了什么。 幸好,姜扶鸢只是跟她开个玩笑,然后道:“紫芙,你和青珏去处理吧,我在这等着。” 花魁见姜扶鸢不上套,被紫芙救下后眼神一个劲儿地向她这边瞟,见紫芙要走便缠着她,非要报恩,怎么也不让她离开。 紫芙有些生气了,“你这是干嘛,不过是我家小姐让我救你我才救的,你莫要缠着我了,很烦的。” 花魁听了眼前一亮,忙道:“麻烦姑娘带我去谢过你家小姐,姑娘和你家小姐救命之恩,我不回报于心不安啊。” 见紫芙甩不掉花魁,姜扶鸢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儿他们是打定主意冲着她来了。 她给了紫芙一个眼神儿,紫芙点头,只好带着花魁过去,脸上写满了不情不愿。 “奴家感谢小姐救命之恩。” 花魁的话刚落音,旁边青珏就大喝一声:“大胆!见了公主还不跪下!” 姜扶鸢没个准备,青珏这一声吼也吓了她一个哆嗦,不过这会儿还不是训斥他的时候,姜扶鸢只能白了她一眼,然后眼看着花魁先是跪下磕头,又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嘴里喃喃道:“阿鸢~” “大胆!公主名讳岂容你……” 青珏还没说完,姜扶鸢直接打断了他,然后和花魁上演了一出认亲的戏码。 “你是…翠花?” 姜扶鸢捂着嘴,眼神里写满了震惊。 花魁听见“翠花”这个名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么老土的名字她可不想认,她现在可是叫夜凌烟,什么翠花翠花的往事就不要重提了好嘛! “是我……阿鸢……” 花魁用力地抓住姜扶鸢,一边高兴着姜扶鸢能认出她来,一方面又恨命运不公,明明都是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凭什么姜扶鸢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而她就是个任人糟蹋的青楼女! 幸好,刺史大人答应她事成以后,可以弄死原配让她续弦,终于可以不用靠着卖身卖笑来过活了。 “翠花你不是嫁到城里了吗?怎么如今跑到临南来了?” 姜扶鸢把人扶起来,然后一脸热情地挽着她的手臂,只是她身上的脂粉气太过浓厚,让姜扶鸢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闻慕白站在一旁,一直盯着姜扶鸢挽着那花魁的手臂,恨不得要把她的手臂砍下来。 一个青楼女子而已,也敢让他尊贵的公主挽着。 他不动声色,退到姜扶鸢的身边用手拉了拉她的袖子,想让她赶紧放开。 可惜,姜扶鸢完全没做接收到他的意思,反而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花魁身上。 花魁听到姜扶鸢的话,又忍不住开始哭泣。 她说自己那日是被待嫁的夫君骗了,那夫君根本就不是什么有钱人,而是看中了她的美色,想要用她来卖钱。 为了防止她娘家哥哥找来分钱,那男人把她哄骗到了临南,然后在临南把她卖进了妓院。 “啊?”姜扶鸢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担忧,“那你现在还在妓院吗?” 说完她赶紧捂上嘴,懊恼地责怪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花魁夜凌烟偷偷剜了她一眼,想起刺史那个狗男人的任务,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不才,现在化名夜凌烟,堪堪混了个花魁。” 夜凌烟的语气似乎难掩骄傲,公主怎么了,还不是没有她好看,不然为什么当时那个男人看中的是她而不是姜扶鸢呢! 那个男人曾经可跟她说了,她比姜扶鸢这个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好看,也有女人味儿多了。 “哦……那花魁还用接客吗?” 姜扶鸢天真的问道,一句话把她打回了原型。 第80章 凌虐花魁 夜凌烟还想继续说什么,但姜扶鸢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道:“我一会儿还有事儿,翠花你若是需要我的帮忙,明日晌午前可去城外施粥棚子找我,我会在那里。” 夜凌烟望着姜扶鸢被人簇拥着远去的背影,嫉妒的怒火燃起,心中愤恨不平。 “行了,赶紧想想怎么能单独把人给约出来吧,多余的心思我劝你不要有。” 一个高马尾的女人突然从夜凌烟身边出来,冷着脸说道。 夜凌烟白了她一眼,满脸的不服,可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她,不敢与她争辩,只是在心里想着,早晚有一天我当了刺史夫人,一定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个贱人! 翌日一早,姜扶鸢便带着紫芙他们来到城外棚子处施粥,而闻慕白前一日晚上便带着暗卫溜了出去,一直未见踪影,还让姜扶鸢帮忙在刺史面前打掩护。 公主殿下亲自来施粥,城外流民一涌而来,纷纷抢着诉讼冤诉苦。 “大家有序排队,一个一个来,都有都有!” 侍卫尽职尽责地吆喝着,同时也时刻盯着姜扶鸢那边,生怕有什么人趁机行乱,威胁了公主的性命。 小豆也在等待施粥的流民队伍当中,他盯着姜扶鸢看了好几眼,旁边几个人都悄悄拉他,告诉他不可直视公主,可他偏偏不肯。 他觉得这位公主眼熟得很,像极了他见过的一个人。 终于轮到小豆了,姜扶鸢给他舀了满满一碗粥,在他再次盯着她看的时候,姜扶鸢主动开口道:“怎么?小豆不认识我了?” 小豆一惊,吓得差点把粥撒了。 “你你你…你是…昨天那个……”小豆语无伦次,姜扶鸢却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也是为了想要了解一下情况才混到你们那里,我不是真心想要骗你的。” 姜扶鸢解释得真诚,更何况又是公主的身份,小豆哪里敢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亏他昨晚还为了她的失踪担心了一整夜,就连做梦都梦到她摔倒被坏人给抢走卖了,今早他还托人打听她的下落呢。 谁知道!她竟然是公主殿下! “你没事儿就好。” 小豆子撂下这句话就跑了,姜扶鸢还愣了一下,直到下一个等着舀粥的人咳嗽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办,更有罪恶感了。 姜扶鸢一连施粥三日,小豆也每次都排她的队,她以为小豆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可小豆每次都不吱声,拿了粥看她一眼就离开,姜扶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第三天施粥结束的时候,夜凌烟来了。 她的样子有些狼狈,一如他们那日街上相见的样子,她眼睛里含着泪水,哭着求姜扶鸢救救她。 “阿鸢,哦不,昭和公主,求您救救奴家吧。” 不顾周围人多,也不顾有人认得出她是花魁,夜凌烟直接当众跪在姜扶鸢身边,一边哭一边抹泪。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快起来说。” 姜扶鸢把夜凌烟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让紫芙拿来手绢,给她擦拭泪水。 姜扶鸢下手很重。刻意把夜凌烟的妆容破坏掉,她这才缓解了一下心里对她这脂粉气味儿的不满。 “公主救救我吧。” 夜凌烟还是重复着那句话,就好像在害怕什么,一直不敢把事情说明。 “翠花,你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夜凌烟向后看了看不敢吱声,姜扶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高马尾的女人眼神冰冷的盯着他们的方向。 “那个人在监视你?” 姜扶鸢略带怀疑地问。 夜凌烟犹豫着点点头,“我怕,万一她看见我说,一定会要了我的命。” 夜凌烟想要引导着姜扶鸢去后面的小巷子,偏偏姜扶鸢似是没理解她的意思一样,怎么也不去。 夜凌烟无奈,只好又要跪下,姜扶鸢在她跪到一半时赶紧拉了一下,这才半推半就的跟她过去,还把紫芙留在了原地帮忙收拾。 巷子里,姜扶鸢左右看了看,都没有人,这才对她说:“这里安全了,你快说吧,到底怎么了。” 突然,一个黑衣人从一旁的框子里钻出,直奔姜扶鸢而来。 姜扶鸢赶紧拉着夜凌烟躲到自己身后,做出保护她的姿势,而夜凌烟却突然从背后拿刀抵住她的脖子道:“蠢货,当了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如此单纯好骗!” 姜扶鸢的嘴角也偷偷上扬,到底是谁唇还没到最后呢。 她装作慌乱的样子,责问夜凌烟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姜扶鸢一直在暗中观察,只等找到破绽给青瑾动手的机会,可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小豆突然冲了出来。 “快把公主放开!” 尽管小豆一身破烂,但还是像个勇士一样冲锋陷阵,拿着他的碗直接砸在了夜凌烟的头上。 这一砸用十成的力气,夜凌烟吃痛条件反射地松开了姜扶鸢,转而向小豆的方向挥刀。 小豆颤抖着身子大叫,动作上却一点也不含糊地把姜扶鸢拉至身后,用自己干瘦的身躯护着她。 “小豆,小心!” 姜扶鸢看着夜凌烟挥刀刺过来,一双眸子因为愤恨而通红,像是那杀红了眼的罗刹。 她惊叫出声,可待小豆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已经刺了下来。 刀刃完全没入小豆的胸前,接着一大口鲜血从小豆的嘴里喷涌出来。 “小豆!” 姜扶鸢大喊一声,恨不得把夜凌烟碎尸万段! “青瑾!赶紧滚出来!” 姜扶鸢怒吼一声,躲在一旁的青瑾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回过神儿来擒住夜凌烟,而姜扶鸢蹲下身子抱着小豆,在她身上翻找那个装了药的小瓷瓶。 “脏……我脏……不要……” 小豆担心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和满身的鲜血沾污了姜扶鸢的一身华服,他的手轻轻推着姜扶鸢,可姜扶鸢的眼泪早就决堤一般,泪水模糊着视线。 “小豆你忍忍,吃了药就没事儿了!” 可她怎么找也没找到那个瓷瓶,就如同之前一直都是她的错觉一般。 第81章 阳平村 “别…别费力气了……公主……公主殿下……” 小豆的手开始越来越凉,姜扶鸢身上的血也是越来越多。 “你一定会没事儿的,一定没事儿……” 姜扶鸢用手去堵那个伤口,可两只手都沾满了鲜血,那伤口的血依旧在往外流,就好像怎么堵也堵不住。 小豆拼尽力气抬了下手,想要替姜扶鸢拭去脸上的泪水,可最终手还是停在半空,然后骤然落下。 你没事儿就好,真好。 “啊……”姜扶鸢抱着小豆的尸体痛苦的哀嚎,就连擒住夜凌烟的青瑾在一旁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默默地盖在小豆的尸身上。 “不过死了个乞丐,你堂堂一公主这么难受,该不会是有奸情吧?” 夜凌烟完全像是疯了一样,肆无忌惮的嘲笑着痛苦的姜扶鸢。 “一个公主跟个乞丐有私情,呸!真是下贱!” “啪!” 夜凌烟第三次想要开口的时候,姜扶鸢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那沾着血的手指印红彤彤的贴在她的脸上。 “是你杀了小豆!你会不得好死的!” 说完,姜扶鸢把插在小豆胸口的那把刀拔了下来,然后在夜凌烟的脸上一点一点,把刀刃上的血迹抹了个干净。 夜凌烟终于知道害怕了,她满脸惊恐的看着姜扶鸢,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疯子一般。 “你…你要干什么?” 姜扶鸢不语,依旧在打量那把刀,似乎在思考从她身上的哪个部位开始下手。 夜凌烟却突然跪下,青瑾猝不及防只好跟着她也蹲下身子。 “对不起,公主殿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姜扶鸢用刀挑起她的下颚,看着这张脸哭的泪如雨下,她冷冷道:“哦?错在哪里?” 夜凌烟吓得浑身颤抖,眼睛随着刀的方向走着,脑子也完全失去了思考。 突然肩膀一痛,夜凌烟惨叫了一声,大脑开始重新运转起来,赶紧忍着痛给姜扶鸢磕头为自己求情。 “对不起阿鸢,你看在我们小时候一同玩耍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姜扶鸢嫌她恶心,踹了她一脚,她身体不支侧着摔倒在地。 姜扶鸢也不避讳着众人,当街把夜凌烟押回了刺史府上,并特意让管家安排在了柴房中,姜扶鸢对着她使用各种酷刑,整个刺史府上都知道花魁夜凌烟被折磨的日日惨叫。 刺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就知道行事不能只靠着夜凌烟这个一个女人,她对付个男人还行,让她对付公主这样的,还真是啥也不是。 倒不是说心疼她,刺史就怕夜凌烟经受不住拷打,再把他和背后的事情给供了出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想着,等入夜之后,就安排人进去,把夜凌烟给做掉。 傍晚时分,拷打折磨的声音停了,姜扶鸢让紫芙从柴房拎出一桶血水来,刚好撞见了消失好几日的闻慕白回来。 “这是怎么了?” 闻慕白大惊失色,还以为是姜扶鸢受了什么严重的伤,直到看见柴房里那被折磨的浑身没有一块好地方的夜凌烟,他才放心。 只是想不到,看上去平日里不争不抢整日无所事事的姜扶鸢,真动起手来竟然是如此凶狠的绝色。 无需他主动去问今日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夜凌烟会被抓回来,青瑾便已经主动上前来向他汇报。 听到小乞丐为了救姜扶鸢而死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虽然那小乞丐跟他没什么交集,反而听信了姜扶鸢的话认定她啥也不是,但小乞丐也给了他们许多的帮助,尤其是对姜扶鸢,没想到竟然还能为了救她用身体去挡刀。 “闻慕白,你怕了吗?” 姜扶鸢指了指地上夜凌烟那惨样,问道。 怕是不可能怕的,只不过是有点惊讶罢了,不过情绪激动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也能理解。 闻慕白摇摇头,把姜扶鸢搂进怀里,轻轻摸着她的头安慰着。 然而,姜扶鸢却丝毫没有被安慰到,她问闻慕白要了那日从刺史身上找到的那封信,展开掰着夜凌烟的眼睛让她看。 “你不说我也知道,刺史许诺事成之后让你做刺史夫人,可是你看,我在他的府里如此凌辱你,他可是一句话都没敢说,你觉得这样的男人还会娶你吗?你想做刺史夫人,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夜凌烟又一次因为情绪激动而昏死过去,姜扶鸢也有些累了,便没再管他,只是让青瑾在这好好守着,晚上会有人来暗杀她,一定不能让她死掉。 除了柴房门,姜扶鸢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闻慕白眼疾手快扶住她。他弯下身子想要把她抱起,但被她轻轻推开拒绝了。 “这几日可查到什么?”姜扶鸢的声音有些疲惫。 闻慕白点头,从堤坝修建的源头查起,果然查到了些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了基本账本,里边详细记录着修建堤坝的一些费用说明,有些地方明眼人一看就是有问题。 “什么人的伙食费一天能花销一千两银子,这假账做得也太假了吧!” 姜扶鸢忍不住扶额,但凡花点银子少个稍微明白点的做账先生,也不至于会做成这个样子。 “这该不会是为了钓你上钩而专门做的假账本吧?”姜扶鸢觉得如此离谱,肯定有诈,闻慕白却是摇摇头。 因为真的账本也在他的手中。 “我已经连夜让人誊抄了真的账本,快马加鞭派人送回京城递给皇上了,临南这边的官员到时候怕是要大换血了。” 闻慕白感慨着,姜扶鸢却不为所动,有胆子贪便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还有”,闻慕白沉默了一下又接着道:“西南方向的一个村子被封住了,里边全是流民,而且似乎都得了瘟疫。” 姜扶鸢一听,转过头来又确认了一遍,“瘟疫?” 闻慕白点点头,神色凝重。 那里有重兵把守我进不去,看那守城的士兵全都用白布捂住口鼻,只有晚上的时候会从村子后边的一条小道往外拉死人,然后在不远的一个坑那边全都烧了,估计应该是瘟疫没错。 第82章 太子意图谋反 灾民安置在闻慕白的督办下得到了有利解决,临南城内只留下几人照看着便能顺利进行,姜扶鸢决定,去闻慕白说的那个瘟疫的村子看看。 不仅她要去,还要带着刺史一起去。 刺史起初以为只是寻常的出去巡视一番,想着即便是公主也不会对她怎么样,身边便也没带什么守卫,可看着马车的方向越来越偏,他终于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来。 “公主啊,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刺史心里不安,忐忑地问道。 “阳平村,刺史耳熟吗?” 刺史大惊!那不是封锁着瘟疫的村子吗!好端端的要去那里做什么!万一染了病,治不好可怎么办! “公主殿下不可啊!万万不可!” 刺史恨不得当场跪下,言辞恳切地告诉姜扶鸢那里全都是瘟疫,这病无人能治且传染性极强,一旦染上便只能等死了。 “哦?看来刺史也知道是瘟疫啊!那为何瞒着不报?而且还把修建堤坝的一些讨债的工人给送到这个村子里去!” 姜扶鸢急言令色,刺史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他想不到姜扶鸢居然都知道,急得他那肥硕的脑门也跟着流汗了。 挣扎也是徒劳。 姜扶鸢还是带上刺史一起进入了阳平村,闻慕白也要跟着进来,被姜扶鸢给拒绝了。 “没有必要进行无畏的陪伴,进到这里是有危险的,更何况你留在外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村子里边的情况不明,不能让你也无端陷入危险当中。” 姜扶鸢说完,闻慕白一愣,最后点点头。 “我等着你回来。” 他上前抱了抱姜扶鸢,再一次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那种叫做“坚毅”的东西。他发现,他的夫人,越是了解,就越是让人着迷。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能像当初那样的计划,待到无用时就把她杀掉了,他想,到时候他会为她求情,让他的父皇答应她还做她的皇子妃,如果父皇不同意,他便以自己的军功相抵,一定会保她一命的。 是的,闻慕白并不是真正的南浔王世子,而是南靖国的二皇子。 真正的南浔王世子在那场屠杀中也并没有幸存下来,只不过是他顶替了那个孩子,潜伏在了南浔王府,这一潜伏便是多年。 如今让姜扶鸢拥有了公主的身份,更是方便了他行事。 姜扶鸢从他的怀抱中起身,一脚先把刺史踹进了村子,然后才毅然决然地跟着也迈进了村子。 村子里死气沉沉,大家仿佛都没有了斗志,在安安静静地等死。 第一次见到有人主动走进来,他们简直匪夷所思,用那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尤其是刺史身上还穿着明晃晃的官服。 刺史用他那宽大的袖子就可能地捂住口鼻,畏畏缩缩地躲在姜扶鸢的后边,姜扶鸢实在是看不下去,又绕到他身后踹了一脚,直接把他踹到那群病人堆儿里去。 姜扶鸢探查了几位病人的情况,心里大概有了数,情况虽然糟糕,但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她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落满灰烬的房子里找到一把锣,她站在村子中央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敲响了这个锣。 没多一会儿,还真有病人三三两两地过来了,村子里好久没有人敲锣了,就连人死了也只是等到晚上被丢到拉车上,默默地从村后被送到乱葬岗一把火烧掉。 这里每天死的人太多了,根本没有人在乎别的,都在静静的等着迎接死亡。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昭和公主姜扶鸢,我代表咱们东临国的皇上来看你们了。圣上他并没有抛弃你们,我便是自小精通跟随医圣习得救死扶伤之术,咱们村子里的人我不敢保证每一个都救活,但是我敢说大多数人是可以医治好的,请大家不要放弃,未来的这些天我会和大家一起住在村子里,直到瘟疫彻底消失!” 众人鸦雀无声,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压根不信,姜扶鸢犹豫着还想要再说两句,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了。 “我可以作证,她确实是昭和公主,前日我在临南城施粥铺子见过她,每日为了灾民从早忙到晚。” 姜扶鸢地看过去,说话之人也是熟人,是和小豆整日在一起的另一个小乞丐。 想到小豆,姜扶鸢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连带着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愧疚。 她对着他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的口型,是她弄丢了他最珍贵的朋友。 但是,现在并不是内疚的时候,她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将这里的瘟疫治好,这里的百姓也是东临的子民,她绝对不会放弃。 随着那小乞丐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发出声音,他们无外乎就是担心瘟疫能否被治好,再也没有人质疑过她的身份是假的,尤其是刺史还穿着一身官服混迹在他们中央,而且刺史对她的态度也是恭敬中带着害怕。 “我愿意做第一个被治疗的人,我若是能被治好了,大家尽管可以相信昭和公主。” 小乞丐自告奋勇替众人迈出了第一步,姜扶鸢很是感激的看着他,却在他的眼眸中看见了泪花。 “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 小乞丐走过来时,姜扶鸢低着头淡淡道。 “我相信你,也相信小豆,尽管你是公主,但你也是小豆的朋友,小豆认定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 姜扶鸢点点头,“无论我们是什么身份,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姜扶鸢寻了处空房子,和小乞丐一起收拾出来,便将此处作为医疗点,来为病人进行医治。 在给小乞丐服药期间,又有几个人来到了这里。 “反正等着也是死,倒不如来此一试。” 姜扶鸢点点头,让着几个人也坐在了这里。 “姑娘,哦不,公主啊,你一个姑娘家,为何要来这里受这个罪,在宫里好好做个公主享你的福不好吗。” 老人家闲聊着,看着姜扶鸢忙碌的身影有点心疼。 第83章 救命恩人是他! 随着小乞丐和那几个人症状的逐渐好转,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姜扶鸢真的能治好他们,开始主动来找姜扶鸢寻求治疗。 可随着人数的增多,姜扶鸢也面临了新的问题,那便是药材已经严重不足了。 他已经传信儿给闻慕白,他把需要的药材都写给了他,可临南城能用的药材基本都被她采了,有两味紧缺的根本没有货。 姜扶鸢犹豫着,要不要给四皇子传信,要药材。 可刺史是他的人,临南贪墨的事情和他也脱不了关系,他还会为她做这些吗。 明摆着,她会调查到他的。 姜扶鸢有些烦躁,更不可能置村子里这些人的性命于不顾,信肯定是要传的,只是等晚上夜深人静时,她再考虑一下要怎么写。 “咳咳……” 姜扶鸢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烫,她苦笑了一声,到底是抗不住,她也染上瘟疫了。 “早知道带两个大夫哪怕是药童也好,总比自己忙前忙后的要好,还能有点休息的时间。” 姜扶鸢喃喃着,小乞丐也发现了她的情况,赶紧跑过去扶着,然后小心问她:“公主,你是不是也发烧了?” 姜扶鸢点了点头,被小乞丐扶着坐了下来。 “公主您没日没夜地忙碌也不行,得顾着点自己的身体,您可是东临的公主啊。” 小乞丐的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对姜扶鸢很是担忧。 正在这时,外边突然有喧闹的声音传来,接着就看见有人带了几车物资要闯进村子。 小乞丐扶着姜扶鸢过去,询问之下才知是四皇子派人送来的药材,按照她临行前给她的药材清单来的。 不仅如此,云景霄还派人送来两名大夫,让姜扶鸢留下帮忙,和她一起对抗瘟疫。 姜扶鸢心中有些感激,不管云景霄是个怎样的人,对她的好是没处说的。 有了这二人的帮助,她总算是能轻松一些,效率也更高一些了。 终于,在半月的努力下,阳平存的瘟疫彻底消失了。 最后一天,姜扶鸢带着两名大夫对全村进行了消毒,确保不会再有人意外感染,这才放心准备离开。 而闻慕白也早在村子外准备好了马车,准备迎接公主回去。 “感谢公主救了我们!” “谢谢公主,公主仁义啊!” “……” 阳平村的百姓纷纷来送,跟着姜扶鸢的马车走出了好远,不舍得离去。 “乡亲们,都回去吧~” 姜扶鸢不得不再次出面劝回,场面一时之间竟有些感人。 以前,她只是听师傅说学医就是要治病救人,这会儿竟然有不同的感觉,她终于领悟到了师傅说的使命感。 不仅在阳平村,姜扶鸢舍身救疫区的事情在整个临南都传开了,后有说书先生和话本子的传播,昭和公主的名声一时之间火遍了整个东临。 临南水患彻底解决,流民也全部妥善安置,姜扶鸢和闻慕白一行人在临南待了足足一个月,终于可以起程返京了。 “等咱们回去,差不多就要过年了吧。” 马车上,姜扶鸢一边看着话本子,一边无聊的想着。 “差不多吧,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闻慕白宠溺的望着她,声音柔和的问道。 姜扶鸢想了想,没敢说。 她若是说出口,闻慕白肯定又要翻脸了,一路上二人还要同乘一辆马车,翻脸多尴尬啊,没必要,根本没必要。 赶了半天路,车队终于停下来休息,青珏也趁机过来悄悄汇报,说太子意图谋反,已经被皇上禁足,派刑部和大理寺进行联合调查了。 “什么?意图谋反?” 闻慕白眉头皱起,云景湛可不像是会谋反的人,更何况他的太子之位坐得还挺牢固的,怎么就突然谋反了呢? 青珏继续说,皇帝病重,现在整个朝堂都是摄政王在把控,原本是安排太子监国的,可竟然被发现了他在城郊屯了私兵,皇上就是这一气之下吐血昏迷的。 闻慕白依旧不信,凭他对云景湛的理解,他绝对不会是屯私兵的人,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闻慕白犹豫了下,还是将事情告诉了姜扶鸢。 姜扶鸢和太子接触倒也不深,只是在做了昭和公主后,因为是一母同胞的关系,便想着去亲近。 但凭感觉,她也不相信太子会谋反。 “这个摄政王,会不会有问题啊。” 姜扶鸢考虑了一下,把怀疑的对象指向摄政王。 闻慕白摇摇头,这个摄政王他也没有接触过,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只是皇帝很信任他,纵然开始让太子监国,也要让摄政王来辅助。 不管现在他们怎么担心,也是无用的,一切只有等回了京城才能知道结果。 姜扶鸢私心里还是不希望太子出事儿的,毕竟那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是和她同样留着母亲的血的哥哥。 跟姜扶鸢怀疑的对象不同,闻慕白更倾向于是四皇子云景霄从中做了手脚。 云景霄的野心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太子便是他最大的威胁,所以很有可能是他陷害了太子。 只是到底顾忌着姜扶鸢和云景霄的关系,而且阳平村瘟疫中他虽人未至,但也帮了很多的忙,他相信姜扶鸢也不愿意听到他怀疑云景霄,所以只能把自己的怀疑埋在了肚子里。 一路上,姜扶鸢不再喊累想要休息,车队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京城的方向,比去时在路上省下了整整两日的时间。 “皇上病重,夫人作为公主,理应先进宫去探望皇上。” 见姜扶鸢心生倦意想要回府摆烂,闻慕白不忍她被谏官苛责,便出声提醒。 姜扶鸢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人有这么好心? “当然要进宫看父皇了,不过我这一句风尘仆仆的,先回家梳洗一番,整理好自己再进宫才是,免得失了礼仪让父皇也跟着丢脸。” 姜扶鸢说完转过头去看闻慕白,只见他满脸写着怪异。 临南一趟回来,闻慕白发现,姜扶鸢似乎成长了不少。 这让她变得更有魅力,也更耀眼,他愈发地不舍得放手了。 第84章 本皇子中意的姑娘 姜扶鸢收拾完自己,让紫芙在家好好休息,带了芷荷便匆匆进宫。 果然和闻慕白说的一样,皇上病得很重,整个人比她离开皇宫前憔悴了不少。 姜扶鸢心头一酸,眼眶便有泪水涌了上来。 “父皇~” 姜扶鸢的声音有些哽咽,哭着要上前抱他,却被皇上给躲开了。 “不要,咳咳……咳咳咳……别把病气过给你。” 姜扶鸢愣住,她刚才还以为皇上是担心她染过瘟疫,怕被她传染,没想到竟然是怕把病气传染给她。 “不要紧,父皇,你忘了,我可是医圣的弟子,父皇的病我一定会治好的!” 姜扶鸢故意拍了拍胸口,想要哄着皇上开心。 皇上终于笑出声来,说她在临南的表现摄政王都同他讲了,他很是满意,他的好公主出息了。 姜扶鸢没开玩笑,先看了皇上服用的药方,又替他把了把脉,神情严肃。 “你们先都下去吧,我跟父皇有临南的事情要单独聊聊。” 等人都有后,姜扶鸢才一脸正色地告诉皇上,他是中毒了,只不过毒性不深。 姜扶鸢问他知不知道是谁下的毒,皇上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太子。 “太子哥哥?怎么可能?” 姜扶鸢不敢相信,云景湛竟会对皇上下毒。 皇上也罕见地沉默了,姜扶鸢不死心地问:“会不会是搞错了?或者他被人陷害了?” 皇上摇摇头,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姜扶鸢依旧不信,总是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奈何现在皇上已经认定,她若是再怀疑也恐伤了皇上的心,只好先将怀疑压下心头,待出宫后再去调查一番。 “陛下,摄政王来了。” 小太监进来通报,皇上点了点头让人进来。 从摄政王进来的那一刻,姜扶鸢就一直在观察他,这个她怀疑的头号对象。 似乎察觉了姜扶鸢的视线,摄政王也看了过去,刚好与她视线交汇,摄政王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来。 姜扶鸢一怔,也赶忙唤了声“小皇叔”。 这摄政王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二人在她去临南之前也曾经一起去醉香楼吃过饭,这位皇叔对她很是亲昵。 她心中有说不上的怪异,但感觉这人对她没有坏心思。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她不得而知,也没打算开口去问,万一只是自己的错觉,那岂不是要尴尬死。 “皇兄今儿感觉好些了吗?” 摄政王站在一边,声音温柔地开口。 皇上对他这位小皇弟还是挺亲的,不仅撑着坐起来还让小太监赶紧搬来凳子给他坐。 因为摄政王在的原因,姜扶鸢便没再提太子的事情,三人在皇上床边聊了好一会儿,直到皇上困了,二人才离开。 宫道上,姜扶鸢和摄政王并排而行,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摄政王却比她高出了一个辈分。 “昭和此次去临南,感觉如何?” 摄政王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问她。 姜扶鸢也停住,淡淡的开口道:“见识了很多未曾想到过的事情,也认识了许多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朋友。” 姜扶鸢想到阳平村的染疫百姓和叫做小豆的那个乞丐,不由得心生感慨。 “让你去临南,是我向皇兄提的建议。”摄政王突然说道。 姜扶鸢突然抬起头,盯着他的脸看半晌,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这才问他,为什么。 “我知道你可以的。” 摄政王只说了这么一句,突然又往前走,任凭姜扶鸢再怎么问,他也不肯说了。 姜扶鸢心急,上前抓了一下他的衣袖,突然的动作让摄政王一慌,紧接着袖子里有个荷包掉了出来。 那是一只腾云纹墨色荷包,样式简单却让人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荷包落在姜扶鸢的脚边,扎口处松开,隐隐约约有个小瓷瓶在其中。 姜扶鸢一怔,隐约感觉这东西和自己有关,感觉有什么东西驱使着,让自己把荷包打开一样。 摄政王想要阻止,可姜扶鸢已经弯下腰将那荷包捡了起来,也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把扎口彻底拉开,一个熟悉的瓷瓶便暴露在视线中。 这和她给救命恩人留下的那个瓷瓶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儿?小豆身上有一个,摄政王身上也有! 若说小豆是把她从湖里救下来的人,那断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小豆说了,只是在个破庙里捡的。 可眼前这位摄政王,可不像是也能去破庙里随便捡东西的人。 难道他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救命恩人? 姜扶鸢把小瓷瓶放在手心,仰起头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这个,是哪来的?” 摄政王看着她的神情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什么能糊弄她的借口,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奈道:“哎,被你发现了。” 摄政王将瓷瓶拿回,放进荷包里封好,又重新塞回自己的袖子里。 “发现了什么?” 姜扶鸢有些懵,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被停滞了,完全理解不了摄政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摄政王只是揉了揉她的头,没有回答。 “你是在永宁侯府救我的那个人?” 姜扶鸢再次确认,大有一副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摄政王看着她脸颊鼓起的样子,觉得可爱得紧,忍不住戳了戳她的眉心,“还是那个死心眼儿的样子”。 嗯? 姜扶鸢更愣了,这熟悉的宠溺感,让她恍惚间以为,和摄政王似曾相识一般。 她有些心急,也有些恼了,这个人为什么就是不肯痛痛快快地回答她的问题,还偏偏做一些引导她的动作。 “快说!是不是!” 姜扶鸢的语气急躁,手却紧紧抓住摄政王的手腕,生怕一松手这人就会逃走一样。 可她哪里知道,他要是真的想逃,她真抓着也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是。” 摄政王低着头看她,正色道。 轰! 姜扶鸢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 竟然真的是他! 她有好多话想要问他,却不知从何问起! 她设想过很多次救命恩人的身份,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他这样的。 她以为,肯定是跟永宁侯府有关,甚至猜想过是某个世外高人,唯独没想过跟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摄政王。 第85章 你不会想娶姜扶柔做皇子妃吧? 姜扶鸢的心中太过震惊,但也深知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拉着摄政王想要去醉香楼,去好好聊聊她心中的疑惑。 只不过,刚出了宫门,便遇上了四皇子云景霄,看上去似乎专程在这里等她。 “阿鸢,你回来了。” 云景霄的情绪看上去有点激动,或许是碍于摄政王在旁边,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所以此刻看上去有点违和。 姜扶鸢点了点头,上前道:“景霄哥哥”。 云景霄说有话要跟她说,问她有没有时间去府上单独聊聊,姜扶鸢心里记挂着要跟摄政王问清事情,想要拒绝,但看云景霄那落寞的神情,拒绝之言在口中转了个圈,终是没说出口。 哎,那就下次再问吧。 姜扶鸢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小皇叔,景霄哥哥找我有事儿,那我明日再请你去醉香楼吃饭吧。” 摄政王笑着点了点头,还顺手在姜扶鸢的头上摸了一把。 姜扶鸢无所谓,反正他在辈分上也是皇叔,长得也比她高,更何况还是救命恩人,摸摸头怎么了! 可在云景霄的眼里,这个动作无异常于挑衅。 他也走上前来,拱拱手唤了声“皇叔”,然后牵着姜扶鸢的手腕,把人带上自己的马车。 摄政王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了城门那侧拐角的位置。 在那里,闻慕白正站在马车旁,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他冷哼一声然后钻回马车,让青珏以最快的速度驶离。 明明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一个个对他的夫人那么亲密做什么! 闻慕白黑着脸,恨不得要将牙齿咬碎,心中的怒火久久不能平息。 等他灭了东临,一定要将这些人当着他夫人的面亲手杀了,以解他的心头大恨! 闻慕白心中有多恨她是不知道,姜扶鸢这一路上只是在猜测,云景霄到底有什么话要说,还非要请她到他的皇子府,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 “景霄哥哥送去临南的药材和大夫,可是帮了我不少的忙,我回来的太匆忙,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景霄哥哥呢。” 姜扶鸢受不了继续沉闷下去的气氛和云景霄那直勾勾盯着他的视线,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她总觉得,云景霄和她离开临南前的样子,也似乎不同了。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终于到了四皇子府,姜扶鸢抬头看了看那明晃晃的牌匾,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云景霄轻轻问。 姜扶鸢摇摇头,默默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她感觉云景霄的眼神有点疯狂。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来你的府上呢。” 云景霄对她的动作有所察觉,他皱了皱眉,还是淡淡道:“是啊,以后阿鸢有空,可以经常来坐坐”。 姜扶鸢点头,他引着她进了门,带她参观了一圈,最后才进屋坐了下来。 “尝尝我新得来的茶,就连父皇那都没有呢!” 云景霄给姜扶鸢斟了盏茶,然后一脸期待地等着她品尝。 姜扶鸢看他眼睛亮晶晶的,让她想起在乡下时养的那只小狗,缠着她想让她陪着玩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姜扶鸢的神情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她端着茶细细品了一口,味道果然跟之前喝过的都不一样。 微苦亦微甘。 “好茶。”姜扶鸢放下茶盏,夸赞道。 云景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景霄哥哥唤我来,是有何事儿?” 姜扶鸢感觉身体有些困乏,她也没多想,只猜着可能是接连多日的舟车劳顿导致,便想赶紧聊完了好回去休息。 她可是十分怀念她的大床啊! “母妃又帮我张罗着选妃的事情了,最近几日就要定下来了。” 云景霄说着,声音有些低沉,姜扶鸢感觉自己累得要睁不开眼睛了,但又不想这么失礼,她偷偷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能保持一下大脑清醒。 不仅如此,她还又喝了一口茶,茶水在嘴里过了下味儿,姜扶鸢感觉好像味道不太对劲儿,不过她也没多想。 “哦,是嘛,也到年纪了,你看我比你还小呢,都嫁人了,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姜扶鸢感觉双眼都已经迷离了,她努力的辨认着云景霄的模样,试图探一下他的口风,看他是不是要取姜扶柔。 娶别人都可以,就姜扶柔不行。 云景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到她身子一栽睡了过去,她也没听到云景霄的答案。 云景霄起身将她抱起,垂下头努力在她的发间嗅了嗅,那种淡淡的独属于她的清香味儿终于让他安心。 “本皇子中意的姑娘,一直都是你啊。等我,很快我便会拿下这皇位,等我做了皇帝,要让谁做皇后还不是我说了算。” 云景霄的眼睛里,尽是疯狂。 他把姜扶鸢抱上了自己的床,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被子,而后近乎虔诚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视线在她的脸庞流连了半天。 怎么也看不够,世界上竟然会有让他如此心动到疯狂的女人! 只是,这个女人为何竟然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不过无所谓,妹妹又怎么样?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从房间出来,丞相已经等在门口了。 “废太子改立一事准备得如何了?” 云景霄冷着脸,他一刻钟也等不下去了,只想赶紧坐上那个位置,哪怕是背上弑君篡位的骂名也无所谓。 名声是给别人听的,自己过得有多舒服别人又不知道。 他们得不到,也只能骂两句解解气,于他而言,根本损失不了什么。 丞相点了点头道:“此事明日可行,最近几日下边上了不少折子,皇上应该也已经看到了。” 云景霄点点头,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想着赶紧把丞相糊弄走,可丞相却一直看着他,眼神还有些激动。 “丞相可还有事儿?” 第86章 宫中秘事 丞相最终也没说什么,又看了一眼云景霄,便离开了。 只是迈出四皇子府前,他问了下门口的侍卫,四皇子刚才带谁回来的,侍卫乖乖回答,是昭和公主。 “哼!” 在丞相心里,是这个昭和公主害死了他的儿子李庭舟,是她包庇谢家那个小贱人,合伙害死了他最宝贝的儿子! 想不到这女人又来蛊惑云景霄,他将来可是要坐上皇位之人,断然不可再让这个女人耽误了他! “你去联系下苍月楼,有笔买卖要跟他们做,记得瞒住四皇子!”丞相冷着脸吩咐侍从道。 姜扶鸢醒来的时候已是月上初梢,房间里点着一支蜡烛,昏暗不明。 她脑子还不太清醒,起身时碰到旁边有什么东西吓得赶紧喊紫芙,直到云景霄让丫鬟进来燃了烛她才看清,原来自己没有在落霜院里。 “景霄哥哥?” 姜扶鸢带着些不确定,声音沙哑的问道。 “我在,别怕。” 云景霄的声音轻柔,向她解释道:“刚才你说着说着突然睡着了,吓得我赶紧叫了府医来,给你看过说你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姜扶鸢点点头,她想起来了,她和云景霄正说着话,她突然觉得身子特别乏特别累,然后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解释说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云景霄见她一点疑心也没起,便放下心来。 “殿下,驸马爷来了,说是来接昭和公主回府。” 丫鬟进来通报,一直低着头生怕惹怒云景霄。 云景霄的脸色阴沉饿了下来,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声音冷冷道:“知道了,让他等着吧”,便挥手让那丫鬟退出去了。 “什么时辰了?” 姜扶鸢揉了揉眼睛,觉得睡这一觉疲惫感减轻了不少。 “戌时一刻。” 姜扶鸢点了点头,便要下床去找闻慕白。 “阿鸢睡得头发有些乱了,可要让人给你重新梳一下?” 云景霄盯着她的动作,声音依旧温柔。 姜扶鸢摆摆手拒绝了,反正跟闻慕白回去也是要休息了,何苦多此一举再梳一次头发。 云景霄点点头,唇角悄悄向上扬起,他有点期待一会儿闻慕白的脸色了。 和他预料的相同,闻慕白见到了发髻散乱的姜扶鸢,果然黑了脸。 他一眼瞥到在她身后暗自得意的云景霄,故意压下心中的不满,上前牵住了姜扶鸢的手,把人拉到身边,然后作深情的样子替她整理发簪。 风水轮流转,这下黑脸的人变成云景霄了。 姜扶鸢对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暗自较量完全没有察觉,她只是觉得有些口渴,向云景霄又讨了盏茶,整个人才觉得更清醒了些。 “别弄了,反正一会儿回府休息也要拆的,别费这个劲了。” 姜扶鸢抬手挡下闻慕白还要在她头上作乱的手,这下云景霄终于开心了。 二人刚要走,姜扶鸢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甩开闻慕白的手,小声凑到云景霄身边问道:“对了,刚才话都还没说完,你不会想娶姜扶柔做皇子妃吧?” 云景霄笑了,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很介意我的皇子妃是她吗?” 姜扶鸢想了想,用力地点了点头。 云景霄怎么说也算是她的皇兄,更何况对她也还不错。 她可不希望姜扶柔这样的坏人成了她的皇嫂,更何况她还是个没脑子但喜欢惹事儿的主,别到最后作死还要拉上云景霄做陪葬。 “好,不是她。” 云景霄温柔的说道。 “这个位置只能就给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在心里又默默地补充道。 回去的路上,闻慕白不出意外的黑着脸。 “你最后又过去跟云景霄说了什么悄悄话?” 姜扶鸢转过头来看他,觉得他的态度有点莫名其妙。 她承认,无缘无故在四皇子府睡着是她的错,可就算云景霄再怎么喜欢她,她也是他的亲皇妹,他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闻慕白现在这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他这种质问的语气她很不喜欢。 “我跟皇兄说的,自然是事关皇家的秘密,怎么?你也想知道?” 姜扶鸢的火气也上来了,本来没什么事儿,告诉他也无妨,可这会儿,她偏偏就是要跟他对着干。 “我……” 闻慕白气的吐血,偏偏还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应下,不然那可就是大罪了。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最后缓缓解释:“你去了四皇子府那么久一直没回来,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儿,所以才……关心则乱,语气惹你不痛快了,对不起。” 姜扶鸢一愣,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闻慕白会这么痛快给她道歉,属实是她没想到的。 “哦,也不是不痛快,就……就你刚才的语气让我有点不舒服。” 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姜扶鸢也不跟她计较了。 不过,闻慕白到底还是好奇她最后跟云景霄说了什么,姜扶鸢想着本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儿,她不说他过几天也就知道了。 “就四皇子要选皇子妃的事情,我问问他娶不娶姜扶柔而已,没有别的。” 闻慕白:…… 娶谁也不会娶你,你操心这么多干什么!好好当好我的夫人,你的昭和公主得了。 当然,也当不了多久了,用不了太久,你便是我的皇子妃了。 闻慕白想得太过认真,完全没注意到姜扶鸢看着他那怪异的眼神儿。 直到,她的手在他眼前摇了摇。 “怎么突然之间傻掉了?怎么着?你喜欢姜扶柔?姜扶柔是你的白月光?” 闻慕白回过神儿来,一脸嫌弃,他喜欢姜扶柔?怎么可能?他瞎了都不会喜欢她好嘛! 看到闻慕白几欲作呕的姿态,姜扶鸢终于放心了,不是就行,不然万一哪天他把姜扶柔给抬回府,她可要烦死了。 “那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儿?” 姜扶鸢随口又问了句,闻慕白一愣,说了句没什么。 想什么他可不敢告诉她,他怕吓死她。 幸好,姜扶鸢只是随口一问,也并不是关心他想什么。 第87章 苍月楼再现 早朝。 “臣请奏,改立四皇子为太子。”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朝堂上,请立四皇子云景霄为太子的声音占了半数,丞相更是位于首列。 “此等大事,需请示皇上,若无其他事,便退朝。” 摄政王的声音冷冷响起,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朝臣中再无一人敢言。 早朝后,摄政王特意派了马车去南浔王府来接姜扶鸢,说是皇上的意思要接她入宫。 彼时姜扶鸢才刚刚起床,摄政王就在府外等她也不进去,直到看着少女一身贵气地装扮出来,这才笑眯眯地从马车里下来扶她上车。 “公主请上车。” 他语气温柔,看着她的眼眸写满了宠溺,和朝堂上掌握着生杀大权那个冷若冰霜的摄政王,完全判若两人。 马车上,姜扶鸢问他皇上唤她去做什么,他没有回答,反而告诉她今天朝堂之上,多半大臣请命废太子改立四皇子。 姜扶鸢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 “太子哥哥真的意图谋反吗?” 姜扶鸢不知怎么就问出了口。 自从昨日知道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后,加之对他的某种熟悉的感觉,姜扶鸢自己都没发现,她现在已经是完全信任他了。 所以,听他说要废太子的时候,她下意识就问出啦这个问题。 摄政王摇摇头,又点点头。 姜扶鸢不解,又问他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意图谋反,但是妄图弑君是真的。” 姜扶鸢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这么刺激的吗? “为什么要弑君啊?父皇不是对太子哥哥很好的吗?” 摄政王摸了摸她的头,帝王家又何来的真感情呢。 “云景湛他不是皇上的血脉。” 摄政王用最平和的语气道出了事实,这下姜扶鸢更吃惊了?不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吗?怎么会?难道她也不是? 姜扶鸢刚对自己的身世起了疑心,摄政王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顺便制止了她这不断发散的思维。 “别乱想,你是,看过先皇后的画像吗?你跟她年轻时候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 姜扶鸢点点头,看来出问题的只有云景湛了。 她又问:“那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先皇后生的吗?” 摄政王点点头,然后又继续说,先皇后确实曾生有一子,只是一出生便夭折了。 而皇后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是她从母家带来的,母家担心她生不出嫡长子影响了母家在朝中的地位,便偷偷送进宫一个孩子,让那丫鬟买通了稳婆,将这个孩子给替换了进去。 而太子,便是当年替换的那个孩子。 “所以,太子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才想弑君吗?” 摄政王点点头,皇上知道了太子的身世,便动了废太子另立的打算,本来他属意的也是四皇子,可又有人发现了屯私兵的事情。 屯私兵的并不是太子,而是云景霄。 姜扶鸢震惊,想到临南贪墨之事金额重大也和云景霄脱不了干系,那笔巨额的资金多半是被他用来养私兵了。 “四皇子那边还不知道父皇已经知晓屯私兵的事了吗?” 摄政王告诉她,知道了。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联合这么多朝臣拥立四皇子为太子?” 姜扶鸢发现事情太多,她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只能是想到什么问什么,而摄政王一点没有不耐烦的感觉,一点一点地为她答疑解惑。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结党营私自古以来都是帝王很忌惮的事情,而四皇子能在屯私兵之后还得半数朝臣拥立,这对皇上来讲是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姜扶鸢点点头,虽说是父子,但也更是君臣,臣子有觊觎之心,上位者自然不得安心。 摄政王又继续道:“皇上子嗣单薄,只有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皇子之中除了太子和四皇子,便只剩下一个二皇子。” 二皇子名唤云景辰,其生母乃洗脚婢,趁着皇上大醉之时爬上龙床,她自己肚子争气只那一次便怀了龙种,后来生产时大出血而亡。 二皇子云景辰一直被养在行宫,有几个嬷嬷照看着,皇上也权当没有这个儿子。 偶然一次去行宫,竟撞见那二皇子和宫女厮混在一起,皇上气地让人打了他二十大板,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从那以后他身子便每况愈下,整日靠着药物维持,太医说他也没几年寿命可活了。 姜扶鸢有些唏嘘,又有些替皇上发愁,如此一来,这皇位可不就没人继承了? 或者眼前这位摄政王,皇上的亲弟弟也不错。 见姜扶鸢的视线转到他身上,摄政王便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他是不可能的,但他没有告诉她,事情也还没到那个地步。 “下车吧,早就到了。” 姜扶鸢这才发现,不知道马车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摄政王掀开帘子先一步下去,然后伸出手来准备搀扶她。 姜扶鸢把手搭在他的手上,由她牵着便下了马车。 “对了,父皇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儿?” 姜扶鸢这才想起,刚才在路上她便问过这个问题,而摄政王并没有回答她。 只见,摄政王面露疑惑,“公主在说什么啊?不是你让我去接你,说要一起来看陛下的吗?” 姜扶鸢:…… 好,这么玩是吧,把她从温暖的被窝里骗出来,就是为了要让她陪他一起进宫来面见皇上。 可能路上说这么多,也有别的目的吧。 “哼!” 都到这里了,她总不能说她不想来看父皇,是呗摄政王给骗来的吧。 没办法,只好认下了。 “是,小皇叔说得对,是我麻烦小皇叔了,还要特意去南浔王府接我一趟。” 姜扶鸢说得咬牙切齿,摄政王听了抿嘴一笑,手也忍不住在她的发髻上轻轻拍了拍。 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姜扶鸢自己也摸了摸她拍过的地方,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好摸的,她发现这个小皇叔好像特别喜欢借着身高优势来在她的头上乱摸两下。 哼,总有一天她要摸回来! 第88章 灰头土脸的也好看 二人进殿的时候皇上正在服药,姜扶鸢哄着皇上把药吃下后又替他把了下脉,比昨日稍微好了一点,这也让她觉得安心下来。 父女二人闲聊了一会儿,摄政王就在旁边看着也不搭话,直到皇上看向他,他才准备开口。 “父皇和小皇叔有国家大事要商议,昭和先去偏殿吧。” 她刚站起身来,皇上便拉住她的手腕,“我们昭和现在可是民间百姓口中的神女,有什么是昭和还不能听的啊。” “讨厌,父皇又打趣儿臣!儿臣要生气了!” 又说笑了几句,姜扶鸢到底还是留了下来,听摄政王讲述今日朝堂之事和大臣们上奏的折子。 “好一个丞相,居然都被四皇子给笼去了!咳咳……咳咳咳……” 皇上气极,又忍不住气血上涌,只觉喉咙微甜,吐出了一口腥红的血。 姜扶鸢赶紧跑过去帮忙顺气,一边拍着皇上的背一边嘴里念叨着“父皇别生气,一会儿出了宫儿臣就帮您去教训他!” 皇上被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你个小丫头,快老老实实待着吧,还去教训别人呢,别回头让人打了再来找朕哭!” 摄政王看着姜扶鸢,神色也温柔了不少。 “废太子的诏书明儿就颁了吧,至于立太子嘛,先不用急,朕自有考量。” 皇上又跟他们聊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体乏了,姜扶鸢和摄政王告退的时候,说明日再过来看他。 她说要去教训丞相并不是闹着玩的,而是因为在她去临南的这段时间,丞相夫人让谢秉文把谢云笺约了出来,好一顿欺负。 谢云笺被丞相夫人扇了巴掌,右耳因为没有及时治疗,到现在都有些聋。 姜扶鸢知道这个事儿以后气坏了,不仅是因为丞相夫人,更是因为谢秉文。 明明知道丞相夫人是多狠毒的角色,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卖自己的妹妹,为了他所谓的仕途完全不顾妹妹的死活。 出宫的路上,姜扶鸢便琢磨着要怎么去教训丞相一家,摄政王看着她一会儿挠头一会儿叹气的模样,心里感慨她还是那么可爱。 他正要问姜扶鸢需不需要他的帮忙,突然一道飞镖扎了进来。 千钧一发之际,摄政王赶紧把姜扶鸢搂在怀里护着,这才发现飞镖上还扎着一张纸条。 摄政王掀开帘子左右看看,也没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纸条打开,上面写了个客栈地址,约姜扶鸢晚上见。 纸条的右下角还画了个腰牌,姜扶鸢看着有点眼熟,突然想起在去临南的路上碰见的那两个黑衣人,赶紧从怀里找出了那人留给她的腰牌,上面的图画内容一模一样。 摄政王将她手里的腰牌拿过去看了一眼,便认出是苍月楼的东西。 “你怎么会有苍月楼的腰牌?”摄政王有些疑惑,这杀手组织跟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她怎么会有他们的腰牌。 姜扶鸢点了点头,说是一个刺客送给她的,抵医药费的。 见摄政王一脸狐疑,摆明了是不信的样子,姜扶鸢又把那日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虽然有点离谱,但摄政王还是点点头,确实,苍月楼那帮子人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能做出这种事儿来其实也不奇怪。 不过,他们突然在京城出现,还主动约姜扶鸢,不知道是要干嘛。 “可能是想把腰牌赎回去吧,不是说挺值钱的吗?” 除了这个,姜扶鸢再也想不出他们找她的其他理由。 不过,这也正好给她提供了一条新思路。 她可以雇佣他们去把丞相一家打一顿吧!这样就查不到她的身上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姜扶鸢没当回事儿,摄政王却觉得不简单,晚上执意要陪着姜扶鸢一起去,姜扶鸢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下来。 夜幕降临,摄政王府的马车准时出现在南浔王府门口,闻慕白的脸不出意外的黑了下来。 “这么晚了,摄政王还来找你干什么?” 闻慕白阴沉着脸,堵在落霜院的门口,等着向姜扶鸢要一个解释。 当时遇刺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所以她有一块苍月楼的腰牌这件事儿,他也是知道的。 姜扶鸢本来也没打算瞒他,只是没当回事儿所以也没刻意去说,这会儿既然他问了,那也不怕告诉他。 姜扶鸢把白天马车飞镖的事情说了一遍,苍月楼的刺客约她见面,摄政王不放心,所以才要跟她一起去。 “姜扶鸢!昭和公主!你搞清楚谁才是你的夫君!保护你这种事儿当然是我跟你一起,他摄政王算什么?有什么立场去保护你?” 姜扶鸢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火,而且发火的点居然是在下这里。 “他算什么?我小皇叔?小皇叔保护皇侄女?” 姜扶鸢一边喃喃着,一边突然反应过来,闻慕白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吃醋了! “啧,你是不是吃醋了?” 生气的点被戳破,闻慕白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姜扶鸢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他不让她说,她就偏要说。 终于,把闻慕白给惹急了,掐着她的腰把她抵在门框上,两人距离靠得极近,他的呼吸都打在她的额头上,气氛一时之间有点暧昧。 闻慕白低着头,发现她的脸颊有点微红,好像有点好亲的样子。 像是被下蛊了一般,他这么想着,也真的就要这么做。 在他的唇就要贴到她的脸颊时,紫芙突然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一看到姜扶鸢被闻慕白压着倚靠在窗框,她又赶紧两手捂上眼睛往回跑。 因为动作太急而没有注意到门槛,反而被绊倒在地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暧昧的气氛荡然无存,姜扶鸢赶紧推开闻慕白,跑过去把紫芙扶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受伤没?” 紫芙泪眼朦胧,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狗,姜扶鸢心软摸摸她的头,然后把芷荷喊来照顾她。 “你别闹了,我得赶紧去了,小皇叔还在外边等着,让他等太久多不礼貌啊!” 姜扶鸢说着,提裙就要往外跑。 “我也去!”闻慕白也跟着追了上来。 第89章 再见淑妃 姜扶鸢和闻慕白一起上了摄政王的马车,摄政王见闻慕白跟上来的时候一愣。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他打招呼的时候冲着闻慕白点了点头。 马车很快到了纸条上约定的客栈,姜扶鸢刚一进门便有小二引着她上楼去。 “二位止步,我家主子只邀请了这位昭和公主一人。” 闻慕白不同意,执意要陪着姜扶鸢一起上去,侍从死死拦着,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谁说什么也不行。 “你们在下边待着吧,我自己去没事儿。反正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他们堂堂一个杀手组织,要想杀我还用这么费劲?” 摄政王点点头,认同姜扶鸢的说法,闻慕白还要说些什么,被他给拦了下来。 “快上去吧,我们在楼下等你。” 姜扶鸢推门而入,果然是那日给他腰牌的那人,他依旧是一身夜行衣,正微笑着朝她招手。 姜扶鸢也笑了笑,然后走过去坐下。 “你约我来是赎腰牌的吧?直接出现不就行了嘛,还搞得神神秘秘的,我还意味着女人要谋财劫色呢。” 姜扶鸢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斟了盏茶给自己。 那黑衣人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是有人要杀你哦~” 看到姜扶鸢一愣,接着差点被口中的茶水呛到,他这才又满意地继续道:“是我亲自接的单,然后想着我们毕竟是老熟人,就当来看看你。” 顺便再送我上路吗? 姜扶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思考着她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不被发现的几率有多大。 “你别担心,你有腰牌在手,如果提出用这个来保命的话,我是不会杀你的。” 姜扶鸢不做他想,果断选择了保命。 顺带,还提出了要跟这黑衣人做个买卖。 “你还接单吗?我也有个人想要杀杀,不知道得要多少银子?” 黑衣人“哦”了一声,好奇心上来了。 “你想杀谁?” 姜扶鸢淡淡道:“李丞相。” 黑衣人一愣,笑了。 这不是巧了吗?雇佣他来杀姜扶鸢的人,正是姜扶鸢想杀的这位。 看到黑衣人的反应,姜扶鸢像是抓到什么似的,突然问他是谁想要刺杀她,黑衣人依旧是神秘一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像是都说了。 “狗东西!果然是他!” 黑衣人被她的反应逗笑了,这丫头说话怪好玩的。 行吧,她这单,他接下了,正好也看那个老东西不顺眼。不过,这银子方面,还是得让她出出血。 “你也知道,他的生意我没做成,是有损失费,而且你这单还是要杀他……” 姜扶鸢点点头,很上道的说:“翻倍嘛,我懂。” 太子被废且以欺君的罪名被下到狱中,成为了整个东临国茶余饭后的谈资。 百姓们从来没想过,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竟然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而是个被冒名顶替的家伙。 当年伺候先皇后的宫人都被拉出,送去慎刑司逐个拷问,不仅如此,皇后的母家兴安侯府也跟着遭了殃。 不过,这么一审,还真审出些东西来。 淑妃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会东窗事发,一个当年的老嬷嬷竟然没有被灭口,那老嬷嬷把她做的毒害皇后娘娘害得她诞下死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上,皇上震怒,又派人翻出当年太医院的记录,果然发现了端倪。 淑妃就这样被拉下马,连带着皇上看四皇子更不顺眼了,对于摄政王告诉他朝堂上很多拥立四皇子为太子的人,皇上更是直接寻了个由头将他禁足一个月。 朝堂中,一时之间无人再敢提及立四皇子为太子的事情,只是大臣们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担忧。 皇上子嗣凋零,皇子只剩下三位,而太子又刚因为血统而被废,可继承大统的也就剩下四皇子和五皇子。 四皇子因为淑妃的事情牵扯而被禁足,而五皇子的生母是皇上的洗脚婢,出身低贱且生产的时候大出血直接去了,五皇子多年来被养在别院无人问津。 五皇子的生母能怀上龙种也是因为皇上醉酒认错了人,所以五皇子很是不受待见,皇上更是断不可能将皇位交给他。 所以,尽管四皇子被禁足,仍是目前太子的大热人选。 而皇上病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朝中大臣都有数,立太子之事其实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父皇会把皇位传给你呀?” 姜扶鸢说话一向口无遮拦,自从知道摄政王是她的救命恩人之后,更是拿她当自己人一样,丝毫不担心在她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会不会被他责骂。 摄政王笑着摇摇头,这已经是不止一次姜扶鸢问他这个问题了,他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为何对这个问题如此执着。 “我觉得四皇子不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姜扶鸢也没说什么理由,只是突然下了结论,摄政王不欲与他继续讨论,便给她拿了块糕点,顺势换了个话题。 近日,姜扶鸢在临南的事迹被广为流传,不知是何人在背后推动,为她塑造了神女的形象,甚至临南的百姓还自发地为她建了庙进行供奉,一时间神女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事情。 “神女,出来逛街啊~” “神女,中午好啊~” 姜扶鸢走在路上,时不时有百姓跟她打招呼,她也不能冷脸不回应,出去一趟回来脸都要笑僵了。 “我们神女回来了,累不累?” 闻慕白看她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打趣。 姜扶鸢白了他一眼,不予理会。闻慕白也不恼,还主动上前替她捏捏肩,问她被当做神女的感觉如何。 “感觉我像个招摇过市的骗子。”姜扶鸢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传的,越来越离谱了,我今儿去说书的那里听了一段儿,真是把我吹得跟仙女一样,明明当时在村子里的时候,我也是灰头土脸的,那哪里还顾得上形象。” 闻慕白嗤笑,见姜扶鸢又白了她一眼才道:“夫人自是好看的,灰头土脸的也好看。” 第90章 他想要你做他的皇后 年关将至,天气变得更冷了起来。 姜扶鸢也愈发的懒散,外边下了雪,她甚至不想出门看一眼,只想窝在被窝里宅着。 “要是小月还在,就好了。” 姜扶鸢一边窝在榻上有些无聊,一边怀念着从前闻慕月在的时光。 挨千刀的丞相一家,也不知道苍月楼那个黑衣人有没有把事情办成,也没来个信儿,更是没听到丞相遇刺的消息,可真是让人着急。 “小姐,外边的雪景可美了,您真不出去看看?” 姜扶鸢摇头,紫芙一脸无奈,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谢云笺的身上,希望她能劝动姜扶鸢一二。 再这么宅下去,她怕姜扶鸢的四肢要退化了。 谢云笺顶着紫芙期盼的目光打算一试,然而还没开口,闻慕白便先过来了,谢云笺见他有话要说的样子,赶紧拉着紫芙退下。 姜扶鸢放下手中的话本子,抬头看看他,没有开口。 倒是闻慕白直接走到床榻边,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问他今儿要不要进宫去看看皇上。 姜扶鸢一愣,他之前可从来没主动问过她的行程,今儿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 姜扶鸢摇摇头,“小皇叔没派人传信儿呢,大抵是不用去的。” 说来也奇怪,小皇叔已经好几日没给她送信儿了,既没有接她进宫,也没有派人来送点心或者小玩意儿的,安静得像是失踪了一样。 或许他忙吧。姜扶鸢有点失落,但还是如此安慰着自己。 “摄政王都离京四五日了,怎么?你不知道?” 闻慕白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姜扶鸢茫然地摇摇头,这个她真不知道,也没人告诉她。 “他不是监国吗?为何离京?” 姜扶鸢有些不信,但闻慕白又实在没有理由骗她。 “听说是前线急报,北境主将出事儿,事态紧急,想着临近年关也没什么事儿了,皇上便让摄政王亲自跑这一趟了。” 姜扶鸢眉头一皱,心里莫名觉得不安,但她又说不清是什么事儿,只是这下子话本子也看不进去了。 “那我下午进宫一趟,去看看父皇吧。” 姜扶鸢盘算着也该去探望皇上了,顺便再打探一下有没有摄政王的消息传回来。 “好,我陪你。” 姜扶鸢点了点头。 不过,最终进皇宫的还是姜扶鸢自己。 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姜扶鸢和闻慕白正要一起进去,突然有人来传信儿,说是废太子在监狱,请求见闻慕白。 闻慕白脸色不太好,皱着眉头想要拒绝,想到姜扶鸢还在身边,不能让她觉得他是此等冷血无情之辈,便只好应了一声。 “那你先忙,我自己去也可以的。” 姜扶鸢很是大度体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自己去跟父皇说起话来更方便,有些话当着闻慕白的面反而不好说。 “好,那我在宫门口等你出来。” 姜扶鸢点点头,带着紫芙进宫了。 姜扶鸢没想到,往皇宫这一迈步,会让她的人生再一次发生巨大的转折。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会在出门之前看看黄历。 可惜,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还没到御花园,姜扶鸢就先碰上了四皇子云景霄。 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他的神情严肃,面上也再无温柔的笑。 “景霄哥哥。” 姜扶鸢尽量忽略他的变化和他身后的铠甲士兵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唤他。 云景霄点了点头,不知对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后边的士兵散开,而他独自一人上前。 似乎是想要拉她的手,姜扶鸢却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他抓了个空。 姜扶鸢低着头,看到他停留在半空的手,又慌乱地抬起头,她眸子里的惊慌之色被他精准捕捉。 “我……” 姜扶鸢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显然,他已经看出她在怕他了,应该也知道她猜到他要干什么了。 “阿鸢,或者说昭和,为什么你偏偏是先皇后的孩子?” 云景霄的表情有些痛苦,似在问她,又似在问自己。 姜扶鸢担心触怒了他,根本不敢乱说话,只是在心里腹议着,谁生了我我还有选择吗?你看你这话问得,要怪谁也怪不到我头上啊。 姜扶鸢要走,云景霄却又上前,这一次没有给她躲避的机会,而是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紫芙想要上前帮她挣脱,还没靠近便被云景霄的侍卫给控制住,气得她只能大叫一声“小姐”。 “别……别伤害紫芙。” 姜扶鸢回过头看了一眼紫芙,又赶紧转过头来,目光中像是带着些恳求,定定地看着云景霄。 “送公主和这个侍女去母妃宫里,没有本皇子的命令不准放出。” 云景霄下完命令,才又拍了拍姜扶鸢的头,声音温柔的对她道:“别怕,去母妃那休息一会儿,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的,等我忙完就去看你。” 根本不给姜扶鸢说话的机会,云景霄说完丝毫不顾及众人的眼光,直接在她的头上亲了一口。 毓秀宫内。 姜扶鸢和淑妃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开口。 距离上一次见面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不曾想中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就连姜扶鸢的身份,都变了。 “想不到,我儿竟然如此痴情于你,痴情到根本不顾及天下人怎么看他,甚至不顾及你和他共同流着皇家的血。” 淑妃抿了一口茶,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倒真是个有福气的。” 姜扶鸢抬眼看了她一眼,不语,只是心里默默道: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不过,既然淑妃开口了,那有些话她倒要问一问了。 明明眼前形势一片大好,皇上病重,太子被废,怎么看能继承大统的也只有云景霄了,他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发动宫变? 明明,只要继续等待,等皇帝驾崩,这皇位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吧。 姜扶鸢把疑问抛出,淑妃没有立刻应答,而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才缓缓问:“你不知道?你当真不知道吗?” 第91章 传位诏书 姜扶鸢觉得淑妃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的,她又不是云景霄他妈,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看了眼淑妃,还挺激动的。 “我真的不知道。” 淑妃的模样更气了,狠狠剜了她一眼,嘴里骂着红颜祸水。 姜扶鸢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又不聋,离着这么近肯定能听见啊。 “你说什么?” 淑妃觉得她还在装,干脆直接戳破她。 “还不是因为你,我儿才完全失了理智。” 淑妃一脸的愤恨,想要弄死姜扶鸢,又怕得罪了云景霄,她是懂云景霄的疯狂的。 姜扶鸢一边听着淑妃说,眼神里也是掩饰不住的惊讶,难怪云景霄会把她关到淑妃的毓秀宫里,原来在他的未来里早已经把她也规划了进来。 甚至,淑妃口中,云景霄突然发动宫变的原因,也是因为她。 “霄儿他不想你再做世子妃,做别人的妻子,他想要你做他的皇后。” 淑妃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姜扶柔的脸色,他担心自己的儿子从头到尾都是在一厢情愿。 “可…可景霄哥哥和我同是父皇的血脉啊。” 姜扶鸢饶是面上强装镇定,心里也慌得不行。 她知道云景霄是喜欢她的,也想过将来有一天他若登上那至高无上之位,或许会将她弄进宫里,随便安个名头来堵住天下人的嘴,他想她做他的皇后,是她从来没敢想也没去想的事情。 “霄儿又何尝不知,甚至他还知道你母亲是我最恨的人”,淑妃提到先皇后突然有些激动,她突然站起身来拽着姜扶鸢的手,“霄儿一向是最为孝顺的,谁知道遇见了你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疯狂到什么都可以不顾!” “姜扶鸢啊姜扶鸢,你和先皇后一样,究竟是有什么魔力,能把他们父子都迷得团团转! 当年若不是你母亲那个贱人,皇后之位本该是我的! 是皇上在勤政殿门口跪了三天,才让先皇和太后点头同意,凭什么!她凭什么抢走本该属于本宫的皇后之位!” 看着淑妃越来越激动,姜扶鸢忍不住想要往后退两步,这人若是突然发疯,现在可没别人能救得了她啊。 尤其是她的手现在还被淑妃抓着,想去袖子里掏东西也没办法。 好在,淑妃只是一气之下激动了一下,见姜扶鸢好像有点怕她的样子,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不仅没有伤害她,反而还安慰她道:“你放心,既然霄儿为了你连命都能豁出去,本宫自然也不会伤害你,哪怕是为了霄儿。” 姜扶鸢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淑妃看着她麻木的样子,又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霄儿如此待你,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就没有一点感动?!” 感动?她确实不敢动。 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啊!她承认,云景霄确实对她很好,可他是不是疯了,太疯了。 姜扶鸢又坐了回去,一边盘算着把淑妃放倒逃出去的概率有多大,一边想着闻慕白什么时候能发现宫里的情况不对,会不会来救她。 闻慕白去刑部大牢的时候,云景湛正盘腿坐着,完全没有那种迫不及待要见他的样子。 闻慕白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狱卒已经打开了大门,他便保持着警惕的走了进去,生怕有人偷袭。 结果,竟然是直接被人给锁在了牢房里。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本世子也是你们敢随便关押的!” 闻慕白怒了,转过身去大声呵斥那狱卒。 “奉命行事而已,委屈世子先在这儿暂待几日。” 说完,狱卒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让守门的把人看好,就走了。 闻慕白无奈,看着墙角还有老鼠爬过,他忍不住向云景湛那边靠了靠,开始跟他搭话。 “湛…湛兄,不是你要求见我的吧?” 这句“湛兄”叫起来还真是别扭,想着眼前这人从前是多么高贵的太子,如今沦为阶下囚,住在这肮脏破败的监狱之中依旧能处之泰然,这份气度是他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这老鼠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实在是不敢坐下,要让他在这里待上个两三日,他肯定会疯的。 也不知道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指使将他关押的,四皇子还是摄政王?姜扶鸢进宫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现在,他只盼望着,青珏能早点想到办法把他救出去。 云景湛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懒懒放下,缓缓道:“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果然。 闻慕白本想开口问他,但不知道说些什么。 或者问了也是白问,他从身世被揭穿的那一刻起,便早已脱离了那权利的中心。 他是无辜的,可他从小被当成皇后的嫡子,享受的是太子的人生,一朝被告知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偷来的,他能做到现在这般心态已属不易。 闻慕白郁闷地蹲在地上,不一会儿脚麻了换个姿势,纵使累得难受,也丝毫没有想要坐下的念头。 他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生怕青珏进来没看到他在这里。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滞了一般,让他焦急不已。 而勤政殿内,则是另一副光景。 整个大殿的守卫都被云景霄换成了自己的人,就连皇上身边一直伺候着的太监也被控制住,不得靠近大殿一步。 而殿内,只有皇上和云景霄两个人。 “父皇,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东临以后就交给儿臣吧。” 云景霄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皇上,丝毫没有往日对上位者恐惧的样子。 如果仔细分辨一下他的眼神儿或许还能分辨出一丝怜悯的味道。 “咳咳……咳咳咳……为什么?” 无需过多解释,云景霄自然知道皇上问的他什么。他只是笑了笑,依旧两手抱胸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些什么。 “咳咳……咳咳咳……如今太子已废,你是朕唯一可用的皇子,朕驾崩之后皇位自然是你的,你何须如此心急,甚至不惜落下个弑君的罪名?” 第92章 女皇 “你何须如此心急,甚至不惜落下个弑君的罪名?” 皇上满脸的失望,因为情绪激动而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那贴身伺候的太监在门口听着都觉得揪心,想要进去替皇上端杯水来,却被侍卫拦住,一点不肯通融。 “父皇当真会将皇位传于我,还是传给那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啊!” 像是终于说出了堵在胸口的秘密,云景霄有一瞬间觉得胸口的郁结全部消散,看着皇上皱着眉难以置信的模样,觉得甚是解释。 “父皇你可知,摄政王他现在生死都难料呢,根本顾不过来京城里的事情。即便他侥幸活着回来,这东临也早就成了我的天下!” 皇上一听,便知北方战起少不了是跟云景霄有关,气得他破口大骂云景霄不孝不忠,激动之下还吐了一口血出来。 “来人,把父皇的药呈上来。” 一个年轻的小太监端着一个木盒进来,云景霄拿过木盒后又把人撵了出去,丝毫不给他向里看过去的机会,而且一出去又被侍卫看管起来,一点通风报信儿的机会也没有。 “父皇用药多日,这病也一直没见起色,可怀疑过是这药有问题?” 云景霄一边帮皇上把药服下,在他完全吞下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皇上一愣,很快便想到太医院被云景霄买通了。 “你……孽畜!” 皇上又吐了一大口血,急火攻心,他的身子也没有了力气,一下子又摔回床上躺着,想起也起不来。 他后悔了,亏他当真是想把皇位传给云景霄,甚至连禅位的诏书都写了,就差一个大印了。 云景霄看着皇上的样子,像是在欣赏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他越是动怒,他就越是开心。 “反正已经说到这里了,不妨再告诉父皇一个秘密吧。 待我坐上这皇位之后,会让你最疼爱的昭和公主做皇后,我会遣散后宫,一心只为她一人,若是她愿意,哪怕让她掌权也可以。” 皇上紧紧抓住床单,指节都被抓得发白,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的儿子!居然觊觎他的女儿!甚至想不顾人伦道德立她为后! “你不怕万人指责,昭和还怕呢!你是想让她成为人人口中的妖后!被万民唾弃,留下千古骂名吗!” 皇上震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他的昭和啊,从小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总算是被找回,又被这个疯子盯上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昭和是你的亲妹妹啊!跟你一样流着皇家血脉的亲妹妹!” 云景霄听了他的话完全没有动容,他的脑子里已经幻想封后大典了,他的皇后会穿着一身大红喜服,一步一步笑盈盈地朝他走来,而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人。 “成大事者,总要有所牺牲。名声而已,不过被骂几句,身后之事又何妨。” 云景霄对此不屑一顾,不过被后人唾骂几句,比起和姜扶鸢长相厮守来,算得上什么! 再说,他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在手,还怕堵不住那悠悠众口吗? 更何况,他早就为姜扶鸢造势,民间奉她为救苦救难的神女,更有临南灾疫一事相助,到时候推国师出来说几句话,便什么骂名也没有了。 只不过这些,他都不会跟皇上说,说了也无益,反正他也看不见了。 “父皇,我劝你,赶紧把传位诏书写了吧,别拖延浪费时间了,是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云景霄有些不耐烦了,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突然有些想念姜扶鸢了。 也不知道她在毓秀宫那有没有受到欺负,母妃会不会为难她。 不过不要紧,若是母妃惹她生气了,他会补偿她的。 “快写!” 云景霄暴躁地踢翻了一旁的凳子,皇上被强塞到手中的笔,默不作声。 突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被一脚踹开,为首的正是穿着一身银色盔甲的摄政王。 “皇兄,臣弟救驾来迟,请皇兄责罚!” 摄政王直奔目标,三两下就把云景霄制服,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皇上贴身伺候的太监终于摆脱了束缚,赶紧跑进来把皇上扶起,一脸心疼地问皇上可有大碍,皇上摇摇头,身子靠在他身上才勉强支撑着。 “别挣扎了四皇子,外面的人已经都被我控制住了,城郊驻守的大军也被镇压了,你,输了。” 摄政王的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云景霄听在耳里却如惊涛骇浪。 这怎么可能?城外可是十万大军在驻守?怎么可能轻易被镇压? “信不信随你,反正你也逃不掉了。” 摄政王说完便不再看他,而是转头看向皇上那边,显然那边更需要他关心。 皇上一直在咳嗽,鲜血都咳出来了好几次,太医还在赶来的路上,也不知道皇上还能不能坚持住。 “把…把…被他控制在…在安泰殿的大臣都叫过来……咳咳……咳咳咳……” 大臣们过来的时候,太医们都跪在皇上的榻前,磕头谢罪道:“臣无能……” 摄政王气得要砍他们,却被皇上制止。 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叫大臣们来,也是为了皇位继承人铺路。 摄政王在前,大臣们在其身后,跪在皇上榻前,静静侯着。 而皇上拿着笔,在那老太监的支撑下,强打着精神,一字一句写下传位诏书。 中间不知道咳嗽了多少声又吐了多少次血,终于在最后一个字落笔后,他手上脱力,安心地阖上了眸子。 “昭和公主扶鸢,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朕亦对十一皇弟寄予厚望。以其智勇双全,见识广博,封十一皇弟云鹤引仍为摄政王,辅助新帝,治国理政。望其能以国家为重,带领众臣共辅新帝,使国家步入繁荣昌盛。 愿天地共鉴,祖宗神灵庇佑,此诏书为证,天地人神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