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斋》 第一章 走投无路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下面将播报一条财经新闻,我市著名餐饮企业威海集团于今日上午十一点二十分由平江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布正式进入破产清算阶段,并限其于判决之日起五日内向其债务方宇辰置业集团偿还全部债务,债务金额共计十三亿五千三百三十一万人民币。此判决于宣告起生效。 威海集团创办于1997年12月15日,在2010年时第一次进入世界企业500强榜单,排名第432位。其创始人威海先生于2001年被评为我市十大优秀创业青年,2005年被评为......” 大到铺满半张墙的屏幕面前,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靠着身后的茶几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仅剩半罐的廉价啤酒,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听着新闻里冰冷的女生叙述着那个著名企业家的商海生涯。 半罐啤酒几口就喝完了,男人麻木的伸手想去摸下一罐,但手指触碰到的却只有冰凉的地面。男人晃悠悠的低头一看,地板上全部都是散落的空啤酒罐,没开封的已经一罐都没有了。 “妈的,什么破酒这么不经喝。”男人低头骂了一句,艰难地支撑起身体,准备出门再买上几提,他现在极度需要大量的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大海,你要出门吗?”客厅另一侧的楼梯口,一个穿着丝绸睡衣的中年女人一脸心疼的看着扶着沙发摇摇晃晃的威海。原来那个英气勃发、叱咤风云的商界枭雄竟变成了现在这样颓废的样子。 威海甩了甩有些发晕的头,一脚踢开了脚下的啤酒罐,“嗯,家里没酒了,我出去买一点。” “你今天喝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喝了。”女人看了看散落一地的空酒罐,有些担忧。 “不喝酒还能干什么?跟着你们娘俩在楼上哭哭啼啼吗?”威海看着女人一副泫然欲涕的样子莫名就有些烦躁。 女人愣了愣,看着眼前的这个曾经对自己体贴入微的男人,一时间只觉得有些陌生,下面的话再也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威海也有些发愣,突然清醒了很多,自己怎么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威海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赶忙解释道:“对不起,礼涵,我......” 话刚说到一半,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 威海警觉的看向门口,脸色有些阴沉,“离法院判决的期限还有五天,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上门了,真是一天都不愿意多等。” “礼涵,你先上楼,和依依一起躲在房间里不要出来,记得把房门反锁上,一定又是宇辰的那些地痞流氓。”威海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陈礼涵担忧道:“你要小心点,不要跟他们有肢体冲突,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他们没有权力强制执行。” 威海点点头,一手抓起放在沙发上的一把古朴的日本长刀快步走向大门,深吸一口气,用力拉开大门,五月份半下午的刺眼阳光一时间照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威海揉了揉眼睛,看向门口,却发现来人并不是之前那群骂骂咧咧举止粗鲁的流氓,而是一个笑容和煦的年轻男人。 男人看着大概二十五六岁左右,戴着似乎是纯金打造的金丝眼镜,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Sartorio Napoli的定制西装,威海记得这个牌子非常昂贵,自己曾经也定做过一身,花了大概六十多万。 “你好,威海先生,我叫秦守墨,是邵宇辰先生的私人律师。”男人笑眯眯的伸出手。 威海皱了皱眉:“法院判定的结果不是五日内吗,第一天都还没过,秦律师这是来催债了?” “是这样的威先生,鉴于对邵先生这笔债务的保护,我方已在今天下午向法院申请了对您的财产保全,所以,您所在的这栋高档别墅,车库的几辆豪华跑车,以及您名下的所有银行卡,已经被法院冻结了。”秦守墨扶了扶眼镜边框:“包括您的微信和支付宝账户。” 威海低声骂了一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一看,果然收到了微信支付助手的账户冻结消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财产保全?是担心我没钱还?”威海怒声说道。 “很抱歉,根据我方对您如今的财产状况的调查,基本已经确定,这笔债务您大概率是还不上了。就算是强制执行,您如今也没有什么财产可执行。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方式可以让邵先生承受的损失少一些。” “你们是怕我把房和车卖了然后逃走?”威海反应过来了:“你们把我威海当成什么人了?我在平江市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从来都没有过欠钱逃跑的行为。就算是五天后还不上这个钱,我下半辈子,跟我女儿的下半辈子也都会想办法赚钱还给他邵宇辰的。” “威先生您冷静一点,我们也只是出于对当事人的负责,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风险降到最低。”看着威海左手捏紧了长刀,秦守墨向后退了半步。 秦守墨看了眼手表,问道:“再过大概十分钟左右,法院的执法人员就会来查封您名下所有的财产了,我只是来提醒一下,顺便问一下威先生,您能在五天内凑到全部的债务金额吗?” “你一个律师,给邵宇辰当好狗就行了,我能不能凑到钱跟你有什么关系?”威海有些不耐烦,转过身准备关门送客。 “评估我的当事人可收回债务的金额也是我作为律师的工作之一。”秦守墨笑着说:“而且说不定我能帮到您呢。” 威海停下脚步,有些狐疑问道:“帮我?怎么帮我?难道你能让邵宇辰放弃这笔钱?还是说让他给我打个折?” “那倒是不行的......威先生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吧?十三亿不是个小数目,虽然威先生之前有过不少至交好友,但这些人恐怕加起来最多也只能凑到十三亿的一半。”秦守墨盯着对方的眼睛:“也许我能帮你凑到剩下的一半。” 威海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律师,虽然他身上穿着极为昂贵的定制西装,举止之间似乎也像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但若是说一下拿出来七个亿,威海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现金流和资产是两回事,就算是自己的威海集团最辉煌的那几年,一口气拿出来七个亿也还是有些困难的,除非...... “你为什么要帮我?难道你是哪家高利贷公司的?”威海沉声问道。如果真像他猜的那样是高利贷,那肯定是碰不得的,高利贷的利息和法院规定的利息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就算暂时能把欠款换上,这之后的利息也不是自己能承担得起的。 秦守墨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几辆印着平江法院四个字的帕萨特正朝着别墅区的大门开来。 “我不是高利贷,也不是什么民间借贷组织,甚至如果您运气好,这笔钱可能都不需要什么利息。”秦守墨从公文包里的笔记本撕下来一页,写了几个字后对折整齐递给威海:“还有五天时间,威先生也可以考虑一下,反正已经走投无路了,去尝试一下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威海犹豫了一下,并没有伸手接过那张纸。 他从心里本能的对这个摸不清底细的律师有些抗拒,在这之前他跟邵宇辰的律师团队纠缠了两个多月,但这个姓秦的律师他还是头一次见。而且如果五天后自己偿还不起这笔债务,邵宇辰能获利更多,对手家的律师突然提出要帮自己偿还债务,这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 “你好,威先生。”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威海的思绪,威海抬头一看,那个年轻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那张折叠起来的纸也被他放在一旁的信箱上。而面前站着的,则是一男一女两个身穿法院制服的工作人员,以及身后几个一脸严肃的法警。 “我叫陈志汉,是朱法官的法助,这位是执行员李雨晨。”名叫陈志汉的男人面无表情的介绍道:“根据原告方邵宇辰先生所提出的对您名下所有资产进行财产保全的要求,法院已予以同意。根据法院的调查,您名下在平江市共有七处房产,十二辆名贵轿车,包括您现有的可流动资金五百七十二元六角三分,都已属于法院的冻结资产。所以,我们过来是想请您马上从这栋房子里搬出去。” 威海皱了皱眉:“离法院规定的期限还有五天时间,能不能再宽限几天?要是现在搬出去,我跟我的家人该去哪里?” 陈志汉摇了摇头,“很抱歉威先生,这并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财产保全一旦通过,是立即生效的,您的流动资金已经被冻结了吧?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如果我要是不搬呢?”威海阴沉着脸。 一直没说话的李雨晨挥了挥手,身后站着的几个法警靠上前来,盯着威海,似乎是准备采取强制措施。 威海咬了咬牙,刚刚的酒精开始有些上头,于是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伸手拔出了一直提在手中的日本长刀。 几人吓了一跳,站在最前方的李雨晨和陈志汉后退了两步,那几名法警则是抽出了腰间的执法棒,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动手。 但下一刻,威海却翻转刀身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你们今天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马上死在这里,让你们一分钱也得不到!” 陈志汉和李雨晨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 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威海身后的屋子里就跑出来一个妆容精致但却满脸泪痕的女人,左手拎着一桶黑色的液体,出门就倒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时间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该死,是汽油!”陈志汉惊呼道。 “礼涵,你怎么出来了?”威海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陈礼涵笑了笑,放下汽油桶,伸手握住了威海有些颤抖的手:“我是你的妻子啊,这些年都是我们一起过来的,怎么能遇到困难只让你一个人面对呢。” 说完看向对面的法院工作人员,举起了手中的打火机,眼神坚定。 “真是两个疯子。”陈志汉低声说道。 “两位千万别冲动,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有机会重头再来的。”李雨晨举起手示意二人冷静一些,“这样吧,我们先走,给两位一些时间缓冲一下,明天我们再来。” 说完拉了拉陈志汉的衣袖,陈志汉叹了口气,提醒道:“这种方法用一次也就算了,下次再用,可就作用不大了。”说完也跟着一起转身离开。 看着法院的几人上了黑白相间的桑塔纳,驶离别墅区,威海才松了一口气,但突然手上一沉,赶忙看过去,陈礼涵已经晕倒在了地上。 “礼涵!”威海惊呼一声,赶紧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妻子,跌跌撞撞的回到客厅,小心的把妻子放在沙发上,赶紧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李医生,我是威海,您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我家一趟?......对对,还是悦海山庄,......好好,太感谢了李医生。” 打完电话后的威海松了一口气,蹲在了沙发前,一脸心疼的看着妻子。 没等多久,头发花白的老医生便敲响了大门,威海赶紧打开门,一脸歉意:“实在是抱歉李医生,还得麻烦您自己过来。我现在这个情况......” 李医生摆了摆手,“我们之间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先带我看看威夫人吧。” 威海点了点头,带着李医生来到了沙发前,陈礼涵的身边正蹲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着身上的汽油。 “爸爸,李叔叔。”女孩回头看见两人,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李医生笑着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沙发上的陈礼涵,取出了听诊器听了一会,又翻开陈礼涵的眼皮看了看,起身说道:“威夫人的身子本来就比较羸弱,再加上受到了惊吓,过于紧张,一时放松下来神经有些承受不住才晕倒过去的。没什么大问题。” “那礼涵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威海问道。 李医生想了想,从包里拿出纸笔,“这样吧,我先开一些安神滋补的药,先让威夫人服用看看情况,不过我建议最好是能够转入市第一人民医院来进行修养,威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没有说极差,但是也谈不上好到哪去。” 威海点了点头,见李医生开始收拾东西就准备离开,挽留道:“李医生,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李医生看了眼满地的啤酒罐,摆了摆手,“还是先照顾好威夫人以及想办法解决当下的困境吧,吃饭这种事以后机会多的是。你也不要过于颓废,只要身体还是健康的,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迟早会东山再起。” 威海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道:“那我送你出去吧。” 李医生没有拒绝,跟着威海一起走向大门。 “喂,王总,您现在手里有闲钱吗?能不能借我一点周转一下?保证半年之内连本带利还你......哦,好的,没事没事,那您先忙。” “哎,老许啊,今天有空吗出来一起吃个饭?我请啊......啊,好,那就下次再约。” “喂......” 威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快速的翻动着手机的通讯录,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却没有一个人答应借钱给自己。要么是敷衍了事,要么是电话都不接。连自己平日里的几个至交好友都借口去了国外考察项目而早早的挂了电话。 “爸爸,妈妈的药,我刚刚在网上看了看,还卖的挺贵的......”女儿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威海回头看了看不敢靠近自己的女儿,才意识到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对家里人的态度有多差,心里一阵苦涩。 “没事,爸爸来想办法。”威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你先进去照顾妈妈吧。” 女儿点了点头,转身小跑进了屋内。 看到女儿离开,威海的脸色又变得很难看,扔掉了手中的手机,既然电话打不通,干脆直接上门堵那些人,实在不行就放下身段去求求他们,总比现在坐以待毙要好。 打定主意,威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刚准备回去拿车钥匙,突然看到了一旁信箱上那张折叠好的纸张。 “反正已经走投无路了,去尝试一下说不定会有转机呢。”威海脑中突然回想起了那个年轻律师的话,于是鬼使神差的拿过那张纸,颤抖着展开来看,上面用着工整的字体写了三行字。 江宁市扶苏路128号。 苏斋。 张子清。 第二章 苏斋 江宁市有一条极为热闹的百年老路,名叫扶苏路。 这条路的历史相当的悠久,相传在战国时期,秦始皇的大公子扶苏路过此地,发现此地村民进城的道路极为坎坷,便命人修建了一条能方便众人顺利通行的道路,当地村民为了感谢大公子,便将这条道路命名为扶苏路。 而如今的扶苏路,早已不是当年那条道路,而是民国时期,经过一位建筑学大师的考察,在原址上重新修建的一条道路,继承了原来的名字。这条路也随之成为了江宁市的地标之一。 后来经过百年来对这条道路的修修补补,以及利用这条路的知名度,逐渐把扶苏路打造成了一个游客打卡拍照的网红景点。 准确的说只有这条路的前半段是网红打卡地,聚集着各种各样的网红小吃、剧本杀店、密室逃脱和电竞酒店等等,到处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青春洋溢。后半段则是一些陈旧的老房子,以及几间无人问津的书店和古董店,住着一些年迈的夫妇和几近中年的店铺老板,安静祥和。 同在一条街上,前半段和后半段就好像是两个时代。 扶苏路128号。 一间有些古朴气息的老店开在这里,相对于这条街上的其他店面,这家名叫“苏斋”的店面从外面看起来大概有着将近200平左右的空间。在这条租金昂贵的路上,能开得起这么大的店面,要么是这家店的营收很是客观,要么是背后的老板极为有钱。 威海站在店铺的门口,拿出手机当镜子,尽量让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看起来整齐一些。 上午安顿好妻子后,他就马上从平江市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赶到了江宁。虽然和那个叫秦守墨的律师只有一面之缘,但是现在的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要是有一丝机会他都愿意去尝试。 又看了看自己,感觉没什么大问题后,威海收起了手机,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咖啡店的大门。 店里的装修和如今市面上大多数的咖啡店没什么大的区别,一种年轻人比较喜欢的“ins风”,四周的墙壁上不规律的挂着一些看起来毫无艺术性可言的廉价画作,反倒是用了极为昂贵的画框裱了起来,每一幅画的下面落款都只有一个“苏”字,看来店铺的老板很是喜欢这个画家。 和其他咖啡店不同的是,这家店四周的玻璃墙竟然都用了厚厚的毛玻璃,让外面的人看不见店里的环境,除了能遮挡太阳外,倒是还多了一丝出乎意料的神秘感。 今天虽然是周五,不过现在才四点多,还没到下班和学生放学的点儿,所以店里只是三三两两的坐了几个年轻人。 不过就以店里现在这种毫无特色的装修和地理位置,在威海的角度看来,哪怕是周六日可能也不会有太多的客人。这家店营收可观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只能是因为这个叫做张子清的老板个人很有钱了。 只不过能一口气拿出来十三个亿流动资金的人,哪怕是在整个江北省都屈指可数,但是这个张子清自己竟然从来都没听说过,难道是什么不公开露面的隐形富豪? “先生,您想喝点儿什么?” 脑子里一团乱麻的威海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吧台前,戴着厚底眼镜的店员看着这个一脸呆滞的男人忍不住问道。 “啊?哦,有什么推荐吗?”威海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口问道。 “香草拿铁和生椰拿铁算是比较传统的咖啡,挺适合您这个年龄段的......不过您看起来好像精神不太好,香草拿铁会好一点,提神。” “那就香草拿铁吧。” 威海有些木讷的站在原地,直到发现店员一直看着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付款,赶紧打开手机微信扫码付款。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财产保全甚至冻结了他的微信账户,里面虽然只剩下了一千多块钱,但是一分钱都花不出去。 威海有些尴尬,曾经坐拥数百亿资产的他哪怕是在国内最高端的商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整个商场的奢侈品都能马上包装好摆在他的面前。 但是现在的他,连一杯二十块钱的咖啡钱都付不起,威海一时间有些恍惚,拿着手机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威海先生?”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威海一愣,扭头看过去,一个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日系JK的少女正打量着自己,少女背着粉色的单肩包,看起来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标准的鹅蛋脸,好看的有些像漫画里的动漫人物。 “还真是您啊。”看到威海转过头来的脸,少女眯眼笑道:“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您。” “你认识我?”威海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女,有些疑惑。 “之前在学校的公司战略课上我们老师的PPT上讲了您的成功案例。”少女走上前来,把背包放到吧台上,“我叫苏然,是江北大学大一金融系的。” 威海点了点头,在自己出事之前,确实是有很多大学都会把自己的创业经历当做成功的范本在课堂上讲给学生们听,当时自己还是众人眼中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但是现在...... 苏然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威海僵在半空中的手,对着身边的店员使了个眼色,店员心领神会,去到一旁开始做咖啡。 “威先生是来江宁散心的吗?”苏然转移话题道。 “嗯?不是的,我是来找人的。”威海反应过来后,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女似乎也是这家店的员工,“苏小姐在这里工作吗?” “工作啊,勉强也算是吧。”苏然点了点头,“威先生要找的人在这附近吗,我对这一片还挺熟的。” 威海有些惊喜,如果眼前的少女是店里的员工,那应该会对这个张子清有所了解,自己就可以先打探一下消息了。 “我找的人叫张子清,应该是这家店的老板。” 苏然从店员手里接过咖啡的手顿了一下,有些惊讶的看着威海,“威先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威海犹豫了一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张纸条,递给苏然,“是有人给了我这张纸条,跟我说这位张先生可以帮我。” 苏然接过纸条看了看,皱了皱眉,“又是这个姓秦的,把自己当成拉皮条的了?” “啊?”威海一愣,虽然猜到了苏然应该是认识秦守墨的,但是没想到她对秦守墨似乎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没事没事。”苏然收起了纸条,把手里的咖啡递给威海,“威先生现在的处境我大概也了解一些,如果要是还能从其他地方筹集到资金的话,我个人是不建议你来这里的。” 威海有些意外,听苏然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个叫张子清的男人确实是可以帮到自己的,但是为什么会不建议自己来呢,难道是因为高利贷?但是现在的情况,就算是高利贷自己也得尝试一下。 “实不相瞒,苏小姐,你刚刚也看到了,我现在连买一杯咖啡的钱都拿不出来了,身边的亲戚朋友能借的也都已经借过一遍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我甚至都觉得自己现在站在这里的行为太过于冲动和愚蠢了,但是只要能有一丝机会,我都要尝试一下。” 威海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对面的苏然,“苏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张先生到底能不能帮我。” 苏然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江北省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曾经在财经频道的采访上意气风发,谈笑风生,而现在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差,头发像鸡窝一样乱七八糟,嘴唇也像是几天没喝水一样干燥,眼睛里布满血丝,身上还到处沾的都是汽油,十分落魄。 苏然叹了口气,“威先生把车钥匙给我吧,从平江开到江宁可不近,您的车应该也快没油了吧,被限制支付的话,一会儿加油都加不了了。” 威海愣了一下,没想到苏然会这么说,不过想了想后还是把车钥匙递给她,“谢谢苏小姐,如果我能够度过现在的困境,油钱我一定会还给苏小姐的。” 苏然接过车钥匙,指了指通向二楼的楼梯,“您要找的张子清就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不过他可能提出的条件会有些过分,所以威先生到时候一定要想清楚再做决定。” 说完后也不等威海回话,就转过身走出了店里。 过分?能有多过分?难道是要自己一只手一条腿那样的? 威海摇了摇头,甩掉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既然已经到这里了,上去看看就知道答案了。 顺着苏然手指的方向,威海走到了楼梯的位置。 在一楼这种顺应时代潮流的现代化装修风格里面,这个老式的木质楼梯难免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虽然看起来橘黄色的楼梯有些老旧,但是威海却是识货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楼梯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搭建的,这种材质的货,一条楼梯下来少说也得五六十万了。 威海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光是一条楼梯都这么昂贵,看来这个张子清的财力果然是不一般。 但是很快威海就发现,这条楼梯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顺着楼梯上到了二楼,威海瞪大了眼睛。二楼从墙壁到地板,竟然用的全部都是这种金丝楠木!而且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字画,每一幅全都是如今市面上绝无仅有的珍品,市场价都在百万以上的画作和字帖,甚至有几幅都已经达到了千万级别。 威海心里暗暗吃惊,这么多名贵的作品竟然就被这么随意的摆放在楼梯间?不怕有人上来趁人不注意就给偷走了?这些画作如今的主人看起来好像完全都不重视它们。威海自问哪怕是自己也不至于这么不当回事。 楼梯间不长,大概只有七八十米,威海很快就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苏然所说的最里面的一间房间。 怀着对张子清的好奇,威海满心忐忑的敲响了房间的门。楠木质地的木门敲击起来声音很是悦耳清脆,只是威海现在没什么心情去欣赏。 二楼很安静,所以尽管威海的动作很轻,声音还是能清楚的传遍整个楼层,按理说如果房间里有人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听到声音才对,但是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回应,威海只好使了点儿劲,再敲了一次房门。 结果和第一次一样,房间内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传来。 威海心情有些低落,难道是那位张先生现在不在房间里? 就在威海快要放弃,准备转身离开时,房间里才慢悠悠传来一个有些懒散的声音,“请进。” 听到了屋内人的声音,威海长舒了一口气,伸出有些紧张到发抖的手握住了门把手,强行镇定下来以后,才轻轻推开房间门。 本以为走廊上的各种名作已经是不得了的收藏了,进到了房间里,威海才是被震惊的站在了原地一时间作不出来反应。 本以为外面的金丝楠木已经算得上是昂贵了,但是推开门后的房间内部,用的竟然是更为昂贵的黄花梨木! 按照现在黄花梨木的市场价格来算,打造这个房间至少要花费七千万以上! 威海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咖啡店竟然隐藏着这么一大笔财富。 缓和好心情后又往前走了走,看到摆放在墙边角落里的各种古董器具,墙上挂着的名贵字画,威海刚平和下来的心情又有些激荡了。 作为一个古董爱好者,威海自己本身的鉴宝能力也能算的上是一流水准,他只是凑近看了看,就发现这些古董的价值要远远高出外面墙上的那些,这里的每一件古玩,拿出去放到拍卖市场,都能拍的出来千万以上的价格。 就在威海随意打量着的时候,墙上的一副字帖一下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的脚步也随即死死的定在了原地。 东晋王羲之的《平安帖》! 威海瞪大了眼睛,赶紧向着那副字走了过去,甚至都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整个人都快贴在了那副字上。 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威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幅《平安帖》他再熟悉不过了,2010年的时候,在北京的嘉德秋季拍卖会上,自己当时一眼就相中了这幅字,但是由于之前已经砸下了重金,给妻子买了一支唐朝平昭阳公主的发簪,导致自己和这幅《平安帖》失之交臂,被一个叫做张艺骞的人抢去了。 回去之后,威海一直对这件事有些耿耿于怀,后悔当时自己没有多带点现金。但没过多久威海就听说,张艺骞在买来字画后,找了好几个国内外的业内学者和鉴宝大师来鉴定这幅字,最后大家给出的结果是,这幅花了三个多亿拍来的字帖,也只是一副极为贴近真迹的赝品而已。 第三章 威海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房间内不止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赶紧后退了两步,转过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房间的中间,一把暗绿色的翡翠躺椅上,正半躺着一个少年,有些看不太清面容,只能看到少年手中的蒲扇轻轻扇动,动作很轻,但是威海却能隐隐感觉到一阵凉风扑面而来。 这种暗绿色的翡翠应该是如今市面上最为昂贵的冰种翡翠,在阳光的映射下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美感。 威海也认识不少人用这种翡翠打造一些家具或者茶杯之类的,但是大多都是为了装饰或者是收藏,像少年这样毫不心疼的躺在一把价值近千万的躺椅上还来回摇晃的,威海还是第一次见。 从进门到现在,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就在给人一种钱都不当钱的豪横感觉。但又不是那种刻意的显露,就像是不经意间的流出,极为平常。 “早些年在一场拍卖会上,曾经和这幅字失之交臂,有些遗憾。后来听人说拍卖会上的那副字也是假的,所以一直想看看真迹在哪里,墙上的这幅看起来太逼真了,一时间有些过于激动了。”威海小心地回答道。 “哦?为什么墙上这幅就不能是真迹呢?”少年歪了歪头,好奇问道。 威海一愣,似乎没想到这种情况。 “听人说这幅字的真迹其实是被收藏在台北的故宫博物馆里......” “谁又能确定台北的那副不是赝品呢。”少年轻笑道:“假亦真时真亦假,谁是那个‘真’,倒还犹未可知。” 威海心中一惊,忍不住又走到了那副字帖前细细打量起来,无论从纸张的材质还是笔墨的痕迹来看,这幅字都很像是东晋年间的作品,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真的是年代相近,就算不是真迹,这幅赝品也能拍出上亿的价格。 “太像了,可惜我才疏学浅,实在是分辨不出来。”威海感叹道。 “如果实在是很喜欢的话,这幅字就送给你了。” “啊?”威海张大了嘴,“这未免有些太过于贵重了吧?这幅字的价格......就算是赝品,也极为昂贵啊。” 少年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看向天边正在缓缓落下的夕阳,轻描淡写道:“这样的字画,这个房间到处都是,留着只是做个装饰品而已,倒不如把它送给真正喜欢的人,还能让别人也快乐一些。” 威海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看向那副字帖的眼神却是更加炙热了些。 “请问您是张子清张先生吗?”威海小心问道。 少年没有回答,但也算是默认了。 虽然也能猜到个七八分,不过眼前的张子清,年龄和他所拥有的财富及对古董的审美看起来有些不太匹配,难道是某个隐世富豪家族的子弟? “张先生您好,我叫威海,我……” “十三个亿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还是马上就要用到的现金。”威海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张子清打断了,“不过对我来说这也确实只是一件小事,我可以在五分钟以内就让你的账户上多出来十三亿,或者更多。” 威海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是在之前他听到这句话只会觉得是在忽悠他,但是现在站在这个房间以后,他对这句话再没有一丝的怀疑。 光是房间里的这些东西都远远超过了十三个亿,但是这个张子清好像完全不在乎,那这也意味着他的个人资产可能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哪怕是自己最巅峰的时候也比不过。 威海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激动情绪,小心问道:“请问张先生,我需要支付的利息大概是多少?” 张子清摇了摇头,“这笔钱我可以给你,不需要支付利息,但是你要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来跟我交换。” “最珍贵的东西?”威海想了想,“我在平江市的悦海山庄有一套一千多平米的别墅,地下车库里也有十几辆收藏的珍贵跑车......如果这些都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把集团的股份拿出来一部分送给张先生,虽然现在集团马上就要破产了,但是如果能有资金的话,我还是有很大把握能够东山再起的。” 这些东西加起来已经是威海的全部身家了,如果这次真的能够翻身,那以威海集团以后的市值,这部分的股份将会远远超过十三亿。 但是令威海没想到的是,张子清听完以后竟然摇了摇头。 “张先生是觉得还不满意吗?” “我要的不是金钱。”张子清转过身来,重新坐回到躺椅上,“如你所见,这满屋子的物件儿,随便拿几件过去都能帮你渡过难关,剩余的钱还够你重新和你的对手再来一场争斗。 但是我却不记得这些东西到底有几件,平时都放在什么位置。如果有的不见了,我还能随时拿出来新的填补上他的位置,所以,威先生觉得物质上的东西,还能够打动我吗?” 威海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除了金钱,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能拿出来跟您交换得了。” “人这一生,珍贵的东西可不是只有物质金钱,亲情,爱情,友情或者是做人的品德等等,这些东西远比金钱要贵重的多。”张子清轻声道,“金钱只是一时的,但是人类复杂的情感却是能够永久存在的。” “张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用感情来交换?”威海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张子清没有直接回答,“威先生和夫人之间的感情好吗?” 威海愣了一下,没太明白为什么张子清会突然问出来这个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从我创业的时候起依涵就一直陪在我身边,刚开始我们两个人挤在一个只有二十平米的小出租屋里,每天早出晚归,甚至最困难的时候电费都交不起,我们两个人就点着蜡烛在屋里吃饭,吃完饭去麦当劳或者肯德基蹭电给手机充电。 这期间我劝了依涵很多次让她早点离开我,离开这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生活。但是依涵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反而是在我情绪不稳定,想要放弃的时候还能安慰和鼓励我,让我继续坚持下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有三四年,我的事业才开始慢慢走上正轨,我们也从那间二十平米的出租屋换到了一套90平米的房子。虽然房子还是不大,但是那是我们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 从那以后,我的人生可以说得上是如鱼得水,公司的发展也是一帆风顺,很快我就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一千万。 赚到钱以后,我兑现了对依涵的承诺,给她办了一个海上婚礼,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带她环游世界,而且不久后我们的女儿也健康的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 本来以为我的人生将会这么一直顺利下去,直到这一次邵宇辰的猛烈进攻,再次让我跌落到谷底。 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今天上午在我家门口,我的房子还差点被法院强制收走了,还是依涵提着一桶汽油跑出来,直接把汽油浇在自己身上才把法院的那群人给赶走。 但是依涵也因此现在还躺在家里昏迷不醒。我一个男人,现在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要靠她来给我解围......” 说到这里,威海的声音已经有些微颤了,眼眶也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圈。 “这么看来,威夫人确实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张子清点点头。 似乎是因为刚刚回忆起了自己和妻子这么多年来的共同经历,威海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再次看向张子清,“张先生,现在我的情况您也已经都知道了,我现在是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来救命,我的妻子、女儿,包括我的公司,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了。” 看着威海充满希望的眼神,张子清挥了挥手中的蒲扇,“如果得到这笔钱的代价,是用威先生的爱情来交换,威先生也愿意吗?” “爱情?”威海皱了皱眉,“您的意思是,依涵她......” 张子清摇了摇头,“字面意思,人都有七情六欲,爱情就是其中的一种。威先生愿意把自己的爱情交给我,也就是爱人的能力,那我就会给你这笔钱。” 威海打量着眼前的这年轻人,半天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张先生是在开玩笑吗?您都说了这是人的七情六欲了,能说给就给?就算是我嘴上说给了,但是我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这谁能控制得了?” 威海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一趟还是没指望了,这年轻人看起来好像是脑子不太正常,哪有人会把感情当做是交换物。 “至于怎么交换,知不知道对威先生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只需要你答应跟我签订契约,我自然就会收走的爱情,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 威海有些犹豫,他自然是不相信有人能够收取爱情这种鬼话的,自己就算是答应他了,他也控制不了自己还能不能爱人,自己还能得到那笔钱,不管怎么样听起来自己都是赚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告诉自己这份契约一旦签订了,自己可能真的会失去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纠结了好一会儿后,威海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张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份契约不能签,我是爱依涵的,如果要是为了公司放弃依涵,那对我来说同样是不能接受的。” 说完后威海便转身准备离去,不敢再继续呆在这里,怕自己随时都会改变主意。 “威先生应该还有一些时间吧,如果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回来找我,除了你想要的十三亿,我还可以再多给你五十亿让你能够东山再起。” 张子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新的条件让威海的脚步忍不住又停了一停,在原地又发了会儿呆后,威海还是强行压下心中想要回头的欲望,径直的走出了房间。 “威先生,你们已经谈完了?”一楼的大厅里,正在和店员聊天的苏然看到了威海走下楼梯,把桌子上的车钥匙也递了过来,“油已经加满了,您看起来好像已经很久没休息了,路上还是要开慢点儿。” “好的,谢谢苏小姐。”威海接过钥匙,对这个小姑娘他还是很有好感的,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 苏然笑了笑,示意威海不用客气,随即目送着威海落寞的背影一步步离开咖啡店。 第四章 江北大学 江北大学。 作为曾经国内的第一所高等学府,在民国时期曾经力压所有高校,担任起国内以学术救国的重任。 虽然后来因为一些历史因素,江北大学已经从国内第一大学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其极强的综合实力,就算是时代变迁后的现在,也能稳居国内最顶尖的那几所学校之列。 “哎,你们看到那边那个穿黑衣服的帅哥没?” “刚才我就想说的,在学校都待到快毕业了,我竟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帅的。” “看着好小啊,不会是今年大一的新生吧?” “管他新不新生的,姐都寡到毕业了,怎么说也该勇敢一把了,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他要微信!” 餐厅的门口,几个女生正围在一起,偷偷打量着坐在不远处凳子上的一个少年。 少年似乎是正坐在原地发呆,五官精致的像是最优秀的雕刻大师笔下完美的艺术品一般,哪怕是脸上面无表情,在人群中也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几个女生低声商量完后,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女生深吸一口气,向着少年的方向走来,刚走出没几步,餐厅里就瞬间聚集了一堆目光看向两人。 “你好同学,我叫陈欣,是大三市场营销专业的,你是今年大一的新生吗?”走到少年面前后,女生鼓起勇气说出了第一句话。 少年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她,摇了摇头后又把目光移向了前方,并没有开口说话。 陈欣有些尴尬,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的同学都在假装不经意的看向自己这边,想看自己能不能顺利加上这个微信。 陈欣咬了咬牙,脑子里迅速的组织出来新的语言,准备再次尝试进攻一下。 “欣姐?你怎么在这儿呢?” 陈欣刚准备开口,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回头看过去,一个穿着黑色JK的女生正端着两份饭从背后跟她打招呼。 “然然?”陈欣一愣,心道好家伙,看不出来我正在找帅哥要微信吗?其他人还只是在远处看,你倒好直接凑上来了。 苏然把手里放着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眼睛在陈欣和张子清身上看了看,马上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欣姐,你不会是在要微信吧?” 陈欣看着苏然把托盘放在了张子清的面前,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明显人家俩是认识的啊,而且两个人长的都这么好看,搞不好还是男女朋友。 “那个,然然,这是你男朋友?” 苏然摇了摇头,“是我乡下老家的来的表弟,他爸妈说让我带他来大城市见见世面。” 陈欣点了点头,有些将信将疑。 “欣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苏然往陈欣身边走了两步,小声问道。 陈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哈哈,谁能没有一颗爱看帅哥的心呢,有一说一然然,你表弟这张脸,别说是放在咱们学校,就算是放在整个江宁市都很难有能比得过的。” 苏然扬了扬嘴角,“好看是好看,就是这孩子脑子不太聪明。” “嗯?”陈欣一愣。 “我这个表弟,小时候跟着家里人上山砍柴的时候啊,没人看住他,结果一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了,把脑子摔坏了,你看看,是不是一脸呆呆的样子。” 听到苏然这么说,陈欣再打量了一下坐在那里两眼放空的少年,怪不得跟他说话也不知道回,本来还以为是什么高冷男神风,原来是因为把脑子摔坏了啊。 看到陈欣已经信了个七七八八,苏然又赶紧添了把火,“欣姐啊,你说你这个条件,虽然找个长得帅的男朋友才能配得上你,但是也得脑子好用啊,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可不行。” 陈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现在她已经对苏然的话深信不疑,“那当然了,那什么,然然,那你带你表弟在咱们学校多逛逛,我就先走了,下午还有点儿事儿呢。” “好的,学姐再见。”苏然笑眯眯的对着陈欣挥了挥手,看着她迫不及待的赶紧跑回了自己的小姐妹团体那里,跟她们分享自己刚刚得到的情报以及失利的原因。 “这种鬼话她也能信,她是没有一点自己的脑子吗?”张子清叹了口气,拿起了托盘上的筷子。 苏然翻了个白眼,坐在了他身边,“什么话,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她不要见着坑就跳,我的逻辑条理很清晰啊。” 张子清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再反驳些什么,但是一抬头就看到了苏然瞪大的眼睛,马上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威海跟他太太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我估摸着,这桩交易十有八九是谈不成。”苏然刚扒拉一口米饭进嘴里,很快又被烫的吐了出来。 “他还有别的方法能凑到钱吗?”张子清有些不以为意。 苏然拿出手机,在浏览器搜索了一会儿后,把手机递给张子清。 张子清扫了一眼,是一个新闻,标题是《亿万富翁为救妻子不惜以身犯险》,新闻内容大概讲述的是在威海刚刚跻身到亿万富豪行列之时,有一次他的妻子被一群早有预谋的绑匪绑架了好几天。 警方在经过三四天的追踪和排查后,最后锁定了绑匪的位置,将绑匪逼入绝境。 当时绑匪拿威海的妻子作为人质,威胁警方给他们提供逃跑的交通工具,而当时的威海因为担心妻子的安危,不惜自己前去把妻子换回来。 虽然最后警方的狙击手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的击毙了绑匪,解救了人质,但在当时情况尚不明朗的情况下,威海都敢不顾自己安危的去以命换命,足以说明了他对自己的妻子的爱。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苏然收回手机感叹道,“现在这年头,那些男人才赚几个钱,都直接抛弃自己的妻子了,像威海这么大的老板还对妻子这么好的男人可真的不多了,所以如果要用爱情来换前途的话,我感觉他还是会选择爱情。反正以前两个人那样的日子也都过来了,无非就是重新开始而已。”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是因为经历过那样的生活,所以才会更不愿意回去。”张子清想起了当时自己提出多加五十亿的时候威海停下来问了自己一句话。 “张先生,如果我跟您交换了爱情,那我还会和依涵在一起吗。” “只是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并不是失去婚姻。刚开始你们当然还是会在一起,至于以后,以后你不会再爱她了,谁也无法预料结果。” 听完了自己的这个回答后,威海说出了一句让自己印象深刻的话。 “如果我能够东山再起,重新拿回公司,有了钱,她还是不会离开我的。” “威海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在他没有成功前,他的野心无法实现,他就能过晚上点着蜡烛,早上走半小时只为了省一块钱地铁费的生活。 但是在他成功以后,他的野心只会越来越大,想要的越来越多。” “真是搞不懂你们男人,事业哪有爱情重要。” “没有事业,怎么能长久的维系爱情呢。” 苏然皱了皱眉,“你一个老不死的,这种新潮的问题怎么也还懂。” 张子清刚准备回答,但是两人身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第五章 三十年前 “李教授!!!” 刺耳的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也吸引了张子清和苏然的目光。 距离两人大约七八十米的地面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躺在地上不断抽搐,身旁是因为摔倒撒了一地的饭菜,以及一群围在身边不知所措的学生们。 “是近代史的李汉民教授。”苏然一眼认出了躺在地上的老人,赶紧站了起来,“上学期我还选修过他的课。” 张子清看了看自己刚吃没两口的麻辣烫,叹了口气,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跟着苏然走向了李汉民的身边。 走得近了些,苏然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是只敢站在旁边围观,却没有人敢上去把人扶起来或者是送到医院什么的。 李汉民虽然是躺在地上抽搐,但是却完全看不出来像是什么羊癫疯之类的病,也没有口吐白沫或者是口吐鲜血,而是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不是我干的!我没有送你上车!你的死跟我没关系!” 苏然皱了皱眉,拍了拍一旁认识的同学,“什么情况啊他这是。” 女生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本来好好的,刚买完饭,结果走到这儿就看他站在原地不动了,还以为他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谁知道下一秒就把自己手里的饭菜都扔了出去,往地上一躺就开始说着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感觉就像是中邪了一样。” 苏然点了点头,用肩膀撞了撞身旁的张子清。 张子清心领神会,手指不易察觉的轻轻挥动一下,还在神神叨叨的李汉民瞬间就停了下来,呆呆的躺在了地上,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从地上坐了起来,一脸迷茫的看着四周。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躺在地上?”李汉民一脸茫然的问道。 “李教授,您刚刚好像是遇上了什么奇怪的事,整个人都......不太对劲。”苏然上前去扶起了李教授,“先过来坐一会儿休息一会下吧。” 李汉民大脑里一片空白,有些木讷的跟着苏然回到了他们的座位上。周围凑热闹的学生们见到没有更劲爆的事情发生,也都四散开来。 把刚刚李汉民是怎么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以及他嘴里喊的那些话告诉他以后,苏然试探性的问道:“李教授,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是听起来,您好像是对一个人的死很愧疚。” 李汉民低下头,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叹了口气,“既然你们都听到了,那跟你们说说也没什么。 这都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一件事了。 那时候我刚刚博士毕业,来江大任教,当时的校长是纪中纪先生。 那会儿全国上下都很困难,人民的生活都难以得到保障,更不用说有什么教育经费了,每所大学的经费全都靠自己来想办法解决,江大也是一样。 当时纪先生就想了一个办法,把学校里的餐厅承包出去,交给外面的餐饮公司来做,每年给学校交租金和一部分的提成。 这个主意好是好,问题就在于,当时大家都没想到大学里的餐厅竟然这么吃香,刚刚把消息公布出去,就有十几家餐饮公司找上门来,表示愿意来接手学校的餐厅。 纪先生当时反复挑选后,选中了一所叫做乐享的餐饮公司。不过这个决定在当时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 乐享在省内餐饮行业的名声并不好,有过很多次以次充好,甚至用老鼠肉冒充羊肉这样的案例被报道出来,如果让他们来接受学校餐厅,那学生们的健康就得不到保障了。 但尽管是这样,纪先生也坚持选择了乐享,他说他去实地考察过乐享,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恶劣,反而乐享的后厨还是非常干净和卫生的。 不过当时学校的领导并不这么认为,乐享开价最高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而且足足比第二位高出了30%,这其实是一个非常不正常的价格,哪怕是学校餐厅再赚钱,他这个出价也有些扰乱市场价格的嫌疑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大家都觉得纪先生之所以这么坚定的选择乐享,是因为乐享答应给纪先生一笔额外的好处费。 这种说法一旦有人开始传出来,后面就再也收不住了,没过多久,整个学校都传出来了这种风声,当时的教育部也派来了一支队伍对纪先生进行调查。 有一天深夜吧,我刚从外面回来,就想着去餐厅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可以填填肚子。没想到到了餐厅以后,发现纪先生一个人坐在餐厅喝酒。 纪先生看到我以后,招呼着让我过去。虽然那种说法我当时也有些相信,但纪先生毕竟是校长,而且只是一起喝酒,没有设呢好拒绝的道理。 喝了几杯酒后,纪先生可能是心中苦闷,就开始跟我诉说他的郁郁不得志,作为江大的校长,在他的在任期间亲眼见到江大从独一无二的尊崇地位上被其他学校取而代之,几个学院被迫分离出去,导致学校元气大伤。 新的学院刚刚组建起来,正是需要大量资金的时候,只有乐享给出的价格才能维持这几个新学院的成功运转。 但是大家却都在说他是因为收了黑钱所以才让乐享来做,他没有公开辩解过,也能理解大家的想法,只是难免还会觉得有些心中苦闷 我当时年纪也不大,也就才二十五六岁,不太能体会到纪先生的心情,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只是陪着他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就在我们两个人边吃边喝的时候,餐厅的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是学校里主管餐饮的副校长李承龙先生。 李先生是个暴脾气,平日里就对纪先生的管理颇有怨言,私下也跟不少人说过江大现在的境地,就是因为纪先生领导无方,管理不善才导致的。 本来就有意见,再加上这次餐厅的事又是正好撞上了李先生分管的部分,李先生对纪先生的不满就越来越大了。 李先生进来以后,看到我和纪先生正在喝酒,非常生气,直接就过来把酒瓶摔在地上,然后指着纪先生的鼻子骂纪先生的良心被狗吃了,为了赚钱,完全不把学生们的健康当回事。 李先生骂的很难听,纪先生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任由李先生一直骂。 李先生骂了好一会儿后,应该是累了,便停了下来坐在一旁歇息,纪先生看他没说话了,便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餐厅突然停电了,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当时的电力系统远远没有现在稳定,所以停电也是很常见的事,我们三个就坐在座位上等待着来电。 我当时也喝了不少,头有些晕,坐着坐着就有点犯困,想着明天还有课,而且这样的场面自己也不好继续待下去,便站起来准备跟他们二位告辞。 就在我刚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纪先生发出一声惨叫,顿时就给我吓得清醒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停电没有持续多久,大概过了一两分钟餐厅的电力系统就自己修复了。 我再看向纪先生的方向,当场就给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纪先生瘫坐在椅子上,瞪大了眼睛看向天花板,想说着什么,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心口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被刺伤的伤口,血顺着胸口很快就流到了地上,按照那个出血量,就算医生在旁边也救不活了。 而李先生手里拿着半截酒瓶,正站在纪先生的身旁,一脸惨白但是却表情却是有些阴冷,酒瓶的尖锐处沾满了鲜血。” 第六章 “这么说,是李先生因为餐厅的事,所以一怒之下刺杀了纪先生?”听到关于自己学校的一些秘闻,苏然也一时有些发愣。 李汉民点了点头:“当时李先生的表情太过于冷静,我们两个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后,李先生才把酒瓶放下,并让我报警。 警察来了以后,李先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他承认是自己因为喝多了,再加上对纪先生一直有怨恨,所以一时上头,杀害了纪先生。” “这件事情处理的很快,证据确凿,再加上我作为目击证人的证词,李先生很快就被判了死刑。 不管怎么说,副校长刺杀校长这种事,总归是不光彩的,对学校的名声会有极大的影响。 教育部指派了新的校长来替代纪先生的位置,并由财政部抽调了一部分经费来帮助学校度过难关。 而我作为当年唯一的目击证人,学校也给予了我一些好处,很快我就从实习教师转正到了正式教师,到后来的评优评先,教授职称,我都很顺利,这一切也都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 苏然眨了眨眼,脑子里快速的梳理思路,“那刚刚教授您所说的那个人,就是纪先生?” 李汉民叹了口气:“这件事虽然也给我造成了一定的心里影响,但是我更后悔的是,如果当时没有留下来和纪先生一起喝酒,他也许自己一个人很快就离开了,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苏然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如果只是因为愧疚的话,那为什么会表现的那么害怕呢? 不过苏然并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换了个问题:“李教授,您刚刚突然倒在地上像是中邪了一样,是因为见到了纪先生的鬼魂?” 苏然这么直接的问话让李汉民有些惊讶,嘴唇也有些轻微的颤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口,好一会儿后才点了点头。 “应该是出现了幻觉吧,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魂这种东西呢,现在都是新社会了,得坚信唯物主义啊。” 不过苏然的话并没有让李汉民觉得好一些,整个人一瞬间就好像是又老了就十岁一般的沧桑。 “这样吧李教授,我有个朋友精通灵异之事,您可以把具体的情况跟他说说,也许他能帮你解决一些疑惑。” 说完后,苏然下意识用胳膊推了推身旁的张子清,但没想到确实扑了个空。 苏然转头望去,张子清正端着一碗刚做好的麻辣烫,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重新坐下。 “李教授,这就是我那个朋友,张子清。”苏然给李汉民介绍道。 原本听到苏然有认识懂行之人,李汉民的眼神里多了一起惊喜,结果一看到坐下得张子清这么年轻,就好像是还在上学的大学生,眼神再次落寞了下去。 “也许你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本就是没有鬼魂,可能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让自己的精神过于执着此事了。 明天我去找个寺庙拜拜佛应该就好了,就不用麻烦你朋友了,不管怎么说,还是挺谢谢你们的,这件事一直憋在我心里,现在终于能说出来了。” 李汉民对着两人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伸手拿起自己的公文包,颤颤巍巍的转身离去。 “这谎话编的也太没有水平了。”看到李汉民走远了,张子清点评道。 苏然点了点头,李汉民的话确实可信度不高,可能是情急之下,他也有些紧张,没想到要怎么回答。 “他真看到了纪先生的鬼魂?” 张子清咬了一口蟹排,对着两人北边的天花板指了指。 顺着张子清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半空中,一个穿着老式西装,戴着木制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那里,扫视着餐厅的全貌,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只是男人的身影却是像PPT的投影一样,有些模糊不清,忽明忽暗的,好像随时都会消散在原地。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四下张望了几下,正好和苏然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随即有些紧张的消失在了原地。 苏然有些疑惑:“按理说这都过了三十年了,纪先生的灵魂不是应该早都入了轮回路,现在已经转世重生了才对。” “执念太重,他上不了轮回路。”张子清摇了摇头,“而且看他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趁着鬼差不注意,自己从冥界偷跑回来的。” “看来当年的事果然是另有隐情,能让纪先生不顾抓回去被处罚的风险都要跑回来。”苏然看着男人刚刚消失的地方感叹道。 “不过这件事我们不管吗?” “哪有那么闲,什么都管。”张子清翻了个白眼,“而且那个李汉民会自己回来找我们的,不用着急。” 苏然点了点头,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就发现她的饭也凉了半天了。 苏然叹了口气,准备去重新买一份饭,刚从位置上站起来,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餐厅外面走来。 来的人就好像是自带气场一样,路过之处像是有一阵阵微风吹过,在原地留下的除了身上的香水味道外,还有身边女生的目光和低声惊叹。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中,穿着考究西装的男人径直走到了苏然和张子清的座位旁坐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着两人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啊两位。” “前天才见的面。”苏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怎么跟个拉客的一样,威海都能让你拉过来。” “我这不是正好代理到他的案子吗,这人看着面相就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我觉得他肯定愿意为了他的公司放弃点什么。”秦守墨扶了扶自己昂贵的金丝边眼睛,一脸无辜:“再说了,我这不也是给你们介绍点儿生意吗,这年头什么行业都不好干,我跟你说就连我们律师行业啊……” 秦守墨话还没说完,苏然就已经懒得再听下去了,扭头就去餐厅窗口重新买饭。 “美女,给我带份烤肉饭!”对着苏然的背影喊了一声后,秦守墨又看向张子清,“那个姓威的,谈的怎么样?” “基本上是成了,他的野心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更大,虽然说的都是创业经历上妻子的不离不弃,但是也顺便暴露出来了他的野心。” “所以在抵押了爱情以后,他跟他的夫人肯定会离婚咯。” 张子清点了点头:“不太好说,不过大概率是这样的。” 秦守墨啧啧道:“果然爱情在金钱面前不堪一击啊。” “别用你那个例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苏然把碗重重的放在秦守墨面前,瞪了他一眼。 秦守墨举起双手,“我相信真爱至上。” “如果威海凑不到这笔钱会怎么样。”苏然看向秦守墨问道,毕竟他才是这桩案子原告方的代理律师。 秦守墨迫不及待的扒拉了一口饭,心满意足道:“还能怎么样,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拿去拍卖抵押,法院会给他找份工作,每个月除去必要的生活支出外,其他的全部都会被法院没收,一直到还完为止。 不过这么大的数目,他打一辈子工也还不完啊。” “等一下,所有财产?他可是身家百亿的富豪,他怎么会蠢到把所有财产都放在自己名下?”苏然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介绍他来找你们的原因。”秦守墨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威海这个人,共患难的时候,他有的都会分给你一半,但是到了同富贵,他就开始言行不一了。 嘴上对自己的妻子承诺着,有钱以后愿意和她共享拥有的一切,但最后两个人打拼出来的成果,全都归在了他自己的名下。 他太太也是个傻女人,天真的以为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谁也不会离开谁,所以财产在谁名下都无所谓。” 苏然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一旦事业上出了问题,公司破产,作为公司最大股东的威海,名下的所有财产都会拿去抵押,也就是,他们家所有的财产。” 秦守墨点了点头:“威海是个贪心的人,而且对谁都不放心,嘴上说着深爱自己的妻子,但是牵扯到金钱,却是一点都不相信她。 如果早些年威海能把名下的一两套房产转到她妻子的名下,一家人现在也不会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苏然怔怔无言,许久后才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惋惜还是什么。 “说点儿正事儿。”秦守墨收起刚刚的玩世不恭,脸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下面好像有点儿动静了。” 张子清点了点头,继续对付着碗里的饭。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秦守墨挑眉道。 “上周四的晚上在钟灵山的山顶,出现了结界的波动。”苏然代替张子清说道。 “结界波动?确定吗?” 苏然点了点头。 秦守墨有些惊讶:“能设立结界的人可不多啊,能查出来是谁吗?” “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消失了,不过能确定的是,是地下那群人留下的气息。” “这还没到中元节呢,那群人就迫不及待的跑上来了。”秦守墨严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要回去叫人了。” “那就顺便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张子清终于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心满意足,“那个人,已经不在下面了。” 张子清说完后,秦守墨原本只是严肃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铁青起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呆呆的看着对面一脸云淡风轻的张子清,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七章 威夫人 “叮铃铃……” 一阵风铃的响声,吵醒了正在吧台上睡觉的店员。 “欢迎光临,请问想喝点什么?” 店员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从座位上站起来,顺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时间。 九点二十三分。 大清早的就跑来喝咖啡,真是一点儿休息时间都不给人。 不过虽然吐槽归吐槽,店员脸上还是挂上了职业化的和煦笑容,看向眼前这个气质不凡的女人。 女人的脸是那种偏温柔大气的长相,看起来温润如玉,应该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太太,平日里娇生惯养,才能养出来这种雍容华贵的气质。 只不过这种有钱人不是都应该去“壹乘壹”或者是“六月花园”那种昂贵的咖啡店喝咖啡吗,难得会对这种街边小店感兴趣。 女人脚步比较慢,在店内大致转了一圈后,走到了吧台前,轻声问道:“有什么推荐吗?” “我们店里的产品,大概有生椰拿铁和香草拿铁比较适合您,提神养生。”店员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女人,虽然女人的气质确实很好,但是看起来好像身子有些虚,所以干脆用上了跟昨天应付那个男人一样的话。 虽然其他的很多新品她也会做,但是香草和生椰是做起来最简单的两种,快点做完自己好接着眯一会儿。 “好的,那就生椰拿铁吧。”女人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扫码支付,不过尴尬的是,她的账户也被提示支付受限,并不能成功付款。 店员眨了眨眼,这一幕好像在最近的某一天已经发生过了,至于有多近,甚至近到就在昨天下午。 “您先找个位置坐吧,一会儿我们老板娘该来帮您免单了。” 店员说完后,便走到一旁开始调制起咖啡来。 “嗯?为什么会帮我免单?”女人有些疑惑。 店员耸了耸肩:“您应该也是来找老板帮忙的吧,昨天有个先生就是,不过他是大老远跑来的,蓬头垢面的,啧,你是不知道,那个精神状态,说他是逃难来的我都信。 不过他一说是来找我们老板的,老板娘就免了他咖啡的钱。虽然最后走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是没谈拢吧,不过天天来找我们老板帮忙的人太多了,谈拢谈不拢的,这都很正常。” 在听到店员说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女人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但又很快的隐藏了下去。店员的注意力都在咖啡上,所以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听起来你们老板似乎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女人似乎不经意的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虽然我们老板明面上只有这一家咖啡店,但是他私下的产业还有很多呢。”店员看了看周围没人,凑近点儿小声说道:“你是不知道,我之前都见到过好几个都上过电视的人,都偷偷摸摸的到店里来找我们老板帮忙。” 女人点了点头,“那你们老板人怎么样?” 说到这个,店员看起来就更兴奋了,“那这可就有的说了,我跟你说,这条街您知道吧,这条街上的店铺都很赚钱,只有我们家其实一直都处于亏损的状态。 但是这条街上其他店里的服务员,每天上班都是早出晚归,早上六七点就得过来准备营业,到了晚上八九点才能打烊,一天工作都得十几个小时,最后到手还只有六七千块钱。 但是我在老板手下工作,每天九点过来开门营业就行了,吃饭店里还报销,到了下午五点就能收拾东西走人了。 店里的生意您也看到了,平时就这么三两个人偶尔过来喝杯咖啡,坐一会儿打发打发时间。周六日虽然会人多一点,但其实也多不到哪儿去,一星期下来五十杯咖啡都卖不出去。正好我也清闲,平时干干自己的事儿,打打瞌睡刷刷剧都没人管。 就这么个摸鱼的工作,我们老板都愿意一个月给我开两万,你说说,他不好谁好?” “这么说来,你们老板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女人表示赞同,“那你们老板娘一定也很幸福吧。” 店员愣了一下,“幸福?啊,我们老板和老板娘不是你想的那个关系,只是因为她是这个店的女主人,所以才叫老板娘,其实她是老板收养的,今年也就才十九岁而已。 诺,我们店的名字叫‘苏斋’,其实就是因为老板娘姓苏,老板只是像养女儿一样的惯着她。” “那你们老板应该年纪也不小了吧?”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我们老板可能是做了什么美容手术吧,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和老板娘差不多大。” 店员把手里做好的咖啡递给女人,“你也是来找老板帮忙的吗?” 女人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其实你说的昨天那个男人,是我的丈夫。” 店员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啊,不好意思女士,我不知道......那什么,其实您先生看起来除了有点精神状态不太好之外,能看出来还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的。” 陈依涵苦笑一声,“没关系,他这两天的状态确实很糟糕,认识他的人都会被他现在的状态吓到,更不用说对他不熟悉的人了。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倒是挺对的,他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的。” “能看出来你们夫妻的感情真的很好了。”店员有些羡慕,“有您这么爱他的妻子,相信您先生的困难一定能平安度过的。” “谢谢。”女人礼貌的点点头,尝了尝手中的咖啡,有一些惊讶,“在这样的小店里竟然还有香味这么醇正的拿铁,看来你们老板的两万块钱开的挺值的。” “谢谢夸奖啦,可能是因为做的多了所以比较熟练吧。”店员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正在纠结着该怎么回答,门口的风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店员抬头看过去,松了一口气,指着门口对女人说道,“太太,我们老板和老板娘回来了。” 陈依涵转过身去,推门进来的正好是一男一女两人,两个人看起来差不多大,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而且还都长的极为好看,应该就是店员所说的老板和老板娘了。 店员在女人身后,指了指女人,用口型对着两人无声说道:“找老板的。” 苏然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番,心中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威夫人是吧?”苏然先打了个招呼。 陈依涵点了点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那我们去楼上聊吧。”苏然对着陈依涵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她一起往楼上走去。 来到了二楼尽头的房间,陈依涵坐在了威海昨天坐着的位置,刚刚在楼下还是自信大方的她,现在难免也有些紧张,双手局促的放在身前,看起来整个人都有些不安。 察觉到了陈依涵的紧张,苏然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威夫人不用太紧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 第八章 威夫人的选择 “我的先生,是不是昨天过来请求过张先生的帮助?”陈依涵小心翼翼的问道。 下午两点的阳光洒在房间里,照在了张子清的脸上,张子清有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他是来过,只不过我们没有谈拢。” “张先生能不能告诉我,您开出的条件吗?” “威先生回去以后你们没聊过吗?”苏然有些惊讶。 陈依涵摇了摇头,“他回家以后就拿着几瓶酒把自己锁到了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敲门他也不搭理,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很大的挫折一样。 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很大,家里也出了很多问题,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他这种状态继续下去了,所以就背着他偷偷跑过来了,希望张先生能够帮我保守秘密。” 张子清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在她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抱歉,我和威先生的交谈,威先生也同样让我帮他保守秘密,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陈依涵似乎预料到了这个回答,并没有过于失望,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威夫人,其实我们的条件也不是很苛刻,可能威先生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考虑考虑,情况没有那么严重。”苏然在一旁安慰着。 “我太了解我的先生了,如果不是非常难以抉择的事情,他不会是那种状态的。”陈依涵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 “张先生,既然我先生都能来跟您交换,那您觉得我有没有什么跟您谈条件的资格呢?” 陈依涵说完后,苏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神里充满迷惑和不解,她本来以为陈依涵只是知道了交换内容,想来了解更具体的内容。 但是没想到的是,陈依涵不知道交换的内容就算了,竟然还敢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就来提交换的事。 张子清也有些惊讶,难得的皱了皱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们家出事以来,遇到了很多麻烦,一直都是我先生挡在我和女儿的前面。我还记得他以前是一个多么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人,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他为了我们的家庭,一直在低声下气的求人,哪怕是曾经那些他看不起的人,他都要好声好气的跟他们说话。 作为他的妻子,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些人踩在脚下,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这次看他又是这么挫败的回来,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一直躲在他的身后了,以前一直都是他在付出,所以这次我决定,我也要做点儿什么来帮他分担一些。” 陈依涵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中却有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坚定。这种坚定让张子清都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她提出条件了。 “我来之前托一些朋友打听过,虽然大家也都知道的不太真切,但是还是听到一些消息说,张先生可能不是一般人。”陈依涵说完这句话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子清的反应。 “哦?威夫人的朋友们是怎么说我的?”张子清有些好奇。 看到男人平淡的反应,陈依涵松了口气,“我也只是听别人说,张先生您似乎......不是寻常人,能帮人实现普通人做不到的愿望,但是需要付出的代价极大。 想必我先生就是被这个代价难倒了吧?所以我想知道,如果是我来进行交换的话,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解决眼前的困难。” “威夫人,交换的事情,我诚挚的建议您还是再考虑考虑,这件事情的后果真的很严重,而且交换的东西一旦失去,这辈子都无法再拿回来。”看着眼前这个脑子不清醒的女人,苏然的声音不知不觉也大了些。 陈依涵对着苏然轻轻笑了笑,“谢谢苏小姐,我能感受到你是真心实意的想劝我,但是我已经决定了,我想跟我的先生能够一起承担这一切,而不是一直躲在他身后,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苏然的眉头紧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怎么都说不通的女人。 威海满脑子都是能不能挽救回他的公司,就连赚了钱都不愿意把财产分给你,他那么低声下气的求人也都是想要筹到资金来给自己的事业找寻一条活路,你倒好,一直在这儿情情爱爱的,愿意为了你的男人付出一切。 “事情的严重性,然然已经跟你说过不止一遍了,我建议你还是先听完需要交换的东西再做决定。”一直没说话的张子清淡淡说道。 “张先生请说。” “威夫人觉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陈依涵毫不犹豫道:“我的家庭,我的丈夫和女人。” 张子清点点头,深深地看着陈依涵,轻声道:“那就用你的家庭来交换,交易达成后,你会永久的失去你的家庭,而你先生,也会如愿以偿的得到他想要的六十三亿。 除了能够还清他的债务外,剩下的五十亿还能让他重新弥补上现在的资金缺口,他应该早就想好了应对计划吧?现在差的只是一笔资金而已。”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张子清说完后,陈依涵还是觉得刚刚还算是清醒的大脑此时一片混乱,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所有思绪都搅在一起,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陈依涵才有些反应过来,声音颤抖着问道:“张先生的失去家庭,具体是指什么?” “威夫人听说过平行时空吗?” 陈依涵点点头。 “交易达成后,你和威先生,还有你们的女儿,就会处在两个平行时空中。哦不对,可能还有点儿不太一样。 威先生所处的时空里,在所有人的记忆中,你在女儿出生时就已经因为难产离世了。所以从你们的女儿出生开始,一直到现在,你存在的痕迹都会被抹去。 但是在你所处的时空里,你还保留着所有的记忆,而且还能看得到你的先生和女儿以后的生活,但是却永远也接近不了他们。” 张子清看着泪水已经在眼眶中转动的陈依涵,眼神冷漠,就像是身居高位的神灵一般语气寒冷,“所爱之人近在咫尺,却又永世不得相见,这样的痛苦你愿意承受吗?” 陈依涵低下了头,张子清的最后一句话让她的眼泪彻底绷不住了,泪珠顺着脸庞一滴滴滑落到地上。 苏然掐了一把张子清,低声说道:“说那么狠干什么,人家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承受得住。” 刚刚还十分冷漠的张子清瞬间就连声叫冤,“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不把情况说的严重一点儿,她万一一时冲动真答应了怎么办。” 苏然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陈依涵身旁坐下,扶着她的肩膀,递给了他几张纸,“威夫人,这个条件确实是有些苛刻了,我刚刚也说过,代价真的很大,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不如就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晚点儿我让人送你回去,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太适合自己回去。” 陈依涵依然在小声的啜泣着,眼泪流个不停。 就在苏然以为她想通了,准备放弃的时候,陈依涵却突然接过了苏然手中的纸,擦了擦眼泪,然后抬起头坚定的看着张子清。 “张先生,我想清楚了,我愿意跟您交换。” 第九章 回忆 看着执着的陈依涵,苏然一时间只觉得十分头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劝这个脑子不太好用的女人。 “苏小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做出来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刚刚张先生所说的后果我也都已经想明白了,说实话,一想到后半辈子,只能看到我先生和女儿,但是却永远都无法接近他们,我肯定会痛不欲生。 但是和现在的情况比起来,都快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了,这种痛不欲生又算得了什么呢?”陈依涵语气轻柔,拒绝了苏然想要继续劝她的想法。 苏然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道:“威夫人,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相对于你来说,你的先生可能会更在乎公司?” 本以为在这么说后,这个女人可能会清醒一些,放弃自己现在冲动的想法。 但让苏然意外的是,陈依涵听了以后并不惊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早就知道了?”苏然突然反应过来,也许这个女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傻。 “苏小姐忘了,在落魄前,我也是有钱人家的太太,就算是我自己脑子想不明白,但是通过和其他一些富太太们的聊天座谈,也能知道我先生把财产都划归在自己名下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一直跟我说着,这些都是婚后夫妻双方的共同财产,就算是离婚了里面也有一半是属于我的,但是我跟了他二十三年,从十七岁到四十岁,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他应该也跟你们提起过我们刚开始奋斗的那几年吧?” 张子清点点头。 “我记得我是在高二的时候遇到了他,他当时是跟着一个建筑队,来我们县里干活儿的。按理说以我们两个人的身份,本应该毫无交集才对。 直到有一次在我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一群不上学的小混混堵在了一条小巷子里,十七岁其实也不小了,那群小混混年纪应该还更大一些,他们就趁着巷子里没有其他人,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女生的力气本来就很小,更不用说对方有好几个人了,我就只能一边反抗一边大声叫喊着,希望有人能听到我的求救声。但其实当时我是没抱什么希望的,我家住的地方离县城还是挺远的,再加上当时周围都是一片一片的拆迁房,所以平时根本不会有人经过,可能他们也是看准了时机和地点,才选在那个地方动手的。 但是巧的是,我先生他们施工队所在的那个工地,恰好就在那个巷子的隔壁,当时我先生刚刚下工,听到旁边有人求救,都顾不上喊人,就一个人带着工地上的钢管冲了过来。 那几个混混看到我先生只有一个人后,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是直接就跟我先生扭打起来。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会蹲在墙边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我听到一个脚步声向我走来,我当时还以为是那些小混混,但是来人却是问我说:‘喂,你还能站起来吗?’ 说话的是我先生,那个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时候还是夏天,太阳落得晚,那会儿大概是下午的六点左右,我先生背对着太阳,满脸是血,但是脸上却是挂着温柔的笑容,似乎是怕吓到我,他又赶紧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血,对我伸出了手,就好像是一个逆光而来的英雄!” 说到这个画面的时候,陈依涵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脸上带着隐藏不住的笑容,眼神看着窗外,就好像是又回到了十七八岁时候的状态一样,眼神里光芒闪烁,就好像窗外站着她青春里的少年一般。 “从那次以后,每天放学再走在那条巷子里,我都不会再感到害怕了,因为我知道,不远处就有我的英雄,会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来马上就出现站在我身前。 偶尔我也会有意无意的从巷子那里绕到他们的工地去偷偷看他,久而久之,他们工地上的工友也都对我也熟悉了起来,后来每次我一过去,他的工友都会起哄说:‘大海,你的小女朋友又来找你了!’ 所以到后来索性我也懒得掩饰了,直接就去他们工地点名儿要找他。 再到后来,他可能也习惯了我去找他的日子,也会在下工后跟我一起到处逛一逛,聊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在每个月发了工资后也会带我去城里吃顿好吃的。 他告诉我他不会一辈子都当工人,总有一天他要做大公司的老板,手底下管着上万人,他不会一直都是盖楼的人,他要做能拿下这块地盖楼的人。 等到了那时候,他就会在他的公司里给我安排一份清闲的工作,让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还能拿着全公司最高的工资。 我当时什么也不懂,只是一个会在教室里读文言文背英语单词的高中生,哪里知道那么多社会上的事,所以他说的时候,我都会鼓励着他一定能完成他的梦想。 也只有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才脱离了那种农民工的憨厚和小心翼翼,看起来整个人都在发光。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虽然平淡,但也有一些甜蜜在其中。 本来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在我高考的前一周,我再去找他,他们队里的人见了我却没有一个人再起哄,我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就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告诉我说他们施工队的工程还有几天就结束了,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去往下一个项目在的地方了,而且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 当时他说的话对我来说就像是晴天霹雳,原本我都想好了,等我高考完成年了,就去告诉他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我们可以继续待在这个城市,也可以去其他的城市,去他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去那里读大学,为了他的梦想,跟他一起奋斗。 但是他告诉我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他决定不了自己能待在什么地方,施工队在哪里有项目要做他就要去哪里,他不会永远定居在某一个城市,给不了我安定的生活,注定他的梦想是无法实现的。 苏小姐,你十七岁的时候,会做出一些很冲动的决定吗?” 正沉浸在故事里的苏然没想到陈依涵会突然问自己,想了一下后回答道:“是有的。当时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在那一年被确诊患上了胃癌,而且还是晚期。 她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有一个梦想,想去爬一次珠穆朗玛峰,站在这个世界上最高的地方,看一看脚下的世界。 以她当时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件事情,但是她躺在病床上看着我,跟我说‘然然,我不想最后的日子里就只能这么干躺在病床上,只能通过这扇小小的窗户看世界,我想要去往上走走,死我也要死在珠峰的路上。’” “那你帮她完成心愿了吗?”陈依涵好奇道。 苏然点了点头,“凌晨的时候,我趁值班的护士睡着了,带着她从医院偷溜了出来,然后带着我提前买好的装备,坐上了通往边境的火车。 当时真的是脑子发热,完全没考虑到去了以后怎么办,她的身体能承受多久,如果到了半路我们被困住了怎么办,单纯的只是靠着答应朋友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就带着她上了珠峰,可笑的是当时我甚至连导游都没找。” 第十章 心愿 “后来,不出所料的,我们在第一天的晚上就在大雪里迷失了方向,带的食物也因为上山的时候感觉太重,被我在路上丢弃了一些,不得不说,我确实不是个能吃苦人。 好在我们俩都比较乐观,既然找不到方向,索性就在原地搭起了帐篷,生了个小火堆准备先取取暖,但是在那种极寒的气温下,我带的又是普通的打火机,连火都生不起来,最后我只能抱着她,两个人躺在一个睡袋里取暖。 我当时觉得很愧疚,答应了她要带她去珠峰,尽量帮她离峰顶更近一点儿,但是却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两个人现在一起躺在这里,还不知道第二天要何去何从。 但是她却表现得很兴奋,一直在我耳边说她是南方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雪,而且她能感受到珠穆朗玛峰一直在召唤着她,尤其是现在在山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之类的。 从山脚爬到这里已经耗费了我巨大的体力,再加上她当时的行动力已经十分有限,一路上我还得搀扶着她,所以当时一躺下我就开始有点儿睁不开眼了,几乎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只是在我最后睡着之前,听到她在我耳边轻声说:‘然然,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带着我走到峰顶,把我留在那里,这是我这辈子最后的心愿了。’” “然后呢?”苏然的故事已经让陈依涵暂时的忘却了自己来的目的,迫切的想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事。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道:“然后等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我怀里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容。 我这才知道,原来她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所以前一天的晚上才跟我说那么多话,但是我当时竟然因为太困了直接睡过去了,完全没有陪她聊下去。” 陈依涵也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那她最后在你耳边说的那句话,她最后的遗愿,你帮她完成了吗?” 苏然点了点头,“出了帐篷后,我才发现昨晚我们的背包都放在了外面,经过一夜的狂风,早就已经不知道被吹到哪里了,现在好了,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也失去的在雪山上生存下去的物资和装备。” “那你是怎么带着她去到峰顶的?别说是你一个小姑娘,就算是经验丰富的雪山攀登教练,也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在装备齐全的情况下攀登到珠峰的峰顶。” “我确实是做不到,不过好在我还有个可以随叫随到的帮手。”苏然下巴朝着张子清的方向扬了扬。 陈依涵恍然大悟,“确实,如果有张先生来帮忙,那这也不算是一件麻烦事。不过为什么一开始你没有就让张先生出手帮忙呢,还能赶在你朋友在世的时候,让她亲眼看到峰顶的风景。” “意义不一样,我想带着她,靠着她自己的努力,可以离她的目标更近一些。”苏然的神情有些落寞,“如果我在一开始就知道她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了,我肯定不会那么冲动。” “其实,她在去世前,说不定也会因为有你这么一个可以陪着她疯狂一回的朋友而感到高兴。”陈依涵肯定的说道。 “希望她也是这么想的。”苏然眼神有些飘忽,不过很快她就从低迷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其实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只能说一切都是命。倒是威夫人您呢,当时为了威先生,又做出了什么冲动的事?” 陈依涵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继续回忆道:“在高考的前一天,我做出了一个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决定,疯狂到如果让我再回到那时候我一定不会再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放弃了高考,买了一张我先生他们下一个项目所在城市的车票,坐了一夜的大巴去找他。” 苏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陈依涵,因为惊讶而长大的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怎么样,是不是很疯狂。”陈依涵笑着问道。 苏然咽了咽口水,对着陈依涵竖起了大拇指,“太强了,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个决定,在你们那个年代,高考这么重要的是你都能直接放弃,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 “现在不是有一个什么词,你们年轻人爱用的,叫做恋爱脑吗?” “不是,恋爱脑也没您这样的啊,顶多就是给男人花点小钱,为了爱情站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去见对象的,再严重点,跟您这性质差不多的,也就是高考的时候少写了一道大题为了跟自己的对象上同一所大学的。 但是像您这样直接放弃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苏然感叹道,“恋爱脑这个词儿已经形容不了您了。” 陈依涵笑意盈盈,似乎现在回想起来也并不觉得后悔。 “可能因为当时还年轻,没考虑那么多以后的日子,只是想着跟他在一起,我就会开心快乐,他也一定会保护我,所以就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我还记得当我出现在他工地上的时候,他们整个施工队的工友全都呆住了,尤其是他,看到我的时候满脸的不可置信,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怀疑,再到疑惑,他甚至还打了自己一巴掌来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等到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记得那天也是个好天气,他站在那里,这一次是面对着阳光,太阳照在他的脸上,格外的清晰。 他的嘴唇一直在不停地颤动着,应该是想跟我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第一句话该怎么开口。直到过了很久后,他才说出了第一句话。 ‘工地上的生活会很辛苦,你以后可能要花不少时间来适应。’ 是不是很有意思,我本来以为他会问我‘你怎么来了?’或者是‘你赶紧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考试’这一类的话,但是他却都没有说,就好像是了解了我的心一样,告诉我跟他在一起可能会很辛苦。 我告诉他既然我决定过来了,就不会考虑会不会辛苦这些事,我只想可以跟你在一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因为之前经常去他们工地上找他,所以他的工友和施工队的队长也都对我已经很熟悉了,他们队长给我安排了个在工地上做饭的工作,虽然薪水不多,但是也算是暂时解决了我的生存问题。 就这样我陪着他在施工队里待了两年,两年间我们走过了不少的城市,看过了很多的高楼大厦,日子确实是比我上学的时候要辛苦一些,但是却也比那时候要更加的快乐和幸福。 本来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过下去,突然有一天,我先生告诉我,他想要离开施工队,自己去创业,想要去实现他曾经跟我说过的理想。 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主见,一向是他做决定,我就跟着他就好了。所以他很快就跟施工队提出了离职,带着我去到了平江市。 创业的初期都是艰难地,尽管我先生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但一开始我们俩也避免不了住在只有十五平米的地下室,连卫生间都是公用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床和桌子,就再也摆不下其他东西了,甚至一到下雨天,雨水还会顺着排水网流进地下室,有很多次我们回家以后,家里都已经被淹了大半,整张床都是湿的。 夏天倒是还好,擦干净以后直接睡在床板上,还凉快。但是冬天就只能拿一些从外面捡回来的旧报纸铺在上面,然后穿着衣服躺上去,再把厚衣服压在身上这样艰难的睡觉。” 第十一章 赌徒 “我们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很快我们就能搬离地下室,住上好一点的屋子。但是那几年的经济形势实在是太差,再加上我先生这个人,别人一听他只是普通的民工出身,很快就没有了继续合作的意愿,所以他的事业一直在受挫,我们也在地下室住了将近三年。 我倒是还好,本来就很依赖他,所以总觉得只要在他身边,这些问题都不能算是问题,他都会解决的。 但是我先生的锐气却是慢慢的被生活所磨平了,渐渐的没有了当初的自信,开始怀疑自己离开施工队出来创业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如果自己真的有能力,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甚至他跟我提了好几次有想重新回到施工队的想法。 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害怕他会因为我的话影响到了他自己的判断,作出了以后可能会让他后悔的决定。 就在这种纠结的日子里,我突然发现,我怀孕了。” “那这个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苏然皱了皱眉,“你们当时的条件那么艰苦,孩子出生了怎么办?” 陈依涵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相反,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 我们去医院检查过后,医生给出的结果是,确定我已经怀上了孩子,而且还很健康,这件事让原本一直犹豫不决的我先生再次下定了决心,要在这座城市里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给我和孩子一个好的环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所带来的好运,从那以后,我先生的事业就开始蒸蒸日上,每一次的合作谈的都很顺利,我们没过多久就从地下室搬到了一个九十平的出租屋。 虽然还是不太大,但相对于地下室来说,我们的生活质量可以说是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至少拥有了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而且楼层还挺高,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家里会被淹了。 搬到出租屋后不久,我们的女儿就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上,她很可爱,刚出生就会对着爸爸妈妈笑。 女儿的出生就像是给我先生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他每天更加努力的在工作上拼搏,可能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意识到自己需要承担起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职责。 等到了格格一岁左右,我们给她请了个保姆来照顾她的日常起居,我则是投身于公司中,帮着我先生做一些后勤工作,他在前方谈生意,我在后面稳定住公司内部。 那时候的生活比较忙碌,但是却很充实。尤其是每天晚上下班以后,我们三个人在那个小出租屋里,做上一顿简单的饭菜,难得放松的聊聊家常,谈一些工作以外的事情和对未来的展望,那是我记忆里最幸福的瞬间。 可能因为是我也终于参与到了工作中,给我先生分担了一部分后方的压力,他的合作也谈的更加顺利,很快我们公司接的单子越来越多,每月的盈收也都在稳步增长。 我先生本来就是一个很有商业天赋的人,在更大的平台上,他的才能施展的也会更加有效果。 所以很快我们就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一千万,在平江终于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和车,再也不用租房住了。 日子过的太顺利了,公司也逐渐走上正轨,规模也越来越大,先生就劝我回家和格格一起在家享福就好,不用再担心钱的问题。 我知道他已经从国外请了一个高学历而且有丰富管理经验的团队来帮他管理公司,我也就顺水推舟的早早开始了养老生活。 格格很快到了上学的年纪,他在公司主持大局,我就在家操心格格的学业。他虽然工作很忙,但是每天也都会回家陪我们母女俩吃饭,偶尔空闲了,还会陪着我们一起旅游。 本以为这样平淡而幸福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那个叫邵宇辰的年轻人和他的宇辰集团横空出世。 我和邵宇辰打过几次交道,他的性格和在商业上的天赋和我先生很像,不过不一样的是,他是从国外的顶尖大学留学归来,学历背景深厚,在国外又有几家世界五百强企业丰富的实习经验。 回国后的邵宇辰很快就意识到房地产行业正在日落西山,光靠传统的地产行业是不会长久的,所以他迅速的做出了方向调整,扩大经营范围,集团开始做酒店,商场以及餐饮等行业。 我先生是从建筑行业出身,在我们那个年代,也是亲眼见证着房地产行业的逐渐壮大,甚至包括威海集团后来这么大的规模!都可以说是蹭上了时代的红利。 所以一直坚持做传统房地产行业的威海集团,自然是比不过新兴的,产业规模多元化的宇辰集团,很快就在一次次的碰撞中败下阵来。 如果我先生在输了以后见好就收,守好当时的规模,也许还有机会通过其他方式重新东山再起。 但是当时他就好像是一个着了迷的赌徒,不能接受自己输给比自己年纪小的人,更何况还是在自己所擅长的行业。 所以他坚持用同样的方式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尝试着翻盘。至于结果,就是现在大家看到的这样,他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了这场战斗上面,最终却是一无所有。 输掉这场战斗后,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急转直下,没日没夜的在家里酗酒,醒着就喝,喝多了就睡。 就连我和格格的话他都听不进去了,一心只想着赶紧筹到钱,还清现在的债务,让公司能够重新运转起来。” 第十二章 最后的晚餐 “我们夫妻一场,我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你们说的那些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把所有的财产都放在自己名下,不管怎么说至少已经图了一份安心。 他让我不要再管理公司的事务,早点回家照看女儿的学业,在家享受就好,我也知道是因为当时董事会有一部分董事跟我走得太近,并且在集团会议上多次公开支持我的想法,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但这些我都能理解,我们年轻的时候真的穷怕了,哪怕是一块钱他都要紧紧地抓在手中,更不用说现在有这么多的财富了,就算是我是他的妻子,可能他都会有点儿不放心。” 苏然皱了皱眉,不平道:“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当初为了他放弃了高考和你原本应该拥有的生活,陪他吃了那么多年苦都没有离开过,他怎么会觉得你会分走他的钱和权力呢?” 陈依涵莞尔一笑,“跟着他一起浪迹天涯,也许才是我本来就该拥有的宿命。其实跟你们说了这么多后,我发现我刚刚说的话还是有问题。 如果要让我重新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在那天放弃高考,去那个工地找他,跟他一起重新过一遍那些苦日子。 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房子和车,也没有什么钱,但是那是我跟他的心贴的最近的一段时间,平淡而又幸福。” 陈依涵说完后,苏然暗自叹了口气,她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也劝不动陈依涵了,不管她现在是冲动还是冷静,她都会义无反顾的为了那个她最爱的男人牺牲自己的未来,就像是多年前的那个早上,她迎着八点钟的太阳,站在威海所在的工地门口一样。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在契约达成前。”屋子里长久的沉默过后,张子清轻声问道。 陈依涵想了好一会儿,尝试性问道:“在我失去他们之前,能让我跟他们相处最后一个晚上吗?” 张子清看了看墙上老旧的钟表,点了点头,“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你还有十八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明天早上的九点钟,你就会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 契约一旦生效,你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是否确认签订契约。” 陈依涵直视着张子清的双眼,深吸一口气后,表情坚定地点点头,“我确定。” “交易达成,现在开始生效。” 随着张子清的声音落下,一脸迷茫的陈依涵消失在了原地,只是在她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团小小的红色光芒,张子清招了招手,那团红色光芒随即飞到靠墙的一个柜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威海要是知道他妻子为了他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苏然感叹道。 “他不会知道的。从明天早上的九点开始,陈依涵这个人就会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也会忘了昨天来到过这里的事情,在他的记忆里,是一个不知名的天使投资人看中了他的能力,所以给了他一笔钱帮助他东山再起。”张子清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听起来可真完美啊。”苏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后走出了房间。 —— —— 悦海山庄。 威公馆。 “妈妈,你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啊?”威格闻到了厨房里的香味,赶紧从房间里跑出来凑到了陈依涵的身边。 陈依涵翻滚了一下锅里的菜,空出手揉了揉女儿的头,轻声道,“我们家不是好久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今天妈妈想做点好吃的给格格和爸爸吃。” “但是我们家不是没钱了吗?我微信里的钱都转不出来了。”威格看着锅里没有一点儿筋骨的牛肉,咽了咽口水。 自从家里破产以后,他们已经一个月没吃上肉了。 “妈妈当然是有妈妈的办法了,格格还正在长身体的阶段,怎么样都不能让格格饿着。”陈依涵拍了拍威格的肩膀,“去楼上叫爸爸吃饭,再有十分钟饭就好了。” “好嘞。” 威格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餐桌上的几道菜,赶紧一路小跑到楼上去叫爸爸一起下来吃饭,他们家一直以来的习惯都是得等到威海回来了才能开饭。 “爸爸,别喝酒了,妈妈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菜呢,快出来吃饭吧。”走到了威海的房间门口,威格刚准备用力拍拍门,突然又想起了威海最近的状态,最后还是只敢轻轻的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几声酒瓶撞击的声音,还有男人好像是撞到哪里后的骂骂咧咧。 打开房门后,又是一身浓烈酒味的威海摇摇晃晃的靠在门上,鼻子抽动了几下,皱眉道:“怎么这么香?” “妈妈做了很多菜呢,她说还有十分钟饭菜就好了,让我来叫你下楼吃饭。”威格又小心的重复了一遍。 “很多菜?”威海又在空气中闻了几下,但是表情却并没有很愉悦,而是径直就往楼下走去。 两个人一齐来到一楼,大厅的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七八道不同样式的菜,光是肉的种类就已经凑齐了牛肉、羊肉、猪肉和各种海鲜等等,桌子上甚至还放了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 虽然肉类丰盛,但其实如果按照威海家平时的标准,这种档次的肉甚至连他家的桌都上不了,别说是牛羊肉了,就算是最便宜的猪肉,他都要挑那种没有一丝肥肉的。 只不过这也就是以前的标准了,现在他们一家都已经一个多月没吃过肉了,突然一下子餐桌上多了这么多肉,威海反而觉得有些不对劲。 “来了来了,赶紧去洗手吃饭你们俩。”陈依涵从身后又端上来一锅小龙虾,笑意盈盈的招呼着两人。 威海看着心情愉快的妻子,忍不住问道:“我们家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肉的。” 陈依涵夹起一块牛肉塞到威海嘴里,随口答道:“你以为都跟你那些狐朋狗友一样,一一到关键时刻人就不见了。 我这些富太太团的姐妹们还是很给力的,想着咱们家好久没吃顿像样的饭了,都快不知道肉是什么味道了,就找几个小姐妹借了点儿钱,反正她们也不在乎这一顿饭钱。 以前都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这一桌菜都要好几千呢,能快能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还好咱们以前去菜市场的技能我都还没忘,在那群菜贩子里找到了正儿八经的好东西,还狠狠地砍了砍他们的价。 别说,还真是有了点儿年轻时候的感觉了。” 威海有些怀疑,“咱们家都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她们还愿意借给你钱?” “一顿饭就几千块钱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在停车场给个小费都是上万上万的给,谁会在乎这点儿小钱呢。”陈依涵推着威海的肩膀来到卫生间,“快洗手吃饭,你也累了这么久了,不管怎么样,先吃顿饭补一补身体才有力气继续想办法嘛。” 威海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确实有很久都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而且妻子的理由听起来也还算是合理,她们那个太太圈花钱如流水他是知道的,妻子也确实有几个玩的很不错的姐妹,还经常来家里开聚会。 洗漱过后,三个人很快就坐在了餐桌上,陈依涵给三个人都倒上了红酒,然后率先举起杯子,“一起喝一杯吧,希望过了今天,我们都能有更好的生活。” 威海和威格跟着一起举起了杯子,三个人一饮而尽。 “来吧,尝尝我的手艺吧,好久没有亲自下厨了。”陈依涵夹给威海一块排骨,“尤其是你,最近实在是太辛苦了。” 威海看着妻子憔悴的面容,内心有一丝愧疚。 事情发生的前几天他确实想过办法来挽救已经崩盘的局面,但是尝试过了所有能用的办法后,还是没有救下公司,后来他就每日消沉在酒水里,睡醒了就喝,喝多了就睡,空有想要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再做了。 反倒是妻子每天还收拾着家里的卫生,尽量照顾着自己和女儿的情绪,才让自己能够在家里放纵这么久。 “对不起依涵,我这段时间的状态有多差我是清楚地,让你一个人在家里忙前忙后的,还要跟我一起去面对那些地痞无赖。”威海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妻子的手,眼神坚定道:“你放心吧,今天这顿饭就是我们一家人新的开始,吃完这顿饭后,从明天开始,我们现在遇到的所有困难都将不复存在了,我的威海集团也会很快的重振雄风,让邵宇辰那个小子知道谁才是平江的地产霸主!” “哇哦,爸爸你有办法对付邵宇辰了?”威格嘴里嚼着一块排骨含糊不清道。 威海大手一挥,哈哈笑道:“当然了,你爸爸是什么人?威海集团的董事长威海先生! 邵宇辰只是有些小聪明,爸爸一时没有防备才着了他的道儿,这段时间经过爸爸的苦思冥想,已经找到了对付着小子的方法,马上我就能打他一个鸡飞狗跳。 到时候我们家格格又是平江市的小公主了,妈妈也是平江的第一夫人。” 威海畅想着美好未来,神采奕奕。 陈依涵在一旁一脸崇拜样子的看着威海,在威海说完后赶紧给他倒上了一杯酒,轻声说道:“我知道的,你一定可以找出来解决困难的方法的,一直以来你都可以的。” 威海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中下定了某个决心,开始没有负担的吃起桌上的饭菜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妻子低下头后那一丝落寞的表情。 第十三章 投资计划书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满身酒味儿的男人趴在床上,伸出手到处乱摸着,好一会儿后才摸到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威海威先生吗?”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 “我是,你是谁?”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男人顿时清醒了大半,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昨晚的宿醉让他的头现在还有点儿疼。 “你好威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守墨,是高宏资本的合伙人。之前你给我们公司发来的投资计划书我已经看过了,我们对你的想法还是挺有兴趣的,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时间,我们可以当面聊一聊这份计划。” 男人的第二句话让正在发晕的威海瞬间大脑瞬间清醒了起来,高宏资本他是听说过的,国内最大的投资公司之一,做了很多上百亿甚至上千亿的投资,都取得了高额的回报,在商界拥有很大的名气。 但是自己什么时候给高宏资本发过计划书?难道是在自己喝多的时候无意中发出去的?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有这么个事儿。 “当然有时间秦先生,您今天大概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去登门拜访。”威海赶紧换成了敬语,毕竟对方现在可能能解决自己眼前的麻烦,态度还是要好一些的。 “不用了,我大概还有半小时就到威先生的威公馆了,到时候见。”男人说完后,也不等威海回话,便干脆利落的挂掉了电话。 威海愣了一会儿,赶紧打开了手机的浏览器,在搜索框中打出了高宏资本秦守墨这几个字。 很快浏览器就显示出了搜索结果,就像那个秦守墨说的一样,他确实是高宏资本在江北省的高级合伙人,年纪轻轻就从宾夕法尼亚大学下的沃顿商学院毕业,回国后做了好几个投资率高达200%而且交易金额都在千亿以上的大单。 所以年仅26岁,就已经做了这么一个庞大的上市集团的高管。 威海仔细看了看他的照片,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想了一下他的样子,以便于一会儿秦守墨来到家里了自己好比他是不是本人。 又发了会儿呆后,威海才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冲进了卫生间,看了看镜子里宿醉刚醒一脸憔悴的自己,一把拿过淋浴头,打开后也不顾还是凉水就直接往头上冲了下去。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后,威海又换上了一身昂贵的西装,然后叮嘱女儿家里有重要的客人,暂时不要下楼后,就急匆匆来到了客厅,端正的坐在了沙发上。 早就听说这些做投资的职业经理人时间观念很强,威海也是第一次有了切身体验,门口门铃响起的时候威海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半个小时,一分都不差。 威海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一些,然后三两步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考究西装,应该是Kiton的高档私人订制产品。戴着的金丝边眼镜应该是德国品牌mylon,这两样都是如今世界上非常昂贵的两个牌子,价格也都在七位数以上,看来这个秦守墨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是有很不错的品味。 “威先生是吧?我是秦守墨。” 秦守墨扶了扶眼镜,先对威海伸出了手。 威海的目光从衣服移到对方的脸上,只看了一眼他就能确认对方就是搜索引擎上的那个大名鼎鼎的高宏高管。 “您好秦先生,快请进来,不好意思,最近遇到了一些问题,家里可能有些乱。”威海赶紧让开路,热情的招呼着对方。 秦守墨并没有在意威海的小动作,径直走进了家里,随意的在客厅中打量了一番后,直接就坐在了最中间的沙发上,丝毫没把自己当做是外人。 威海倒是松了一口气,对方如果要是太客气的话,自己才应该会担心。 “投资计划书我已经看过了,不过这上面的东西太笼统,所以威先生最好是能够把自己详细的计划给我讲一讲,我才能判断要不要投资威先生的公司。”秦守墨开门见山,丝毫不拐弯抹角。 好在威海早有准备,虽然只有半个小时,但是威海本身的商业头脑就优于常人,再加上这些日子里他没事就想着怎么东山再起,所以脑子里早就有了一份详细的计划。 谈起自己的事业,威海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改刚刚的低迷,整个人眉飞色舞起来,口若悬河,对着秦守墨大谈自己的复仇计划。 滔滔不绝了一个多小时后,威海感觉到有些口渴才停了下来,喝了口水后,威海准备继续再从另一个角度给秦守墨讲一下自己这套方案的可行性,但是看过去却发现秦守墨似乎双眼在看着别的地方出神,好像并没有听他的长篇大论。 难道是因为自己讲的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威海心中“咯噔”一下,看向秦守墨小心翼翼问道:“秦先生,是我说的哪里有问题吗?” 秦守墨愣了一下,好像是才发现有人在说话一下,扭头看向威海的方向,先是有些迷茫,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点点头,“哦,我听见了,没什么问题,你的计划挺不错的,那今天就先这样吧,一个小时内,六十三亿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六十三亿?不是十三亿吗?”威海一愣。 “十三亿是你欠下宇辰集团的债务,剩下的五十亿,是给你翻盘的资金。”秦守墨站起身来,似乎是准备离开,“这些在你的投资计划书里写的清清楚楚。” 威海有些迷茫,自己什么时候又多写了五十亿都不知道?而且刚刚那个秦守墨很明显完全没有听自己在说什么就直接决定给自己六十三亿,他就这么相信自己一定能翻盘?万一自己赔了,这么多钱不就打水漂了? 虽然对高宏这样的体量来说几十亿算不了什么,但是这可能会成为秦守墨履历上的一个污点,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对自己职业生涯的战绩看的极为重要才对。 “哦对了,威先生还有个女儿对吧?”走到门口时秦守墨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 威海愣了一下,点点头,“对,今年还在上高中。” “有个人托我转告威先生,哪怕是余生再无相见,也要平平安安。”秦守墨说完后,也不等威海反应,就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留下威海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秦守墨来到屋外后,走到门外停着的一辆黑色的“恶魔之眼”旁边,拉开了主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将车驶离了悦海山庄。 “他应该会平安度过这次难关吧?”车辆的后排,一个穿着中式旗袍的女人眼眶红红的望着窗外。 秦守墨点点头,“姓张的还是有职业操守的,他们父女二人后半辈子会过得很幸福,倒是你,想好了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陈依涵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可能会离开这里吧,去到另一个城市,总要开始新的生活吧。” “反正暂时也没有什么目标,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那就听秦先生的。” 第十四章 茗阳阁 “你好先生,请问想喝点什么?” “啊?你怎么……” 张子清看着木制吧台后气质温婉的女人,一时间有些愣神,连眨了好几下眼睛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张先生,没想到您也会有这么惊讶的时候呢。”陈依涵捂嘴轻笑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小谢呢?”张子清揉了揉脑袋。 “您说之前那个店员吗,好像然然给她安排了其他的工作,她还挺满意的。”陈依涵解释道:“是秦先生说反正我暂时也没地方去,不如先来这里好了,还能……清心寡欲。” 张子清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挥挥手,“挺好,挺好。” “叔叔,起这么早呢?” 苏然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很快人也背着黑色的书包从楼梯口走到了吧台前:“怎么样依涵姐,新工作还适应吗?” 陈依涵笑着点点头:“挺好的,店里客人也不多,大部分时间还都挺闲的。” “就当是打发时间咯。”苏然眯眼笑道,“在这里修身养性,以前的事情很快就会放下的。” “一定会的,”陈依涵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落寞。 “叔叔,你今天上午没事儿吧?”苏然说完后,也不等张子清回答就自顾自点头道:“嗯,没事儿。” 张子清眉头一皱:“你要干嘛?” “陪我去上个课呗。”苏然眯眼笑道。 “上课?” 张子清一愣,不过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苏然拉着往门外跑去。 —— —— “最后,随着晋恭帝司马德文的逝世,东晋王朝也随之落下了帷幕,长达一百多年的三国时代,也淹没在了历史的滚滚洪流中。” “好了同学们,今天这节课我们就讲到这里,下课了,大家可以去吃午饭了。” 随着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话音落下,课堂上睡觉的、打游戏和刷剧的学生们动作整齐划一的开始收拾东西,提着包就开始往教室外边走边和身边的同学讨论着一会儿中午去吃什么。 “同学,你们不去吃饭吗?”老教授收拾好自己的电脑和背包后,刚准备离开教室,却发现教室里还有着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没有离开。 男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女生则是拿着手机在刷着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很是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听到教授的询问,女生放下手机,推了推身旁正在睡觉的男生,对着教授笑了笑,“您好啊李教授,您还记得我们两个吗?” 李汉民推了推眼镜,眯起眼打量着两人的脸,好半天后才想起来,“想起来了,之前我在餐厅中了邪的时候,是你们两个人把我叫醒了。” 苏然笑着点了点头,“对对,就是我们两个。” 李汉民对这两个年轻人的印象还是很好的,笑着对两人打着招呼,“你们是要找我吗?” 苏然看了一眼身边刚从桌子上爬起来,睡眼惺忪的张子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李汉民道:“是这样的李教授,您还记得上次我们在餐厅交谈的事情吧?” 李汉民的眼皮一跳,但脸上却还是神色不变,“当然记得。” “说出来您可能有些不太相信,不过我这两周上您的课,总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太干净的东西在一直跟着您。”苏然看着李汉民的反应小心说道。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次李汉民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抗拒和不信任,而是在犹豫了一会后,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了其他人才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问道,“你真的能看到吗?跟着我的东西。” 李汉民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态度倒是让苏然有些惊讶,不过苏然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我上次给您介绍过了我这位朋友,他是专门研究鬼神这一行的,很有经验。” 李汉民看着打着哈欠的张子清,有些不确定,“你这个朋友,看起来也太年轻了点......” “我理解教授您的担心,不过我朋友出自于名门,道教张天师您知道吧?我朋友跟张天师就是同一脉的,而且还是他们家族这一代的天才,精通各种术法和神鬼学说,专业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比那些装模作样的江湖骗子可强太多了。”苏然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李汉民被唬的有些半信半疑,再看向张子清的时候,感觉这个年轻人似乎是比刚刚多了一份神秘感。 “我们换个地方聊天吧,学校里不太适合说这些事。”李汉民思考了一下后提议道。 苏然点了点头,拉着张子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着李汉民的脚步一起往学校外走去。 “你说的那个什么张天师,他祖上往上数十代都没机会见到我,他也配跟我一脉?”在李汉民身后,张子清小声对苏然抱怨道。 “哎呀,这不是显得你比较权威嘛。”苏然拍拍张子清的肩膀,“我要跟他说,你是个活了五千多年的老妖怪,你觉得他能信?还不如给你编个现在的身份。 再说了,你开了这么多年咖啡店,不是也没敢对外说你几千岁嘛,你看看你自己编的那个理由,什么爷爷传儿子,儿子传孙子,一代接一代,这理由不是更离谱。” 张子清淡定道:“有些家族基因强大的,几代人是会长得一模一样的,实在不行就消除他们的记忆就行了,当时是重新认识了。” 苏然啧啧道:“好好好,天天跟别人说什么天道轮回因果循环是逃不掉的宿命,到你自己了,各种因果定律都不适用了是吧。” “凡夫俗子怎么能跟我一样。”张子清反驳道。 苏然翻了个白眼:“好好,您老人家是尊贵无上的天神,谁能跟您比啊。” 虽然听起来很是阴阳怪气,但是张子清干脆就当成恭维自己的话来听。 李汉民一路上走在最前面,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想着等会儿要怎么说起这件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个人说话的内容。三个人各干各的,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江大北门东边有一家叫做“茗阳阁”的茶楼,老板是河南人,据说茶楼的名字是因为在他的家乡信阳就有一座茗阳阁,所以这家茶楼的主打的招牌就是信阳毛尖,沁人心脾。 李汉民看起来跟茗阳阁的老板十分熟悉,刚进门穿着旗袍气质温婉的老板娘就迎上前来。 “李教授,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店喝茶啊。” 李汉民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跟学生有点事情,帮我们找个隐私性好点儿的包间吧。” 或许是看着李汉民的表情过于严肃,老板娘只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站在身后的张子清和苏然后就带着三人上了三楼,选中了最靠里的一间包间后,轻声问道:“三位想喝点儿什么?” “三杯毛尖吧。”李汉民随口说道,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看向苏然:“对了,你们喝的惯毛尖吗?” 苏然点点头后,“可以,早就听说信阳毛尖是绿茶中的上品了,有机会能尝尝就再好不过了。” 老板娘笑着关上了包间的房门,把房间留给三个人。 “两位既然已经知道有东西一直在跟着我,那能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吗?”李汉民有些紧张的问道。 “应该是之前那位校长,纪先生的鬼魂吧?”苏然看着李汉民的眼睛,轻声问道。 第十五章 秘闻 “就是他。”短暂的沉默后,李汉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最近在梦里频繁的梦见纪先生,每一次都是他的胸口插着半截酒瓶,浑身是血的瞪大眼睛看着我,就好像是在问我为什么没有救他一样。” “但是从您的描述中看来,纪先生的死其实跟您并没有很大的关系啊,当然他和李先生的矛盾既然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那就算是没有那天晚上,李先生也会在其他时候找机会杀了纪先生。”苏然轻声安慰道。 李汉民叹了口气,“唉,这个道理虽然我也明白,但是我心里却一直过不去这个坎,我一直都觉得纪先生的死都是因为那天晚上跟我喝酒,才导致他身处险境的。 再加上这段时间我一直梦到纪先生遇害时候的惨状,我感觉纪先生可能也是有些怪我,所以才这么频繁的出现。” “纪先生只是出现在您梦里吗?有没有说什么?”苏然追问道。 李汉民回忆了一下后,摇了摇头,“我印象里好像是没有的。” 苏然点了点头,然后把视线越过李汉民,看向他身后的墙边。 那天在餐厅里看到的半透明的灵魂体也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间茶楼,此时正站在墙边,眼神死死的盯着李汉民。 苏然皱了皱眉,如果真要是按李汉民说的,他只是目击者,那纪中不应该一直缠着他才对,而且表情和眼神还看起来这么不友善。 “苏同学,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看着苏然一直朝着自己身后的墙上盯着看,李汉民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飕飕的阴冷,好像也有人在盯着自己看,越这么想李汉民就越没有勇气回头,只好先跟苏然探探底。 苏然对着纪中皱了皱眉,纪中又看了一眼李汉民的背影后,叹了口气,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走神了,不好意思。”苏然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告诉李汉民实话,现在还不太是时候。 听到苏然的回答,李汉民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去,身后的墙壁旁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看来可能是自己神经一直太紧绷了,容易疑神疑鬼的。 “苏同学,你们怎么会知道……纪先生的灵魂一直跟着我的。”李汉民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想知道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是不是真的能看到鬼魂,这件事至关重要。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苏然直接干脆的摇了摇头:“看不见,只是我这个朋友能通过感受到周围磁场的波动,来判断附近有人类以外的东西。” 李汉民点点头,有一些失望,不过还是继续问道:“那我们现在在的这个房间,有磁场波动吗?” 苏然看了一眼张子清,他又对着栏杆外的山水发起了呆,完全没有关注两人在讨论什么。 “现在倒是没有,不过这段时间上课的时候我倒是发现一到下课您离开教室的时候,就会有一个灵体跟在您的身后,至于跟了多久,跟到哪了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我担心您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就叫上了我的这个朋友,来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地方。” 看李汉民没有说话,苏然眼神真挚的说道:“李教授,我是真的很喜欢上您的课,所以才想来问问您,那天在餐厅你跟我们说的,还有没有什么隐瞒的,我需要知道真相才能帮您。” 李汉民表情有些挣扎,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以至于中间老板娘进来上了茶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后,李汉民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就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整个人突然就苍老了几分,缓缓开口道:“我确实是对你们隐瞒了一些事,纪先生的死,其实跟我有很大的关系。” 苏然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这家店招牌的信阳毛尖,舌尖跟茶水触碰的瞬间,一丝冰凉的甜意通过舌尖很快就传遍全身,沁人心脾。 “当年纪先生面向社会发出招标公告后,江大虽然在国内的地位略降,但是依然还是名声在外,在校的学生人数也是相当多的,谁能承包了江大的学校餐厅,那将会是一笔巨大的盈利。 当时有很多餐饮公司都慕名而来,除了通过正规渠道参加招投标外,还有一些餐饮公司的老板通过一些熟人介绍和给好处的方式,摸上了校领导的渠道,想要拿下餐厅的经营权。我上次所说的乐享,就是这其中较为突出的一家。 因为乐享的董事长是时任校长,纪中纪先生的表妹夫。” 苏然有些惊讶,“这您上次倒是没说过,我还以为乐享只是单纯的收买纪先生、” 李汉民摇摇头:“纪先生不是那种容易被金钱收买的人,在当时那个年代,纪先生是国内有名的经济学者,在学术界地位崇高,尤其是在商界,一多半的商界大亨遇到他都是要叫一声老师的。 但是纪先生是一个很重情义之人,尤其是家庭的亲情。 纪先生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他从小就父母离异,母亲改嫁去了国外生活,父亲更是不想带着他,便把他送到了乡下的舅舅家。 纪先生从小便在舅舅家长大,他舅舅家中还有一个女儿、两个人差不多年纪,再加上纪先生对舅舅有一种感激之情,所以和表妹的关系非常好。 在纪先生十八岁的时候,纪先生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考上了清华大学的金融系。 但是舅舅家是乡下农民,当时虽然清华大学的学费不是很高,但是对舅舅家来说依然还是一笔巨款。 所以纪先生的舅舅做了一个让纪先生记了一辈子的决定,他让正在上学的女儿放弃了高中学业回家务农,这样就可以少供一个孩子上学,家里又多了一个能干活挣钱的人。” 苏然有些说不出话来,由衷感叹道:“纪先生的舅舅真的很伟大。” 李汉民点了点头:“因为自己的学业,让正在上学的表妹半路辍学,这件事一直是纪先生心里的一根刺,所以他一直都对表妹有一种愧疚感,找机会能够补偿她。” “所以这时候,表妹的丈夫来找他帮忙,如果说起这件事的话,他一定不会拒绝的。”苏然理解了为什么纪中会不顾所有人的反对选择乐享了。 第十六章 又一个谎言 “是这样的,对表妹的愧疚,让纪先生无法拒绝这个表妹夫的请求,这可能是纪先生人生中第一次违背自己的原则来开这个后门,虽然会愧对学生们,但却能让他在这份愧疚中短暂的解脱。” “那这说起来应该也都是纪先生自身的问题啊,为什么您会说跟您也有关系呢?”苏然继续问道。 李汉民低下了头,低声说道:“因为是我去纪委,举报了这件事。” “啊?您为什么会……”苏然有些惊讶。 李汉民苦笑一声:“我那个时候也才刚刚博士毕业,可能是年少轻狂吧,也什么都不懂,所以看到这种自认为是不对的事情,就想着大家既然都不敢说,那我就站出来把它批露在阳光下和大众面前。 那会儿只顾着冲动,哪来得及考虑那么多啊,就算是知道了来龙去脉,可能以我当时那个正直得劲,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后,点点头表示理解。 李汉民喝了口茶后,继续说道:“在我举报完这件事后,本以为纪委会严厉的处分纪先生以权谋私,撤下他的校长职位。 但纪委在私下跟纪先生谈了话后,不仅对纪先生没有任何处分,反而还来告诉我纪先生选择的乐享是质量过关的餐饮公司,并没有违反标准,并且还对我做出了批评,告诉我不要恶意揣测他人。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既然纪委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也只能接受。 从纪委出来以后已经是晚上了,心情有些郁闷的我,就想着去餐厅点两个凉菜,喝点儿酒平复一下心情。 没想到到了餐厅以后,纪先生却已经坐在那里了,点了一个烤鱼锅和一些烤肉串,看到之后,笑着跟我说:‘汉民啊,我就知道你晚上会来这里喝酒,来来来,一起吃点儿,这么一大桌子菜我可吃不完。’ 我本来以为纪先生是要跟我说我举报他的事情,但是他却完全没有提这件事,只是跟我闲聊些家常。 就在我慢慢放松下来的时候,李先生正好从外面醉醺醺的闯了进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些。” 李汉民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我去举报了纪先生,也许李先生还不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也就不会对纪先生有那么大的怨气了。 李先生也是个特别正直的人,一生嫉恶如仇,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其实如果那天不是因为喝多了酒,按照李先生的性格应该也做不出那么冲动的事情。 同样,如果不是因为那顿酒,纪先生应该在那个时间已经在家里洗漱完毕和夫人一起休息了。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原因,都是因为我当时去冲动的举报了纪先生,我才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说到最后,李汉民摘下了眼镜,抽出纸巾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情绪很是低落。 苏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虽然想到了事情的真相有些复杂,但是复杂到这种程度她倒是没料到。 “那个乐享真的有问题吗?”一直没说过的张子清突然开口道。 李汉民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张子清会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在当时,省里几十家餐饮公司里,就属乐享的名声最差。 乐享的卫生工作一直受人诟病,很多菜品都是已经肉眼可见的不新鲜了还要摆放出来。 而且国内最开始的猪肉注水,缺斤少两,劣质地沟油事件也都是发生在乐享的,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选择跟乐享合作。” 张子清点点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吟了一会儿后,看向李汉民:“你先回去吧,以后你睡觉不会再梦到他了,他不会再来找你了。” 李汉民先是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兴奋的往前趴在了桌子上,“你说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子清往后退了一下,靠在了椅子上,“当然。” “能告诉我原因吗?是用什么秘法让他魂飞魄散了吗?” 张子清看着李汉民一脸兴奋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你刚刚不是还觉得自己对纪中有亏欠,现在一说到魂飞魄散,竟然能这么兴奋。” 张子清的话让李汉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问题,赶紧往回坐了坐,尴尬笑道:“只是因为这段时间被折腾的有些神经衰弱,过于紧张了,一听到自己马上就能解脱出来了难免会有些激动。” 张子清不以为意道:“这件事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你以后好好做你的历史学老师就好。” 李汉民有些疑惑,跟自己没关系了?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李汉民准备再继续追问下去时,张子清已经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苏然也跟着站起来,对着李汉民点了点头,在张子清身后一起离开了房间。 “其实我是真的还挺想帮他的,他是个不错的老师。”在穿着旗袍的美女老板娘的目送下走出茶楼后,苏然率先开口道:“我记得上学期的冬天,外面刚刚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李教授当时停下了讲课,望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后,跟我们笑着说:‘同学们,在你们的人生里,有很多比上课更重要的瞬间。 错过的课后面可以再补上,但这些令人记忆深刻的瞬间,一旦错过,就再也遇不到了。 我在江宁待了三十多年,这还是第二次看到雪,所以我建议大家现在放下课本,我们一起去校园里转一转,看看冬天的第一场雪景。’ 江宁确实很难看到雪,但是一旦下雪,就真的很大,大到只用了短短二十分钟,整个大地都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了。 李教授带着我们走在学校里,让大家各自说说自己生命里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拿出来分享一下。 我记得当时在所有人说完以后,李教授也说了一个他记忆最深刻的事情。 我现在也不太记得具体内容是什么,大致讲的就是他年少时期喜欢了一个女生,但是最后在整个高中生涯反复错过的故事。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教授能有这么一段经历,还一直在心里记到现在,也一定是个很浪漫的人吧。 他对学生真的很好,上课从来不点名,哪怕是逃课人数多的一眼都能看出来,他也只是说一句,谁能没有点儿自己的事情呢,我相信他们没有来上课,是因为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比上课更有意义,在他们心里是值得的,那就够了。 甚至期末考试他都会把考试卷子和答案提前发给我们,让我们提前背好以免挂科。 但是这次,他连着跟我们编了两个故事,真的很拙劣,完全没有逻辑性可言,连我这个18岁的大学生都骗不了。” 张子清一直在旁边默默的听着,直到苏然说完后,才轻声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只是他们的魅力表现在不同的方面,就像李汉民,他做老师很优秀,但是做人可能会有些问题。” 苏然点了点头:“能理解。只是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宁愿一直编谎话来骗我们,都不愿意说出真相。” “想知道真想的话,那就回到那个时候去看看好了。”张子清轻声说道:“只不过,可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你心里那个在教学上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老师,他的人性可能会有些……不堪入目。” 苏然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第十七章 女寝的变态 1990年,夏。 江北省江宁市。 江宁大学。 “我爱你,亲爱的姑娘,见到你,心就慌张。风吹着,修长的头发,轻抚着你迷人的脸……” “春未去夏已至,我的眼中你的背影,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为你降临!” “在二十世纪的最后一个十年,让我们告别过去,展望未来,并在新的一年里,为了国家更好的建设和发展而奉献出我们的一腔热血!” 在一条路上,三个主题截然不同的小团体各自陶醉在自己的爱好里。 这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大学,学生们下了课以后不再沉醉在玩手机和打游戏这些娱乐活动中,而且和自己的朋友们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里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才华和激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同学同学,看一下吧,明天下午在6号楼三楼的马克思主义读书会,我们邀请到了马克思主义研究院的刘院长来给我们讲课。 而且还有互动环节呢,你们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有机会向刘院长请教,刘院长也都会一一现场解答哦。” 扎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的女生看到对面走来了一男一女,赶紧伸出手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宣传页。 “马克思主义读书会有什么好看的,同学,我们社团明天要在音乐广场举办一个小型的摇滚盛宴,到时候本校的外校的都会有很多人一起来释放压力,明晚六点,记得过来哦。” “同学同学,来看看我们的跆拳道大会……” “明天下午五点,拜火教教众随我一起为教主祈福!” “拜火教?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有拜火教的??” 或许是因为走来的这对男女长的太过于好看,还算是宽阔的道路上,一堆社团或者活动策划人都向两人发出了邀请。 走在稍微靠前位置的女生,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面对着每一个人,在表现出对他们所说的活动很有兴趣嗯同时又委婉的表示自己没有时间参加不了。 而她旁边的男生,则是面无表情,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身旁有人在跟他说话一样。 好不容易在层层包夹下,从这条文艺和学术气息十足的道路上突出重围后,少女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揉了揉自己因为一直一个表情有些僵硬的脸。 “90年代的人也太热情似火了吧,怎么感觉像是来到了小时候的菜市场一样。”苏然忍不住吐槽道。 “你小时候也没去过菜市场啊。”张子清拆穿道:“每次不都是打电话让人把新鲜的肉和菜送到家里来,再找喜欢的饭店里的厨师来给你做。” 苏然一愣:“我有这么挑剔?” “那不然,难不成你小时候还做过饭?”张子清反问道。 苏然闭上了嘴,她确实一直到现在都还不会做饭。 “要不明天去看看那个摇滚晚会吧,听起来好像还不错。”苏然转移了话题。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想来看看事情的真相吗,怎么好像变成了旅游团。” “劳逸结合我这是,工作娱乐两不误!”苏然举起拳头狠狠说道:“怎么着张先生,你有意见吗?” 张子清举起双手,“没有。” 1990年的江宁大学和2022年的江宁大学可以说就像是两所学校,内部的构造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 没有了高科技的AI智能图书馆和二十层楼高的豪华宿舍楼,取而代之的是屋顶还铺满了瓦片的阅览室和点着老旧煤油灯的小平房宿舍。 苏然拉着不情不愿的张子清偷偷摸摸的在一栋栋女生宿舍楼之间来回穿梭着,好奇的伸着头往女生宿舍里偷偷瞄着,打量着里面的环境。 “江大在三十年前竟然都有四人间的宿舍了,而且还是上床下桌,这条件也太好了吧。” “这个女生的化妆品竟然是香奈儿的!90年代就能用得起香奈儿这得什么家庭啊。” “那个娃娃好好看啊,我能不能偷偷把它带走啊。” “……你能不能放开我,我一个大男人,在女生宿舍晃悠什么。” “怕什么,反正也没人认识你。”苏然捂嘴笑道:“再说了,你一个活了几年前的老东西,我们在你眼里跟婴儿有什么区别。” “但是她们只会觉得我是一个在晚上偷窥女生宿舍的变态。”张子清面无表情。 苏然大手一挥:“没事,到时候我帮你解释,证明你没有把头伸进去看。” 张子清皱了皱眉,感觉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太对,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怎么反驳。 “啊!有变态啊!” 安静的女生宿舍楼群里,突然响起一声女生的尖叫声。 张子清下意识的站在了原地,左右看了看四周。 “又不是说你的,心虚什么,怎么着,以前还真看过女生宿舍?”苏然促狭笑道。 张子清板着脸:“我只是看看那个变态在哪儿。” “好好,我勉强相信一下。” 苏然伸着头往两人左边的宿舍楼看了看,拉着张子清就小跑过去,“走,去凑凑热闹,看看90年代的变态是什么样。” 虽然两个人已经离得很近了,不过到了那栋宿舍楼后楼下还是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果然不管是哪个年代的人都会很爱看热闹。 好在苏然眼疾手快,钻空子也是一绝,很快就拉着有些僵硬的张子清七拐八绕的混到了最前排。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正手足无措的站在某一个女生宿舍的窗户前,手里还拿着一件女生夏天的衣服,满脸通红,身上的酒精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可能是周围围观的人太多了,不知道男人是因为紧张还是酒精带来的反应,整个人呼吸急促,东张西望的。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束昏黄的手电光线。 “张阿姨,刚刚我们洗完澡从外面回来,发现这个人在宿舍窗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然后我们俩就放轻脚步凑过去一看,他竟然在偷里面女生的衣服。”一个个子高高的女生指着男人说道。 “哦?还能有这种事!”胖胖的宿管阿姨冷着脸走到几人身边,把手电光照在男人脸上,“你叫什么,哪个院的?学号是多少?” 男人的被刺眼的灯光照的有些睁不开眼睛,赶紧用手挡住了脸,一言不发。 阿姨冷哼一声:“看着人模人样文质彬彬的,竟然敢在学校里做出来这么肮脏龌龊的事情,你要是现在主动交代,也许还只是背个处分。 要是让我自己查出来了,那你的学籍就保不住了!” “嘶,真不愧是张老太太,三十年前都这么火爆。”苏然啧啧感叹道。 “你认识?”张子清随口问道。 苏然点点头:“我在学校现在住的宿舍楼阿姨就是她,好像是现在学校里年纪最大的宿管了。 虽然已经六七十了,但是那个脾气大的,啧啧,她一瞪眼我们话都不敢说,我们宿舍楼晚上一个压点儿回的都没有,都是提前十几分钟就已经乖乖的回了宿舍。” “李老太太的面相竟然和三十年前差不了多少,也就是皱纹多了一些,头发全白了。”苏然眯了眯眼,又看向那个捂着脸的男人:“不过这个人我看着也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了。” “你今天中午才跟他一起喝过茶。”张子清提醒道。 苏然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再看向那个男人,“你是说……” “是学校历史系新来的李老师!”人群中已经率先有人认了出来。 听到有人认出自己的身份,男人一下子变得惊慌起来,赶紧左顾右盼的四处观望着,然后对准了一个方向闭着眼睛就跑了过去。 “还想跑?给我拦住他!”张老太太一声令下,顿时人群中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窜了出去,把男人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我错了!你们别抓我,求求你们了……” 男人被按在了地上后刚开始试图强行挣扎,但几个男生的力气实在是太大,男人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后,开始痛哭流涕的求饶。 “李汉民是吧?历史系的老师?”张老太太从旁边学生的口中得到了男人的真实姓名后,冷笑着走到了男人的身边。 “为人师表,结果来偷人家女学生的衣服,你就是这么当老师的?”张老太太双手叉腰,“我现在就去告诉教务处的王处长,今天就把你这个败类从学校里清除出去! 都是改革开放的新时代了,你这种变态也配待在我们学校任教?学生让你教了那还得了!” “别别,阿姨,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喝多了,一时间脑子不清醒才会干出来这么畜生的事,我今年刚考上咱们学校,我不能被开除啊,开除了我的档案就有污点了,我的人生就完了!” 听到张老太太要把自己送到教务处后,李汉民一下子就清醒了,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前挣扎着,想抓住张老太太的裤腿。 张老太太一脚踹开他的手,一脸厌恶道:“老娘有那么大吗?就叫我阿姨?也不看看自己脸上的褶子,都长到后脑勺了。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把你送到教务处都不够,顶多只是让你背个处分,你都不知道错。 小李,去给派出所打电话,就说学校里有个老师对学生行为不轨,让警察来抓人。” “好嘞张阿姨。”人群中一个女生应声答道,转过身就准备往电话亭跑去。 “等一下!” 第十八章 纪先生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穿着老式中山装,戴着木制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满头大汗的穿过人群,叫停了想要去报警的女学生。 “纪先生,您怎么来了?”看到来人后,张老太太也收起了刚刚的嚣张气焰,离着李汉民远了点,临走前还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这就是纪中纪先生啊。”苏然第一次见到这个只存在于故事里的学者,忍不住多看了看。 纪中从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比较普通的男人,但是身上却是有一种儒雅随和的文人气质,哪怕是在人群中,也会让人忍不住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刚刚老远看到这边挺热闹的,一时间有了想凑热闹的心思,没忍住就来看了一眼。”纪中微微笑道。 张老太太摆了摆手,没好气道:“什么热闹不热闹的,不是我说呢纪先生,咱学校招老师不光要看教学水平什么的,也得看看人品道德啊! 你看看,这不就抓住一个,在人家女生宿舍门口,喝多了来偷衣服呢。” 纪中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李汉民,叹了口气,“还是个年轻人,难免会酒后冲动,可以警告处分,报警处理的话就很难收场了。” “可是纪先生,这人一看就是本质上的道德有问题,就得严加管教,狠狠地治治他!” “那就交给我来管教吧。”纪中拍了拍几个男生的肩膀,示意他们把手放开。 “汉民应聘的时候是我招进来的,按理说我也应该有一部分责任。”纪中伸手把李汉民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把他交给我吧小张,我可以为他担保,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张老太太有些不甘心的瞪了一眼低着头的李汉民,“纪先生,您就是心太软了,要是换成我,这个姓李的今天晚上就得去蹲号子!” “总得给年轻人一点儿宽容嘛。”纪中和煦的笑了笑,又转向人群,“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好看,天气也很不错,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那也太可惜了。 男生们应该去喜欢的女生楼下大声喊她们的名字,女生们应该给喜欢自己的男生一个机会,这么美好的夜晚总要留下点儿什么若干年后回想起来还感觉美好的记忆。” 纪中的话让在场的大学生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很快刚刚发生的不愉快就随着晚风一起烟消云散了,大家也都在纷纷和纪中告别后离开了原地。 “李老师现在的状态也不是太好,我先代替他给你们道个歉吧,学校也会给予你们相应的补偿,这件事情对学校的声誉也不好,所以还是要帮忙保密一下的。”纪中又看向了被偷衣服的女学生,只不过这次倒是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补偿了纪先生,也没有酿成什么大错,这个姓李的都劳烦到纪先生亲自出面了,我们肯定得给先生您一个面子,这件事我们也不会再提了。” “那就先谢谢你们咯。” 纪中对着女生鞠了一躬,两个女生吓了一跳,赶紧还了一礼。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原地只剩下了纪中、李汉民和张子清两人。 “两位同学,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纪中回头看向张子清和苏然,似乎是有些疑惑他们怎么还没离开。 张子清打了个响指,纪中和李汉民的眼神都出现了短暂的迷茫,等再次眼神清明起来,纪中就好像没看到张子清和苏然一样,只是对着李汉民招了招手:“汉民啊,一起走走吧?” 李汉民犹豫了一下,看到纪中面色平静,没有一丝要生气的迹象后,点了点头,跟在了纪中的身后。 “汉民啊,你来学校教书多久了?”远离了操场后,四周清净了一些,纪中随口问道。 “大概有半年多吧。”李汉民回想了一下后回答道,随即又变得紧张起来,“纪先生,您不会要开除我吧?我要是被开除了我的人生就完了,不会再有学校要我了。” 纪中哈哈笑道,“我也没有说要开除你啊,人嘛,难免是会犯错的,或大或小。就连我也会不可避免的犯错。” 李汉民愣了一下:“纪先生也会犯错吗?” “哈哈哈哈,怎么,我就不像是会犯错的人?” “这……确实是没想到,几乎在所有人看来,纪先生您都是一个完美的人。”李汉民如实答道。 纪中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大家之所以会觉得我完美,也只是因为我没有将恶的一面展现在大家面前。 你们见到的我只是我想让你们看到的,自然就会觉得我是个好人。” 李汉民看着前方的道路,有些似懂非懂。 “给你讲一个故事吧。”纪中轻声说道。 “洗耳恭听。”李汉民赶紧点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概是我上初中的时候吧。 我有个姑姑,是当时国立河南大学教商学的教授,为人很正直,而且性格开朗,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那个时候我家还在乡下,自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姑姑因为身体原因,也没有孩子,所以每年放寒暑假的时候都会把我接到她家。 虽然只是去她家玩,但是姑姑的为人处世或多或少的都会对我产生一些影响。 当时姑姑有个关系很好的同事,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去玩。 有一次那个同事邀请姑姑去她家吃饭,当时正好在放暑假,姑姑也就带上了我一起。 她家有个比我大一两岁的哥哥,姑姑就让哥哥带着我一起玩。 那个哥哥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家庭条件都很不错,所以家里有很多玩具。汉民啊,你有没有见过那种小小的飞剑模型?” 李汉民愣了一下,点点头,“见过的,现在超市里卖的都还有。” “就是那种飞剑,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金庸招生的武侠小说,所以对剑有一种执迷。 我记得那个哥哥有一把很好看的飞剑模型,当时应该是看我喜欢,就借给我玩了一会儿,他本来是好心,但是我却在临走的时候把那把飞剑给偷偷带走了。” 李汉民有些惊讶,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问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你是不是想说,怎么纪先生也能干出来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纪中笑着说出了他的想法。 李汉民立即被吓的连连摆手道:“啊,我没有这个意思啊纪先生。” “哈哈哈,就算是这么想了也无妨。”纪中看着天空,哈哈大笑。 第十九章 不对劲的李教授 “其实如果现在回想起来,那好像也不能说算是一件特别大的事情,但是人生里的很多时候都是以小见大的,在把那把剑带走的时候,我心里的恶也浮现出来了。” “不过您现在依然还是受大家尊敬的纪先生啊。”李汉民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 “那是因为我后面回到了正轨,避免了继续一错再错。”纪中拍了拍李汉民的肩膀,“汉民你今年多大了?” “26了,纪先生。” 纪中想了想,点点头笑道:“那还年轻着呢,二十多岁的年纪,人生的道路还是一片光明的。 汉民啊,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但我们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我们有自己的主体意识,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要让你控制自己的情感和欲望,而不是让它们来占据你的大脑,带着你做出了一些不理智的事情,那样就非常可怕了。” 许久的沉默过后,李汉民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明白了纪先生,我想您保证,这种事情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纪中摆了摆手,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不要跟我保证,要跟你自己保证。 日后为人处世,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放心吧纪先生,我会的。” “好了,今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家了,我的夫人和孩子还在家等着我下班给他们带好吃的呢。” 李汉民这才注意到纪中的右手一直提着一个不锈钢的饭盒,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实在是对不起纪先生,耽误了您回家和家里人吃饭,这会儿饭菜应该也都凉了吧?” “饭菜凉了不要紧,回到家里还可以热一热。就是人心若是一旦凉了,那可就再也热不起来了。” 纪中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转身大步离开了,月光下,先生的看起来个子不高,不过背影却很是宏伟。 “好吧,我承认,以前的人都太有人格魅力了,本来以为李教授都能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好老师了,没想到纪先生却是这么伟大的人。”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苏然忍不住感叹道,看着纪先生的背影有些感叹。 张子清点点头,“在当时那个时代,能被人称作是先生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不一般的地方,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那个时代里,被大家公认的贤能之人。” 苏然一直看着纪中的背影,直到他人从视线里消失后才重新将目光转移到李汉民身上,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李汉民正跟苏然一样,也在紧盯着纪中的背影。只不过刚刚脸上的那种感激之情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些说不明意味的阴晴不定。 苏然皱了皱眉,“李教授的表情怎么看起来……” 苏然话还没说完,突然从一旁的黑暗中窜出来一个身影,一脚把李汉民踢倒在了地上,让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妈的,谁这么不长眼啊,我你也敢……大伯?您怎么在这儿。”李汉民本来趴在地上骂骂咧咧的,结果从地上起来回头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一下整个人就怂了起来,甚至脸上的神情比刚刚在宿舍楼下被人抓到还害怕。 黑影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两眼死死的盯着李汉民,脸色十分阴冷,看的李汉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后退什么?这时候知道害怕了?在女生宿舍偷衣服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怂?”男人冷声道:“给我过来!” 李汉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虽然他看起来很是惧怕男人,但还是一步步小心的向着男人靠近。 等到了合适的距离后,男人突然一巴掌重重地扇到了李汉民的脸上,李汉民哀嚎一声,原本就有些瘦弱的体型,直接就被这一巴掌扇的倒在了地上。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看到李汉民这副样子,男人又是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上去又踹了李汉民几脚后才觉得解气。 男人发泄完以后,站在原地点燃了一支烟,没好气道:“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给我站起来!” 李汉民虽然看起来有些委屈,但也不敢违背男人的意思,赶紧擦了擦眼泪迅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畏惧的看着男人。 “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侄子,你干出了这种事,对我的影响会有多大?”男人质问道。 李汉民小声说道:“咱们学校里应该也没多少人知道我是您的侄子吧……” “还敢顶嘴?”男人一瞪眼,吓得李汉民又往后退了两步,“其他人不知道,纪中还能不知道?你以为他跟你说那么多是在这儿跟你掏心掏肺呢? 他无非就是想拿你敲打敲打我,告诉我你李乘龙的侄子现在有把柄在我手里,我没开除他就是让你老实点,别老想着跟我作对, 我要是把他开除了,这件事儿给公布出来了,到时候人尽皆知,你这个副校长能不能保得住都还是个问题。” “李乘龙,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苏然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对了,在李教授的故事里,他就是那个喝多了杀了纪先生的凶手,江大当时的副校长。” “啊……这,大伯,我……我没想到那么多啊。”听到李乘龙的分析后,李汉民待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要是能想到那么多,也就不用我给你擦屁股了。”李乘龙黑着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子。 自己没有儿子,李汉民又是自己亲弟弟去世前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也是他们家族这一代唯一的一个男丁,自己费尽心思拉他一把,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不争气,在学校好好混日子都不会,还能做出来这种败坏自己名声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乘龙有些越想越气,又是一巴掌扇到了李汉民脸上,这回李汉民倒是硬生生站住了,可能是知道是自己犯了错误,也没好意思继续哭了。 抽了几口烟,冷静了一会儿后,李乘龙挥了挥手是,“这段时间我给你请个假,就说你出去学习了,你暂时先不要来学校了,等这阵风声过了你再回来。” “好嘞大伯,我都听您的。”李汉民点了点头,不敢有任何意见。 李乘龙看了看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子,本来准备再骂上几句,一看侄子这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又收回了想说出口的话,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 但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转过身后,刚刚还小心翼翼的侄子一下子站直了身体,脸上紧张害怕的表情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怨恨。 “嘶,看来李教授对他这个大伯早就心生不满了啊。”站在两人身旁的苏然摇了摇头:“他之前可没说故事里的李先生是他的大伯,看来他对我们隐藏的事情还不少呢。” “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尊敬的老师,真面目竟然是个这样的人,有没有觉得有些失望?”张子清问道。 “这只是他年轻的时候,说不定纪先生今天晚上说的话他真的听进去了,如果后续有改变,那我觉得也是可以理解的。”苏然辩解道:“毕竟年轻的时候谁没犯过错呢。” 张子清回想起李汉民看着纪中离去背影时的表情,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像是能听进去的样子。” 出奇的是苏然这次竟然也没有反驳他的话,似乎也认同他的看法。 “这个时间线应该还没到餐厅中标的时候吧?”苏然问道。 张子清点点头:“只是觉得这一段挺有意思的,放出来给你看看,现在我们就去餐厅中标的时候。” 张子清伸出手放在面前的空中,一条长长的白色直线浮现在空中,张子清伸手滑拨着直线,直线缓缓往左移动,随后随着张子清的手指停下,直线的滑动也随之停下。 “应该就是这里了。”张子清仔细看了看,有些无奈道:“在我手里留存的时间线太多了,真的很容易记不清。” “不会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吧。”苏然眨了眨眼:“以后年纪大了老年痴呆,我不会还要推着你吧张爷爷?” 张子清黑着脸:“你老了我都不会老。” 苏然哼唧道:“行啊,只要你张先生能忍心看我十年以后人老珠黄的样子,我老一老也是可以的。” 张子清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索性直接不回答,直接手指双击两下直线,两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等眼前的场景再次清晰起来后,苏然眯了眯眼,看着眼前大堂的招牌,一块木制招牌上用正楷书写着四个大字。 桃园餐厅。 “原来在90年桃园餐厅都存在了啊。”苏然有些惊讶道:“我看装修还以为是近几年新建的呢。” “来都来了,就顺便吃个饭吧。”张子清走到哪里都不忘了吃饭,带头向着餐厅里走去,“回想起来,90年代的时候我还真没吃过什么饭,现在都没印象了。” “你不是不吃饭也不会饿死吗?怎么还天天那么能吃。”苏然翻了个白眼,“走到哪吃到哪儿。” “需不需要吃饭是一回事儿,有些好吃的,进入到嘴里的味道所带来的享受,才是吃饭的意义所在。” 张子清嘴上点评着,目光已经在餐厅里搜寻起来。 “东北大锅菜?没想到你们一个南方学校,之前还会做这种东北菜。”张子清挑了挑眉,兴趣上来了。 “我们江大可是顶级学府,把南北融合贯通。”苏然点评道。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记得之前说的是,你们江大可是南方一流高校,整个南方的脸面。” “少说两句能死!”苏然一脚踹了过去,但却什么也没踹到,张子清已经早有准备的跑了出去。 第二十章 又一个谎言 张子清和苏然相对而坐,两个人面前放着一锅各种白菜千张豆腐混在一起的东北大锅菜。 张子清是因为想知道南方餐厅里的东北菜味道怎么样,苏然则是因为没去过东北,有些好奇东北菜是什么味道。 “这个卖相,看起来有点一般……”苏然点评道。 “你懂什么,这种东北大锅菜主打的就是一个乱炖,一般卖相好看的就像是你在街上看到的帅哥,中看不中用。” 张子清反驳完后,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然后笑容僵在了脸上,迅速起身跑到了最近的垃圾桶,张嘴就吐了进去。 “哦呦,帅哥好歹还能看,缓解眼部疲劳,张先生您这是不中看也不中用啊。”看到张子清的反应,苏然干脆就直接放下筷子,尝都懒得尝了。 张子清坐下后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就说南方人做东北菜简直就是乱来,怪不得这一家开不到三十年后。” “这不是张先生您选的吗,刚刚还兴致勃勃的,这么快态度就转变了啊。”苏然捂嘴笑道。 “一定是现代菜品给我的口味养的太好了,习惯不了三十年前的粗制滥造,”张子清辩解道。 “真的是,眼光不好就大大方方承认,我又不会嘲笑你。”苏然四处看了看,很快目光锁定在某一处后站起身来:“看姐给你选一个。” 十分钟后,两个人看着面前只动了一筷子的烤鱼饭陷入了沉默,随即苏然跟刚刚的张子清一样,奔向了同一个垃圾桶。 等苏然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后,在张子晴的目光注视下后沉重的点了点头,“好吧我承认,90年代的口味我确实适应不了。” 张子清心满意足。 随后两个人同时看向对方,眼神交汇迅速领悟了对方的意思。 “那我们就……” “先去吃饭吧!” 意见达成一致,张子清打了个响指,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重新回到了车水马龙的2022年。 两个人在扶苏路上随便找了家不用排队的炒菜馆,为了弥补刚刚味觉受到的摧残,苏然一口气点了七八道菜,看的张子清眼皮跳了跳。 “我们两个人吃的了这么多?”张子清忍不住问道。 “这几道菜都挺好吃的啊,我就是想尝尝味道,我吃不了剩下的可以给你吃嘛。”苏然专心致志的搜寻着菜单:“反正你吃多少又不会被撑到。” “大庭广众之下我吃这么多……你就没想过合不合适?”张子清有些无奈。 苏然毫不在意道:“谁会注意你吃多少呢,小事情。”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没再接话。 苏然心满意足的点完菜后,叫来了服务员下单,服务员看着菜单上的对勾眼皮抖了一抖,看了两人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是想了想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留下了一个微笑就转身离开了。 今天也不是周末,这家店的上菜效率还是挺快的,十几分钟左右就把菜都上齐了。 苏然迫不及待的拿着筷子就开始东夹一筷子,西夹一筷子,在张子清的注视中很快一桌子菜就被她祸害了个七七八八。 “什么时候能把你这习惯给改改,跟我吃饭也就算了,跟你同学吃饭你也点这么多?” “吃饭嘛,开心就行了,吃好了就行,谁还在乎那么多呢。”苏然头都不抬。 “最后花那么多钱她们也开心?” 苏然眨了眨眼,有些心虚的笑了笑,继续埋头吃饭。 看到她的反应张子清马上就明白了什么,揉了揉额头:“你还真是把我的钱不当钱。” “几千年下来还不知道你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呢,我这顶多算是替天行道。 再说了,这么多钱你一个人也花不完啊,还不如在我死之前多花一点是一点。”苏然有理有据道。 张子清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只好接着吃苏然剩下大半盘的菜。 吃到一半时,苏然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餐桌上的一角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确定后,又凑近看了看。 “叔叔,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没兴趣。”张子清面无表情。 苏然拿起桌子上装餐具的包装纸,放到张子清眼前。 张子清扫了一眼,上面印着“乐享”两个字的Logo,logo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乐享连锁餐饮集团。 “同名同姓?”张子清挑了挑眉。 苏然伸手叫来了一旁的服务员,“姐姐,你们这个餐饮公司看着好眼熟啊,感觉好像好久之前都见过这个名字了。” 服务员不以为意道:“那应该就是我们家,叫乐享的餐饮公司虽然不少,但是我们可是开了三十多年的老字号了,在业内一直以来都有着不错的口碑。” “好的姐姐,我知道了,谢谢。”苏然对着服务员甜甜一笑后便结束了话题。 “如果是同一家的话,真要像李教授说的,乐享有那么差,肯定也开不到现在,还能做成这么大规模的餐饮集团。”苏然分析道:“所以在这件事上,李教授也说了谎!” 第二十一章 乐享餐厅 1990年。 秋。 江宁大学桃园餐厅。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后,张子清和苏然索性这次饭都不买了,只点了两杯“大台北”的奶茶坐在餐厅里。 “90年代都已经有大台北了,真不愧是江大啊。”苏然忍不住赞叹道。 “90年代江大还有东北乱炖大锅菜呢。”张子清面无表情道。 苏然瞪眼道:“我选的跟你选的能一样吗!” 说完后便直接拆开了吸管插进奶茶里,深吸了一大口,一脸享受的赞叹道:“真的美味。” 张子清看着她的表情,感觉不像是装的后,有些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随即表情便僵在了脸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然。 “上当了吧老年人,你这防备心也不强啊。”苏然眯眼笑道,然后把嘴里的奶茶吐了出来。 张子清深吸了一口气,半天说不出来话。 “诶,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学校的餐厅要承包给乐享了。” “嗯?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好像就是上个礼拜吧,学校的公开招标,最后中标的是乐享。” 隔壁桌传来几个女生的讨论声,很快就引起了张子清和苏然的注意。 “同学,你们对乐享很熟悉吗?”苏然赶紧往旁边凑了凑,“我是新来的,还不知道这个餐饮公司怎么样呢。” 苏然的脸几乎没有人能拒绝回答她的问题,很快几个女生就热情的给她解答起来。 “今年投标的那些个餐饮公司,也就是乐享最好了,他家的饭菜都新鲜,而且师傅会做的饭菜种类也多。” “对啊,乐享的炒菜味道是真的不错,宫保鸡丁鱼香肉丝,在整个江宁都是一绝呢!” “他们家的服务人员态度也很好啊,每次去他们旗下的饭店吃饭,上一桌人刚离开,马上就有服务员过来清理座位上的垃圾,桌子上的油都会用洗洁精擦一擦。” “对对,他们家是真的干净,下面的每一家连锁酒店都是这样的。” 苏然眨了眨眼,“我之前好像听人说,他们家缺斤少两的,而且还有什么注水猪肉,肉不新鲜之类的情况。” 几个女生一愣,互相看了看,然后摇头道:“同学,应该是那个人给你说的有问题吧,乐享的口碑在省内是真的很不错的,咱们学校的人都知道。 说实话,这次学校的公开招标,也就是乐享的中标最能让大家满意了。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们啦。”苏然点了点头跟几个女生道了谢,重新回到座位上。 “李教授跟我们说过的话,已经没有几句是能相信的了。”苏然叹了口气:“乐享的口碑应该是真的不错,他们自己的员工很有自信,学校里的学生们也都挺满意的。 只是李教授为什么要抹黑乐享呢,这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如果不把乐享说的一无是处,那就显得他的举报单纯只是为了针对纪中,那样就太明显了。”张子清淡淡道。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去乐享看看吧,90年的乐享。”张子清提议道。 苏然点了点头。 张子清手指空中轻轻一划,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一条宽阔的街道上。 苏然看着眼前的街道,一瞬间有些恍惚。 秋天橘黄色的枫叶随着秋风在空中飞舞着,骑着二八大杠的年轻人似乎看起来有些焦急,站起来把车蹬的飞起。 道路的两旁还有卖着冰糖葫芦和糖糕的小贩,挑着担子四处吆喝着。 没有一个人手里拿着手机或者是行色匆匆,大家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蓬勃向上的朝气。 这么多画面组合在一起,苏然有了一种好像是在看一部年代电影的感觉。 “怎么了,原地做梦呢?”张子清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苏然翻了个白眼,一把拍开他的手,“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的人看起来跟2022年不太一样,好想大家都对一起充满希望。” “那当然了,毕竟这可是一个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时代。”张子清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大家的工作也没有那么累,不用每天加班到半夜,基本上有了工作都是铁饭碗。 但是2022年,就业压力大,工作也不好找,就算是有了工作也随时面临着失业被辞退的风险,被迫每天无偿加班,感受不到幸福感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苏然发愁道:“完了,不会等我毕业也是这样的吧。” 张子清认真道:“当然了,你就早六晚十的慢慢干吧。” 苏然一拳锤在张子清背上,恶狠狠道:“行啊,让我早六晚十,我倒要看看你房间那些古董还能保住几件。” “我倒是无所谓,毕竟对我来说那些东西除了能装饰其他的毫无作用。 不过那可是传承了上下五千年的文明瑰宝,你要是转手给卖了那你可就是民族的罪人,若干年以后,考古学家考到你了,你就会被后人唾弃了。” 听到最后苏然实在是忍不了了,直接一脚飞踢出去,但是张子清早有准备,侧身闪开。 “干正事!”苏然冷哼一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饭店。 乐享惠民饭店。 “起的名字倒是还真符合那个年代的特色。”苏然推开门,拉着张子清就往里去。 “欢迎光临。”店门口的服务员看到两人进来,眼疾手快的就凑了上来,“您好,两位吗?” 苏然点了点头。 “那请跟我来吧。”服务员对着两人灿烂一笑,带头往里面走去。 虽然是惠民饭店这样朴素的名字,但是饭店的规模着实不小,现在才刚到饭点,饭店里就已经座无虚席了,服务员七拐八绕的带着两人来到了二楼一个靠窗的座位,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二位,就只剩下这一个位置了,您二位也看见了,我们店里的生意在这条街上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虽然这才刚刚到饭点,但是店里早都已经坐满了。 还是刚刚正好有一桌客人吃完饭走了才空出来了这么一个位置,只能麻烦您二位将就一下了。” “那倒是没关系。”苏然理解的笑了笑,看似无意的问道,“你们店里的生意一直都是这么好吗?” 服务员自信一笑,“那当然了,不是我吹,在这江宁城里,我们乐享的名号在整个餐饮行当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无论是食材的新鲜程度,还是厨师手艺的精湛,我们乐享在江宁要说是第二,还没人敢说是第一!” 苏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这样吧,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给我们上一遍吧。” 服务员一愣,犹豫道:“姑娘,我们店里的招牌菜倒是挺多的,只不过你们就两个人,这肯定吃不完啊,现在这人民群众刚从贫苦生活中脱离出来,咱不能浪费啊你说对吧?” 苏然指了指张子清,“那肯定是不会浪费的,你看我对面这个,他一个人能顶七个人的饭量。” 服务员有些半信半疑的打量着张子清,“个子倒是挺高的,就是这体格倒是有点儿瘦了,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吃得主儿啊。” 张子清有些无奈,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张90年代的一百块钞票放在了桌子上。 服务员倒吸一口冷气,90年还是一个大家工资都是几块钱的时代,100元都可以说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但是这个年轻人竟然随手就拿出了一百块而且还一点儿不心疼。 再看看两个人的样子,都是街上少有的一等一的好看,估计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和小姐出来找找乐子了。 想到这里,服务员赶紧就收下了那张钞票,笑着对两人说,“好嘞,两位请稍等,菜马上就上来了。” 第二十二章 陈哥 跟在扶苏路的那家乐享一样,这家店的上菜效率也很高,哪怕是中午客人最多的时候,也能在二十分钟内把菜全部上齐。 可能是因为服务员已经默认了张子清和苏然的身份,所以是正儿八经的把店里的招牌菜全都给摆了上来,大大小小总共十三道菜。 苏然倒是饶有兴致的拿起了筷子,张子清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苏然的饭量基本上都是吃几口就饱,所以最后也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下吃完这十三道菜。 “尝尝。”苏然用筷子敲了敲面前的西湖醋鱼,“我敢说这条鱼在咱们来的时候它还是活的。” 这一点张子清倒是没什么反驳的,苏然虽然不会做饭,但是从小到大因为生活条件相当富裕,所以对吃的特别挑剔,肉质口感什么的她只需要尝一口就能分辨出来。 自己曾经有一次试图用70克的火腿肠当做55克的来敷衍她都被她瞬间发现了,后来她就再也不让自己进厨房了。 “还有这个牛肉,你看,一点儿肥肉和筋都没有,看来他们在购买食材的时候还是挺讲究的,挑的都是上等的食材,没有敷衍顾客。 还有这个油质,尝起来应该是粮食油?我也不太确定,反正肯定不是地沟油。” 苏然在这一会儿化身美食评论家,对每道菜都给出了自己站在专业角度上的意见。 “总而言之,相对于这种亲民的饭店来说,它的价格、食材、卫生还有味道,不说九分吧,七八分肯定是有的,如果说它是靠自身实力中标的,那我觉得也是说的过去的。”苏然最后来了一句总结,然后抬头看着张子清,“好了,收拾残局吧。” 张子清一愣,“我知道你的饭量小,今天怎么就才这么点儿??” “你不会真老年痴呆了吧?咱俩半小时前才在扶苏路的那家乐享刚吃过,我这都是第二顿了。”苏然翻了个白眼。 张子清眨了眨眼,有些无言以对。 于是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张子清在二楼几乎所有人屏声静气的注视中,一个人干掉了十三盘主菜,甚至为了演的逼真一点儿,每道菜还都留下了一点儿,最后在所有顾客和服务员的注视中,由苏然“搀扶”着离开了饭店,甚至服务员列队把他俩送出了大门,生怕下一秒张子清就被撑死在了店里。 “可以啊,老当益壮啊你这是。”眼看着后面没人再行注目礼了,苏然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张子清的肩膀表扬道。 张子清拍开苏然的手,一脸无奈。 “好了,我们这也算是实地考察过了,人证物证都在,乐享确实是一家名气和实力都很不错的饭店,只是李汉民一直在故意抹黑他。”苏然盖棺定论道。 “之前不还是一口一个李教授?这会儿直接直呼其名了?”张子清揶揄道。 苏然一拳捶了过去,“要你管!” 张子清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表情夸张的呲牙咧嘴,假装很疼,看的苏然连连皱眉。 “好了,下一站下一站。”两个人打闹完后苏然指挥道。 张子清打了个响指,两个人所处的位置空间再次变幻,周围的画面快速闪烁几次后,又回到了学校里的某一条道路上。 还是两个人在道路上慢悠悠的散着步,左边的人还是纪中,只不过右边换成了一个比纪中稍微年轻一些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个子比纪中矮了半个头左右,有些微胖,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像是什么企业的老板一样。 “可信啊,最近家里的矛盾怎么样了?”纪中率先开口道。 “哥,您那个妹妹的性子您应该比我了解多了,她这两天不找我事儿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男人苦笑道。 “乐享的创始人,陈可信。”苏然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她在乐享的店志上看过他的介绍。 纪中哈哈笑道:“这孩子是从小被我惯坏了,我从来都没有对她大声说话过,也没有指责过她什么,她的性子自然是有些娇惯的。 我们家里的这个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跟我相依为命,自然是要多照顾一些的。” “哥,你放心吧,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脾气好,素珍她人是好人,我是知道的,我会让着她些的。”陈可信赶紧说道。 纪中笑着点点头,“你的为人我是相信的,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把素珍嫁给你,我这个人啊,眼光还是很挑的哈哈。” “你看,旁边那个是谁。”苏然指了指一直悄摸跟在纪中和陈可信身后的一个黑色身影。 张子清眯了眯眼:“李汉民啊,有意思。” “哥,这次招标的事可真是多亏了您,如果不是您的话,我们公司的资料都递不上去。”陈可信换了个话题。 纪中摆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本来也不是一件大事,跟招标那边的老师打个招呼就好了。” “那您应该也费了不少心思吧,虽然是一家人,但是感谢还是要感谢的。”陈可信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一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怀表:“哥,我知道你喜欢收藏怀表,这是我托朋友从英国带回来的一块手工做的,虽然不是什么大牌子,但是不比那些昂贵的表差到哪里去。” 陈可信掏出怀表的一瞬间,苏然看到李汉民跟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四处望了望后,掏出来一个相机拍了一下后,就赶紧跑开了。 “啊?他就这么沉不住气啊。”苏然眨了眨眼,有些意外,“这就是证据了?” 张子清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哪怕是他见识多广,也觉得李汉民有些蠢。 “既然都说了是一家人,那我这个作为长兄的,帮你一把也是应该的,如果我要是再收了你的表,那这件事的性质可就变了。”纪中笑着摆了摆了手:“你还是先收回去吧,等日后有个什么其他的机会,再送我也不迟。 不过我喜欢怀表这个事儿应该不是你自己想到的吧?” 陈可信也是比较爽快,直接就把怀表收了回来:“哈哈哈,这其实是素珍的意思,不过我都跟她说过了,哥你肯定是不会收的,送了也是白送。但是她不相信,硬要让我带过来。” “素珍这孩子心善,向来都是别人对她好,她是肯定要报答回来的,只是她没想到我如今的处境,其实是不太适合收礼物的。”纪中认真说道:“投标是任何人都有资格的,你只是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晚了半天,情有可原,所以一个投标资格也算不上坏了什么规矩。 最后你们公司能够中标,完全是因为你们公司的自身实力过硬,能够经得起考验。” 说到这里,纪中又笑道:“说实话,在看到是你们公司中标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学校那边顾及了我的面子,卖了一个好处。 然后我赶紧跑到卫生局和工商局去拜访了一下那里的领导,询问了一下你们公司的情况,然后又在学校做了一下民意调查,问了问学生们的意见。 还好几方调查下来的结果还都不错,而且对比其他十几家投标公司,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卫生和口味上的问题,你们公司的中标还是合情合理的。” 陈可信哈哈大笑道:“素珍已经跟我说了很多次了,不让我给您添麻烦,说您现在是受人敬仰的大学者,怕我们开公司会影响到您的名声,所以素珍几乎每天都会坐镇在公司亲自把关,如果对我们公司没有一定的信心,我可是不敢来找大哥您帮忙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哥,如果以后我们和您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了,会不会对您有什么影响?” “这能有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公司没有问题,我也没有以权谋私,让他们查嘛,查出来清清白白的,那只会更能说明我们没有问题。”纪中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随即正色道:“不过既然是中了标,以后来了学校不仅不能让饭菜的质量下去,反而因为是孩子们要吃的,你们要做的更标准更卫生,一定要对学生们的健康负责,这是我作为校长,也是兄长的嘱托。” 看到纪中难得的严肃起来,陈可信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哥,我会严格要求自己和公司的,等这边的餐厅筹建好,我就亲自过来坐镇,一定保质保量,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纪中点点头,拍了拍陈可信的肩膀:“走,陪我喝几杯去!” “好嘞哥。”陈可信眯眼笑道。 画面定格在两人的这个瞬间,随后就像是一副画卷被揭开一样,下一页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在一间挂着党规党章的办公室里,李汉民正焦急地坐在沙发上,满脸的紧张与不安,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自然的搓揉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没过多久,房间的门便从外面被人推开了,一个满脸严肃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男人穿着经典的行政夹克和灰色的西装裤,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整体装束让人一眼就看出来男人是个身份不低的官员。 男人进门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李汉民,似乎是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但很快脸上又恢复了严肃,一言不发的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王处长,您回来了?”两个人在办公室沉默了一会儿后,李汉民有些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表情扭捏的率先开口道。 男人不慌不忙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吹了两下,然后喝了一口后才“嗯”了一声,然后就又陷入了沉默。 李汉民看王处长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王处长,您跟纪中谈的怎么样了?他是不是以权谋私,帮他的妹夫谋取了学校的福利?” 王处长看了李汉民一眼,严肃的表情瞬间就让李汉民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李汉民开始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纪先生并没有以权谋私。”王处长看都没看李汉民一眼,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后就拿起了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 李汉民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王处长,我是亲耳听到的啊,纪中帮他妹夫跟招标办公室那边打了招呼,而且还收了他妹夫送他的怀表,我还拍了照片啊王处长。” “你话说完了?” 王处长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李汉民,李汉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走了。”王处长挥了挥手。 “可是……” “小杨,送李老师出去。” 李汉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王处长已经完全不想再听他多说半句话,喊来了外面的秘书。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进门后对着王处长点了点头,然后面相李汉民,面无表情道:“请吧。” 李汉民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王处长,又看了看眼前似乎已经准备伸出手“请”自己出去的杨秘书,咬了咬牙后,还是选择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老老实实的教书育人不好吗。”苏然皱了皱眉:“而且当初他犯下那么大的错,纪先生不仅没有处分他,还劝他改过自新,结果他倒好,恩将仇报,反倒还来举报纪先生。”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心怀感恩的,人性本恶,后天的教导要更为重要。”张子清淡淡说道。 两个人跟着李汉民一路走出了纪委的大门,苏然看了看李汉民走的路,疑惑道:“他不是应该回学校吗,这也不是回学校的路啊,而且他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李汉民走到一家服装店前,买了一顶鸭舌帽,左右看看后戴在了自己头上,又往下压了压,似乎是想要遮住自己的脸。 可能是觉得这样还不够,李汉民又把自己大衣的衣领竖了起来,这样帽子加上衣领,把自己的脸遮了个七七八八。 李汉民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转身走上了回学校的路。 “他是害怕被人认出来?不会是害怕纪先生吧?”苏然皱了皱眉:“好像又不是,纪先生也不像是会记仇的人,就算知道是李汉民举报的,也不会太过生气。” 很快苏然就知道了答案,在李汉民走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时,突然从拐角处冒出来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为首的一人一脚把李汉民踹倒在了地上。 “李老师,你可以啊,让我们找了半天,还戴了个帽子来给我玩伪装是吧?” 李汉民捂着胸口,躺在地上艰难的翻着身,嘴里不停的呻吟着。 “还给老子装呢?我这一脚可都是收了劲的,真把你踹死了谁还我们钱啊?” 为首的大汉一把揪住李汉民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李汉民的双腿还在空中不断抖动着,整个人显得极为滑稽。 “陈哥,我……我没欠你们钱啊。”李汉民慌乱的解释着。 大汉一听,忍不住乐了,拍了拍李汉民的脸,气笑道:“李汉民啊李汉民,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陈昊是什么人,想跟我玩黑吃黑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的第三条腿!” 李汉民一听,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别啊陈哥,昊哥,我求您了,饶我一条狗命吧,我怎么敢跟您黑吃黑呢,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第二十三章 还钱 微子启点了点头:“那个小和尚自幼便是父母双亡,是寺里的僧人们从小把他一点点拉“我的朋友呢?”苏亦问道:“还有你竟然在家里养条龙?差点把老子弄死了! ”桃花道士不知从也算不虚此行,切莫做些不该做的事情,到头来惹了不该惹的麻烦,反而更坏了。”桃花道士的声音温和,但 道士脸上表情捉摸不透,一会喜一会悲,活脱脱像个神经病一样,尹婉婉就有些担忧,莫非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娘们绝对抬手了,她没抬手老子怎么飞的?难不成我放个屁把自己崩下来?”众人还没来得及笑,就听到一个清冷 的声音:“再一口一个‘这娘们’信不信老娘把你嘴缝上。”台下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低头噤声。大汉低头时还不忘小声嘀咕一句:“日,这娘们声音也这么甜,老子......”话还没说完,众人就看到眼前红影一闪,红靥已经站在了大汉原先的位置上, 却透露着一丝不容置疑。众人对视一眼,大部分都开始往回走,除了那些一心为了寻宝而来的人之外,还有一部分人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下意识的想避开即将到来的危险的东西。孙瑜皱了皱眉,如果人都走了,他还怎么把这些人一网打尽。“各位,我们“第一个问题,你爹没跟你说过你们苏家的根源?”苏亦一愣,摇摇头:“我们是什么大门大户?”白月点点头道:“论起来辈分,我可是你们苏家的老祖宗,但是你小子刚刚还在偷看老祖宗洗澡。”苏亦老脸一红,有些尴尬。“苏家是我哥后代中的一支,作为后人的你们自然天生能从记忆中领悟到‘无上剑道’,神的修行之法岂是凡人能比的?而且神族后裔的天赋也是独一无二的,你爹能成为世间最强也不奇怪,以你的天赋,再修行个四五十年也是不难的。”“这么说,我是神?”苏亦有些惊喜刚刚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除了树什么都没见着,我们怎么知道这道士是不是在骗我们,万一是把我们支开,自己好逃跑呢?”孙瑜突然大声道。哪摸出来一把蒲扇,装模作样的摇了两下,“你的朋友就在这仙境之中,肯定是不会有事的。”“至于那条龙,贫道的幻术而已。”道士脸上洋洋自得:“你们这些少年人啊,贫道略施小计,你们便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应对,怪不得正道会输给魔族。”说完,桃花道士一脸惋惜,好像极为心痛。“老东西你他娘变条龙出来吓老子?!”苏亦大怒。桃花道士摆手:“别做兄弟的够不够仗义?”苏亦接过符箓,抖了一下心道原来是我错怪他了,一手拍上段楚易的肩膀,感动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以后不管有什么好处都少不了你的一份!”段楚易一脸严肃道:“做兄弟的是图你的好处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只要苏兄你能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苏亦大为感动,刚准虚云摇头道:“这件事怕是在三教中都传遍了,就连三教以外的各大门派都知晓了,现在大家都知道道祖有个不成器的师弟了。”“什么玩意?都不把我当人了?儒家那群老东西都看不出来老子是故意让那小娃娃赢几场的?怕打击了小孩子的学习积极性!”虚云挑了挑眉,哦了一声。段楚易只觉得一口老血差点就要喷了出来。“到了。”苏亦低声道。备再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段楚易指了指下面道:“苏兄,他完事了,该你上了。”苏亦一愣,低头往下看去,地面上 ,不远处平静的湖水开始急速的流动起来,在湖面中央形成了一个漩涡。“我倒是希望他能早点找到我们。”少年扬了扬下巴,示意裂影看向正在小声低估的虚云和尹婉婉二人:“如果没猜 错,他们三个本来是一起的,只不过分开行动了,不出意外的话现在那个道士应该已经找到那个姓苏的剑仙了,这仙境里能阻止孙瑜体内那个存在的,应该只有苏亦和仙,有没有人欺负他。”说到“就算是那位苏剑仙的公子,这份实力也不是在场众人所能阻挡的。”魔族少主看了看那一手持剑,一手负后的年轻剑仙,眼神有些恍惚,点点头道:“本王知道了。”苏亦伸长了脖子往前看了看,果然,仲利和尹婉婉一行人走在他们前面不远处,还有那位裂影城主,看样子两伙人是走到一起了。“臭味相投!”段楚易评价道:“除了那位尹姑娘。”苏亦点头道:“嗯,两个时辰前我看段兄跟仲利他们一起御剑下来的时候风采真是一绝,让我以为你们挚交好友。”段楚易大手一挥:“什么 话,小道向来洁身自好,只是原来没看清那仲某人的嘴脸!”苏亦赞叹道:“段兄如此不要脸的样子可真跟道家门风不符“太猛了苏兄,我果然慧眼识 境的主人桃花道士了。”“看来少主是有恃无恐了?”裂影笑道。段楚易愣在了原地,一脸迷茫:“这地方要塌了?”女子翻了个白眼:“那你还不赶紧跑?你身上可背负着道教 的期望啊。”段楚易大义凛然道:“仙女姐姐都不走,贫道岂能先行离去?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呦,那你抖什么?”段楚易深吸一口气,稳住有些抖动的双腿,解释道:“这地面颤抖的太厉害了,贫道有些站不稳......”“你这理由也太苍白无力了。”女子毫不留情 的拆穿,然后转头看向湖面:“看来你的苏兄已经完成了血脉融合,不知道会突破到什么境界了。”“血脉融合?”段楚易疑惑道。“小孩子不用懂。”女子摆摆手道:“看着就是了。”段楚易小声嘀咕了一声我不小了,不过还是专注的看向了湖面扯大,对他来说,月云寺就跟他的家一样。他从镇上回来以后,看到寺庙被烧,自己的家人全部丧生在大火中,从那以后复仇的种子就在他心里埋下了。”李渊怔怔问道:“可是他一个小和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这个世上有一种游行在世间黑暗面的东西,叫做鬼修。鬼修最擅于发掘人心中的愤怒仇恨等阴暗面,这些情绪越多,对他们的修行就越有帮助。那临时,秦苍双都没有感觉到。虽然年轻人看着有些懒散,但秦苍双觉得那腰间的长剑并不像是众人所说的那样只是装饰。每次看向那把剑的时候,秦子清心中叹了口气,但面色严肃道:“本座教内之事用不着你来评论。”苏亦哼哼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子清怒道:“小子牙尖嘴利的,本座能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你不就是来杀我的吗?”苏亦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来来来,老子硬抗你一招,看看你儒家活了上万年的老东西有多不要脸。”“你是以为本座不会动手么。”子清脸色阴沉:“还是说在拖延时间等你那个大剑仙的爹来救你?”“啧啧,那这么说我爹还是找过你了。”苏亦苍双都感觉那剑里好似藏着蛟龙,出剑必能令天地变色。咆哮于世间。“公子来了这么些日子了,老朽作为这酒馆的主人现在才来问候公子,实在是有些失礼。”秦苍双走到年轻人对面笑道。正看向窗外的年轻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怎么看着人家是一瞪眼你就飞了?”有人调笑道。大汉怒道:“放你娘的屁去找我那苏兄弟,也不知道离开了我们 孩子心中的仇恨太多,很容易就被鬼修盯上了。在鬼修的诱导下,那孩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法器,连接着地狱和人间,带着寺庙中的那些冤魂重返人间,要将当年工程上的人全部都杀完。”说完后,微子启看向李渊,“应该很快就会轮到你了。”听到自己可能很快就会因为那件事赎罪,李渊似乎并没有过于惊恐,而是低声道:“当初在做这件事时,我就已经做好了会因此付出代价的准备,这应该是我的结果。”“微先生,是不是我死了,那孩子就会放过其他?,”李渊看向微子启问道。微子启移开了视线,并没有回答。看到微子启的反应,李渊心中了然,闭上眼睛,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但还没等李渊有所反应,身边就突然传来一声声惊呼。“大公子!”“大公子,千万不要冲动啊!”李渊心里一惊,赶紧睁开眼睛看过去,刚刚还站在身旁的李建成不知何时突然跑向了悬崖处,只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留下一个平静的微笑后便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建成!”看着李建成已经摔向了山下的黑洞里,李渊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就朝着李建成摔下去的方向冲去。只不过这一次众人反应还算及时,赶紧在李渊跳下去前拉住了他。“李大人,千万不要冲动啊!大公子已经下去了,您要是也不管不顾的跳下去了,让李家怎么办,让大家怎么办。”李渊用力的挣扎着:“放开我!让我去找建成!死的是我的儿子!你们不要拦着我!”“大人,您可一定要冷静下来,大公子已经下去了,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但是二公子、三公子和四公子还在府内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可完全不是宇文化及那老贼的对手!”提到了自己的另外三个儿子后,李渊刚刚还不顾一切的冲动心情这才稍稍平复了些许,瘫坐在原地喃喃道:“但是我犯下的错,不应该让建成来替我承担。”众人互相看了看,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而李建成也已经掉入了黑洞之中,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多半是活不成了。“还真是有情有义啊,为了父亲和家族,甘愿牺牲自己这个长子。”沉默间,苏见夏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言语间还带着笑意。“你......”李渊身边身穿黑甲的将士实在是忍受不了苏见夏的言语奚落了,从腰间拔出了长刀。李渊赶紧抬起头伸手想要阻止,但还没来得及拦下,就见苏见夏一声冷笑,身后的微子启只是抬眼看了一眼,那名将士便像是遭受了重力袭击一般,从原地飞了出去,狠狠地撞进了山体中间,当场就咽了气。在场众人本来还准备对那名将士施以援手,但此时见了这一幕,纷纷放 第二十四章 李汉民的愤怒 “原来是纪先生,早就听说过纪先生的名号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有机会见到真人。”陈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赶紧扔掉了自己手里的烟,收起了刚刚的蛮横气焰。 虽然他没有见过纪中,没怎么读过书,也不太喜欢读书人,但是在那个通讯信息都很落后的年代,能在一个城市,甚至是一个省都能够名声在外受大家尊敬的人,哪怕陈昊再地痞无赖,此时也双手叠放在小腹前,显得有些紧张,甚至他身后的一众小弟也都收起了自己凶狠劲,略带恭敬的看着这个笑容和煦的中年男人。 纪中摆了摆手,“陈总太客气了,我纪中也只不过是个读书人而已,只是大家觉得我有几分文化,给面子才叫我一声纪先生,论社会阅历,跟陈总你们这些真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啊。” 陈昊挠了挠头,“纪先生可千万不能这么说,您是受人尊敬的大学者,社会地位崇高,怎么能跟我们这些混迹在街头的小混混相提并论呢。 我们也就是时代好点儿了,做了点儿歪门邪道的生意赚了点儿小钱,什么总不总的,纪先生您叫我小陈就行了。” 纪中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就不要互相吹捧了,陈总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吧?” 陈昊看了一眼不远处瘫在地上抽搐的李汉民,点了点头,“应该是知道的。” “那陈总能不能给我纪中一个面子,先把李老师放了?” 陈昊面露难色道:“纪先生,您可能不知道,这孙子......李老师前些日子在城西的赌场赌钱,两天输了四千多块钱,您也知道四千多块钱是什么概念,凭李老师的收入他肯定是拿不出来的,所以城西的老鹰当时就想把李老师废了。 不过那天正好我就在老鹰的场子里,李老师就找我借了五千块钱,利息和还款日期都是我跟他说好他自己同意的,我还给他写了个借条,签字画押的也是他本人,您看看。” 陈昊说着就把口袋里的借条双手递给了纪中,纪中接过来后打开仔细的阅读着。 “纪先生,您看看这借条,虽然我要的利息是高了点儿,但是我们本来也不是银行或者什么其他的放贷机构,我们兄弟赚点钱也不容易,而且利息多少这种事儿也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李老师要是不同意我们也不会强迫他。”陈昊说着又回头看向李汉民,“李汉民,当着纪先生的面你自己说说,这借条的签字画押我陈昊有没有强迫你?” 听到纪中来了,李汉民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看清是纪中后,又羞愧的把头低了回去,摇了摇头。 陈昊心满意足,“您看,纪先生,我真没有强迫他。” 纪中把借条递还给陈昊,“陈总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虽然也听说过陈总的生意可能多多少少有一些问题,不过我也听我那个妹夫说过,陈总的为人绝不是那种强买强卖的人。” “您妹夫?陈可信?”陈昊愣了一下,想起来李汉民告诉他的消息,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他还能说上一句我的好。” “哈哈哈哈,我妹夫这个人其实还是不错的,说不定有一天你们俩还能愿意放下恩怨,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喝上一杯。”纪中爽朗笑道。 陈昊摇了摇头,“要是有机会跟纪先生您喝酒的话,那是我陈昊的荣幸,他陈可信还是算了吧,只要我们两个人都在江宁,那就永远都是竞争对手。” 看到陈昊的态度如此坚决,纪中也没有再勉强什么,“那麻烦陈总,再跟我讲一讲之后发生了什么吧。” 陈昊点了点头,“之后李汉......李老师从我这里拿到钱以后,先是把欠老鹰的钱给还上了,剩下的钱他竟然又拿去赌了,只不过这次输完了他就走了。 后来到了约定的还钱日期,我去找李老师还钱,但是李老师却告诉我他一分钱没有,一点儿都还不上。 那您说,我总不能当一回大善人把这钱白给他就不要了吧?我就跟他说不还钱可以,但是我听说你们学校的餐厅最近正在对外招标,你小子要是不还钱,那就得帮我一个忙......” 说到这里,陈昊明显有些心虚,声音也小了起来,没敢再看向纪中。 不过大概也能猜到他接下来的话,无非也就是从哪儿打听到了李汉民的大伯是分管学校餐饮这一块的副校长,想让李汉民帮他拿到中标资格。 纪中也不傻,自然也能猜出来,不过他显然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陈昊无妨。 陈昊看到纪中的反应后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并不惧怕纪中知道这件事后会采取什么行动,毕竟自己也没有成功,所以不能算是什么违规的事情,顶多算是有预谋。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纪中是,他还是会有一些没来由的紧张感。 “李老师当时应该也是没有其他的筹钱方法了,所以就答应了我的要求,承诺一定会帮我拿到资格,我也答应了他事成之后这笔钱就一笔勾销。 但是没过多久,校方公布的中标名单并不是我的老狼餐饮,而是陈可信的乐享,我就知道李老师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才没有办成事情的。 那既然这条约定没有完成,那就只好继续按原先的规矩来,连本带利的还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不过这几天李老师应该也是猜到了我们会来找他还钱,所以一直在故意的躲着我们。 要不是我认识的人多,估计现在还找不到李老师的人在哪儿呢。” 听完了陈昊的全部叙述后,纪中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变得面色凝重起来,看着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汉民一言不发。 面对纪中的沉默陈昊倒是不敢催促,只好站在一旁默默地等着。 “这样吧陈总,以李老师的收入,暂时肯定是还不起这么多钱的,要不把这笔钱就算在我头上吧,我可以给你写一个借条,代替李老师把这笔钱还给你。”沉默了好一会儿,纪中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纪中的话说完后,在场的几人,李汉民,陈昊,还有苏然一起满脸惊讶的看着他,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做出来这样的决定。 “纪先生疯了吧?那可是一万块钱啊,在当时那个时代,就算是以他的收入,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还完的啊。”苏然瞪大了眼睛说道:“而且就为了一个李汉民,不至于把自己也给牵扯进去啊,大不了就让李汉民去死算了,他不是还有个大伯吗,让他大伯来替他还也行啊。” 陈昊和苏然显然是一样的想法,大惊失色道,“纪先生,这可不至于啊,这李汉民就是个人渣,您是不知道,就是他去纪委举报的您,才害的您被调查,现在您却要帮他还欠款,我都看不过去了。” 纪中似乎没想到是李汉民举报的自己,又看了一眼李汉民后,还是说道:“陈总,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其实于情于理来说,可能不光是你,在所有人眼里我都不应该来替他接下这一笔债务。 但是李老师毕竟是江大现任记录在册的老师,是我的同事。作为江大的校长,我不仅要对学校里的所有学生负责,同时也要对每一个同事和员工负责,上到副校长,下到清洁工,只要他们没有违法,犯下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我都会想办法帮他们补救,这是我作为一个校长和上级的职责。 今天如果在这里犯错误的不是李老师,而是其他的张三或者李四,只要他是江大的学生或者教职工,那我都会帮他接下这一笔债务,这就类似于,你们江湖上的......兄弟情义。” 听着纪中的话语,陈昊对这位早就有所耳闻的纪先生有了更具象化的认知,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纪先生。”陈昊回过头看向依然没有反应的李汉民,有些厌恶的吐了口唾沫,然后回过头来略微思考了一下。 “纪先生,您是真正的有品德和思想的人,我陈昊是由衷的敬佩您。我想好了,多出来的五千块钱的利息我就不要了,只按本金算,而且没有日期限制,纪先生您什么时候还给我都可以。” 纪中一愣,倒是没想到陈昊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忍不住笑问道:“陈总这么冲动的就做了决定,不怕我纪中跑了?” “要是换成他李汉民,就算是签字画押找见证人我都要考虑好几天,但是是您纪先生,有一句话就足够了,我相信您。这样吧,我现在就把这借条撕了。” 陈昊说完后就从口袋里重新把借条拿了出来,准备将它撕掉,不过刚撕开一点儿纪中就伸出手拦住了他。 “陈总,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是我自己也对自己有严格的要求,我们重新签一份借条,我来给你签字画押后,这张借条才能撕。” “啊?这应该就不用了吧......” 纪中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陈昊见状,便也不再推辞,吩咐一旁的小弟拿过来一张纸,就地在小弟的背上写下了新的借条后,递给纪中,“纪先生,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纪中仔细看了看,在这张借条上,陈昊没有再提和利息有关的事情,只是写下了五千块钱的本金,也没有注明还款期限,直接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纪先生,我相信您的人品,其实这张借条大可不必的。”陈昊再次劝说道。 纪中笑着摇了摇头,“陈总,我可不相信自己的人品啊。” 说完后,直接就在借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印章,盖在了名字的下方。 陈昊见状,也不多说,再次把李汉民的借条拿了出来,当着纪中的面用打火机直接点着了,很快这张差点要了李汉民命的借条就随风变成了一堆灰烬。 “实在是太感谢你了陈总,这样吧,等我把钱还给你的那天,我一定要请你喝顿酒。”看到借条被烧后纪中舒了一口气。 陈昊赶紧摆摆手道:“可别纪先生,能有机会跟您这样的大人物一起吃饭那是我的荣幸,怎么能让您请,一定得我来请!” 纪中哈哈大笑道:“那可不行,这顿饭一定是要我来得,毕竟陈总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还这么给我面子,再让你来请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除了这顿,其他的你来请我倒是没有意见。” 陈昊摸着头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看了看天空后对着纪中抱拳道:“天色也不早了纪先生,马上我们也该开业了,我得回去看着点儿,我就先告辞了。” 纪中笑着点点头,也学着陈昊的样子回了一个抱拳礼,“陈总有事就先去忙吧,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陈昊笑着点了点头,带着手下的小弟转身离去,走到李汉民身边时还是忍不住用脚轻轻踢了踢他,“李老师,也不知道你家祖坟是朝哪个方向冒了青烟,能有纪先生这么好的人来救你一命,以后还是做事儿还是得悠着点儿,你自己残了死了不要紧,别在这儿还给纪先生添了麻烦。” 说完后,也不顾李汉民的反应,带着身边的小弟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条街道。 等道陈昊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纪中的视线里后,纪中松了一口气,向着李汉民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在一个还算是合适的距离停了下来。 “汉民啊,你......” 纪中刚叫了一声李汉民,刚刚还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汉民突然就从地上弹了起来,看也不看纪中一眼,直接胡乱的朝着随意一个方向跑了出去,很快人也跑的没了踪影。 纪中看着李汉民仓皇逃窜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也没有要追的意思,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就转身重新骑上了自己的二八大杠,也离开了现场。 “每次我都以为看到了纪先生的伟大之处,但没想到下一次会看到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苏然感叹道:“连陈昊这种地痞流氓在第一次见到纪先生的时候都会心甘情愿的给纪先生面子,很难想象跟纪先生这样的人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站在他的身旁,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 张子清也难得的点头称赞道:“一个时代只能有一个纪中这样的人,这种人太过于理想化了,身上要背负的责任也要比大多数人大得多,一般人很难达到他这样的境界。” “很少见你夸人啊叔叔。”苏然有些惊讶道。 “见过的人太多了,就会觉得纪中是个最能接近完美的人。”张子清轻声道,“只是可惜,算了算时间线,他的生命马上就要结束在今晚了。” 苏然愣了一下,不敢相信道:“这么快?!可是纪先生的年纪还并不大啊!” “过于完美的人,就算有99%的人都尊敬他,仍然还是会有1%的人在背地里憎恨他。 人性的恶能毁掉的东西太多了。” 张子清话音落下后,两人眼前的画面再次定格,下一幕两个人站在了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李汉民正颓废的坐在巷子里,地上散落着几瓶已经空了的啤酒瓶,看来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没多大一会儿,巷子的另一边,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很快就站在了李汉民的身旁。 男人脸色很是冷峻,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看着坐在地上的李汉民,忍不住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废物,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侄子,给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现在还在这儿喝成了这幅鬼样子,你让我以后在学校还怎么见人?” 看到李乘龙气急败坏的样子,李汉民出人意料的没有了以前的唯唯诺诺,而是裂开嘴笑了一声,“侄子?你把我当侄子看吗?我爸死了以后,你在他的坟前说以后会把我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照顾,这就是您李校长照顾亲生儿子的方式? 我上大学的时候是您自己跟我妈说以后我的生活费你来给,然后呢?我妈一个月给我五块钱,您一个月给我三块钱? 就不说钱多钱少的事儿,您要是不想给就也不用麻烦您给了,既然说了要给,你堂堂一个大学里的副校长,比我妈一个普通职工给的还少,您觉得说得过去吗? 好,我毕业后您给我安排进了学校,对外想着办法隐藏咱俩的关系,生怕学校里有人知道了我是您侄子,怎么,我就这么丢人不能让您说出来? 这么多年来您对我笑过一次吗?我做好了,您也只会嫌弃我做的还不够,如果努力一点儿说不定能做的更好。 我做的不好,那更不用说了,要面对的只有您的指责和辱骂,并且会在以后被您反复提起来,在亲戚朋友面前奚落我。 那我到底是有什么地方让您觉得不满意?您要是真觉得我跟您的目标相差太远,不配做您侄子,那好,从今天开始,您就权当没有我这个侄子了,我明天就给学校递辞呈,然后马上就离开江宁,我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咱俩的关系,让您能够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继续当好您的李副校长。” 李乘龙刚刚还一身的怒气正准备发泄出来,此刻听完了侄子的话,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嘴唇颤抖了许久,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李乘龙没有反应,李汉民哈哈大笑道:“怎么?李校长,发现我不受你的控制以后有些不适应?还以为我会像原来一样,几句话就能把我吓得卑卑微微的继续当你的狗? 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人能让我李汉民唯唯诺诺了,我一定会活出我自己的人生,再也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 你和纪中都是伪君子!在别人面前装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平易近人?爱护亲友?全他妈都是扯淡!” 听着李汉民肆意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李乘龙默默的站在旁边,一根又一根的吸着烟,一言不发。 直到李汉民喊完,躺在地上没有了力气,似乎是睡了过去后,李乘龙才熄灭了手中的烟,有些吃力的将倒在地上的李汉民扶了起来,背到了自己的背上,一步步向着学校走去。 第二十五章 酒桌之上 1990年,秋。 江宁大学和园餐厅。 二十三点十七分。 江大宿舍的宵禁时间是晚上的十点半,在这个没有夜生活的年代其实已经算是关门比较晚的学校了,所以在这个点儿,学校里的学生都已经待在了宿舍里,校园几乎空无一人。 不过此时的和园餐厅里倒是还亮着两盏昏黄的吊灯,灯光照射在靠墙的一个桌子上,桌子上正放着一个烧的滚烫的铜锅,旁边摆着几盘肉和青菜,还有桌上的一瓶牛栏山。 “纪先生,李校长,您二位也知道,学校现在的资金状况,还能给您二位挤出来一瓶牛栏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饭桌旁,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有些憨厚的摸了摸头,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哈哈哈哈,本来我和李校长都是赶在了餐厅下班儿以后才来吃的饭,能给我们两个留点吃的喝的都不错了,还要求什么呀。”纪中哈哈大笑道,对着男人招了招手道:“老王啊,要不一块坐下来吃点儿?” 老王赶紧摆了摆手,“您二位这么晚了还来喝酒,肯定是有事情要谈的,我在这儿太不合适了。 这么着,您二位先吃着喝着,吃饱喝足以后直接回去休息就行了,这些就放在这儿,等明儿早上我来了再收拾。” 纪中笑着点了点头,“那这样我就不留你了,我跟李校长确实是有点儿重要的事儿,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好嘞,那我就先走了,纪先生,李校长,回见。” 跟桌上的两个人各自打了招呼后,老王戴上了自己的鸭舌帽,走出了餐厅的大门。 看着老王走后,李乘龙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然后也给纪中满上了一杯后,举起酒杯,对着纪中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吓得纪中赶紧伸手劝阻道,“老李,你这是干什么,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又不比那些个年轻人,喝酒哪能这么喝。” 李乘龙伸手示意纪中自己没事,然后坐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后,才低声说道,“老纪啊,这次的事儿真是多谢你了。” 纪中笑道:“你是说汉民的事儿?这有什么好谢不谢的,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汉民他也是学校的老师,出了事情,我这个当校长的也不能不管不顾的。” 李乘龙摇了摇头,“各论各的,加上这次你已经给了汉民两次机会了,还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 当年我们家穷,家里只能供得起一个孩子上学,我爹在我和弟弟之间犹豫了很久,让谁放弃学业他都不忍心。 后来我弟弟趁我和爹不知道,自己偷偷的去学校跟校方申请了退学,第二天早上就自己一个人去家里的田地里忙活了。 其实弟弟在学校的成绩要比我好得多,只是他为了照顾我这个大哥,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未来放在了那片田地里。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发誓一定不能让弟弟失望,开始埋头苦读,最后也没让家里人失望,考上了江大。” 纪中认真的听着李乘龙的叙述,并且给两人再倒上了一杯酒,举起杯子。 李乘龙和纪中碰完杯后,再次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低下头继续说道:“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的收成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差,农业的发展开始停滞不前,国家开始了大炼钢时代。 弟弟为了给我赚取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离开了家里,去了南方的工厂里打工。 临行前他还来学校看了我一眼,当时我带着他走在大学校园里,看着他满脸的好奇和新鲜感,我只觉得十分痛心,这明明是他本该拥有的生活,但是现在却被我抢走了。 我还记得他走的时候告诉我说:‘哥,大学生活看起来真的很美好,可惜我命不好,没这个福气了。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争取让更多的孩子能够有书读。’ 这是他这辈子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他就坐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车。” 纪中看着李乘龙有些发红的眼眶,心里暗暗吃惊。 和李乘龙共事二十多年,在他的印象里李乘龙一直都是一个十分刻板严肃的人,无论是在正式工作还是在平时同事们的线下相处中都是这样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李乘龙的情绪波动。 “南方那边的工厂那时候都是二十四小时运转的,所以他去了以后每天都是三班倒,有时候还会白班夜班连着上十六个小时。 可他也只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人而已,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很快就让他变得非常疲惫,直到有一天在下班的路上......” 说到这里,李乘龙的声音明显的哽咽了起来,头也低了下去。 纪中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他知道现在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安慰。 李乘龙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有一天凌晨,他刚刚结束夜班,在下班的路上,因为过于疲惫,所以精神有些分散,在过马路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马路的对面有一辆大货车正在疾驰而来,然后就......” 说到这里,李乘龙再次忍不住停了下来,声音颤抖。 这已经是今晚他第三次情绪崩溃了。 “那个年代消息太滞后了,等我和爹得到消息再赶过去时,还是没能见到弟弟最后一面。 那个货车司机赔了我们家十万块钱,这在当时可以说得上是一笔巨款。但是这十万块钱我和爹都没有选择去动,而是全部留给了弟弟的遗孀,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把弟弟的儿子抚养成人,也就是汉民。 可能是弟弟的死激励了我,后来我边打工赚取生活费边读书,学校也知道了我的情况,特意减免了我的学费,很快就顺利的大学毕业,又考取了硕士和博士,最终成功留校任教。 虽然我的事业在当时已经算得上是成功了,但是弟弟的死却永远都是我的一块心病,所以汉民这孩子就成了我对弟弟唯一的念想。 后来我和爱人生了一个女儿就没再生了,汉民就成了我们家唯一的男丁,以后肯定是要肩负起支撑起家族的重任,这也是父亲临终前对我的要求,好好教导汉民。 只可惜当时我刚刚参加工作,自己也都还处于一个迷茫的阶段,汉民又已经长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大小伙子,我实在是不知道和这么大的孩子该怎么相处才能教好他。 思前想后,我决定只展现给他我最严厉的一面,毕竟他的生命中从小就没感受到父亲的教导,母亲再怎么严厉也没有父亲的那种感觉,所以我就干脆代替他已故的父亲来管教他。 可能我也是第一次管教孩子,没有经验,汉民又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一身的坏毛病。尤其是撒谎!每次见他撒谎我就非常生气,对他的责罚也就相当严重。 有一次我忘记了是因为什么事儿,回家的时候发现他对我撒了谎,于是我罚他在地上跪了两个小时,后来他就再也没敢对我撒谎了。 我本来以为这种管教方式是正确的,毕竟他确实也已经改正了。但直到今晚这孩子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才知道这么久以来他的心里对我憋了多大的怨气。 老纪啊,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失败?” “怎么会失败的,你老李不靠别人,单靠自己一路考上博士,进入江大教书,仅仅只用了二十多年就当上了江大的副校长,可以说是在大部分人眼里,你都已经说得上是成功人士了。”纪中安慰道:“工作中的管理工作做得好,就会难免忽视对家庭的管理,这是很正常的。 而且汉民这孩子从小在单亲家庭中长大,母亲对他的教导难免是有限的,他很容易就会有一种性格上的缺陷,这种缺陷会让他在日后的生活里变得非常极端,这才是根本原因。” 李乘龙摇了摇头,“你不用安慰我,其实今晚我也已经反思过了,如果当初我不忙于工作,只想着用严厉的处罚来改正这孩子的错误,而是愿意多花一些时间,了解他的想法,他的兴趣爱好,多支持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在犯错误的时候给他耐心的讲讲道理,也许就不会出现现在他这么恨我的情况了。” 纪中从锅里夹了一筷子肉给李乘龙,轻声道:“老李啊,你现在能想到这些那也都还不算晚,汉民这孩子现在也就才二十来岁,还是能引导的年纪,你既然知道该怎么做了,那这么做肯定是没问题的。 以后你在生活上多关心关心他,不要每次犯了错上去就是又打又骂的嘛,他也是个成年人了,已经到了能听懂道理的年纪了。 我呢,就在学习和工作上尽量的给他一些照顾,我们一起尽快的把这个孩子给引回到正途上来。” 李乘龙抬起头,感激的看着纪中,“老纪啊,汉民欠的那五千块钱的借条,你给我吧,汉民是我的侄子,怎么说也没有让你来还钱的道理,你当时能帮他解决下来这个麻烦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让你还钱替他还钱可就真说不过去了,以后我李乘龙都没法做人了。” 纪中点了点头,也没跟李乘龙客气,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和陈昊签订的借条。他了解李乘龙的脾气,这件事上他是很讲原则的,不会退让半步。 李乘龙从纪中手里接过借条,因为连着灌下两杯酒,让他此时有点儿眼花,所以凑近到了借条上看了看,随后拿出了自己的钢笔和印章,签字盖章,将借条收了起来。 “老纪啊,上次女寝的事情是你帮忙解决的,但是汉民他还恩将仇报的纪委告发你,结果你还不计前嫌的从那群小混混儿手里把他救了下来,说实话,你的心胸我李乘龙是佩服的。” 李乘龙再次举起了杯子,吓得纪中连连摆手道:“慢点儿慢点儿,咱俩都不是年轻人了,喝那么快做什么!” 李乘龙哈哈大笑,不过这次确实只是只喝了一小口。 “虽然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但是有些话该说我也还是想说。”李乘龙继续说道,“你这个人啊,就是心太善,不适合做学校的一把手,因为你强硬不起来。 如果李汉民不是的侄子,仅仅只有学校老师的身份,如果我是学校的校长,那我一定会在女生宿舍那次就直接开除他,不会给他一点儿还留在学校的机会。 工作和家庭不一样,家庭的孩子毕竟是孩子,犯了错误那是因为父母管教不力,可以由父母来替他承担后果。 但工作中不论是同事还是上下级,他们都是已经能自己承担后果的成年人了,犯了错不自己承担,反倒还要让你这个堂堂一校之长来给他们擦屁股解决麻烦,他们自己什么事儿没有,第二天还能大摇大摆的继续去工作。 你这样会让他们认为只要在学校待着,犯了错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他们就会完全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从而一错再错。” 纪中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老李啊,我承认,你说的确实没错。 但是有一点你忘了,错误也有大小之分。大错例如是违法犯罪,违背原则之类造成的后果无法挽回,那我肯定不会多管闲事,让他们自己去承担应有的后果。 如果是小错,只是因为自己的一些欲望或者是一时走岔了路贪心了些,这样的还有能够挽回的余地,这样的人我是不会想放弃他们的。 我们学校的很多老师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从乡下,农村,大山里考出来的,你老李也是。这样的老师们他们花费了十几二十年,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他能有机会把全家都从大山里带出来,或者说他们整个家族,都会在他这一代发生质的转变。 而这时候如果我因为他们只是犯了一些可以弥补的错误,就直接代表学校给他们判了死刑,那他们以后得人生道路将会有多么艰难。 十几二十年的苦读全部都功亏一篑,家里再培养出来下一个大学生又得花费多少时间、人力和成本,这对一个家庭来说将会是多大的打击。 老李,你自己也是从大山里出来的,你应该知道培养一个大学生,要耗费整个家族多大的精力,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你家里的其他成员也要为你能够成功考上大学付出和牺牲些什么。 这些孩子从小地方来到大城市,难免会一时被大城市的花花草草迷了眼睛。如果这时候我们把他一棒子打死,那他的人生可就是真的毁了。 所以我还是觉得,对于这些年轻教师们,我们作为领导的还是要多给予一些宽容,除了工作上,在生活中也要对他们多一些日常的关心,让他们能够感受到学校的温暖,从而才能真正的把学校当成自己的家,为了学校而努力奋斗。” 李乘龙惊讶地看着纪中,半天后才摇了摇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老校长会钦点你来接他的班了,我现在承认了,我确实不如你。” “其实当时老校长退休前有一次跟我喝酒,喝多了以后跟我说过,相对于我来说,他是更喜欢你的。” 李乘龙再次惊讶地抬起头,“真有此事?” 纪中认真的点点头,回忆道:“我记得当时老校长喝多了,我把他送回家,他躺在床上跟我说的。 他说他非常欣赏你认真的工作态度和一丝不苟的精神,还有那种从骨子里就能渗透出来的倔强,让他经常会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稳扎稳打,一步一步的爬到现在的位置。 相对于你来说,我就显得懒散的多了,疏于对学校的管理,待人待物都过于松散,而且经常就是人一跑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十天半个月的都不待在学校。 哈哈哈哈,我还记得老校长说,我这两年里能在各大新闻社的报纸上见到你,就是唯独在咱们学校见不到你。 但后来老校长还是选了我做校长,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乘龙苦笑道:“我要是知道,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有意无意的针对你了。” “好你个李乘龙啊,今天终于承认了,以后我可饶不了你。”纪中用手指点着李乘龙哈哈大笑道。 李乘龙索性耍无赖道:“反正这么晚了也只有我们两个人,权当是酒后的胡言乱语罢了,明日酒醒了我可就不承认了。” “没想到一向严肃认真的李校长竟然也有一天会开始说玩笑话了。” 李乘龙也觉得有些意思,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老校长告诉我说,小李在工作上确实是比你尽心尽力的多,但是要管理一整个学校,他的性格还是太过严厉了些,不知道怎么宽容,就会导致校领导和教师们之间的关系容易产生嫌隙。 我们江大自建校以来,师生之间,同事之间的氛围都是十分和睦的,所以在整体的方向把控上,还是让你这个老好人来做吧,至于小李,就让他配合你做具体的工作,让你这个甩手掌柜不在学校的时候,能够替你把学校管好。 不过这个决定一旦做出来,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小李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你会心怀不满,有意无意的针对你。 到时候我希望你不要跟他计较这些,说到底,小李就算是当上了领导,也还是个孩子心性啊。” 第二十六章 纪中之死 李汉民和李乘龙的关系本来就不和,这次因为一点小矛盾,两个人又在办公室里吵了起来。 “你真是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顾公司的整体利益!”李汉民愤怒地说道。 “我自 纪中从餐厅的厨房内找来了一个空杯子,倒满一杯酒后,将杯中酒撒在了地上,随后又点燃了两支烟,一支放进了空酒杯里任其燃烧,另一支自己则是自己抽了起来。 他其实很少抽烟,一般只有工作上必不可少的应酬,或是好友聚会才会抽上一两支烟。 不过此时李乘龙听他说完老校长退休前对他的嘱托,弟弟和老领导的双重关怀,终于让他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二十分钟前,纪中第一次见到了李乘龙的情绪波动,本以为这就已经很不容易后,没想到这么快就直接见到了李乘龙当场情绪崩溃。 不过他也能体会到李乘龙的心情。 老校长在任的时候对待他们两人都很好,对李乘龙,几乎是每天带在身边,手把手教他怎么处理工作上遇到的问题,生活中遇到的困难,如何把学校的管理工作能够做好。 可以说如果没有老校长的亲自栽培,以李乘龙当时的背景和能力,现在能在学校做个系里的领导都不错了,更不用说是副校长了。 至于纪中,老校长知道纪中的能力,不用过多的栽培和教导,只需要给纪中充足的时间和更大的自由度,纪中自然就会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把学校的知名度也能够带上去。 这样李乘龙和纪中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搭配起来才是最完美的。 而如今的情况,也正和老校长当初所设想的一样,李乘龙主管校内的领导工作,无论是对于学生的安排,还是教职工的管理,都做的井井有条,让学校二十多年来都没出现过什么大的问题。 而纪中也是负责学校对外的交流活动,代表学校经常去出席各种各样的学术交流活动,以及到京城去开教育部的工作会议。 再加上纪中的个人魅力和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人气,现在纪中两个字俨然就是江宁大学的招牌。 如今的江大,他们二人少了谁都不行。 纪中抽完了三支烟后,李乘龙的情绪才全部释放完毕,抽出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么多年了,本以为自己修身养性的功夫都很不错了,不会再有泪水了,没想到今天还是没忍住,而且还是在你面前,这回丢人可丢大发了。” 纪中递给他一支烟:“这有什么的,咱俩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什么丢不丢人的。” 李乘龙点燃烟,吸了一口后摇了摇头:“俗话说的好,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纪中感叹道:“今晚的伤心事实在是太多了,说实话,我没能流下来一两滴眼泪,反而会觉得自己太过于冷血了。” “你是圣人,情绪稳定是必然的。” “什么狗屁圣人,别人这么说,老李也这样损我是吧。”纪中笑骂道:“太过于情绪稳定倒更像是一种情绪漠然。 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自己,反而会觉得在很多事情上都不能与人产生共情,只是按照一些既定的道理来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 李乘龙仰起头,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天上的月亮,“跟你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骂人。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情绪稳定的,遇到任何事都能够不急不躁。 我就不行,我性子太急,而且脾气太差,遇到什么事儿很容易就会脾气暴躁然后发一通莫名其妙的火。 事后又会很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想着下一次一定要注意。但是等到了下一次,又会把上一次的后悔忘了个一干二净,该骂人还是骂人。” 纪中哈哈大笑道:“所以老校长才会安排我这个慢性子来拉你一把啊,咱俩搭配正好,一个快一个慢,这样才能把事情干好嘛。” 李乘龙点点头,把两人的酒杯倒满,对着纪中举起酒杯:“老纪啊,喝完了这杯酒,从明天开始,以后在工作中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说实话,咱俩年纪也不小了,以前是我心胸太狭隘了,过不了几年咱俩也到了退休的年纪,这些事情全都是要交给年轻人的。 还不如一起把这剩下的几年干完,咱俩也去养老算了。” “什么狭隘不狭隘的,人之常情罢了,有时候我看到你老李故意跟我作对,也是气得不行,但是我是校长啊,表面上也不能说出来,要不然这工作就没法做了。”纪中也随之举起酒杯:“说实话,这顿酒咱俩早就该坐在一起喝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今天能坐在一起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了,来,干了!” “不容易啊,纪先生和李校长终于能够握手言和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旁的苏然也忍不住有些动容,“只不过我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少了一个人。”张子清出声提醒道。 这句话一下点醒了苏然,苏然突然反应过来了:“对了!在李汉民的故事里,这天晚上一共有三个人在这里,现在已经出现了两个人,而且纪先生和李校长已经把话说开了,肯定不会再动手了,也就是说……” 想到这里,苏然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很不好的想法。 就在苏然在怀疑这个想法是不是成立的时候,餐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一个黑色的人影摇摇晃晃的闯了进来。 李乘龙和纪中杯中酒还没来得及喝,一起转头看过去,李汉民正醉醺醺的摔倒在门口的椅子上,满脸通红的看向这边。 “汉民,你怎么来了?”纪中和李乘龙都愣了一下。 李汉民喘着粗气,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徘徊着,好一会儿后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李乘龙,纪中,原来你们两个才是一路人。 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控制我了? 表面上跟我装的,两个人斗的你来我往的,背地里在一起喝酒聊天,称兄道弟的,哈哈哈哈,我真是太蠢了,竟然被你们两个人骗了这么久!” “畜牲,你在说什么呢?”李乘龙见状马上就忘了自己说过的以后要平心静气,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老李,他喝多了,这都是酒后的胡言乱语,别生气,让我来跟他说。”纪中赶紧拦住了李乘龙。 “不用你来假惺惺的做好人!还他妈在我面前演呢?你们两个老东西!伪君子!” 纪中心道一声不好! 果然听了李汉民的话,刚刚被纪中按下去的李乘龙直接就站了起来,提起酒瓶就向着李汉民走去。 “畜牲!你自己看看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话!你对我不满也就算了,对纪先生也这么不敬!亏人家纪先生还救了你两次,就应该让那个陈昊直接打死你!” 李汉民冷笑一声,毫不畏惧的迎着李乘龙走上前去,“来啊老东西,我看看你今天能不能打死我!” 李汉民的态度让李乘龙更是生气,举起酒瓶就朝着李汉民的头砸了下去。 李汉民毕竟是年轻,直接就伸手抓住了酒瓶,把酒瓶按在墙上,瓶体瞬间破裂开来,只剩下一截带着玻璃碎渣的瓶身,看起来极为危险。 纪中眼看着情况不对,酒瓶已经变成了一件极为危险的物件后,赶紧离开了座位上前去劝阻着。 “你们都喝多了,现在太冲动了,赶紧把酒瓶放下,咱们三个好好坐在一起有什么话先说清楚再说。” “老纪,这事儿你别管了,这是我和这个畜牲的家务事,让我来好好修理修理他。” “老东西,你俩不就是一伙儿的吗?来啊,有本事一起上啊!我看你们两个能拿我怎么样。” 纪中的劝阻并没有把两人拦下来,反而是因为劝架变成了三个人扭打在一起,尽管纪中一直想把两人拉开,但是每次刚刚分开两个人又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冲在了一起。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这样下去肯定会有人受伤!”苏然皱了皱眉,“能不能偷偷把他们三个分开。” 张子清摇摇头,语气低沉道:“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什么意思? 苏然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张子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套肃穆的黑色西装,打着黑色的领带,手里还捧着一束洁白的雏菊。 这身装扮似乎就像是前来参加某人的葬礼。 “啊!” “老纪!” 还没等张子清回答苏然的问题,前方扭打的三人就传来了两声惊呼。 两个声音苏然都很熟悉,她有些不敢置的看过去。 第一声来自于纪中,刚刚还在拉架的他,现在满脸痛苦的靠墙坐在了地上。 半截酒瓶现在正插在他的胸口,鲜血正顺着伤口处快速的往下流动着,他的衣服很快就被染的通红。 另一个声音则是来自现在已经酒醒大半的李乘龙,看到被误伤的纪中,他也顾不上其他,赶紧扑上来查看纪中的伤势。 只是以酒瓶的切口之大以及锋利程度,还刚好命中了纪中的心口处,此时的纪中早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鲜血从口中源源不断的流出。 “老纪,你怎么样?!你坚持住!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李乘龙慌乱的说着,伸出手想把坐在地上的纪中抱起来送到医院。 但李乘龙才刚刚伸出手,纪中颤抖的手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李乘龙抬头看去,纪中却只是拍了拍他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老纪!!!”李乘龙悲痛的喊道,但是纪中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刚刚还紧紧握住他的手就随之松了开来,因为缺氧而急促起伏的胸膛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李乘龙跪坐在纪中的身旁,呆呆地看着纪中,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不敢相信这个十几分钟前还在跟他喝酒聊天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在两人的身后,因为喝多了本就失去意识,再加上仇恨和憋屈累计在一起所产生的疯狂意识,然后失手把半截酒瓶插入到纪中身体内的李汉民,此时也因为眼前的场景从醉酒中清醒了过来,瘫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又跟下午一样,两腿之间一滩透明的液体缓缓流出。 “纪先生他就这么......走了?”苏然也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在看到李汉民从外面闯进来的时候她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她也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这位上个世纪优秀的教育工作者,才刚刚让苏然领略到他的人性光辉,就这么快倒在她的面前。 很多时候死亡真的是会快到让人无法做出反应,甚至还没有做好道别的准备,上一秒还在高谈阔论,下一秒这个人就死在了你的面前。 安静的场面持续了很久,久到月光都已经从东边的窗口移到了西边的窗口,久到更加猛烈的寒风从外面刮开了餐厅的大门。 “把门关上。”李乘龙打破了沉默,声音中充满了疲惫。 “啊?”李汉民依然瘫坐在地上,听到李乘龙的话却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把门关上!”李乘龙重新说了一遍,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此时的李汉民再也没有了刚刚的嚣张气焰,被李乘龙吓得打了个冷战后,就从地上仓皇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大门口,东张西望了好一阵儿,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关上了餐厅的大门。 “大伯,这......这可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啊大伯,您也看到了,我当时喝多了,纪中他......纪先生非要上来拉架,我怎么可能会真打您呢!”李汉民回来后赶紧惊慌失措的解释着。 他虽然当时对李乘龙和纪中满怀恨意,不过倒也确实没有想对他们动手的想法,只是想着吓唬吓唬他们长长自己的威风。 只是没想到自己喝多了就真的收不住手了,直接就拿着酒瓶就插到了纪中的心口。 李汉民紧张的看着李乘龙,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已经杀了人的事实,本来大伯就严厉,说不定这下直接就会把自己送到派出所,让自己给纪中赔命。 想到这里,李汉民只觉得有些心如死灰,两眼发黑,差点儿就晕倒在了原地。 “去报警。”李乘龙看也不看李汉民,轻声说道。 李汉民心里一颤,赶紧说道:“大伯,报警的话我就完了,我这是杀人罪,肯定会给我判处死刑的!” 说到这里,李汉民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抱住李乘龙的大腿,痛哭流涕道:“大伯,我求您了,真不能报警,您就当做没看见吧,让我走吧,让我离开这儿,我保证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以为你走了警察就找不到你了?以现在的刑侦手段,更何况死的还是纪中这样的大人物,你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能把你抓回来!”李乘龙怒道。 “那......那怎么办?大伯,您一定要救救我啊!如果我死的话,咱们李家就绝后了!我爸,我爸也就绝后了啊大伯!” 李乘龙低下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汉民,脸上尽是悲痛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后,就在李汉民都觉得李乘龙是一定要把自己送到派出所的时候,李乘龙才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点起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时,心里也做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你去报警,就说,人是我杀的。” “大伯,我......啊?您说什么?!”李汉民本来还以为李乘龙又要去让他自首,刚准备再苦苦哀求一遍时,突然反应过来了李乘龙的后半句话说的是什么。 “你就跟警察说,一直以来我跟纪中都合不来,对他早有不满,明面上和暗地里都斗争过好几次。 这一次餐饮公司中标事件,因为我和纪中的意见不合,然后在酒后,我终于按捺不住了一直以来的冲动,矛盾激发,我在酒醉状态下失手杀了纪中。” 李乘龙平淡的诉说着整个过程,就好像他只是旁观者一样,完全没有自己参与进去。 “可是大伯,这样的话,那您怎么办?”李汉民焦急问道。 虽然不想自己去送死,但是他同样也不想李乘龙代替他去死,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都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叔侄,只是因为理念不合所以有一些不愉快而已。 “我都这个年纪了,也没多少年好活了,你是我们李家唯一的男丁了,家族能不能传承下去,全都看你了,所以你不能死。”李乘龙深深地看向李汉民,叹了口气,“纪中的死是件大事,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凶手都注定难逃一死。 当年你爹、你娘和你爷爷,都放心的把你托付给我,想让我能把你照顾好,如果现在让你出事,那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们,整个李家都会毁在我的手上!” 李汉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后,才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对不起大伯,我知道错了,我这回真的是知道错了。” “站起来!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李乘龙怒喝道。 李汉民赶紧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纪中的尸体。 “给纪先生叩四个响头。”李乘龙吩咐道。 李汉民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哐哐就磕了四个响头,最后一个磕完后,看着纪中,极为诚恳的说了一句:“对不起纪先生,我不是故意要杀您的,还希望您在天有灵,能够原谅我的过失。” 李乘龙看着李汉民做完这一切后,严肃道:“汉民,以后大伯再也不能在你身边教导和管教你了,你总算是自由了。 今天导致这样的后果也不能全怪你,我对你的教育方式也是难辞其咎的。 可笑我李乘龙带出来了一届又一届的优秀毕业生,最后却教不好自己的侄子。 这次的事情你一定要放在心上,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如果再犯了错,可就没有人能帮你了。 切记切记!” 第二十七章 又欠钱了 后续的事情发展就按照李乘龙安排好的一样,李汉民去派出所报了警,告诉警察是因为他大伯李乘龙是因为和校长纪中之间早有矛盾,只是借着这次餐厅招标一事使得矛盾激化,所以在混乱争斗中,李乘龙无意中误杀了纪中。 虽然是误杀,但碍于纪中的身份地位和此事的影响,李乘龙最终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很快就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与之牵连的餐厅招标事件也随之浮现到了众人的眼前,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说纪中确实是有以权谋私的嫌疑,帮助自己妹夫的乐享公司取得中标名额的,也有说纪中清廉一生,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乐享公司的口碑极好,依照自己的实力取得标书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但毕竟还是人心善妒,纪中生前的完美不仅没有让人相信他的人品,反而是越来越多的人猜疑和嫉妒他,把他和乐享公司之间划上了联系。 哪怕是纪委的王处长亲自出面解释,乐享公司的各项标准在参与竞标公司中都是最为符合的,但还是有很多人认为是纪委和学校之间官官相护,都收了乐享的好处。 迫于这件事愈演愈烈的压力,最终更高一级的机关派出人手介入调查,但是最终并未对外公布调查结果,而是取消了餐厅的外包工作,继续由学校的餐饮部进行管理。 当时的财政部在关注到此事后也迅速的抽调了一笔资金用以当做江宁大学的教育经费,缓解了江宁大学的资金紧张。 —— —— 福山公墓。 数百个身穿黑色西装或者长裙的人站在一块墓碑的前面,手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默默地注视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笑容和煦的平视前方,似乎是在宽慰前来吊唁的众人不必伤心。 “女士们,先生们,今日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学者、教育工作者、文学大家——纪中纪先生的离世......” 似乎是为了响应牧师的话语,烘托气氛,天上也开始下起了丝丝细雨,滴落在每个人头上,牧师的轻声祷告回荡在公墓里,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张子清撑开了一把黑色的雨伞,将其打在了苏然的头上,苏然的手中则是抱着一束鲜艳的康乃馨,跟着在场众人一起低下头默然。 张子清问过她为什么拿的不是菊花而是康乃馨,苏然回答说因为纪先生应该更想是能够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而让大家怀念他,而不是其他的什么身份或者原因,所以送康乃馨是最合适的。 西式葬礼的程序要比中式葬礼简单的多,牧师在念完悼词后,众人鞠躬,送花后就算是结束了。 等到在场众人全部离去后,苏然才走上前去,把手中的康乃馨放在墓碑的正中间,然后对着纪中的墓碑认认真真的鞠了四躬后才转身离去。 “知道了最后的凶手其实是李汉民,你有什么打算吗?”张子清轻声问道。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后,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件事儿真的就这么过去了,那为什么都过了三十年了,纪先生的灵魂会突然又出现在学校里,而且还一直跟着李汉民? 如果是因为仇恨的话刚去世的时候才是最有机会报仇的吧?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呢?在下面呆久了越想越气?但是我觉得纪先生并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 “所以我觉得,一定是最近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纪先生忍不住不顾违反冥界的规定,自己偷跑了上来。” “可以啊,脑子倒是聪明了不少。”张子清赞叹道。 苏然一拳挥舞过去,“什么意思?意思我之前脑子不好用?” “我可没这么说。” 苏然翻了个白眼,“所以到底最近发生了什么?” —— —— 2022年,春。 宽大的办公室里,剃着光头的中年男人正半躺在自己柔软的办公椅上,左右摇晃的转着圈儿,双眼微闭,看起来十分惬意。 在男人的对面,头发花白的李汉民正一脸拘谨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身前不自然的揉搓着,时不时抬头看几眼面前的男人,眼神中满是焦虑。 “李老师,哦不对,现在是李教授了!”男人摸着自己的光头,双腿叠放在桌子上,“好久不见了啊,李教授,你看起来比原来老了很多啊,怎么,这几年日子过得不好?” 李汉民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个跟三十年前几乎没有太大变化的男人,讪讪笑道:“托陈总的福,这些年其实过得还算是不错,只不过我们这些读书人穷的叮当响,肯定没有陈总您保养得好,自然就老的快了些。” “哈哈哈哈哈,读书人。”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双腿放下,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李汉民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李汉民不自然的往沙发的角落里靠了靠。 “李教授还记得自己是读书人啊。”男人满脸笑容的看着李汉民,“三十年前李教授还在江大做老师的时候就欠了一万块钱的赌债,怎么,三十年后还在欠赌债,而且欠的都是我的,你说巧不巧。” “竟然是陈昊。”苏然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三十年前的陈昊还是在街头拿着铁棍和钢管打架的毛头小混混,作为老大还要自己亲自去追债。 而现在的陈昊,坐在这个城市里六十多层高的写字楼的大办公室里,楼下都是他的老狼集团的产业。自己也是西装革履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也没有了当年在街头冲动蛮横的气质,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谈笑举止间的上位者气息。 “等会儿,李汉民又欠债了?”苏然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汉民,“他不是应该从三十年前那件事后就开始洗心革面了?他为什么还敢赌博啊,他对得起李校长吗?” 一看到李汉民似乎是完全没有悔改,这也就意味着纪中和李乘龙可以说是白死了,苏然马上就气不打一出来,自己已经先为他俩觉得憋屈了。 听到陈昊的话后,李汉民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 但陈昊却完全没有想要转移话题的意思,继续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李老师,你说你以前是个普通教员缺钱也就算了,那时候江大的条件也确实不怎么样,大家也都穷。 现在呢?你都已经是江大的元老级教授了,博士生导师,一年的学术经费怎么着也有个千八百万的吧,怎么着,这么多钱还不够您花?还需要靠赌博来赚钱?” “实在是家里有些困难......”李汉民讪讪笑道。 “哦?有困难?有困难你告诉我啊!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告诉我我还能不帮你?还值得你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靠赌博来赚钱。”陈昊故作惊讶道,随即又点燃了一支烟,“来吧李教授,家里有什么困难,都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给你想想办法。” 陈昊的脸上笑容满面,但是在李汉民眼里却是觉得这看似温暖的笑意实则冰冷至极。 李汉民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缓缓开口道:“我堂妹的孩子,也就是我侄子,去年被查出来了脑癌。 不过现在还好是初期,医生说有很大的治愈机会,只是需要长期的住院和化疗,这也就意味着会有一笔很大的开支。 我侄子已经化疗了三年了,癌症化疗是一件非常烧钱的事情,我堂妹和我家的全部积蓄也都已经花在了这上面,这才刚刚有一些好转,我们就更不想放弃这孩子了。 学校里的薪资和学术经费始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金额也是有限的,所以我就想着,得用什么办法来把手里的钱翻个倍......” 说到这里,李汉民想要表达的意思就已经非常清楚了。 陈昊听完后,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堂妹?你那个当副校长的大伯的女儿?” 李汉民点了点头。 听到李汉民的解释,苏然也轻轻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为了一己的私欲而去赌博,那苏然是真的会感到很失望。但是现在他也是为了和大伯有关的人,反而让苏然觉得心里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说起来你那个大伯,还是个杀人犯来着,纪先生就是死在他手下了。”陈昊回想起来当年那件轰动全城的大新闻,“可惜了纪先生那么好的人,没想到我们见面的那天竟然就是他的忌日,他当年可是还欠了我一顿酒还没跟我喝。 没想到李教授你这么六亲不认的人,我记得当时还是你亲手举报的你那位大伯吧?怎么着,现在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他的女儿,是想让自己的良心能够好受一点?” 陈昊在说到杀人犯的时候,苏然注意到李汉民原本紧张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非常难看,眼睛死死的盯着陈昊,就像是一只野兽,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咬断自己猎物的喉咙一样。 只是陈昊在说起当年和纪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遇的时候,这个在众人印象里只知道打打杀杀而且不近人情的黑帮老大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恍惚。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汉民表情的不对劲。 好像三十年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一般,对着陈昊伸出右手笑道:“陈总,等我还钱的时候可一定要让我请你吃饭啊!” 这个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后,陈昊也暂时性的收起了自己刚刚的戏谑以及对李汉民有意的玩弄,直接步入了正题。 “李教授,三十年前欠了我一万块钱,是纪先生帮你打的包票,给你扛下了这一万块的债务。 现在纪先生已经不在了,一万块也变成了现在的一千万,这2022年的一千万,你李教授又准备怎么还呢?” 陈昊的话让李汉民顾不上刚刚的他对自己大伯的不敬,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震惊的看着陈昊,“一千万??这怎么可能呢陈总!我就才只借了一百万而已啊!哪有一千万这么夸张!” 陈昊摇了摇手指,“李教授啊,咱俩都是老朋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 利息少的钱我会借?那借钱的意义在哪里。 你看看,这么多年来,物价都翻了几倍了,当年一个大学老师工资才二三十块,现在一个大学老师至少都一万了吧?这都翻了五六百倍了。 相比起来,我的利息才翻了这么点儿,我觉得我已经算是非常良心了,而且还是看在咱俩是老朋友的份儿上。你不信你去别的地方问问,你看看还有没有别人比我要的利息更低,要是有的话,那我陈昊二话不说,这一百万我白送给你,别说是利息了,你连本金都不用还了。” “李汉民是以前那个李汉民,陈昊也是以前的那个陈昊。”苏然只觉得有些好笑:“陈昊这辈子是把李汉民吃得死死的,不管怎么样李汉民最后都会栽到他手上。” 张子清点点头,“陈昊这个利息,如果是换成其他人,怎么着都会去举报他。 但是李汉民这个人,已经对陈昊有了印在骨子里的恐惧,所以不管陈昊把利息涨到多少,李汉民都不敢有意见,而且到最后还只能接受。他缺钱是真的缺钱,而且也只有陈昊能帮他。” “陈总,这个利息实在是太高了点儿,我们家里的积蓄都拿去给我侄子治病了,现在家里能拿出来的钱实在是非常有限。更不用说一千万的巨款了! 陈总您看,咱能不能商量一下,把这个利息降低一点儿,或者说是让我分期还给您也行啊,一口气一千万我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啊!”李汉民哭丧着脸看着陈昊。 “谈条件?你以为你是纪先生?有资格跟我谈条件?”陈昊冷哼一声,“当年老子放过你都是看在纪先生的面子上。本来想着也算是因为你小子认识了纪先生,结果你那个该死的大伯竟然还谋害了纪先生,要不我怎么说你们一家人都是活该呢。 商量可以,你要是能让纪先生死而复生来跟我商量,那我甚至还能再多送你一千万。 你要是做不到,那就给我三天内还钱,不然你李教授幸福美满的家庭,可就保不住了。” 李汉民阴晴不定的脸在听到陈昊提起他的家庭后再次变得恐慌起来,直接就跪在了地上,“陈总,我求您了,不管怎么样都好,放过我的家里人!他们是无辜的,欠钱的是我,您冲我来!” “哦?怎么个冲你来,你有钱还?” 李汉民咬了咬牙,艰难说道:“我没钱,要不,要不您还是把我的肾拿去卖了吧,反正本来三十年前它都应该会被您取走的。” 陈昊一愣,随即想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一脚把李汉民踹的躺倒在地。 两人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但是陈昊却还是保持着跟当年相差无几的体力,而李汉民却已经垂垂老矣,这一脚让他躺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半天都缓不过来。 “李教授,你以为这还是三十年前呢?你一个肾是无价之宝?再说了,就算肾还值钱,你这五六十岁的肾还能值几个钱?卖出去还会有人要?”陈昊用脚踢了踢李汉民,“起来,老子这一脚都没用多大的力气,就算要死也别死在我办公室里。” 李汉民强忍住痛苦,扶着一旁的茶几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重新坐到沙发上喘着粗气。 陈昊弹了弹烟灰,打了个哈欠,“好了,借你钱的时候都知道你老小子肯定没钱还我,我给你想个办法吧。” “陈总,您说。”听到陈昊好像有了其他的解决办法,李汉民一时觉得有些惊喜。 “其实也不是什么新办法。我最近啊,又听说你们学校的餐厅要往外承包出去了,说是因为什么,要改变传统餐厅单一的风格,打造更适合大学生学习和生活氛围的现代化餐厅。不过这些什么狗屁理由都不重要。”陈昊摆了摆手,“当年这件事我让你办,你说你只是个小职员,你大伯又是个正直的人,不会帮你搞这种小动作。 现在好了,你那个多管闲事的大伯已经死了,你李汉民也成了学校里德高望重的元老级教授,那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跟学校那里提一下,让我们公司拿到你们学校餐厅的经营权应该不难吧?” “啊?这......”李汉民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陈昊所说的办法竟然是这件事,和三十年前竟然完美的重合起来。 第二十八章 孤儿院的猥琐男人 “啊什么啊,李汉民,我可是都打听好了,学校里四个副校长,有两个当年都是你的师门弟子,而且对你极为尊敬,现在这个年代,学校餐厅的承包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基本上几个领导通通气就定下来了。 而且这一次跟我竞争的那些个做餐饮的,他们一个个都是白手起家,没一个跟你们学校领导能攀上关系的。” 看着李汉民犹犹豫豫的样子,陈昊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汉民犹豫了好一会儿后,咬着牙点了点头,“那陈总,我......我尽力去试试。” 陈昊一听,一巴掌拍到了李汉民的头上,怒声道:“尽力你妈个头尽力,这样的情况你要是再给我办不成,你就等着给你家里人收尸吧!” 陈昊的话给李汉民吓得冷汗直流,赶紧点着头说道:“放心吧陈总,这次我一定能把事情给您办好的,我保证,马上江大餐厅的新老板一定是您!” “这他妈还差不多。”陈昊勉强的点了点头,又从沙发上回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舒服的躺了上去后,背对着李汉民挥了挥手,“没什么事儿你就先走吧,还是那句话,事儿办成了,钱不用还了,我再多给你一千万。 事儿办不成,老子送你跟你家里人去见阎王,别以为现在法治社会了我就不能找人弄你。别说你家人了,包括你那个那个,杀人犯的大伯,连带着他家里人,我也一块送你们上路,你好自为之吧。” 陈昊惬意的抽了一口烟,完全没注意到背后的李汉民,表情已经变得十分的狰狞,两只眼睛通红的盯着自己。 “不管怎么说,至少李汉民是比原来好点儿了,原来连恨都不敢恨,但是现在提到李校长的时候他好歹还有点儿情绪上的波动。” 奔狼大厦的楼下,苏然点了两杯瑞幸的生椰拿铁,远远看了一眼开车离开的李汉民。知道了他要做的事情,他们俩也没有继续跟上去的必要了。 “所以纪先生不顾违反冥界的规定闯到上界来,就是因为三十年后学校餐厅的第二次外包了。” 张子清点了点头,“只是作为灵魂的他,本身的记忆就是有些残缺的,仅凭着自己的一丝执念回到了人间。 但是灵魂的状态他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每天跟着李汉民,给他造成一些心理上的压力了。” 想到李汉民最近疑神疑鬼的状态,苏然忍不住笑了出来,“李汉民也是被折腾的够呛,这会儿估计做梦梦到的都是纪先生。 就是不知道这种恐惧对他来说会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让他不敢再在餐厅招标的事情上乱来。” “假象恐惧是会影响到他的精神。但是陈昊带给他的是更为直观的生命威胁。而且还包括他一直亏欠的,李承龙的家里人。 这种直观的威胁会让他在犹豫的时候硬着头皮去做这件事。 陈昊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如果李汉民这次办不成的话,陈昊也是真的会对他的家里人下手。 对于李汉民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现在的他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张子清从服务员的手中接过了两杯咖啡,转身向外走去。 “其实从三十年前李汉民第一次找陈昊借钱开始,李汉民的这一生就注定已经是悲剧结局收尾了。” —— —— “回来啦。” 张子清推开苏斋的大门,温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让张子清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 “怎么着,现在前台换成了美女来接待你,你这是反应不过来了?”苏然啧啧道:“唉,还真是野猪品不了细糠。” 张子清脑子里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把谢谢安排到哪儿了,她竟然会愿意离开这儿。” “回安徽老家了。”苏然眨了眨眼,“我跟她说在她老家阜阳开了一家分店,分店那边暂时没有合适的人去管理,让她去做分店长了,工资待遇不变。 同样的工资,在阜阳那种三四线小城市,她应该也能过得舒舒服服了。” 张子清点点头,他印象里之前的店员谢谢确实是提过几次如果有机会自己还是想回阜阳老家的。 “不过我们在阜阳有分店吗?”张子清突然反应了过来。 “没有啊,不过这也不影响,我让秦守墨找人去阜阳开了一家分店,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苏然无所谓道:“至于多发一份儿工资,你又不在乎两万块钱。” 张子清张了张嘴,随后叹了口气,走上楼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样依涵姐,在这里工作还适应嘛?”苏然笑眯眯的坐在了陈依涵的对面。 陈依涵擦了擦手里的杯子,点了点头,“感觉挺好的,一天下来几乎也没几个客人,之前又要带孩子又要收拾家务,说是不用上班,但是几乎也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 现在倒是好多了,空闲的时间也更多了,可以静下心来看看书什么的,也算是修身养性了。” 虽然陈依涵的语气很是平静,但是在提到家庭的时候,苏然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一丝颤抖。 “遇到这种事确实也很难走出来,这样吧依涵姐,咱俩中午去我们学校吃饭吧,我带你逛逛大学校园,感受一下年轻人的青春气息。”苏然提议道。 陈依涵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格格今年应该也该上大学了,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不知道这次家里的事情对她的影响大不大。” “嘶,你看看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咱俩还是出去吃点儿好吃的吧,大学没什么好逛的。” “哈哈哈,没关系,我还没上过大学呢。你也知道,当初在高考的前一天我就逃跑了,所以根本都没有过大学生活。 就算不是为了女儿,也为了我自己年轻时候未完成的梦想,我也想去看一看,感受一下当初跟我失之交臂的大学生活。” 陈依涵说完后,也不等苏然犹豫,就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手机和手提包,拉着苏然准备向门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后,陈依涵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提包又放回到了吧台上。 “大学生应该出门都不会带这么成熟的手提包吧,感觉会显得我太像是社会人了。”陈依涵摇了摇头,又看向楼上,“张先生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苏然摆了摆手,“没事儿,不用管他,饿死他拉倒,算是为世界除害了。” “这么说合适吗?”陈依涵捂嘴笑道。 苏然一摊手,”当然咯,依涵姐,你说说这个人,活了这么久,还跳出来人间的因果规律之外,逃脱了世间循坏,这样的人生活在世上多可怕,迟早天下大乱。” “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陈依涵点点头,随即又好奇道:“我之前一直想问来着,你和张先生是怎么认识的?感觉会是一段比较神奇而且记忆深刻的经历。” 似乎是没想到陈依涵会突然这么问,苏然一下子就恍惚起来。 “啊,不好意思,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陈依涵突然反应过来,张子清既然都在这个世界上伪装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了,肯定应该也不会希望有人知道他的过往。 苏然赶紧摆摆手道:“那倒不是,你现在也是店里的人了,而且对叔叔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所以这也算不上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了。 只是你刚刚问到我的时候,我倒是突然想起来已经好久都没有想到我们初次见面的画面了。其实应该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一段神奇而且精彩的经历,应该会反复想起才对。” 说完后,还没等陈依涵想好该如何回答,苏然又自己眯眼笑道:“可能是因为从那以后,后来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美好吧,所以总体看下来也就不觉得第一次见面是有多么的惊艳了。” 陈依涵侧过头,身旁的少女笑意盈盈。 “这个说起来就很早了,应该是在我两岁的时候吧。我和爸妈还有弟弟,一家四口开车去苏州的路上。 一路上都还算是挺顺利,一直到快到苏州的时候,车子跟着导航开到了一条陌生的高速公路上。那是一条,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车辆的道路。 后来就是听之前把我救出来的警察叔叔说,我们的车子在半路上遇到了极其严重的车祸,我爸妈和弟弟都在车祸中当场丧生,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因为也没有其他的亲戚朋友什么的愿意收养我,所以警察就把我送到了孤儿院。 孤儿院这种东西,就算是现在都保障不了孩子的健康成长,更不用说当时了。” 陈依涵点点头表示认可。 早些年她去过一些个孤儿院慰问过,虽然表面上这些孤儿院看起来都是一片和睦,但其实背地里的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都会有一些蛛丝马迹能捕捉到,所以苏然所说的她也能理解。 “孤儿院的孩子大多都比较早熟,听话的就有糖吃,不听话的就会被关禁闭。我当时还算是比较听话的那一批,再加上有点儿小聪明什么的,过得也不算太辛苦。 本来刚刚习惯这样的生活,然后在我四岁那年,院里来了一个男的教导主任,说是专门聘请来解决院里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 第一次见到那个教导主任的时候,这个人笑眯眯的给了每个小朋友一根棒棒糖,说是大家以后的新老师。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其实一根棒棒糖也就能收买了,所以大家很快就都对这个新的教导主任有了好印象和亲切感。 但是这也是噩梦的开始。” 说到这里,苏然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想着那段记忆的细节,然后缓缓开口道:“那个男人表情上虽然很是和蔼可亲,但是他的背地里,其实是一个有恋童癖的变态。” 陈依涵吃了一惊,随后又安抚的拍了拍苏然的后背。一个恋童癖到了孤儿院,还是院里的领导,那整个孤儿院的孩子都会变成他的猎物。 “我当时的宿舍是在四楼,每天晚上我都是睡的最晚的,会习惯性的在窗边发一会儿呆,看看外面的夜色,这个习惯甚至我到现在都还保有。 在那个男人刚来的时候还算是比较安分,但很快他就忍不住了。 有一天晚上,在宿舍楼上,我跟往常一样在关了灯,室友们都睡了以后坐在窗台上发呆时,突然看到楼下有一个人影正在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向着楼下的大门走去,然后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钥匙,偷偷溜进了女生的宿舍楼。 我当时年纪小,胆子大,而且好奇心也很重,于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地从宿舍溜出去,想去看看是谁进来了。 下了两层楼后,我就看见一个黑影正顺着楼梯上来,我躲在栏杆后面,等到那个黑影路过楼梯间转角的紧急出口的灯光处时,我才看清了他的脸,就是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教导主任! 但是我那会儿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以为他是晚上过来查楼,因为其他的老师也会偶尔这样,来看看宿舍里的学生够不够。 就在我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叫声! 那个声音特别小,但是因为夜晚实在是太过安静,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于是我又折回去,换了个角度趴在楼上继续往下看,然后发现他怀里正抱着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双手正在那个小女孩儿身上摸着什么。 虽然当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猥亵,但是看着教导主任的动作我就觉得非常不舒服,而且很是排斥。 本来以为这样就算了,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脱那个小姑娘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看到这里我实在是太惊讶了,一时之间没忍住就叫了出来。 尽管我很快就用手捂住了嘴,但还是被他发现了,他抬头的时候正好跟我对视了一眼。但是他好像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就是......像是盯着猎物一样的看着我! 我当时吓得赶紧跑回了宿舍,关上了房门。因为孤儿院会随时有老师来查房,所以房门都是没有锁的,于是我就自己靠在门后抵着门。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有脚步声上到了我们这层楼上,我在门后面吓得一直发抖,生怕他发现了我们房间,然后当场推门进来。 不过还是我多心了,所有的房间长得都是一模一样的,我跑得又快,他肯定不可能看到我进了哪个房间,所以他在楼上转了一会儿后很快就离开了四楼。 经历过那件事后,后来的几天我一直尽量避免和他有目光上的对视或者是直接的见面。但是只要是处在同一个环境里,就还是难免会见上面。 有一天中午我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正在和几个朋友闲聊,突然觉得好像有一道目光一直盯在我身上,但是我四周看了看,又没有察觉到什么人正在看我。 本来还以为是那段时间疑神疑鬼的,所以出现了错觉。但等吃完饭后离开了餐厅,我又想起来我的外套吃饭的时候脱了下来忘了拿,所以又折返回去。 没想到回去以后,我发现那个变态,正跪在地上闻我坐的椅子,手里还拿着我的外套,甚至看到我进来以后,竟然丝毫不收敛的对我笑了出来,吓的我衣服都不敢要了转身就跑。 最可怕的是等到了晚上,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我的衣服正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我的床上! 我知道是那个变态找到我住在哪儿了,虽然那时候还小,但是我比同龄人已经成熟了很多,有了自我意识,从那以后晚上我睡觉都不敢睡死了,生怕他突然闯了进来。 后来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动作,就算是在孤儿院里看到我了也都会当做没看见一样,没有反应。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突然有一天的下午我去洗衣房洗衣服,刚把衣服扔到洗衣机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 我还以为是哪个院里的孩子,就没太在意。结果那个脚步声到了我身后就停下来了,然后我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我因为好奇回过头后,我看到了我十八年人生中最恶心的一幕。 那个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正满脸猥琐笑容的看着我,而且双手还正在对着我脱他的裤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苏然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种场景,换成我也会觉得很难忘。”陈依涵只是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就觉得无法接受了,更不用说当时的苏然还是亲眼面对了。 “后来呢,你是怎么从那个变态手里逃脱的?” 第二十九章 盖世英雄 “依涵姐,你有没有看过周星驰版的大话西游?” 陈依涵点点头,“当然了,这可是很经典的电影。” “里面紫霞仙子被牛魔王绑去成亲的时候,跟她的姐姐青霞说过一句话。 迟早有一天,我的意中人会身穿金色铠甲,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 我那天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我回头看到那个老男人在我身后脱裤子,一脸的油腻,而且还离我越来越近,当时我吓得只想赶紧逃走,但是那个男人挡在我的身前,哪儿也不让我去。 我就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当时脑子里想着,他肯定也会对我做那天晚上对那个女孩儿做的事情。 但就在他快要得手的时候,我突然就听见一声巨大的响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然后我就听见了那个男人痛苦的哀嚎声以及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给我滚开。’ “是张先生来了?”陈依涵笑问道。 苏然点了点头,“我睁开眼睛后,就看到眼前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背对着我,虽然当时看不见脸,不过也能感觉到是个长得很帅的男人。 那个教导主任则是已经重重的摔在了不远处的地上,整个人倒在血泊中,嘴里还在不停的吐出鲜血,不知死活。 很快从洗衣房外外面跑来了一堆人,有孤儿院的院长,年纪处主任,副院长等等一堆平时见都见不到面的领导,竟然今天全部聚集到了这里。 我以为他们看到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教导主任会很生气,然后把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给抓起来。但是他们看了一眼后并没有其他的反应,而是看着这个陌生男人,小心翼翼的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或者是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他们觉得很抱歉之类的话。 那也是我来孤儿院以后第一次见到他们态度那么的低声下气,还要小心地观察着男人的脸色和反应,斟酌着自己下一句应该说些什么话。 我现在也忘了他们当时一大堆话都说了些什么,反正只记得他们说完以后,那个男人也没有搭理他们,而是转过身来看着我。 果然就像是我事先想的那样,他长得真的非常好看,样子我已经形容不出来了,不过和现在是一模一样的,反正他也不会变老。 就在我看着他发呆的时候,他指了指我跟院长说,‘这个孩子我要带走。’ 我当时愣了一下,以前都是看到别的孩子被大人带走领养,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或者说是,也没想过自己会有新的家庭。 院长他们对男人的话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意见的,所以二话不说就点头哈腰的同意了男人的要求,并且直接就把我推到了男人的身边。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跟着叔叔回到了苏斋,生活再次得到了巨大的改变。” “张先生把你带回来了以后,一定对你非常好吧?能看出来你这些年的日子过的非常精致,甚至我之前呆过的那种富太圈里的各种太太们好像生活质量上都比你差了很多。” 苏然回想着,“如果要是指物质上的话,那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依涵姐你也知道,他有着花不完的钱,我来以后他都会告诉我想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就自己买,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刚开始我还比较拘谨,毕竟刚到一个陌生人家里,花钱什么的都比较小心翼翼的,生怕花多了会被他嫌弃,然后又把我送回到孤儿院。 但是随着在他家的时间越来越长,对他也越来越了解,再花起钱来我可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什么刁钻的吃的,只要最新鲜的食材和用料,然后从五星级或者米其林餐厅请请来技术最顶级的厨师,亲自在家里给我做。 衣服和包也是,只要当季的最新款,而且全部都是按照我的想法来手工定制的,虽然价格昂贵,但是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款式。 再就是出去玩什么的,也都是全球各地想去哪里都可以,上了这么多年学,从小学到大学,我也一直都是学校里同学公认的富二代,可以说是在物质上,他给我的都是最好的。 当然了,除了物质之外的生活上,对于我的要求他也几乎都能够满足。 依涵姐你知道吗,咱们店以前不叫做苏斋的。” 陈依涵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倒是能猜出来,现在叫苏斋十有八九应该也是跟你有一部分关系吧?” “哈哈哈哈那还真是猜对了,其实咱们店以前的名字叫做‘江南’。”苏然笑道,“但是我当时觉得这个名字太大众化了,而且喜欢江南的人太多了,就好像是蹭什么网红流量一样,就偷偷的去找人重新提了一块匾额,用我的姓命名,叫做‘苏斋’。 等叔叔再回来看到以后,我问他新名字好不好听,他竟然还能一脸认真的说好听哈哈哈。” “这么一看,张先生是真的很宠你啊。”陈依涵感叹道。 “除了店里的招牌外,还有一楼墙上的那些画作,是不是画的很烂?” 陈依涵回想了一下后,实在是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还不错,只好点了点头。 苏然忍不住笑道,“那其实只是我高中的时候学习压力有点儿大,闲着没事在白纸上画出来的东西,我是个艺术白痴哈哈,其实并不懂画画,只知道拿着画笔瞎涂,然后到最后了让人给我裱起来,挂在了店里的墙上。” 陈依涵眨了眨眼,“怪不得我看每幅画的落款都是一个‘苏’字,我当时还想着以张先生的品味,估计一般的画作也入不了他的眼,十有八九是什么隐世不出的大画家的作品,是个什么我看不懂的风格,没想到原来你就是这个传说中的大画家。” 陈依涵说完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江大离苏斋算不上太远,加上两个人正好在聊着天,所以就选择了边走边聊,很快就走到了江大的校园内。 因为之前女儿有过要求,想去一些大学里体验一下大学生活的氛围,所以陈依涵也零零散散的带她去过了一些个大学。 但是江宁大学作为离着他们家最近的一所大学,陈依涵却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这所建立于民国时期的百年高校,几乎是国内所有大学的老大哥了。 校园内还保留着很多民国时期留下的彰显那个年代特有风格的老式建筑,虽然全部都是翻新了至少七八遍的,不过为了保留历史情结,学校也一直没敢拆了重建。 所以走在江大的校园里,树荫间的小路、瓦片屋顶上掉落的树叶和高大巍峨的宫殿式建筑的图书馆,很容易就会给人一种重返民国时代的感觉。 陈依涵是因为平时民国年代的电视剧看的挺多的,所以代入感很强。 苏然则是因为刚从九十年代回来没多久,抛开教学楼的内部配置不谈,光看外观和整体布局,苏然时不时的都会有一种差点以为自己还是在九十年代的感觉。 “唉,感觉走在大学校园里,我和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了。”陈依涵感叹道。 “哪儿有,依涵姐,你保养的很好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都快四十了,看着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我们学校博士生的学姐也都跟你看起来差不多,一点儿都不违和。”苏然夸赞道。 陈依涵哈哈笑道:“你这也太夸张了吧然然,哪有一下显小二十岁的,我顶多是比同龄人看起来要年轻一点儿,倒也不至于就看着像是二十多岁。” 苏然眯眼笑道:“我说的可是真话,咱俩走在学校里都跟姐妹差不多。看着可没有年龄差。” “哈哈哈哈那我就勉强先相信了。” 虽然陈依涵总说着自己年纪大了,不过女人不管是多大,都还希望别人能夸自己看起来很年轻。 “对了,格格的高中成绩怎么样?”苏然突然想起来陈依涵的那个女儿。 “她高中就不爱学习,家里不缺钱,他爸又给他惯坏了,所以直接就给她送去学美术了。”想到女儿,陈依涵的心里忍不住又有些落寞,“之前说好的高中毕业就把她送到国外去上大学,不过因为家里的变故耽搁了一段时间。 现在情况又好起来了,大海应该还是把她送到国外去了吧,不然以她的成绩,就算是走艺术这条路,在国内也没有几所大学能上。” 苏然点点头,“现在的形势,送出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在那边发展的不错,留在那里也是个挺好的选择。” “我和她爸也是这么想的。公司的事情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就算是结婚了也还是交给外人。 之前倒是跟大海想着我们可能会再生一个,争取生个儿子来继承公司。 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也实现不了了。” 苏然拉了拉陈依涵的手,轻声安慰道:“这种事其实各有各的好吧,你们的生活轨迹脱离开来,也许对大家都好。 之前那样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和睦,但是以威先生的野心和控制欲,矛盾爆发也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可能会更不好收场吧。” 陈依涵叹了口气,苏然说的确实也是事实。 公司做的越大,威海的控制欲和野心就越大,对自己也就更加防备,如果要不是这次的失败,也许问题现在就已经爆发了。 两个人就这么闲聊着走在路上,很快就走到了学校里的和园餐厅。 看着和园餐厅的巨大招牌,苏然现在的心情又和之前有了些不太一样的感受。 早在三十多年前,这里就发生了一场震惊全国的凶杀案,学校里的一正一副两位校长一个死在了餐厅里,另一个死在了刑场上。 而导致两人死亡的那个凶手,现在还在学校里当着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然然,你在想什么呢?” 陈依涵的声音打断了苏然的思绪。 “没什么。”苏然摇了摇头,“走吧依涵姐,和园是我们学校最大的主餐厅了,他们家饭菜的种类特别多,先带你简单尝一下,以后你要是没事了也可以自己过来吃。” 两个人进了餐厅后,随意的转了转,要了两份盖浇饭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味道怎么样?”尝了一口后苏然问道。 陈依涵点了点头,“吃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应该是有些手艺的老厨师了。” “江大厨师的资历都挺老的,大家都在这里干了几十年了,再加上学校对餐厅的管控也比较严格。”苏然看向卖饭的一个个窗口,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这些窗口马上就要换人了。” “嗯?这做的不是挺好的吗,换什么人。” “毕竟现在互联网发展的这么快,各个学校之间的信息流通也更快捷了,江大餐厅的味道确实很不错,但是现在餐厅的环境有点儿跟不上时代了。所以校领导研究后决定,将江大餐厅承包出去给外面的餐饮公司,从而改变餐厅的现有环境,但是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以后做饭的师傅们大部分都会换成餐饮公司的人了,到时候就不能再保证还会有这样的味道了。” 陈依涵打量了一下餐厅内的环境,这家餐厅的面积确实是很大,但是装修和设施也能看的出来大概都是十几年前的布局了,尽管这些年来应该有一些的更新换代,但是大部分一些个整体的布局和装修还是很陈旧。 现在外面的很多餐厅都已经改成了现代化的风格,什么艺术风,ins风,复古风之类的。 现在还是中午的饭点儿,但是餐厅里的人也确实不太多,怪不得学校想要把餐厅承包出去给专业的公司来做。 “我倒是也听说过现在很多学校都在这么做,不过大多都因为改变了学校餐厅的风格,而忽略了饭菜的味道,一样被学生抱怨。” 苏然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其实现在餐厅的味道还算是不错了,我就怕这次承包过后,再来餐厅吃我都不想吃。” 苏然边说边边漫无目的的扫视着餐厅,突然两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她的视线。 餐厅的门口,李汉民正佝偻着身形走在前面,在他的身侧是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陈昊,双手背在身后,听着李汉民的话连连点头。 看着苏然又看向某一个方向发着呆,陈依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歪了歪头,“是老狼的陈昊?他要接手你们学校的餐厅?” “你认识他吗依涵姐?” 陈依涵点了点头,“之前还在集团的时候算是打过交道吧,他们公司的手伸的还挺长的,从江宁伸到了平江。 不过就当时来说,他们老狼集团只能算得上是小公司,上不了什么台面。 不过我知道这个人是黑道发家的,以前做的生意不太干净,赌博和高利贷之类的都做过,也算是赶上了当年的时代浪潮,要是放到现在,估计刚起步就被警察一窝儿端了。” 苏然指了指陈昊身边的李汉民,“那个人是我们学校历史系的教授,也是在学校任教了三十多年的老教授,在学校的地位极高。” “他看起来和陈昊的关系不一般啊,而且好像还有点儿......讨好陈昊?”陈依涵皱了皱眉,以她多年来跟人打交道的经历来看,这种关系还是很容易能看得出来的。 “他之前赌博输了钱,欠了陈昊一千多万的赌债,所以答应陈昊要帮他得到学校餐厅的经营权。”苏然解释道:“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个大学里德高望重的教授,竟然会去赌博欠债?”陈依涵有些惊讶。 苏然叹了口气,“他本来是个前途一片光明的人,只可惜一手好牌被自己打的稀烂。好不容易因为一个在他人生中很重要的长辈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他的前途,结果到老了又把自己折腾没了。” “所以这几天你和张先生出去,就是因为这件事?” 苏然点了点头。 “那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苏然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轻声说道:“三十年前在这间餐厅里曾经发生过一件轰动全国的命案,两位江大的校长生命永远都停留在了那个晚上,而唯一受益的只有李汉民。 其实我本来也就准备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算了,但是当我知道他又重新开始赌博,欠债,还想卖掉学校的餐厅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人已经彻底没救了。我也不想再给他机会了。” 陈依涵点点头,“如果真的是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还不能让他改变的话,也只能说明他是真的无可救药了,让法律去制裁他,避免一错再错。” 苏然再次看向李汉民和陈昊所处的位置,发现那位戴着黑框眼镜的老校长又出现在了他们的上方,死死的盯着他们。 “纪先生。”苏然轻轻叫了一声。 纪中的灵魂愣了一下,向着苏然的方向看来,只是眼神里一片空洞,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苏然叹了口气,知道他在冥界的三十多年以来可能已经丢失了很大一部分记忆,现在强行回到人界也可能只是因为一股执念,只是他自己也不记得了自己回来的目的。 “依涵姐,帮我看一下我的身体。” 陈依涵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苏然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下一秒,苏然就像是全身失去了力气一样,倒在了桌子上。 第三十章 黑白无常 “纪先生?”苏然叫了一声前方的男人。 纪中的灵魂停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和苏然对视着,一脸的迷茫和疑惑。 “你是谁?”纪中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苏然心里有些酸楚,“您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吗?” 纪中眨着眼想了想,然后揉着自己的头,低声呢喃道:“对啊,我是谁啊?我叫什么?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那您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纪中愣了一会儿后,再次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的脑子里好像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纪中皱了皱眉后又自言自语起来,“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呢?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呢?我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您的名字是纪中,江宁大学的校长,您还有印象吗?”苏然尝试着提醒道。 “江宁大学......江宁大学,纪中。”纪中低着头,反复的念着这六个字,呆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 “对了,我叫纪中,是江宁大学的校长。”纪中猛然抬起头来,眼神也不再空洞,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但很快他又低下头皱起眉头,“但是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呢?这是......和园餐厅?但是为什么和我记忆里的和园又不太一样......” 苏然松了口气,看起来也不完全是彻底失去了记忆,好歹还能记起来自己的名字。 “纪先生,现在是2022年,已经不是1990年了。” “2022年?为什么会是2022年呢?我明明记得我的记忆里还是在1990年啊,怎么忽然一下子就到了2022年了呢?”纪中大吃一惊,有些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苏然想了想,继续问道:“纪先生,您脑子里最后的记忆,是在哪儿呢?” 纪中揉着头回想着:“让我想想,好像也是在和园餐厅,应该是晚上,餐厅的师傅老王给我和李校长准备了一顿火锅后就回去了。 那天晚上我和李校长喝了不少酒,也说了很多心里话,经过那一顿饭我们也放下了一直以来的恩怨,准备一起做好以后的工作,让学校变得更好。 就在我们两个人聊到高潮的时候,然后,然后就......” “然后喝的烂醉的李汉民就从外面闯了进来。”苏然继续提醒道。 “李汉民?李汉民又是谁?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李汉民是李校长的侄子,学校新招进来的历史老师。” “哦哦,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来着。”纪中的记忆再次被唤醒,“我记得白天还帮他接下了五千块钱的赌债,对,他是李校长的侄子。 没错,那天晚上我和李校长正喝的尽兴的时候,李汉民李老师从外面冲进来了,他也喝了不少酒,进来了就开始指责李校长,再然后,再然后......” “再然后李汉民就和李校长扭打在了一起,您不想让他们叔侄两个人闹得太凶,于是就上去拉架。” “啊,没错,我是上去给他们俩拉架,我记得当时李老师手里还拿着半截酒瓶,非常的危险,不过好像拉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儿,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儿呢?我这记性,怎么又想不起来了。” 这一次苏然没有再提醒纪中,因为她知道到了关键部分的记忆,还是需要纪中自己想明白才行。 这一次过了很长时间后,纪中原本迷茫的脸色才突然变了变,从疑惑到惊讶,再到不敢相信,最后一脸的落寞。 “我想起来了,最后在拉架的时候,因为一时间场面太过于混乱,所以那半截酒瓶,最后插在了我的胸口上,怪不得我不记得了,那天晚上我就已经死了。” 纪中摇了摇头,随后又看着现在自己半透明的身体,身边的学生来来往往的从两人身上穿过去,完全没人注意两人的存在。 “所以现在的我,只是死后的灵魂了?” 苏然点了点头,给了纪中肯定的答复。 “那你是,地府派来接我的人?”纪中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虽然是少见的美人胚子,但是看起来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难道现在地府都招这么小的小姑娘了? 苏然摇了摇头,“纪先生,我叫做苏然,并不是从地府来的,我是江大2022级的大一新生,算是您的晚辈了。” 纪中似乎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好半天后才点点头,“我之前是不相信什么神鬼学说的,不过现在看来,你看起来并不是跟我一样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又能和我的灵魂进行交流,应该是有着我们那个年代所说的开天眼之类的特殊能力吧?” 苏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么理解的话也没错。” “没想到多年后江大还能有这样的奇人异士。”纪中感叹道,“如果可以的话,在困难的时候还请能够帮一帮江大。” “一定会的,您放心吧。”苏然重重的点了点头,又看向纪中,“纪先生,既然您已经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份和之前的经历,那您还记得您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纪中沉吟着,边回想边说道:“我记得我死后下了地府,在奈何桥上喝了孟婆汤,当时应该是已经忘记了全部的记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快要轮回转世的时候,好像感觉有什么事没有完成,就一直不能进入轮回路。 后来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我直接从地府的看管侍卫那里逃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走上了哪条路,就一直迷迷糊糊的飘着,等再有意识,就是跟你聊天了。” 苏然皱了皱眉,如果是按照纪中这么说的话,那其实从他死后进入冥界,到上奈何桥喝孟婆汤,再到轮回路,这中间其实也用不了几天,那为什么会过了这么久才重新出现呢。 “对了,是因为时间流速不一样。”苏然突然说道。 “嗯?什么?”纪中一愣。 “三界之中的时间流逝速度是不一样的,冥界的三天就相当于人界的三十年。”苏然解释道:“所以纪先生您虽然只是在冥界经历了几天的轮回转世的过程,但是在人界已经过了三十年。 最近李汉民又要把学校的餐厅承包给陈昊的老狼集团,您应该是作为校长对江大的执念,才会让您不由自主的要回到人间。” “陈昊?老狼集团?”纪中皱了皱眉,“我好想对这个陈昊有点儿印象,李老师之前还欠了他的高利贷。 不过学校的餐厅怎么好好的又要往外承包了,学校又没钱了?” 纪中四处看了看,虽然2022年的餐厅和90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从这些翻新的设施和装修看起来,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 苏然摇了摇头,“是因为时代的发展,现在很多大学的餐厅基本上都是推倒重建了,新的装修风格更能吸引学生们,也能作为一面学校的招牌,对招生工作也很有帮助。 但是关于餐饮这一行,学校毕竟是没有外面的装修公司那么专业,菜品种类什么的也不太懂,所以就想着要承包出去,来一次大的改革。” “原来是这样,倒是没想到时代发展的这么快了。”纪中若有所思道:“那个陈昊的老狼公司我是有点儿印象的,他们家做餐饮有很大的问题,而且陈昊在当时又是混迹在街道的小混混,做事情也很不规矩,如果把学校的餐厅交给他们,那对学生们真是太不负责了。” “对了,如果是正常竞标的话,应该也轮不到他们公司吧?是不是又有人在中间用了什么手段?”纪中看向前方在陈昊面前恭敬的李汉民,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李老师现在在学校里是什么地位了?” “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在场的只有李汉民一个人是目击者,所以为了不让他泄露出更多的事实真相,学校也给了他很大的好处,现在的他已经是学校的元老级教授了,地位崇高,很多校领导都是他以前的学生,也很尊敬他。” 纪中看着李汉民的背影叹了口气,“如果李校长还在世的话,看到李老师现在这么争气,应该也会很欣慰才对。” “怕是会更生气吧。”苏然摇了摇头,“如果他要是按照现在这样的路继续走下去,倒是也能保住自己晚年的名声。 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又要开始赌博,而且还是找陈昊借钱,被陈昊揪住了。如今在学校里没人看着他,他想要从中使点儿手段,让陈昊获得餐厅的经营权那可太容易了。” 听到苏然的话,纪中有些落寞,“终究还是让他如愿以偿了啊。” 看着纪中失落的表情,苏然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说点儿什么安慰他的话,突然就发现两人身处的空间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很快周围的所有任何人和事物都消失在了眼前,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苏然皱了皱眉,警惕的看向四周。 在两人的身侧,一团黑色的雾气突然凭空出现,然后变得越来越大,很快就在原地凝聚成了一扇门的形状。 看到门的一瞬间,苏然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向前移动了几步,挡在了纪中的身前,死死的盯着那扇门。 看到苏然的举动,又看了看那扇门,纪中倒是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平静下来。 随着一阵轻微的空气波动,那扇雾气所化的门中,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和黑色领带的年轻男人,以及一个身穿白色西装套裙的年轻女人。 两个人都是放在人群中认都认不出来的大众脸,脸色冰冷的越过苏然看向她身后的纪中。 “黑白无常。”眼前两人的特征太好辨认了,以至于苏然当场就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黑白无常并没有搭理苏然,而是紧紧的盯着纪中。 僵持了一会儿后,黑无常率先到了沉默,“纪中,你擅自违反冥界规定,逃离冥界来到人间,按照冥界规定,你必须马上跟随我们返回冥界,并且打入十三层地狱,受三百年苦寒之刑才可重新转世。” “三百年苦寒?是不是有点儿太重了。”苏然皱眉道。 “纪中擅自逃离冥界,本就是重罪!”白无常厉声道,“念其生前功德圆满,所以才免除魂飞魄散之刑,苦寒之刑已是审判司对他的恩惠了。” “灵魂下了冥界后,因为一些执念或者是人界未了之事重新返回人界的情况也不少见吧?只不过纪先生这次是因为你们冥界的人没有看住,这也不能全部怪到纪先生身上吧?” “冥界的事,凡人还敢来指手画脚?”黑无常这才打量着苏然,“你一介凡人,竟然敢灵魂出窍,就不怕被厉鬼或妖邪吃了?速速让开,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就把你一起带回冥界,让你在人间的生命也就此结束!” 听了黑无常的威胁后,纪中叹了口气,拍了拍苏然的肩膀,“同学,他们也是按规定办事,我虽然不懂这些,但是也知道人死之后擅自逃离冥界是不对的,所以受一些处罚也是应该的,让他们带我走吧,别把你也搅和进来了。” 苏然摇了摇头,看着黑白无常冷哼一声,“处罚是可以有,但这次也不能全都怪您,三百年不能转世还要承受十三层地狱的苦寒之刑,这样的刑罚太重了。 纪先生,您不用担心连累我,别说是黑白无常,就算是冥王亲自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大胆!区区人类竟敢对冥王不敬!” 苏然的话刚说完,黑白无常顿时大怒,周围的环境也被大片的黑雾整个笼罩进去,在黑雾中隐约还传来锁链互相摩擦的声音。 “既然你如此不知死活,那就一起跟我们去冥界走一趟吧!” 黑白无常同时向前走上一步,身后的黑雾中两道粗重的锁链也缓缓伸出,被黑白无常抓在手中。 “同学,我都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也无非是再去地府走一遭,倒是你,大好的年纪,何必要把自己牵扯进来呢。”纪中叹了口气,“听我的吧,现在就离开这里,让我跟他们走吧。” 苏然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看着步步紧逼而来的黑白无常,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和恐惧,反而嘴角还挂着讥讽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两人的无能。 苏然的反应让黑白无常更为愤怒,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将手中的锁链甩出。 但下一瞬,锁链刚飞出手,就停在了半空中,无法再向前一步,黑白无常有些疑惑,再次催动锁链试图将苏然和纪中捆起来。 但两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忽然就一下砸到了他们的身上,两人瞬间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刚抬起头又觉得胸口一闷,忍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姜川就是这么教你们的?能让你们有这么大的胆子,都敢来人界随意把活人带下去了。” 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黑白无常的心脏之上,这句话说完后他们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相互扶持着坐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黑白无常惊恐的抬起头,在苏然和纪中的前方,此时站着一个面色冷峻的年轻男人,男人双眼直视着前方,甚至都没有低头看一眼躺在地上的二人。 “叔叔,这两个人可太嚣张了,仗着自己在冥界做事,一天天的为非作歹的,肯定有不少还活着的人都被他们故意带到冥界去了。”看到张子清来了,苏然赶紧趁机告了一波状。 跟苏然的放松比起来,看到张子清的一瞬间,黑白无常的心瞬间就跌落到了谷底。 眼前这个男人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别说是他们两人,就算是冥王大人亲自前来,在这个男人面前态度也得放好一点。 “子衍大人,没想到您会驾临此地。”甚至都不用思考,黑白无常就迅速作出了反应,两人搀扶着赶紧跪在了地上。 “没想到?在人间还有什么我去不了的地方吗?”张子清面无表情。 “不是不是,我们二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还请子衍大人息怒。”黑白无常顿时觉得压力倍增,不自觉的头又往下低了低。 “三百年的苦寒之刑太重,纪中擅自逃离冥界也不全部都是他的责任。”张子清眼眸低垂,看了一眼两人,“你们回去告诉审判司,让他去黄泉路做一百年守路人吧。” “啊,这......”黑白无常对视了一些,有些犹豫不决。 “回去告诉姜川,就说是我的意思。”张子清稍稍加重了语气。 黑白无常一下子就觉得压力大增,像是被人按着头颅贴在地上,抬都抬不起来。 “遵命子衍大人!” 张子清点了点头,不再看他们,两人才觉得身上的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尽管是这样也没敢立即起身,还是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纪先生,您还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您完成的吗?”苏然看向纪中问道。 纪中思考了一下后点点头,“倒是还真有两件事,怕是要麻烦你了。” “纪先生请说,不麻烦的。” “老狼的陈昊,我还欠了他五千块钱,但是还没来得及还给他我就不在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去我现在的家里,告诉我的儿子,让他帮我把那五千块钱还给陈昊。 这是我身前的一笔账,是必须要还的。” 苏然点点头,“好的,我记下了纪先生,还有一件呢?” “你们也看到了,就是餐厅招标的事情,我希望你们能帮忙,不要让陈昊得到餐厅的经营权,否则这些孩子们的饮食健康都得不到保障......” 纪中虽然还没说完,但是苏然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放心吧纪先生,我不会让陈昊和李汉民得逞的,而且李汉民当年所做的事,我也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他这样的人,不配李校长替他受过!” 纪中欣慰的笑了笑,看着苏然点头道:“再见。” “再见,纪先生。” 第三十一章 纪中的家人 “然然,你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看着醒过来的苏然脸上有些落寞的神情,陈依涵关心道,“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然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陈依涵的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看向还在陈昊面前卑躬屈膝的介绍着餐厅布局的李汉民,冷声道,“依涵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曾经有两位江大的校长在这个餐厅里结束了生命吗?” 陈依涵点了点头,“记得,吃饭的时候你告诉我的。” “我刚刚,就是去见其中一位校长了。” 苏然简单调整了一下心情,给陈依涵讲述了三十年前在江宁大学发生的那件承包餐厅的事件,以及后来因为李汉民死性不改,恩将仇报杀了纪先生,他的大伯李校长去替他顶罪的事情。 讲完这个有些长的故事后,苏然长舒了一口气,有个人能够倾诉自然是帮她分担了一部分刚刚还有些悲痛的心情。 而陈依涵听完这个故事后,也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过了五六分钟后才情不自禁的感叹道:“纪先生和李校长真的是两个品德高尚的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苏然点了点头,恨恨道:“两位校长的牺牲,要是换来了李汉民的痛改前非也就算了,没想到李汉民好不容易有了点儿好名声,又要去赌博,犯了同样的错,还要拿学校里学生的健康来实现他的目的。” “赌博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种赌徒一辈子都不会改的。”陈依涵皱眉道:“他这样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纪先生最后走的时候,拜托了我一件事。” “想让你阻止李汉民把餐厅卖给陈昊?” 苏然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已经有办法了吧。”陈依涵问道。 苏然冷笑道:“李汉民打死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够穿越时空去亲眼见证他作案的人,光是阻止他把餐厅卖出去还不够,我一定要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 —— —— 江宁市。 江北省会教师生活园区。 “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头发已经微微有些发白的中年男人看着门口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问道,这两个年轻人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上看来都不像是一般的孩子,也不知道谁来找谁的。 “您好,请问这里是纪中纪先生的家吗?” 女生的话让男人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做不出来任何的反应。 他已经有三十年都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尽管是在他小时候这个名字曾经全国闻名,哪怕是在纪中去世后也有一段时间经常有人提起和怀念他。 但毕竟是逝去的人,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开始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少女又轻轻咳嗽了一声,把男人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中。 “你们两位,认识纪先生?”男人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看向这两个年轻人,有些疑惑不解。 他们两个的年纪顶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看起来刚成年,但是纪中都去世了三十多年了,按理说他们出生的时候都已经被时代遗忘了,怎么还会知道他的名字。 少女点了点头,“我叫做苏然,是江大大一的学生,和纪先生算得上是有......一面之缘。” 少女的话让男人更是一脸迷茫,一面之缘?那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吧?哪来的一面之缘,这种话也太假了吧。 男人皱了皱眉,心中认定这个叫苏然的少女可能是来捣乱的,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纪中的名字,又打听到了他家在哪里,就来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看到男人的脸色,苏然知道对方十有八九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了,只好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跟我朋友,他的名字是张子清。我们都不是普通人,能看到一些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你们是在开玩笑吗?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什么神鬼之说?”男人摇了摇头,估计两人是什么江湖骗子,想来骗点儿什么东西的。 看到男人还是不相信自己,苏然叹了口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知道纪先生是怎么死的。” 男人本来都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苏然的话突然就像一记重拳一样敲在了他的心口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然,嘴唇微动,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那天晚上害死纪先生的并不是李校长,凶手其实另有其人。” 苏然说完这句话后,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等他作出反应。 果然,在听了苏然的话后,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震惊,好一会儿后才怔怔说道:“二位先进来说吧。” 苏然松了口气,这句话既然有了效果,那就说明纪先生的家里人也不太相信当年杀害纪先生的凶手是李校长。 这个小区里都是早些年政府建造的免费分配给大学老师居住的房子,所以现在已经算是年代久远了。 纪中因为之前是校长的原因,分配的房子倒是大一些,只不过房子内的设施和装修都是肉眼可见的陈旧。 “二位,先请坐吧,稍等一下。” 男人把两人带到沙发上,给两人倒了两杯茶后示意两人在客厅里先等一等。 苏然点了点头,“没事,不用客气。” 男人放下茶壶后,转身走进了屋子最里面的房间,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房间的门再次打开,男人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从屋内走了出来。 老太太看起来大概有八九十岁的样子,身材极为瘦弱,头发早已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戴着一副木质镜框的老花镜。 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依然能从老太太身上的气质看出来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温文尔雅且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家闺秀。 老太太从屋内出来的时候,苏然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带笑意,顺便还拉了一把本来不准备起身的张子清。 “二位不用客气,随意一些。”老太太笑着对二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男人推着老太太的轮椅停在了两人的面前,随后介绍道:“刚刚在门口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做纪微。纪中是我的父亲。这位是我的母亲,林芝女士。” 苏然点了点头,看到老太太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二人的身份。 “刚刚听说,二位知道我丈夫那晚遇害的真相,不知是真是假?”林芝率先开口问道。 苏然点了点头,也不拐弯抹角,“林女士,新闻报道的说是李校长因为一直以来的恩怨所以杀了纪先生,你相信事情是这样的吗?” 林芝看着两人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报纸上和派出所虽然都是这么告诉我的,但是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相信过。 我丈夫虽然和李校长一直以来不太对付,李校长也经常有意无意的有些针对他,但是我丈夫从来都没有介意过,反而还经常告诉我说李校长是个能干实事儿的人,如果没有李校长在学校,那他对学校的管理也只会手忙脚乱的,应付不过来。 而且矛盾归矛盾,不论是我丈夫还是我,都和李校长有着不浅的交流。 工作和生活一码归一码,工作结束了以后,在生活中,李校长还是个非常细心和热情的人,也不会将工作中不顺心的地方带到日常生活中来。 我们夫妻对李校长都还算的上是了解,所以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是那个杀害我丈夫的凶手。” 听完林芝的话,苏然倒是略微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林芝竟然是因为这个而相信李乘龙的,反而是一直和李乘龙有些恩怨的纪中一家,才是最了解李乘龙为人的。 “那林女士您觉得,真正的凶手会是谁呢?”苏然问道。 林芝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几十年了,但是始终没想到有动机的人。” “我们之前怀疑过老狼公司的陈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纪微接过话。 苏然点了点头,“知道,那个放高利贷和赌博的小混混,不过现在已经是大老板了。” “三十年前,江大的餐厅对外招标,其中和我姑父的乐享集团竞争最激烈的就是陈昊的老狼。所以我们怀疑陈昊在知道了我父亲和我姑父的关系之后,蓄意报复,对我父亲痛下杀手。” 说到这里,纪微叹了口气,“但是后来根据警方的调查,我父亲出事的那天晚上,陈昊带着人正在城东和另一伙人火拼,根本不可能有精力还来杀害我父亲,所以他的嫌疑也被排除了。”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在场的还有第三个人呢?”苏然提醒道。 “第三个人?” 林芝和纪微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确定道:“你是说,李汉民李教授?” 苏然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李教授为人还是不错的,他是李校长的侄子,从小就跟在李校长身边,被李校长教诲。”林芝摇了摇头:“而且在我先生去世后,李教授为了补偿他大伯犯下的错,逢年过节的都会来我们家看望看望我,带一些贵重的礼物。平时我儿子不在家的时候,有什么事情不太方便也都是李教授来照顾着我。他的人品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有没有可能,李汉民这么做,只是为了忏悔呢。” “忏悔?”林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苏小姐,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杀害我先生的凶手,其实是李教授?” 苏然点了点头。 林芝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他做的吗?” 苏然想了想说道:“直接的证据倒是没有,不过我们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发生经过。” “回到三十年前?”林芝一愣,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苏小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这位苏小姐说,他们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纪微在林芝耳边说道。 林芝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二人,有些半信半疑,“你们是道家的道士?” 苏然摇了摇头。 “那是通灵者?” 苏然有些无语,解释道:“我们的身份具体是什么不太好透露。 不过我们确实是有着一些方法可以回到三十年前,看到当年事情的真相。而且也就在一天前,我还在江大的餐厅里看到了纪先生的魂魄,因为从冥界偷跑上来,遭受了一些处罚。” “偷跑上来?他受到了什么处罚?严不严重?”听到纪中遭受到了危险,林芝都忘了自己腿脚还不方便,激动的想往前走两步,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吓得纪微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林芝,“妈,您别激动,慢慢来慢慢来。” “林女士,您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纪先生已经平安的回到了冥界。”看到林芝的反应苏然赶紧解释道:“虽然擅自离开冥界的处罚还是避免不了,不过现在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纪先生很快就能走上轮回路重新转世重生了。” 听到苏然的话,林芝这才稍稍稳定情绪,在纪微的搀扶下重新坐回到轮椅上。 “既然你们二位能够通灵,能不能让我见见我先生?”林芝满怀希望的看着两人。 苏然推了一下正在看着窗外走神的张子清。 张子清有些无奈,“他之前回到人间的时候倒是还有机会,至于现在,你这个年纪和状态,去冥界和送死也没什么区别。” 林芝淡然一笑,“我都这个年纪了,多活几年和少活几年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这样在轮椅上瘫着,社会的发展也已经跟我脱节了,要是早死几年还能和先生见上面,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芝的话刚说完,还没等张子清回话纪微就赶紧低下头说道:“妈,你可不能这么想啊!咱上次去做体检,医生说您的身体各方面机能都还好着呢,再活个十几年都没什么问题! 您孙子都上高中了,您还有机会能看到他结婚生子然后再抱重孙子呢!我和倩倩也都需要您在家给我们掌着舵,您不能说走就走啊!” 说完后,纪微又看向张子清和苏然,皱眉道:“你们说能看见我父亲的魂魄,还能带我母亲去冥界,但是你们怎么能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呢? 我现在年纪还不算大,身体各方面也很健康,要不你们把我带去冥界看看我父亲,我就能相信你们。” 张子清摇了摇头,没有搭理纪微。 “怎么,你们拿不出来证据?”纪微问道,“不会真的是来骗我们的吧?” 苏然摇了摇头,“我昨天见到纪先生的魂魄时,纪先生托我给你带句话。” 纪微一愣,“什么话?” “纪先生说,三十年前他为了从陈昊手里救下李汉民,代替李汉民接下了五千块钱的债务,跟陈昊签了一个借条,但是当天晚上纪先生就发生意外去世了,这个借条也就不了了之了。 纪先生说,他一辈子答应过别人的事情都没有失约过,欠下的债务也没有不还的,现在他已经无能为力了,所以他希望他的家里人能够代替他把着五千块钱还给陈昊,把他在人间的最后一笔债务给结了,这样他就能干干净净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苏然的话说完后,林芝和纪微都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吧,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是这听起来确实像是我父亲会说的话。”纪微叹了口气道,“我确实也没有听说过父亲生前还欠了陈昊五千块钱的事情。” “事情都是发生在同一天,而且当时也没有微信和电话之类的联络工具,信息的传递肯定是会不及时的。不过如果能在陈昊那里拿到这五千块钱的收据,验证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你们应该就可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纪微和林芝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略微想了一下后,林芝拍了拍纪微的手,对着他点了点头。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一趟陈昊的老狼集团吧,去看看那张,我父亲生前留下的最后一件物品。” —— —— 老狼集团。 “陈总,外面有三个人找您,自称是什么,纪中的儿子,说是因为一件陈年旧事而来。” “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直接到楼上来找我了?你们怎么看的门!把人给我赶走!”陈昊拍了一下背对着自己正在整理文件的女秘书的屁股,看都没看进来的保镖一眼。 “好嘞陈总,我这就去。”看到陈昊正在干正事,有些不高兴,保镖赶紧点点头弯腰退了出去。 “等会儿,你刚刚说什么?他是谁的儿子?” “陈总,他说他是纪中的儿子,不过这个叫纪中的我也没听说过,可能也就是他想用来攀交情......” 保镖的话还没说完,陈昊的杯子就摔到了他的身上,玻璃杯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杯子里的热水溅了保镖一身,保镖也一句话都没敢说。 虽然现在的陈昊年纪大了,但是这群跟着他的人都知道年轻的时候陈昊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多心狠手辣,上一秒还在跟你笑嘻嘻的聊些家常,下一秒就会一刀插在你的胸口送你去见阎王。 “纪中这两个字也是你配叫的?没听说过?连老子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纪先生,不敢直呼其名,你这一会儿都说了三遍他的名字,这要是放在我年轻的时候,都够你小子死三回了!” 陈昊越说越气,又拍了一巴掌女秘书的屁股道:“你去,去给他一耳光!” 女秘书撇了撇嘴,扭动着屁股不情不愿的走到保镖面前,软绵绵的给了他一巴掌。 “没吃饭吗?给我用力打!”陈昊怒喝道。 见陈昊生气了,女秘书也不敢怠慢,咬了咬牙,这次鼓足了劲儿一巴掌抽了上去,打的保镖有些晕头转向的。 看到这次女秘书没敢再敷衍自己,保镖也一声不吭的挨着,陈昊这才消了消气,从自己的老板椅上站起身来。 “你去,把外面的那位纪先生请进来,注意是请,态度给我好点儿!” “好嘞陈总,我知道了!” 这次保镖没敢怠慢,赶紧弯腰走出了房间,女秘书也在陈昊的示意下把地板上的玻璃碎渣给清理干净后,撅着嘴离开了。 “三位,我们老板请你们进去聊。”保镖这次弯着腰站在三人的面前,脸上也努力挤出了一个看起来和善的笑容。 看到保镖和先前判若两人的态度,苏然只觉得有些好笑。 刚刚在屋内的那一幕她和张子清自然也是看到了的,不管这个陈昊有多坏,至少纪中还是一个能让他愿意尊重的人。 保镖带着三人来到了陈昊办公室的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请进。” 陈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保镖恭敬的推开办公室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到三人进去以后,才在后面轻轻的关上门。 “三位的光临,真是让我的办公室蓬荜生辉啊!没有亲自下去迎接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看到进来的三人,陈昊哈哈大笑道。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想到他们是跟纪先生有关的人,陈昊就有一种没来由的亲切感,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平时那么重了。 纪微摆了摆手笑道:“陈总太客气了,您如今贵为老狼集团的总裁,已经是这个城市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怎么说也应该是我们来登门拜访才对。” “什么大人物不大人物的,也都是业内的朋友们捧起来的,再加上赶上了好时候,投机取巧罢了。”陈昊摸了摸头,伸手指着沙发道:“来来,三位先坐吧,咱们也别站着聊天了。” 纪微点了点头,率先坐在了中间的沙发上,张子清和苏然则是随意的坐在了侧面。 陈昊略微打量了一下三人后,就把目光放在了纪微的身上,“我刚刚听手下的保镖说,纪先生是您的父亲?” 纪微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我叫做纪微,纪中正是家父。” 第三十二章 完成心愿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够见到纪先生的家里人,看来也是我和纪先生的缘分还没结束。”陈昊感叹道:“见过纪先生一面,足以影响我的一生啊!” “我父亲对陈总的影响有这么大?”纪微有些好奇道。 陈昊点点头,靠在沙发上回想道:“实不相瞒,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我陈昊是个地痞流氓出身。 我们这种出身最怕的就是别人看不起我,不把我当回事,所以我年轻那会儿拼命的在道上摸爬滚打,遇到惹我的人,就想尽办法让他好看。 慢慢的,我的名声在这江宁也算是打出来了,不过我知道,大家见了我,表面上都好声好气的叫我一声昊哥,但是实际上他们还是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我,把我当成一个没有文化,只会打打杀杀的粗人。 我倒是也不在乎,我要的是面子,只要他们表面上尊敬我就行了,背地里到底怎么看我,谁搭理他呢。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遇到纪先生。 之前一直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过纪先生这个人,从来没有自己见过。不过从其他人的描述中我也能看出来,大家对纪先生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佩服,而这种真心的尊敬和佩服,也正是我一直所缺少的。 所以听着听着,我也开始对这个纪先生越来越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所有人提到他都心悦诚服的说上一句好。 那天,因为李汉民那个老小子欠了我的钱,我正准备废了他的时候,突然纪先生就那么出现在了我面前,那个时候我才对这个一直存在于印象中的人有了具体的认知。 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做事风格,都让当时还是土匪风格的我都不得不有些被吸引的感觉。 虽然和纪先生相处的时间很短,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是就聊了这么几句话,就让我受益匪浅。 说实话,后来我从一个街头的地痞流氓混到如今的地步,纪先生其实对我有着不小的影响。” 说到这里,陈昊又叹了口气,“还记得当初我和纪先生约好了,那件事情过后一起喝一顿酒,只可惜这顿酒还没喝上,纪先生就......” 陈昊停下了话语,神情中也出现了一丝落寞。 纪微和苏然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纪中作为一个光明磊落,品行端正的有德之人,结果对你造成的影响竟然是让你从一个地痞流氓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更大的黑社会势力。 这要是纪中知道了,不得气活过来。 “对了,你们三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陈昊在一个人伤感完后想起了正事。 “是这样的,陈总,前几日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家里睡觉,突然梦到了我的父亲,他在梦里告诉我说,他生前的时候还欠了陈总您五千块钱没还,这件事就算是在他去世后也一直挂念不已。”纪微一本正经的编造道:“您是知道的,以我父亲这个人的性格,他是肯定不会允许自己还欠着别人什么东西一直不还的,所以他托梦给我,让我赶紧来找您,把这笔钱还了,也好让他在地下能够安心的投胎转世。” 听完纪微说的话,陈昊怔怔地愣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后,陈昊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果然没看错人,纪先生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其实当初跟纪先生签订这个借条的时候,我都没想着要让纪先生还钱,我只是想借着那个借条从而能够跟纪先生搭上关系。 至于还不还钱的,在那个年代虽然5000块钱是不少,但是对我陈昊来说绝对不算什么大事。 只可惜命运总是对好人太过苛刻。” “所以这件事是确有其事的?”纪微有些惊讶。 陈昊有些疑惑的点点头,随后恍然大悟道:“是了,当时还没有电话,纪先生当晚就遇害了,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 纪微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对于苏然和张子清的话他基本上已经相信了。 “那陈总,这张借条现在还在您这里吗?” “当然,纪先生去世以后,我一直都珍藏着的。” 陈昊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蹲在地上的保险柜前,按下指纹,又验证了虹膜后,打开了保险柜的锁,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盒子。 从复杂程度足以看出来陈昊对这张借条的重视程度了,由此可见,他说的尊重纪中的话倒还都是真的。 陈昊拿着盒子回到了沙发前,随后打开盒子,小心翼翼的将里面一张有些泛黄的信纸拿了出来,轻轻展开,信纸上江宁大学的名字一下就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纪微仰起头,眼眶有些泛红。 虽然他还没接过信纸,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上面那刚劲有力的钢笔字就是父亲的笔迹。 “小纪先生,给,这就是你父亲当初给我写下的借条。” 拿出这张借条后,陈昊的表情也有些严肃起来,展开借条双手递给纪微。 纪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赶紧双手接过,仔细端详起来。 今,1990年10月12号。 我纪中,自愿接过李汉民一万元债务(5000元本金,5000元利息。),经陈昊先生同意后,免去利息人民币5000元,仍需偿还5000元本金。 特立此字据为证。 日期:1990年10月12号。 签字:纪中。 很是简短的借条,龙飞凤舞的字迹,这就是纪中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东西了。 纪微拿着借条,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看到后来,眼眶也越来越红,嘴唇也开始轻微颤抖,整个人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有所波动。 苏然陈昊等人都很能理解纪微现在的状态,也都默契的看向其他地方,没有出声打扰他。 拿着借条看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后,纪微才颤抖着手把借条重新折叠好,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子上。 “陈总,既然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那父亲的遗愿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肯定是要帮他实现的。 这个信封里一万块钱,除了当时约定的5000块钱本金外,还有这么多年来的利息,您收下这个钱,这笔债务就让它到此结束吧,我父亲在地下也会安心一些。” 陈昊看了看纪微,又看向桌子上的那个信封,略微犹豫一下后,便把信封拿了过来,抽出里面的钱,一张张数了起来。 看着陈昊数完钱后,纪微询问道:“陈总,如果这个钱的数目没错的话,这件事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本以为陈昊会爽快的答应,但他却是摇了摇头:“这个钱不对。” 纪微一愣,想了想后问道:“陈总是觉得这个利息的金额不对吗?我是按照银行的利息来计算的。 不过我倒是听说陈总您的利息比外面要高一些,这也正常,要不您给我说个利率,我把剩下的钱给补上。” 陈昊摇了摇头,“我之前和纪先生签订的借条就是5000块钱的本金,而且我跟纪先生说过,这5000块钱无论什么时候还,我都不会收一分钱的利息。” 说完后,陈昊从那厚厚的一沓人民币中抽出了5000块钱,又放到了纪微的面前。 纪微看着桌子上的五千块钱,有些发懵。 陈昊这个人虽然对外的名声很差,而且他为人处世的做法也很让人觉得不齿。 但是他有一点是很好的,对自己尊敬的人或是看中的事,他都会很守规矩。 纪微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钱,放回自己的包里,“既然陈总您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那我也就不跟您推辞什么了,那这个借条……” 陈昊看向桌子上的借条,眼中的不舍滋味非常明显。 但毕竟这是人家家里人留下的东西,而且还是自己尊敬的纪先生,他自然不会搞自己原来强买强卖的那一套。 稍微思考了一下,陈昊说道:“小纪先生,我对纪先生的尊敬和仰慕你也是能看出来的。 自从纪先生去世后,这张借条我就一直留在身边,无论是生意做得多大,现在的地位有多高,我都始终把它珍藏在最安全的地方,防止它损坏。 当然,你们是纪先生的家里人,这张借条你带回去是应该的,我也不会拦着你,只是在你把借条带走前,我能不能去复印一张,这样以后也好有个念头。” 陈昊的要求很合理,所以纪微完全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他了。 陈昊这才松了一口气,伸出手叫了外面的女秘书进来。 “陈总,您有什么吩咐吗?”女秘书摇着屁股风情万种的走了进来,看的苏然一阵恶寒。 没想到在苏然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张子清竟然还在盯着那个女秘书看,苏然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地踩在了张子清的脚上,踩的张子清瞪大了眼睛。 陈昊和纪微并没有发现两个人的小插曲。陈昊拿起借条,“那个,你去办公室给我……” 说到一半,陈昊停了下来,摆了摆手:“算了,没事,你出去吧。” 女秘书有些不明所以,不过陈昊既然说了,自己还是听话的又走了出去。 “这张借条太贵重了,而且年代久远,我怕手下人一个不小心,造成了什么损坏那可就太可惜了,还是我自己去吧,几位稍坐一会儿。” 陈昊解释完后,自己小心的拿起了借条,走出了办公室。 “之前早就听说过陈昊这个人的恶劣事迹,强买强卖,强拆豪夺,开赌场,放高利贷什么的,闹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但是今天一见,却又只看到了他好的一面。” 纪微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本来在书香世家长大的他,身边接触的人和从小受到的教育不说是道德高尚什么的,至少是品行端正而且遵规守纪。 所以在前来见陈昊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打从心底里有些抗拒和陈昊这样的人接触,更不用说有什么往来了。 但是今天这一面,陈昊始终表现的彬彬有礼,说话也是极为注意自己的语气和言行,倒让他有些意外。 “每一个坏人,在他的内心深处都还有有自己‘善’的一面,那是他还能做人的根本。 陈昊心里的善,就是在他遇到纪先生的那一天,纪先生对他造成的影响。 所以在遇到你的时候他也会想到他心里的那一处善,将自己好的一面拿出来。” 苏然看到陈昊的表现也忍不住感叹道。 纪微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二位,我都不会知道父亲还有这件未完成的心愿,之前是我的态度不好,错怪二位了,实在是抱歉。” 苏然摆了摆手,“这都很正常,您也不用觉得有什么,我们也很崇敬纪先生的为人,所以才愿意来帮他完成心愿。” “除了这件事外,我父亲还有什么留下来的话吗?”纪微问道。 苏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是还有一件事。 纪先生希望我们能阻止学校的餐厅落入陈昊的老狼集团手里。” 纪微皱眉想了想,“这件事可真是有点儿难度了。陈昊这个人做事本来就不择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再加上你们说的,学校里有李汉民帮他找关系。李汉民虽然三十年前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历史老师,但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是唯一的目击者,所以学校为了不让这件丑事外传,就许给了李汉民极大的好处。 在这三十年里,学校的评优评先,以及党建工作和行政工作,李汉民一直都在重要部门和职位任职,所以在学校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再加上你们也知道,很多江大的毕业生,考上了硕士博士后,又重新回到了江大任教或是进入行政管理工作,这些学生大部分在校期间都都受过李汉民的教导,留校后又几乎都是在李汉民的手下工作,所以这三十年下来,” 你们也知道,很多江大的毕业生,考上了硕士博士后,又重新回到了江大任教或是进入行政管理工作,这些学生大部分在校期间都都受过李汉民的教导,留校后又几乎都是在李汉民的手下工作,所以这三十年下来,李汉民在学校的势力可以说是已经根深蒂固了。 把学校餐厅承包出去这件事其实对于现在的大学来说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算不了什么大事,所以学校领导也不会太过于关注,也不会有人会拒绝卖给李汉民一个面子,所以如果是他在学校里给陈昊开后门,那这次餐厅经营权的事情,陈昊几乎是势在必得了。” 苏然点头道:“现在的情况我们也知道,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确实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我们不仅会阻止餐厅的经营权落到陈昊手里,而且还会让李汉民自己承认自己的罪行,把三十年前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不能让李校长替他蒙受一辈子的不白之冤。” “也是,我忘了,你们二位也不是一般人,应该有和寻常人不一般的手段,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也就拜托你们了。”纪微舒了一口气,他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俩是能直通冥界的主,解决个李汉民和陈昊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两人刚聊完没多久,陈昊就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张纸。 “小纪先生,这是借条的原件,请收好。”陈昊把借条放在了纪微的面前。 纪微赶紧小心借过,然后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将借条折叠好装在里面,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陈昊也重新将复印的借条放回了保险柜里,虽然是复印的,比不上原件那么意义重大,但是陈昊还是不想让它有任何的损伤。 “三位,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来作东,请你们吃个饭吧,也算是弥补当年没有能和纪先生吃饭的遗憾了。”陈昊提议道。 纪微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陈昊会这么说,“嗯......不好意思陈总,我母亲还在家里,她年纪已经大了,干什么都不太方便,我还得回去做饭。” “纪先生的夫人?那太好了,不如让纪夫人也过来一起,我现在就让人去接她,哦不,我亲自去接。”听到纪中的夫人还在世,陈昊有些欣喜道。 纪微摇摇头,“我母亲现在年事已高,前两年更是下肢瘫痪丧失了行动能力,如今能在家附近活动活动就不错了,更不用说是出门吃饭了。” “这倒无妨,我可以派人将纪夫人背下楼。当年纪先生说好在还钱的时候跟我一起吃一顿饭,现在钱还了,虽然纪先生已经不在了,但是这顿饭还是要吃的,纪夫人还在世真的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陈昊说完后,看着纪微的反应,纪微却是低下头陷入到了犹豫之中。 陈昊见状,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纪微面前,表情肃穆道:“小纪先生,我知道我陈昊的名声不好,大家都唯恐和我们这种人扯上关系。 但是我对纪先生的敬佩和尊重是打心底里就有的,在纪先生面前我完全不敢造次,在纪夫人面前也是一样。 我会安排好,你们先进去,我晚些时候再过去,不会让人发现这顿饭是我们在一起吃的,这样也就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名声了。 纪先生已经不在了,你和纪夫人又是这个世界上跟他最亲近的人,所以这顿饭由你们来代替纪先生是最为合适的。 还请小纪先生能同意我的请求。” 说完后,在纪微诧异的目光中,陈昊对着纪微深深的鞠了一躬。 第三十三章 秦守墨的多重身份 “别别别陈总,您可千万别这样!我真受不起您这样的大礼!”纪微没想到陈昊竟然会为了这顿饭给自己鞠躬,就不说是两人的身份地位,哪怕是就按年纪来算,陈昊也比纪微要大上不少,年长者给年幼者鞠躬,再拒绝可就说不过去了。 纪微赶紧把陈昊扶起来,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这样吧陈总,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联系一下,问问我母亲的意思。” “当然当然,务必要将我的诚意带到。”陈昊连连点头道。 打电话这种事也很快,纪微当即就拿出手机,当着陈昊的面就将电话打给了林芝,说明了今天见面的情况,随后点了点头后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小纪先生,纪夫人她答应了吗?”陈昊有些紧张的看着纪微。 纪微点了点头,“母亲是同意了,不过她的意思是,她的身体也不方便,没必要再大费周章的出门吃饭了。 既然是三十年前和父亲的约定,那就还按照当年的习惯,邀请陈总去家里吃顿家常饭吧,可能菜品和味道都比不上陈总平日里吃的那么精致,不知道陈总意下如何?” 听了纪微的话,陈昊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甩了甩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小纪先生,这......这样方便吗?到时候要是有人认出我了,会不会对你们......” 陈昊没想到纪夫人竟然会直接邀请他去家里吃饭,欣喜之余,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名声如此之差,会不会给纪家带来什么影响。 纪微摇了摇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只是一起简单吃个饭,就像是朋友间的聚餐,又不是再密谋着什么不好的计划,不怕外人说三道四。” 有了纪微的话,陈昊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既然小纪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能够去纪先生家里吃饭是我的荣幸,其他的都是小事情。” “哦对了,纪夫人喜欢些什么东西?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陈昊突然想起来。 “今天完成了父亲的遗愿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其余的东西就不必准备了。”纪微婉拒道。 “可是第一次上门......” 陈昊还没说完,纪微就打断了他的话:“陈总,礼物就真的不必了,您能够亲自去家里坐下吃顿饭,聊聊家常话,就已经算是最大的礼物了。 而且我父亲生前也有过规定,来家里做客的人都不许带礼物来,这个规定一直延续到现在,我们家也都还在遵循。”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再勉强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换身衣服我们就出发吧?”陈昊说着就走向了办公桌后面的衣架上,拿下了自己的西装穿上,穿上后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太对,看了看自己,又规规矩矩的扣上了衬衣和西装的扣子,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式一些。 “二位,你们要不要晚上一起来家里做客?”纪微突然想起了坐在一旁的张子清和苏然,开口邀请道。 苏然摆了摆手,“我们一会儿还有一些其它的事情,就不去吃饭了,等事情解决了有空的话会再次登门拜访的。” 纪微点了点头,他知道苏然所说的“其他的事情”指的是什么,都没有再继续开口挽留。 “陈总,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告辞了。”苏然临走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跟陈昊打了个招呼。 陈昊看着这两个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年轻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 “要不是知道陈昊的那些所作所为,光看他在办公室里的这段表现,我差点儿都以为他是个好人了。”苏然感叹道。 但是等了半天,苏然也没听见张子清的回应,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却发现张子清边走边上下打量着刚刚进来的女秘书,表情有些怪异。 苏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张子清腿上,“怎么着,刚刚在办公室里还没看够是吧?都出来了还盯着人家看呢?有那么好看吗?不就是胸大腿长屁股翘吗?还看不够了? 你要是真这么喜欢看,咱俩现在就返回去,找陈昊给你在他们公司安排个工作,你天天跟人家见面多好。” 苏然的一通输出直接就让张子清有些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一脸迷茫,气的苏然又踹了他一脚,“说你几句还站着不走了是吧?不想走你就留这儿好好看吧!” 说完后苏然看都不看张子清,扭头就往电梯口走去。 张子清叹了口气,也赶紧跟了上去解释道:“我不是在看她,我只是看看她。” “你这两句有什么区别?”苏然愣了一下,顿时觉得更气了。 张子清眨了眨眼,开始思考自己的反应有什么不对。 很快电梯就从楼下下来了,在两人面前打开了电梯门,苏然瞪了张子清一眼,自己先走了进去,张子清有些无奈,刚跟进去,就听到后面一个有些焦急地声音。 “喂,帅哥,等一下!” 两人抬头看过去,刚刚陈昊办公室里的女秘书正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小跑着过来了。 苏然一皱眉,伸手连着按了几下关门键,虽然电梯门很快就有了反应,但是女秘书还是赶上了门没关上的时候按下了下行的按键。 看到女秘书径直的走进了电梯里,苏然又瞪了张子清一眼,张子清有些无奈。 电梯门关上后,女秘书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很快就飘满了整个电梯间,苏然抽了抽鼻子闻了闻,是那种味道很重的廉价香水,看来她在陈昊公司的待遇似乎也比较一般。 “帅哥,你好啊,我叫李之寒,是陈总的秘书。”正当苏然还在打量着她的衣着的时候,女秘书突然回过头来对着张子清眯眼笑道。 突如其来的打招呼让苏然和张子清一起愣在了原地,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苏然的眼神里满满的怒意,张子清却是一脸迷茫。 苏然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怒火,强行微笑道:“李小姐,我还在这儿呢,你就搭讪他,是不是不太好啊。” “嗯?”李之寒故作惊讶道:“你们俩又不是男女朋友,我有什么不能搭讪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男女朋友?”苏然一愣。 李之寒眨了眨眼,“这是一种来自于成熟女人的直觉,你这种小孩子不会懂的。不过虽然不是男女朋友,还是能看出来你是喜欢这位帅哥的。” “谁喜欢他啊?你可别乱说,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大街上帅哥那么多,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他强得多。”苏然冷哼一声。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多了。”李之寒掩嘴笑道,“那帅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为什么突然问我?”张子清好奇道。 “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你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盯着我看,应该是我身上有什么能吸引到你的地方吧,不过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还比较羞涩,那我就主动一点咯。”李之寒笑吟吟地说道。 张子清愣了一下后,随即在苏然几乎快要杀人的目光中回答道:“我叫张子清。” “张子清。”李之寒重复了一遍后,拿出手机,“那加个微信吧帅哥?” 张子清摇摇头,“加不了,我没有手机。” 李之寒有些惊讶道:“怎么可能,现在这个年代怎么还会有人不用手机的,你们学校不得收发个通知什么的??” “......我不上学。” “年纪轻轻的,辍学了?” “......我已经三十了。” “啊??”李之寒忍不住后退两步,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张子清,“你不会是忽悠我的吧?三十岁??” 张子清摇了摇头。 “怎么保养的?肯定是有什么秘诀吧?教教我呗。”李之寒看张子清不是开玩笑,赶紧问道。 张子清有些无奈道:“天生的。” “不太信,竟然还藏着掖着。”李之寒翻了个白眼,“那你在哪儿上班,有空我去看看你。” “扶苏路128号,苏斋。” 李之寒挑了挑眉,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但是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一楼,电梯门也随之打开。 “啧,还真可惜呢,电梯下来的这么快。”李之寒有些遗憾,又看向张子清笑道:“那帅哥,我就先去忙啦,不过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说完后也不等张子清回话,李之寒就转过身抱着自己的资料扭着腰先走了。 张子清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和李之寒聊到一半她就走了,而是他已经感觉到了身旁有一道几乎快要吃人的目光。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说的真好啊,你俩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呗。”苏然走出电梯门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活了几千年的眼光和现在那些男的不一样呢,没想到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我......” 张子清的话刚刚说到一半,苏然就已经懒得听剩下的了,扭头就气呼呼往外面走去,留下一脸无奈的张子清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等张子清跟了出去,正好看到苏然拉开车门直接坐在了驾驶座上,趁着张子清还没过来开着车就先跑了。 “哦呦,这是谁啊,我看看,竟然被人甩在了这里。” 正当张子清站在原地发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张子清甚至都懒得看一眼,光听声音就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怎么,小姑娘生气了你都不去哄哄的?就让人家这么一个人跑了?”秦守墨笑嘻嘻的窜过来,跟张子清勾肩搭背道。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我又没做什么,谁知道她那么大反应。” “哦?没做什么?”秦守墨上下打量着张子清,“我不信,让我来算一算。” 说完秦守墨就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摸出来两个质地古朴的龟壳,轻轻的向空中抛去,等龟壳落到手里后,仔细地看着上面的纹路和走向,不时的发出一两句的啧啧声,搞得张子清心里有点不自在。 “哦豁,张老板,你不得了啊,竟然都学会看美女了,还一直盯着人家屁股和腿看?”秦守墨故作惊讶道:“你这都活了五千多年了,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这秦昊的女秘书好看是好看,不过你家里那位的姿色明明更胜一筹,你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你离我远点儿。”张子清有些头疼。 秦守墨故作伤心状,“太难过了哥哥,我可是看到了你现在的情况,迫不及待就赶来帮你的,晚饭都没来得及吃,结果你不但不领情,竟然还对我这么粗鲁。” 说完后,秦守墨还伸手故意擦了擦没有泪水的眼角,从指缝中偷偷的看着张子清的反应。 张子清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说点儿正事,怎么哪哪都有你,又过来介绍客户了?” “什么介绍客户,这可是我自己的客户。”秦守墨扬了扬手里的档案袋,“我可是来帮陈总拟定合同的。” “合同?什么合同?” “跟江大签订的餐厅分包合同啊,马上陈总的老狼集团就要入驻江大餐厅了,不得讨论讨论合同细节,我们应尽的义务和承担的责任,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分得的利益,分成比例这些东西。作为一名有职业操守而且专业能力过硬的律师,我不仅不能让我的雇主吃一点儿亏,我还要让他占到最大的便宜。” 秦守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严肃,目光坚定,好像是真的在为自己的职业尽职尽责。 张子清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你上次去找威海的时候除了这个律师身份,还用了一个投资人的身份,你这些年到底在人间给自己伪造了多少身份?” “也没有那么多了,除了律师和投资人,还有教师,财务顾问,政府高官,部队的高级将领,有名的画家、钢琴家......”秦守墨正在如数家珍的算着自己的种种身份时,突然停了下来,反驳道:“什么伪造,我这可都是正儿八经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汗水一步步拼搏来的如今的地位,你这是诽谤我!” 张子清愣了一下,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等会儿,教师?你是哪儿的教师?” 秦守墨嘿嘿一笑,“你觉得我应该在哪儿教学?” “不是,你是怎么弄到大学教学资格的?”秦守墨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张子清这句反问就已经是让张子清确定了他的想法,这家伙肯定是去江大当老师了。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言辞,我这可不叫混,我是正儿八经的海外高校博士毕业,学历这一块儿可以说国内任何一所大学都拒绝不了我,再加上我丰富的教学经验......” “海外高校?博士?丰富的教学经验?”张子清皱眉打量着秦守墨。 “你看看你这个眼神,简直是对我的不信任!”秦守墨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扒拉了两下后,递到张子清面前。 张子清扫了一眼,上面是一张照片,秦守墨穿着红色的学士服和一个满头白发的外国人站在一起合影,后面的学校logo是Penn Gse的字样。 “我在校期间可是跟随着我的导师在国外各个大学都教学过一些商科类的课,实践经验和理论经验都是很丰富的,像我这样年轻有为的老师,来江大教学,这是我和江大的双向奔赴啊。”秦守墨看着照片得意洋洋。 张子清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对了,餐厅的事情,陈昊肯定是要失手了。” 秦守墨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了,瞪着张子清道:“不是吧,这你们也要插手啊?” 张子清点点头,“牵连的一些意外吧,无意中就和这件事搅和在一起了。” 秦守墨唉声叹气道:“遇到你俩真是我倒了大霉了,上次威海的官司最后让他翻盘了,这次陈昊的合同刚接手,马上又黄了,我这百分百胜率的职业生涯真是要砸你俩手里了。” “你输的也不只是这一次啊。”张子清毫不留情的拆穿道:“百分百胜率的职业生涯,不是因为你把输的官司有关的记忆都从知情人的记忆中抹掉了?篡改了那么多人的记忆才给自己伪造出来这么一个辉煌的职业生涯。” 秦守墨一瞪眼,刚准备反驳,张子清又说道:“哦对了,好像赢的那些场,也是因为实在谈不下去了,所以你直接篡改了事实,还有法庭所有人的记忆才胜诉的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秦守墨瞪大了眼睛。 “之前苏然无聊的时候,带着我去偷偷看过你的庭审现场,你能篡改其他人的记忆,但是对我们两个是没作用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俩去过?” “都说是偷偷去的了......” “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人灭口,让你们两个消失就没有人知道真相了。”秦守墨咬牙切齿道。 张子清突然抬起头,看向大厦的楼顶,而在同一时间,秦守墨也迅速的抬头看向同一个位置,马上就收起了刚刚还在嘻嘻哈哈的表情。 “那个是......”秦守墨看了一会儿后,眯起了眼睛,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不是要去找陈昊谈合同吗,你去忙你的事吧。”张子清轻声道:“我上去看看。” 第三十四章 八十九楼 老狼集团大厦的顶楼,李之寒从电梯里伸出头看了看外面,小心翼翼的走出电梯门,还没等有什么动作,身后的电梯门就砰然关上。 等李之寒反应过来再去按下行按键时,电梯已经以极快的速度从89楼下到了65楼,而旁边的另一部电梯却一直在34楼停着,怎么按都没有动静。 二十分钟前,她和张子清他们分开,去复印完自己需要的资料后,准备返回三十楼陈昊的办公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按下的就是三十楼,但是电梯却一直上到了最高的89楼,而且中间好像没有同事按电梯一样,电梯停都没停过。 李之寒也没当回事,以为是电梯出故障了,就在电梯上了顶楼后重新按下了三十楼和关门键。 但这次不论怎么按,包括其他楼层的按键李之寒也都试了一遍,全部都没有反应,电梯就停在原地不动,电梯门也开的大大的,外面是黑漆漆一片的八十九楼,似乎是在告诉李之寒这就是她应该到的目的地。 李之寒有些无奈,拿出手机给后勤部打了个电话,想让他们派人过来看看电梯。 但是不管怎么打电话,打给后勤部还是直接打给陈昊或是其他人,手机都提示自己没有信号,电话打不出去。 李之寒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后,在手机上按下了110三个数字。 每部手机打紧急呼救电话都是不需要有信号的。 打了110后,虽然这次电话在响了几声以后接通了,但不管李之寒说什么,声音有多大,对面都一点儿回应没有。 李之寒还以为是信号太差,第一遍打有些影响,又赶紧多打了几遍,但是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电话能接通,对面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在电梯间里尝试了各种方法后,李之寒发现自己都联系不上外界,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走出了电梯间,想看看另一部电梯能不能用。 在李之寒走出电梯后,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身后打开了二十多分钟的电梯门在她出去以后一下子就紧紧的关上了大门,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下了楼,而另一部电梯也一直卡在三十四楼没有动静,不论怎么按下行键都没有反应。 李之寒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不过她却并没有像大部分女生那样遇到这种事情就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而是稍微用点儿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想用疼痛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再说。 站在有些黑暗的空间思考了一会儿后,李之寒马上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在这层楼里找寻着紧急出口的标识,想从楼梯间下去。 这座大厦每层楼的布局都是差不多的,虽然八十九楼自己也没来过几次,但是还是靠着在楼下对楼梯间方向的记忆,李之寒也摸索着向前走去。 但是转着转着,李之寒就发现了问题。 大厦的八十楼以上都是闲置着的,年初的时候本来计划想对外租出去,不过当时公司里有一些事儿就给耽误了。 所以现在的八十九楼,甚至都是没有装修过的毛坯房,都还是水泥地,什么东西也没放,仅靠着手机手电筒那一点儿灯光来照明能见度实在是太低了,根本看不到这层楼的全貌,在李之寒看来自己不管怎么转,眼前的地方都是一模一样的,完全分辨不出来哪里是楼梯间的入口。 在空旷的八十九楼转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后,李之寒停了下来,看着手机还有百分之十四的电量,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焦虑,开始有些惊慌失措,忍不住大声求救起来。 “喂!有人吗?!救命啊!我被困在这里了!!” 李之寒有些漫无目的的叫喊着,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朝着哪个方向,索性干脆就边走边喊,各个方位都喊几句。 只不过依然是一样的结果,没有人能给出回应。 李之寒有些挫败的蹲在了地上,任由着手里的文件撒落了一地,但此时她也没心思再去管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 蹲在地上有些发愣的盯着手电筒的灯光看着,突然李之寒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赶紧打开了手机屏幕,看向了手机上的时间。 十八点二十三分。 看到这个时间,李之寒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现在是五月份,对于南方来说,其实已经是夏天了,所以天黑的时间一般都是在八点左右了。 现在只是下午的六点多,按理说外面还是挺亮的,这座大厦又都是玻璃的窗户,所以应该是亮堂堂的才对。 但是现在李之寒不管往哪个方向看去,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李之寒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从地上站起来,又小心翼翼的往其他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无论是走到什么地方,都看不到一点儿光亮,而且如果仔细摸索的话会发现,自己好像是被困在了一个黑漆漆而且没有边界的房间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能看到的只有灰蒙蒙的水泥路。 想到这里,李之寒的心彻底凉了下来,手机也在这时发出了电量不足百分之十的警示音。 如果手机也没电了,那她最后的光源也就没有了,周围就会彻底陷入黑暗中,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就更不用说找到离开这里的路了。 想到这里,李之寒又焦急了起来,甩了甩头,重新给自己竖起信心,从原地站起来开始朝着随机的方向摸索过去,她必须得在手机没电前找到出去的路或者是其他的光源,否则接下来她都不敢想自己的处境会怎么样。 但是光有信心和勇气是没用的,情况并不会变得更好。 百分之十的电量也撑不了多久,所以在二十分钟后,随着手机的关机动画亮起,李之寒在这个房间里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一片黑暗,李之寒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崩溃了,直接坐下来抱着腿哭了起来。 从电梯到八十九楼开始,她都一直强忍着让自己坚强起来,不要就那么放弃挣扎,要找到回去的办法。 但是现在的处境,无边无尽的黑暗,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有手电筒的时候都找不到出口,更不用说现在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道坐在原地哭了多久后,李之寒感觉自己的眼泪也流的差不多了,情绪也释放完了,于是擦了擦眼泪,把头抬了起来,环视着四周,但是四周大片的黑暗又让她陷入了绝望之中。 李之寒咬了咬嘴唇,开始思考着是站起来继续寻找能出去的路,还是继续坐在这里也不挣扎了,反正自己如果消失的时间太长,肯定会有人找过来的。 正当李之寒还在犹豫的时候,突然在黑暗中传来了一个脚步声。 李之寒有些欣喜,赶紧大声问道:“你好?有人吗?我被困在这里了,我是行政部的李之寒,陈总的秘书!” 但是李之寒喊完后,黑暗中并没有人回应她的声音,但是脚步声依旧没有停下来,而且听起来比刚刚又近了一些。 李之寒愣了一下,难道对方没听见?不应该啊,这个房间里也没有其他声音,还这么安静,连呼吸和脚步声都清晰可闻,怎么可能自己求救完后对方没有反应,总不能...... 李之寒突然打了个寒战,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有些可怕的想法。 她就算再傻,脑子再不好用,现在的情况也能看出来这个所谓的八十九楼凭空出现的房间是有问题的。 在这种大晴天,甚至还没到黄昏的时间,整个房间一丝光亮都没有,就算用上了全黑的窗帘也能透出来一点儿光。 而且电梯把自己带到这一层后马上就回到了楼下,自己打着手电筒在这个房间里找了半天,别说是楼梯间,连刚刚的电梯口都凭空消失了。 再加上前前后后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寻找,别说是八十九楼,一个小时都够她把公司上下转一圈了。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机械故障的问题,也不是自己方向感迷路了。 十有八九就是自己遇上了鬼打墙! 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听到了自己的求救声并没有作出回应,只能是因为他并不是什么公司的人,而是那个......鬼! 想到这里,李之寒的心里一阵绝望。 在这之前她一直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鬼这种东西。 但是现在这短短一个小时的经历,一下就摧毁了她之前二十多年的世界观,鬼这种东西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如果按照恐怖电影里的说法,鬼一般白天会畏惧太阳不敢出来。这种在大白天都敢出来害人的鬼,只能说明他的道行十分高深,甚至都不是一般的鬼。 想到这里,李之寒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和鼻子,放慢了呼吸,还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把鞋子提在手里,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脚步声的主人十有八九不是人类,但是李之寒还是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她今年才24岁,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 脱下高跟鞋后,李之寒努力辨别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个方法没什么用。 这个脚步声根本就不是从某个方向来的,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无论自己朝着哪个方向听,脚步声似乎都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李之寒咽了咽口水,有些心慌,不过略微思索一下后,她就开始随机朝着一个方向开始移动。 既然不知道脚步声是从哪个方向来的,那干脆自己也开始到处乱走,全靠运气了,运气好也许他一直抓不到自己,运气不好那就再说。 但很快李之寒就发现这也只是理论上可行,自己想从鬼的手中,这点儿心思还是不够的。 无论自己往哪个方向逃跑,李之寒都能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大,很明显是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李之寒发现自己根本逃脱不掉脚步声后很快就不安起来,加快了脚步漫无目的的转着圈,虽然始终摆脱不了那让人心慌的脚步声,但至少自己动起来勉强能让自己有些安心。 不过很快李之寒就停在了原地,不再到处走动了。 因为她发现那个脚步声停了下来,根据脚步声停下之前的声音大小来判断,如果自己的感觉没错,那个所谓的鬼应该就停在了自己身边。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李之寒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温度开始骤降,今天明明是三十多度的天,自己刚刚在这个房间里转了半天,也早就出汗了。 但是现在就好像是把冷风空调围着自己摆上了一圈,周围几乎全是阵阵寒意涌向自己。 李之寒抱着肩膀打了个冷战,惊恐的看向四周,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到底自己身边有什么东西。 似乎是感觉到李之寒已经发现自己了,这个鬼干脆也不隐藏自己了,所以李之寒很快就发现在自己身边,有一个看不清的白色身影。 李之寒心里一颤,揉了揉眼睛,想看轻那个白色的身影。 但那道身影就一直停在距离李之寒大概四五米的地方,也不继续往前靠近,就一直停留在那里,“看着”李之寒。 李之寒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她又发现那个鬼完全看不到有移动的动作,但是肉眼可见的看出来它也跟着自己动了,一直保持着这个距离。 李之寒屏住呼吸,既然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而且不管自己怎么移动都能马上跟上来,干脆就直接放弃了,就站在原地不动,跟他僵持着好了。 一人一鬼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就在李之寒快要放松下来以为他们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时,那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开始向前移动了。 看到鬼离自己越来越近,只剩下一两米的距离时,李之寒再也顾不上其他,随便找了个方向撒腿就跑,用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力气。 跑了不知道多久后,李之寒终于再也跑不动了,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就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膝盖的地方有一股热热的液体正流下来,应该是已经摔破了。 李之寒强忍住疼痛,坐起身来,想回头看看那个鬼离自己有多远了。 但很快,她的头就定在了那里,因为在她的后勃颈处,传来了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和微弱的气流,就像是呼吸声,呼出来的气体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脖子上。 那个鬼现在就在她身后!而且几乎是贴着她的! 发现了这个情况后,李之寒的浑身一片冰凉,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上方。 既然都已经是现在的情况了,那干脆就等死算了,自己怎么样都没办法从鬼的手里逃脱的。 果然,在自己彻底放弃挣扎以后,那只鬼很快就准备对自己动手了。 在李之寒躺下的视角里,那个白色的身影竟然平行着悬浮在空中,飘在李之寒的正上方。 李之寒咽了咽口水,赶紧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看到那个鬼到底长什么样子,还不如直接就痛快的被鬼杀了呢。 就在李之寒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要这么结束时,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之寒没有反应,她以为是那个鬼在试探她。 但下一瞬,李之寒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因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喂,你叫什么来着?还活着吗?” 第三十五章 脱离困境 听到这个声音,李之寒的大脑短暂的反应了一下,就赶紧睁开了眼睛,脸上手电筒的灯光又刺的她把眼睛闭上。 李之寒赶紧一下子坐了起来,这次慢慢的把眼睛睁开。 那个漂浮在自己上方的白色身影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而在手电筒灯光的后面,张子清那张精致的脸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大量的喜悦一瞬间冲入李之寒的大脑,她再也忍不住情绪,直接一把抱住了张子清,开始大哭起来。 张子清有些无奈,但是想了想后还是没有推开她。 自己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可怕的场景,都做好了被那个鬼杀死的准备了,结果突然又出现了生的希望,控制不住情绪也是难免的。 哭了好一会儿后,李之寒感觉自己稍微恢复点儿了,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张子清肩上起来,又转过头四处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俩什么都没有。 李之寒开始怀疑自己刚刚遇到的是不是在极度紧张之下产生的幻觉了。但是那个鬼给自己的感觉又是那么逼真。 “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在我身边看到过什么东西?”自己想不明白,李之寒索性就直接问张子清。 张子清摇了摇头,“只看到你躺在地上。” 李之寒一愣,“没想看一个白色的影子?就那么飘在空中,就在我上面。” “没有。” 难道刚刚真是太过紧张出现的幻觉? 李之寒思绪有些混乱,看向一旁的张子清,“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想起来有东西还没拿,就想回来找一下。”张子清指了指一个方向,“坐电梯上来的,那部电梯就给我带到了八十九楼,再然后就看到你了。” 李之寒点了点头,跟自己的经历一样,是被那部电梯带上来的,看来电梯果然有问题。他们遭遇的还是很有可能是鬼打墙。 至于为什么张子清出现以后鬼就消失了,难道是这只鬼同时对付两个人没有把握? “你觉得,咱俩有没有可能是遇到鬼打墙了?”李之寒小声问道。 张子清上下看了看她,“大白天遇到鬼打墙,是你傻还是鬼傻?” “我看好多剧里都有那种很厉害的鬼,白天也能出来害人。”李之寒眨着眼睛解释道。 张子清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低下头看了看李之寒,“你还能走吗?先一起下去吧。” “我刚刚找了半天没找到从哪儿出去,你知道怎么走吗?” “应该是那边吧,刚从那边走过的时候看到有光亮。”张子清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 李之寒看了看,依然是一片黑暗,有些疑惑道:“你确定吗?我在这儿找了一个小时都没找到出口呢。” “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好,看起来这个八十九楼应该早都已经荒废了吧,也不会有人过来,等别人找过来发现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李之寒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腿,“我刚刚被那个鬼追的时候一直在逃跑,把膝盖摔破了,走路好像有点困难......” 张子清低头看了看,李之寒右腿的膝盖果然已经擦伤了一大片,从流到小腿上干涸的血迹来看,受伤应该挺严重的,走路估计是不会太方便了。 张子清叹了口气,先搀扶着李之寒站了起来,然后蹲在了地上,“上来。” “啊?”李之寒愣了一下。 “你伤的挺严重的,走路应该是不行了,更不用说下楼梯了。”张子清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背你下去。” 李之寒有些犹豫,但是动了一下腿后,膝盖的地方传来的一阵剧烈疼痛让她马上就放弃了自己挣扎一下的想法,趴在了张子清的背上。 调整了一下姿势,确定李之寒不会掉下去后,张子清站起身来,朝着黑暗中的某一个方向走去。 趴在张子清的背上,李之寒这才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疲惫感汹涌而来。 刚刚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找出口,还要面对鬼打墙跟那个奇怪的白色身影,就算是一个成年男人也会疲于应对,更不用说她还没吃过什么苦。 现在身边有个人来帮她分担这种场景下的巨大压力,她才觉得有些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经过剧烈运动后的全身酸痛和疲惫。 在这种疲惫下,李之寒的眼皮也觉得越来越沉,于是她干脆就直接闭上了眼睛,反正现在有人带着自己找出口,那干脆自己就先闭目养神一会儿。 只是李之寒没看到的是,在她闭上眼睛以后,张子清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向两人的身后,刚刚那个一直跟着李之寒的白色身影又沾在了那里,似乎是正在凝视着两人。 张子清微微皱眉,一阵无形的空气波动剧烈冲向那个白色身影,白色身影瞬间倒飞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同时还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惨叫声,在整个房间中回荡着。 只是这么大的声音,李之寒却好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还在浅浅的迷糊着。 等那个白色身影再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再也不敢向前靠近一步,而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张子清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张子清不以为意,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李之寒感觉到自己好像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快要睡着了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照到了自己的眼睛上,有些刺眼但却又温暖。 是阳光?! 李之寒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只有阳光才有这样的感觉。 在黑暗中待了这么久,重新见到阳光的感觉让李之寒喜极而泣,她赶紧睁开眼睛,发现两个人正走到楼梯间,张子清正背着她走在楼梯上。 李之寒眯着眼睛享受着透过楼梯间的窗户照到自己脸上的温暖阳光,好奇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刚刚可是转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看到一点儿阳光呢。” “可能是我运气好吧。”张子清随口答道。 “我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你刚来就能找到。”李之寒翻了个白眼。 张子清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因为你方向感不太好,所以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 李之寒眼睛一瞪,想要反驳几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方向感不好好像又是真的,就干脆直接放弃了争辩。 “喂,你说咱俩下午刚在电梯里聊完,转眼就一起在楼上遇到了鬼打墙,这算不算是缘分啊。”李之寒问道。 “不算。”张子清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为什么?” “这顶多算是巧合,跟缘分搭不上边。” “有时候巧合也能算是缘分啊,更何况这次的事这么诡异。”李之寒兴致勃勃道:“鬼打墙欸,我还是这辈子第一次遇到呢,差点儿连命都没了,要是这么说起来,咱俩这是不是也算是生死与共了?” 张子清有些无奈,“你见过有鬼打墙死人的吗?” “啊?没有吗?”李之寒一愣,“那鬼打墙都是什么?” “鬼打墙顶多只能算是那些鬼一时兴起没事捉弄一下你,觉得比较好玩,但是一般来说都没什么害人的意思。”张子清一本正经解释道:“如果是真的想让你死,那在电梯里你都已经遭遇到意外了,都不会还给你在那个房间里溜一圈的机会。” 李之寒有些愤懑道:“真该死啊,我有什么好捉弄的,再让我碰到他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他!” “你还能有这个胆子吗?”张子清问道。 “你管我!” 两个人吵吵闹闹了几句话,张子清很快就背着李之寒来到了八十八楼的电梯口。 八十八楼的电梯显示屏上,两个电梯都在正常的上下运转,张子清伸手按了一下下行键,两个人上来的时候乘坐的那部有问题的电梯很快就从楼下上来了。 看着打开的电梯门,李之寒犹豫道:“刚刚就是这个电梯给我带到八十九楼的,现在咱俩进去了不会又出问题吧?” “既然能从楼上走出来,就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了。”张子清背着李之寒走进了电梯门,“你去几楼?” “啊,三十楼。” 张子清点点头,按下了三十楼的按钮。 “算了,我还是去一楼吧,我想回家了。”李之寒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张子清按了两下三十楼取消了以后,又按下了一楼。 “你不用去医院看看腿?”张子清看了一眼李之寒的膝盖,现在已经结疤了,但是腿上还是布满了血迹。 李之寒摇了摇头,“不用,我家里有医药箱,回去自己上药就可以了。” 张子清点点头,没再说话。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中间有人进来看到了张子清背着李之寒都有些好奇,不过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李之寒是陈昊的秘书,所有也没人敢开口问什么。 李之寒掏出手机,打了个网约车,指挥着张子清背着她来到了公司楼下的路边。 两个人等车的间隙,李之寒看着张子清的侧脸,有些恍惚。 可能是因为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是张子清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就像是救世主一样,重新把自己带到了光明之中,所以自己在他身上竟然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那个谁,你送我回家吧?” 李之寒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会这么主动的让一个男人送自己回家,就连陈昊都提过好多次要送自己回家,都找了各种理由拒绝了。 但是在后悔的同时,李之寒又有一丝丝的期待和害怕。 害怕的是张子清会拒绝她,期待的是张子清能够答应她。 好在在她问完以后,张子清似乎都没有犹豫,就直接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李之寒的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很快网约车就停在了两人的面前,李之寒核对了一下车牌号后,就指挥着张子清把自己背进去了。 张子清把李之寒小心地放到了后排,自己则是拉开了前排的车门。 这个举动也被李之寒默默的看在了眼里。 如果是自己其他的追求者,肯定会借着照顾自己的理由跟自己一起挤在后排,想占些便宜什么的。 但是张子清就好像是一根木头一样,背着自己的时候也小心地避免用手和自己的腿直接接触,一起坐车也是自己坐在前排,就好像是一根木头一样,对自己的美色完全不为所动。 想到这里,李之寒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胸大腿长腰细,脸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没有他身边的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好看,但是自己也是少见的美女了,而且自己身上的这种成熟气质,怎么说也比青涩的小姑娘更吸引人吧? 不过那个小姑娘他似乎也不太感兴趣,难道这个家伙不喜欢女人? 在李之寒脑洞大开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人坐的车掉转车头汇入到车流中。 只是李之寒太过于专注自己的头脑风暴,没有发现车头调转的时候,张子清抬头看了一眼老狼集团大厦的顶楼,轻轻点了点头。 车辆汇入主干道后,在两人刚刚待过的八十九楼,一个穿着考究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站在窗户前,也同样对着楼下的张子清点了点头。 刚刚李之寒所处的八十九楼还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房间,但现在又和其他楼层一样,阳光透过几扇窗户照在了房间之内,虽然还是毛坯房,但是空间布局也和楼下的几层都是一样的,跟刚刚的黑暗空间截然不同。 只是秦守墨从窗户前转过身的时候,整个房间又再次恢复了刚刚的漆黑一片,刚刚还明亮的窗户瞬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里,重复着刚刚的温度骤降,白色的人影逐渐逼近。 秦守墨看着那个越来越清晰的人影,叹了口气,随即闭上了眼睛,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等再次睁开眼后,秦守墨刚刚还是黑色的眸子此时充斥着耀眼的金光,光亮程度甚至照亮了整个房间,那个白色身影在这道金色的光芒中发出了痛苦的嚎叫,想要向外逃窜。 但不管他怎么挣扎,就好象是被钉死在原地一样,移动不了一步。 甚至都没用到三十秒,这个困了李之寒一个多小时的鬼,在秦守墨金色的眼眸下灰飞烟灭,整个八十九楼再次恢复到了刚刚阳光明媚的正常状态。 “真的是不管什么东西都敢出现在人间晃悠了。” 秦守墨摇了摇头,戴上了眼镜,金色的眼眸又再次变成黑色,随后整个人也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 —— 老式的单元楼里,李之寒有些拘谨的把钥匙递给张子清,张子清伸手接过来打开房间门,然后在李之寒的指挥下轻手轻脚的背着她走进了屋内的其中一个房间。 十分钟前张子清背着李之寒下了车,走进了一个类似于菜市场的小巷子里,地上到处都还是烂菜叶子和一些新鲜肉的血。 李之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张子清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其他反应,径直的走了过去。 在小巷子里七绕八绕以后,张子清背着李之寒来到了一个老式的单元楼下,左右看了半天,在李之寒小声提醒没有电梯而且她家在六楼后,轻叹了一口气,背着李之寒走上了楼梯。 “按理说,陈昊的公司在市里也算是大公司,你又是他的......贴身秘书,收入应该不会低才对,怎么会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进入房间后,张子清把李之寒放到床上,打量了一下李之寒住的这个房间。 房间的面积大概只有二十平米左右,放下了一张床和一个梳妆桌外就没有其他的空间了,李之寒的化妆品和衣服因为没有衣柜和收纳盒,所以扔的到处都是,张子清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看起来李之寒住的应该是合租房,卫生间还有厨房洗衣机什么的都在房间外的公共区域,上厕所和洗衣服就得去外面,这对一个女生来说还是有点儿不方便的。 而且进来的时候张子清扫了一眼门口摆放的鞋子和阳台上晾着的衣服,这个房子里应该住的还有男的。 这种合租房在江宁市很常见,大多数都是那种刚毕业的大学生,或者是条件不太好收入比较低的打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不超过五千,然后拿出来一千块钱租个这样的房子。 但是按理说以李之寒的收入,再加上她和陈昊那种......有些暧昧的关系,她完全可以租一套比这大个一两倍的小公寓,有自己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的这种,或者说租个带独卫的房间,比现在的稍微大一点儿。 李之寒听了张子清的话,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看着张子清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陈昊的情人?” 第三十六章 李之寒的过去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之寒这么直白的问话倒是让张子清有些措手不及,马上就发现自己刚刚的话好像是有问题的。 李之寒摇了摇头,“没事,我能理解。不只是你,就连公司里的人,也都以为我明面上是陈昊的秘书,私下里是陈昊的情人。” 张子清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干脆不说了。 好在李之寒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说得对,我在陈昊公司的收入确实不低,陈昊也格外的......关照我。从我进入公司的这一年多里,他也一直都毫不掩饰对我的想法。 但是他对我也仅仅只限于言语上和一些手脚上的便宜,至于其他的,我从来都没让他得逞过,更不用说跟他那什么了!” “我相信你。”张子清点点头。李之寒说的是不是真话,他是一眼都能看出来的。 “我承认,让陈昊占些手脚上的便宜,我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他能很快的注意到我,给我升职,涨工资,给我和这个年纪不匹配的薪资待遇,所以大家都看不起我是正常的,我也能理解。”李之寒继续说道:“我也承认我确实需要钱,但是我的能力和学历都很一般,只有脸和身材是我唯一的优势,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 张子清随意的看了看房间里的衣服和家具,都是价格比较便宜的网购产品,甚至可能有的衣服看做工就能看出来是那种几十块钱的。 “按理说以你的工资,就算不讨好陈昊,也能过得相当不错了,能租个好点的房子,买点儿上档次的衣服,但是你看起来好像......” “好像穷的饭都快吃不起了,是吗?” 张子清点点头。 李之寒笑了笑,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照片,看了一会儿后递给了张子清。 张子清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有些沧桑的中年妇女,正在一间有些破烂的房子里打扫着卫生。 房间虽然环境很差,但是女人的脸上却是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在女人的旁边,一个大概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地板上,手里抓着一个缝缝补补的旧娃娃,正抬起头跟女人说着什么。 照片里的一大一小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是一对母女,在这种环境下,虽然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但还是能看出来妈妈就算是在打扫卫生注意力也都在正在玩耍的女儿身上,那种慈爱的眼神,将母性光辉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你跟你妈妈?”张子清看着照片问道。 李之寒点了点头,语气也温柔了几分,“是不是很像?” 张子清又仔细看了看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虽然看起来有些饱经风霜的沧桑感,但还是能从眉宇之间看出来女人眼前的时候肯定也是个标致的美女,和现在的李之寒很是相像。 “其实我们家之前的条件还算是不错,我爸做点儿小生意,我妈是中学老师,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家里还有个十几万的存款,已经算是很富有的家庭了。 在我两岁的时候,我爸爸迷上了赌博,赌场的老板看中了我们家的家底,所以故意从后台操盘,于是我爸很快就欠下了巨额的外债。 短短几个月内我们家从当地少有的富豪家庭到负债上百万,我爸因为接受不了是他亲手造成这样局面的打击,直接从十楼上跳了下去,当场就去世了。 虽然他人走了,但是赌场并不接受人死账消这种事,所以他们把我爸起诉到了法院,法院判定我们家需要赔付全部的资产给赌场。 有了法院的准许,那些人正大光明的占据了我家的公司,把我和妈妈从住的房子里赶了出去,我们银行账户里所有的钱也都被赌场的人转走了。 身无分文的我和妈妈当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妈妈就联系了家里的亲戚,但是赌博这种事在当时的名声极差,加上我和妈妈身上还欠着钱,所以没有一个亲戚愿意收留我们,甚至连联系都不敢跟我们联系。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钱去住酒店,妈妈就带着我在一个大桥的桥洞里住了一晚上。 当时快要冬天了,晚上特别冷,我从出生以后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环境,再加上凌冽的江风,很快就发烧了,而且还是三十九度快要四十度的高烧。 妈妈特别着急,晚上只好带着我去一家又一家的医院去打针输液,但是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医院都是要求先付钱才能输液,一听说我们没钱,就直接不搭理我们了。 最后妈妈没有办法,只好抱着我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一夜,用自己的衣服给我裹了一层又一层,还好我当天晚上就出了很多汗,第二天早上退到了三十七度多。 本来妈妈想着在医院多待几天,毕竟医院还是要比外面暖和一些,但是那群医生护士一到了白天就开始赶人,不让我们继续待在走廊里。 没有办法,妈妈只好抱着我去找以前的朋友借点钱,我还记得以前作为老师的妈妈,明明还是那么的端庄贤淑,结果那天低声下气的到处求人,最后还是她以前的一个同事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了妈妈一百块钱,让妈妈带我去看病。 那个时候一百块钱能做的事还挺多的,妈妈带我去诊所里打了一针后,又去找了个环境不怎么好的小旅馆开了个房间,也算是暂时有个住的地方了。 因为家里人赌博,影响恶劣,所以妈妈也被学校劝退了,把我安置好以后妈妈马上就出去找工作,但是那个小城市就那么大,爸爸在当地也算是比较出名,我们家的事情几乎传遍了全城。 没有什么公司愿意接受妈妈,只有那些没什么规模的小旅馆招前台,或者是保洁公司的保洁,酒店的服务员之类的工作。 妈妈本来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从小又是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来没想过自己只能找到这种工作。 但最终还是考虑到我们接下来住的问题,还有以后的日常开销,最终妈妈还是去做了某个酒店的前台服务员。” “你们没考虑要换个城市生活吗?”张子清问道,“换个城市的话,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家的事情,你妈妈还是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李之寒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长大以后我也问过妈妈同样的问题,妈妈告诉我说,爸爸一个人待在江宁是会很孤独的,我们一家人要一辈子在一起,谁也不能离开谁。” 张子清点点头,“那你妈妈应该很爱你爸爸吧。” “他们确实是很相爱。”李之寒笑道,“后来妈妈带着我,一辈子都没有改嫁,以妈妈的美貌,虽然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但还是有很多男人上门来追求妈妈,甚至有的人还说愿意为妈妈接下剩下的债务。 但是妈妈一个都没有同意,连家门都没有让他们进。哪怕是到我长大点以后,上学要花的钱更多了,妈妈宁愿自己去多打几份儿工,也没让那些男人占到便宜。” “那你妈妈她现在......” “现在在医院住院。”李之寒眼神有些暗淡,“妈妈本来就身体不太好,为了供我读书,又要一个人打好几份工,每天都是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根本没有什么休息时间,所以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她就因为过度劳累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这么拼命赚钱的原因,忍着恶心被陈昊占便宜,也要把这份工作做下去。我需要钱来支付妈妈每个月的住院费,医药费还有治疗费,这些都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所以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尽管我的收入不低,但是我还是住在这么小的出租屋里,穿着廉价的衣服,用着劣质的化妆品。” 说完这些后,李之寒的眼眶也不禁有些微微泛红。 张子清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但是想了想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种情况他也没什么好的理由劝下去,如果劝人家不继续做了,那总不能自己来替人家出医药费什么的,这个世界上苦命的人太多了,张子清也没办法一个个都帮过来。 “其实,当初害得我爸爸跳楼身亡,让我们家家破人亡的那个赌场,老板就是陈昊。”李之寒又说出了一个让张子清有些惊讶的事情。 李之寒苦笑道:“是不是很讽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昊其实是我们家的仇人,但是我现在还要在仇人手下上着班,忍受着他的骚扰,拿着他给我发的薪水来养活我和妈妈。” “你是不是,想从他的公司找出来什么有问题的地方,然后去举报他?”张子清突然反应过来。 李之寒笑着眨了眨眼,“你觉得陈昊这么精明的人,会给别人机会找到他违法的地方吗?而且经过他这么多年的发展,在江宁市的势力已经能算得上是根深蒂固了,还有人能够扳倒他吗?” 张子清没有回答,李之寒说的话是对的,以陈昊如今在江宁市的势力,除非是有一些人故意要整治他,不然已经没人能动的了他了。 而且这几年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开始慢慢的将产业全部洗白,至少现在从明面上看起来,他已经是一个合法商人了。 “不过,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总会有正义的人,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坏人也有一天会被绳之以法。”在张子清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李之寒仰着头笑道:“等我找到了陈昊所有的犯罪证据,就会把他交给警方,去检举揭发他,如果在江宁没人管,那我就去别的地方,一直去京城,我就不信没人能治的了他!” 看着李之寒神采奕奕的样子,张子清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没有笑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第三十七章 一顿火锅 “喂,帅哥,为了感谢你把我送回来,晚上留下来吃顿饭吧?”李之寒歪着头看着张子清笑道。 张子清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了吧,我还是回去吃饭吧,马上天都要黑了,继续在你家待下去就不太好了。”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怕什么,我总不能把你吃了吧。”李之寒翻了个白眼,又指了指自己的腿,“你看看,我还是个病号呢,你干脆就好人当到底,顺便帮我把晚饭问题解决了。” 张子清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那好吧,怎么吃?” “我想吃火锅。” “你这样能出去吗?” “不太能,所以只能在家里吃了。” “那你有火锅食材和厨具?”张子清扫了几眼房间里,没发现什么跟做饭有关的东西。 “当然没有了,我又不会做饭。”李之寒笑眯眯的说道。 看着李之寒脸上灿烂的笑容,张子清心里开始觉得有些不妙,自己不该这么草率的就答应她了。 果然,李之寒很快就接着说道:“你看,我腿受伤了,走路肯定是走不了了,所以这个出去买锅和菜的任务,就只能落在你身上了。” 张子清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哦对了,我想吃牛肉卷,你多买点回来,还有千张......”李之寒掰着手指数着,“你下了楼出了刚刚的小巷子,右转就有一家大的商场,负一楼的超市里有卖火锅食材的。” 张子清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觉得我会去吗?” “会啊。”李之寒笑眯眯的眨着眼。 半小时后,张子清拎着两大袋火锅食材打开了房间门,有些意外的是房间里已经不再是自己第一次进来的那样杂乱了,衣服都被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了床边,化妆品也都井然有序的摆放在了桌子上,房间里能下脚的空间倒是更多了,看来自己出去的这半小时李之寒还顺便把家里收拾了一下。 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张子清有些好奇李之寒怎么什么也没说,就顺便往床上看了一眼,发现李之寒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本来也就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年纪并不大,今天傍晚的时候又遭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再加上在八十九楼一个多小时的剧烈运动,能坚持到现在才睡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之寒已经换下了自己上班的职业装,和她在外面性感妩媚样子不同,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一条粉红色的草莓熊睡裙,裙摆刚好到膝盖那里,她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绷带还打了一个极为少女心的蝴蝶结。 除此之外,李之寒也已经卸下了脸上的妆,现在完全素颜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还在大学里的小女生一样稚嫩,看起来甚至要比大部分女生要清纯的多,看来平时上班的那个妆真的是她一直以来厚厚的伪装。 张子清走到了床边,犹豫了一下,手指轻轻在空中划动,床上的被子就自动飞起,盖在了李之寒的身上。 随后张子清便转过身,拎着食材就出了房间门,合租的厨房是公共厨房,他还得去外面准备一下才行。 只不过他没发现的是,在他拎着食材出门的时候,李之寒的睫毛微微了一下,但也并没有睁开眼睛,脸上倒是多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容。 没过多久,张子清就从屋外端来了一个已经放好锅底的火锅,放在桌子上自己已经打开的电磁炉上开始烧着,然后又从外面的厨房拿来了几盘自己已经切好的火锅食材,绕着火锅摆了一圈。 电磁炉的火开的很大,很快火锅就沸腾起来了,麻辣锅底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张子清开始把桌子上的肉和蔬菜下进锅里,同时犹豫着要不要把李之寒叫醒。 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李之寒就很及时的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回来啦,我刚刚太困了,想着在床上躺着等你一会儿,结果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李之寒揉着眼睛说道。 “没事,醒的还挺是时候的,正好来吃饭吧。”张子清抬头看了一眼,刚刚睡醒的李之寒脸上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憨态可掬,果然人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诶,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牛肉火锅,而且还是这种特别辣的。”李之寒抽了抽鼻子,闻到了火锅的香味后,迫不及待的就从床上下来了。 但是下床的时候她忘了自己的腿还有伤,一阵剧烈地疼痛瞬间传来,让她刚站起来就重新倒回了床上。 “你慢点,腿才刚包扎好。” 张子清有些愣神,他买了牛油的锅底并不是因为李之寒想吃,而是因为之前和苏然吃火锅的时候苏然一直喜欢吃特别辣的牛油锅底。 “愣着干嘛啊,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李之寒的声音打断了张子清的思绪,张子清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床边,把手伸给李之寒。 “怎么呆呆的,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光靠脸可是长久不了的啊大叔。”李之寒伸手扶住张子清的手,一瘸一拐的向着桌子旁边走去。 坐在座位上以后,李之寒看着张子清,双手托脸,“叔叔,你说你都三十了,怎么还没找对象呢?” “为什么要找对象?” “两个人一起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啊,想想就很幸福了。” “比如呢?” “比如?那可就多了去了! 比如可以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烫火锅吃烧烤,一起去逛街抓娃娃,一起去旅游,去西藏看布达拉宫,去香格里拉看心中的日月,去芬兰看极光,去英国在泰晤士河畔喝咖啡……叔叔你去过泰晤士河吗?” “去过。” “那里好玩吗?”李之寒顿时来了兴趣。 张子清把烫好的牛肉放进李之寒的盘子里,“挺有意境的,之前去的时候,很多伦敦大学的大学生和上班族都在河边喝下午茶,聊些日常生活之类的,英国的生活节奏很慢,所以还算是比较惬意。” “听起来都很舒服了。”李之寒抬着脸向往道:“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去那里就好了。” 张子清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一句想去就直接去,转念又想到李之寒现在的情况,话到嘴边就改成了,“会有这么一天的。” 说完后,又夹起锅里的牛肉放到李之寒面前,李之寒的盘子都快装不下了,“快吃吧,一会儿牛肉卷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之寒点点头,夹起面前都快堆成小山的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叔叔,你说你都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女朋友,你是不是不喜欢女的啊?” 张子清夹菜的手僵在了空中,翻了个白眼,“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你这不应该啊,长着一张这样的脸,喜欢你的女生不得从江宁排到省外了,而且自己又是开店的,怎么说也是有点儿小钱的,肯定是不缺女生追,但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有问题了。” “可能是因为一个人习惯了吧。” “你才多大就一个人习惯了,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李之寒好奇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你跟姐说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张子清有些无奈,“我没问题,真就是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不会觉得身边有个人陪着会很不错吗?” 张子清摇了摇头,“两个人在一起也终究会有一天是会分开的,与其要面临分开的痛苦,不如就干脆不开始最好。” 李之寒歪头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没有开始过的话也会遗憾的吧。 在我的观念里,哪怕是明知道最后一定会分开,但是中间至少有过快乐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生命中很有意义的事情啊。 至少经历过嘛,感受过这个人从你热爱的样子到最后让你极度厌恶的样子,然后平静的分开,我才会觉得没有遗憾。 虽然最后确实是会痛苦一段时间,但是这份痛苦也会让自己长记性,知道自己在恋爱中真正需要的是什么,避免再栽跟头了。” “这么看你谈过的恋爱很多了。”张子清随口问道。 “那当然了,姐的魅力可不是说着玩的,从小到大跟在姐屁股后面的男生都能组成两个足球队了。”李之寒掰着手指数着,“大概也就,谈了六个?七个?六个吧,有一个不太正式,也不能算。” 张子清对这些倒是没什么概念,只是点点头,“那确实不少。” “那时候年轻嘛,跟那些小男生谈一谈打发时间,趁着姐还青春的时候不得多谈几次找找恋爱的感觉,攒点青春的故事以后讲给我孩子听。”说到这里,李之寒顿了一下,神色怪异道:“不过那时候谈恋爱归谈恋爱,可什么都没做过啊,能跟我牵个手都是他们最大的尺度了。” 听到李之寒的这句话,张子清夹着菜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了一眼李之寒,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李之寒一眼就能看出来张子清并没有相信她的话。 “你竟然不信我!我谈恋爱可是很纯爱的。”李之寒仰起头气鼓鼓道:“从小到大我都没让男生占过便宜......除了陈昊这个人渣。” 张子清点点头,“我相信。” “真的?” “嗯,真的。” 第三十八章 晚饭过后 本来看李之寒叫了半天饿了,以为她折腾了一晚上饭量会很大,结果下进去的两盘肉李之寒只捞了两口,然后吃了点儿蔬菜什么的就摸摸肚子说自己饱了,最后还是张子清又收拾了剩下的残局。 再加上李之寒吃饭的时候一口一个叔叔,张子清都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跟苏然一起吃饭一样。 只不过两个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李之寒就像个小女生一样好奇的问这问那,发表着一些自己幼稚的言论。 苏然虽然年轻要比李之寒小很多,但是跟着张子清一起经历的比较多,所以如果从心理上来说,她还是要比李之寒成熟一些的,也不会有太多幼稚的问题。 “果然吃完饭就开始犯困了,我都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猪了。”李之寒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本来也就累一天了,难免的。”张子清站起来,关掉了电磁炉,开始收拾桌子上的剩菜和碗筷。 李之寒又坐回了床上,看着张子清慢悠悠的收拾着餐具,眯眼笑道:“叔叔,有没有人说过你身上有一种人夫感?” “人夫感?”张子清一愣,“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那种,很适合做家庭主夫的感觉,女生在外面拼搏事业,累了一天后下班回到家里,男朋友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就等着自己吃了。 吃完饭以后还不用自己收拾碗筷,能直接去洗漱上床,然后男朋友再洗碗刷锅洗衣服什么的,简直是我梦中的理想生活啊。”李之寒一脸憧憬。 “那你倒是还挺会想的。”张子清翻了个白眼,“菜买多了,高估了你的饭量,剩下的我一会儿给你放冰箱里,等你腿好了,想吃的时候再自己做吧。” 说完后,张子清也不等李之寒回答,端着一片狼藉的锅走了出去。 老房子里的水龙头什么的并不是很好用,再加上火锅的油又很重,张子清折腾了好一会儿后才把锅清理干净。 等再拿着锅回到房间里时,李之寒又躺在床上睡着了,这次还轻微的打起了呼噜,看起来是已经进入了熟睡的阶段。 张子清找个角落把锅轻轻放下,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熟睡的李之寒,怀里紧紧地抱着一只粉红色的草莓熊,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待在床上的一个小角落里。 这种睡姿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不过联想到她一直以来的经历,倒也能理解。 小时候还有母亲挡在她身前照顾着她,为她遮风挡雨,但是现在母亲病倒了,她只能马上长大从而能够撑起这个家。 这个社会上险恶的地方那么多,她又是一个很有姿色的女人,这更加让她容易被人盯上,想要不吃亏,就要想办法保护自己,每天都要过的很小心。 就连陈昊,虽然把她留在了身边,让其他人暂时不敢动她,但是自己也是没想都在想着怎么把李之寒带到床上去,要不是陈昊这个人不喜欢用什么强行带走的手段,现在李之寒可能早就吃亏了。 窗边吹进来的一阵凉风打断了张子清的思绪,虽然江宁的五月份已经很热了,但毕竟还不是夏天,所以昼夜温差还是有点儿大的。 张子清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到了窗边,把全部打开的窗户关到只剩下一丝缝隙后又拉上了窗帘。 看着睡得正香的李之寒,张子清叹了口气,伸手拉过床上的被子盖在了李之寒的身上,随后关上了房间的灯,轻轻关上房门离开。 离开了李之寒的家,张子清走在那条晚上的时候还像是菜市场一样的小巷子,现在整条街上空无一人。 走到巷口的时候,张子清停了下来,回头看过去,从自己所处的位置一直到李之寒家里所在的那栋楼,这一段距离所有的路灯和居民楼都是漆黑一片。 按理说现在只是晚上的十点多,在现在这个时代的,就算是在农村都睡不了这么早,更不用说江宁这种一线大城市了。 但是现在路上的家家户户全部都是关着灯的,甚至在自己下楼时还能看到楼上有好几户都是亮着灯,现在也是黑漆漆一片,就好像是有人关掉了这一片的电路开关,导致了大面积的停电。 张子清看着李之寒所在的那栋老式居民楼,现在那栋楼的上方,几道黑色的雾气正在上空盘旋着,雾气中时不时还发出几声类似于野兽的低吼,传到了张子清的耳朵里。 张子清眨了一下眼睛,闭上再睁开时,冰蓝色的双眸取代了之前黑色的眸子,双眼中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寒意,目光所至之处,正好是那几道黑色雾气的位置。 似乎是察觉到了张子清的目光,那几道黑屋转了一圈后就聚在了一起,正对着张子清的方向,发出了几声咆哮,响彻了整个夜空。 但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声音,整座江宁城中好像没有一个人听到,在这片街道以外的区域,都市的年轻人们正刚刚开始他们的夜生活,在灯红酒绿的城市CBD和各种各样的酒吧放纵的发泄着自己的欲望和情绪。 看到几团黑雾似乎是在挑衅自己,张子清冷哼了一声,周围的天地间气势骤变,随着张子清手指在空中轻轻划下,处在最前面的几团黑雾发出一阵哀嚎后,瞬间在空中爆裂,消散在了天地间。 似乎是看到了同伴的下场,处在后排的黑雾瞬间就往后一缩,在原地盘旋几圈后,发出了一声不甘的低声哀鸣后也消失在了空中。 随着围绕在居民楼上空的黑雾消失,整片区域间的空气似乎是轻微波动了一下后,巷子里的路灯和周围家家户户的灯火重新又亮了起来,传出的还有人群的聊天声和一些小商贩的吆喝声。 张子清转过身,黑色的瞳孔深不可测,同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也从不远处开始减速,停在了张子清的身边。 “帅哥,是你叫的滴滴吗?”坐在车里的男人扶了扶自己的金丝边眼镜,对着张子清吹了个口哨。 张子清没搭理他,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秦守墨挑挑眉,“哦呦,看起来兴致不高啊,怎么着,从美女家里出来没得手?啥也没干就让人家赶出来了?”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你说的简直是屁话。” 秦守墨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着,你都孤寡这么多年了,虽然走不了心吧,但是你可以走肾啊,说不定这哪一次你就走了肾,这都是合理猜测。” “不过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今晚肯定也没成。啧啧,可惜了,这小姑娘其实长得还是挺好看的,身材也不错,虽然不能和苏然那丫头比吧,不过也算是少有的美女了,你......” 似乎是真觉得有些可惜,秦守墨边说着边往李之寒住的那栋居民楼看去,结果视线刚移过去,剩下的话他就说不出口了。 秦守墨看看居民楼,又看看张子清,目光来回转移好几遍后,一脸惊讶,“不是吧哥,你干嘛呢,你不会告诉我你真看上这姑娘了吧?” “我已经不会再喜欢上谁了,你是知道的。” “那你这是为什么?你别告诉我是因为你人好,想做好人好事。” 张子清想起了自己在临走的时候,看到的李之寒房间的墙上挂着的日历,那个用黑色记号笔圈出来的日子。 “还有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张子清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应该说是她跟她母亲的生日,是在同一天。” 秦守墨瞪大了眼睛,“你没事儿吧?她们娘儿俩生日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还想给她们过生日啊?还是说你送她的生日礼物就是让她开心快乐的活到一百岁寿终正寝?”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后看向窗外,“让她们把这个生日过完吧,这件事儿你不用管了。” 秦守墨上下看了看张子清,叹了口气,发动车子,“这样的话姜川肯定会对你不满的。” “有什么不满就让他亲自来找我。”张子清手指轻轻敲击在车门上,语气也冷了下来,“如果他敢上来的话。” 秦守墨有些惊讶的看着张子清,“我还以为这几千年下来你都已经被时间磨平了棱角,早都没有了那时候的杀气,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啊哥。” “修身养性确实是让我脾气变好了不少,但是也不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就能来挑衅我的理由。” 秦守墨开着车,双眼目视前方,恍惚间好像前方的道路又变成了那个到处都是断肢残骸的远古战场,自己正精疲力竭的靠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恢复着体力,身边是数十个和自己同一批的同伴。 而在人群的最前方,穿着一身白色长衫的张子清,正双手拄剑,孤身一人守在那条通天道路上,面对着迎面而来的百万大军,神情淡然。 第三十九章 苏然的改变 “张先生,你回来了。” 张子清推开苏斋的大门,陈依涵正好在收拾东西,看到了张子清顺便打了个招呼。 张子清有些惊讶道:“咱们店一直不都是六七点就关门了,现在怎么十一点多了才收拾东西。” 陈依涵把调制咖啡的器具整齐的摆放在吧台下面的架子上,然后关掉咖啡机,“几天店里来了一堆高中生,好像是高三的吧,听他们聊天说是快高考了,组队来店里复习来了,一直到十点半才走呢。” 张子清一愣,“怎么感觉我们好像变成了什么自习室之类的地方?” “倒是也大差不差的......然然说反正店里平时也没什么客人,干脆就让他们在这儿复习到高考算了,这都五月十几号了,也就剩半个多月了。” 张子清对于学生来店里复习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听到陈依涵提起苏然,倒是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几步,小声问道;“她人呢?” 看到张子清小心翼翼地样子,陈依涵只觉得有些好笑,“张先生也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啊,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然然的事情吧?” “什么话,哪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我们这就......普通关系,我只是看看她回来了没,毕竟现在这么大的孩子,都喜欢这个点儿晚上出去玩。”张子清面不改色心不跳。 “好好,这话您自己愿意相信就行。”陈依涵捂嘴笑道,伸手指向楼上,“回来的时候气鼓鼓的回来的,还说着什么,‘不就是这女的比我大两岁会打扮点儿吗?’,‘不就是胸大点儿屁股翘点儿吗’,‘我苏然可是公认的美女,不得甩她八百条街?还是那个陈昊的小情人,这都能把你勾走了,几千年都活狗身上去了!’诸如此类的话,反正是情绪看起来还是有点儿激动的。” 张子清一听陈依涵的描述,顿时就觉得有点儿头疼,“说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我那是有正事儿要办才盯上她的,哪像她说的什么,看到人魂都被勾走了,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然然也没告诉我,她一回来就回自己房间了,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呢。” 听到陈依涵说苏然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张子清松了一口气,“没事,这不重要,你也收拾收拾赶紧下班吧。” “好的张先生。” 张子清和陈依涵打完招呼后,就准备上楼回自己房间睡觉。 这时候楼梯间传来的一阵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同时让两人一愣,一起抬头看向楼梯间。 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穿着一身黑色吊带开叉长裙和黑色杨树林高跟鞋的苏然正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 苏然画了一个看起来很成熟的妆,嘴唇涂上了红艳的口红,眼睛上玫红色的眼影,还给自己卷了个大波浪,脖子上也系着一根黑色的丝巾,完美的身材曲线在紧身长裙的包裹下显露无遗,整个人看起来突然就从白天的大学生变成了现在的妩媚动人。 这条裙子和高跟鞋张子清是不陌生的,这是刚高考完的时候,苏然十八岁生日在商场看上的,张子清就把他们当做生日礼物买下来送给了苏然。 不过当时张子清看苏然试穿的时候就觉得这身衣服有点儿过于成熟了,跟她当时的年纪不太匹配,苏然就说等以后长大了再穿,先放起来。 但是今天苏然又重新穿上这一身衣服,再加上这个成熟的妆容,倒是又有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同样的风格,她又比李之寒要更加具有吸引力。 这种天生的美人胚子,不论是走什么风格,都会是最有魅力的那个。 张子清和陈依涵对视了一眼,陈依涵心神领会,放下手中擦到一半的杯子,笑吟吟的走上去,“然然,这一身衣服也太美了吧,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种风格呢。” “之前一直压箱底的衣服,就只试穿过一次就放起来了,今天晚上正好有朋友说出去聚会,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合适的衣服,就把它给翻出来了。”苏然对陈依涵倒是态度很好,只是看都没看张子清一眼。 “出去聚会?”陈依涵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十一点四十三分。 “现在是不是有点儿晚了,你们这是个什么聚会啊,一定要现在出去吗?” “是一个同学的生日聚会,晚上在ME租了个局,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学校里的同学和她朋友,放心吧依涵姐。”苏然拍了拍陈依涵的手安慰道。 陈依涵皱了皱眉,ME她是听说过的,是市里最大的酒吧,里面鱼龙混杂,打架的,嗑药的,到处撩妹的,蹲在酒吧门口捡尸的,甚至听说还有吸毒的。 以前女儿不好好上学就经常跟着一帮朋友去ME花天酒地的,好几次都是自己和威海去酒吧里把她拎出来,好在ME的老板当初是跟着威海发家的,所以女儿跑过去玩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陈依涵忍不住看了一眼张子清,但张子清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上了楼。 陈依涵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说都是同学,但是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同学之间也一定要有防备心,你一个女孩子去那么乱的地方,又长的这么漂亮,肯定会是很多人注意的目标,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ME的老板是我之前的朋友,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陈依涵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被过去遗忘的人了,之前所有认识的人都已经不记得她的存在了。 察觉到了陈依涵的情绪不对,苏然赶紧安慰道:“依涵姐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这几年经历的也不少了,我能分辨出来人心险恶什么的,而且这些人的套路我都能一眼看穿,肯定不会上当的。” 陈依涵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马上打电话,你别看刚刚张先生一句话不说就上楼了,但是他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跟我问你的情绪怎么样。” “他那是怕被我兴师问罪吧。”苏然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先走了依涵姐,我朋友他们在外面等着我呢。” 陈依涵点了点头,看着苏然朝外面走去。 苏斋的门口停着两辆看起来不怎么贵的平民跑车,七八个男男女女靠着或者坐在车上正在闲聊着,有两三个男生还在抽着烟,手舞足蹈的。 无一例外的,所有人在看到苏然出来的时候,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苏然的身上,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和平时在学校里不一样的苏然,愣在了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直到苏然走到他们面前,大家才陆陆续续的反应过来,几个抽烟的男生赶紧掐灭了手中的烟,特别殷勤的为苏然拉开车门。 看着苏然坐上车,两辆车驶离街道后,陈依涵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二楼,又回到了吧台后整理刚刚没收拾完的咖啡杯。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苏然在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二楼亮着的那扇窗户,但却只能看到里面摆放的古董字画。 但其实就在她回头的时候,张子清就站在窗户前,看着她出门上车,只是她看不见而已。 —— —— 日子按照既定的路线过了一段时间,苏然待在店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经常和一些所谓的朋友一起出去吃饭或者是逛街什么的,陈依涵虽然看在眼里,不过也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自己也不好掺和。 张子清倒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闭目养神,偶尔会自己从楼上下来,不知道出去干什么,过了三四个小时再回来。 陈依涵倒是问过张子清,苏然现在每天都不知道跟谁出去,去哪玩,很少再回店里了,这样的状况她有些担心。 这么说本来是想暗示张子清去跟苏然谈一谈,把两人之间的矛盾解决一下。 但是张子清在听完以后,却只是说了一句这就是苏然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情。 大学以前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店里,几乎没有跟同龄人出去聚会什么的,所以朋友也不多,现在这样的状态,每天都有学校里的朋友一起出去玩,把更多的时间和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生活上,这样才是正常的。 张子清都这么说了,陈依涵也就没有再劝什么了,索性就每天待在店里,看看那些快要高考的高中生们聊着天,学着习,偶尔打打闹闹的,满是青春的模样。 第四十章 学生们的要求 “依涵姐,早啊。” “你们早呀,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陈依涵眯着眼对进来的几个高中生打了招呼,在这之前店里的开门时间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情和睡眠程度,九点半或者十点,甚至晚的时候也会到十一点才开门。 关门的话也就是五六点,再晚就顶多是到七八点就关门了,白天都没有什么客人,晚上就更少了。 刚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店里有固定的开门时间,但是苏然告诉她说反正张子清又不靠这家店赚钱,而且他也不在乎有没有人来喝咖啡,他开店也只是在等一些比较特殊的客人。 至于开店的早晚就更无所谓了,既然是来这里那肯定是有求于张子清的,来早了就在外面等着好了。 之前一直过惯了比较懒散的生活,这段时间这些即将高考的高三学生来到店里学习后,可能是被店里的安静氛围吸引了,这些孩子似乎是爱上了到这里来学习,每天都好像是跟上下班打卡一样的准时,上午九点半来,晚上学到十点才回去。 这就让自己的开门时间被迫变成了上午九点,关门时间变成了晚上的十点半。 这还是从自己“提前退休”以来,第一次有了按时上下班的感觉。 不过今天自己刚刚开门,也就才九点钟,这些孩子们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进来了,比平时都早了半个小时。 “依涵姐,今天都五月十九了,还有半个月左右都要考试了,大家都想趁着这段时间再抓紧一点儿。”站在最前面的男孩子解释道。 陈依涵看了看桌上的日历,“呀,这么快都要高考了,那你们是得抓紧点儿了,这最后几天肯定是要努力一点儿的。” “就是就是。”男孩子点了点头,和周围的同学们对视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所以依涵姐,我们又要麻烦你一件事了。” 陈依涵看着几个孩子的表情,心里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什么事儿?” “依涵姐你都说了,最后几天我们得加把劲儿,那肯定是要花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了,所以......能不能把店里的营业时间再延长一点儿?” 陈依涵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我都十一点关门了还怎么延长,给你们延长到十二点?太晚了回去你们也休息不好啊,第二天学习都没精力。” “晚上的时间确实是已经够了,我们就想问,依涵姐你能不能早上八点开门......” 听到男生的话,陈依涵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想劝劝这些个学生们其实也不用那么紧张,放平心态好好准备就行了,都学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几天的突击。 但是又看到这些孩子们眼睛里期盼的光,陈依涵还是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我在做好人好事吧,反正也就剩半个月了,你们赶紧考完我也就解放了。” “好耶,太感谢你了依涵姐。”听到陈依涵答应了下来,学生们一下子就欢呼了起来,几个女孩子直接都一把抱住了陈依涵,一时间倒是让陈依涵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是她还是有些享受这些女孩子的拥抱的,因为她的女儿威格也跟这些小姑娘一样大,还有半个月也要参加高考了。 如果家里没有出事,自己没有拿家庭来交换,那也许自己还能抱着女儿,看着她每天都在努力学习冲刺高考。 但是陈依涵也知道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她和威海两个人总有要给要付出点儿什么来交换,让这场困难过去,而且以威格的性格,她本身也不爱学习,现在又重新成为了威海集团的大小姐,就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上了,只会按照威海为她安排好的路线,在下半年开学的时候飞到英国去读一个花钱就能买到的硕士学位。 想到这里,陈依涵忍不住叹了口气,揉了揉几个女孩子的头,轻声道:“好好学习吧,考个好成绩回去让你们的妈妈也高兴高兴。” 几个女孩子抬起头,好奇的问道:“依涵姐,你有孩子吗?” “当然了,我有个女儿,跟你们一样大,今年也该参加高考了。”陈依涵想到威格,忍不住笑道。 “啊?真的嘛?依涵姐你多大了啊?”女生们有些惊讶。 陈依涵认真想了想,“我二十一岁那年生的孩子,今年按虚岁算已经四十了,应该跟你们的妈妈也差不多大吧。” 陈依涵的话显然是让女孩子们有些不敢相信,“依涵姐你竟然都四十了,完全看不出来啊。” “真的嘛哈哈,那你们看着我像是多大的?” “顶多就像是才三十出头呢。”一个女孩子说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跟谁学的都是,一个比一个会说。”虽然是嘴上这么说着,但是陈依涵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 女生眯眼笑道:“才不是跟人学的呢,我们这么大的孩子可都是实话实说,才不会撒谎呢。” “信了你们的鬼话。”陈依涵翻了个白眼:“赶紧学习去,我还得收拾东西准备工作呢。” “还有什么好准备的,反正店里一天到晚的除了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客人了。” “哎你!”陈依涵假装瞪了他们一眼,学生们赶紧笑嘻嘻的一哄而散。 陈依涵看着大家各自找好座位然后从书包里拿出各种厚厚的书和文具,脸上又浮现出了温柔的神色,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刚刚那个孩子说的倒是也没错,从自己上次跟张子清说过每天都会有高三的学生来店里复习准备高考后,店里就再也没出现过除了学生以外的客人了,傻子都知道肯定是张子清做的,看来这位张先生还是有一些人情味儿的。 就在陈依涵准备坐下继续看着自己没看完的宫斗剧时,店门口的风铃声随着店门的推开响起,门口传来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陈依涵没有抬头,因为最近苏然穿高跟鞋穿的越来越频繁了,所以她以为应该又是苏然在外面玩了一夜回来了。 但来人一直走到了吧台前,轻轻敲了敲桌子,陈依涵抬头后才发现这是一个画着淡妆的女孩,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素色的长裙,头发随意的披在身后。看起来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不过女孩长得确实是很好看,虽然没有苏然那样万里挑一的姿色,放到大街上也是回头率极高的那一批了。 “你好,请问张子清是住在这里吗?”看着陈依涵抬起头,女孩开口问道。 陈依涵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个女孩可能是来找张子清帮忙的,点点头道:“对,不过他这会儿应该还在睡觉,所以你可能需要等一等。” 女孩儿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低声嘟囔道:“工作日还睡到这个点儿,怪不得会生意不好。” “没事,那我在店里等等他吧。”女孩儿笑着说道:“给我一杯香草拿铁吧。” “好的,请稍等。”陈依涵点点头,有些好奇的看着女孩儿的背影。 本来以为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是来找张先生帮忙的,但是刚刚听这个小姑娘的语气,又好像是跟张先生相识的样子。 摇了摇头,陈依涵也没想那么多,就准备转身去做咖啡。 刚拿出咖啡豆,门口又传来一阵高跟鞋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陈依涵抬头看去,这次倒是苏然有些醉醺醺的回来了,随意的提着手提包,脚步有些摇摇晃晃的。 陈依涵眯起眼仔细的看了看,还好衣服都是跟出门的时候一样整整齐齐的,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苏然推开门走了进来,陈依涵刚准备跟她打个招呼,就看到苏然停在了刚刚那个女孩儿的桌旁,女孩儿也发现了她,两个人对视了起来。 本来以为两个人是认识的,但是看起来苏然在看到这个女孩儿的时候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而女孩却是先愣了一下,随后笑眯眯的歪着头,虽然两个人没有什么激烈的碰撞,但是这样的对视此时在陈依涵眼中看来,还是有些针锋相对的感觉。 第四十一章 帮我个忙 “你怎么在这儿?”苏然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太好。 “来喝咖啡啊。”李之寒眯眼笑道:“你们开店总不能不做生意吧,我可是顾客诶。” 李之寒的正当理由让苏然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李之寒,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然,啧啧道:“哦呦,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乖乖女,这次怎么就变得这么成熟了。难道是因为谈恋爱了?为了喜欢的人改变风格?” “关你什么事。”苏然冷哼一声,没再搭理李之寒,提着包就往楼上走去。 “然然,要不要给你做一杯醒酒茶?”看着苏然走来,陈依涵问道。 苏然摆了摆手,“不用了依涵姐,昨天晚上到现在都还没睡呢,困得不行了,一会儿上楼就直接睡啦。” 陈依涵点点头,又看了看那个正带着点儿挑衅目光看着苏然背影的女孩,已经大差不差的猜出了女孩的身份,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便也没再关注了,毕竟这件事自己也不方便参与。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张子清才打着哈欠慢悠悠的从楼上走了下来,从他一脸惺忪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是睡到刚刚才醒。 “张先生,有位小姐过来找你了,等了挺久的了。”陈依涵用眼神示意道。 张子清中间看了一眼,正在喝咖啡的李之寒笑眯眯的对他招了招手。 张子清一愣,有些意外道:“她怎么来了?” “啊,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早上开门的时候这位小姐就正好进来了,还问你醒了没。”说到这里,陈依涵放低了些声音:“而且上午然然回来的时候她们俩人正好还遇见了,我看着......感觉是不太友善。” 张子清叹了口气,“好的,我知道了。”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后,张子清还是走到了李之寒对面坐下,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怎么了叔叔,看到我你好像不太开心啊。”李之寒眯眼笑道。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你忘了?上次在电梯里,我问了你在哪儿工作,还是你告诉我的。”李之寒提醒道。 张子清想了一会儿,记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个事儿,随后又换了个问法:“我的意思是你来找我干嘛?” 李之寒眨眨眼:“谁说我是来找你的,我就不能是来喝咖啡的嘛,视察一下你们这个咖啡店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味道和环境怎么样。” 张子清一下就被李之寒噎住了,半天说不出来话。 看到张子清无语的样子,李之寒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你在这儿慢慢喝吧,有什么事儿就叫依涵。”张子清翻了个白眼,起身就准备离开。 李之寒赶紧一把拉住他,笑嘻嘻道:“别走嘛,好吧好吧,不开玩笑了,我是来找你帮我个忙的。” “你找我帮忙我就帮,你知不知道找我帮忙的代价很昂贵的。”张子清面无表情。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会帮我的。”李之寒自信道。 “为什么?” “可能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吧,而且我总觉得你对我不太一样。”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什么忙?我考虑一下。” “陪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现在不能告诉你,等到了就知道了。” 张子清向后一靠,皱眉道:“你觉得不告诉我是什么地方,我就会直接跟你去吗?” 李之寒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半个小时后,张子清和李之寒站在了李之寒住的那个小巷子里,一脸的无奈,李之寒则是一脸的胜利表情,得意洋洋。 “你找我到这儿来,是陪你回家?”张子清有些疑惑,那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搞得神秘兮兮的。 李之寒摇了摇头,“不是回家,你跟我来就行了。” 说完后,也不等张子清再问什么,拉着他就往巷子里钻去。 上次送李之寒回家的时候,只是沿着这条巷子直走就到了李之寒住的那个老式住宅楼,没有绕去其他的地方。 这一次李之寒拉着自己在这一圈的小巷子绕来绕去,张子清才发现这一片的地形竟然这么错综复杂,十几条巷子缠绕在一起,似乎每条巷子之间都是互通的,但又好像每条巷子又能一眼看到尽头,就连张子清一向觉得自己的方向感不错,现在也有些被绕的记不清路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这边的路这么多,你确定你没记错路吗?”绕了十几分钟后张子清忍不住问道。 李之寒摇了摇头,“不会认错的,这一段路我走了有几千遍,在我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的。” 张子清有些惊讶,李之寒在说这句话时语气竟然是少有的正经,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了刚开始的满脸笑意,此时充满了严肃。 张子清本来想看一看李之寒的内心想法,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放弃了,反正来都来了,看她的表情应该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就保持点儿神秘感好了。 又绕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李之寒带着张子清在一个有些破旧的卷帘门前停了下来,大门紧闭,旁边立了一块破了好几个洞的立牌,上面写着“老王羊肉馆”几个大字。 难道她费了这么大劲带着自己绕了这么多路,就是想过来吃一顿羊肉?张子清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没有问出来,眼前的羊肉馆现在是关着门的,不知道李之寒接下来会准备做什么。 李之寒看到羊肉馆关着门,似乎并没有什么失落的反应,反倒是走上去敲了敲门,不过张子清注意到她敲门的方式并不是很随意的那种,而是比较有节奏的敲两下,停顿一会儿后再敲三下,按照这个节奏重复了三次后,李之寒才停下了动作,后退了两步。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后,老旧的卷帘门开始随着巨大的噪音缓缓上升,上升到了大概三分之二,随着灰尘的散去,门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壮硕的年轻男人。 男人个子很高,看着大概快有两米左右了,面色冷峻,脸上有一道从额头一直到嘴角的刀疤。身上的肌肉看起来十分的壮硕,露出来的两条手臂上纹着一只铺满整个背部的猛虎。男人的腰间还别着一把三四十厘米长的砍刀,上面还沾着一丝正在往下滴的鲜血。 张子清本来以为那是杀完羊的羊血,但是又看了看男人的打扮装束,还有身上的纹身和脸上的刀疤,突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抽了抽鼻子,皱了皱眉,这种味道明显是人血。 “你们找谁?”男人打量着两个人,有些防备的问道。 “我来找赵老三。”李之寒回答道。 男人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赵老三,没看清楚外面的牌子吗,这是老王羊肉馆。” 李之寒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银色的牌子,递给男人,“我是陈老板介绍来的,说是运气好的话,能在这里发笔小财。” 男人接过牌子,仔细的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李之寒和张子清,明显身上的防备气势放松了不少,“你们有筹码吗?” “当然。”李之寒推了推张子清,对他使了个眼色。 张子清叹了口气,他大概已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所以也没问什么,直接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翡翠的扳指,递给了男人。 男人看到扳指的时候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目光半天都移不开,看到张子清递过来,赶紧小心翼翼的接过,凑到眼前细细的看了起来。 “怎么样,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好东西,这个筹码够了吗?”李之寒看到男人的反应,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当然当然,两位里边儿请。”男人的态度跟刚刚相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点头哈腰的伸出手对着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个扳指先暂存在我这儿,等二位凯旋归来的时候我再双手奉还,您看这样可以吗?” 李之寒又推了推张子清,张子清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男人这才赶紧将扳指小心翼翼的收在一个盒子里,带着两人向里面走去。 顺着大堂进去,后面是一个有些宽阔的院子,男人带着两人走到院子的中心处,然后在一个立起来的柱子旁背着两人按了几下,两人面前的地板微微颤动了几下后,地砖向后退去,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地道。 “两位,请吧。”男人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一个火把,点燃后就带着二人向着地道走去。 第四十二章 赌场 “然然,该起床吃早饭了。” 江然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但是没有睁开眼睛,在是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中,索性干的一盘花生米。 除了城中的翻了个身但是没有睁开眼睛红靥和黑衣僧人,城内她有点分不清自己现人最好奇的就是这位公子哥了,他来到城中的第一。”老人叹了口气,捡起少女天便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不管男女老少都坐了起来,看着窗边的老人,有些不在心里暗暗赞叹一声:“好一个俊美的少年。”好像那仙人刺眼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江然的脸上。 的风姿也不过如此。 脆继续躺着装死。 “这孩子,也不知道昨晚又玩到了几点掉在地上的衣服,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有些微微江然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确定的喊了一句,“外婆?” “怎么了?睡傻了“啊,好。” 江然漫不经心想到这里苏亦偷偷的看却是在回想着刚刚做到的那个梦。 按照梦里的时间线,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了一眼尹婉婉,心道突然感觉这姑娘也不是那么好看。 “倒是没想到你能有那天具体都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回到外婆家这么好看的师妹......”苏亦有些惊讶。 段楚易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你,我就先担心那个老头子。” “呸!”苏亦一把将四人头?连外婆都不认识了。”外婆翻了个白眼,把衣服扔到床上,“赶紧起床吃饭,今天周一还上不上课了。” 上的袈裟扯下来,双手叉腰看着对面突然愣住的子清道:“老东西,你又来干啥?” 的拿过衣服,脑子里自己六岁那年,刚上小学一年级,那是自己懂事以后第一次见到那个叫做江寒的男人,也是唯一一次。 回来以后的江然已经记不太清楚的,甚至于在后来偶尔几次梦到这件事后,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这件事到底有没有真实的发生过,还是说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不过如果没记错在三年前,本来都以为这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又梦到了。 跟以前一样的是,梦里的其他人江然都清清楚楚的记得长什么样子,唯独那个撑伞的年轻男人,自己不管是在梦总是要一的话,上一次梦到这件事还是起经历一些事,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的。”虚云喃喃道。 “你跟那位苏亦苏公子很熟吗?”尹婉婉个梦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想到自己师兄就糟心,索性换了个话题。 虚云一愣,实话实说:“严格说起来,仙境把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外是我和苏兄的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你都里还是清醒以后使劲回想,他的脸一直都是模糊不清的,怎么也看不清楚。 江然摇了摇头,想绪暂时先甩开,顺手摸过床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十分。 江然的大脑短暂的反应里迅速的把自己的睡衣脱下来换上出门的衣服,从床上跳起来一个箭步冲进了卫生间里开始洗漱,客厅里的外婆坐在沙发上,手“那啥,苏兄,了一下,然后在十秒钟的时间确定不用我帮你?”段楚易蹲下来低声道:“这看起来老家伙是把毕生修为都注入孙瑜体内了,指不定出来个什然的皮肤精致程度足以让她自信到么怪物呢。” 苏亦看着下方的光亮心里没在换鞋的江然愣了一下,只不过想啥底,但还是摆手道:“不用,让我先试试,我不行你再上。” 段楚易往后一缩:“别,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牛奶,看的连连摇头。 十分钟后,江然从房间里收拾好背着书包走到了餐桌旁随手拿了两片面包,脸上还带着洗完脸后没擦干的水珠。 虽然还没来得及化妆,但是江顶着素颜出门。 “然然,今天是你的18岁生日,晚上安排好了吗?” 十八岁生日? 正到的不是晚上怎么过生日,而是梦里那个男人说的那句话。 十八岁之前不会那笑容。“走了大姐,你犯花痴也不能在教室里犯啊,这么多人看着呢。”陈可欣看到教室里其他把拉着江然就往教室后排跑。被陈可欣一拉,江然马上就清醒了过来,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一点儿都不敢和其他同学的目光对视,加快了脚步“那啥,苏兄,确定不用我帮你?”段楚易蹲同学都开始注意起这边,赶紧一下来低声道:“这看起来老家伙是把毕生修写下了三个字。张知行。为都注入孙瑜体内了,指不定出来个什么怪物呢。” 苏亦看着下方的光亮心算丢人。男人并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抬头扫视了一圈教室,从讲台上拿起粉笔在身后的黑板上“大家好,你们的陈老师周末里没啥底,但还是摆手道:“不用,让我先试试段时间里,大家的,我不行你再上。” 段楚易往后一缩:“别,,反而变成了江然拉着陈可欣往后跑。两个人低着头一路小跑到了教室的后三排,随便把头埋在了桌子上,没敢再抬起来。只要看不见别人的眼光,就不。所以从今知行合一的那个知行。我今年28岁,本科的时候在厦门大学读会计学,研究生和博士都是在宾夕法尼亚大学修金融学。严格来讲,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当老师在课堂上进行教学,白月转向那个站在身边的男人,目光温柔,“后悔吗,这一万年来陪我这将的时候体检结果不太好,需要较长时间的住院治疗死之人待在这个地方,错失了人间的那么多美好的事物。而现在我天开始一直到陈老师身体恢复的这《经济法》这门课就先由我暂代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张知行,要死了,还要拖累着你跟我一起赴死。” 桃花道士找了个位置坐下后,直接低下头,轻声道:“我就是为您而活的啊。” 白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反映。接下来的这一年,也希望能够和大家共同进步。”张知行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台下马上就迫不及待的响起了震没有说,低下头怔怔的看着湖面。 “我去做完最后的事吧。”无论是经验还是教学方式比陈老师肯定是差得远,如果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大家可以及时跟我耳欲聋的掌声。大家平日里都被陈老太阴阳怪气的上个课都心惊胆战,生怕陈老的记下了自己的名字。现在换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同龄人的老师,长得帅不说,看起来好像还温文尔雅。至于什这个叫孙瑜的道士能警觉到自己在盯着他,就说明他的实力至少比表面看到的要高。 “没想到如今世上还有精通‘天算’之太多看自己一眼,默默人。”站在苏亦身边的黑衣和尚道。 自从修仙之人来到苏州城后,黑衣人都是自学,老师讲的好不和尚便从城主府门前离开了,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神秘,也没有人大家差不多就可以停了,“看到他去哪了,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天算’当真能算天么教学方式好不好的,谁在乎呢,反正大学课堂里,在本科阶段不学习的人也不听课,学习的好很少会有人在意。张知行似乎没料到大家的反应会这么热烈,有些无奈的摆摆激动,平复一下心情我们开始上课吧。”张知行打开课本,推了推眼镜,“那请大家把课本翻到第二十三页,我们......”话刚说到一半,教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只不过这次却是没有敲门,来人直接就闯了进来。“是陈国忠,每次他进来都不敲门。”陈可欣小子哥点点头,笑了一下,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苏亦有些惊讶:“这魔族少主看起来和善可亲啊手示意好了好了,大家也不用这么,都病的快死了还能对我这庶民笑一下。” 红靥一愣:“病的快死了?” “你看不出来吗?”苏亦点头道:“他体有些出不来,听到陈可欣的话,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陈国忠是会计系的系主任,跟陈老太也是冤家,每次陈国忠来陈老太的内的气息完全控制不住,在他体内乱窜。而且那几道气息乱跑就算了,还在撕扯他声嘀咕道,“呦,这次还带了个帅哥。”江然还沉浸在刚刚看到张知行的那种熟悉的感觉里课上串门都不敲门,开会的时候没事还揶揄几句陈老太,陈老太受了气就在课堂上阴阳学生,学生们就会在期末的匿名教学评价给陈国忠打一星,陈国忠再来揶揄陈老太,形成了完美闭环。这次陈国忠“呦呵,今天还挺热闹啊。”客栈大门,一副社会小流氓的被人推开,漫天的雪花随着来人飘进了客栈里,带来了一丝凉意。 来人搓了搓手,走到道。“呦,这张老师看中间的一张空桌上坐下,解下腰间的长刀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笑道前笑眯眯说来还真不是一般人,陈国忠:“小二,上壶烧刀子暖暖身子。” “得嘞,李总管,马上到。”小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留着短短的寸头,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样子,摇头晃脑的在教室里到处乱看。“张老师,这是这学期转校来的新生,徐旸,系里把他分在了会计2班,今天人刚到,我就直接给送到教室里来了。”陈国忠双手叠放在小腹还是第一次态度这么好。”陈可欣啧啧称奇道。江然点点头表示认可,学校十几个学院,四出了 第四十三章 最大的一桌 “张先生,斗胆问一句,像是这种品质和年代的好东西,您那里还有吗?我可以按照市场最高价从您那买几件。”赵老三殷切的望着张子清,“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对这些文物古玩之类的东西有兴趣,这些年虽然也参加过一些拍卖会,或者是在古玩市场那里淘来了一些东西,不过大部分不真就不说了,成色和材质也远比您这个扳指差远了。 我在这个古玩界混迹了这么多年,就想着哪一天能够淘到一件好宝贝,也算是能了却我的心愿了。” 听到赵老三的话,李之寒在心里有些不屑,心道你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市井混混,能懂个什么古董,你不被骗谁被骗,能让你偶尔买到几件真货都不错了,还想拿到上等的好东西,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能让你赶上呢。 不过同时听到赵老三说愿意从张子清那里用市场最高价买来一些真货,李之寒还是不得不感叹道赌博的利润是真的大,这些背后操盘的赌场老板,恐怕财富不比一些上市公司的老板差到哪里去。 听完赵老三的话,张子清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也就只有那一件了。”就没有再搭理赵老三了。 赵老三愣了一下,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张子清,心里难免有些恼火,在江宁市还没几个人敢不给他赵老三面子,更别说张子清这个听都没有听说过名号的年轻人了。 他要真是临时编造的名字,真实身份其实是某个大家族的少爷,大不了就一口咬死他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所以自己没认出来。 如果要是其他省的某个大家族的人,那就更好说了,在江北他和陈昊都能够只手遮天了,更不用说外省的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想到这里,赵老三眼珠子转了转,脸上又恢复到之前的满脸笑容,“既然如此,那倒是也没什么关系,大家就当是交了个朋友嘛。 二位应该是想来这里玩几把?不知道二位是准备玩多大的局呢?” 赵老三刚刚的表情转换李之寒都看在了眼里,不过她也并没有说什么,假装思考了一下,“嗯,要玩就得玩最大的,赵老板就带我们去玩的最大的那一桌吧。” “最大的那一桌,一把可就是二十亿。”赵老三不动声色的提醒道。 李之寒看了一眼张子清,看他依然还是面无表情后,就点了点头,“二十亿就二十亿,赵老板是觉得我们拿不出来这个钱?” “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给二位介绍一下情况。”赵老三赶紧摆摆手道:“二位跟我来吧。” 说完后赵老三就带着两人向前走去,只是在转身的时候,赵老三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冷笑,既然我找你买的时候你不愿意卖给我,那就别怪我让你在这儿乖乖把家里的那些宝贝都给吐出来了。 “两位请看,这边是普通区域,一局从一百块到一万块不等,大多都是一些家里有点儿小钱的,或者是压力比较大不过收入还算是客观的上班族来这里放松放松心情的。 前面是三等区域,大概也就是一些个小老板在这里玩,一把几十万或者几百万,根据自己的体量来自由选择。 再往前是二等区域,也就是一千万到一个亿这样的体量,基本上从这儿开始,坐在桌上的人都是省里一些有名有姓的企业家了。” 随着赵老三的介绍,李之寒也打量着这个赌场的布局,果然在赵老三所说的二等区域,李之寒看到了好几个有些熟悉的面孔,都是在陈昊办公室见过的,或者是市里某些公司的高管。 “再往前走,就是一等区域了,这个我就不多介绍了,价格什么的二位应该也已经心里有数了。”赵老三带着两人穿过了一等区域,来到了赌场最深处的一张桌子前,“这个就是我们赌场最豪华的区域,也是最顶级的一桌。” 李之寒往前走了走,看了看这张位置最远,但也是最高的一张桌子。不像下面几个区域,几乎每张桌子前都围了一圈人,不管是自己参与还是不参与,都会在旁边看着桌子上的玩家们惊心动魄的进行着每一步的对决。 只有这张桌子上,除了发牌的荷官外,只坐了四个玩家,毕竟这张桌子上的金额太大,一般人也根本没机会参与进来,所以干脆就连围观的心思都没有了。 张子清眯了眯眼,有些意外,在这张桌子上,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正对着庄家的一个位置,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赢的话能赢的最多,要是输的话,自然也是加倍的输。 “这一场马上就要结束了。”赵老三眯着眼看着那个男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嗯?”李之寒愣了一下,不明白赵老三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小姐看看他的表情应该就能看出来,这个人今天的牌运可不是太好。”赵老三笑着说道。 一旁的张子清在听到这句话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哦呦,少见啊,你竟然会因为这种事而叹气?”李之寒有些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对别人的命运都很漠然呢。” 张子清摇了摇头,“倒不是因为这件事,只是因为这个人。” “你认识他?”李之寒反应过来了。 “算是认识吧。”张子清轻声道,不过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 李之寒看到张子清并不太想说,索性就干脆也不问了,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场赌局的进行,顺便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 坐在荷官对面的男人长着一副国字脸,轮廓分明,看起来大概是四十多岁的样子,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李之寒还依稀能看到男人一脸的紧张。 五月份虽然天气已经很热了,但是这是在幽暗封闭的地下,再加上几台中央空调一直在高速运转,所以赌场内还是很凉快的。 但是现在男人的脸上已经能看到有汗水在缓缓往下流,甚至男人还在紧张的解着袖子和衣领的领口,东张西望着,虽然也不知道是在找些什么,但是李之寒知道这是在人极度紧张下会做出的一系列的小动作。 “赵老板,现在到哪一步了?”李之寒似乎也被这种有些紧张的气氛感染了,不由自主的放低了音量。 “现在还差最后一张牌就能定输赢了。”赵老三也小声说道,随后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李之寒,忍不住问道:“李小姐,你......看起来好像不太懂这些规则?” 李之寒愣了一下,“我也没说我懂啊。” “那你......”赵老三刚想问问她既然不懂这些东西,怎么敢来赌场赌博的,而且上来就选最大的那一桌,不过又看向了一旁面无表情的张子清,马上就又明白了,原来这位爷才是要真正要上桌的,赶紧就把要问的问题咽了回去,“没事没事,是我多虑了。” 李之寒看到赵老三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猜到了他本来想说的是什么,不过既然他没说出口,李之寒也就懒得再接话,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桌子上。 很快,荷官就开始给在座的每一位客人发出了最后一张牌,随着扑克牌落在桌子上,也就代表着这张桌子上的这一把游戏即将结束。 桌子上的另外三个人都已经翻开了自己的底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神色各异,有的是劫后余生的惊喜,有的则是面如死灰。 而坐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却迟迟没有选择翻开自己的最后一张牌,而是一直盯着桌子在发呆,直到荷官轻轻的敲打桌子提醒,他才反应过来,双手颤抖着掀开自己的底牌。 “看他的表情,好像情况不太乐观啊。”李之寒轻声道。 赵老三点点头,“我刚刚就是在这里看这一桌,这一把几乎是从头看到尾,说实话,这位先生的反应也算是正常,就他现在的牌来说,这张底牌看不看都不会有什么区别。” 第四十四章 最后一张牌 “如果他输了的话,会怎么样?”李之寒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位先生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前前后后加起来,大概已经输了有一百五十亿进去了,这是他的最后一把,据说是压上了他的全部财产。”赵老三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了翻递给李之寒,“你看,他把房产证都压在这儿了。” 李之寒接过手机看了看,上面还真是这个男人拿着房产证自拍的样子。 “威海,这个名字好像听着有点儿熟悉啊。”李之寒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人,只是这突然一下子有些想不起来了。 抬起头看了看男人的脸,这种熟悉的感觉更加深刻了,总觉得的自己好像就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这位威先生不是本市的,是平江市威海集团的董事长。”赵老三解释道,“威海集团在省内地产行业曾经也算是做过一段时间的行业老大了,所以他的名字你应该不会陌生。” 听到赵老三的解释,李之寒马上就想起来了,“是前段时间那个被打压的快要倒闭了,然后又突然反败为胜的威海集团?” 赵老三点了点头,“对,看来李小姐也听说过。” 李之寒对这个威海集团还是有些印象的,说起来陈昊跟威海还有一些单方面的恩怨,只不过威海可能根本都不知道。 虽然陈昊的老狼集团主要的赛道是放在餐饮业上,和威海集团的房地产行业看起来完全没有关系。 不过有段时间房地产业正火的那几年,陈昊也想过要拿一块地皮盖上几栋楼,然后小赚一笔快钱。 只不过当时地皮都是由政府来进行拍卖的,这种经济的主体行业陈昊之前完全没有经验,餐饮的现金流也不够,再加上因为陈昊的出身,在政府方面没有可靠的关系,所以就算是想找人走关系都找不到门路,只能老老实实的通过正当途径参加竞标。 但是那几年省内的房地产行业几乎被威海集团和宇辰集团瓜分的一干二净了,哪怕是在江宁市内本土作战的竞标,陈昊都没能占到一点儿便宜,而且陈昊最想要的那块地,就是被威海集团拿走的,事后陈昊气的当场脸都黑了,回去以后更是把临时组建的房地产小组给当场解散了,并且从那以后再也没说过要进军房地产业。 当时威海集团的董事长威海上台发表中标感言时,李之寒还记得那是个意气风发到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台上的发言谦逊但又带着高傲,在这个属于他的赛道,他好像就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回想了一下自己记忆中的威海,李之寒怎么也没能和眼前这个满头大汗东张西望的威海联系到一起。 眼前的这个男人颓废,紧张兮兮的环顾着四周,眼神也没有了当初的自信,反而看起来昏昏沉沉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甚至于大部分普通男人都要比现在的他看上去精神许多。 后来再听到关于威海的消息,就是陈昊看了一则财经新闻后心情大好,打了个电话后就哼着歌出门了。 当时李之寒还有些好奇是什么事儿能让陈昊这么开心,就凑上去看了看,依稀记得那篇财经新闻报道的就是威海集团在行业竞争中输给了死对头宇辰集团,被迫宣布破产,威海欠下了巨额债务的事情。 当时李之寒也没太在意,毕竟这种事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就是让陈昊心情好了点儿会让她觉得有些不爽。 但后来很快,还是平常的一天,陈昊又是看了一篇财经新闻后,气的直接摔了杯子,然后拿着手机就推门出去了。 李之寒再好奇的凑上去看看,那篇新闻上这次说的是高宏资本突然宣布给威海集团注资,并在资金到位后的几天内,威海集团不仅偿还了全部的债务,而且重新向宇辰集团发起了进攻。 在有高宏资本这样的庞然大物做后盾的情况下,威海集团很快就在这场反攻战中取得胜利,并且威海还下了死手,不仅逼到宇辰集团破产,甚至还找到了邵宇辰的犯罪记录,直接把邵宇辰送进了监狱,判了个十几年。 从这件事李之寒就看出来了,陈昊果然还是个记仇的人,四五年前威海从他手里抢走了一块地,没想到他能一直记到现在。 不过现在看来,也许当年威海可能根本都不记得陈昊是谁,但今天这场赌局一散,威海最后还是栽在了陈昊的手里。 “虽然说已经抵押了房产什么的,不过这一把赌的实在是太大了,下注下的越大,输的也就越多,估摸着这一把输了,威先生至少得输个四五百亿。”赵老三冷笑道:“如果是房地产正红火的那几年,他全部身家加上公司那栋楼倒还是能有这么多钱的,只不过现在......” 赵老三的话没有说完,不过李之寒也知道剩下的意思,威海压上了全部身家,可能本来是想靠着这一把来翻盘,把之前输的一百五十亿全部赢回来,只是现在从他的牌看来,他这把应该是输定了。 “赵老板,你们这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后台操控吧?”李之寒试探道。 赵老三面不改色道:“李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一路你也看见了,省里多少有名有姓的大人物都在我们这个赌场玩,要是我们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这些老板们怎么还会来我们这儿呢,我们的生意肯定早就凉了啊。” 说完后赵老三看了看李之寒的表情,见她还是一脸怀疑后,又赶紧说道:“这样吧李小姐,等这局结束以后,要不咱们离近点儿,你就站在荷官旁边,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李之寒摆了摆手,“不用了赵老板,我相信你们不会做这种事的,下一把我们就试试吧,早点结束晚上还有其他事呢。” “当然当然。”看到李之寒这么的迫不及待,赵老三赶紧给前面的几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心领神会,马上就朝着威海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个人现在心里都有些自己的想法。 赵老三刚还想着怎么把李之寒的张子清骗进下一轮,自己好趁机从张子清身上捞到点儿好处,没想到还没费什么力气,李之寒自己就钻进套了。 李之寒则是对赵老三的话半个字都不带信的。真要是什么猫腻都没有那才是见鬼了,他敢这么自信的让自己去荷官旁边站着就说明肯定有能让自己看不出来有问题的方法,所以干脆自己也懒得去了,先把话说满,剩下的都交给张子清。 想到这里,李之寒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张子清,却发现张子清正在看着威海,眼神中有着一丝惋惜。 李之寒有些好奇,走到张子清身边轻声问道:“你看起来好像跟那个威海挺熟的?” 张子清摇了摇头,“我跟他不熟,只不过是一个认识的人跟他挺熟的。” “那他这次输了钱,那个人一定会很难过吧。”李之寒看着台上猜道。 张子清轻声叹了口气,没再接话。 在赵老三刚刚的示意下,两个身穿西装的保镖很快就走到了威海的面前,区域的不同,这些保镖的衣着也就不会像两人一开始在门口看到的那个男人一样穿着随意。 “威先生,请吧。”保镖冷声说道。 威海愣了一下,随后在桌子上翻开了自己手中的牌。 桌上的另外三人一齐看向那张牌后,三人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随后有些同情和怜悯的看着威海。 而威海在翻开那张牌后,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整个人就像是突然被掏空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本轮,庄家,赢。”随着女荷官冰冷的声音宣判了结果后,两名保镖看了看赵老三,随着赵老三点了点头后,两名保镖直接就一左一右的把威海从凳子上架了起来,也不管威海有没有力气站稳,拖着威海就往台下走。 李之寒转过头去,有些不太忍心看着这位曾经地产行业的巨头沦落到这种地步。她知道一般来说在这种时候应该还会走一下流程,问问威海有没有其他资产可以用来抵债的,但是赵老三可能已经把威海的底给摸透了,干脆就问都懒得了,直接让人就把威海给拖走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跟自己和张子清有关系,赵老三想让自己早点坐上那张桌子,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第四十五章 威海的下场 看着威海像一具空壳一样被两名保镖拖下台,本来李之寒还有些遗憾看不到威海之后会遭受的下场,忽然威海在看到赵老三的时候,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似乎是想向着赵老三的方向爬过来。 两名保镖见状,直接就是一棍子狠狠地抽在了威海的头上,鲜血顿时就顺着威海的脸流了下来,威海哪经受过这样的疼痛,赶紧蹲在地上抱住头大声喊道:“赵老板,赵老板别打了!我有话要说!” 赵老三对着保镖点了点头,保镖会意,停下了对威海的殴打,两个人架着威海就走到了赵老三的面前。 “威总,你看看,这搞得多不好啊,我之前都劝过你了见好就收,才输了一百五十亿,也没必要把全部家当都赔上啊,现在好了,什么也不剩了,这不是更亏了。”看着威海被扔到自己面前趴在地上,赵老三忍不住笑道,“之前您还是高高在上的威海集团的董事长,现在呢,只能趴在我这种小人物的脚下,要不怎么说命运这个事儿呢,就是瞬息万变啊。” 威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有些萎靡。 虽然他的个子比赵老三要高得多,但是现在从两人的气势上来看,他比赵老三矮了一头都不止。 “赵老板,我这个人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您能不能宽限我几天,三天,三天就够了!” 赵老三摇了摇头,“我们赌场可从来没有赊账的规矩,一场结一场的钱,这个规矩我之前已经跟威总说过了吧?” “说过......”威海咽了咽口水,又赶紧说道:“不过我当时正在筹钱来玩这一把,没顾得上筹更多的钱考虑输的情况,赵老板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想办法把钱给凑出来。” 赵老三啧啧道:“我倒是想给你时间把钱凑上,不过威总,据我所知你为了凑齐这一把的本金,已经把整个公司还有你家里的那点儿存款都给掏空了吧?而且还找朋友借了不少钱。现在应该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凑到钱的渠道了吧?更不用说你这一把欠下的钱可是你本金的好几倍,你确定还能凑到钱?” 听了赵老三的话,威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老三说的没错,他确实已经没有其他的渠道去凑钱了,他所说的三天也只是想拖一下时间,找到别的方法来逃避这笔债务。 不过赵老三似乎是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没等他回话就自顾自说道:“哦对了,我听说威总的女儿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威总还给她准备了一笔上学用的钱,这笔钱好像还有一两个亿呢。 就是这一两个亿连这笔债务的零头都不到,威总应该也不准备拿它来填赌债了吧?让我想想,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威总是不是准备先稳住我,然后回家了跟女儿一起用这笔钱出国?” 赵老三的话顿时让威海一惊,他心里确实就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还没实行,就已经被赵老三猜到了。 不过尽管如此,威海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赵老板这是什么话,我威海的信誉还是有的,我怎么会故意赖账不还呢,更不用说逃跑出国了。而且我的公司、房子和家里人都还在江北,我还能走到哪儿去。” “哦?如果要是两三年前,那你威总的信誉确实还是信得过的,行业内的口碑也是众人皆知。 只不过这几年,地产行业也不太景气,再加上你的威海集团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你威总可能都不记得自己欠了多少农民工的工资吧? 哦对,还有省内那么多盖到一半就没有下文的烂尾楼,挂的也是你威海集团的招牌,谁不知道你威总是雁过拔毛啊,你现在还有信誉可言? 至于你的公司和房子,早都已经抵押给我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被赵老三戳穿的威海看起来有些恼怒,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威海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好陪笑道:“赵老板,你放心,我肯定是不会跑的,这样,我给你签保证书,还钱协议什么的都行,只要您能宽限我几天。” 威海的话并没有打动赵老三,赵老三摇了摇头,刚准备直接拒绝威海,很快又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不过威总刚刚提到家人我倒是想起来了,听说威总自幼便父母双亡,自己跟着施工队走南闯北的,后来遇上了一个姑娘愿意跟着你,还给你生下了一个女儿,应该就是现在的千金吧? 只可惜威夫人在生下令千金后就难产不幸去世了,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了威总和您女儿相依为命,威总既然还不上这笔钱,不行我去找找令千金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赵老三的话一说完,威海赶紧凑上前抓着赵老三的肩膀祈求道:“赵老板,赵老板我求求你了,别碰我女儿,她跟这件事没有一点儿关系,有什么事儿都冲我来,我会想办法还钱的,求求你不要让孩子参与进来!” 威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保镖拉着衣服扔到了地上,赵老三有些厌恶的拍了拍肩膀,打了个响指叫来了一旁的小弟吩咐道:“你去威总家里,找到他女儿,告诉她威总欠了我们不少钱,让他女儿把那一个多亿拿出来,不然就只能来给她爹收尸了。” 小弟点了点头,一把推开了挣扎着想要拦住自己的威海,径直就往外走了出去。 “赵老板,我求你了,能不能不要去找我女儿,那笔钱是留给她上学用的,那是她妈妈去世前留给她唯一的一笔积蓄了,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她一定是要去国外读书的。”威海声嘶力竭的哀求道。 “威先生都欠了这么多钱还想把女儿送去国外读书呢?倒是没想到你还是一个这么爱女儿的父亲。 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拖欠了那么多的农民工工资,有多少穷人家的孩子都上不起学?最后只能被迫种一辈子地。” 听到赵老三说出这样的话,李之寒忍不住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一个开赌场的地痞流氓,突然间把这件事儿的高度都上升了。 “我突然想起来。”赵老三的话锋一转,“听说威总的女儿长得不错,这一个多亿肯定是不够还的,不过要是把威总的女儿卖到东南亚那边去,帮我们做点儿小生意,应该也是能赚不少钱的。” 李之寒皱了皱眉,赵老三刚刚说了句有点儿像人样的话刚还让她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到了这种没有人性的本性。 威海也明白了赵老三口中的“小生意”指的是什么,他老早就听说赵老三除了有赌场生意外,在东南亚那边还有着卖淫和毒品的业务。 想到这里,威海就像疯了一样的挣脱开两个保镖的束缚冲向赵老三,双眼通红的大喊着:“你个禽兽!别碰我女儿!” 只可惜他才刚刚冲到一半儿,就被保镖拉了回去,直接就一拳打在了威海的脸上,这一拳的力道之大,甚至直接把威海的牙都打掉了好几颗,看的李之寒眉头直皱。 “威总也不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吧?怎么遇事还这么冲动呢?”赵老三冷笑道。 保镖的这一拳似乎是把威海给打醒了,威海在地上瘫了一会儿,缓缓地坐起身来,吐出一口鲜血,平静的说:“赵老板,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我试试能不能借来些钱。” “呦,原来威总还有渠道呢?我就说嘛,这人啊,要是不逼他一把,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赵老三挥了挥手,身后的小弟很快就拿来了一部电话递给威海。 赌场里的电话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在拨出号码的一瞬间会马上自动识别是不是打给什么重要的部门,类似于110、119这种的,所以赵老三也不担心威海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报警。 第四十六章 威海的挣扎 威海接过手机后,在脑中回想了一下,然后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手机接通后响了两声,对面传来了一个有些慵懒的男声,“你好,哪位?” 听到对面的男人接了电话,威海有些欣喜,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就赶紧说道:“秦先生您好,我是威海,您还记得我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想这个名字,好一会儿后才在威海紧张的等待中回复道:“啊,我想起来了,之前借过你一笔钱是吧?” “对对,是我。”听到对面的男人对自己还有些印象,威海激动的差点儿都要哭出来了。 “你有什么事儿吗?”男人疑惑道。 威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秦先生,是这样的,我还想找你借一笔钱。” “嗯?我记得你的公司不是已经东山再起了?还要借钱干什么?你......”男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语气一变,“你在赌场?” 威海一愣,刚想问男人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很快就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现在周围都是摇骰子、发牌、输钱的人骂骂咧咧和赢钱的人欢呼雀跃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是在赌场里。 自己刚刚编撰好的理由看来是不能用了,威海只好实话实说道:“是这样的......” 男人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所以,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你输了钱,所以想找我借钱还赌债?” “对,秦先生,我知道......”威海在脑子里拼命的想着还能有什么理由来解释现在的情况,只是对面的男人完全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了,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威海有些发愣,随后赶紧再次拨通了这个号码,只是这次再打过去,却只能听到冰冷的女声提示道“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威海抬头看向赵老三,小心说道:“赵老板,这个电话好像被拉黑了,能不能把我的手机拿过来,我用自己的号码再打一次。” 赵老三冷笑一声道:“威总,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人家这是明摆着听说你欠了赌债,理都不想搭理你了,还去没脸没皮的自己贴上去呢?” “一定是我刚刚的沟通方式有问题,我已经想好怎么说了,赵老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赵老三摇了摇头,“威总啊,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说完又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小弟很快就领会到了意思,去到了里面的房间把威海的手机拿了出来。 威海接过手机,就像是接过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小心的拿在手里,略微思索一下怎么开口后,就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 只不过这次的结果甚至都没有给他发挥的机会,对面传来的消息直接就提示他的电话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威海呆呆的坐在原地,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甚至就连手机从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他都没有发现。 “怎么样威总,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赵老三似乎很享受看威海的这种挫败感,索性自己也蹲了下来。 威海有些木讷的摇摇头,放弃了挣扎。 “既然你没有其他办法了,那你女儿上学的那一个多亿我就先收下了,哦对了,你也不用担心你女儿没钱了怎么生活,我会安排人把她接过来照顾的。” 赵老三说完后还做出了一个非常享受的表情。 只是这个表情在威海眼里看来却是极其的恶心,威海按捺不住的冲上去把赵老三扑倒在地,高高的举起了右手的拳头。 只是拳头还没落下去,威海就又被两个保镖提了起来,再次重重的摔在地上,甚至为了防止他再有什么动作,其中一个保镖直接一脚踩在了威海的脸上。 “妈的,老子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还想着要跟我玩儿命?” 赵老三从地上站起来,表情凶狠,从身边小弟的手里接过一根粗壮的钢管,一下又一下的抽在威海的身上。 为了不把人打死,除了第一下是发泄怒气抽在头上之外,后来的几下都是抽在了威海的背上。 尽管是这样,大量的鲜血还是很快的涌出,甚至渗透了威海的西装,最终汇聚在地板上。 李之寒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过了头看向别处。 打了大概十几下后,赵老三感觉自己的怒气发泄的也差不多了,随后把钢管扔到了地上,又从小弟的手里接过一张湿巾擦了擦手,看来他还是不太想把自己的手弄脏。 只是在赵老三停下了之后,浑身是血的威海却是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老三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威海一口血水吐在了地上,脸色狰狞道:“赵老三,你应该知道自己干的是违法的勾当吧?我威海在江北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以为你的赌场跟你这个人还能保得住?” 威海的话让赵老三的脸色瞬间就黑了起来,赵老三阴沉着脸道:“威海,你是在威胁我?你知道威胁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下场?你一个地下开赌场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跟我谈下场?”威海怒声道:“你要是敢动我的女儿,我出去以后一定会动用我所有的关系去把你们这个赌场连根拔起,到时候我要你赵老三死无葬身之地!” 赵老三听完威海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点燃了一支烟,深深的抽了一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威海,语气阴冷道:“你说得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威总就算是落魄了,也还是有不少关系的。 所以为了防止你做些什么,还是把你永远留在这里的好。” “永远留在这里?你什么意思?”威海一愣,心中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赵老三,你敢动我?你动了我你也逃不了!” “没关系,真到了那种地步,我会在逃跑前亲自送你威总上路的。”赵老三伸手招来一旁的小弟,对他低声吩咐了几句。 小弟在听完后点点头就跑进了里面的房间,过了大概两三分钟,从房间里出来两个人,一起抬着一根看起来大概得有400斤左右重量的铁锤。 虽然出来的两个小弟都是个子一米九左右,身上肌肉也很是发达,但是400斤的铁锤抬起来毕竟还是有些费力的。 “赵老三,你要干什么?”威海惊恐的看着那个巨大的铁锤。 赵老三冷笑道:“既然威总都说了出去以后要动用关系来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了,那我怎么还敢让你出去呢?” 说完后,赵老三对着两个小弟挥了挥手,“去,把威总的两条腿给我砸断,让威总以后就好好地待在咱们这个赌场给咱们看门。” 听了赵老三的话,威海赶紧大声喊道:“赵老三!不!赵老板!求求你放我一马吧,我会想办法筹钱的!我还有认识的人,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我不会举报你的赵老板,求你......啊!” 虽然威海求饶的声音很大,但是赵老三却不会心慈手软,两个小弟没见到赵老三有让他们停下的意思,直接就一起抬起铁锤,重重的砸在了威海的双腿之上,随着威海的一声惨叫,他整个人也晕了过去。 “这点儿疼都受不了,真没用。”赵老三冷哼一声,对着小弟吩咐道:“把威总拖下去,扔到地牢里去,等他醒了再来通知我。” 小弟点了点头,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着威海,直接就把威海刚刚被砸断的双腿就那么随意的拖在地上,往赌场深处拖去。 这整个过程中李之寒都没敢看一眼,一直把视线停留在别的地方,直到最后威海被拖走的时候才鼓起勇气回头看了一眼,也只看到威海被两个人架着如同一条死狗一样在地上滑行着,双腿经过的地方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第四十七章 赌徒心理 “两位,上一桌已经结束了,要不咱们请吧?” 看着威海被人拖走后,赵老三赶紧换上了一副笑脸,询问着张子清和李之寒两人。 李之寒看了看张子清,张子清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赵老三赶紧往前走上一步,对着张子清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子清面无表情的跟着赵老三往前走去,李之寒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开始有些后悔把他拉了进来。 刚刚威海的下场已经看的她有些反胃了,如果不出所料,自己的父亲当年在这间赌场应该也遭受过同样的遭遇,所以才会后来精神崩溃到跳楼自杀。 虽然自己进来的时候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是看看现在的局面,李之寒觉得自己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连威海这样的人都会栽在赵老三手里,自己擅自做主把张子清拉来的举动还是太过于冲动了,这张最大的赌桌明显就是冲着吃人来的,不论是谁坐上去都会被赵老三吃干抹净,更何况刚刚赵老三已经毫不掩饰的对张子清表达了对他手里那些古董感兴趣的意思,但是张子清却并没怎么搭理他,可能会让他更加想速战速决拿下张子清。 张子清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十有八九也会面临跟威海一样的下场,输到倾家荡产,到时候...... 想想威海的惨状和自己父亲的遭遇,李之寒突然就往前小跑了两步,拉住张子清的手,“那个,我想起来我们家里还有点儿事,今天这把就不玩了吧,改天再过来感受。” 李之寒的临时反悔倒是让赵老三一愣,赵老三有些面色不悦道:“李小姐,你这样可就不对了,这二十亿一场的桌子可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想到这张桌子上来玩一把可是要提前一周预约的。 这也就是上一把威海威总输的太快了,才能在这中间挤出来一段时间给你们,可不是你们什么时候来都有位置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赵老板就尽快安排别人吧,别让我们影响了赵老板赚钱,至于下次来了有没有位置,那就看我们的运气了。”李之寒僵硬的笑了笑。 “别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李小姐,好的机会可真不多,来都来了,玩两把先感受感受氛围嘛,别看这一把都是二十亿,但是我觉得对于张先生的财力来说,几把下去都是不痛不痒的。 而且我看张先生都这么淡定,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我们这种说不定对他来说都是小场面,随便玩玩,练练手。” 李之寒内心有些焦急起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想要再说些什么能让两人暂时赶紧脱身。但是想说的话还没想到,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身后有几个小弟开始不着痕迹的向着这边靠过来,恐怕两人只要是后退一步,就会被马上拦下来。 正当李之寒一筹莫展的时候,张子清突然拍了拍她的手,李之寒疑惑的看过去,正好对上了张子清的双眼。 张子清的眼睛里似乎是有种特别的魔力,眼神沉稳平静,和他对视一眼李之寒就觉得心里安心了不少,很快就没有了刚刚的不安和慌乱。 看着李之寒冷静下来一点儿后,张子清才重新转过头去看着赵老三,“赵老板,我们开始吧,早点开始了也好早点儿结束,晚上确实是有事。” 两个人截然不同的态度让赵老三有些捉摸不透,不过既然看张子清这么积极,赵老三也乐的连连答应,至于回家,什么时候回去,怎么回去那可就不好说了。 “张先生,这四个位置你选一个吧。”赵老三笑道。 张子清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坐在了威海刚刚坐过的椅子上。 赵老三一愣,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张先生,这个位置虽然赢钱赢的是最多的,但是要是输一把,输的可就是你自己的账还得加上另外三位的账然后再翻一番,你可要想好能不能受得住这个结果。” 虽然赵老三已经把结果说的很清楚了,但是张子清就好像是没听进去一样,点点头道:“知道了,开始吧。” 赵老三心满意足,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还是条大鱼,赶紧就给荷官和桌上的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 为了张子清手里的那些好东西,赵老三已经暗地里把这张桌子上的所有参与人员全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现在这张桌子上的这一局,完全就是为了张子清一个人量身定做的。 赌博这种事还是很容易上瘾的,只要张子清玩上两把,自己就不愿意下来了,到时候只会不断地在桌子上加码。 想到这里,赵老三又看了看手中的扳指,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李之寒看着赵老三的反应皱了皱眉,凑上前去问道:“赵老板,一会儿我们要是输了,不会也是威海那样的下场吧?” 赵老三一愣,倒是没想到李之寒会问的那么直白,赶紧回答道:“那怎么可能呢,威海因为是常客了,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在这儿赊账了,所以我们才小小的惩罚了他一下。 您二位都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玩,为了以后我们能交个朋友,长期的发展,肯定不会跟威海一样啊,而且张先生的气质看起来都不是一般人,也不像是会赖账的人,既然敢坐在这个位置上,那肯定是已经胸有成竹了,李小姐完全不必担心。” 赵老三说的态度诚恳,而且看起来他这几句话倒是也挺有道理的,所以一时半会还真糊弄住了李之寒,以为赵老三是真的想跟他们长期发展,所以第一次应该也不会太过分。 只是她有些低估了赵老三对那些宝贝的痴迷程度,让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迫不及待的想要就在今天拿下张子清。 又看了看张子清的表情,发现他似乎完全没有紧张的情绪后,李之寒也稍微松了口气,说不定他也不是第一次赌博了,对于自己的技术还很自信,反正现在赵老三也不会让他们走了,干脆就相信张子清能赢。 想到这里,李之寒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赵老板,说实话,我也看不懂这张桌子上是怎么玩的,我就会斗个地主打个麻将,在这儿看着也没什么意思,我能不能去到处转转,看看下面的区域有没有什么我能玩的,顺便看看你们赌场的环境什么的,你都说了以后要常来往,也不介意我多了解了解吧?” 赵老三稍微想了一下,点点头道:“这样也好,那李小姐请便吧。” 等到李之寒准备走的时候赵老三又突然说道:“对了李小姐,你也知道,赌场里难免会有一些个地方不太方便对外人公开,所以看看赌场上的玩法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还是少看为好,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这离得太远了可能也顾不过来。” 李之寒愣了一下,回头看过去,赵老三正在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但李之寒也说不好哪里有问题,只能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等到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李之寒再回过头看去,赵老三已经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赌桌上,没有再关注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小心的打探起来赌场的环境。 距离自己最近的是一等区域,这个区域的玩家虽然不如张子清在的那一桌玩的大,但是一局一个亿也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就能玩的起的。 李之寒大略的扫了一眼,就已经看到了好几个熟面孔,都是原先跟着陈昊出去谈生意的时候见到过的,一些个省里知名企业的老板或者外企高管。 这些人差不多到现在也都已经财富自由了,能体会的事情也都体会过了,所以都是来赌博找找乐趣的,几个亿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太多,就当是花钱买个好心情。 偶尔也有上头的,在这张桌子上越输越多,就会想威海那样,被人拖走。 二等区域和一等区域差不了多少,大家也都是小赌怡情。 基本上在这个年纪拥有这样的财富,这些人的定力或者是脑子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只要是没那么贪,多多少少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相对来说最容易出问题的其实还是下面的四五两个区域。 这两个区域玩的相对于前几个区域来说没有那么大,顶多就是十几万几十万左右。 但是一般来说在这两个区域玩的人,大多都是一些遇到了困难,想靠着赌博打个翻身仗的人,相信以自己的运气,十有八九能赚一笔。 而赌场正好也就抓住了他们的这种心理,前几把会让他们赢点小钱,等他们赢的上了头,想押一把大的,再看准时机让他一下全都搭进去。 好不容易赢来的钱连带着本金一起全部都赔进去了,这些人自然是不甘心的,而且偶然的输一把他们也只会认为这是运气问题,大部分时间还是能赢的。 于是就开始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跟朋友借钱,信用卡套现等等,想把输的钱全部都赢回来。 哪怕是赢回来了一部分,他们也不懂得要及时止损,而是想趁着自己赌运好手气好的时候乘胜追击。 这一把输的越多,下一把压的就越大,在这样的反复循环之下,赌场也将这些人的底摸得差不多了,最终会在他拿出全部积蓄的时候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输了钱的这些人,亲戚朋友的钱都借遍了,信用卡和各种贷款也都申请过了,欠了一屁股债,最终被迫和赵老三的赌场签订巨额利息的贷款条约,自己努努力赚钱还上了也还好,要是还不上,大多都只剩下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第四十八章 突然出现的男人 张子清咽了咽口水,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让人怀疑,“我不是想看那个女生,我只是看看她今天穿的衣服,她的打扮......” 苏然看着张子清那副认真的样子,又看了看前面不远处那个漂亮的女秘书,这才明白过来张子清的用意。 她轻哼了一声,“你们男人,真是一个个都是臭流氓!看着挺斯文一男的,结果背地里都是一个猥琐男。” “这能一样吗?看看衣服,看看打扮,又不代表我就对这个人有意思了。”张子清赶紧解释道,“再说了,我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生什么气啊?” “你还有理了!”苏然更生气了,觉得张子清就是在故意看那个女秘书,“你们男人怎么就这么喜欢看女人?!” 张子清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也不能怪他啊,谁让那个女秘书今天穿的衣服那么漂亮呢? 苏然气哼哼的瞪了张子清一眼,加快了脚步,走到电梯口等电梯。 张子清叹了口气,赶紧跟上去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你对不起什么?我又没怪你。”苏然余怒未消,“我就是讨厌你们这种男人,表面上装的人模狗样儿的,背地里都喜欢偷看女人。” 张子清还没来得及解释,苏然就把他推出电梯,自己一个人下了楼。她的脸色很难看,张子清知道她还在生气,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跟在后面下了楼。 苏然走出大楼,直接走向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张子清赶紧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刚一坐下,就听到苏然冷冷地说:“开车。” 张子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发动了汽车。他看着前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他知道苏然还在生气,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开心。他只能默默地开着车,希望苏然能够自己消消气。 两个人开车回家的路上,车厢里一直沉默着。苏然坐在副驾驶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张子清紧张地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苏然,心里祈祷着她能够消消气。 车窗外,城市的风景在眼前掠过,街头的喧嚣和车流的嘈杂似乎都与车厢内的沉默无关。张子清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他瞥了一眼苏然,看到她紧绷的脸庞和冷冽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颤。他知道,自己需要用行动来弥补自己的过失,让苏然重新找回对他的信任。 回到家后,苏然趁张子清去停车,迅速把他反锁在了门外。张子清无奈地挠了挠头,只好出去找李汉民吃饭。 外面阳光明媚,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张子清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家川菜馆。他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李汉民坐在角落里等他。 “汉民,这里!”张子清招手示意他过来。 李汉民点点头,起身走到张子清身边坐下。他看了一眼菜单,笑着说:“还是老样子,两份水煮鱼,一瓶啤酒。” 服务员微笑着记下后转身离去。李汉民看了一眼张子清,“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 张子清叹了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李汉民。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感叹,这事儿真的是越描越黑,早知道就不该提这茬儿。 李汉民听完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子清,“你小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偷看女秘书也就算了,还惹得苏然这么生气,我看你是自作自受!” 张子清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低头闷声吃菜。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做错了,但心里也有些不服气,觉得自己只是看了两眼而已,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说你小子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上次的事情刚过去没多久,你又来这一出。”李汉民看着张子清,“我看你是真的喜欢上苏然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在乎她的想法。” 张子清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李汉民,“我知道我错了,但我真的只是看了一眼,没其他的想法。”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李汉民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早就对苏然有想法了,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张子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反驳。他确实对苏然有些好感,但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他只是想默默地守护她,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行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李汉民说完后,低头继续吃菜。 张子清的情绪低落到了谷底,他默默地喝着酒,一句话也不想说。李汉民看出他的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喝酒。 一瓶啤酒很快就喝完了,张子清又要了一瓶。他不断地喝着酒,仿佛想要借此来麻痹自己的心灵。李汉民看着他,心里有些不忍,但也没有阻止他。 时间过得很快,一箱啤酒已经喝完了。张子清的头脑已经有些昏沉,但他还是不想回家面对苏然的冷漠。他想要在这里继续喝酒,想要借此来忘记自己的烦恼。 夜幕降临,餐馆里的灯光渐渐暗淡下来。张子清和李汉民是这里唯一的两个客人。张子清已经醉醺醺的了,他眯着眼睛看着李汉民,“汉民,你说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有些无助。 李汉民看着张子清痛苦的样子 李汉民叹了口气,看着张子清,“子清,你心里有苏然,这是我看得出来的。但是,你需要明白,信任是建立在相互尊重和理解的基础上的。你需要给苏然一些时间,让她慢慢接受你的改变。同时,你也需要对自己有信心,相信你能成为她心目中的那个人。”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张子清的眼神有些坚定,“我明天会去找苏然聊聊,希望能帮你们重建信任。但你也要明白,这需要你们两个人共同的努力。你需要真心诚意地对待苏然,让她感受到你的改变和你的诚意。” 张子清听了李汉民的话,赶紧点了点头, 张子清跟李汉民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对苏然。他心里明白,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重新赢得苏然的信任和好感。他决定从明天开始,每天都要去苏然的公司接她下班,并且要为她准备一些小惊喜,让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和关心。 第二天早上,张子清早早地起床,准备了一份礼物和一束鲜花,开着自己的车来到了苏然的公司门口。他站在车外,手里捧着鲜花和礼物,看着苏然所在的办公楼。他知道,这是他重新赢得苏然信任的开始。 当他看到苏然走出办公楼时,他的心跳加速了。他迎了上去,把鲜花和礼物递给了她。苏然有些惊讶地接过礼物,没有说话。张子清看着她,心里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意:“苏然,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好,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 苏然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回应张子清。她看着张子清诚恳的眼神,心里有些感动。她知道张子清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要改变。但她也需要时间来考虑,来观察张子清是否真的能够做到他的承诺。 “我先上班吧,晚上再告诉你结果。”苏然轻声说。 张子清点了点头,看着苏然走进了办公楼。他心里有些紧张,但他知道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他决定要为苏然做出更多的努力,让她重新信任他。 夜幕降临,张子清和李汉民在餐馆里等待着苏然的到来。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要一起和苏然聊聊,帮助张子清重建信任。 苏然终于来了,她走进餐馆,三个人点了一些烧烤,边吃边聊。张子清和李汉民向苏然讲述了他们之前的误会和张子清的改变。苏然听着,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偶尔点点头。张子清看着苏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他还是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意:“苏然,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很多事情,让你受到了伤害。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好,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苏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需要时间来考虑一下。”张子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三个人继续吃着烧烤,聊着天。夜幕渐渐降临,餐馆里的灯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张子清看着苏然,心里有些期待和紧张。他知道,这是他重新赢得苏然信任的开始。 苏然抬起头,看着张子清的眼睛,轻声说:“张子清,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真的很不喜欢你一直看别的女生。” 张子清心里一震,他知道自己有时候会不自觉地看别的女生,但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看着苏然的眼睛,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苏然。我会注意的。” 苏然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我相信你。你是一个好人,我知道你会为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而努力的。” 张子清看着苏然,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感动。他知道苏然是在给他机会,让他证明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好的男朋友。他决定从此以后,一定要好好珍惜苏然,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张子清看着苏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紧紧地握住苏然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苏然,我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我会全心全意地对你,让你感受到我的真诚和爱意。” 苏然看着张子清,心中也充满了期待。她知道这是张子清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有下一次的伤害,她就会选择放手。但她也相信张子清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会为了他们的感情而努力。 夜晚的灯光照亮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他们的影子在灯光下拉得长长的,仿佛预示着他们未来的路还很长,需要他们共同去面对。 李汉民见事情已经解决,便决定让他们俩独处,他站起来,拿起身边的背包,“好的,你们聊,我就先走了。”他朝着两人微笑道。 夜色中,李汉民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街角。餐馆的灯光在夜幕中显得更加柔和,烧烤的烟雾和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张子清看着苏然,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期待。他知道,这是他重新赢得苏然信任的开始,也是他们未来感情的起点。他紧紧地握住苏然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她。 苏然看着张子清,心中也充满了期待和紧张。她知道,这是她给张子清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他们未来感情的关键。她决定相信张子清,相信他会为了他们的感情而努力。 第四十九章 卧底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李之寒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跟她说了这么多,但是自己还完全不了解他的底细。 他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个赌场了,甚至从他带着自己绕圈来看,似乎还对赌场的内部极为了解,看起来很像是赌场内部的人。 但是他又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赌场里的事情,并且还提醒自己已经被赵老三的人盯上了,又让李之寒有些疑惑。 男人如果要是赌场的人不是应该把自己抓起来交给赵老三才对吗?但是他看起来好像是帮自己的,难道他也跟自己一样是来调查这个赌场的?只不过是潜伏的时间比自己更久,所以这么熟悉? 既然想不明白,李之寒索性就直接问出来了,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 只是还没等男人回答,李之寒就发现男人已经带着她绕到了一扇木门的前面,木门旁边坐着几个正在斗地主的壮汉,看到男人带着自己过来后,赶紧放下手中的牌,走到男人面前打着招呼,“雄哥好。” 被叫做雄哥的男人点了点头,指了指李之寒,“这是老大的客人,老大让我带着进去验验货。” 几个壮汉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之寒,有些犹豫道:“雄哥,之前验货不都是在上面验吗?怎么今天要进来验了?” 男人指了指张子清所在的那张赌桌,解释道:“这位小姐的朋友正在那张桌子上,老大吩咐过了,他们二位是贵客,所以有进去挑选的权利。” 几个壮汉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男人已经这么说了,但是他们却还是挡在前面没有让开道路。 男人见状,沉下脸冷声道:“不相信我的话?要不我把老大叫过来,让他来跟你们说?” 看到男人有些生气了,几个壮汉赶紧让开道路,对着男人赔笑道:“我们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毕竟弟兄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对不住了雄哥,您请您请。” 男人冷哼了一声,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筹码,扔到了斗地主的桌子上,“老大让我赏你们的。” “哎呦,这多不好意思啊,谢谢雄哥!”几个壮汉看到了这些筹码,立马两眼放光再也顾不上其他,赶紧一拥而上各自拿了几个。 拿完筹码后,其中一个壮汉还特别有眼色的去把木门给男人和李之寒打开了。 “好好干,以后好处少不了你们的。”男人勉励了一句他们后,对着李之寒使了个眼色,就带头往门里走去。 李之寒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跟上了男人的脚步,虽然从刚刚这一幕看来,她基本上已经确定了男人就是赌场里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和赌场里的其他人并不是一伙儿的。 等到两人走了进去后,男人在李之寒的身后关上了木门,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类似于检测仪器一样的东西,打开后到处扫了一圈,仪器的报警灯并没有亮起来,男人这才放心的收起仪器。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不过我们时间不多,很快就会有人告诉赵老三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了,到时候再想走就晚了。”男人带头向前走去。 “走?走到哪儿去?”李之寒愣了一下。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走到了屋子的最里面,在一个书架上摸索了一下后,随着“咯吱”一声的响动,两人面前的书架开始从中间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书架后面的一条暗道。 男人伸手示意李之寒跟上自己,边走边说道:“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我确实是赌场里的人,而且现在还能算得上是赵老三的亲信。” 李之寒愣了一下,停了下脚步,“那你......” “我要是真想害你现在你都不会站在这儿了。”男人摆了摆手,“我还有另一重身份,我是江宁市警察局派来赵老三身边卧底的警察。” “啊?”男人的又一次反转让李之寒更加迷糊了。 “陈昊和赵老三的这个地下赌场其实早就被省里盯上了,但是每次想要过来搜查的时候,他们都会提前从我们内部得到消息,然后把赌场里的东西迅速转移走,让警方的搜查行动一次又一次的扑空。 陈昊这么多年利用这个赌场,虽然一直控制的都是一些中层官员,但是也不能小看了这些中层官员的能量,他们要是给陈昊透漏信息,我们根本没机会能抓住陈昊和赵老三的把柄。 后来经过省委和省公安厅的高层领导的联合布局,认为对付陈昊和赵老三还是不能用强,于是决定派出几名训练有素的公安战士去道上卧底,想办法混进陈昊的赌场。 说实话,陈昊这个人虽然学都没上过,没什么文化,但是能在道上混到现在这种地步的,心思真不是一般的多,我们当年一共派出了包括我在内的八名公安干警,但是到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其他七个人呢?”李之寒好奇道。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说道:“他们都在潜伏任务中被赵老三发现了真实身份,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 李之寒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开赌场的都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尤其是赵老三这样的组织者。长期混迹在这种环境下,这些人越来越无法无天,再加上一直被警察盯着,这些人渐渐地对警察的恨意也会越来越大,所以一旦有卧底落到了他们手里,就会遭受他们毫无人性的折磨,在痛苦中死去。 李之寒之前在网上见到了太多这种残忍的酷刑,所以她大概也能想象到这个男人的同事都遭受了些什么,甚至可能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还要在旁边看着,说不定还要亲自动手。 似乎是看出来李之寒想要安慰自己,男人轻笑道:“没事,做卧底这一行的,从入行的第一天开始,都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大家也都看开了,只要自己的牺牲能让任务继续下去,那就是有意义的。” 李之寒点点头道:“那你能坚持七年,而且还做到了赵老三的亲信,应该也挺不容易的吧。” “也没什么容不容易这一说,卧底的时间长了,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男人有些恍惚道:“可能刚开始的时候还记得自己是谁,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时间一长,跟局里的联系也越来越少,没有了上面的指示,做什么都是全靠自己来判断,也糊里糊涂的在赵老三的要求下做了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有时候想起来这些事会忍不住问自己,这真的是我做的吗?我曾经也是一个警察,说过要守护老百姓安全的,维护法律的威严,但是现在我自己却在亲手违反法律,违背自己的良心。 可是我又不得不这么做,随着卧底人数的越来越少,如果我再露出什么破绽被赵老三发现,那这次的联合行动就会彻底宣告破产,上面对我们的信任也会随之降低,到时候再想重新组织起一场行动来调查陈昊和赵老三,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第五十章 往事 传说在上古时期,盘古从混沌之中开天辟地,耗尽了自己的生命。他的身躯构成了世间万物,灵魂化为了天道因果,自此三界开始运转,历史也从此有了记载。但在盘古陨落之后,不知从何时开始,三界便流传 着一个人尽皆知的消息。盘古虽然已经消逝在了天地间,但他开天辟地的创世之力却是散落在了三界之中的某一处,如果谁能够得到他的创世之力,便可以成为新的三界主宰,掌控天道循环的因果规律。这份消息传 开以后,原本在三界秩序建立之初就心怀鬼胎的各方势力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哪怕是创世之力还没有现世,神、人、魔三界就已经用尽了各种手段,发动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其中最弱的人界在战争初期由于 神魔两界的步步紧逼而节节溃败,在即将就要面临被灭族的下场时,一直没有表明态度的盘古一族突然加入了人界的阵营,不仅平衡了三界的战力,甚至让人界隐隐有了力压神魔两界的趋势。局势的变化让神魔两 界有些措手不及,不得不放下眼前的恩怨,暂时先联手对抗人界。神界诸神联络上了当时人界王朝的诸侯,西伯侯姬昌,表示愿意扶持姬昌推翻人皇帝辛的统治,成为新的人界共主,作为交换,从此以后姬氏家族统治下的人界要信仰神灵,接受神界的统治。而魔界这边也派出了一只修炼了千年的九尾狐妖,化身为一名绝美的人间女子,将其送到了人皇帝辛的身边。狐狸的天生媚骨再加上魔界的秘 法,帝辛很快就陷入了九尾的温柔乡中。在九尾的诱使下,帝辛将姬昌关押在了朝歌,并且把姬昌的长子伯邑考做成肉饼故意骗姬昌吃下去,反复践踏姬昌的尊严。这种丧心病狂的做法,再加上神界诸神的循循善诱,姬昌终于下定了反叛的决心,带着二儿子姬发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灭商之战。在神界和魔界的帮助下,姬昌和姬发经过一番曲折后,顺利的推翻了商朝的统治,建立了新的王朝,周。姬发 也顺理成章的当上了人间的新王。按照之前的约定,姬发废除了人皇的尊号,自称为天子,将神界诸神作为人界的指引者和信仰,并承诺人族不再进行术法的修行,退出关于创世之力的争夺。姬发做出这个决定后,盘古一族也默默地退出了人界的阵营,再次消失在了三界的视野中,似乎是也放弃了对创世之力的抢夺。如此一来,少了人界和盘古一族这两个对手,神魔两界在合作结束后很快又恢 复到了对立的局面,正式开始了长达一千多年的诸天之战。中间漫长的过程中,两方虽然各有胜负,但始终没有任何一方能找到创世之力的下落。连年不断地战争,哪怕是拥有无尽岁月的神和魔都难免觉得有些疲惫了,再加上没有一点儿有关创世之力的踪迹,让这场持久的战争变得毫无意义。神魔两界经过 数十次的商议后,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开始无限期的停战,直到创世之力的现世。停战协议签订生效后,神界和魔界迅速地从各大战场撤离回到自己的维度,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而因为神界的撤离,对于人界的控制也变得薄弱起来,诸神也随着历史车轮的滚动,逐渐的淡出人族的视野中。 北京时间2022年4月17日2点12分。萧山观测中心。“二叔,这凌晨怎么还要巡逻啊,谁没事大半夜会闯到观测中心来啊,偷望远镜吗?”少年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有些抱怨的嘀咕着。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点燃了一根烟,头也没回的说道:“望远镜这玩意儿有啥好偷的,要防的是来偷科研资料的。”“那几张纸有啥用啊,还不如望远镜值钱呢。”“你懂个锤子,你爹都不知道让你去读个初中,来大城市打 工怎么能一点儿文化没有。”男人回头骂了一句,“这儿是国内最大的天文观测中心之一,搞学术的地方,那些教授们每天研究的都是外星人,和那个什么,什么FO,这些都是国家机密,一点儿都不能泄露。”“FO是啥啊二叔,能值多少钱?”少年来了兴趣。男人转过身一巴掌拍在少年的头上,“钱钱钱,你 就知道个钱,你出来打工就是为了钱的?”少年揉了揉被打过的地方,一脸委屈道:“出来打工不为了钱为了啥啊,我还想多挣点钱回家盖房娶小茜呢。”男人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让你跟着我来这儿做保安是想让你能在这种学术氛围浓厚的地方熏陶熏陶,把你身上那股农村的土劲儿给洗没了,不是让你张口闭口就是钱的。”“可是我觉得农村也没什么不好啊......”少年话说到一半,一抬头发现男人的脸色更加难看,赶紧改口道:“二叔,我听你的,在中心多熏陶熏陶自己,跟着你长长见识。 ”男人这才脸色缓和了一点儿,再点上一支烟,满脸享受的抽上一口,“其实啊,你二叔我天天晚上出来巡逻,也是想着什么时候能抓一个来偷资料的间谍,间谍可比什么望远镜值钱多了。我还记得我刚进中心那会儿,当时保安队里有个老大哥,四十多岁了还打光棍,家里也是农村的,爸妈走的又早,十几岁就到大城市来打工了。这老哥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一天三顿都得喝几 杯,晚上巡逻的时候也喝。不过老哥酒量好,很少有喝多的情况,偶尔一两次喝多了也不会发酒疯,所以中心里的领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这么个喝法,酒得一天一买,还都得是好酒,做了二十多年保安是一点儿老婆本也没攒下来。再加上他那个外形条件又差得很,人家给他介绍对象,对方一听 他这情况扭头就走。本来老哥都觉得他得打一辈子光棍了,就准备托人去东南亚那边花点低价买个媳妇儿回来传宗接代算了。嘿,结果有一天晚上,那老哥喝完酒去巡逻,看到观测室里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那拿 着相机拍照,本来老哥还以为是哪个工作人员加班工作,也没太在意,结果那人看到老哥转悠过来了,拿着相机就开始跑。虽然老哥天天喝酒,但是身体素质可不是盖的,一看这人做贼心虚,直接冲上去三两下就 把人按地上了。等中心的领导过来一盘问,好家伙,果然是国外派来的间谍来窃取科研成果的。老哥这一下可就是立了大功,领导当场就特批奖了老哥一大笔钱。”“一大笔钱?二叔,领导给奖了多少钱啊?”一听到钱,少年马上就来兴趣了。“就知道你小子绕不开钱。”男人翻了个白眼,“你猜猜,猜对了明天二 涮肉去。”“五百?”少年眨了眨眼。男人有些无语,“大胆猜,都说了是一大笔钱了,五百块钱够干个啥。”“五千?”“......五百, “不会的,我相信爸爸。”女孩眨眨眼,甜甜笑道:“从见到爸爸的第一眼我就知道爸爸一定是个好人,我的第六感可是很准的 后小孩子的感情一向是真挚的,看到女儿试图安慰自己,江寒的眼角难免有些湿润,赶紧站起身,轻轻牵起女儿的手,“走,爸爸带你回家!”重新站起来后,父女二人往前走了几步,但是江寒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周围好像和刚刚有些不一样了,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又有点说不上来。就在江寒走神的时候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了他的头上,根据头顶传来的感觉,江寒还以为是树叶或者是什么宣传单,准备随手将它拍掉。但等摸到以后,才发现只是一张有些轻薄的纸。江寒顺手把那张纸拿下来看了一眼,在女儿面前乱扔垃圾总归是不太好。但就这一眼就让他的视线再也无法移开来。江寒手中拿着的只是一张普通的黄色纸张,只是这张纸却是被剪裁成了一个圆形,中间掏出了一个正方形的空缺 ,怎么看都觉得这个造型有些熟悉。“像是铜钱诶。”一旁女儿的声音让江寒脑子里突然一震,把这张纸拿远了些,仔细看了看,这不正是在出殡时往路上撒的纸钱吗?只是现在都是21世纪了,而且还是在这种一 线城市,怎么还能有人出殡的车队能撒纸钱呢?路上的人都不会有意见?想到这里,江寒的脑子又是一声炸雷,刚刚过于紧张,一直让他忽略了一些事情,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现在是放学和下班的高峰期,女儿的小学位置又是在市区中心,应该有很多学生和上班族都拥堵在街道上才对。但是从 第五十一章 赵老三的残忍程度 刚刚两个人离开学校开始,路上的人就变得越来越少,甚至于到现在这整条街道上只剩下了自己和女儿两个人!“爸爸,那边好像来人了。”女儿怯生生的声音再一次把江寒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深吸了几口气后,江寒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交叉的道路上,有着一支长长的队伍正从两人的视线尽头 走来,虽然离得还有些远,但是队伍中敲锣打鼓的声音却是已经先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是出殡队伍常用的丧曲。队伍的最前方,举着一杆白色的大旗,一个大大的“奠”字工工整整的写在上面。队伍中的人边走边往 天上撒着黄色的纸钱,只是队伍离得还很远,但是纸钱已经飘到了江寒这里。原本应该繁华的街道此时变得空无一人,这已经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了,现在两人的前方又走来了这么一支和现代格格不入的丧队,换成一般人早都想逃跑了,但是江寒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支快速移动的丧 队。没用多久,江寒就看清了队伍中每个人的脸,那些撒着纸钱的人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再加上脸上都涂着厚厚的白粉,扔纸钱的动作也都整齐划一,一度让江寒觉得他们全部都是批量生产的克隆人。视线快速划过每一个人的脸后,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江寒强行按捺住自己内心中的恐惧,把目光放 到队伍最前方的两个人身上。一男一女,一黑一白。两个人的长相放在人群中都是一等一的出众,男人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面色冷峻,目光如炬,直直地迎上了江寒的目光。女人则是穿着雪白的紧身长裙,完美的身材曲线一览无余,和男人的生人勿近不“爸爸,我有点儿害怕,我们回家吧。”女儿也 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小声说道。江寒没有回答,只是把女儿拉到了自己怀里,不让她再看那支队伍。迎面走来的一男一女,江寒早在另一个自己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起的地方见到过,尽管当时双方还算是同一阵营,但是他们的手段也让江寒感到不寒而栗。看到他们二人的时候,江寒就知道自己 哪儿也去不了了,路上没有其他人是因为自己和女儿所在的空间已经不是正常空间了,而是另一个被分割出来的独立空间,在这个空间里,那对男女才是主宰。“江司,好久不见。”没给江寒太多的思考时间,队伍就已经停在了江寒的面前。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二十年前在云城,我们兄妹二人还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江司当时的意气风发和运筹帷幄还历历在目,我们也是万 般努力后,才勉强能达到江司当年的水准,只是没想到二十年后再见,江司倒是不进反退了。”江寒的眼神有些闪躲,低下头不敢直视两人,“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我了。”“本来是找不到的,毕竟江司做事情这么小心翼翼,怎么会让我们抓到踪迹呢。”女人低头看着江寒怀里正偷偷扭头打量自己的小女孩,“你好啊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赶紧把头转了回去,埋在了江寒的怀里。“姐 姐的名字是春天,和现在的季节一样呢。”女人完全没有因为小女孩不搭理自己生气,反而是声音更加温柔了几分。“我叫江然。”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那姐姐叫你然然好不好?然然长得可真可爱 呢。”名叫春天的女人试图还想跟江然再亲切交流一下,但这次不管她再说什么,江然都没有回头。江寒皱了皱眉,自己隐藏了所有的踪迹回到这里,按理说不可能有人能跟踪自己,更不用说知道自己是来找女儿了,问题究竟出在哪一步呢?“人都是会有软肋的,江司这么厉害的人物也不会例外,女 儿就是你唯一的弱点。”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寒心中一凛,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去,身后的女人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微笑,慢步向这边走来。就在半个小时前,这个女人在校门口还在和江 寒讨论女儿的学习情况。“刘老师?”江然也从江寒的怀里伸出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每天和自己朝夕相处,对自己关爱有加的老师。刘老师站在了春天的身边,和春天轻轻击了下掌后,回给了然然 一个温柔的笑容。“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女儿的。”江寒的心沉了下去,自己当初离家就是为了保护女儿不被人发现,但现在看来全都是徒劳了,对方似乎是早就守在了女儿的身边,就等自己回来了。“从然然刚出生的时候,我们的人就已经开始在周围布局了。”春天掩嘴轻笑道,“江 司也是在组织里待了那么久的人,怎么能忘了那位的存在呢?”春天的提醒让江寒意识到了自己确实是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那个人虽然一直待在组织中地下的最深处,从未见过天日,但却能准确 推算出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当时的自己女儿刚刚出生,有些兴奋过头了,再加上对于自己的安排过于自信,才忽略了这个关键性的人物。“看来婚姻和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啊,如果是放在二十年前,这种致命的错误江司怎么可能犯呢。”春天 同,女人脸上则是带着甜甜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让本就恐惧的面还多个万字。”少年张大了嘴巴,“五百万???抓个间谍能有这么多钱??”“都跟你说了文化和知识重要了,这科研成果可是无价之宝,五百万在他面前算个啥。”男人抽了口烟,又接着回忆道:“那老哥得了五百万后,没过几天就把保安的工作辞了,那会儿还是零几年,五百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 —— 圣德医院。 李之寒从睡梦中醒来,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张子清,心中有些感动, 李之寒醒来惊动了张子清,张子清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问李之寒想吃些什么。 李之寒看了看窗外,天色微亮,“我想吃豆浆油条。” “好。”张子清揉了揉眼睛,跳下床去。 不多时,一杯豆浆和两根油条便放在了桌上,香气四溢。 两人面对面坐着,李之寒拿起油条咬了一口,满口的香甜让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这里的油条没有以前的好吃。” 张子清夹起一根油条放在嘴里,“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吃啊。” 李之寒微微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少了那一份家的味道吧。” 张子清听了李之寒的话后,立刻放下手中的油条,站起身来,走到李之寒的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感觉还是有些头晕?” 李之寒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是的,可能是昨晚睡得有些晚,所以现在脑袋还有些晕。” 张子清看着李之寒那苍白的脸色,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她默默地站在李之寒的身边,温柔地看着他,缓缓地说道:“你还需要休息一下,等会儿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李之寒听了张子清的话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看着张子清那关切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张子清拗不过李之寒,只好说先不去医院,等他情况好转一些再说。她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李之寒那苍白的脸色,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她轻轻地抚摸着李之寒的手,温柔地说道:“你一定要好好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李之寒看着张子清那关切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他微微皱起眉头,想要坐起身来,但张子清立刻按住了他的肩膀,“别动,好好休息。”李之寒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窗外传来鸟鸣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张子清看着窗外,心中不禁想到,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只要李之寒能够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之寒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张子清已经在为他的事情操心了太多,不能再让她为他耽误工作。他努力撑起身体,微微皱眉,但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子清,你先去上班吧。我休息一下,等会儿自己去医院看看。”李之寒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不容置疑。 张子清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理解和感激。她知道李之寒是真心为她着想,不想让她为他而耽误工作。 “那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张子清轻轻拍了拍李之寒的手,然后起身离开。 张子清走在上班的路上,心中始终放心不下李之寒。她不时地回头望向李之寒所在的病房,眼中充满了担忧。她知道李之寒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坚强,但实际上他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 在走廊上,张子清遇到了苏然。她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苏然的肩膀,“苏然,麻烦你去我家看看李之寒,他现在身体不太好。” 苏然听到后,立刻点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去。”他匆匆离开了医院,朝着张子清家的方向走去。 画面切换到张子清的家。苏然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门开了,露出了李之寒苍白的脸色和疲惫的神情。 李之寒看到苏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深深的感激。他知道这是张子清特意让他来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微微皱起眉头,想要坐起身来,但身体却感到一阵虚弱。苏然见状,立刻上前扶起他,轻轻地说道:“你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好好休息。”李之寒感激地点了点头,他看着苏然那关切的眼神,心中不禁想到,这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家人。窗外传来鸟鸣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李之寒感到一种温暖和安心,他知道,只要他需要,张子清和苏然都会在他的身边。 第五十二章 出去的路 “后来呢,赵权一家人有没有去报警?”李之寒问道。 男人点了点头,“当然,赵老三走后他们就直接去了警察局,跟警察叙述了发生的一切,而赵权也顾不上自己赌博是不是犯法了,索性就直接承认了自己在赵老三的地下赌场赌博,并且愿意主动带警察过去。” “看来这一次也是无功而返了。”李之寒已经猜到了结果,就目前看来,赵老三这个人心思极深,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这件事他已经做了,事先就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没错,因为这件事的性质太过于恶劣,再加上又涉及到了赵老三的赌场,所以局里领导很快就给出了重要指示,派出了和上一次同样规模的队伍去扫荡赵老三的赌场。 但是赵老三已经提前做好了布局,在警察来之前,就把赌场变成了仓库的样子,摆满了货物。而且这件事情也没有人证物证,那对母女的尸体现在也没有了,赵老三直接咬死了不承认,这让警察也无从下手。” “DNA也提取不到吗?那对母女在赌场待了那么久,总会有什么地方留下过一些痕迹吧?比如头发和血液什么的。” 男人摇了摇头,“赵老三手下养着好几个部队上退下来的反侦察高手,他们每天都会清理一遍赌场留下来的痕迹,让赌场看起来就像是完全没有外人进入过一样干净。 没有了人证物证,赵老三也死不承认,单靠着赵权一家的指认也不能直接作为证据,尽管警方是相信赵权一家的说辞,但是法律只讲究证据。 最后搜查了一个星期后,警方什么收获也没有,只好从赌场收队。 我记得警方撤退的那天,每个人的脸上都心有不甘,恨不得活吞了赵老三,但是警察有警察的纪律,就算是再愤怒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而赵权的岳父岳母在临走的时候情绪崩溃,直接就趴在赌场的地上痛哭起来,后来还是被人扶起来拉着才走的。 那天的天气很好,警方从地道里撤退出去,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在阳光的照射下,身穿警服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而赵老三就带着我们送到地道的门口,赵老三站在黑暗里,目送着警方的离去,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而作为赵老三的亲信,我也跟他一起站在黑暗里。 但是不知道怎么,那天最后走的警察局长,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我身份的人,正好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一缕阳光照在手机屏幕上,正好反射到我的脸上,随着那道阳光的,还有局长有意无意的视线。”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意识到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李之寒猜道。 男人点了点头,“没错,我知道那是局长给我的信号,虽然局里已经有半年多都没有主动联系我了,我还以为是他们看我什么事也不做,已经放弃我了。 但那天局长看我的那一眼和那道经过手机反射过来的阳光,我才意识到局里一直是还记着我这个人的,只是之前的同事都牺牲了,他们怕我会过早的暴露,所以想让我继续潜伏下去才没有联系我。 我知道他是在告诉我,我不能再这样无所作为下去了,要开始行动起来了,我和这群完完全全站在黑暗里的人不一样,我身上还带着使命,要做黑暗中的那一缕阳光,穿破黑暗! 当然,除了局长的信号之外,还有那对母女的死,以及赵老三之后的所作所为,这也是促使我改变的间接因素。 从那天以后,我就开始和之前牺牲的同事们一样,开始了情报搜集工作,想要拿到赵老三的实际犯罪证据。 我性格里的谨慎小心的作用很快就体现出来了,在我的行事中,没有了他们的急切和冒进,虽然信息收集的很慢,但好在稳扎稳打,没有让赵老三对我起疑心,经过这么多年下来,我现在手里已经掌握了足以让赵老三和陈昊判死刑的证据,除了赌博外,还有他们的毒品生意和军火生意,随便一条都足以枪毙他们一万次。” 男人说了这么多后,李之寒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停下了脚步,死死的盯着男人看。 “怎么了?”男人愣了一下,也看了看自己,“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李之寒摇了摇头,沉声道:“我虽然没有方向感,分不清东南西北,但也知道从那个分岔口进去以后我们一直走的都是直线,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走了四十分钟了。 这个地下赌场我已经看过了,就算绕一圈,也顶多二十分钟就走完了,更何况我们当时进的那扇门位置还是在赌场的边缘地带。 你别告诉我说这是那个房间里的暗道,我们其实还在赌场里面,你说实话,我们是不是早就出了赌场的范围?” 男人有些惊讶的看着李之寒,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点了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个岔路口,从那里开始,就算是从赌场出来了。” 李之寒在心中大略的估算了一下时间后,皱了皱眉,“如果我没猜错,这条路是另一条通往外界的出口?” 男人点了点头。 “而且赵老三并不知道这条路的存在。”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笑道:“看来你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傻嘛,都让你猜出来了。” 李之寒也沉默了,不过没多久就反应过来,扭头就往回走。 “你想干什么?”男人一把就把李之寒拽了回来了。 “我要回去!”李之寒使劲甩着男人的手,但是那只手死死的握住了他的手臂,怎么甩都甩不开。 “我朋友还在里面呢,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跑了!”李之寒的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虽然怎么也甩不开男人的手,但她却一直都没有放弃,使劲挣扎着。 “我就是知道你不愿意自己离开,所以一路上才跟你说了这么多转移你的注意力,好不容易把你带到这儿了,再往前走大概十分钟就能到出口了。”男人沉声道:“我们离开赌场已经有四十分钟了,你朋友应该也已经结束了,赵老三想要他的东西,肯定不会让他死的,还指望着拿他来跟他家里换宝贝呢,顶多是就跟威海一样挨几顿打就完事了,有这时间足够你出去找警察来救他了。” “你搜集好了证据自己带出去交给警察不就行了!你的任务正好也完成了,为什么非要把我也拉上!”想到威海身上挨的那几下,李之寒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死我也要跟我朋友死在一起!” 男人看着使劲挣扎的李之寒,叹了口气,“我已经出不去了。” 李之寒愣了一下,“为什么?” “我之前牺牲的那些同事,除了性子急和冒失以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点,也是引起赵老三怀疑的点。”男人低下头,叹了口气,“他们表面上都很忠心于赵老三,但是牵扯到一些违法的事情,作为警察心中的信念不允许他们那么做。 长期不碰这种脏活儿,赵老三很快就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黑道上混的,自然也会很快的揭穿他们。 我也是在改变后的一段时间里才发现这件事,有些事下不去手,不仅永远得不到赵老三的重用,还会引起赵老三的怀疑和试探。 我没有那么多心眼,如果赵老三故意设什么局还试探我,那我一定也会暴露的,之前七名同事的牺牲将会毫无意义。” “所以你为了让赵老三不会怀疑你,你做了......违法的事?”看到男人停下不说了,李之寒替他说出了剩下的话。 男人闭上眼睛,表情痛苦的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一直藏在他心里,作为一名曾经在警徽下宣誓的人民警察,如今做了这么多违背道德底线和法律的事情,这种痛苦一直跟随他到现在。 “能问一下,你都做了什么吗?”李之寒试探性问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我说陈昊和赵老三所做的事足够枪毙他们一万次的话,那我怎么说也有几千次了。” 男人的话让李之寒也陷入到了沉默中,她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有些什么反应。 卧底把自己也搭进去的事情她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这样的情况。 不得不说,单作为警察来说,李之寒对他是敬佩的,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自己却背负着巨大的痛苦,就算是自己带着证据出去了,这个地下赌场被彻底摧毁,男人的下半辈子可能也只能在监狱中度过了。 第五十三章 劝说 是不是我死了,那孩子就会放过其他?,”李渊看向微子启问道。微子启移开了视线,并没有回答。看到微子启的反应,李渊心中了然,闭上眼睛,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但还没等李渊有来一声声惊呼。“大公子!”“大公子,千万不要冲动啊!”李渊心里一惊,赶紧睁开眼睛看过去,刚刚还站在身旁的李建成不知何时突然跑向了悬崖处,只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留下一个平静的微笑后便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建成!”看着李建成已经摔向了山下的黑洞里,李渊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就朝着李建成摔下去的方向冲去。只不过这一次众人反应还算及时,赶紧在李家怎么办。”李渊用力的挣扎着:“放开我!让我去找建成!死的是我的儿子!你们不要拦着我!”“大人,您可一定要冷静下来同时聚集这么多神灵的情况千百年来并不多见,看来确实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敢问各位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张天官凝声问道。 “帝尊大人如今可在宫中?”共工迫不及待问道。 张天官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百年前主上便已离开行宫,并未告知下官去向,只是吩咐下官不要主动告知诸位大人此事。” 听到张天官的回答,诸神面面相觑,似乎是没料到这个情况。 “帝尊大人可曾说离开行宫所为何事?”战神刑天问道。 张天官摇了摇头。 神主离开行宫云游四方的情况其实并不少见,自从和魔界休战之后,神主几乎很少待在行宫内。 只是众人也没料到,作为一直走在天命前面知晓一切的神主,竟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开行宫。魔界开战,倒也不用来请示帝尊大人了。已经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创世之力近日出现在了人界。” 听到“创世之力”这四个字,张天官倒吸了一口凉气,“消息可靠吗?” “我们的人亲眼看见的,而且昆仑山也感受到了创世之力的气息,差点脱离八重天飞向人界。” 张天官皱了皱眉头,“按理说创世之力现世,主上应该早就能感知到了,但是偏偏在这段时间里离开了行宫......” “会不会就是因为主上提前感知到了,所以已经早早去往了人界?”共工猜测道。 众人沉默不语,虽然在场的诸神都是高位神灵,哪怕是在整个神界都是位于金字塔巅峰的那一小撮人,但那位存在的一切都不可捉摸,没有人能猜测到他的想法。 “张天官,帝尊离去的时候,应该给你留下了可以联系到他的方式吧?” 张天官循声看去,方才一直没有开口的昆仑山西王母正看着自己手中的龟壳,轻声问道。 “不愧是西王母,竟然连这个都能算到。”张天官点点头,“主上离去时确实告知了下官如遇紧急情况该如何联系到他的方法。” “那还等什么,赶紧联系帝尊大人啊。”刑天催促道。 张天官苦笑道:“但是......” “但是刚刚张天官已经试过了,帝尊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西王母观察着手中龟壳的卦象继续说道:“帝尊切断了和神界的一切联系。” 张天官苦笑着点点头,“西王母所言不错,却是如此。” 张天官的肯定回答,让诸神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中。 创世之力的突然现世,必将会引起各方势力想方设法的争夺,尤其是魔界,定然会不择手段。但偏偏神主又在这个时候不知所踪,一下就让局面变得被动起来。 “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儿等了,我先下界,你们在神界继续等待帝尊。”长久的沉默后,战神刑天率先开口,说完后也不等众人回复便转身离去。 “我跟你一起吧,你脑子里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容易坏事。”西王母收起了手中的龟壳,跟上刑天的脚步。 —— —— 人界。 南方的某一处天地。 一座造型极为传统的中式庭院内,摆放了九把金丝楠木座椅。 中间一把居中而坐,其余八把椅子在下方依次排开。座椅的高低顺序,也代表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在此间的身份地位。 “创世之力现世,神界和魔界似乎都有些坐不住了啊。”居中椅子上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身的气质儒雅随和。 “哼,这群叛徒你争我抢的打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得到创世之力,现在刚有点儿眉目,跟狗一样闻着味儿就过去了。”男人右手边的扎髯大汉冷哼道。 大汉下方的年轻女人拍了拍他的手,看向男人,“族长,虽说我们早就退出了对创世之力的争夺,但那只是因为当年人界临时背叛了约定,导致大局崩盘。如今经过了上千年的修生养息,我族的实力也早已恢复了七七八八,您看我们是不是......” 女人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目光也移向了在座的其他人身上。 虽然话还没说完,但是女人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众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后,各自点了点头,表示了对女人的认可。 坐在中间的族长低头扶了扶镜框,“大家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我和大家的想法也是一样的,当年先祖留下的东西,我不希望它会成为某些势力的统治工具。 姜念说的没错,我族的实力确实已经接近了当年的巅峰时期,但也只是当年。魔界和神界在那场战争中的损失远比我们要小得多,如今的他们只会比当年更强。所以我的意见是,在没有一定的把握前,尽量还是不要和他们起正面冲突。” ,大公子已经下去了,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但是二公子、三公子和四公子还在府内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可完苏见夏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言语间还带着笑意。“你......”李渊身边身穿黑甲的将士实在是忍受不了苏见夏的言语奚落 全不是宇文化及那老贼的对手!”提到了自己的另外三个儿子后,李渊刚刚还不顾一切的冲动心情这才稍稍平复了些许,瘫坐在原地喃喃道:“但是我犯下的错,不应该让建成来替我承担。” 众人互相看了看,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而李建成也已经掉入了黑洞之中,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多半是活不成了。“还真是有情有义啊,为了父亲和家族,甘愿牺牲自己这个长子。”沉默间,了,从腰间拔出了长刀。李渊赶紧抬起头伸手想要阻止,但还没来得及拦下,就见苏见夏一声冷笑,身后的微子启只是抬眼看了一眼,那名将士便像是遭受了重力袭击一般,从原地飞了出去,狠狠地撞进了山体中间,当场就咽了气。在场众人本来还准备对那名将士施以援手,但此时见了这一幕,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选择了放弃挣扎。 苏斋。 张子清和苏然坐在店里,陈依涵正在吧台做着咖啡, 李之寒突然推门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汗。他径直走到苏斋的面前,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苏斋,那天在鬼打墙遇到的鬼这两天又缠上我了。” 苏斋的眉头微皱,她能感受到李之寒的恐惧和不安。她轻轻拍了拍李之寒的手背,示意他不要惊慌。 “别怕,李之寒。我们一定会找出真相,帮你摆脱这个困扰。”苏斋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李之寒点了点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看着苏斋的眼睛,感激地说:“谢谢你,苏斋。我相信你。” 苏斋让李之寒详细告诉她,她遇到鬼的情形是什么样的。李之寒深吸一口气,开始描述那令人不安的场景。 他站在夜色中,独自一人。月光洒在他身上,却带不走周围的阴冷。他看到前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女人,她的面容苍白,双眼空洞。她的衣服破旧,仿佛经历了很长的岁月。 李之寒想要转身逃跑,但他的双脚像被钉住了一样,无法移动。女人缓缓向他走来,她的步伐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李之寒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他闭上眼睛,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越来越近,直到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突然,那个女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她伸出枯瘦的手,掐住了李之寒的脖子。李之寒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他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他都要窒息了。这时,一道刺眼的车灯照亮了黑暗的道路,一辆大货车轰鸣着朝这边驶来。李之寒感到一股力量推着他,他被推出了女人的魔掌,然后倒在了路边的草地上。大货车呼啸而过,那个女人被车灯晃得睁不开眼,她转身离去。李之寒喘着粗气,感到生命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他抬头看着远去的货车,心中充满了感激。他知道,这辆货车救了他一命。 苏斋听后眉头紧锁,这种情况确实非常罕见,她思索片刻后说道:“李之寒,这种情况很少见,我建议你干脆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互相照应。我们都是同班同学,也能相互照顾。” 李之寒听后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他点点头:“苏斋,谢谢你的关心。我也觉得和大家一起住会更好,至少能让我感到安全一些。” 于是,李之寒当天就搬到了苏斋家。他们一起住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聊天。李之寒渐渐摆脱了恐惧和不安,和大家一起度过了愉快的时光。 当天晚上,苏斋和张子清聊起了李之寒遇鬼的事情。张子清眉头紧锁,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于是他提议第二天去道观问一问。苏斋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头,苏斋和张子清带着李之寒一起来到了道观。道观坐落在山林之间,古色古香,充满着神秘的气息。他们穿过石拱门,来到了一片庭院。庭院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引来了蝴蝶翩翩起舞。 他们来到了一间偏殿,殿内香烟缭绕,供奉着道教始祖老子。张子清向老子像鞠躬行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钱,递给了一个年长的道士。道士微微一笑,接过铜钱后摆出了一个阵法。 第五十四章 逃亡 “你跟我一起出去吧,既然赵老三的人已经追上来了,那你留下来肯定是必死无疑的,要不跟我一起先逃出去,之后你再去别的地方?” 李之寒诚恳劝道,跟这个男人一起走了一路,她现在也觉得男人如果牺牲在这里十分的可惜。虽然他可能确实也做了一些不能原谅的事情,但他不应该就这么死在这里,不被人知道。 男人摇了摇头,“我做的那些事,只有死在这里才能够赎罪,你只看到了我这一路上好的一面,如果你看到了我的过去,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说得对,就是因为我只看到了你好的一面,才会想让你跟我一起出去,至于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也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更何况把我送出去,让我把证据交给警方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在我看来,你应该带着你牺牲的那些同事们的遗愿,亲自站到你们领导的面前,告诉他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们这支队伍圆满完成任务了,这样才能算是这件事的彻底结束。” 李之寒的话让男人陷入了沉思,男人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思考着什么,看到男人的想法似乎是有些松动,李之寒干脆继续趁热打铁道:“更何况万一我出去以后碰到了赵老三或者陈昊的人呢,而且就算找到了警察局,你也说了陈昊的势力遍布各个部门,万一我阴差阳错的,正好把这些证据交给了这些人,你跟你同事这么多年来做的事情不久功亏一篑了。” 男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虽然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死,我的任务还没有彻底完成,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出去,然后送你去警察局后,我就去自首。” “这样才对嘛,那我们快走吧。”看到男人终于改变了想法,李之寒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是男人连蒙带骗的强行把她带到这里来的,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自己也应该感谢男人救了自己一命,不然现在被留在里面了,张子清倒是因为还有价值,不会马上把他怎么样。 但是自己一旦被赵老三抓起来,查清楚了身份底细,那自己根本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还好,但是以陈昊和赵老三的行事手段,可能光是自己死还不够,还会直接连累到自己躺在床上的母亲,谁知道陈昊和赵老三会对她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但是另一方面,对于张子清的愧疚感在自己心里也是越来越深,如果不是自己急着想要找到证据,从而把张子清扯到这件事里来,他现在应该还在自己的店里,喝着咖啡晒着太阳吧,根本都不需要在这儿受罪,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跑了,他们会对张子清做什么。 想到了赵老三一群人把威海打的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有最后砸断的威海的两条腿,李之寒心里的担忧便越来越重。 但是她也知道男人说的是对的,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只有赶紧出去,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把赵老三的地下赌场一锅端了才能把张子清救出来。 如果张子清真在里面遭受了什么折磨,缺胳膊少腿儿什么的,大不了自己再照顾他的后半辈子。 打定了主意后,李之寒甩了甩头,把脑子里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都先放到一边,准备先跟着男人一起先逃出去再说。 男人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没过一会儿都开始小跑起来,李之寒走了这么久其实早都已经累了,但是一想到男人说赵老三的人就在两人身后,又不敢停下来,强提着一口气跟着男人一起往前跑。 好在也就只跑了个四五分钟后,男人就停了下来,李之寒也长舒了一口气,双手叉腰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同时看向前方。 这条手工挖出来的通道已经走到了尽头,现在在两人前方的是一条横向的粗大的管道,管道中还有着源源不断的水流正在向前流动着,这应该就是男人所说的他们之前发现的那条下水管道了。 “我们到了,不过我只知道这条我们亲手挖出来的通道有多长,至于这条管道多久能通到地面,如果当初我那个同事估计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两公里的路程。 赵老三的人追得很紧,我刚刚又听了一下,追我们的人数又变多了,应该是他们发现了那条岔路是死路,所以接下来的这段路,可能需要我们跑过去了。” 男人看着李之寒,“我看出来你已经有些气力不支了,不行的话我背着你吧。” 李之寒愣了一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没事,我不想拖累你,两公里而已,我能坚持下来的。” 男人看了看李之寒的表情,点了点头,“好,出发吧。” 说完后也不等李之寒回答,就先带头向着管道的右方跑去。 李之寒一愣,本来还以为这人会歇一下再出发,没想到话刚说完就跑了。 不过刚撂下话说自己能跟上的李之寒现在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上。 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八百米都能给自己跑的半死不活的,现在两公里,李之寒怀疑开始有点儿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跑下来。 不过人在危险关头能激发出不一样的潜力这句话倒是没错,李之寒每次一感觉到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想要叫住男人停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想到赵老三的人正在后面步步紧逼,马上双腿又好像是充满了力量一般,支撑着自己又往前跑了一段距离。 按理说两公里的路程,正常来说十几分钟就跑完了,但是现在李之寒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跑了一整天都没有停下来一样,甚至到最后眼睛都已经模糊到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只是靠着肌肉记忆双腿在机械的向前跑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的男人停了下来,李之寒又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头撞在了男人身上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她,这次再也坚持不住,直接就顺势躺在了管道里,开始大口的喘着气。 第五十五章 张子清之死 不过刚躺下没多久,李之寒就被下水管道里剧烈的臭味给熏起来了,她赶紧坐起身来,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半截身子都已经躺在了下水管道的积水里,只是刚刚自己的注意力一直在逃跑上,完全没有注意到管道里的积水。 李之寒皱了皱眉,本来女生就对这种味道不好的东西很抗拒,再加上她还有洁癖,忍不住又干呕了几下,但是刚刚听男人讲赵权的事已经吐的差不多了,现在胃里已经没东西可吐了。 “我们到了。”男人的声音中也少有的带上了一丝欣喜。 李之寒费力的扶着管道站起来,看向前方,两人前面正对着的是一堵墙壁,墙壁上有一排可以往上爬的楼梯,上面通着的是地面上的排水通道,几缕阳光正通过排水渠照射进来,照到两个人的脸上。 “要从这里爬上去吗?”李之寒看着上面,“那个排水渠的钢板如果从下面是不是不太好打开。” 男人想了一下后,点头道:“没错,这种钢板的重量本来就不轻,再加上是市政需要,安装上去以后又加固了一些。 这样吧,我先上去把它打开,你在下面等我,我上去以后你再上来。” 李之寒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身后,努力的想听着后面有没有脚步声,但是到了排水渠的下面,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导致她并不能从这些声音中分辨出来脚步声和水流声,就只好放弃了。 男人扶着阶梯,就像一只壁虎一下,滑动着以极快的速度就已经爬到了排水渠钢板的下面,在李之寒紧张的注视下,男人尝试着在钢板的四周摸索着,想要找到扣动钢板的开关。 不过看起来男人应该是事先研究过排水渠钢板的打开方法,没摸索两下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钢板的一个角向上翘起了一点。 男人松了一口气,赶紧连着打开另外四个角的开关,刚准备一用力把钢板给推开,管道里突然传来了一个阴沉的声音。 “我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也是叛徒,阿雄啊,你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熟悉的声音让两人都是一惊,一同回头看过去,赵老三正带着二十多个小弟站在两人身后,冰冷的眼神在李之寒和男人的身上来回转动着。 男人叹了口气,虽然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但是路上为了照顾体力不支的李之寒,他还是刻意的放慢了速度,只是没想到赵老三这么快就带着人追了上来。 “这些年来,是我对你不好?钱财,地位,女人,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场子里的人谁不知道,我是把你当亲儿子看待的,这些年也一直在把你往接班人的方向培养,就等着我过两年退了休,你就来接我的班做赌场的老大,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是我给你的还不够多?所以你要背叛我?” 赵老三死死的盯着阿雄,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理解。 阿雄沉默着不说话,慢慢的从阶梯上下来,不动声色的把李之寒拉到身后。 “老大,我承认,这些年你对我确实很好,我也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看重。 说实话,如果我从一开始就跟着你在道上混,那我肯定没二话,跟着你一条路走到黑,你让我干啥我都干。 但是我的身份......我还有几个兄弟之前也死在了你手上,就在这间赌场里,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放下他们的仇恨就这么过下去。” “这么说,你跟之前的林子和阿虎他们一样,都是条子?”赵老三是个聪明人,阿雄这么说,他很容易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阿雄有些不敢直视赵老三的眼睛,点了点头。 赵老三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我千算万算,以后把那几个钉子拔出来就算完了,没想到却把你漏了,原来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 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但是你竟然是警察,那就不要怪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说完后,赵老三又看向李之寒,“李小姐胆子挺大啊,在我的赌场里带着摄像头明晃晃的转悠了半天,还敢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跑了这么远,看来是一点儿都不在乎你那个朋友啊。” 李之寒心里一惊,赶紧问道:“我朋友怎么样了?” 赵老三冷笑一声道:“本来他还是能活的,我也就是想要他家里的那些宝贝。但是吧,你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又不肯告诉我你去哪儿了,我这人吧,没什么耐心,脾气也不太好,一怒之下就送他回了老家,你说说,多年轻的一个小伙子,长得还那么标致,真是太可惜了。” 赵老三说着,就让手下拿过来一个平板,对着李之寒播放平板里的录像。 李之寒瞪大了眼睛,在赵老三的平板里,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衬衫的张子清,正躺在地上,浑身是血。 赵老三给自己的手下做了个手势,一名魁梧的大汉便抽出一把砍刀,此时镜头又拉的近了些,直接就特写在了张子清的上半身。 “不要!求求你了,快停下!”看到这一幕,李之寒声嘶力竭的大声喊着,并且想要冲到赵老三的身前,只是刚往前一步就被阿雄拉住了,再也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你没看到他们要杀了我朋友吗!”李之寒怒视着阿雄。 阿雄轻轻叹了口气道:“来不及了,那是录像,不是直播。” 李之寒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向平板,才发现平板上播放的确实是已经录好的视频,所以说张子清现在已经...... 屏幕上的大汉手起刀落,在李之寒的注视下,一刀戳进了张子清的胸口,张子清瞪大了眼睛,鲜血从口中汹涌而出,随后大汉抽出刀,对着张子清的胸口又插进去一刀。 “不!不要!”虽然已经知道是录像,但是李之寒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跟张子清的鲜血一起流出来的还有她的眼泪,瞬间就模糊了双眼,看不清屏幕上的大汉正在一刀又一刀的捅向张子清。 “其实直接插心口,一刀人就死定了。但是我怕李小姐你看不清插在哪儿了,所以就让人多插了几遍。”赵老三看着满脸泪水的李之寒戏谑道:“不过你放心,我觉得相对于前面的一些个小游戏来说,这几刀插下去对张先生来说可能还是一种解脱,毕竟马上就失去意识了嘛,不信你看,他的表情还是很放松的,看不到一点儿痛苦。” “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听到赵老三毫无人性的话语,李之寒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在阿雄的身后使劲挣扎着想要冲到赵老三的身前。 只是阿雄知道她现在是极度愤怒之下的不理智,赵老三也知道这么大的姑娘稍微挑拨一下就会不管不顾的只想要报仇,如果不是阿雄拉着她,可能现在她也会跟张子清一样,被赵老三的人直接杀死,毕竟赵老三对这种进来偷拍的从来都不会手软,甚至连理由和来历都懒得问。 “你放开我!”李之寒怒视着阿雄。 阿雄皱了皱眉,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李之寒的脸上。 这一巴掌不仅打蒙了李之寒,就连赵老三都觉得有些惊讶。 第五十六章 重见天日 “你打我?”李之寒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不起。”阿雄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能清醒一点儿,你朋友的死已经成了事实,现在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你去跟赵老三拼命更不划算,只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那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吗?”李之寒低声道。 “阿雄,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把这个女人杀了,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你还继续来跟我混。”赵老三突然说道:“反正这么多年,你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了,就算是卧底这种情况回去以后也是会被判处死刑的吧?还不如继续跟着我混下去,以后在江宁做地下的老大,也是一种出路。” 赵老三的语气很是诚恳,满脸笑容的看着阿雄。 阿雄似乎没想到赵老三会这么说,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的表情,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李之寒。 李之寒愣了一下,赶紧说道:“阿雄,你相信他的话吗?你觉得赵老三这样的人,你杀了我他就会放过你?他只是不想自己动手,事后还可以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你不要被他蒙蔽了!” “阿雄,你好好想想我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没有后代,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把你当作亲生儿子看待的,也只培养了你一个继承人,我这么大的摊子不给你还能给谁?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她能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看到阿雄脸上的犹豫,赵老三也开始循循善诱。 阿雄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径直走向了李之寒。 “阿雄,你费尽心思把我一路带到这里,眼看着都要成功了,在最后关头又选择了相信他?你觉得自己做的有意义吗?”眼看着阿雄步步紧逼,李之寒忍不住向后退去。 阿雄并没有因为李之寒的话就犹豫,反而是加快了脚步直接三两步就来到了李之寒面前,一只手就掐着李之寒的脖子把她按在了墙上。 李之寒顿时万念俱灰,直接闭上眼睛放弃了抵抗。 她跟阿雄的体力差距太大了,根本就不可能有反抗的机会,干脆就当是自己跟张子清一起去死算了,也算是一命赔一命了。 然而就在这时,李之寒突然感觉自己手里多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忍不住低头一看,一个小型的U盘正躺在她手里,李之寒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眼前的阿雄,一脸疑问。 “时间不多了,听我说。”阿雄假装是在掐着李之寒的脖子,实则贴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个U盘里的都是我这些年搜集的证据,上面的钢板开关我已经打开了,你上去以后用力推就能把它推开,出去以后把这个U盘交给市局的副局长李广生,记住,一定要交到他本人手里,其他人谁都不能相信。” 李之寒在脑子里默念了一遍后,点点头道:“好,我记住了,不过你不跟我一起出去吗?” “赵老三就在后面,得有一个人留下来拦住他们,这个人只能是我,一会儿我推你一把,你直接就赶紧上阶梯,我拦住他们给你争取时间。” “但是他们会把你打死的!” “我出去以后也是一样要死,还不如死在有用的地方。”男人沉声道:“你朋友的事我很抱歉,但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李之寒看着男人,半天说不出来话。 “阿雄,杀个女人怎么用了这么久,你不会在耍花样吧?”站在远处的赵老三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阿雄深吸了一口气,“出去以后,见到了李局长,告诉他,李志雄没有让他失望,任务圆满完成!” 说完后,这个名叫李志雄的男人猛地用力推了一把李之寒,随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转身就冲着目瞪口呆的赵老三一群人去了。 李志雄这一推力气确实不小,李之寒撞在墙上都有些头晕眼花的,但是李之寒的脑子里知道事情紧急,自己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来反应了,赶紧甩了甩头清醒过来,伸手摸上了阶梯,抓住阶梯就顺着往上爬。 只是当时看李志雄爬的那么顺利,现在到自己这儿了,只觉得阶梯也勒手,踩着的地方也不稳,好像随时都要掉下去一样,吓得李之寒僵在了中间,上下为难。 “给我杀了他,把那个女人抓回来!”赵老三愤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之寒颤颤巍巍的回头看过去,李志雄正在下面的管道里挥舞着一把匕首拦着十几个人,赵老三则是指挥着人绕过李志雄向着自己冲过来,只是还没绕过去就又被李志雄拦住了。 虽然看着李志雄非常的勇猛,但是李之寒在上面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 “快走!别犹豫!”李志雄回头看了一眼,见李之寒停在一半,赶紧大声喊道。 就在李志雄回头的时候又是一个大汉挥舞着长刀一刀砍在了他的胸口前,李志雄闷哼一声,不敢分心,再次回头和赵老三的人缠斗起来。 眼看着李志雄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还在拼尽全力的为自己争取时间,李之寒的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只不过这次她不敢再浪费时间,腾出一只手擦了擦眼泪后,再次坚定的向上爬去。 没过多久李之寒就爬到了钢板的下方,按照李志雄所说的,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推动着钢板,但显然李志雄对她的力气判断不够准确,无论李之寒怎么用力,甚至都小心翼翼地身子贴在阶梯上,伸出双手推动着,钢板都没有移动的迹象。 李之寒看着上面厚厚的钢板,下午的阳光正透过钢板照射在她的脸上,她甚至还能听到外面路上行人的声音,但是差的就是推开这块钢板,此时的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如果是李志雄来的话他应该很轻易就推开了吧? 想到这里,李之寒又往下看了一眼,此时的李志雄已经被赵老三的小弟给放倒在了地上,七八个人围着李志雄一刀一刀的砍下去,按照这么个砍法,李志雄现在十有八九是已经没气了,而剩下的人则是直接饶过他,向着自己冲来,甚至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手都已经摸到了阶梯上,正准备往上爬。 看着下方男人脸上兴奋的表情,李之寒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再次伸出双手用力的推着钢板。 但是恐惧带来的力量却并没有发挥出多大的作用,虽然这次钢板倒是稍微移动了一下,但是也耗尽了李之寒的全部力气,她再也没有力气推下一次了。 就在李之寒放弃希望,准备直接不挣扎了的时候,突然一大片的阳光照在了她的脸上,一时间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身子直接向后一倒,就要从阶梯上摔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上方伸下来,直接就抓住了她的手腕,随后一阵巨大的拉力传来,李之寒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从下面的阶梯上被拉到了上面。 李之寒有些恍惚,看了看脚下,用力踩了几下,脚下是货真价实的水泥路面,再看看四周,路上的行人正行色匆匆的各自走在路上,也没人注意到她刚刚是从下面的排水管道上来的,自己现在确实已经来到了外面。 李之寒抬头看着阳光,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来拉住自己的那只手,赶紧睁开眼睛看过去,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在一脸嫌弃的把排水渠的钢板重新放回原处,顺便还用脚踩了几下,才满意的点点头。 钢板的下面,李之寒甚至还能听到十几个男人的大声吵闹和赵老三骂人的声音。 “你是......”李之寒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脸迷茫。 眼前的男人似乎是知道自己要从下面下来,提前等在了这里,而且还能在关键时刻从上面打开钢板把自己拉上来,一看就是知道这个计划的人,难道是李志雄的同事?接到了他的消息所以提前等在这里? “一个朋友让我来帮个忙的,说你会从这里出来,让我过来看一眼。”男人从衣服口袋里抽出来一包湿巾,仔细地擦了擦手后把湿巾顺着钢板的缝隙扔了进去,“你们逃跑的方式真不怎么样。” “朋友?是李志雄吗?”李之寒追问道。 “李志雄?哦,你说死在下面的那个警察啊。”男人摇了摇头,“不是,是跟你一起进去的那个。” “张子清?”李之寒愣了一下,惊讶道:“可是他,可是他已经......” “死了?”男人替她把没说完的半句话说了出来。 李之寒点了点头,有些疑惑道:“他明明一直在赌场里,而且还遭了赵老三的毒手,他怎么会知道我会从这里出来的?” 看着李之寒的表情,男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了停在一旁的一辆迈巴赫,“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做吧?下面那群人都是见不得光的,一时半会儿也不敢上来,去做你的事情吧。” 说完后,男人也不等李之寒回话,直接就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发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第五十七章 陈昊的电话 江宁市公安局。 一身狼狈的李之寒站在公安局对面的马路上,手里捏着李志雄交给她的U盘,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准备走进公安局的大门。 刚刚的男人虽然告诉她了是谁让他来的,但是也相当于什么都没说,李之寒的心里现在充满了疑问。 如果真的是张子清让他来的,那张子清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会从哪里出来,提前让男人等在排水渠的钢板上方。 这个城市这样的钢板有成千上万块,男人又是怎么准确知道自己在这一块下面的?难道张子清和李志雄是认识的?是李志雄事先告诉了张子清这个位置。 但是从李志雄的话里又看不出他和张子清是熟悉的,更像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这些问题在李之寒的脑中混在一起,但是却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能回答她的张子清和李志雄都已经死在了下面。 “你好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一个听起来十分官方的女声打断了李之寒的思绪,李之寒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走进了警察局的大厅,一个戴着眼镜的女警察正好从她身边经过,好奇的询问道。 仔细回想了一下李志雄最后说的话,李之寒回答道:“你好,我想找一下李广生副局长,我有重要的东西交给他。” 女警察想了想,提议道:“李局长正在开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呢,要不您把东西交给我吧,一会儿结束了我再转交给他,有需要的话会给您回电话的。” 想起来李志雄的叮嘱,李之寒摇摇头道:“不行,东西我必须得亲手交到李局长手上,这件东西十分重要,我可以在这里等他。”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吗?” “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女警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这样吧,您先在大厅里坐一会儿,等李局长开会完了我通知他。” “好的,太感谢你了。”李之寒松了一口气。 “不客气,应该做的。”女警察眯眼笑道,然后带着李之寒来到了大厅的椅子旁,给李之寒接了一杯水后就转身离开了。 公安局毕竟还是安全的地方,赵老三那些人再怎么嚣张也不敢踏进公安局的大门,一直神经紧绷着的李之寒再也忍不住,疲惫席卷而来,迷迷糊糊的就闭上了眼睛。 过了不知道多久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震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李之寒,李之寒眼睛都懒得睁开,伸手摸出了手机,按下接听键后放在耳边,“喂,哪位?” “喂,之寒啊,在干什么呢?” 对面男人熟悉的声音让还在昏昏欲睡的李之寒瞬间清醒了过来,整个人也马上就坐直了,拿着手机的手差点没抓稳,让手机滑了下去。 “陈......陈总。”李之寒的声音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哪怕是在警察局都有些紧张,“我......我在外面和朋友们吃饭呢。” “哦~”陈昊故意的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的问道:“你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出门吃饭了啊。” 李之寒小心回答道:“谢谢陈总关心,我的腿基本上已经好了,今天晚上和朋友一起吃个饭,明天就能回公司上班了。” “没事没事儿,那倒是不急。”陈昊在电话对面笑道:“就是有件事儿啊,我想跟你说一说。” 听到陈昊的语气,李之寒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陈总,您说,我听着呢。” “是这样啊之寒,我有个朋友呢,做了点儿见不得光的生意,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也知道有些生意不太方便说。 今天下午呢,我这个朋友告诉我说他的场子里来了两位客人,这两位客人出手很是阔绰,随手就是五千万的古代扳指扔了出去,我朋友一看,这可是大客户啊,于是就赶紧好好招待了他们。 只是没想到啊,这两个人不是正经来玩的,他们俩是借着来玩的名义,来我朋友的场子里拍点儿东西。 我朋友说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倒是被抓住了,也受了点惩罚。就是这个女的,跟我朋友手下的一个叛徒一起逃出去了,而且还带着一些对我朋友来说不太好的东西。 你说说,这样怎么能行呢,我朋友的身份不太方便出来找人,就把这件事拜托给我了,毕竟我在市里认识的人也不少,算是有点儿面子吧。 我朋友把他们场子里的监控录像发给我了,我刚刚打开一看啊,这里面那个逃跑的女的,身材长相竟然都跟你特别像,甚至就连她身上的那身衣服,我都见你穿过,你说巧不巧?所以啊,我就是来给你打个电话,看看你在哪儿,要是我认错了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陈昊的话让李之寒瞬间就心跳加速起来,她没想到赵老三会在赌场这种地方装监控,不知道陈昊有没有认出来是自己,还是已经知道了,故意来诈自己的。 慌了一阵儿后,李之寒想了想,小心说道:“陈总,那您肯定是认错了吧?今天下午我的腿才好的差不多,一直在跟我朋友一起逛街吃饭呢。至于衣服,都是在网上买的衣服,太容易撞衫了,就算一模一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哈哈哈哈哈,说的也是,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我想着也不会是你。他那个场子里的摄像头啊,又老又旧的,根本就看不清人脸,我也只能看到个大概,只是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问一问,之寒你可别怪我啊。” 听到陈昊的话,李之寒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陈昊现在只是怀疑,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没事陈总,我都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您的风格和习惯我都是了解的,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哈哈哈,那就好。” 正当李之寒想找个什么借口先挂断电话时,陈昊突然话锋一转,“之寒啊,你猜猜我现在在哪儿呢。” 李之寒愣了一下,小心猜道:“陈总您现在应该......在您朋友那里?” 陈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待的,一天到晚见不着太阳的。我在市人民医院啊,住院部的六楼,六零一,这个门牌号你熟悉吗?” 陈昊的这句话直接就让李之寒的大脑停止了思考,脑子里一片空白,哪怕是在三十多度的天,李之寒此时也只觉得自己的手脚一片冰凉,一下都动不了了。 “喂?之寒啊,你还在听吗?”听到这边没有了声音,陈昊又再次问道。 “我在......”李之寒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这两个字后,脑子也随之清醒过来,“陈总,您......您都知道了?” 李之寒扶住椅子的扶手,有些颤抖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但是刚站起来一半,就觉得双腿一软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的全身,她忍不住的坐在位置上颤抖起来。 陈昊所在的市人民医院住院部的六零一,正好就是她母亲住院的病房,虽然李之寒之前一直在极力隐藏,甚至入住的时候联系人都没敢填自己的联系方式,但是没想到陈昊还是找到这里了。 陈昊告诉自己现在正在六零一,意思也就是已经知道了下午去赌场的人是自己了,自己再说什么都没办法遮掩了。 “陈总,您别对我妈妈动手,我在世界上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您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就过去。” “不着急不着急,你现在在市公安局吧?东西交出去了没?” “还没有陈总。”李之寒深吸了一口气,陈昊竟然连她现在在哪儿都知道了,看来自己只要在江宁就逃不过陈昊的手掌心。 “没有就好,你现在出门,马路对面有一辆车,他会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李之寒艰难的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大门口看向对面,果然在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好的陈总,我知道了。” 陈昊笑道:“不要让我知道U盘里的东西流传出去了,不然的话......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后果的。” 说完后陈昊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之寒收起手机,没敢多想就准备出门过去,现在也顾不上车上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了,先看到母亲是安全的再说。 “欸,同志,请等一下!” 李之寒愣了一下,回头看过去,刚刚自己在门口遇到的那位女警察带着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正在向自己走过来。 “同志,您不是要找我们李局长吗?李局长刚开完会。”女警察介绍道,随后又对身后的中年男人说道:“李局长,就是这位同志说她有东西必须得亲手交给您。” 中年男人点点头,看向李之寒,“你好同志,我就是李广生。” 李之寒看着眼前的男人,脸色复杂。 如果是刚刚自己没接到这通电话前,肯定就毫不犹豫的把U盘交出去了,但是现在自己母亲在陈昊手里,这个U盘无论如何也不能交给眼前这个看似很严肃的公安副局长了。 李之寒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黑色商务车,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现在正在监视自己,想了想后只好说道:“不好意思李局长,我刚刚突然发现我要交给您的东西没带在身上,今天太晚了已经,我回去拿了明天再给您送过来吧。” 李广生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之寒,李之寒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低下头看着地板。 “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李广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李之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李局长,真的是忘记带了。” 李广生看着眼前的李之寒,阅人无数的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李之寒的不对劲,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跟自己说,但是又因为什么原因不方便说。 “好的,那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再来局里找我吧。”李广生点点头,既然对方有难言之隐,那自己也不好强人所难。 “好的李局长。”李之寒轻声道,但是却没有扭头要走的迹象。 “还有什么事儿吗同志?” 李之寒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李广生身边的女警察。 李广生对着女警察使了个眼色,女警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女警察走远了,李广生说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李局长,您认识李志雄这个人吗?”李之寒小心问道。 在听到李之寒说出这个名字后,李广生整个人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虽然反应很细微,但还是被李之寒捕捉到了,看来李广生果然对李志雄这个隐姓埋名了七年的卧底是熟悉的。 李广生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后,小声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们算是一起有一段,比较特殊的经历吧。”李之寒用了个还算恰当的措辞,“是他让我来找您的。” “他现在人在哪儿?” “他还在他应该在的那个地方。” 李广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既然是他让你来的,是不是他有什么东西想让你转交给我的?” “这倒是没有,他只是说让我先来见见您,以后好方便联络。”李之寒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选择了隐瞒U盘的事情,她不敢赌自己把U盘交给李广生后陈昊会不会马上就得到消息。 听到李之寒的回复,李广生似乎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李之寒刚准备简单介绍一下情况,马路对面的车就按了几下喇叭,李之寒的心顿时一紧,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那辆黑色的商务车。 李广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方便说?需不需要帮忙?” “这是一些我自己的事情,就不麻烦您了。”李之寒摇了摇头,“我有些赶时间,剩下的只能下次再跟您说了。” 李广生盯着李之寒看了一会儿后,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告诉我,来局里直接找我不方便的话,就打这个电话吧。” 李广生说完后从警服口袋里抽出来一张名片交给李之寒。 李之寒伸手接过名片,又看了一眼李广生,忍不住问道:“李局长,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你说。” “我能问问您跟李志雄李警官是什么关系吗?”李之寒回想着李志雄的脸,“从见到您的第一眼我就感觉您跟李警官两个人长得特别像,所以就......” 李广生笑了笑,“你倒是眼神犀利。你猜的没错,我就是志雄的亲生父亲。” 因为实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李之寒倒也没有太过惊讶,“您这么直接的就告诉我了,就不怕我会对外说出去吗?” “志雄这几年的成长我都看在眼里,他既然相信你能让你来找我,就说明你是值得信任的人。” 听到李广生的话,想起了在下水管道里那个为了能让自己逃出去,一个人挡着十几把刀的年轻警察,李之寒的眼眶不禁有些微微发红。 虽然按照他的遗愿,自己应该直接把他用命换来的U盘交给眼前他的父亲,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母亲,以及陈昊的那些残忍手段,李之寒在心里默默地跟李志雄说了声对不起,自己只能自私一回了。 “你现在应该有些事情要处理吧,我就不多留你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联系我。”李广生拍了拍李之寒的肩膀轻声道。 李之寒点了点头,对着李广生挥了挥手,“好的,李局长再见。”说完后就转身离去,怕再晚一秒就让李广生看到了自己眼角再也忍不住的泪水。 看着李之寒离去的背影和那辆黑色的商务车,李广生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后,叫来了自己的助理,轻声吩咐了几句。 第五十八章 病房的谈话 江宁市人民医院。 江宁市医坐落在江宁市的市中心,拥有着将近700亩地的占地面积,地理位置的优势再加上江北省的大力财政支持,可以说论医疗条件和器械设施,江宁市医都是整个江北省,甚至是全国最好的几家医院之一。 当然一家医院的好坏并不能只用医疗条件和设施来判定,除了这些外在因素,论起医疗水平,拥有着来自世界各地优秀医学工作者的江宁市医,作为整个江北省首屈一指的重点医院,甚至在全国的排名都能达到坐五望三的超前地位。 民间还一直流传着一句话,阎王要你三更走,市医留你到五更,这句话已经足以说明江宁市医的水平有多高。 当然,好的医院必定也会面临着一号难求的情况,江宁市医也不例外,据说好点的专家号都要提前一个月才有机会挂到,普通的门诊号也得提前一个星期预约,然后来排队。 这就导致了很多不会在网上进行预约的中老年人,每天天还没亮就守在医院的大门口,等着医院开门进去抢号。 甚至那些家离得远的,直接干脆就睡在了医院的走廊里和大厅里,为了方便能够一大早起来去排队,在医院的大厅里住上一两个星期,只要能排上队怎么都好说。 而比挂号情况更严重的,就是江宁市医的住院部了。 江宁市医号称有着全球最多的病床床位和最大的住院部,一共有着八栋高达五十层的病房楼,从VIP的单人病房到安静的双人病房,再到六人床和八人床一应俱全。 甚至于八人床的房间,面积大到也不会觉得拥挤,房间里的基础设施也会定期更换新的,卫生也是每天都会深度清洁一遍。 最好的环境也拥有着最贵的价格,不过这个价格至少能让大多数病人都觉得物有所值。 江宁市医对外号称整个医院上下有超过五万张床位,单论床位数量可以说的上是全国甚至是世界第一。 但就算是这么多,也满足不了从全世界各地赶来就诊的病人。 这些人好不容易排上号了,但是又分不到住院部的床位,医院里的医生也没有妥善的地方可以安排,索性这些病人直接就在病房楼的走廊和大厅里打地铺,只要一走进病房楼,就能看到走廊的两边都睡满了人,只在中间留下一条能容得下病床通过的通道。 这种情况刚出现时,院方还考虑了一下影响医院形象的问题,安排医院的工作人员劝离这些随处打地铺的患者。 但当这些患者们开始有人带头愿意花钱买位置后,医院就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这种行为,毕竟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甚至后来院方为了方便管理和护士能够准确的找到位置,干脆就在走廊里了也划分了三六九等的区域,位置最好的区域一天也就一千五百块钱左右,位置最差的区域,一个月也得五六百块钱。 五六百一天的地铺,也比其他医院的床位价格要高出不少,但就算是这样,这种差一点儿的位置也都被人买完了,还是有很多人连地铺都打不上,只能没事去医院里转悠转悠,看看有没有空地可以将就将就。 江宁市医的病房楼按照病房的等级分布,一到十楼是VIP的单人病房,一般住着的都是一些高官领导或者是知名企业高管的亲戚朋友什么的,可以直接找到院方的关系安排单人病房,当然,单人病房一天五万的价格也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的起的。 十一楼到二十楼是双人病房,设施配置什么的和单人病房都是一样的,只是多了一张床,能在这里有床位的大多也都是有着一点儿关系的人,双人病房的价格一天大概在一万到两万左右。 而二十一楼到五十楼就是分布最多的六人床和八人床的房间,这些房间里住的大多都是普通家庭的病人,房间的设施环境虽然不如下面的单人房间和双人房间,但是也几乎都是全新的设备和器械,比其他医院的病房都要强上不少。 而这一区域的病床费用也都是三千到一万不等,因为大家都是普通家庭,一天好几千的床位费还是有很多人负担不起的,所以大多都是住个一两天就出院了,下一个排队的人再街上,流动性非常的频繁。 病房二号楼六楼。 六零一。 李之寒站在病房的门口,病房的两边站着二三十个身穿黑衣戴着墨镜的保镖,都是李之寒熟悉的面孔。 二十分钟前她离开了警察局,上了马路对面的那辆黑色的商务车,车上只有陈昊的司机,一句话也没说就把她带到了这里。 “李秘书,陈总在里面等你。”离门口最近的保镖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之寒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房间门,心里祈祷着里面的情况不会太糟糕。 “请进。” 房间里轻柔的女声让李之寒一愣,听起来母亲的声音还算是平稳,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李之寒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有些疑惑的推开房间门,眼前的画面更是让她有些惊讶。 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陈昊带着一群人站在母亲的病床旁,用着某些手段逼迫着自己的母亲把自己交出来,而母亲因为重病,本来就受不了惊吓,让陈昊这么一闹说不定会更严重。 此时在房间里,陈昊正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水果刀正在削着自己买来的苹果,而母亲正靠在床头,一脸笑意的和陈昊闲聊着一些家常。 如果不是两人的身份相差得太过离谱,李之寒都会误以为两人是多年不见的好友,陈昊正好来看看自己母亲的病情,顺便聊聊天。 “寒寒,回来了啊,还不快给陈总打个招呼,真是的,陈总要提前来看我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我好准备一下啊。”躺在床上的中年女人看到李之寒进来嗔怪道。 “陈总好。”李之寒有些木讷的说道。 陈昊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打什么招呼,都不是外人,快坐吧之寒。” 之寒看了看躺在床上妈妈的反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后便有些忐忑的坐在了椅子上。 “来,大姐,吃个苹果。”陈昊手里的苹果正好削完了,递给了床上的女人。 女人有些费力的坐起身接过苹果,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陈总,我这个病啊,动一下都很费力,更不用说下床了,您看您来了我还只能在床上接待您,太没有礼貌了。” 陈昊摆摆手,“吴大姐,这是什么话,本来就是我不请自来,擅自来拜访你的,而且你还比我大几岁,有什么迎接不迎接的,你现在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是正事。” “我这个病啊,大夫都跟我说过了,十有八九下半辈子就只能在病床上过去了,想站起来肯定是没希望了。”女人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得感谢您啊陈总,我虽然现在跟外界都不接触,但是也能从网上看到江宁市医的病床有多难安排,更不用说这样的单人病房了,我可是听说一天都要五万块钱,而且好多人排好几年都排不上。 听寒寒说要不是陈总您帮忙安排,我还住不上这种档次的单人病房,就算住上了也掏不起这天价房费,医院可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能让我一直住下去的,我们家欠了您这么大一份恩情,我这辈子是还不完了,只能让寒寒好好在您手下做好工作代替我报答您了。” “吴大姐,之寒是我的秘书,说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们公司还是很注重对员工的人文关怀的,员工有困难,公司都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最大帮助。 而且之寒这孩子也聪明,脑子好用,工作做的非常好,在我们公司都是有目共睹的优秀员工,待遇好一点儿也是应该的,所以大姐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积极健康的治疗。 倒是之寒,之前之跟我说过家里有个亲戚需要住院,问我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病房,我那段时间太忙了,也没顾得上问她是什么亲戚,就顺手给安排了,后来等闲下来了我又给忘了这回事儿,我要是早知道住院的是大姐你啊,当初肯定还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疗小组和手术,让你尽快接受最好的治疗,说不定还有很大几率的康复机会。 之寒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你是我的秘书,我们就相当于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跟我直说的呢,还拐弯抹角的。” 说到最后,陈昊笑眯眯的看着李之寒,李之寒一愣,随口说道:“不好意思陈总,当时我看您也挺忙的,没好意思给您添麻烦,就没有多说。” 陈昊挥手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公司员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看起来像那种不好说话的老板吗?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一定要跟我实话实说,我能在第一时间给予你最大的帮助!” “好的陈总,我知道了。”李之寒点了点头,看了看陈昊和躺在床上的妈妈,忍不住一阵恍惚。 本来按理来说陈昊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让自己家从幸福圆满的中产阶级沦落到现在家破人亡,母亲下半辈子只能躺在病床上,自己也要在陈昊的公司忍受陈昊时不时的骚扰,所以自己一家应该和陈昊有着深仇大恨才对。 但是母亲其实并不知道当年父亲赌博的赌场幕后老板是陈昊,甚至到今天她也才只是第一次听说陈昊这个人的名字和见到他的人。 所以就出现了现在自己眼前这滑稽的一幕,害的自己全家沦落到这种地步的仇人,正在和自己的母亲亲热的闲聊着,就好像是一家人一样,而自己倒是被两个人数落了几次。 李之寒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她也不好再跟母亲说陈昊的真实身份,只能一直这么错下去。 以自己母亲的性格,她一旦知道帮自己安排病房,而且免收病床费的陈昊跟自己家有这么大的渊源,那她宁愿直接放弃治疗也不会接受陈昊的安排,到时候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 “好了,吴大姐,坐了这么久了,我就不多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吧。” 正当李之寒脑子里思绪混乱的时候,陈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起来应该是要告别了。 李之寒也紧张的跟着陈昊一起站了起来,虽然在房间里陈昊一直在闲聊,但是李之寒并不觉得他就这样忘了重要的事是什么。 “陈总,您这才坐了多久就要走啊。”女人看了看窗外的天,“哟,这不知不觉的,天都黑了,这都该到饭点了。 我也下不了床,医院餐厅的饭您肯定也吃不习惯,这样吧,寒寒,不能让人家陈总白来一趟,你去在外面找个好点儿的饭店,请陈总吃个饭。” “好的妈妈,我知道了,你不用操心这些,先好好休息吧。”李之寒低声道,其实就算母亲不让她请陈昊吃饭,她也知道陈昊肯定也会用别的理由让自己跟他出去谈谈,毕竟李志雄的U盘还在自己手里。 女人点了点头,看向陈昊道:“陈总,我这身体不方便,也没办法起来送送您,就让寒寒代替我送您吧,您可不要见怪啊。” “这是哪里的话,吴大姐你好好休息吧,我正好今天也有些事儿要找之寒聊聊,一会儿吃完饭了我再把之寒送回来。”陈昊笑道,对着女人挥了挥手,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我还会经常来看你的大姐。“ 说完后,陈昊从衣架上拿过自己的外套,看了李之寒一眼,李之寒会意的跟上陈昊走出了房间门。 第五十九章 张子清是一个平凡的年轻人,他在一家小公司工作,每天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但是,他的命运在一个普通的下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天下午,张子清正在办公室里工作,突然收到了一个电话。电话的另一端是他的好友苏然,苏然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子清,你能来帮我吗?我遇到了鬼打墙,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张子清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惊,他知道苏然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赶往苏然的家。 当他到达苏然的家时,发现苏然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苏然看起来很疲惫,她告诉张子清,她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最后迷路了。 张子清决定陪苏然一起回家,他们走了很长时间,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回家的路。突然,他们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们。 他们加快了步伐,但是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他们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就在这时,一道光芒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光芒消散后,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个神秘的世界,到处都是奇怪的生物和神秘的力量。张子清和苏然感到非常害怕,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一个神仙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这个神仙名叫玄明,他告诉他们,他是上古时期的神仙,专门拯救那些遇到麻烦的人。 玄明告诉他们,苏然遇到的是“鬼打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幽灵,只有神仙才能够将其消灭。于是,玄明带领他们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之旅。 在这个神秘的世界里,他们遇到了许多危险和挑战,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放弃。最终,他们成功地消灭了“鬼打墙”,并且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次冒险之旅,让张子清和苏然的关系更加亲密,他们也更加珍惜彼此。而玄明的出现,也让他们相信,世界上还有许多神秘的力量和未知的事物等待着他们去探索。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当我们遇到困难和危险时,不要轻易放弃,我们应该勇敢面对,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同时,我们也应该保持好奇心,去探索未知的事物,让我们的生活更加充实和有意义。 张子清是一位道家术士,他有着强大的灵力和精湛的法术,一直在寻找上古时期的山海经。这个传说中的经书,据说可以让人获得无上的力量和智慧,但是却一直没有被找到。 有一天,张子清得到了一个消息,说山海经可能藏在昆仑山的深处。他决定前往昆仑山,寻找这个传说中的经书。 在路上,他遇到了一位名叫李之寒的女子。李之寒是阴阳家的传人,她也在寻找山海经。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前往昆仑山。 他们穿越了无数的山林,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昆仑山的深处。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洞穴,据说山海经就在里面。 他们进入了洞穴,但是很快就遇到了困难。洞穴里到处都是阴森恐怖的气息,各种陷阱和魔法也让他们难以前进。但是,张子清和李之寒都是顶尖的术士,他们不断地施展法术,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终于,他们来到了山海经的所在地。但是,他们却被一道强大的魔法阻挡住了前进的道路。李之寒决定献出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血液祭炼魔法,为张子清打开道路。 张子清得到了山海经,但是他也失去了李之寒。他悲痛欲绝,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李之寒自愿做出的选择,她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张子清的成功。 他一个人带着山海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但是他的心里永远也忘不了李之寒。他将山海经献给了道家的长老,希望能够让更多的人受益。而他自己,却一直在寻找着新的冒险和挑战,为了纪念李之寒,为了让自己更加强大。 张子清和李之寒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张子清是一位修行道术的天才,而李之寒则是阵法方面的高手。两人在修行的道路上互相扶持、互相鼓励,共同成长。 然而,两人所在的门派却是敌对的。张子清所在的门派是道家,而李之寒所在的门派则是阴阳家。两个门派之间一直存在着矛盾和争斗。 在一次大战中,两个门派再次相遇。这次战争异常激烈,双方都不肯轻易放弃。张子清和李之寒都被派往前线,他们的命运也在这场战争中发生了改变。 在战斗中,张子清和李之寒偶然相遇。两人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静静地对视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矛盾和无奈,他们都知道,这一刻,他们已经站在了对立的阵营中。 然而,战争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对视而停止。双方的士兵们已经开始了激烈的厮杀,张子清和李之寒也不得不动手。他们在战场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两人都是修行高手,他们的战斗异常激烈。他们的法术和阵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绚丽的光芒。双方的士兵都被他们的战斗吸引了过来,他们惊叹于这两个年轻人的实力。 然而,战争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战斗而停止。最终,张子清被迫杀死了李之寒。他的手中握着的是李之寒的血淋淋的尸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内疚。 战争结束了,但是张子清和李之寒的故事却没有结束。张子清回到自己的门派,但是他的心中永远无法忘记李之寒。他开始反思自己所在的门派,他开始思考,这场战争是否真的有必要。 最终,张子清决定离开自己的门派,他开始寻找一种新的修行方式。他开始思考,如何才能让两个门派之间的矛盾得到化解,如何才能让人们不再为了一些无谓的争斗而伤害彼此。 张子清和李之寒是一对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张子清是一位修行道术的天才,而李之寒则是阵法方面的高手。两人在修行的道路上互相扶持、互相鼓励,共同成长。 然而,一次意外的事件改变了两人的命运。李之寒被一位魔道高手绑架,张子清决定拯救她。他开始了一场孤注一掷的冒险,进入了魔道的领域。 在魔道的领域中,张子清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危险。他不断地施展道术,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最终,他来到了李之寒被囚禁的地方。 然而,他发现李之寒已经被魔道高手施加了咒语,失去了记忆。张子清决定带着李之寒回到正道,希望能够让她恢复记忆。 但是,回到正道的路途却异常危险。魔道高手们不断地追杀他们,张子清不得不一路奋战,保护着李之寒。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但是他仍然坚持着,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着李之寒。 最终,张子清被正道的高手所杀。他的身体倒在了李之寒的面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内疚。而李之寒却不再记得他,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的尸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为了拯救别人,我们有时候需要冒着巨大的风险。但是,我们也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同时,我们也应该珍惜身边的人,不要让自己的行为给他们带来伤害。最后,我们也应该明白,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的,我们需要学会接受现实,向前看。 张子清和苏然面对着一群魔道高手,他们的身后是一座古老的神庙。张子清和苏然的身体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息,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与魔道高手们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魔道高手们并不怯懦,他们纷纷施展出自己的道术和阵法,试图将张子清和苏然打败。张子清和苏然也不示弱,他们施展出自己的招式,将魔道高手们一一击败。 张子清施展出了一道道强大的道术,他的身体在空中不断旋转,手中的法杖不断挥动,每一次挥动都会释放出一股强大的能量。苏然则是施展出了一套流畅的拳法,她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翻滚,每一次翻滚都会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魔道高手们并不是好惹的,他们也施展出了自己的招式,试图将张子清和苏然打败。他们的法术和阵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绚丽的光芒。张子清和苏然不断地躲闪,他们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穿梭,试图寻找机会将魔道高手们一一击败。 战斗越来越激烈,双方都不肯轻易放弃。张子清和苏然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疲惫,但是他们仍然坚持着,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着彼此。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他们知道,只有战胜了魔道高手们,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最终,张子清和苏然施展出了一道强大的联合招式。他们的身体在空中不断旋转,手中的法杖和剑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强大的能量。这股能量释放出来后,瞬间将魔道高手们全部击败。 战斗结束了,张子清和苏然的身体已经逐渐疲惫,但是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他们互相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和力量。这个时候,他们知道,只有彼此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远。 第六十章 张子清是一位修行道术的天才,他信奉道家的思想,认为只有通过修行,才能达到真正的境界。而陈昊则是一位儒家学者,他信奉儒家的思想,认为只有通过学习经典,才能达到真正的境界。两人的思想观念不同,但是他们却都是武林中的高手。 一天,张子清和陈昊在一座古老的山洞中相遇。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他们都感受到了对方身上强大的气息。张子清和陈昊决定进行一场友谊赛,以检验彼此的实力。 比赛开始了,张子清和陈昊站在山洞中央,身体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息。张子清施展出了一道道强大的道术,他的身体在空中不断旋转,手中的法杖不断挥动,每一次挥动都会释放出一股强大的能量。陈昊则是施展出了一套流畅的拳法,他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翻滚,每一次翻滚都会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张子清和陈昊的招式相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绚丽的光芒。张子清的道术和陈昊的拳法相互碰撞,发出了一阵阵巨大的声响。两人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穿梭,试图寻找机会将对方打败。 战斗越来越激烈,双方都不肯轻易放弃。张子清和陈昊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疲惫,但是他们仍然坚持着,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着彼此。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他们知道,只有战胜了对方,才能证明自己的思想观念是正确的。 最终,张子清和陈昊施展出了自己的绝招。张子清的身体在空中不断旋转,手中的法杖释放出了一道强大的能量。而陈昊则是施展出了一套儒家经典中的拳法,他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翻滚,每一次翻滚都会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两人的招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强大的能量。 “不过今日既然这里有了其他人,难免会有些喧闹,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聊天?”李建成看向苏见夏。 苏见夏摇了摇头,“没关系,对于你这个弟弟,和他的朋友们,我还是很有兴趣见一见的。” 李建成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苏见夏会主动提出有兴趣参加这么嘈杂的聚会。 但既然苏见夏已经提出来了,李建成便也不再说什么,伸出手示意二人跟他往里走去。 李建成的住宅不大,三人走了没几分钟就走到了内堂。 老教授眉头一况且在下的二弟世民才刚满十一岁,虽然他天资聪颖,对治国一事有些自己独到的见解,也许以后在他长大成人后会有做这种事情的想法,但至少现在他还只是个单纯的少年。 从头到尾,此事也只有我一人谋划,若是不成功,或是被人发现,那也由我一人承担后果。”李建成有些疑惑。 苏见夏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带我去你府上吧。” 李建成松了一口气,对着李珣挥了挥手,示意他去清理道路,“姑娘请跟在下来。” 李珣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微子启,这次不敢有任何意见,赶紧指挥手下将士把堵住道路的宇文家族的几个家丁清走。 挑,直接坐在了两人身后,“那请你来给我说一说,我讲的哪些东西是和史实不符的。” 苏见夏心道一声“不好”。 然后微子启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打了个哈欠,“李建成作为李渊的长子,李世民的兄长,并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他对于政治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有自己的一群心腹臣子和至交亲朋。单论文韬武略,他也不见得就比李世民差多少,甚至在当时的长安城里,谁又不知道李渊的长子是高门子弟,颇有才华,迟早会继承李渊的位置。 看天空,今天正好是十六,一月中月亮最圆的一天。 月光皎洁如水,照在眼前的田野间,也照在房间众人的心里。 中间霓裳进来了一次,本想问众人要吃些什么,但一看屋内的状况,什么也没说又默默地关上门退了出去。“我刚刚,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什么,处在了一个特别奇怪的状态中。我听见有好多人在我耳边说话,好像有胡晨,那个封印徐小姐的鬼修,还有胡显玉,还有徐小姐和......阳先生你。” “我听到阳先生问徐小姐是不是确定要让我忘记前世的记忆,重新选择是否要签订契约,徐小姐给了肯定答案。 如果她想签订契约应该不用这么做吧?重新选择的机会,无非就是让我反悔。 所以我猜她这一次并不想跟我签订契约。” “你这么说,倒是也没什么问题。”胡亥并没有否认。 看着香炉里的最后一点火光熄灭后,胡亥站起身来,回到了房间。 不知道是巧合还有有意为之,月光正好照在了徐晨曦的身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徐晨曦也不再像是白天那么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身上开始散发出一些黑色的煞气,整个人看起来也更加阴沉了。 吵话说了一半,苏见夏看向一直坐在后面的徐晨曦。 徐晨曦倒是淡定自若,眼睛一直盯着胡守玉。 胡守玉似乎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呆呆站在原地不敢回头,话说到这里,他也猜到了那个恶灵是谁了。为什么刚刚这个陌生的女人对自己家里的事那么清楚,现在都能解释得通了。 “徐小姐,倒是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还找借口接近我叔叔,然后一路跟到了这里来。”苏见夏冷笑了一声,反正她对徐晨曦也没什么好感。 起来了?”胡晨从未接触过赌博,自然也不知道赌场中的那些暗箱操作,再加上前几日他们故意放水,让胡晨赢了几把后,胡晨更是迷恋上了这种赌场一把定输赢的快感。“怎么说也是个当过皇帝的人,还是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东西,还跟我这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一点儿都不大度!”苏见夏对胡亥展开严肃的指责。 胡亥往后一靠,理所当然道:“你又不是没读过历史,还能不知道我本来就是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平时就喜欢没事逗逗小姑娘玩儿。” 苏见夏一愣,一时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胡亥心满意足,拍了拍微子启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兄弟,真的结婚要慎重,你看我,找了七个老婆,一个比一个虎,虽然每个男人都羡慕我,但是你觉得我快乐吗?我每天都不敢出去见她们,太糟心了。” 能量释放出来后,瞬间将山洞中的一切都摧毁了。张子清和陈昊的身体倒在了地上,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方的尊重和敬意。他们知道,虽然思想观念不同,但是在武林中,只有相互尊重和合作,才能达到真正的境界。 在一个宏伟的山脉之巅,云雾缭绕,两位尊者分别带领着他们的弟子。道家天尊手持玉如意,身披白袍,头戴金冠,气定神闲;而儒家尊者则身着华丽的礼服,手执孔明灯,气质高雅。 突然,天地骤变,雷电交加,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拉开序幕。道家弟子化身风雷之力,疾若闪电;儒家弟子则展现出滔滔江河之势,稳健如山。两位尊者也不甘示弱,以惊人的法术和武艺相互较量,使得整个山脉都为之震动。 随着一声长啸,天地间仿佛都为之一静,两位尊者同时停下了动作。他们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交汇,最终微微一笑,纷纷收敛自身的力量。这场宏大的对决以和平的方式画上了句号,成为了后人口口相传的传奇。 在昆仑山巅,一轮红日初升,晨雾缭绕。张子清身着白衣,手持明月宝剑,眼神坚毅;而陈昊则披着黑袍,手握魔影利刃,目光阴冷。 两人身处崇山峻岭之间,剑气纵横,掀起漫天飞雪。他们的剑招犹如龙蛇舞动,交错纠缠,山林间回荡着金铁交鸣之声。 三天三夜过去了,昆仑山上已是剑气凝重,云雾缭绕。张子清和陈昊的身影在剑光中时隐时现,周围的山石早已被两人的力量摧毁殆尽。 当第三个黎明来临时,两人同时停下了动作。他们对视片刻,然后同时将手中的剑收鞘。这场激烈的剑术对决以平局告终,但彼此间的尊重与理解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从此以后,他们成为了知己好友,相互学习,共同探索武道的奥秘。 在一次生死决斗中,张子清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就在他奄奄一息之际,一道清冷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那是李之寒。她是一位飘逸如雪的女子,手段高明,深谙医术。她不顾一切地将张子清救下,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细心照料他。 张子清渐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只见李之寒日夜守护在他身旁。在这段共度的时光里,两人渐渐产生了情愫。张子清对李之寒的聪慧和善良深感钦佩,而李之寒也被张子清的坚韧和执着所打动。 他们一同观赏日出日落,漫步山林间,分享彼此的心声与忧虑。张子清的伤势逐渐好转,但他内心对李之寒的依恋却日益加深。最终,他向李之寒表白了自己的心意,誓言要守护她一生一世。 在李之寒的微笑中,两颗心如此贴近,仿佛已经注定要一同闯荡江湖,直至天涯海角。这段爱情故事成为武林中的佳话,流传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