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村姑：农门医女不好惹》 第1章陶胡两家群殴 “嘶——” 后脑砸到地上，痛得白夏咬紧牙。但这点痛远不及为人民服务重要。她一个翻身刚好压住她逮到的小偷身上。 “跑啊你，本天使就不信你还能从我的天使爪下逃走。” “哎哟喂，救命啊，哑子陶杀人啦！” 在白夏身下的男人带着哭腔大声喊话，一瞬间周围的人全都安静下来。 白夏一口气提到嗓子眼，这一瞧才发现画风不对。大马路呢？公交车呢？为她加油呐喊助威的人民群众呢？ 她紧张的揉了揉双眼，再睁开眼视线中依旧是一群穿着古装的男男女女、他们的动作以及姿势，完全是打群架的即视感。 而她，此刻正骑在一个年轻男人身上，姿势极其不雅。 大伙儿也正瞧着她，震惊得眼都不带眨一下。 脑子里飘过无数种可能性，白夏尴尬的笑了笑，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她在准备下公车时逮了个小偷，两人拉扯时一起摔下了车。一秒钟的事怎么就换了场景？ 最近流行一秒换装吗？ 她还沉浸在幻想中无法自拔，身下的年轻男人猛一个翻身，从她屁股底下挣脱，也将她掀到一边去了。 哎哟一声痛呼，白夏的后脑第二次跟大地亲吻，这个吻痛得她眼泪都快冒出来了。没等她爬起来找那年轻人算账，就听到一个男声大叫道：“姓胡的，敢欺负我小妹，我杀了你！” 于是，白夏挣扎着坐直身体，看到的正是打群架的热血场面。有两个妇人在旁边劝架，紧张的捏着衣角伸长脖子，喊得脸红脖子粗。 而场中扭打在一起的得十来个大男人，有年长的有年轻的，反正打的时候长幼不分，朝着对方就是拳打脚踢，出手那叫一个狠。 哇咧哇咧惨叫声不绝于耳，白夏彻底一脸懵。她确信如果不是自己摔死了，就肯定就是摔出特级脑震荡而产生幻觉，变成了个大傻子。 劝架的两个妇人这会儿也没再劝，两人面对面吵了起来。蓝衫妇人瞪大眼指着地方骂道：“全村就你能生一窝的女娃子，你陶家就该断子绝孙。” “你胡家欺男霸女才该断子绝孙，老天可长着眼呢，早晚收拾你们胡家，让你们胡家全部死绝，绝子绝孙。” 白夏白了脸，这得多大的仇恨才会骂出这么狠的话？还有那些扭打在一起男人似乎也分出了胜负，有四个，分别两老两年轻人被摁在地上，胜的那一方趾高气昂，不是踹一脚就是往身上吐唾沫，嚣张得很。 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年长的男人，踢了地上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到负方其中一个年轻男人的下巴上，立刻见血。然后又用手狠狠戳在一个年长男人的脑袋上，说道：“我胡家儿子看上你家哑子，那是你陶家修了百年的福。让你们不识好歹。” 被摁在地上的人想反抗，愣是被控制着动弹不得。回骂了两句话，遭来的依旧是踢打。 那血，那狠狠的打，那含怨带恨的目光，将白夏震得心疼。先前还是糊里糊涂搞不清楚状况，现在似乎懂一点了。这些人是真的在打群架，根本不是她的幻觉。 她爬起来要问个明白，突然又听到叫声。这叫声一响，就连刚才还一副‘我是天王老子’的胡家人也立刻蔫了尾巴。也不管地上的人了，赶紧夹着尾巴溜之吉。 不怕死的那个鼻子旁有颗痣的男人回身指着地上的人说道：“哑子妹我娶定了，明儿我就上你陶家接人。” 陶家人也似乎顾不上什么了，一个扶一个爬起来要跑，下巴还在流血的那个年轻人跑过来一把抓住还发愣的白夏，“小妹，快跑。” 拉得太急，白夏一个跟头栽地上去了。又有个年轻男人过来，合力拉起她，几乎是架着她往胡家跑的方向逃命去了。 那些从远处跑来的人还在大声嚷嚷着什么。白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刚刚才打得火热的两家人，听到个声儿就跟见了阎王似的逃命去了。 “他们……是谁？” 下巴受伤的男人回道：“管事的。对咱们这些佃户下手比胡家还狠。” 另一人接了话，“小妹，你怎么了？” 跑在前头的一女两男没好气的催促他们别说话，赶紧跑。就这样一直跑啊跑，不多时就进了个村子，进村子往左拐，到了第二家门口几人才停下来。 “怎么咧？”屋里探出一个脑袋，是个女的。看到眼前的情景就脱口问道：“是不是又跟胡家打起来了。” 下巴受伤的男人回道：“能不打吗，就他胡家嚣张，仗着男人多。” 这时一直未开过口的一个长年的男人回头看向白夏，白夏猝不及防就接触到了他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才好。 那人只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一直捂着右手手腕的左手才松开，似乎是受了伤。他往屋里走，进了屋才头也不回的说道：“别说了，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让胡家得逞。” 白夏消化他的话，明白他所说的意思是绝不同意把那个谁嫁去胡家。嗯，哑子，陶家有个哑子，也不知道是谁。 大家前前后后进了家门，她没进去，被下巴受伤的男人叫了一句，她也没说什么，下了门口那条矮坎儿，在草丛摘了三棵艾草，就地在石头上敲碎，又才抓着绿粘粘的艾药跳上矮坎儿，把艾药递过去。 “快敷好，久了不上药伤口会留疤。” 男人眨了眨眼，总感觉他家小妹变了。以前就是因为整天不说话才被别人起了个哑子陶的外号。没想到今个儿她开口说话了。 一个女人在门内喊了一声，下巴受伤的男人回头就是一阵兴奋，“大娘，小妹今天说话了。” 走在最后的白夏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他们口中的哑子，就是她？ 喂，那个谁，给本天使解释一下。 白夏揣着崩溃的内心追进门。进门那一刹那，仿佛有一个人冲撞了她的身体，她呆了一样站在原地，整个脑袋无法自控的涌现出大量的记忆。 第2章一个新的身份 陶林林，芳龄十八，未婚，早年丧母，陶家的小妹。头上两个亲哥哥，大伯家有三个姐姐…… 数不清的记忆迫不入待的灌入白夏的脑海里，几乎侵占了她整个大脑。事出突然，她猝不及防一下子没稳住，一头栽地上去了。 “小妹？” 陶家二哥陶玉银一把接住小妹，松手时下巴上的艾药掉了一半。大哥陶玉金也走过来，兄妹俩把小妹放到椅子上。 一直迷迷糊糊的白夏睁不开眼，只听到有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有的叫她小妹，有的叫她林林，有的叫她孩子…… 他们不停的说啊说，猜测她是不是中邪，或是被胡家打伤，又或是饿着了，毕竟这一天还没吃饭的。冲动的陶玉银抓起墙角的木棒要去找胡家算账。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声音时大时小，白夏努力睁眼但就是睁不开。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放到一张硬板床上，扑面来的一股霉味儿直呛鼻。 她就是睁不开眼醒不过来，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特别像被“鬼压床”。周围陶家一大家子还在说这说那的，吵得不行。 “小妹中邪了，一定是中邪了。娘，得赶紧给小妹驱邪。”陶家大房的大女儿陶桂兰使劲儿拽她娘的手，她娘一手甩掉，朝她瞪眼。 “上哪儿有银子驱邪？” 二房家都是男人，只能大眼瞪小眼。 担心女儿真是犯了邪，陶成新白了脸，从墙角抓了一把冷灰往女儿脸上一洒，嘀咕着鬼怪走开，莫欺善女。 还真是管用，白夏吐出嗓子眼里那口气，醒了过来。其实并不是鬼缠身，而是她被迫接受另一个人的记忆，一时无法缓过来才不能自控。这一醒，她瞧着眼前数人，居然能认全了。 她爹是离她最近的中年男人，一脸的沧桑加皱纹，叫陶成新。因排行第二，大家也叫他陶老二。在她爹后面的是下巴受伤的那个年轻男人，是她二哥叫陶玉银，旁边是她大哥陶玉金。 另外站在一边的是陶家大房，当家的是她爹的大哥，叫陶成旺，还有她妻子刘氏。旁边紧挨着三个女的分别是大房长女陶桂兰，二女陶桂红，三女陶桂青。 白夏想起来了，先前吵架时那个胡家女人骂刘氏只会生一窝女娃子，原来是这个意思。 认全了陶家所有的人，她仍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变成陶家的哑子小妹陶林林？目光一直在陶家人身上打转，想来想去，唯一的猜测是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她所处的现代。 古代。 所以，穿越了？ 抓小偷时两人一起从公车后门口摔到马路上，这么巧走大运穿越到了古代，成了陶家哑子小妹陶林林？ 白夏猛的坐起身来，因为她不想穿越。 “我学了四年医，好不容易能去实习了，还想着在治病救人的路上大干一场，怎么就穿越了？” 简直就是一秒钟穿越，一眨眼就回到了啥也没有的解放前。 陶家人听不清她嘀咕什么，还以为她受了胡家的委屈。陶玉银又要去找胡家算账，说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胡家丢半条命。这一次拦住他的是他大伯陶成旺。 陶成旺示意男人到一边去，让刘氏安抚安抚小妹。刘氏坐下来就是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着一堆劝解的话。无非是让陶林林想开一点，别伤着自己身子。 陶桂红插了一句，“若是伤了身，地里的活干不出来，房管事非打死我们陶家人不可。” 白夏再次遭受一千点的暴击，她想到了被陶家兄弟俩架着她逃命时说的话，关键词是佃户。 从农奴社会以来，大Z国每个朝代的人都有等级之分，无数的奴隶、下等人、佃户，这是旧时社会必不可少的背景。长达几千年的等级划分到了新Z国才彻底土崩瓦解。 她粗略一算，这个时候新Z国还没影儿，所以自己这辈子若是不出意外就只能当一辈子的佃户？ 心里头成千上万的草泥马狂奔而过，她捂着脸侧身往地上摔。抱着‘摔摔回现代’的美好愿望。但不尽人意的结果啊，只在她额头上留了个包。 “苍天啊，放过可怜的孩子吧？”刘氏一昂头，失声大喊。 这时冲动的就不止陶玉银了。陶成新带头，抓起断了一个脚的椅子往门外冲。虽然不吭声，但大家都知道他要去找胡家火拼。陶玉银和大哥陶玉金也跟着行动，兄弟俩一出门差点撞上了停在门外的老爹。 “刚才打架的果然是你们陶家。简直混账，这个月的工钱全扣了。” 话说的是个中年男人，身材矮胖，小眼睛眯着，对陶家人可是一点客气都没有。 他就是房管事，桃林镇镇边王府上的佃户管事。上桃村和下桃村的佃户都归他管。两个村子的人背后提到他只会叫他房阎王。可见此人有多可怕。 在他身后还有十个服装统一的王府护卫，成天跟着他巡视田地，但凡有不听话的佃户或是佃户做错了什么事，他们手里头那根棒子可不留情。但他们也不会把人打死，专挑屁股大腿打，死不了人又能让人活受罪，关键是还能照常干活。 房管事的出现，让陶家人心惊胆颤。承认打架那必定会被他们再打一次，不承认吧，房管事这张脸上已经写了不会放过他们。 陶成新腿一软跪地上去了，“房管事，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我保证那两块菜地明天一天就能全部锄完草。你大仁大量，请别跟我们这些穷人计较。你大仁大量，大仁大量。” 陶成新直往地上磕头。身后两个儿子虽是极不情愿，但为了陶家的生死存亡，这男儿膝下的黄金不要也罢。 屋里头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声音，陶成旺要出来被刘氏低吼一声喝住，陶成旺这就犹豫了。旁边三个女儿靠在一起往墙角挤，盯着门外方向不敢吱声。 白夏的脑袋里翻出了跟房管事有关的记忆，简直不是一个可怕可以形容。别看他总是眯着眼跟笑似的，下起手来能把人折磨得哭爹喊娘。而且方法多达百种。 不知道他要怎么对待外面那父子仨？ 正当大安紧着心时，外头房管事却是一改常态，笑呵呵的将半斗米扔到陶成新面前。口袋小，洒了十来颗米出来，陶成新才惊觉这袋子里装的是米。 “米？大白米……” 只有富人才吃得起的大白米。 陶家兄弟也惊得张大嘴，屋里头的人听到大白米这三个字时也是全体震惊。陶成旺想也没想就冲出门来，刘氏也推开白夏跟着跑出来。墙角里三姐妹则是各自对视，不敢往外跑。 白夏却是想着，这天下哪有掉馅饼这等好事。那房管事指不定打了什么鬼主意。 第3章王府强制拿人 果然不出白夏所料，那房管事一改常态正是事出有因。 “哎哟陶家老二，你说你别动不动就行这么大的礼。起来起来，我这是有个好消息来通知你的。赶紧起来回话吧。” 房管事声音放低了几分，但那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分明把陶家人当成了随意使唤的狗奴才。 即使这样，陶成新也不敢起来，那十名护卫的棒子他可没少受。 “房管事，您有事吩咐，您吩咐。” 陶管事嘿嘿笑着走近了两步，低着眉眼问道：“听说你家哑子陶是四月初四生的吧？哎呀恭喜你呀陶老二，你家哑子要飞上枝头啦。” 陶成新和两个儿子只有一脸的惶恐，连刚跑出来的陶成旺和刘氏都惊得后悔跑出来。房管事这小半袋米肯定比登天还要难要。 “房管事，我家小妹就是个傻子，您别理她。您有事叫我，我有的是力气。”陶玉银一抹下巴上的血渍，讨好似的冲房管事笑着说。 陶成新和陶玉金也跟着附和，结果房管事一挑眉，父子仨赶紧闭嘴。生怕给小妹惹上祸事。 “我说陶老二啊，这事儿你们还真帮不上忙。索性我就直说了，我家世子爷这几日身体不适，洪福寺的法师说了，得找个四月初四，正好十八岁的女子婚配冲喜。来之前我可都打听好了，就你们家哑子合适。所以啊，今儿你们就交人罢了。” 房管事说了一堆，无疑是让陶家人再一次陷入绝望。刚和胡家因为婚事又打了起来，没想到转过背镇边王府就来拿人了。 陶成新一咬牙做最后的挣扎，“房管事，您请跟王爷求求情，我家哑子真的是个傻子，她什么都不会也不会说话，她要是去了王府，除了给王府添乱她什么都做不了。” “对，对对对。”陶玉银跪行两步到了房管事跟前，求情道：“管事大人，您行行好，求求您跟王爷说一声，我家小妹又哑又傻，她一无是处，她……” “混蛋。” 房管事突然一声低喝，左右各一脚将陶成新和陶玉银父子踹翻，厉声斥责，“你们这些个刁民，竟敢破坏我家世子爷冲喜。来人，给我打。” 身后凶神恶煞的护卫提着木棒上前来，不由分说就扬起了木棒。手臂粗的木棒落到了陶家父子仨人的身上，这一次护卫们不用挑屁股大腿打，敢拒绝镇边王府的人都是乱臣贼子，都该死。 一声声惨叫传开，陶家父子不敢反抗，痛得在地上打滚。门内的陶成旺腿都吓软了，躺到门后去不敢再露面。而他妻子刘氏，早就吓白了脸，瘫坐到地上后爬向了墙角。 房阎王要显威风，上桃村和下桃村根本没有人敢说一句话。陶家父子这不是找死吗？ 看到大家如此绝望的反应，白夏因为有记忆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陶家父子要救她，她可不能见死不救。正好王府要的是她，她反而比家人更有说话的资格。 想到了主意，她赶紧下床跑出门去，陶家三姐妹都来不及喊，张了嘴又不敢喊，只能干着急。 “住手，你们这些混蛋。” 她跑出门直指那些打人的护卫，然后冲了进去。可是她一个学医的，也没学过武功，力气又小，推都推不动。 眼见一棒子就要落到头顶上，房管事眼睛突然睁大，怒吼道：“住手。” 一声紧急叫停，白夏的脑袋才没有被开花。昂头看了一眼离着只有一个拳头距离的棒子，赶紧跳开到一边去。 房管事又眯起了眼睛，瞪着叫苦连天的陶成新，“我说陶老二，你这孩子不哑呀，也不傻呀。所以你是存心要抗拒王府？” 陶成新抱头捂肩，反正全身上下都痛，他看了一眼白夏，眼里全是不甘心和愤怒。 白夏明白他护女心切，也知道王府经常传出这个丫鬟死那个家丁死的事，王府就像个阴蓸地府。所以，她爹和大哥二哥才拼老命不让她去。 但是，做这样的抵抗换来的只有死路一条。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是因为那些记忆，白夏无法置身事外。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哪天又摔一跤就回到了现代，但此时此刻，她就是陶林林。 她是陶林林。 “房管事，只要你放过我的家人，我就跟你去王府。绝不反悔。” 房管事一个惊愣，眼睛眯得更小了，……谁说这是个哑子？谁说这是个傻子？明明有胆有色。 陶成新不同意，忍着痛爬起来拉住女儿的手，“孩子，不能去。爹就是不要这条老命，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他这个形容可让房管事握紧了拳头，敢说王府是火坑？若放在平时，陶成新必死无疑。 陶家兄弟还要求情，房管事崩着脸不再笑眯眯，冷色道：“我劝你们都省省力气，五府的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还有，你们就是豁出了老命，哑子也得跟我走。我劝你们别逞强了，王府的棒子从来不饶贱民。” 随即，他扬手一挥，说道：“将人带走。” 若不是来时王爷吩咐过，冲喜是好事，不许弄出人命，陶家今天必定完蛋。 陶林林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就被护卫架走了。陶家人爬着追，任凭哭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 “二哥，用艾药敷伤口。” 这是陶林林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她一路被抬着似的到了城中最气派的镇边王府。其实内心渴望这只是一场幻觉。但也知道不可能。 她是陶林林，被抓到王府给世子冲喜的陶家小妹。 她被关进了后院的厢房，窗子被封死，大门被锁紧。唯一透光的只有头顶上的天窗。那一束光，看着刺眼，却又特别温暖。 不管怎么样，她终于能静下心来思考，将属于陶林林的记忆整理了一遍。的确，过去的陶林林能整天放不出一个屁，像个世界之外的人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跟着家人下地干活，干得好与不好都时常被责骂。 十八年了，陶林林整整孤独了十八年。 也不知道是她改变了陶林林，还是陶林林改变了她。总之，命运就是如此玄而又玄，将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她又想着，那世子肯定是重疾将死，否则不会用一个低等的佃户女来成亲冲喜。她只盼那世子别死，否则她们陶家也会跟着赔葬。 身为一名即将实习的医生，抛开被强迫冲喜这事，她也想看一看那世子到底得了什么病。说不定用现代的医学知识能治好。 她一直盼到天黑，才有送饭的人过来。但不管她怎么问那丫鬟也不吭一声。见她问得多了，门口的护卫进来警告她，那丫鬟也吓得没命的跑了。 着急心慌的熬了一夜，第二天天未亮，房间又来了几个人。二话不说就强行拔光了她的衣服。 第4章世子癌症晚期 被拔光衣服的陶林林，又被强行摁到到了浴桶里。她才闷闷的想着，早跟她说要洗澡，她主动脱衣脱裤，她们也省事，多好。 不过要命的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样被看了个光溜溜…… “今天成亲吗？” 她开口问话，但是这些个丫鬟婆子始终没有回答。不管她问什么她们都约好似的闭紧嘴巴。最后她只能放弃。 洗澡的这波人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纷纷停下动作一个个紧张又心慌的离开。陶林林拍着水叫道：“好歹给我件衣服……” “新衣服这不就到了吗？” 进门的是个中年妇女，长着一对精明的眼，施胭脂点朱唇，看起来就是个有身份的人。她指挥着身后的丫鬟上前给陶林林换衣服，然后真愣愣的盯着看。 丫鬟要将陶林林从浴桶拉出来。可是陶林林对那双瞪大的眼十分膈应，试图说服众人她自己穿，谁知那中年妇人一个瞪眼，那四个丫鬟就以电流般的速度将她提了起来。 “我去，你们有没有点道德？” 陶林林开口大骂，管它什么镇边王府，被逼急的兔子还咬人咧。 然而她的抗议一点用都没有，那妇人双手掐着腰面无表情的说道：“今个儿成亲，你若老实就能少受些苦。但你若不老实，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她从袖兜里取出一个红瓷瓶，以眼神给了丫鬟指示，那丫鬟赶紧到一旁倒了一杯水端到了妇人的面前。 瓶盖打开，一阵难闻的药味飘了过来。 芥草粉加干蜈蚣粉，最普遍的抑制药类物。只要服下一丁点儿，就能让人失去神智，任人摆步。 陶林林迅速作出判断，惊得几乎惨叫道：“我听话。” 到了这个时候，她不听话也没别的办法了。她清楚的记得，还在中医学院的时候，导师让全班同学观察各类品种的毒虫时，她被蜈蚣吓得半个月不敢一个人睡觉。 “我保证听话。我不闹，我不吵，我也不跑。阿姨您行行好，别让我喝那个药。” 她都快哭了，可怜兮兮的看着发号施令的中年妇人。只见那妇人得意的扬了扬眉，将瓶盖盖了回去。 “知道听话就好，也省得浪费我这么名贵的药。” “是是是。我保证乖乖听您的话。”陶林林就差没手指青天发个毒誓。 身上已经被套上了衣服，连裤子都是丫鬟将她擒着穿上的。想想都觉得羞耻，堂堂一个大姑娘，一点儿隐私都没有了。糟心呐！ 直到穿上大红嫁衣，她低头打量着这身红得刺眼的衣服，似乎才反应过来，是真的要成亲了。 她千里迢迢从现代穿越过来，连顿饱饭还没吃，就要嫁给别人冲喜？简直太不公平。这种穿越谁爱谁拿去花算了。 随后，她又被按到了梳妆台上。一抬头看到了镜子里那张脸，瓜子脸儿浓眉大眼，一双紧闭的唇有着天然的淡红，配上它引以为傲的小下巴。嘿，不就是她本尊的脸么。 她悄悄呼出一口气，心下却又心疼的想着，大概真正的陶林林也长得和她一般无二。这就不怪了，像她这样天生丽质貌美如花的少女，胡家那该死的贱男人不盯着她还会盯着谁？ 臆想了一把，心情依旧好不了。所以也就任由丫鬟给她添妆。 已经无法反抗，不如领了命运给的“恩赐”。她相信，往后，会有她陶林林作主的时候。 想开了，心里的阴影也就要渐渐的散了。正好，她的新娘妆也画好了。那妇人粗鲁的勾起她的下巴，好生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满意的点头。 “花好和月圆留下，给我看好她。若是她不听话，直接把药给我灌下去。” 吩咐完毕，妇人带着另外两个丫鬟头也不回的出了门。陶林林终于松了一口气，左右瞧一眼，一个叫花好，一个叫月圆，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你们两个，谁是花好，谁是月圆？” 她试图找个话题，但是花好和月圆就像约好似的一动不动，也不吭声。她不死心又问了一次，但这俩丫头依旧如此。 闷坐到天大亮，外头也逐渐热门起来。终于，大门又一次打开，进来的还是早些时候来过的那位妇人。身后带了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妇人。 “哟，这乡下丫头收拾起来还算有几分姿色。田管事，我做了二十年媒人，丑丫头可没少见，这么个水嫩的还真不多。” 这媒人口中的田管事，正是早上要喂陶林林吃药的那妇人。名字叫田春花，是镇边王的妾室于氏身边的人。 “宋大媒人真会说话。这儿可是堂堂的镇边王府，即便是个冲喜的丫头那也是不能马虎的。咱们世子又不是随随便便的老百姓。” 田管事这一句话说得宋媒婆都不敢再还口。但凡知点事儿的人谁不知道于氏身边的田管事有些本事。 只肖田管事一个眼神，宋媒婆立即又眉开眼笑，上前去拿起盖头，说了一句大吉大利，就将盖头盖到了陶林林的头上。 眼前一黑，陶林林被扶了起来。前头宋媒婆带路，领着她出门去了。 她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只能任由丫鬟带着往前走，跨门坎上阶梯都有人小声提醒，终于打消了她对花好和月圆是哑巴的怀疑。 人越来越吵闹，那嗦呐吹得震耳的响，她感觉耳膜都要破了，才终于停下脚下。她也没体验过拜堂成亲是个什么感受。说起来心里还挺好奇的。 不过真正拜堂时她是被媒婆摁着来的，或许是怕她不听话。而且似乎非常草率，她这堂就拜完了。那一声响亮的礼成，紧接就是一声更响亮的送入洞房。 她心下一沉……完蛋，这古代生活还没有真正开始，这就成了已婚妇女。往后要是遇上个让她心痒难耐流口水的美男子，也只有想不能吃的份了？ “唉，悲催的穿越！” 她小声嘀咕着，不想身侧突然被什么重压过来。她本就看不到路，这一压下来就直接往地上摔去。慌乱中她抓住了一只手，人就躺地上去了。胸口被一个脑袋砸了一下，疼得她……特么好尴尬的肉疼。 她正要将身上的人推开，却敏感的发现她摸到那只手的脉博。 细沉，缓慢，无力，血脉微凉—— 这是……要死了？ 她猛的扯开盖头，昂起脑袋看到躺在她胸口的那个人。一身鲜红的喜服证明这个男人就是跟她拜堂的新郎，镇边王府的世子。 第5章大公子起邪心 刚刚拜完堂的新郎突然昏倒，导致整个王府乱了套。 新郎被抬走了，去了哪个房间陶林林不知道。她只知道没有任何一个人扶一把她这个新娘。感觉自己是个透明体一样。 她不是神医，但她从小跟着外公看病捡药，后来学的又是中医专业。光摸到脉博她就能断定新郎这病难治。也可以说没得治了。 她不怕守寡，她最怕的是万一新郎翘辫子，除了她这个冲喜的丫头要陪葬之外，陶家的人也必死无疑。纵然是穿越而来的，但陶家父子仨为了保护她连命都不要，她又岂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 从小没爹没娘，做了陶林林才知道有爹护，有大哥二哥撑头是个什么滋味。 所以，她希望新郎别死。千万别死。 她被带到新房里，这里是个安静的院子，除了装扮得十分喜庆，就只有花好和月圆两个丫鬟守在院子门口。 整个王府已经听不到半点喜庆的吹打声。她被带走时一大群人都跟看世子去了。也不知道世子怎么样了？ 唯一安慰的是新房里有饭菜。她从昨晚挨到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才终于有机会坐下来吃一顿。 愉快的撕了个鸡腿，就要放到嘴里啃时，一阵淡淡的异香先入了她的鼻孔。一向对药物敏感的她警觉的闻到了毒药的味道。 心下大惊之后，凭着对药物的熟悉，每一盘菜她都做了辨认，发现这些菜里都加了同一种带有毒性的草——寸尾。 寸尾的毒性一旦进入人的身体，不会马上要人命。若是身体强状的人误食，约四小时左右才会发作。从发作到死亡最多一个小时。 但如果是体虚者或是本就带病的人误食，一到两个小时就会发作，并在短时间内死亡。 信息已经这么明确，陶林林也能够断定今天这顿饭是自己和世子最后一顿。这王府里有人想在今天除掉世子。而她这个冲喜的新娘子也会成为陪葬品。 惊恼的远离桌子，她盯着那些看着美味，实则要人命的菜，顿觉饿着原来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她正打算如何走下一步时听到外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心下又是一顿惊慌，这急促的脚步声分明就是来催命的。 躲？逃？装死？ 她想活下去，这些都不是可行的主意。最要命的是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几个人影已经出现在门口。 为首的是个男的，三十来岁这样，长得高高大大，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他一进门目光就盯到了陶林林身上。 来人正是镇边王的长子，霍玿江。虽是庶出，但在王府的地位并不低。 “这个贱人……”他眉头一挑，笑得有些邪冷，后面的话不知为何没说出口。 陶林林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也盯着霍玿江。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反派。因为这长相，这眼神，这邪恶嚣张的笑容，妥妥的反派标志。 “你要干什么？”她不自觉的后退两步，来者不善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不说是个哑子吗？怎么还会说话？”霍玿江音量拔高，上前几步低头眯眼瞧着陶林林，眼神里带了几分流气，显然是个好色之徒。 他身后的房管事赶紧上前来回话，“回大公子话，这陶家小妹只是被人称为哑子，实则不哑。” 霍玿江突然直起腰偏头冷眼盯着房管事，“没让你说话，给我滚。” 言下之意，他问的是陶林林。 陶林林虽然心中惊慌，但没失去判断能力。这位大公子不是能惹的人。而且他似乎盯上她，这贱亮贱亮的眼神分明写着‘我要吃你’这几个色溜溜的字。 内心拒绝这样的“优势”，但现实告诉她想活命就得忍耐。 望了一眼滚出去的房管事，她心里那口气好似消了一点。狗奴才在主人面前，同样得夹着尾巴。 “小贱人怎么不说话了？” 陶林林惊慌退后，才躲过迎面而来的咸猪手，“大公子，我自然是会说话的。只是平时没人陪我说话，所以就干脆不说话。又……所以，他们就叫我哑子陶。” 霍玿江突然笑眯眯的背着手低下头，离她近得大概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声音又轻又温柔的说道：“那以后本公子陪你说话，如何？” 陶林林又往后退，但已经到了窗子边再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个……我我我……还是回家种地比较好。大公子如果有空，可以到地里去转转，说不定碰着了咱还能聊上一……两三四五句。” 苍天啊，您老人家赶紧劈个雷下来吧，收了霍家这个畜生。 霍玿江忽然嘿嘿笑，更加心痒难耐。漂亮的姑娘他玩过太多，但乡下来的漂亮小姑娘骚起来会肯定是别有滋味。 然而，他正要进一步和陶林林沟通时，他身后有个腰间别着剑的男人走上前来说道：“大公子，老夫人那边还等着要人呢。” 同样是脸色沉了下来，但这一次霍玿江没像刚才对房管事那样，而是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冲陶林林微微一笑，“小贱人，等着。” 他一个转身，便是一副冷脸，吩咐道：“将这个小贱人带走。” 陶林林无法反抗，只能任由侍卫将她架走，绕了两个院子才来到一个挤满人的房间外，然后她就被提溜着进了房门。 “祖母，父王，母亲，人带来了。” 里面的人齐齐看过来，陶林林一个猝不及防还慌了一下。这些人都是一副愁得要死的表情，看她的眼神也是复杂中带着怨恨，似乎把世子昏倒的事怪到了她的头上。 一时间大家互看着，老夫人身边的于氏扶着老夫人的手腕小声道：“这丫头也太没规矩了。看来法师说得一点都没错，她心里有怨，才将咱们世子给咒的。” 老夫人脸色沉了又沉，握紧了手里的拐仗。 这时，那脸上挂满泪的妇人拽了拽了王爷的手，“王爷，延儿不能有事。咱们听法师的吧。” 镇边王霍瀚威深吸了一口气，叫来屏风后正在念经的法师，问道：“你可能保证此女之命能救回世子？” 第6章只求你我不死 中年师法先是看了陶林林一眼，便掐着手指念念有词，片刻后才回道：“此女四月初四生，命里阴寒，恰能制服世子所冲之煞。王爷大可放心。” “那就赶紧做法。瀚威啊，不能再拖下了。咱们王府就这么一个嫡子，延儿的命要紧啊！” 老夫人立即拿了主意，催促儿子赶紧点个头。旁边哭哭啼啼的夫人也哀求着。原本于氏也是要劝的，可一眼看到站在旁边的儿子直愣愣的盯着红妆未搞的冲喜娘子，索性移了两步碰了碰儿子，以示警告。 看着眼前这一众人，陶林林憋屈极了。她来到这个时代不过一天而已，前前后后就经历了这么多的“刺激”，眼看着还要给别人抵命。 完蛋了，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 她顾自委屈难受。对面威严的镇边王已经点了头，一挥手示意法师开始。 法师应是，立即招呼两名弟子擒住了陶林林。陶林林挣扎着但已经被带到屏风内，嚷嚷着时嘴里又被塞了块碎布，然后就被上绳子绑了起来。被按着跪到地上，前头又隔着珠帘，看不清珠帘后面床上的人是死是活。 外头，法师道了句佛号，“各位，还请到外边等候，待贫僧做完法事，世子便会清醒。” 出门前，于氏拽着儿子回头问了一句，“法师，这场法事需要多久时间？” 法师看了她一眼，已明了她眼中的意思，不动声色的回道：“法事所需时间较长。至少三个时辰。” 待霍家人都离开后，法师也进了屏风内，看到陶林林已经被绑得无法动弹，喊叫不能。他才示意两名弟子到外头看守。吩咐弟子，未经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拢乱法事。 当房间再没有第四个人时，陶林林感觉到了异样，猜测这法师肯定有问题。整个王府都不对劲，这场法事势必就是结束世子生命的最后一个程序。 世子若死，在这个家中谁最得利？这个问题根本不肖过多猜想。 果然，法师根本没有做法事，那些摆在祭台上的把式不过是个摆设。他只从包里取出一支大概小手指那么大，半臂长的红色生沉香。点燃之前，陶林林发现他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咽下去，这才将生沉香点燃。 浓郁的香烟味飘来，更让陶林林吃惊的是这股烟味的与众不同。若非对药物熟悉的人，断然不会知道这支香里掺了无极粉。 无极粉是现代的说法，她外公也会作。总共有二十多味带温性毒的植物或根或果，加工制成。无极粉具有缓解疼痛的作用，对外伤较重者十分有效果。最主要是把握好用量。 但她此刻闻到浓浓的无极粉味道。也就是说，这气味只要在这屋子里飘上两个小时，本就将死的人就再也熬不住，世子会在无痛无声中咽气。 他们要谋杀世子。虽然陶林林不知道为什么要用无极粉，但是她现在得想办法救人。世子不能死，她也不能死。 她才穿过来二十四个小时，用古代的说法就是十二个时辰，这就陪个短命世子死了多不值当。 珠帘内的法师面对着床在打坐，刚好看不到陶林林。她也是被逼急了，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只能自救。双手被反着绑在后面，她倒要感谢那两个小和尚太过自信没绑严实，没废多大劲就将绳子给解了。 刚才法师说过，没有吩咐外头的人不能进来。这可算给了她方便。 她学的是中医，自然知道人的身上后颈的神经最脆弱，只要把握好力道，一敲就能让人昏过去。 她摸过茶壶小心翼翼靠近珠帘，也是因为太着急，不小心碰到了珠帘发出声音，这下不得了了，那法师迅速看了过来，发现了她。 “你要……” 啪—— 眼疾手快，陶林林哪还顾得上那么多，一冲上去就照着法师头顶砸下去。连花瓶都碎了。 更糟糕的是，法师双眼一翻，头顶冒血摔地上去了。 死了？ 陶林林这可吓着了，鼓起勇气上前去探鼻息，呼——，幸好还有一丝儿气。没死就好，她也不想初来乍到就背上人命债。 她先是将生沉香灭了，本想将窗子打开，但一想万一有人从窗子外面看进来，她不就提前完蛋了。转过身跑到床前去了。世子的命就是她活命的前提。 她想也没想就先抓起手探脉博，和拜堂时摸到的差不多。 目光投到枕上，这才终于看到世子的真面目。脸型长相不错，鼻子挺挺的让整个五官都显得特别立体。就是一张白得很，把俊俏都给掩了。 身为医者，看到失去知觉毫无抵抗力的世子，陶林林深深的叹息着。相对来说富贱之差算什么，命都是一样的。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她松了手，轻声叹息。一个正值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不会无端生出这么重的病。而且她把脉时发现他的五脏六腑都是虚弱而无力。她跟着爷爷给人看过许多种类的病，这种病症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上。车祸什么的例外。但古代没车祸这事儿。 她没有好奇的心，但却激起了一个医生对病患的敏感，和治病救人的渴望。 若照这样下去，世子也就这两天的活头了。她也不明白，本就要死的人，为什么还要被人想方设法下毒？ 最主要是病因，经她判断，世子身上有数种不同的毒混合，各种毒相辅相助，才会融入七经八脉，并死咬着五脏六脏不放，直到最后死去。 “怎么办？” 她急得走来走去，又拍着脑袋逼自己想办法。她外公可是全国有名的土医生，看过数不清的病。抽麻风的，先天傻的，蛇毒鼠毒，另外感冒发烧就治得更多了。 “有哪一种病跟世子一样？” 她一边默念一边掰手指，还真让她找到了一种。那年村里的陈二叔被过山蜂咬了一口，中毒之后全身抽畜口吐白沫，然后就昏死过去。就医路远，就抬到她家里，就是她外公给治好了。 蛇毒也是攻其内脏，只要心脏被侵入，就会迅速随着血液走到全身，若是救治不及时短时间内就会死亡。 她决定死马当活医，从法师的布袋里翻出刀子。在蜡烛上烫了几下，待冷却后掀开世子的衣袖，照着经脉一刀划了下去。 淡淡的腥臭味飘出来，原本该是鲜红的血已经变成红紫，并且比较粘稠，这就是中毒太深的表现。 她爬上床，照着另外一只手又划拉了一刀。 放血散毒的方法其实非常凶险，没有经验的土医生不敢用。若是放在平时她肯定也会犹豫。不过这会儿容不得她考虑后果。最坏的结果就是一起死。正因为不想死，不能死。她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放血散毒后，止血也是有方法的。她将自己的指甲全剪了，一点点放到蜡烛上去烧，手都烫起泡了也不敢哼一声。然后钭磨碎的指甲粉洒到伤口上。这些指甲粉不仅能止血，还能随着伤口进入血脉，起到清毒的作用。 待将两只手包扎好，她坐到床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但愿老天开眼，你别死。那样我和陶家人就能继续活下去。” 第7章夜半神秘女人 镇边王府的偏院，在紧闭的房门内，于氏皱着眉头走来走去。 “江儿，要不你让人悄悄去看看，王法师究竟得手了没有？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与于氏不同的霍玿江可是一副悠闲自在，“真是可惜了那小妞，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 “江儿，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把色心收一收。等你将来当上世子，何愁无美人。” 被说道过后，霍玿江正了正色，讨好似的揉着他娘的双肩，打着别的主意，“娘，您到时候在父王耳边只要稍吹一口气，那小妞的命不就保住了吗？” 于氏仍是不依，“江儿，女人到处都是。但这一次咱们只有一次机会。你别忘了，咱们原本的打算是将人毒死在新房。你想过他突然昏倒吗？” “娘，那咱们不是还有预备计划吗？刚好，让您下定决心要斩草除根。” 于氏点头笑了笑，想想还真是这样。只要世子一死，随着那支香查下去，王爷怎么会放过相干的人。 “行了行了，那小妞你自己看着办吧。” 母子俩刚说完话，外头有叫声传来。人随声到，田管事着急忙慌的说道：“世子醒了。” 于氏带笑的脸瞬间僵住，“你说什么？不是死了？” “你把话说清楚，是死了，死了，对不对？”霍玿江试图纠正田管事的说词。 愣愣的田管事差点就点头，猛的回神时只好再次重复，“是醒了，世子醒了。活了，会说话了。” 不是死了？ 于氏一个腿软往地上栽，霍玿江将她扶住，一边瞪着田管事，“老东西，要你干什么吃的，赶紧再去打听，到底是不是死了？” “是，老奴这就去。”田管事连滚带爬的跑出门去了。 于氏欲哭无泪，多年明争暗斗，眼见事成，怎想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怎么就那么难杀呢？江儿，你说，咱们从他五岁开始，这都十七年了，他怎么就是死不了？” 霍玿江也是咬牙切齿，“不管他有多命硬，就算这一次他死不了。娘，咱们绝不能放弃。父亲对他从来都是冷冷淡淡，家中事物都交由我在打理。想除掉他，咱们还有的是机会。” 于氏只是苦笑着，这一次她做足了所有的准备，所有的意外都有第二计划。偏偏还是出了纰漏。 她想了想，站直了腰，“不行，我得亲眼看看，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此刻，在世子房中，镇边王，老夫人，夫人等人都守在床前。世子的确已经醒了，能说话了。只不过一切都不是像原来的那样。 “父王。”镇边王次子霍玿柏从外头匆忙走来，“找到了王法师了。不过，五法师已经死了，看样子像是自杀。” 镇边王从床前离开，追问事情经过。 在一刻钟前，一直守在房间外的霍家人突然听到房间一声巨响。霍家人不放心进房间查看，首先看到的是打开的窗子掉了一边，有血迹延伸出去。 当时床上的世子已经醒来，指着窗子方向说，“凶手，凶手……” 房间里已经看不到王法师的影子，而冲喜的陶林林也昏倒在墙边，手上还绑着绳子。 可以说霍家人是喜大于惊，只要世子醒了，那些个肖小之徒凭王府的威严和手段，又何愁抓不住。 于氏母子也赶了过来，果然看到床上睁着眼的世子。守在床前的是又哭又笑的夫人和老夫人。母子俩对视一眼，亲眼所见世子睁着眼，终于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老天保佑，世子总算是醒了。”于氏这话纵是口不由心，也只能完美的掩饰下去。然后一转头对儿子吩咐，“你三弟醒了这是好事，你也别闲着，赶紧帮你二弟的忙去。” 她拍了拍儿子的手，用眼神传递了一条信息，必须亲眼看到法师的尸体。 似乎世子转醒已经让她害怕，别到时候王法师又诈尸，那她十多年的经营可真的就会功亏一篑了。 镇边王亲自看到了王法师的尸体，是在翻过院墙时头朝地摔下，刚好头顶砸到地上的石头，头顶就多了一个血窟窿，当场即死。 死无对证，当中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没人说得清。就连世子也不知道，他只说睁开眼时就看到王法师想杀人，他叫了一声，王法师慌了神就跑了。 虽然这个案子有众多疑点，但世子大病初醒，老夫人命令，任何人不得再打扰世子休息。所以，一屋子的人都被赶出了房间，只留下老夫人和夫人带着两个聪明伶俐的丫鬟照顾。 陶林林也是在地上躺了好久，老夫人发话清场时才被人抬走，又扔回冰冰冷冷的新房去了。但是很快老夫人和夫人说话时认为是冲喜起了作用，发了善心让人给冲喜的陶林林请个大夫，算是感念这份恩。 醒来的时候，陶林林只感觉后颈一阵疼。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油灯，窗外一片黑，她猜想估计是半夜。好一会儿才想起发生的事，她清楚的记得白天在世子房间，她打昏了王法师，然后替太子放血解毒。再然后……她正要思考下一步怎么做时，突然就被人偷袭，她两眼一抹黑就不知事儿了。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世子是不是已经被害死了？ 诛多问题关系到自己和陶家人的生死存亡，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世子是死是活，只要看看外面有没有挂挽联就知道了。谁知，她正要开门，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个蒙着面的红衣女人走了进来。 “你要干什么？”陶林林倒吸离一口凉气。 “想活命就听我的。”红衣女人将门关上，让陶林林不要出声，便直切正题：“在世子房间发生的事情，你全当自己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知道。只要你能继续当好你的哑子，你这条命我会替你护着。可如果……” 后面要说什么话，陶林林用脚板底想也能知道，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我喜欢当哑子。一辈子都成。” 红衣人哼笑一声，“如此，便好！” 就此，红衣人开门要走，临走时似乎才想起一事，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往后一抛，“小心大公子。” 第8章谨守哑子规则 突然出现的红衣人，让陶林林陷入长久的沉思。这顶级富贵的金笼子里，到底隐藏了多少势力？到底又有什么见不得人事情？ 是单纯的权位争斗？还是别的什么恩恩怨怨？又或者，会不会是造反啊什么的。 陶林林什么都不知道，她也希望是自己宫斗剧看多了产生的臆想。但现实是，那红衣人的出现让她不得不相信现实的残酷。 所以，她想好了，必须离开王府。小命和佃户小妹比起来，她更想做一名像外公一样的土医生。 谁教命运背时，不能在现代做个堂堂正正的白衣天命。在这个古代，哪有女人当大夫的。所以，她也不介意做土天使。只要能治病救人，做什么她都愿意。 啃完一个鸡蛋卷，她饥饿的肚子终于得到缓解。躺下没多久天就亮了，迷迷糊糊时又有人粗鲁的推开了房门。 自从来到王府，就从来没有人尊重过她。唉，居然……习惯了！ 她抱着被子瞪着眼，还记得答应过红衣人的事，做老实本份的哑子。所以一声不吭就盯着来人看。这些人她没见过，穿着一的衣服，像是侍卫。 领头的是个年轻人，最大的特点是脸有点方，非大众脸好认。他一挥手，身后的人就上前，也不问问陶林林有没有穿衣服就将她拖下床。 被强行带走，她也不敢问要去哪里，不多时就到了一间看起来非常豪华的房间，一进门她被扔到地上去了。 昂起头时，就看到一白一黑两双刺绣的鞭子，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再往上，绫罗锦缎，高贵华丽的服饰花了她的眼。 一个是大公子，昨天见过的。至于另一个，看上去要年轻一些些，她没见过。自然就不知道眼他是王府的二公子，于氏的第二个儿子，霍玿柏。 这兄弟俩还真有些相似之处，都长得好看。小的似乎更正直一些。 她谨记哑子条例，闭紧嘴，不该说的绝不主动开口。 霍玿江一直盯着她看，还特意走过来蹲在她面前，笑着开口，“昨天在世了房间里的事，你知道多少？乖，别害怕，只要你把你见到的统统告诉我，我可以保证你会活得很好很好。” 身后的霍玿柏轻叹一声，想插话却是闭了嘴。免得又要惹大哥不高兴。 陶林林做出怯懦的表情，狠狠掐着大腿疼得冒出眼泪，哽咽着摇头。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霍玿江问了好几次，陶林林就像被复制了一样，重复的摇头，重复的掐大腿掉眼泪。纵是霍玿江看上了她，在这个时候也不免一肚子火气。 “我警告你，别以为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哑子。你要是再不吭声，信不信本公子真的让你做一辈子的哑巴？” 这一吓，陶林林是真的慌了。恶人做事，从来不会手软。她可不想当一辈子的哑巴。 “大哥，她是唯一一个待在房间里的人。你别吓着她，还是让我来问吧。” 霍玿江面色又冷了两分，一摆手不让弟弟靠近。他已经确认王法师的的确确是死了。只要再确认陶林林确实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他算计世子的事就不会泄露出去。至于那消失了的半截生沉香，他只能另想办法去查。 “我说。”陶林林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装哑吧，“我什么都说。我当时在世子的房间里，本来是跪在珠帘外，王法师开始做法。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就昏倒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新房里了。一个人都没有。我很害怕。” 霍玿江双眼一闭，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心下自有盘算。 他相信陶林林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凭她一个佃户女，早就吓得半死，哪还能这么好端端的在自己面前回话。 心下确认，他伸手轻轻拍着陶林林的肩膀，趁机手指摸上她的脖子。 “很好，这样就很好。” 陶林林下意识避开，丝毫不掩饰胆怯一直往后缩。 霍玿江笑得自信又迷离，这才起身说道：“二弟，这件事情肯定有别的隐情。我看那王法师是因为心虚，怕治不好三弟，想提前逃跑。没想到把自己摔死了，咱们三弟反而醒了。还是老天爷开眼呐。” “大哥，要不……” “二弟，父王让咱俩一块儿查。你是不相信大哥的判断吗？” 霍玿柏赶紧否认，看着地上哭哭啼啼的陶林林，也没有理由不相信。 “大哥，我这就去回禀父王。” “去吧。这冲喜丫头就交给我了。” 待霍玿柏一走，霍玿江直接将屋子里的下人都谴出去，盯着泪眼汪汪的陶林林，舔了舔舌头得逞的一副样子。 就是没有昨晚红衣人的提醒，陶林林也知道霍家大公子是个什么货色。反正是指望不了别人来拯救，是死是活还是得靠自己。 屋子里没别人，霍玿江也不需要顾忌什么，一前来就抓着陶林林的肩膀将她扶起来，还捏着袖子要给她擦眼泪。亏得陶林林及时避开，否则这袖子就得脏了她的脸。 “请大公子饶命，放我回家去吧。” “回家？”霍玿江轻咬着这两个字直觉得可惜，“你人都到了王府，又是给世子冲的喜。你还需要回家去守着没有未来的破房子？” 看到陶林林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又眨，霍玿江只以为她是单纯又害怕，于是放缓了声音，轻言细软的安慰着，把哄女的那一套拿了出来。 “你只要乖一点，听我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们陶家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全身每个细胞都在膈应这土得老掉牙的泡妞方式，陶林林就怕自己忍不住会把昨晚好不容易吃到的一个鸡蛋卷给一口不落的吐出来。她只能一再后退，尽量离大公子远一点，再远一点。 但是色狂横霸的霍大公子哪知道陶林林的表里不一，继续发挥她用在那些青楼小妾啊青楼女子身上的招数，自信满满的以为能把陶林林说动。 殊不知，陶林林对这些所谓的甜言密语有自动的免疫功能。 “大公子，我想回家。我想我爹。” 她一屁股坐地上去了，张嘴大哭。这一哭就收不住了，抽抽的泣不成声，还一边说道：“我爹想我了，我大哥二哥也想我了。我走的时候他们都被打成重伤，我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下去。我可怜的爹啊，我可怜的大哥二哥啊，我哥怜的陶家啊，我也不活了。” “小妹妹……” “小娘子……” “小……” 霍玿江几次想插话，但是陶林林反而越哭越大声。 “我可怜的爹啊，你一定要等我回去见你最后一面，你一定要撑住啊。女儿不孝……” 霍玿江怔怔的睁大眼，三十三年来第一次感觉被人无视。还是被自家的佃户无视！ “一大早的，谁在这儿哭丧呢？” 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穿着蓝色长裙，装扮得珠光宝气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第9章钦点通房丫鬟 突然闯进来的女人，正是霍玿江的正妻曾氏。曾氏只在进门时扫了一眼陶林林，嫌恶的冷哼一声，便走到霍玿江对面去了。 “咱们大公子口味是越来越叼了，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霍玿江也是冷着脸色，回应道：“你好像忘了，这里是书房。没我的同意，谁让你来的？” “霍玿江……” “还敢直呼你男人的名字，是不是要我将你送回娘家再改造改造？” 霍玿江这一吼，不仅将曾氏吓了一跳。就连跪在地上假装哭泣的陶林林也惊了一跳。她算是明白了，这女人长得倒是不错，可惜跟错了男人。 夫妻俩谁也不服谁，陶林林只当看戏，一点点退到更远的地方去了。瞧见门开着，她打起了逃跑的主意。反正这对夫妻俩吵起来，她跑与不跑最后气都会撒到她身上。 她刚要出门，突然听到后面啪的一声，吓得她没敢再动一步，直愣愣的站在那儿背后直发凉。然后，一阵风带过来，曾氏掩面哭泣的跑了。 她脑子里一团乱，这下完蛋了，霍玿江若是一怒之下对来强的，她要不要直接踹碎他老二？对了，外公教的那招叫什么……猴子摘桃？ 然而，她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霍玿江的确恨不得把勾搭陶林林的事坐实。但现在这个时候他没有那个胆。怎么说，她现在还是世子的人。 接着，她被带回了新房。又被晾着了。 她就不明白了，她给世子冲子，世子那边的人倒是一个鬼影子都没来过。尽是霍家大公子出来瞎转悠。她都开始有点怀疑男主角的人选了。 本来穿越就非她所想，非她所愿。不给配个身强体壮，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的男主角，弄了个身中剧毒，要死不活的就算了。自己还一天到晚的被关着。这天下还有比她更倒霉的穿越女吗？ 想起来就一肚子气，又挂念陶家人的伤势。偏偏自己又寸步难行。无可奈何，她颓废的坐到地上，抱着膝盖昂头开始数瓦片。 这一早的，饿着肚子数瓦片恐怕这世上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挨了到中午，她实在耐不住了，打开门时看到两男两女各自站好两边，一声不吭跟哑子似的。就连她开门，他们也只是抬眼看一下，又迅速的低下头继续看地上的蚂蚁打架。 “我饿了，有饭吃吗？” 她问了一句，那四人顿时相互看着，好一会儿后不知道是花好还是月圆才说道：“田管事没吩咐。” 本就知道自己是根草，听到这样的答案陶林林也没什么失忘不失忘的，依旧心平气和的说道：“那你能给我端碗饭来吗？总不能世子刚见好转，就把冲喜的饿死吧？万一我饿死了，世子又……” 那四人同时抬头看向她，都有些呆呆怯怯，不知所措。 她又补充道：“说不定我吃饱了，身体壮了，你们世子也会越来越好。指不定明天就活蹦乱跳的呢。” “你说的是真的吗？” 刚才回话的丫鬟急急问道。 有戏。 “我不就是来冲喜的吗？把你家世子都冲醒了。身体恢复也是迟早的事。不过前提是我也得好好的。” 四人又大眼瞪小眼。然后那丫鬟眼里有了笑意，转头就跑了。但很快就回来了，两手空空，她自己也红着眼睛，怯怯的低头回话。 “厨房管事的张妈说，没有吩咐，不能随便拿走饭菜。” 所以，从昨晚半夜那个鸡蛋卷到现在没进过一粒米的肚子，还得继续饿下去？ 陶林林失望的一屁股坐门口台阶上去了。然后抬眼瞄着四人，“闷吗，聊天吗？我保证不告诉第六个人。” 四人闷声不响，乖乖站好。 这一招不管用。这些个下人都被管事的调教得又乖又听话，想套王府的消息看来不容易。 她只好把话题引到世身上，企图问出世子的情况。自昨天过后她就还没听到关于世子病情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这四人咬死了不再开口，从头到尾就她自己在自说自话。心头一怒，摔门进屋去了。她确信自己被关进了牢笼里，往后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事。 她怕死，就想回家种田。 一直被关了两天，每天只有一顿吃的送过来。一个馒头一碗菜汤。吃不饱，也没饿死。 到了第三天，田管事带人过来，说是老夫人要见她。还交待她，不该说的不要乱说，要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小命和家里人的命都不是她说了算。 然而田管事这一提醒，陶林林就想到了那个红衣人的。……不会是一伙的吧？ 呸——。她拍了一下嘴，这田管事是于氏的人。一看就是反派角色。那红衣妹妹好歹还给了她一丝丝关怀。怎么能相提并论。 不多时已经来到老夫人的住处，宽敞明亮的房间，摆设虽然不多，但一看都是质感相当不错的上等物件。老夫人这房间简而贵实，这才是真正的低调奢华。 她没有跪人的习惯，田管事怕惹着老夫人，摁着她跪到地上去，才与老夫人回话人带到了。 老夫人在珠帘的内侧，她身边除了侍候的人，还有于氏陪同。可见，于氏虽然是妾室，但在王府似乎并没有被无视。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 片刻后，老夫人命人将珠帘挑起来，她正擦拭着嘴，似乎刚用完早饭。 可怜她陶林林，上一顿还是昨天中午吃的。 “那丫头，抬起头来让老身瞧瞧。” 老夫人发了话，下人就怕陶林林不听话。于氏给了田管事一个眼神，田管事就瞪着陶林林，以威胁的口稳让她赶紧抬头。 这威胁，陶林林忍下了。轻轻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都是无知和愚蠢，反正这些有地位权势的女人都希望自己比别人聪明千百倍的优越感。 老夫人瞧着她，看不出是个什么想法。她也看着老夫人，只觉得老太太也不会是个好惹的人。她只盼世子好了，霍家人不要为难她的家人。 “似乎……还算是个有点姿色的姑娘。”老夫人终于做了判断，“你给世子冲喜，世子已经好了不少。说明你的命格确实对世子有些益处。你也算是有功劳的。这样吧，你从今天开始就到世子房里侍候。做个通房丫鬟。” 什么叫通房丫鬟？ 陶林林对历史并不熟悉，想了又想，才想起某部电视剧里的情节。所谓通房丫鬟，说白了就是给主子提供那方面需求，还要看主子脸色，没一点儿优势和地位的丫鬟。 见她久不吭声，老夫人挑了挑眉，“莫非，你不同意？” 第10章南院三不准则 陶林林回过神，正要回话，便感受到了来自于田管事火辣辣的警告眼神。 “我没有不同意，我同意。” 她也不傻，在自己被带进王府时就知道想再出去已经不容易。能去世子房里当丫鬟，怎么也好过侍候别人。再说，她救过世子的命，将来或许能以此得到世子感恩。日子只要能好过一点，那也是好的。 不过她那句话却让整个屋子的人都惊了一下。 在老夫人面前，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可她居然敢自称我？如此大不敬，是不要命了吗？ 于氏就要替老夫人教训奴才，不想老夫人反而制止了。 “怎么说也是冲喜的丫头，有功在身。” 这话当然不是在心疼陶林林。而是心疼她孙子。刚刚大病初醒，连床都还不能下。她可不想在冲喜娘子身上找无端的麻烦。 老夫人心里明白。相对的，陶林林心里也十分明白。所以，她又怎么放过这次唯一能提要求的机会。 她先磕了个头，红着眼说道：“求老夫人开个恩。让我回去看看我的家人。那日走得急，爹爹又还在病中。我实在是不放心。” 不等主子回话，田管事先发了威，“你竟敢在老夫人面前无理，这等贱奴不能轻饶。” 老夫人皱了眉头，于氏察颜观色，立即上前来制止田管事，“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对这些晚辈就不能宽容一些吗？瞎嚷嚷什么。退一边去。” 警告了田管事，于氏又回头笑脸朝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妾身陡胆替陶丫头说句话。陶丫头懂得孝顺也是难得的。看得出来……” “你也别说了。我知道你也心善。但是这丫头还不能出府。不过这份孝心我倒是可以成全的。这样，慧萍啊，你去交待一下，让人上账房领二两银子，再备两匹布，带些米送去陶家。也算了了这丫头的牵挂。往后，也能更尽心的侍候主子。” 于氏忙应是，交待田管事去办。老夫人要去看孙子，就将陶林林交给了于氏。 虽然知道于氏不是那种面慈心善的人，但刚才确实是她说了那几句话，让老夫人给了陶家一些吃的用的。陶林林也不是要惹事的人，便顺了她。 她跟着于氏离开老夫人的院子，让人叫来了一个三十来岁，名字叫青华的丫鬟。 “青华是世子院里的大丫鬟，往后你就跟着她。不懂的多问多学。总之，你唯一的任务就是把世子侍候好。” 于氏又交待了青华几句，说陶林林是冲喜的丫鬟，老夫人已经钦点为世子院里的通房，让青华多加照顾云云。 青华十分恭敬的弯腰点头，等于氏走了才直起腰，侧身面向陶林林。 “跟我走吧。” 她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的。先是将陶林林带到了库房，领了两套衣服和洗漱用品。一路走一路跟她说府里东南西北各住了谁谁谁，以及府里的一些规矩。 听了一路，陶林林只有嗯嗯嗯的份。绕了两个院子，本就路痴的她终于还是没记住哪儿是哪儿。等一抬头时，南院两个朱漆大字已经悬挂在头顶。 初夏时节，正是花开旺季。这南院的风里都带着丝丝清香，甚是好闻。 陶林林捧着衣服这就一脚踏进了南院，跟着青华左拐直走，进了一道院门便是一处小小的院子，小院子右边有间房，青华推门而入，把陶林林叫了进来。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 陶林林一步跨进去，立刻被眼前的惊景惊了一跳。 “这这这……怎么……” “世子爷没有通房，所以这里从来没有人住过。你是第一个。” 所以，世子还是处？ 没等陶林林继续往深了想，青华又开口说道：“既然入了南院，你就要时时刻刻记住一句话，生是南院的人，死是南院的鬼。当然，如果有意外便是另说。还有，除了王府的规矩，世子给南院也定了规矩。第一，若无主子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第二，若无主吩咐，任何人不准随意离开南院。第三，若无主子吩咐，任何人不许私自将南院的事往外说。以上三条若有违反，依南院的规矩，将乱棍打死。” 在陶林林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青华就说了一堆。不过凭她的记忆，三条规矩她都记下了。 “都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 “该掌嘴！”青华加重了语气，“你虽王府从外面娶进来的人，但无缘世子妃。老夫人已经钦点你为通房丫鬟，那你也就只能做个丫鬟。身为一个下人，你永远只能是奴婢。” “等一下。”陶林林突然觉得不对劲，“我并没有卖身给王府，我怎么就成了下人？” “老夫人说你是通房的丫鬟，那自然就是南院的下人。至于你卖没卖身，你自己想一想，你都已经是进王府冲喜了，这还不算王府的人吗？” 陶林林：“……” 一脸懵的陶林林感觉自己入了套，青华这话说得她根本无从反驳。虽然她不太懂什么卖身什么人啊鬼啊的，但是她知道，古代的女人一旦出嫁，那就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 所以，青华那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往后，她生是南院世子的人，死是南院世子的鬼。 青华已经走了，完全不理会失落得想跳楼的陶林林。 房间不大，但空无一物。墙上全是蜘蛛网，地上是一层厚厚的灰，一步一个脚印。果然是从来没人住过的迹象。 “这地方能住人吗？” 陶林林皱紧了眉头，想要将窗子打开。结果伸手一推，一扇窗子就这么不配合的掉外面地上了。另外一扇也发出吱的一声，最上面的销也断了。 这就南院给的见面礼？ 哭笑不得，陶林林抚着额头退到门口。中午阳光正好，她摸着早就饿扁的肚子，又一次深深的思念现代。如果不出这次意外，她现在已经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实习医生了。 本硕连读花了七年的时间，终于熬到实习。她从来没有想过人生中会有这么一次巨大的改变。不可预测的命运啊，未经同意就将她从现代人的名单中剔除。 她恨命运的不公平，恨这世界上谜一样存在的虫洞。 然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守在这小小的院子里，看太阳慢慢的落下去，直到身上感受到傍晚凉风的寒。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突然眼前发黑？ 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失去知觉滚地上去了。 第11章南院首件差事 陶林林醒来时，除了虫呜声，别说是人影，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人影鬼影都没有，但是她闻到饭菜的香味。她爬起来四下一看，就在小院树下的石桌上，有一个碗。香味就是从那里飘过来的。 傍晚是给饿昏了，到这会儿也不知是个什么时辰。她拖着软软的身子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抓过了那碗饭。 鸡蛋炒饭，还放了酱油和葱，难怪这么香。她也顾不上什么了，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刨饭。 夜半人静，小小的院子里只有筷子碰到碗时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切，看起来明明那么和谐。 同样在南院，后园子的红楼是世子的书房。此时没有点灯，窗子边站定一人，正望着星星稀少的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楼梯走上来一个男人，此人穿着黑色劲装，中等身形，偏瘦。上前便说道：“爷，她醒了。” 窗前的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叹息一声后才问道：“吃饭了吗？” “回爷的话，吃了。狼吞虎咽。” 至此，窗前的人没再说什么，一扬手示意那人离开。 夜无声息，初夏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进窗子，吹开那人的长发和衣摆。月光下的影子在晃动，只剩下无限寂寥和孤独。 次日一早，在小院里挂着鼻涕的陶林林终于迎来了第一抹阳光。暖暖的阳光照顾在身上，驱逐了一夜的凉，让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迅速张开。 “阿嚏——” 她昂起头连打了三个喷嚏，然后晃着脑袋甩了一把鼻涕。南院的“见面礼”太大，她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她不明白，青华将她送来这里后，居然就这样不管她了。就连昨晚那晚饭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说曹操，曹操到。青华带着大丫鬟才有的气势走进了小院。 “陶林林，你怎么还没有换衣服？” 一大早就面对青华的冷若冰霜，陶林林只觉得身子更冷了。不过经青华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昨天确实到库房那边领了两套衣服。可是衣服在哪里？ 她左看右看，想了又想，猛的跑进房间，果然发现掉在灰堆里的衣服。……大意啊，昨天嫌弃这破屋子，出去后就没再进来过，把保暖的衣服都给忘了。这场感冒……真是活该。 青华依旧是面无表情，吩咐，“马上换衣服，然后跟我去领活儿。” 见青华态度冷漠，陶林林也不想惹她再生气。又返回屋里去赶紧把衣服套上。就是这扣子不太好扣，太别扭。 等换好服出来，青华又挑了她的头发说事儿。她也是无奈，原来自己的头发是齐耳的短发，可到了古代这头发就不是她自己的了。她不会扎古代女人的发型，今儿一早编了个大辫子算了事了。 她都打算好了，总得找个机会把这长发给剪了。 “姐姐，您要真这么在意，要不您给我扎个头发呗！”她怯怯的低着头，可怜巴巴的眨了一下眼睛。就差没咬着手指再加点可爱又萌萌哒的表情。 也不知道青华是吃她这一套，还是根本就不在意，直接让她跟着她走，到南院的杂役房领了两大桶的衣服，以及被套床单等等。 “这些是从主子房里收拾出来要清洗的东西，你也知道主子这段时间病着，平时穿的盖的都得每日一换。从今天开始这个活儿就由你负责。直到主子康复。” 看着两个大桶，陶林林眉头一皱，问道：“姐姐，我这都感冒了，这活儿能不能先让别人做。我可以做别的，扫地什么的我都可以。” 但青华根本不搭理她，转过身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带你去洗衣房，回来的路你得自己认。” 装可怜这一招一点儿用没有。陶林林一拍脑袋提起两个桶赶紧跟上去。好在从小到大她什么活都干过，提提抬抬这些小力气的活儿难不倒她。 偌大的王府最后面，设有一处专门清洗衣物的地方。后面靠山，山脚下刚好有一条河。王府稍加改造，就把河里的水引了进来，平常供下人洗清衣物也是十分方便。 她到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个穿着跟她衣服颜色一样的人在忙活，他们的衣服左肓处都袖有一个字，要么是北，要么是西，对了，对面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肩膀上袖的是东。 陶林林马上偏头一看，果然自己的左肩上也袖有一个南字。 “还愣着干什么的，都是明天一早要用的东西，赶紧洗好晒好。” 说完话，青华这就走了。剩下人生地不熟的陶林林一个人，还有那些齐刷刷看着她的东西北院的丫鬟们。 她干笑两声，找准了一个空位走过去。但还没来及放下桶，旁边那个微胖的丫鬟就挪了一步，把那个空位给占了。 欺负新人？ 真是这古代大户人家才有的独特风景线。陶林林摇了摇头，也不争，往对面那个位置走去。然而，一个个子不大，偏瘦的女孩，居然也是抢先一步把她看准的位置给占了。 这是集体欺新？ 陶林林也不傻，心中有数。所以，她只能另外想对策。脑子一转，她突然昂头打了两个喷嚏，然后使劲的揉着鼻子。 “哎呀我都忘了，大夫说感冒最容易传染，只要挨我近的人，十个有十一个要被传染。哎呀哎呀，我也不想，但是这一堆衣服要洗……” 她自言自语拉家长似的，还一边把桶放到刚才那个位置边上，摆明了‘本姑娘要在这儿洗，谁不痛快谁滚’。这一招还真凑效。 “你别过来，你有病怎么能到东院这儿来洗。东院住的是谁你不知道吗？”微胖丫鬟用槌衣棒指着她说道。 陶林林老老实实的摇头，“我还真不知道。我新来的。”她将一只桶往水边一放。人进不去没关系，桶进去就成。 众丫鬟们已经开始议论这个新来的，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她，但还是有人知道她是上桃村来给世子冲喜的佃户女。这一议论她就被扒了个底儿朝天。 那微胖的东院丫鬟气势并不小，但她怕的是陶林林那吸着鼻子的伤风会传染。忙给左右同是东院的丫鬟打眼色，几人迅速收拾洗好衣物。离开前她还做了一件事。 “喂，你……” 第12章偷吃被捉现场 陶林林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个桶被微胖丫鬟一脚给踢水里去了。 “哎呀，真是不小心。你这桶挡着我的去路咧。” 这一句话引起全员哄笑，所有人都等着看陶林林好戏。 这些，陶林林心里又岂能不知。她吸了吸鼻子，看着顺水飘着要沉不沉的那桶衣服，果断将脚上的鞋子踢掉，然后一个漂亮的跳跃入水，抓住了那桶衣服。 岸上的人惊呆了。……这新来的身手不错嘛！ 东院的丫鬟互看一眼，都觉得丢了脸面。微胖丫鬟一个眼色递给同院的人，就有两个丫鬟抬起陶林林提来的另一个桶，又是扑通一声给扔到水里去了。溅起的水花还泼了陶林林一头。 陶林林一抹脸上的水，见东院的人笑哈哈的要走，她一个手快泼出一阵水，准确无误的淋到了东院的人身上。 又是一阵爆笑传开，丫鬟们都觉得出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敢爆击东院的人。当然，也少不了看好戏的意思。往后这王府怕是会因为新来的这个丫鬟而更加热闹。 东院的人湿了身，这脸丢得可不小。便将陶林林的鞋一并踢到水里。这才愤怒的离开。这梁子算是和陶林林结下了。 抢救了两桶衣服，却没抢救回来两只鞋子。陶林林光着脚板站在岸上，只觉得身子一阵一阵的凉。昂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恍然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陆陆续续的，那些丫鬟都走了。就剩下陶林林对面那个肩膀上袖着西字的丫鬟。陶林林有意搭个话，不过那姑娘始终不搭理她。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被逼急了，收拾好衣物就走人。 不过，那丫鬟经过她身边时，居然停了下来。 “东院的人一向狗仗人势。你今天得罪他们，往后可真的要小心了。” 说完话，西院丫鬟就走了。任陶林林问她名字她头也不回出了洗衣房大门。 陶林林无奈的摇摇头，只觉得感冒又加重了些。打定主意赶紧把这些衣物清洗干净，然后找青华去领口饭吃。 王府实在是大，除了东南西北院还有好几个花园啊什么的，她也是走了好久，又问了三次路才成功找回到南院。 刚好正午，她饿着肚子要找青华，但没找着。南院别的丫鬟都怕她似的没跟她说话。一圈下来，她扶着额头只觉得四肢在发抖，这是又饿又生病的原因。再不吃点东西，她怕是要歇菜了。 揉着饿扁的肚子，和有一下没一下鼻涕。她痛苦的意识到这场着凉有点严重，得找点药治治。之前青华就说过了，看大夫这待遇可以有，但银子得自己出。 身无分文，所以看大夫是不可能了。着凉感冒这病她自己也能看。一碗姜汤差不多就能解决了。 只可怜……她上下打量着自己，被太阳晒干的衣服，赤着的光脚，饿得冒虚汗的身体…… 空气中飘来一阵食物的香味，成功让她没有继续悲哀下去。这个时候任何事情都比上吃顿饱来得重要。 她顺着香味走，进了一个院子，看到一处红楼，大老远就从窗子看到里面有一桌子吃的。瞧着四下无人，她打起了偷吃的主意。 好歹是个冲喜的娘子，王府将她利用完就想饿死她。如此卑劣的行为她怎能忍受？所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看准了院子确实没人，她猫着腰迅速溜了进去。再次确定屋子里没有人，便扑向那张饭桌去了。 有鸡汤，有清蒸鱼，还有肉粥和小菜，哎呀，太符合她这个病号的口味了。趁着没人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她盛了一碗粥，连勺子都省了，直接端着碗往嘴里送。清香可口，有滑滑的肉丝儿，有香香嫩嫩的菜丝儿。不过一碗普通的粥，愣是让她吃成了人间美味。 突然，她听到了脚步声，似乎就在她的头顶。 喝了一半的粥没敢再喝下去，她仔细听着，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吓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到左边有楼梯，猜测这是有人要从二楼下来。 哎呀，怎么办？ 她始终舍不得放下半碗粥，这可是保命的食物啊。可是跑路也不行，外头院子空旷，一出门就会被发现。左看右看，看到饭桌有及地的桌布挡着，索性端着碗藏到桌子底下去。 刚藏好就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正一点点靠近她。然后就看到两只脚在眼前出现。白色的靴子很干净，质量也好着呢，从尺码推断，是个男人无疑。 她怔怔的想着，这里是南院，南院只住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世子。所以，这两只脚是属于世子的？ 被这个答案吓了一大跳，陶林林端着碗的手越来越用力。心想这下完蛋了，哪里不好闯，闯到世子地盘来，这不是摆明了死路一条吗？ 她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深怕被发现自己脑袋不保。可是饿啊，嘴边这半碗粥发出致命的诱惑。思想斗争了一会儿，她双眼一闭，再一睁，抱着英勇就义的心情昂头喝粥。 ——就是死也要撑着死。 奈何这点粥填不饱肚子。她在桌子底下死熬着，只盼着这双脚赶紧离开，给她落跑的机会。熬啊熬，谁知熬了快半个时辰，这两只脚始终在原地没有动过。 她摸着额头，有点烫，已经有发烧的迹象。再这么熬下去…… 后面的事情还想到，眼前那两只脚突然就移动了。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出了屋子，直到再也听不到。 哎呀终于解脱。陶林林小心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四下扫一眼，果然没有人。 呼——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吸了吸鼻子，又摸摸额头，好在没有烧得厉害。可是一眼扫到桌子上时，她就又不淡定了。 “我去，一个病号那么能吃，就没剩一点儿渣？” 陶林林绝望的惊叫，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深怕将走远的人再惊回来。松开手依旧很崩溃，看着自己手里空了的碗，欲哭无泪的对着碗底那颗米舔了一口，然后砸巴着嘴回味无穷。 已经没有食物，此地便不宜久留。她将碗放回桌上，四下打量没发现有人，才揣着不满足的心情走向门外。 可惜前脚还没有跨出门，就听到身后有人下楼的脚步声。 哆，哆…… 一声接着一声有节奏的传来，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小锤子对着她的心脏一下一下的敲打。疼得她直冒冷汗。 第13章遇上歹毒世子 听到有人下楼的脚步声，陶林林就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偷吃被抓了。 是世子吗？ 她紧张的回过头，正好看到楼下走下来一个男人。一个脚步一个脚步不紧不慢的迈着腿。那神情坦然得很，又似乎有点自信过头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站着的世子。也是第一次知道，站着的世子原来这么漂亮。 不，是帅。 身高至少在海拔一千九百毫米，脸上已经有了些红润，鼻子挺挺的，五官特别清晰。特别是一双桃花眼，彼此的目光一接触，陶林林就感觉自己被电触到了一样。 她惊了一跳目光闪躲开，只觉得紧张的一口气提得更紧了。 对面的男人已经走到跟前，眉眼之间似乎带着戏谑的笑，又好像是因为他抓住了陶林林的把柄，就多了一份能将陶林林捏碎的自信。 人到跟前，陶林林张了张嘴，“你就是……” “你男人。霍大世子。” 霍玿延恣意的笑着，一伸手掐住了陶林林的下巴，像欣赏一个物件似的上下打量，摇头又点头，嗯嗯又啧啧。 他本来就高，足足比不到一米七的陶林林高出一个头。所以，她只能仰望，而他，只是微微低下高贵的头颅，眯着他的桃花眼，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对于他的回答，陶林林无法反驳，反而觉得他这么回答分明是在给她不受惩罚的机会。 “世子在上，请受……奴婢一拜。” 为了这条小命，奴婢就奴婢吧。只要能活下去。 他却是掐紧她的小下巴，没让她拜下去，淡开一抹玩味的笑容，说道：“你还真是……”他突然顿住，似乎后面的话要换一种方式说出口。 “我是什么？我就是个种地的。世子爷，您要是不高兴，请您发话，我立马滚回上桃村去。” “话倒是不少！可本世子怎么就听说冲喜的丫头分明是个哑巴呢？” 下巴被掐疼，陶林林不悦的心情也忍不住了。伸手一把抓住霍玿延的手，用力将他推开。顺道，她摸到了他手腕上突起的一块。低头一看，不就是被自己割伤的手腕包扎的么！ 被一个冲喜的下人拒绝，霍玿延本能的冷下眼，可看到陶林林盯着他的手腕看时，他放弃了甩开她的手。 “怎么了，这些事情没跟人交待过？” “什么事？” “什么事！”霍玿延咬着这三个字，明显心里压了怒意，“本世子一觉醒来，发现两只手都被人割伤，害得本世子失血过多差点没死掉。怎么，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 他这么说，陶林林也奇怪，“你还别光顾着说我。原来我割你手的事你知道？那么也就是说你要么是装病，要么就是……” 她故意停顿，就是要看霍玿延的反应。 “是什么？” 霍玿延也是个沉稳的性子，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慌张或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是什么大概不用我说得那么明显吧。世子只要心里有数就好。反正……”她松开手退后一步，然后指着霍玿延冷笑道：“我是来冲喜的，我来了你就好。老夫人可是信得真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概不会有人要对我怎么样吧？” 这话惊到了霍玿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佃户家的女儿居然如此大胆敢威胁他。还指着他的鼻子？ 这是要反了么，不过是个南院的下人，他房里一个暖床的身份，这么的大逆不道？ 他直了直腰，将手背到身后去，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哼，“年纪不大，爪子倒是挺锋利的。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了你？你可真是太天真，整个王府，就属我南院最逍遥自在，本世子要你死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你真以为冲个喜就有功劳了？” 脸上又露了笃定的笑容，瞧了一眼扬着爪子的陶林林，他呵呵笑着将走到门口，也不等陶林林说话，就朝外头吩咐道：“新来的丫头私闯禁地，全院的下人各赏十个板子。” 什么？ 陶林林懵了，刚刚还好好聊天呢，怎么话风一转就变成惩罚下人的命令了？若是整个南院的人都因为自己受罚，那自己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么？往后还不有得受？ 她心下大惊，就要去拦霍玿延。可话还没说出口，霍玿延就给了她一个摊手的表情。 “晚了！” 门外不远，一男一女急急走来。女的是青华，陶林林认识。至于腰间别着刀的男人，陶林林没见过。 两人并没有靠近红楼，而是齐齐跪在红楼门口三丈开外。陶林林看到青华的肩膀一直在抖，那个男的也是低着头，似乎他们都很害怕世子。 “同样的话，本世子不想说第二遍。”他扭头，似笑非笑的盯着陶林林，“特别是对这个新来的。打轻了就算你们的。” 吓坏的青华赶紧上前来，揪着陶林林的手吓破胆似的跟主子告退，然后将人带出院子去。而那男的却没走。 “爷，您的意思是？” 霍玿延鼻子哼了哼，“阿峰，看好她。这只爪子比过去的要利一些。” 阿峰应是，转身也离开了院子。他是整个南院的护卫队长，南院的安全是他的主要责任。 南院的红楼在独立的一个院子里。红楼二楼是霍玿延的书房。此前陶林林确实听青华说过的三不规矩，但她不知道的是，整个红楼都规划在禁区之内。 在这个有着烈日的午后，整个南院的下人都在大丫鬟青华那里领了十个板子。令陶林林不能接受的是，别人打的是手板心，而她打的却是屁股。 十个板子打到屁股上，她自己都忍不住嗷嗷叫。不过，这十个板子她记下了。 回到自己的小破院，她没进屋，索性在树下小石桌旁坐下。不，她那屁股根本不能挨到凳子，只能蹲在上面。 “霍玿延，你给我等着。这十板子的账我将来必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好在小破院杂草丛里有草药，她拔了两棵车前草塞进嘴里。因为着凉发烧，又挨了这顿板子，她怕自己会烧得更厉害。 糟糕的是，两颗车前草依旧抵挡不了高烧。傍晚时，她就感觉自己不对劲，额头很烫，四肢无力，赶紧爬到草丛里找草药，但是已经无药可用。 她不想初来乍到就死在高烧之下。也知道南院不会有人给她治。不过，去洗衣房的路她似乎还认得。那里有流动的水源，泡一泡或许就能退烧。 但更糟糕的是，她前脚还没跨出院门，突然眼前一片黑。接着双腿一软摔地上昏了过去。 第14章霍玿延你等着 陶林林睁眼醒来时，只觉得视线一片灰朦朦。头上有水掉下来，好像是下雨了。她全身上下都是湿湿粘粘的。 “没死？真好！” 她眨了眨眼，看到天色已晚，什么时辰倒是不知道。她正要坐起身来，头顶上的雨突然加大，泼了她一脸。 双手抹掉脸上的水，她才意识到这场说来就来，说停就停的雨太不一样。果然，她爬起来一看，一个翘着大长腿，上半身斜靠在太师椅上的男人，他手里正拿着一个水瓢，见她看过来就冲她笑了笑。 “怎么就没淹死你呢？阿峰，再挑它四五桶水过来。” 暗处有人应了一声是，就听到离开的脚步声传来。 陶林林四下打量了一圈，她此刻的位置正处于台阶上，台阶下面已经全部是水，有多深她不知道。再看安安稳稳坐在太师椅上的霍玿延，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我会死的？”全身上下凉了个透，她心里也压了一肚子的气。 在这南院里，她没有吃的，没有睡的，还要做苦力。这已经是她的忍耐极限。可没想到，霍玿延还有这么绝情的一招。 可霍玿延根本不会有半分心疼，只是扯着嘴角冷笑道：“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不是应该感谢本世子给你降温吗？小没良心的，你可别不识好歹。” 看到霍玿延这副“菩萨心肠”的脸，陶林林的火气更盛了，指着他怒道：“我高烧时你用冷水给我降温确实没错。但是你把我全身上下全淋湿了这就是你的错。你有没有一点常识，你这样做我接下来还会继续发烧，而且比上一次更厉害。在这个药物缺乏的年代，你分明就是在草菅人命。” 她一顿发火，却发现霍大世子仍是稳坐钓鱼台，事不关已的样子。 “那又怎么样？反正王府有的是下人，少你一个无所谓。” 他扬着水飘，在陶林林愤怒的注视中随手扔地上去了。话中之意，也将陶林林的命比作了蝼蚁，死不足惜。 他的话也真正伤了陶林林的心。在这个出门不知东南西北的古代，陶林林坚强着给他冲喜，不图世子妃的位置，只求他因为冲喜而恢复身体的一点儿感激，希望他能给自己好一点点的生活。哪怕就这样在南院给他做苦力她也认了。 可现实是，他没有丝毫的感激就算了，还根本不在乎她的命。她没吃的，没住的，生了病没有药，南院没有人愿意帮她，这些都算了，在她看来，最不应该伤害她的就是他霍玿延。 “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吗？我真是抽疯了当时为什么为要救你？我就应该把你的血放干净，让你休克致死。大不了我陶家再给你陪葬，也省得让你活过来将来祸害更多的人。” “那你当时肯定是抽疯了。” 霍玿延忽然冷了脸色，走到陶林林面前。本就比她出一个头，这会儿又站在比她高一个台阶上，这样的俯视占尽了优势。 他似乎也很享受陶林林这样的仰望。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关心本世子将来祸不祸害人？” 他皱着眉背着双手弯腰，凑近她昂着的脸吹了一口气，冷笑道：“谁给你的能耐？” 陶林林被他压倒性的优势逼得只能退步，这一退就双脚踩到水里去了。水都没过了脚背，可想而知，霍玿延在她头上脸上淋了不知多少桶水。 然而，想让她害怕他还差了点火侯。她索性踮起脚尖，手一勾抓住了他的后衣领，然后用力往下拉。也如同他一样冷着脸。 “霍玿延，我不是你的仇人，我更不是你的玩物。我就是个被胁迫而来给你冲喜的佃户女。更恰巧的是，我当机立断割你腕放你血，救回你一条小命。我不要求你感激我，我也不敢奢望像你这样的公子哥能以德报德。所以你给我听好了，你要么现在就把我杀了。但凡你留我一口气，早晚有一天，我要报仇血恨。” 霍玿延一把擒住她的手腕，“最后这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哼，怎么，不掩饰了？不继续装傻子了？我也告诉你，跟我玩儿阴的。你脑细胞够本世子玩儿吗？” 手腕处疼得要命，陶林林却是忍住不哼一声。在这种公子哥面前，她是绝对不会服软的。 “我还就告诉你，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你要不信咱们走着瞧。” “你就这么自信自己能活下去？” 霍玿延忽地笑了，掐紧她的手腕用力一推。本就重心不稳的陶林林一屁股摔水里去了。 “啊——” 屁股伤上加伤，陶林林终于忍不住嗷呜了一嗓子。迅速翻个身，可一口泥水灌进嘴，呛得她发不出声音，趴在水里一边挣扎一边猛咳。 她相信这绝对是她活了二十多年最狼狈的一天。从早到晚，先是被东院的丫鬟扔桶扔衣服，害她跳水湿了一身，连鞋都丢了。 这会儿呢，又被世子如此欺负。 士可忍，她不能忍。 “霍玿延！” 她从水里爬起来站稳，再次手指前方，怒目圆瞪，直呼他的大名。可没想到，霍玿延只是冷笑着舀了一瓢水，抬手就泼向她。 好不容易窜上头顶的抗议，被这一瓢水泼过来，就这么又窜回脚板底去了。霍大世子根本不屑于她的愤怒。 “不懂规矩的臭丫头，地狱才是你的归宿。” 啪的一声，他将水瓢扔到陶林林脚边去了，然后哼着鼻子背着手潇潇洒洒的走了。 就这样走了？ 陶林林怔怔的看着，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拦下他。只觉得心底又窜起的努火越来越高。当升到头顶时，她捡起脚边的水瓢狠狠的砸向院门。终于说出了刚才没有机会说的话。 “霍玿延，老娘和你势不两立。” 南院暗中的护卫集体打了个寒颤，……谁又嫌命长了？ 气恨归气恨。陶林林知道轻重。目前自己虽然已经降温。但脚下这满院子流过她头顶的水，也必将会给她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机率会因为着凉而再次发烧。 所以，她得趁现在还没有烧糊涂的时候赶紧找点草药。白天青华带她绕院子时，她记得洗衣房水池边的空地上长有鱼腥草。会不会死就看她能不能顺利找到洗衣房了。 她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离开南院，凭着记忆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院子。但王府的各个院子似乎都差不多，她一个不小心就闯进了西院。 一路跟着她的阿峰停在了西院外，皱着眉头回南院向主子报告去了。 “这小东西果然是西院的人。”霍玿延握紧手里的茶杯，然后愤恨的扔了出去。 第15章撞见别人好事 无意中闯进西院，陶林林全然不知。一直小心翼翼深怕被人撞见。倒是看到两拔护卫打瞌睡，要不然她怕是早就被抓了。 走了一圈就是没找着白日去洗衣房的熟悉感，她一拍脑袋确定自己肯定走错了地儿。正想原路返回，突然听到一声短暂的叫声。 她迅速躲到花丛后面去，看到房顶上一个白影闪过。 “原来是只猫。可把我吓得要命。” 吐出一口气，她重新走向出院子的门。却在这时，又听到咯吱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到床上的声音。 她想了想，忽然晃了几下脑袋，……大晚上，有人砸床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事情到这儿还没消停，又听到啪的一声，吓得陶林林不敢走，往声源方向看去时，正好看到有一扇门打开，一个披头散发，没穿上衣的女人想要跑出来。 这装扮就够吓人的，配上她尖利的叫声。但在她还没有出门时，从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又将她拖了进去。 又是啪的一声，大门被关上了。 陶林林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刚才那声音不小，为什么没有把人吸引过来？而且摆明了刚才那事儿人家女孩子压根不愿意，分明是被那男人用了强。 那谁说过，路见不平就应该拔刀相助。 陶林林知道现在的自己是自身难保。她哪有那个能力去管别人的事。而且，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过来查看，显然大家就是听到了也得装聋子。足见，这房里头的男人身份地位高着呢。 但是，满腔的正义感快要撑破了胸膛，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她快去救人。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她嘀咕了一句，跑向那扇刚才打开过一次的门。她已经在心里预演了一次美女救人的经过，什么也别说，上去就将门踹开，然后冲进去救人，再一脚踹爆那男的老二。 不过她所想的事情并没有来得及发生，她还没跑到房间前时大门就打开了，那个衣服都没来入及穿好的女人哭着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捂着胸跑出了院门。 陶林林想追上去看看，但是房间里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追出了门。 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来，陶林林看到了那男人的一只手捂住了额头，有血从他指缝中流下来。同时，她也看清了那个男人就是镇边王府里的大公子。 吓得她赶紧蹲下去，恰好被花丛挡住了身子，大气不敢出。 王府的大公子是个什么角色她是领教了的。那天在新房里头，他轻薄过她，若不是因为她是冲喜的娘子，这身份比较特殊，怕是早就被他来强的了。 霍玿江没有得逞就算了，还被打伤。这可把他气得不行。狠狠的骂了几句，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摔门而去。 等人走了，陶林林才站起身来吐了一口气。事情果然如猜测的那样。霍家大公子虽然是庶出，但在霍家地位似乎并不是很低，他要干这种事情还真没人管了他。 那女孩子，也不知道是谁，平白就遭了这顿侮辱。 好在，她挣脱了。只希望打了这顿大公子，往后大公子会放过她。 带着对受害者美好的祝愿，她离开了院子，走着走着出了不止三道门时，才猛然看到墙上两个斗大的字。 “我去，怎么是西院？”惊得她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青华在告诉她王府规矩的时候提到过王府里每个主子住的地方，她记起来了，西院里住的镇边王的妾室于氏。于氏生了长子和次子。或许是母凭子贵，虽然是妾，但人家生了两个儿子。所以即便是偏是庶，也就贵了那么一点。 她摸了摸额头，挺热，已经在发烧了，就更不敢再在西院门口多留。 可屋漏偏连夜雨。她一个没注意就和巡逻的护卫撞了个正着。五六把明晃晃的刀逼在她周身，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总有一种要英勇就义的逼迫感。 “别动别动，我我我我……” “你是何人？三更半夜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领头的护卫直接打断她的话。其实在看她穿着丫鬟衣服时他就猜到是府里的下人。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才不得不提防会不会有人假早府中丫鬟。 陶林林吸了一口凉气，努力镇定下来，扯着衣服左肩解释：“看这儿，我是南院的人，如假包换。” 领头的往她左肩一瞧，果然看到衣服上绣着一个南字。南院是个什么地方，可不需要陶林林再多说什么。 “那你叫什么名字？三更半夜的来这里又要干什么？” 听领头护卫的语气缓和了不少，陶林林心底才松了一口气。照实说道：“我有点发烧，白天洗衣时看到洗衣房那儿有鱼腥草，所以就来找鱼腥草治病。大哥，你通融一下吧，我没有说谎。” 领头的护卫定定看她，的确不像说谎。但为了证实她说的话，他特意上前伸手探她额头。手背触及发烫的额头时，护卫怔了一下。 “张梁孟超，你俩带她去洗衣房。之后再将她送回南院去。” 听到这些话，陶林林原本凉透的心突然被温暖了。她下意识就当成这是关怀。没有想到，主子的冷情，丫鬟们的无视，却在这儿找到了不同的感情。 他们互不相识，却得到了帮助。 领头的护卫不多说什么，便带着其他人继续巡逻去了。陶林林忍着要流泪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跟着张梁和孟超走了。 “张梁大哥，孟超大哥，刚才那位是你们老大吗？” 张梁孟超互看一眼，又一齐看向陶林林，都没有回答陶林林的问题，而是问她是不是上桃村那个给世子冲喜的陶家小娘子。 背着冲喜娘子这身份，陶林林从生理上排斥着。主要也是因为霍玿延的神经病似的冷漠无情。 但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从开始到现在，每当有人说到她都会加上冲喜娘子这些字词。 “是。”她索性坦然面对，“我叫陶林林。不过我现在只是南院的丫鬟。” 第16章放言日后开挂 “不都说，陶家那小娘子是哑子吗？”孟超小声嘀咕着。 尽管小声，陶林林还是听到了。 “我不是哑子。我只是以前不愿意开口说话。” 张梁看了一眼孟超，孟超就不再说什么了，两人依旧走在前头。好一会儿张梁才回头说道：“对了，刚才那个是我们队长，叫荆仁忠。” 至此，陶林林仍是觉得刑仁忠和这些护卫比这王府的主子要有善意。而实际上，王府早有规定，府中的护卫和男家丁与丫鬟之间不得有过多接触。 荆仁忠，张梁，孟超，这三人之所以对陶林林这般有问必答，不过是因为她是南院的人。 在整个王府里，但凡有些头脑的人，都知道整个南院从上到下都不要得罪的好。 而陶林林将这些全当成了善意，没有过多的想过什么。 在洗衣房摘了些鱼腥草，洗干净后她就放到嘴里嚼食，忍着浓浓的鱼腥味将汁液吞下去。 其实真正服用鱼腥草并不是这种方法，得煎熬后服汁。她也是没办法，在没有锅的情况下，只能如此这般。另则，若是没有张梁孟超带路，她哪儿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她洗干净了一些抓在手里，向张梁和孟超请示能不能带回去。说起来这也是不是王府特意种植的，张梁和孟超也就同意了。 顺利回到南院，回到第一天进南院时青华就“许”给她的小破院，看着仍是满塘的水，她怔怔的看了许久。 自从来到这古代，她就没有顺心的过过一天。房管事追到陶家强行将她带走的经过，仍历历在目。那时的无助，无能，无望。是她心底最绝的根本。 弱小的陶家，弱小的陶林林，撞上冷硬的等级制度，成就了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之间的固定模式。也成就了高高在上的王府，成就了低低在下，卑微不如蝼蚁的佃户。 不，在剥削阶级眼中，他们实则是贱民。 赤着脚，趟过院子没过脚背的水，她重新走进了那间破烂脏的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扇断了销的窗子也掉了。风从无庶无挡的窗子吹进来，身上一阵阵的凉。 但是很舒服。发烧的她需要这样的浅浅的凉风。 顾不上地上厚厚的灰，她换了另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到墙角双吃了几根鱼腥草，抱紧双腿，才在天快亮时昏昏沉沉的睡去。 直到有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她眼开眼看不顾阳光刺眼，睁大眼看了许久。 昨天还是灰暗的，饥饿，病痛，加上来自他人的嘲讽折磨。 但是只隔了一个晚上，天依旧阳光明媚。 所以，她想好了，从今日起，她的人生必须开挂。哪怕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又或是无视她的丫鬟家丁们，人不犯我，我必善待。人若犯我，有仇必报。 她起一首歌里有这么一句话：“太善良的人总会被人欺！” 她轻轻哼唱着，迎着阳光努力放大了笑容。 此前，她并不知道东南西北四院都各有厨房，下人们只需要在自家院里头就能吃上饭。今天一早，她也是在追问青华吃饭的问题时才被告之。 她说：“姐姐，如果你的目的是饿死我。那我会凭着求生本能拼尽一切也要活下去。但如果你只是看我不顺眼故意要让我挨着饿干活。那……” “那又如何？”青华并没有被她的气势吓倒。 她昂头笑着回道：“那我也会凭着求生本能，不让自己饿死。” “跟我有什么关系？”青华仍是那副雷打不动的冷漠表情，“陶林林，我才是南院的大丫鬟，凡是你得听我的。就比如，昨天你洗的床单、被套没有拿回来，没能及时让世子换上干净的床单被套。你任罚吗？” 陶林林：“……” 一早的壮志凌云被青华几句话打得体无完肤。她确定是自己病糊涂了，忘了把昨天洗好的床单被套收回来。 但也不能怪她，她都病了，昏到晚上才醒，又饿又昏又被世子气得差点丢了小命，身为南院的大丫鬟就不能派另外一个人去完成这件事？ “姐姐，这个事情……” 啪的一声，青华将一双新鞋扔到地上，打断了陶林林的话。 “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必要跟我解释。我会公平的在本子上给你记下第二条错误。还有，待会儿吃过早饭，自己上管家那里领十个板子。” 陶林林眨了眨眼，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飘……待会儿吃了早饭…… 以至于，她根本听不进青华交待她今天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在南院右边最后面的那个院子，陶林林看到了属于南院的厨房。她到的时候丫鬟们已经吃饱陆陆续续离开。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在南院的第一顿饭能吃到什么。 “喏，这是你的。” 精瘦的厨子大叔从锅里捞起最后半碗面，递到了她面前。 “有面条？” 陶林林笑着接过，顿时将大叔跟昨晚遇到的荆仁忠，张梁和孟超归为了一类。对她好的人，她会记在心里。 “谢谢大叔。” 刚转过身的厨子愣了愣，吃惊的回头时只看到饿狼扑食般吃面的女孩子。她的眼里有感激的笑意。 从十七岁，他在王府从厨房小工做到南院主厨，十多年了，冷漠的王府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异样。 他说：“后厨的规矩就是，吃先不管，吃后洗碗。” 陶林林退烧后吃了这半肚子面，心里别提有多高兴。迅速收拾锅碗装入木盆里，端到旁边井口边，打水洗碗。 只要有吃的，她感念这份恩什么都愿意做。 买菜的小工回来看到坐在厨房门口抽着旱烟的师傅，又看看在井边忙碌的女孩子，这气氛……哪儿不对劲呢？ 之后，陶林林上管家那儿领了一顿手板子。摸着半饱的肚子，她觉得这顿罚一点都不痛。 往红红的手板心上呼了好几口气，她愉快的离开了刑房。连对她施罚的管家跟班都感觉不可思议，哪个丫鬟从他这儿离开不是哭哭啼啼。可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灾病过去好运来。” 她手痛心乐的往南院回，刚出院子，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尖叫。 似乎有什么超乎想象的恐怖事件发生了…… 第17章洗衣房有尸体 在通往洗衣房的路上，端端提提的各院丫鬟们都被惊着了。 最先进洗衣房那五名结伴的丫鬟一边尖叫一边跑，嘴里喊着死人了。这三个字见风长，离洗衣房近的人都听到了。 陶林林也听到了。同时也吓着了。 一大早就听到这么惊悚的消息，真的不是闹着玩儿？ 跑在最前头的丫鬟撞上了陶林林，吓得那丫鬟又是一声鬼叫。在好身后，陆续跑来七八个丫鬟。当然，也有站在原地不动的，茫然地看着吓疯的人。 “谁死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陶林林抓住撞她的丫鬟，她看到丫鬟的左肩上绣的是西字。这是西院二公子霍玿柏的摘月园里的丫鬟，叫紫辛。 紫辛哭着指向来时的路，丢了魂似的慌张回道：“死人了，死人了，好可怕。太可怕了……” 她这么说，陶林林也没有怀疑的理由。毕竟这么说的不止她一个人。 胆小的都跟着跑了，胆大都好奇的看向通向洗衣房的方向。这胆大的人里也包括陶林林。学了那么多年的医，连尸体都解剖过，哪儿还会有她害怕的。 一个年长一些的丫鬟喝了几句，那几个叫得最厉害的丫鬟赶搞事紧了嘴。陶林林望过去后看到了那丫鬟左肩上绣着的东字。 是东院的四大丫鬟之一的青贵，难怪她一出声这些人就不敢嚎了。 “紫辛，你去禀报管家。其他人不许再哭嚎。否则以搅乱王府为由，上刑房找管家领罚去。”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等紫辛走远了，有几个吓着了的丫鬟围到了青贵身边，询问她该怎么办。 青贵将亲眼看到死人，但是吓坏了的紫绯叫到跟前，询问她死的是谁？ 好奇的陶林林走过去，看到紫绯的左肩上绣着的居然是南字。忽然间觉得亲切了些，是同院的人。 紫绯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嗯嗯呜呜没说出个明白话。青贵愤然打断她，往洗衣房方向走。跟着她来的东院丫鬟叫住她，让她不如等管家来了再进去。 “平日不做亏心事，有什么害怕的？” 这性子……陶林林忍不住竖大拇指。所以，她也是第二个跟上去的人。原本她就想去，医者本性嘛，她第一时间考虑的自然是救人。 青贵回头看了她一眼，瞄向她的左肩。也只有这一眼，就直奔洗衣房。 有了青贵带头，那些好奇又胆儿大一些的丫鬟也跟着上前去。七八个东南西北院的丫鬟变成了长尾巴。 陶林林紧跟在青贵前头，就冲刚才她那一句‘平日不做亏心事’，她就想结交她。能说出这样一句话的人，心必然是正的。 很快，前头青贵一脚踏进了院子。陶林林也跟着进去。可她后脚刚抬进院门，前面青贵突然惊叫一声，退后两步撞到了她身上。 “小心！”她伸手扶住身子发抖的青贵，从青贵的祋线方向看去，同样被吓了一跳。而跟在后头的丫鬟在听到院里的惊叫时就都吓得停在了门外。 水池边有几棵老柳树，在垂直的柳条中有一个人随风轻轻的晃。那是个没有上衣遮体的人，一眼看去就认得出是个女人。她披散的长发一直垂到胸口处，发丝盖在脸上，辩不清模样。但依稀可见她那双瞪大的眼。 就这副模样，一大早的可不就特别吓人么。难怪那些丫鬟都一个个屁滚尿流的从这里跑出去。 陶林林要跑过去，青贵猛的将她拉住，“等管家来处理。” 这个时候的青贵已经恢复了不少，却多了一份冷漠。也不能说全是冷漠，更似乎这种事情太过平常。已经不能让她再有所恐惧。 但陶林林做不到以平常心看待。 “万一能救呢？” 那是一条命，她是医生。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她挣脱青贵的手跑向水边的柳树，此时此刻她只知道，生命面前，刻不容缓。她抱住悬挂的身体往上顶，便试了几次绳子仍是挂在那女人的脖子上。正焦急时，青贵也走了过来，跟她一起将人从绳套里救了下来。 身体已经发冷，微僵。凭这些陶林林就能判断，这个女人已经死去。死得透透的，无力回天的那种彻彻底底的死。 她抱有的一线希望就此断了。 “紫柯？”青贵抚去盖住脸的头发，惊叫出死者的名字。 “谁？”陶林林偏头，还在想这人为什么要上吊。却猛的盯住了那张脸。 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她无意中闯时西院，并发现了大公子强行对那女孩的事。当时她看到房门打开，那女孩哭红着眼想要逃命。 而那张脸，不就是眼前这一张么？ 昨晚她明明逃离了大公子的摩掌，可是为什么还要…… 相对于她的震惊，青贵却只是叹息，说道：“紫柯十一岁就被卖给了王府，当年她那一批丫鬟还是我带的。没想到八年后，她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青贵看了过去，知道是管家带人来了。 “你起来吧，这种事情管家会处理好。” 她说着话时，只见陶林林站起来，并脱下了她的衣服。她想问她要干什么，可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见她将衣服盖到了紫柯的身上。将紫祼露的上身遮盖住。 “你认识青贵吗？”青贵忽然有些好奇。 如果说昨天在这里，走在最后那个女孩的善意提醒，算是彼此认识。那她陶林林非常愿意承认她们是认识的。 昨晚因为太紧张，又事出突然，她才没能及时认出她。要不然她一定会追上她，替她呜不平。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出悲剧。 霍管家带人已经上前来，她被侍卫推到了一边。她站定再望去，只见霍管家以及这四个侍卫只是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紫柯，然后霍管家叹了一口气，便让青贵管好丫鬟，别让人到处去说。 “行了，抬走吧。” 霍管家连检查都省了，直接宣布死亡。由此可见，在处理死人这件事情上，他是极富经验。这也更让陶林林信了那些传言。 “等一下！”陶林林颇为惊讶。“霍管家，不是应该先检查尸体吗？有没有外力伤，有没有他杀的可能，或者……” “你是谁？”霍管家硬声打断陶林林，冷着脸看她。 他自然不认识陶林林，陶林林那两顿罚都是他的跟班霍纯处理的。 “她是……”发觉不对劲，青贵就要上前来解围。 不过，陶林林习惯了自已的事自己处理。 “我是南院新来的陶林林。霍管家没见过我，可应该听过。” 第18章众人醒唯她醉 我是南院新来的，陶林林。 这完全是一次自我报号。陶林林用的不是奴婢自称。而是我。 从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其实就能听出她因为管家的态度，心里已经有了些气愤。不止是对死去的紫柯，连对她这个活人也是视如杂碎，见之碍眼。 纵使知道古代没有平等可言。她也忍不住要替紫柯说几句话。 “死者为大。还请霍管家查一查她的死因。” 此时此刻，她就是众人的焦点。本想为她解围的青贵已经皱上了眉头。除了好奇，更有一份担心。哪怕是给世子冲过喜，但那又如何？ 对此，霍管家的态度更是让陶林林震惊。她的问题霍管家根本不理会，只当半路窜出来一只小丑，过后就继续指挥侍卫将人抬走。 每个人都有执拗的时候。陶林林的执拗成功上线。 “你不能这么草率的处理。”她将侍卫拦下，执拗的张开手臂。摆明了她的态度。 如此作为，一旁盯着她看的丫鬟们都冷不丁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在王府，居然有人敢忤逆霍大管家！这可是王爷的亲信，跟了王爷一辈子的老人。 “霍管家，您是王府的管家，是下人们的最高统领。所以，你得为紫柯作主。她的死是有原因的，我昨晚亲眼看到……” “住口！”霍管家霸气的暴喝一声，冷冷的扫过一眼惊了一跳的下人们，说道：“谁是南院的管事？王府的粮食何时养过废物？” 一句废物，把南院的管事和陶林林都骂了。语毕，便让侍卫把人抬走。 陶林林也因为管家一句大吼，点燃了心里的悲愤。同时，她也知道了等级的可怕。若再执拗下去，别说是给紫哥打抱不平，遭殃的就该是她了。 她不想因为害怕就将正义放到一边。任何人的生死，都不该是件轻易的事。每个人都应该尊重生命，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她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青贵已经上前来将她强行拉到一边。还在耳边警告她别惹事。 王府的事，岂是她轻易就能插手的？ 霍管家十分自然的收回目光，刚才的插曲他可以就此忘记。全因为南院的主子是世子。 看到霍管家就此离开，陶林林不甘心。她不确定紫哥的死是否是大公所为。但紫柯的死必定是因为被大公子欺辱。 难道大公子是主子，就可以任意的欺凌下人？ “你给我老实点！” 青贵将她抱住，还捂住了她的嘴。厉声警告，深怕陶林林还要扑上去寻死。当然，她不是全因为陶林林，还有为自己，为这些各院的丫鬟免遭连带。 呜呜呜几声，陶林林用力掰掉了青贵的手。挣开她就追了上去。 “等一下，等一下。” 她冲上去强行拉住了侍卫，迫使他们停下来。这下，连青贵都后悔了。这样热气的人，她就不该帮。 “我不是要为她再说什么。”在霍管家要下府威前，陶林林急着解释。就在前一刻，在青贵警告她的时候，她认清了自己的丫鬟身份。 但是…… “请敬畏生命！” 在场的人又一次因为她的语出惊人而震惊。虽然有些丫鬟并不懂什么叫敬畏生命。 “她人生落幕的方式已经够惨淡了。请为她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这时的她，还并没有深刻的体会到阶级最下等的劳苦百姓和下等人的境遇。尊严是什么？恐怕也只有她这个不同时代出生和生活的人才敢说出口。 也正是因为思想不同，和二十多年在外公治病救人的影响下，以及她一生职业所向，她更懂得生命的意义。 紫柯已经走了，她能尽的也只有这最后一点点绵薄之力。 她将自己的新鞋脱下，套在紫柯已经开始发紫的双脚上，轻轻拉过被摆盖过她的脚踝处。然后，她请在场的男人转过头去。霍管家和四个侍卫面上无表情，但并没有阻止她。 或许，是被她严谨的态度感染了。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 没有人帮，即使她寻求了帮助，丫鬟们也只是安静的看向青贵。不论在什么样的场合，大家似乎都只能以东院为首。 然而，青贵无动作，就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于是，陶林林只能失望的收回目光，将紫柯破烂的上衣脱掉，穿上她之前脱下来的外衣。 左肩上的南字，在阳光照耀下，竟然十分的显眼。 她将衣裙都理平整，才注视她的脸，紫柯有一张小巧的嘴，她想，她笑起来一定特别迷人。只可惜没那个机会看她笑了。 “你走的时候一定特别不甘心吧？” 她伸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将粘在额上的头发拨到了耳旁，然后手掌盖住了她因瞪大而有些恐怖的眼。 “生前一切，已是隔世浮云。你放心的走吧。世上的事，从来都是因果报应。有些恶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她松开手，紫柯的双眼已经闭上，面部表情也安祥了许多。 这也是她作为医生，最后对死者的灵魂安慰。 她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紫柯的尸体。是一把火烧得连灰都不剩，还是直接扔到荒无人迹的乱葬岗。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正义之身和万恶的等级制度，已经在心里开撕。 身为一个现代人，她应该揭穿杀人凶手。 可在这里，根本没有她这个下人说话的份。 回到南院，她走进了一直嫌弃的破烂房间。才猛的发现，自己又有什么资本在这里悲春伤秋？ …… 南院丫鬟陶林林，叫板管家的事迹跟长了风似的落进了每一个人一耳里。南院的护卫阿峰也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了世子霍玿延。 王府里死了一个丫鬟，这已经引不起大家的兴趣。反倒是跟管家叫板的丫鬟，这下，陶林林一跃成为了整个王府的焦点人物。 霍玿延想不明白，这新来的冲喜佃户女，究竟有什么不同？ “阿峰，你不是说她是西院的人吗？西院弄死个丫鬟再正常不过，她犯得着为一个不认识又已经死掉的人悲春伤秋？” 哪里不正常呢？ “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阿峰脱口而出，收到世子警告的眼神时赶紧改口，“昨晚属下亲眼见她进了西院。这一点属下可以用性命保证绝无作假。” “是吗？”霍玿延摸着下巴想了又想。 第19章西院惊慌不安 霍玿延不是不相信阿峰。而是怀疑陶林林另有动机。 他认定她是西院的人。明面上南院和西院和平共处，但只有两院的主人知道，这么多年他们从来都是水火不容。 明算暗算，想要他死的，非南院莫属。 “或许……小东西去了南院，亲眼目睹了一场香艳的画面。没注意到那是她自个儿的主子。第二天发现受害人上吊死了，受了惊吓后直情流露流了那么一滴眼泪。又或许这根本就是西院计划中的内容。” 阿峰睁大眼睛……世子分析得很有道理。 “一定是这样。”霍玿延冷笑一声，斜斜的靠到了长椅上，仔细的将指甲上一点点灰尘吹掉，又说道：“你盯着她，看看接下来有什么动作？” “是。” 阿峰转身之际，又转回头拱手问道：“主子，我还听说她今个儿早上朝管家差点就说了不该说的。您说她会不会事后……” “你傻呀！”霍玿延冷眼瞟过去，“她要真是蠢的，敢揭发大晚上看到的事，那西院这次就完蛋了。找这么个没用的女人放我身边，她能给主子带回去什么好消息？玩笑！” 可是阿峰就是觉得这心安不了。主子一味认准陶林林是西院安插进来捣鬼的人。可要是不是呢…… 算了，主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他再次转身，却听到背后主子呵呵笑道：“她要是敢提发霍玿江，本世子就给她单间小院，高床软枕。” 阿峰默默站定，回头……主子，属下可是听到了哟！ 啪的一声，一个杯子砸到了阿峰的脚边。 西院。 于氏在园子里修剪花枝，儿媳妇儿曾氏在一旁侍候着。时不时递递剪刀，递递水壶。不远处，她的两个女儿跟着奶娘正在玩耍。 剪完最后一棵瓶兰，于氏将掉在盆外的花瓣捡起来放到盆内铺在泥土上。一切完成才叹了一口气。一偏头看到曾氏仍是一副哭丧的脸，摇头笑了笑。 “你还有什么是不满意的？”于氏侧身走过曾氏身边，洗手去了。 “可是他……”曾氏急得掉眼泪，“我天天给他带两个孩子，还要受那两个狐狸精的气。这些都算了，可是他就是花心不死，非得对那些下贱丫鬟动心思，还……” “还什么？” 于氏冰寒的眼神射过来，吓得激动的曾氏一个激灵。后面的话再也不敢说下去。 向婆婆告丈夫的状，这事儿曾氏也不是第一天做。但这还是第一次，于氏对她露出这么冷恨的表情。她感觉到自己这一次要撞炮口了。 “锦月啊，你嫁进王府这么多年，纵然只是个庶子妻，但你也得知道，男人的事情少管，少听，不掺和。如果你一条都做不到，我劝你还是早早想好将来等别的女人上位以后，你和那两个孩子该何去何从。” 一席话不愠不火，却是点到了曾氏的痛处。 八年前，霍玿江第一位夫人死后不过半年，曾家受王府下聘，风风光光将她娶进门。但七年过去，她只生下了两个女儿。千方百计想要生个儿子巩固地位，但天不如人意。还导致三年前霍玿江连接两房妾室进门，目的就是生儿子。 而这件事，明明就是于氏在背后操作的。 想到这些，曾氏心灰意冷，看着六岁和四岁的女儿，痛哭跑出了院子。 于氏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转头就让人去请大公子。已经把曾氏的痛苦忘到了一边。 不多时，霍玿江姗姗来迟，还颇有不高兴，抱怨于氏不让他多睡一会儿。 “刚才管家来了，说咱们西院的紫柯死了。已经烧了，连灰都不剩。” 霍玿江愣了愣，但只是短暂的缓冲，便上前来抱住了于氏的手臂，“娘，我以为多大点事儿。这种事霍管家有经验，咱们不需要操心。况且，不就是个下贱的丫头，不够格让您亲自过问。您要是闲着就栽栽花，逛逛街……” “江儿！”于氏打断儿子的话，“今天之前死了几个丫鬟我可以忘记。这府里也不会有人去追究。但是你必须知道一件事，你父王已经在考虑你三弟的婚事。你听好了，咱们必须在新人进门前达到目的。否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阻碍。你明白了吗？” 霍玿江见他娘神色凝重，这才恢复正经，点头回道：“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从今天起，孩儿一定收回心思，一切听母亲的安排。” “这就对了。该玩儿的你也玩儿了不少。最后的关键时刻，一定一定不能马虎。” 对于母亲的训责和交待，霍玿江言听计从。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外头田管理匆匆跑进来，忙不跌差点一跤摔到于氏面前。 “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如此这般……” “夫人，出事儿了。南院那个新来的冲喜丫头，她竟然跑到北院找老夫人替紫哥喊冤，还声称她昨晚亲眼看到大公子……” 田管事这才看到于氏身后的大公子，突然就顿住了话。 于氏皱着眉头，偏头看了一眼儿子，握紧了手让田管事继续说下去。 “那丫头说，她昨晚亲眼看到大公子……对紫柯用强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说出这种事情，田管事都觉得不好意思。爬起来后就低着着不敢再吭声。 “那个新来的，怎么会到了西院？还亲眼看到你……难道，是你三弟刻意安排的？” 于氏没当这事儿有多大，老夫人是什么脾性她心中有底。别看这么多年她是个妾，老夫人对她，对她两个儿子，还没有偏心到不闻不问的地步。 霍玿江想了想，摇头回道：“她只是个小破村长大的人，此前没跟外头任何人接触过。不像您怀疑的这样。照我说，她应该就是嫌命长。祖母最恨告主人状的下人。” 最后一点，也是于氏心里清楚的事儿。所以，陶林林跑去北院找老夫人替紫柯喊冤，真不是明智之举。 田管事看到两位主子不当一回事，她也松了一口气。 为了安全起见，于氏还是吩咐田管事去打点，省得院里有人出去瞎说。然后母子俩对视无言，却是在眼神中交换了信息。 第20章小土妞胆儿肥 王府一早，就因为陶林林跟管家叫板而成为了名人。不到中午，陶林林又以惊人的行为，向王府下人们展示了她的与众不同。 从洗衣房离开后她回到南院的小破院，心里有个叫正义的影子，和等级压迫的影子就一直在闹个不停。最后，她选择了听从正义，要为人命尽医生的职责。 所以，她跑到北院闯进老夫人屋里，讲述了昨天晚上在西院看到的一幕。 听她说完事情经过，和她自己的判断，最后她又恳请老夫人给紫柯一个公道。老夫人身边的地陈管事可是吓得不轻，瞧那脸色都是变了又变。 老夫人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对陶林林的讲述也没什么大惊小怪。况且府里这些年死的下人又不是一个两个。有些事情她早就没那个能力去管。 她将手里刚刚擦拭干净的玉簪子小心的放进锦盒里，才抬头看向陶林林。这个挣脱外头丫鬟阻拦，一进门就站在她五步之外，一口气说了一堆话的女孩儿。 忽然间，她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看在这份能治好她孙儿重病的与众不同。她微微笑了。也不打算计较被一个毛毛躁躁的下人冲撞的事儿。 “丫头，这个故事可不好听。一点儿都不好笑。” “老夫人，这不是故事，这是……” “世子的身体日渐恢复。你即便是通房，也得谨记着提醒他，平日里不可碰酒，不可饮茶，更不可纵欲。稍后，我让管家给你送两身新衣，还有新鞋上南院去。你这就回了吧。” 老夫人一直笑眯眯，之所打断陶林林的话，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言词之间也表达得很清楚，除非陶林林是真的傻。否则不会听不懂。 被老夫人房间拐过了话题，陶林林自然都懂。她来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她还做好了被打一顿的准备。 可她不死心，紫柯对她有过善意。她做不到明明知道真相却袖手旁观。 “老夫人，这不该是您的作风。您是有眼界有经历又德高望重的人。如果像您这样的人都要……” “像我这样的老人又该如何？”老夫人再一次打断她的话。这一次，她已经没有了笑脸。 陶林林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教一个长辈如何为人处事。她看不惯有钱人的生活方式，仗着钱财权势就欺负妇女弱小。还闹出了人命。 她外公从小就对她说，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便在这古代，她找不到平等该有的平衡。一切，都是主子说了算。 陈管事察颜观色，让丫鬟把陶林林强行带出去，一直拖到了北院门外去。陶林林还被扔她出门的丫鬟警告，若是再闹事，就该送她去刑房了。 她认为最有善心的老夫人会可怜紫柯，即使不能给紫柯报仇，也能给她一个更好的善后。但此时此刻，她才知道什么叫权势高于一切。 对于紫柯，她什么都做不了。明明知道紫柯的死跟大公子有关。却什么都做不了。 偌大的王府，处处都是冷情。 她忽然觉得她的小破院要好很多。至少在只有她一个人住的地方，她是自由身。站在院子里，她只能朝院外冷落的世界说一句，紫柯，我尽力了，你走好。 随她后脚进南院的是阿峰，一路匆忙又紧张的去了红楼。刚进院子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笑声。眉头一皱，有外人在要不要进去说？ 正犹豫着，一颗葡萄砸到小腿上。他抬头看去，看到屋子里带着玩劣表情的主子，正冲他笑。……若是霍大世子取下金冠，再脱下那身华贵的衣服，不知道跟市井有手好闲的痞子有没有区别？ 得了招呼，他才敢进门，先是向主子行礼，又拱手转手主子身旁同样带着慵懒气质的年轻男子行礼。 “阿峰匆匆忙忙的，可是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要禀报？”罗盛昌好奇的问道。 “罗公子说笑了。阿峰只是个护卫。自当要以南院的安全为己任。” 霍玿延听不下去了，“你再罗哩罗索，本世子就彻底放你长假。” 阿峰立刻将目光投到悠闲捧茶的主子，迅速走过去对主子一阵耳语。 霍玿延只觉得耳边一阵痒，嫌弃的要避开一些，却被阿峰的话震惊了。满满一口茶就这么直愣愣的喷到了罗盛昌身上。 一时间三人都惊呆了。 一把甩掉脸上的茶水，受了虐的罗盛昌指着对面的霍玿延，吼道：“杀人啦！” 霍玿延也是有脾气的主儿，直接将罗盛昌踹出红楼，留了句改天请他喝花酒的话，转身就将门关上。 “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本世子说一次。” 被拧着衣领的阿峰，无辜的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才从世子手下得以逃脱。 霍玿延无法淡定了，一个时辰前他说过一句什么话来着…… “那小土妞胆儿真不小。这一状直接就告到北院去了！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觉得很好笑，还是第一次听说主子被反咬一口…… “啊呸。这小东不是西院的爪子么？” 阿峰摇摇头：“主子，这话您之前就说过。要不，属下再去认真核实？” “你个……”霍玿延气得咬牙切齿。他更在意的是，说过的话还能不能收回？还有，那小土妞后来有没有被老夫人命人拖去刑房？ 至于陶林林是不是西院的人，这都不重要了！ 陶林林让他吃了一只死苍蝇，这账他记上了。说出口的话他堂堂霍大世子当然不会反悔。改装个小破院，他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还处在忧伤愤怒中的陶林林，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就被南院两个护卫提溜出小破院，任她问话叫喊屁用都没有。一路将她扛到后院井边让她洗被床单去了。 ……不就是洗个床单吗，至于搞得如此惨绝人寰？ 陶林林抚着胸口，这一天从早上惊吓到下午，王府这日子可算是精彩着咧。就是不知道下一步，又是什么样的糟糕事儿等着她。 她已经发现，南院的下人没一个人愿意多看她一眼。一个个都往同一个地方跑，又都一起出现在她面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要洗的脏衣服，排着队往她身上扔。 当她从衣服堆里把脑袋解脱出来，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哐当——” 陶林林寻声看望，从厨房的窗子看到里面有个人捡起了一把菜刀，递给另一个人，两人正在处理一头猪。 “喂，傻了吧？” 脑袋一转，陶林林看到厨房小门外头，厨师大叔正悠闲的嗑着瓜子，还一边冲她笑。那样子，不就是把她当成傻子了么？ 第21章王府是大茅坑 要说陶林林心里没火，那是假的。这一天下来憋了不知道多少愤怒。只奈何无处可发泄。 她索性置之不理，将几件衣服扔进大盆里，娴熟的打水倒进去。左瞄右瞄没找到皂角，也不管了，初摆一掀双腿踩进了盆内。 一旁没被搭理大厨惊得睁大双眼，……衣服还能这么洗？ 他倒是想看看，世子的床单被套，她又要怎么洗？ 结果不出他的预料，陶林林才不管什么上等人下等人，将浸泡了一会儿的床单和被套放到一个盆内后，照样裙摆一掀，双脚在盆里踩来踩去。 幸好南院的木盆够结实。 大厨子一边笑一边想。今儿个他算是开了眼界。这南院哟，终于来了个不走寻常路的……带有神经特质的小姑娘。 “你。” 一声低吼，吓得大厨子刚剥好的瓜子都掉地上去了。盯着还站在盆中，手指向自己的陶林林。大厨子居然心跳加快了那么一下下。 “你要是敢出去乱说，我就把你做的那些事儿统统抖出来。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莫名被威胁的大厨子这回是真的愣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干过的什么事儿？” 啪的一声，陶林林一只光脚板踩到了地板上。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另一只脚也从木盆里踏了出来。她直直走向大厨子，隔着三步距离停下，双手叉腰，小模样倒是够盛气凌人。 “做过什么你心里有数。” 好一会儿后，大厨子才哦了一声，把手里一把瓜子放回食盒里去。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你所说的乱说，是指……”他先是看向陶林林光着的脚板，又看向那两三个大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当然！”陶林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恐怕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了。“看你也是个精明的人，也不用我说得那么直白。反正，大家有心昭不宣就行。” 大厨子呵呵笑了几声，忽然就冷了脸，厉声喝道：“你当我是哪号软柿子，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老子在这混的时候，你还是个奶娃子呢，居然敢跟我叫板？活腻歪了吧你？” “我去，我这暴脾气……姑奶奶是正牌医大毕业，可不是吓大的。你以为说两句狠话，否定你偷肉扣菜钱的事实，就能神不知鬼不觉？那你也太小瞧姑奶奶这小脑袋大智慧了。” 看她戳脑袋加上丰富的面部表情，大厨子又一阵莫名的心跳加快。活了快四十多年，习惯了一个人，他这棵铁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这个嚣张泼辣的小姑娘，无法自控的就心动了。 “嘿嘿，哈哈哈哈……” 顾自怪笑一阵，大厨子高高兴兴的呼出一口气，端着食盒走到陶林林面前，笑眯眯的说道：“认识就是缘份。我叫南北。从今天起，南哥罩着你。” 本想会是迎头一盆更冷凉的水，没想到大厨子不走寻常路，居然主动示好！ 不是套儿？ “不是套儿，拿着吃。有你南哥在呢，放宽心。你那双高贵的脚，什么也没干！” 陶林林给了个笑容，接过食盒算是和南北讲和。 南北有没有偷过厨房的肉，有没有虚报费用她不知道。只不过是凭他在这个职位上的便利而瞎猜的。万一南北真的有，那她的威胁就起到了作用。刚才自己用脚踩在主子用的床单被套上这事儿，就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 南北爽快，她也不拖泥带水。接过食盒就挑了块饼放嘴里，一边含糊的说道：“南叔。谢了！” 南北葛地瞪大眼，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把自己瞄了一遍。……哥有这么老？ “那个……你还是叫我南哥吧。整个南院的小姑娘都这么叫我。” “南叔，你这么对我示好，是不是代表以后我的伙食量能提一提？对了，我今天午饭还没吃呢。厨房还有吗？剩饭剩菜剩包子什么的，我不嫌弃！” 她并没有接南北叫不叫南哥这个话题，一边往嘴里塞饼一边含含糊糊的说别的事。这关系她十分渴望建立，但不能表现得太过惊喜或是热情。虽然在这南院生活得不久，不过她能感觉到，人与人之间只剩下冷情。 见她一副淡然样，南北心中更加惊喜。只顾看着她笑，就冲这份心中的喜悦和激动，他不跟她计较了。南叔就南叔吧，这“叔侄”关系如果发展得顺利，说不定将来她还是会乖乖的喊她一声南哥。 有了这不打不相识的赠食之交，两人排排坐一边吃一边聊上了。 “知道咱们南院的大姑娘小姑娘都讨厌你吗？” “错。不止是南院。” 陶林林一点都不避讳，“整个王府的老姑娘大姑娘小姑娘，爷爷大伯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多看我一眼。我就像那摊烂狗屎，他们避之唯恐不及。” “呸呸呸，你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什么烂狗屎，你这是阴差阳错，一朵纯洁的小百合，被硬生生挪到了茅坑上。这是对你的侮辱……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从理直气壮到猛地心虚，南北总能从陶林林明亮的大眼睛里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一次次让他惊喜，让他激动。 “你居然敢把王府比作茅坑？把世子比作茅坑里的……那啥？” 陶林林眨着大眼睛，又是狡黠一笑，摆明踩中了南北的尾巴。 这可把南北惊得一蹦三尺高，忙不跌要往厨房里跑，又转身回来抢过了陶林林手里的食盒。所有的好感一瞬间原地爆炸，灰飞烟灭。 这么聪明机灵，甚至可怕的小姑娘，难怪入府不到十日，就敢屡次挑战王府规矩。怎么没人告诉他一声，这冲喜的小娘子，眼睛里有“毒”，有“作”的资本。 不过，这个“毒”，他喜欢得不得了。 他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看到舔着唇吃得不尽兴的陶林林，正晃着微红的小脚丫子，哎哟喂，这小模样实在是可爱得紧。 在陶林林的勤奋努力下，南院将近二十个丫鬟的衣服，加上世子的床上物品，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部洗好晾好。 站在快落山的太阳底下，她低头瞄着红通通的双脚，再次想到了紫柯。 她知道下人的命运掌握在主子手里。她也知道等级下的贵人与奴隶的差别。这是大时代背景造就的固有生存模式。所有的富人，都是踩在穷人的头顶上，以俯视的姿态，以吸血的方式吃喝玩乐。 有一句话叫，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支点，就能撬动巨大的地球。 这句话说得真好。她也在心里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想要找到撼动这个时代奴役制度的支点。 第22章突然其来的吻 在后院厨房外溜哒时，陶林林收到了来自于南北的第二次好意。一杯放了老姜的茶。 用南北的话说，刚才被吓跑纯属过于突然。仔细想一想，才觉得小姑娘明明心地善良，不会把他把王府和世子的比喻当成话题拿出去说。于是，专门拍了些手指大的老生姜，放到烧开的水里，煮了这一碗老姜水，说是示好也不为过。 他不确定自己看人一定准。但在府里生活十多年，他这还是第一次找到可以说得上话的聪明人。 平白受人好处，陶林林不肖多想，只感觉南北对她没有坏心思。这两天总是光着脚板到处走，没磕着是真，但没受凉是假。这老姜茶，来得真是暖心。 “南叔，明儿要是他们再让我洗衣，我帮你一块儿洗。别客气。” 南北只是笑着回应她，感动的是陶林林这份知恩图报的心意。这在府里可不多得。至少他在这府里十多年，从主人到下人，看到的只有明争暗斗。 “以后可别说要给哪个男人洗衣服这种话。给男人洗衣服那是媳妇儿干的活儿。” 捧着杯子的陶林林闷闷的转过头，“占我便宜？” “不敢！”但有那个心…… “呵呵，谅你也不敢。” 她将杯子还回去，对南北道了一句谢谢，跳下买菜用的三轮车，挥挥手离开了后院。一路上看到丫鬟们仍是绕着她走，谁也没多看她一眼，那样子似乎都有气。 她也挺生气的，她没干过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凭什么还要被特殊对待？ 为了弄清事实，她手脚敏捷的绕过花坛，成功拦截了一个大老远就嫌弃她的丫鬟。这一打照面，才认出来这丫鬟正是早上亲眼看到紫柯还吊在树上的紫绯。 “我又不吃人，瞎躲什么呀？”她发现还是彪悍些好。温温柔柔的没有杀伤力。 果然将紫绯吓住了。端茶盘的手都在发抖。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想交个朋友。怎么，不愿意？” 紫绯本能点头，但马上又急着摇头否定。 “既然愿意，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陶林林，南院新来的。本来命挺好的，把世子的绝症给冲好了。可后来命又不好了，被老夫人一句我就成了个通房。不过你也别看不起我，我是清白的。就世子那蔫了吧叽软绵绵的模样，想办事儿也没那个能力。至于……喂，你脸红什么，我又没说你。” 紫绯把头低得更低了，又不知道怎么回话。总之，在她心里，陶林林的话实在是太出格了。哪有一个大姑娘把男人跟女人那些事挂在嘴边来说的。 “原来是害羞呀！没事儿，以后多跟我在一起你就什么都习惯了。喂，你跑什么呀，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原本是想要攀一下紫绯的肩膀，没想到被紫绯推开。丫头惊慌失措的跑了。 她笑了笑，本也不期待紫绯能接受她。不过是…… 她猛的回头，视线中某位黑着脸色的贵公子不悦的摇着扇子，正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过来。 逛个院子散个步都能听到有人说他世子爷的坏话，他都要怀疑这南院不是他的南院了。 陶林林也哑口了，只能在心里祈求刚才说的那些话霍玿延没有听到。否则，依世子这副尖酸刻薄，小事化大的个性，她今晚估计又该没饭没菜了。 “见过世子。” “奴婢呢？” 刷的一声，霍玿延将扇子一收，霸气侧漏的站定在陶林林面前。他倒要看看，这刚来不久的新丫头究竟要干什么。 “什么奴婢？” 霍玿延双眉一扬，嘲讽的笑道：“你可真是事事都想做第一。自个儿都自身难保了还替一个死人出头。你是第一个。这出头就算了，还敢把主子告了一状。你仍是第一个。再有，一个小小奴婢见了主子，这行礼的自称都敢去掉。哎哟，恭喜你又拿了第一。” 这些话对陶林林来说，还真是句句扎心。老疼老疼的那种。 “怎么，生气了？” 见到霍玿延这是“老子就是天”的讨厌模样，陶林林满肚子的新仇旧火就跟着上来了，愤怒伸手一指，所有的愤恨就冲到了喉咙口。 “霍玿延，你……” “大胆奴婢！” 似乎看准了陶林林要暴发，霍玿延抢先一步，一把抓住她指着自己的手，再用力一拉。紧接着胸口微疼，陶林林就这么猝不入防被他拉进怀里。 她伸手摸向额头，还没来得及质问对方，自由的最后一只手也被霍玿延抓在手里。更可恶的是，他仗着手大，一只手硬生生抓紧了她两只手。手腕疼得要命。 愤怒加惧，她奋力挣扎，恶狠狠的瞪着对方。 “霍玿延……” “你再敢直呼本世子大名试试？”霍玿延大吼一声，强行截断她的话，还用手指用力点着她的额头，以王者的霸气口吻说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三翻五次对抗主子。还敢在背后议论主子。也罢，今天本世子就让见识见识，女人蔫了吧叽，软绵绵是什么样子。” 他再一用力，眼皮底下的陶林林就近在下巴下了。瞪圆了她的眼睛，除了愤怒还有一丝震惊。他动作迅速的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咬牙切齿的她颇有几分小狼狗的样子。 还真是对味口。他就喜欢小狼狗的野蛮。 一激动，他下定了决心惩罚这只不听话的小狼狗。 手上一使劲儿，定住了陶林林的脑袋，然后低下他王者般高傲的头颅，含住了陶林林的唇。 这一瞬间唇与唇的碰触，对陶林林而言，简直就是带着一万伏高压的巨大雷电迎头打下来，劈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在现代做了二十多年的孤家寡人，过惯了清汤寡水的生活。她根本不知道肉沫是什么味儿。没想到守身如玉二十多年，在古代折回了十八岁，反而迎来了人生第一次成年礼。 软软的唇，生涩的碰触，还不错还不错。可是，特么的能换个人吗？ 找回理智，陶林林张口一咬，咬住了霍玿延的下唇。有一点点犯迷糊的世子爷那叫一个痛，他尝到了微咸的血腥味儿。 “放开！”疼得讲话都不利索。但威严还是有的。 “姑奶奶就不放！”连陶林林都听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牙齿里咬了一小块肉，影响发挥。 霍玿延不敢用力，只有心中升起的巨大愤怒漫延到全身。手上的力道嗖嗖地加重了好几分，疼得陶林林下意识的牙齿也跟着用力了几分。 这下不得了，霍玿延哪受过这种罪，愤然一吼，手随身动，一手揽住陶林林的腰逼退几步，险险在水池边站稳。 掌握权在他手里，陶林林在他手里不过是只失去战斗力的小鸟。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将她制服。 陶林林看到他这副自信，就控制不住心里那只正在磨牙的小野兽，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抬脚想要顶废他的命根子。 但千算万算，还是算不过天意。她这一抬脚就将重力转移到霍玿延身上。事出突然，霍玿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抱着陶林林往水池里扑下去。 哗啦啦—— 第23章触犯世子底线 天灾鱼祸啊，对于不告而来的人类，满池的鱼吓得没命的四处逃窜，到处都是哗啦啦的水声。 陶林林和霍玿延也在入水时分开了嘴。抿着一嘴血在水里扑腾，霍玿延直恨得要将陶林林就地正法。伸长手就将同样在扑腾的陶林林抓住。 急得他连骂人的话都想不出来了。该用什么样词语才能表达此时的愤怒和恨呢？ 好在水池不及人高，霍玿延有身高优势，很快站稳。水在胸口位置，对他没有任何威胁。最惨的该是陶林林，即便会游泳，也在事出突然的情况下呛了两口水。 但让她有一瞬间感动的是，霍玿延伸手将她抓住，稳住了她的身体，她双脚得以落地才终于依着他的力量站稳。 情急之下，她下意识伸手握住他的手。 就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让霍玿延刚刚冒出来要将她溺进水里整她一翻的念头，没有付之行动。他看到陶林林眼里是发自于内心的恐惧。当她握住他的手里，他能感觉到她找到了依靠，和那种放心的感觉。 活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被人信任、依靠过。 他们虽然陌生，但危急情况下，他们谁也没有“放弃”谁！ 四目相对，心思各异。 “赶紧上去，水里凉，你身体受不了。”这句话，陶林林重复了三次。才把失魂的霍玿延叫醒。 五感恢复那一刻，霍玿延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怎么能走神？ 经历了一翻刺激，陶林林也懒得跟他争跟他发火了。拧着衣服上的水只恨自己不能强人一头。这顿落汤鸡的罪算是白受了。 她一抬头时，却怔住了。霍玿延又像傻了一样盯着她看。本还想让他发发善心送她一套换洗的衣服。乍一见他的反常，她就给忘了。 “霍大世子，你没摔傻吧？也不应该呀，那是水，又不是石头能磕碎脑袋。” “你才傻呢。愚蠢的小狼狗！” “你说什么，小狼狗？”陶林林亲自体验了一把好心没好报的感受。忽然觉得拖他下水这种同归于尽的做法太小儿科。 霍玿延摸着嘴唇上的血，眉头皱得能挂三斤猪肉，愤恨的瞪着陶林林，说道：“说你是小狼狗，都便宜你了。我看你就是只恶鬼。最毒妇人心。” 控制不住的火焰又噌噌往头上冒，陶林林也是豁出去了，捡起地上的小石头就瞄着他。 “霍玿延我告诉你，别拿我当你的玩物。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你要是把我陶林林逼急了，我告诉你，像刚才那样同归于尽的事，我保证会让你每天轮一遍。姑奶奶有的是方法跟你斗。” 同样又上了火的霍玿延，也像她一样捡起了一块石头瞄着她。 “牙尖嘴利的小狼狗，你给本世子听好了，早晚有一天本世子要将你折磨致死。让你血债血偿。” 他吐掉嘴里的血，以示心中决定。愤哼一声，气急败坏的走了。 气疯了的陶林林扬手将石头砸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霍玿延的肩膀。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能砸得这么准。 闷头往前走的霍玿延肩膀吃痛，黑着脸回过头，发出了他有生以来最愤怒的吼声。 “陶林林，我要杀了你。” 一甩手，将还没扔掉的石头无情的朝陶林林砸了过去。 鸡蛋大的石头迎面飞来。陶林林猛一个侧身卧倒，成功躲过飞来“横祸”。心里舒了一口气，再看向霍玿延，这就尴尬了。 没砸中！ 一个大男人，扔块石头扔不准。被一个女孩子欺负了？ 霍玿延微愣过后，心里这口气就再也压制不住。 看到他握紧的拳头，直觉告诉陶林林不得了了。霍玿延的怒火已经彻底燃烧。她迅速站起身慌不择路的逃命。 “陶林林……” 同样也气疯的霍玿延拔腿就去追陶林林。这一番较量下来，他世子爷的尊严都被比了下去。这怎么得了。偌大的王府，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战他世子爷的威风。 陶林林也深知这次是真的把霍玿延惹怒了。纵然她也怒得不行。但在乎她的感受的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但世子不一样，全府上下都当他是常中宝，本来她就不招南院的一人待见，这下子算是走上了绝路。 她还不想与全府为敌。 “世子爷，您都湿身了，还是赶紧回房换衣服吧。你这身子骨可承受不起！” “你个造反的小东西。今天抓到你，不剥了你三层皮，老子就把南院烧给你看。” 我去，这不是要丢命的节奏？ 陶林林不敢想下去，只能没命的绕着院子跑。庆幸的是这院子弯路多又四通八达，后边的人一时半会追不上。 但倒老的是她这两只光脚板，啪啪啪的踩在冷硬的地面，钻心的疼。实在是要老命。 “世子爷，欺负一个女人，你让全府上下怎么看你？” “谁敢多看一眼，本世子能让她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喵喵的，这么狠？陶林林心头打寒颤。照他这意思，今日要是被他抓住，自己这条小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这怎么行，这一身医术还没来得及造福人类。可不能折在这富丽堂皇的地狱。 然而，她连活命的主意还没来得及想，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眼前就齐刷刷的有一排身着统一红衣的侍卫从天而降，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个急刹脚，才没有迎头撞上去。四下张望，已无去路。 霍玿延这个王八蛋，奶奶的竟然来这一招。 她急踹吁吁的瞪着停在对面，同样上气不接下气的高大男人，干咽着口水朝他竖起了中指。 “你作弊。不算！” “老子有作弊的资源，你哭啊！” 看到恢复狂妄嚣张的世子，陶林林被这句话堵得无言以对。他说得还真是不错，高高在上的世子，要她的命那还不就是如同捏死一只小蚂蚁那么简单。 “小东西，今天本世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以强欺弱。” 霍玿延一声令下，侍卫就抓住了陶林林。 挣扎无用，陶林林眼睁睁看着霍玿延走近，一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痛得让她忍不住要哭爹喊娘。 “霍玿延，我警告你，你敢要我的小命，你小心天打雷劈。我可不是简单的小人物，我是老天爷从未来世界派来的救世主，你不能动我。” 第24章陶小妹陷绝地 情急之下，陶林林道出心中隐秘。这个时候，能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旁人来说，这不过是个临死挣扎的谎言，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堂堂霍大世子，生在王廷贵胄，受千万人的瞩目而成长。世实对他来说就是他能有千万种理由剥夺一个下人的全部。 包括生命。只要他世子爷高兴。 “阿峰，将这小东西绑到院里去。召集所有下人。本世子今个儿心情倍爽，要给他们排一出戏。” 不到一刻钟，南院的下人们男男女女全在院里集合，都盯着大眼看被绑在木架子上的陶林林。陶林林也看着他们，这阵仗太过隆重，她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的下场有多惨。 唉，棋输一等，她就成了霍玿延的枪膛，还不是任由他搓圆捏扁。 该来的躲不掉，她只有逆来顺受的份。 坐在她正对面的，正是霍玿延。他还穿着一身湿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气过头了忘了换。此刻，他正以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示人，冰冷的模样也是下人们习惯了的姿态。 一切都是冷漠的。这是陶林林最深切的感受。没有人情可言，基本上可以断定她今天势必没有好果子吃。 在太阳还没有完全隐去时，霍玿延站起身，背着手缓缓走向陶林林。 温柔的夕阳余晖从他身后照过来，他像是一尊行走的观音披着万丈光芒。哪怕是身陷囹圉的陶林林，也不由得分神去想。 他身材极好，相貌俊朗，五官端端正正，堪称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假若他心怀阳光，正义善良，绝对是受世人追捧的万人迷。 只可惜，他将人类的丑恶表露，以坐拥世子的高等背景作威作福，深怕别人不知道他霍玿延霍大世子是个秉性纯坏的纨绔子弟。 “有句话说得好，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啧啧啧，瞧你这漂亮的小脸蛋，怎么看都比春宵院百花园红杏楼的那些姑娘好看，真要死了那得多可惜。” 春宵院百花园红杏楼……难道，这些就是古代传说中的…… “你居然拿我哪跟……那些人来比？” “在本世子眼里，你还不如那些妓女呢。该死的小狼狗。” “你……” 一句话没说出来，她就被霍玿延掐住了嘴。想说也说不出了。霍玿延冷笑着从她脸上移开目光，对下人们说道：“看到阿峰手里的东西了吗？每人一个，打中的有赏。” 这口气，他堂堂世子爷亲自出手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所以，不如将施刑这种事交给下人去做，这几日下人们被她连累挨了板子，正好可以让他们也撒撒气。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反正也只是一个下人而已。 “陶林林以下犯上，触犯老夫人，虽然罪不致死，但咱们南院不能不对此事做出惩罚。世子爷说了，这顿罚让你们来施。” 将犯的错引到老夫人那儿去。霍玿延这招还真是高明。明儿要是有人问起来，他只需要说是替祖母教训下人，就直接堵了旁人的嘴。又不会让人说是他世子爷小气，或是说他一个大男人跟一个下人计较。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小狼狗差点没把他咬死。 受辱之仇不得不报。 嘿，这计划多完美！ 阿峰又接着说道：“现在，你们每个人到我这儿领一个沙包，使劲儿往陶林林身上扔。替老夫人惩罚这不懂规矩的下人。砸中的每人一份珠宝，手慢则无。” 丫鬟们对陶林林本就有偏见，又因为她挨过罚，心里都还憋着气呢。没想到有这么好的撒气机会，还能领珠宝。 蠢蠢欲动的丫鬟们早就迫不及待了。但南院的大丫鬟是青华，青华没动，她们哪敢动。 阿峰朝青华打了个眼色，青华心中明了，转身朝丫鬟们说道：“敢触怒老夫人，就是死罪。你们都听好了，谁手软了，明儿自个儿上刑房去领十个板子。” 下人们齐齐应是后，青华打头阵，捏了个沙包在手里走到陶林林正前方，瞄准目标，沙包脱手而出。一声闷叫传来，沙包打中了陶林林的心脏位置。 陶林林疼得咬牙，瞪着青华说道：“青华姐姐，你手软了。明儿记得上刑房领……” 啪，又一个沙包打到了她的肩膀上。 “……十个板子。” 她咬牙切齿的说出最后四个字，迎着更多的沙包。脑袋，肚子，胸口，肩膀，甚至是脸，无一幸免。她算是发现了，这些人都是上半身动物，她双腿以下就没受过一记沙包。 愤怒已经无法表现她的心情。只觉得自己像只猴儿一样，绳子的另一端在霍玿延手里。他想怎么翻腾全凭心情。而她，完全没有反抗的资格。 狠，狠得不能再狠。 光脚板旁堆满了沙包，得有二三十来个吧。那些下人中她有几张熟脸，青华算一个，紫绯，南北。唉，也只有这三个人，就连刚才抓她过来的那两个侍卫她都认不出了。 她是失败的，来了这么多天，没混到一个有交情的。从身上每一处的疼痛程度来判定，这些人心里都恨不得她消息。特别是青华，心脏差点没被打得停下来。 愤怒过头，就忽然间觉得不恨不仇了。这些人算什么，至少她混了个通房，将来逮着时机有的是报仇机会。现下的折磨，不过在为今后的开挂人生打块奠基石。 “霍玿延，有种你再来一轮。没打死我，将来我可是要从他们身上一点点讨回来。还有你们，是不是傻啊，那混蛋让你们砸你们就砸。就不怕我有一天翻了身报仇血恨？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谁砸了我哪个部位，我心里记得清清楚楚。将来我就照着那个部位狠狠的……” “叭唧——” 阿峰挥出正义的一手，沙包打到了陶林林的额头上。也表达了他的“嫌弃”之心。 但这并不能阻止陶林林说话，“狠狠的十倍百倍的打回来。包括你！阿峰。呵呵哈哈哈哈——” 阿峰一个心惊，转脸看主子。这笑声分明跟主子如出一辙。——早知道，刚才就不扔了。 下人们都在欣赏自己到手的物件，有珠钗有手镯，也有各种好看的头饰。霍玿延可真是舍得，就为了她一个人花出去这么多。 在看她看来确实是很多。但实则对霍玿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南院的仓库早就装不下这些每个月每一年送来的各种金银珠宝。 “有人就是死鸭子嘴硬。死到临头了还要说这些没用的。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本世子就成全你。” 他头也没回，雅着唇角朝陶林林冷笑，“阿峰，将这小狼狗溺到池子里去。再给本世子将池子填了。省得变得脏东西。” 第25章陶小妹要反击 太阳已经彻底失去踪影，临近天黑吹起了凉风。但这凉风的冷远不及霍玿延的话带给陶林林的寒意。 她感觉自己被电视剧骗了。那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话都是骗现代老百姓的。真正的古代，权势、地位就是刀，想往谁身上戳一戳，全凭心意。 她晃着脑袋，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霍玿延会不会真的把她溺死？ 下人们都带着喜欢的战利品高高兴兴的离开。有两个侍卫得到阿峰的命令，将陶林林解开，像拧小鸡似的将她拧到刚才霍玿延摔过的那个池子边。 天蒙蒙黑，还能看到水里有无数的鱼影在晃动，好像都兴奋的正着她这个鱼食入水。 从恨到恨不起，从恨不起到死不起。陶林林双腿一软，跪地上去了。狗屁的膝盖上长着尊严，和生命一比，尊严就是拖累。 她忙回头寻找霍玿延的身子，可惜没有。霍玿延没跟着来。走过来的只有阿峰。她对上阿峰的眼神时，感受不到半点恐吓之意。只有绝决的杀人之心。 已经不是恐惧能形容此时的心情。陶林林张口就喊求饶。 “世子爷饶命，我……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顶撞世子。各位大哥，求求你们去找世子，就说我……就说奴婢一定改。一定一定改过自新。求求你们别把我扔下去。……” 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她不想死。比起死，她宁愿在南院当一辈子的丫鬟。 或许是看她实在太可怜，阿峰一抬手示意侍卫停止动作。陶林林险险的站在水池边，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已经吓得不知直喘气。 她知道这池子的水位有没有没过她的头顶，但那是在双手自由的情况下。一旦双手被缚，逃生的可能性就会隆低。世上水火最是无情。几秒钟就能要人命。 阿峰到了世子房间，青华正侍候世子更衣。 “世子，要不要奴婢煮一碗姜汤来？” “不用了。先把药端上来。” 今天下午发生的这些事，让霍玿延心情不稳。这会儿陶林林应该已经在池子里喂鱼了吧。那个池子有个暗流直通王府前面的河，鱼都是野生的，可凶着呢。 他冷冷一笑，西院又死了一个人。不知道下一次他们的人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场。 “爷。”阿峰在门口喊了一声，得了应允才踏进房间。 “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 阿峰微低下头，回道：“爷，她求饶了。” 这倒是让霍玿延打了个愣神，“她会求饶？” 一个总是昂着小脑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与众不同的人，三番五次创新下人记录，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她会求饶？ “是的。世子，您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把一辈子卖给王府的下等婢女打抱不平？这一状告的可是西院的大公子。” “阿峰，你不会认为就凭她告了霍玿江，就断定了她跟西院无关？那你说，那天晚上她无端跑去西院干嘛？” 阿峰：“……” 他查过了，可是陶林林在府里没有一个说得上句话，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交情的人。根本无从查起。一切真相，都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他总不能让主子亲自去陶林林吧？ 霍玿延理着平整的衣袖，灯影中，他一身丝白长衣从上至下，腰上简单系了一根同色绳带，吊须上一端有玉珠装饰。往那一站，整个人有种飘然若仙的气质。连阿峰都没敢走太近。 阿峰只是瞄了一眼，哎呀，主子生来就英俊潇洒，气质不凡。若说这桃林城还有谁能配得上他，恐怕也只有桃林城府尹罗耀章的长女，端庄秀丽的罗家大小姐，罗秀敏能与之匹配。 “你又在想什么？”霍玿延拧了拧眉，端起了刚刚青华送进来的汤药，往碗里轻轻的吹着气。 阿峰没敢说真话，知道主子这会儿脑子里正在想问题。陶林林命运如何，就看主子这碗汤药过后的话了。 汤药苦口，但霍玿延连眉都没拧一下，一口将药喝干净，然后对着空碗发呆。 “你说，如果成亲那天，没有陶林林的破坏，西院谋杀世子的事情败露，父王会如何对待西院的人？” 阿峰愣愣的抬头，他知道这是主子这么些天最郁闷的事情。若是按原计划走，有王法师这个证人，西院的阴谋就会呈现在王爷面前。可万万没有想到，陶林林那一茶壶砸下去，正要要害，王法师失血过多就那样一命呜呼了。 没有最最重要的证人。他们的计划只能改变。西院也因此逃过一劫。 也正是因为这样，主子对陶林林实在没办法有一丁点好感。更何况那天晚上陶林林还去了西院。这更让主子对陶林林是西院的人深信不疑。 哪怕因为她昨天到老夫人那里状告大公子，主子也没有撤消对她的猜忌。 久久没有得到阿峰的答案，霍玿延一声苦笑，摆摆手说道：“不过是个又蠢又俗的女人。暂且饶她一命吧。你继续让人盯着她是。” 阿峰领命，转身离开了房间。霍玿延独自对着桌子上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再回到池子边时，阿峰震惊无比。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两个侍卫扭着一个丫鬟的画面，而是两个侍卫躺在地上直抽抽，还口吐白沫。那陶林林已不知去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迅速向霍玿延报告，气得霍玿延一口还没吃的饭菜，揪着桌布全掀到地上去了。 “找死的小狼狗。” 他恨恨的吐了这几个字，心下已经有了杀陶林林的心。前一刻他还想留她一命再观察观察，可现在他能肯定不用观察了。陶林林就是西院的人。至于她状告主子的事，多半就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而已。 “找到她，就地正法。” 给侍卫下了命令，霍玿延已经无所顾忌。 阿峰亲自带着侍卫搜查陶林林，前院后院，连厨房后面那没放过。但并没有找到陶林林。在红楼里一直没等到好消息，霍玿延不禁摸着还是很痛的嘴唇，想着她怕是已经跑到西院保小命去了。 “爷，没找到。” 霍玿延站起身，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道：“总会出来的。” 此时已经深，他离开红楼直接往房间走。月光从他身后在他前进的路上留下了一个长长的影子，身形消瘦，衣摆轻晃。 房里的饭菜还没有撤去，但早已冷却。他看了一眼依旧没有食欲，径直走到右边的壁柜处，正要伸手时，腰间处突然被硬物抵住。 “你最好别动。” 第26章林林对质世子 霍玿延能猜到自己腰上的硬物是杀伤力极强的匕首。这匕首正出自于他的南院。而拿着匕首的人也不是别人，就是他派人找了快一个时辰不见半片衣角的陶林林。 他查看过那两个侍卫，没有中毒，也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不过是受到外伤压迫神经，而导致的短暂性类似于癫疾发作的情况。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能做到这么持术化的人，绝不是他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这个陶林林，如果真是西院的人，若不早除，将来势必会成为大患。 果然，她就在他的房间里等着他。 “就这么想杀我吗？”霍玿延头也没回，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 站在他身后，以匕首威胁他的果然是陶林林。这一天下来，陶林林经历了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的狼狈，这样的遭遇差点让她忘了，她在现代是个干干净净，精明干炼的中医院硕士。 “想杀人的是你。” 轻哼一声，霍玿延慢慢转过身，看到头发凌乱，衣服又脏又皱，依旧没有鞋穿的，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的女人时，他的内心还是有些震动。 “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他斜着嘴冷笑，突然脸色一变，握紧陶林林的手，将她逼退到桌子边，匕首已经逼在了她的脖子上。 事出发生得太快，陶林林反应过来时已经受制于霍玿延。纵有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你居然不会武功？”这倒让霍玿延颇感意外。依他这么绝然的反击，但凡是个会武功的人都会下意识做出抵抗动作。 但陶林林并没有。 “武功……这东西真的存在吗？”她咽了咽品水，不适应反转太快的剧情。 霍玿延轻轻皱眉，这话他不知道要如何接。因为看陶林林眼中流露出来的恐惧中带着不安的复杂神情，似乎在告诉他，她不受任何人的指使。 两个人智暂的沉默后，陶林林才开口说道：“我来找你，不是想对你不利。我就是想找个折中的方法，让你别惦记着我的命，我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另外我想告诉你，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想来你们王府给你冲喜。” “西院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 听他说西院，陶林林之前的猜测就都对得上号了。果然是西院，与南院相互为敌。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了。 “一山不容二虎，你的敌人果然是西院。难怪你会对我如此警惕。深怕我是西院派来的人，会不知时就对你下手。原来，地位越高的人，真的越怕死。” 霍玿延手上用力，陶林林只觉得腰都要断了。 “你别冲动。真的不要冲动。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跟西院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就是个四月初四生，被你们王府强形拉来给你冲喜的佃户女。我真的没有半点要对你不利的心。” “你拿什么来证明？” 陶林林想了想，为了保命只好说道：“就凭我能治好你身上所中的慢性病毒。” “你怎么知道？”吃惊的霍玿延刀子已经逼到了陶林林的皮肤上，只要再加一丝力道，陶林林就见血了。 也是因为太震惊，自己身上所中的慢性病毒连老夫人，和他的父母都不知道。 可陶林林是如何知道的？ “刀子不长眼，你千万冷静。”陶林林惊慌的提醒他，“我刚才进屋时，闻到了一种特殊的药味。” 霍玿延眉头皱得更深，“什么特殊的药味。” “是蛇丹。你们应该叫续命丸，保命丸，或者延生丹。” 她急着回答，深怕慢一妙就会被霍玿延手上的匕首划进皮肤。这脖子上可是有活命的动脉，一旦划破，那就离死不远了。 从看到池子边那两个侍卫的情况，霍玿延就断定陶林林不简单。她绝非一般的乡下女人，要什么没什么。 能将他的侍卫制服，还能轻易跑到他的房间隐藏起来，此刻，又能轻易说出延生丹的存在。足以证明她的能力。 他有种被人揭了短的窘迫感。 “你知道的这些，难保不是听西院的人说的。”他还是想诈一诈她。一个佃户女，他实在难以接受她知道这些。 “世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如果只是因为你怀疑我是西院的人。那你真的用错了心思。我再说一次，我不是西院的人。我也不屑西院为伍。” “那你究竟是谁？” 她定定的看他，摒住心中那口气，淡然回答：“如果我说，我是从未来世界，学了七年医的硕士，在去医院实习的路上路见不平抓小偷时，倒了八辈子血霉一不小心穿越而来，拥有先进文明的人，你信吗？”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唯恐漏了什么让霍玿延抓住小辫子又寻着理由杀她。 她实在不想死，就像她实在不想穿越一样。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她也不知道霍玿延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霍玿延面不改色给了她两个字。 “不信！” 不信？ 她无奈的苦笑一下，垂下眼帘，自嘲的说道：“其实，我跟你一样不信。” 她不想再费力的解释什么。忽然有一种失落后的不安，她能预感，属于她生活了二十六年现代时空，她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多谢你让我看清现实，我回不去了。我和那个时代已经永别。” 谁又能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大起大落的一天，直到此刻精神崩溃。她都忘了自己的脖子上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子，只要她一动就能血溅四方。 忽然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刚才那种回不去了的忽然感觉，像一份杀人的判绝书，将她的大好年华和下辈子的命判在了这个她连国名叫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古代。 凌云壮志未酬，一身医术已无法再施展。怎教人不痛心。 未料到事情发展的霍玿延被哭了个撒手不及。掉在他手上滚烫的热泪不是假的。虽然不能感受到她满心伤痛究竟来自于何处。但她伤心了，真的伤心了是事实。 他下意识收了匕首，一直看陶林林慢慢的坐到地上去，抱着她的双膝，毫不抑制的痛哭。 看得出她的无助，失望，甚至是绝望。这只狼狈的小狼狗，此时此刻，她更像是离开了母亲的庇护，已经走投无路。 第27章吃饱喝足求杀 陶林林抹着眼泪的时候，其实特别后悔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哭。 她并不想用几滴眼泪来博取他的同情，因此放过她这条小命。虽然她以活命为重，能让霍玿延放过她再好不过。 不过从心里上来说，她更希望霍玿延能打消对她的猜忌。已经做了个不幸的穿越女，她退其所求，只愿未来的日子能平安度过。若能发挥她的专长自然更好。 她抬起如小兔子一样红通通的双眼看着霍玿延。冰冷冷的世子仍是不带一丝感情在脸上，依旧视她为仇敌。 唉，该说的已经说了，如果这样都不能讨回这条命，她也只能认命了。不过在临丢命前，这肚子是不是得填饱。 “你对我的判断是何对我来说自然很重要。不过，你也别让我当个饿死鬼吧。听说地府是六界中最穷的地方。” 她仍是苦笑，抹掉又掉下来的眼泪。 霍玿延看了一眼桌上早已冷却的饭菜，终于又退了半步，依旧不带感情的回答：“那就让你吃个饱！” 于他而言，不过是弃之不食，已经变成垃圾的饭菜。但从他看到陶林林如罪获释似的爬起来，挂着的眼泪来不及擦，就用手抓起鸡腿开吃。这不过瞬间的激烈反应，让他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 他不用之，却为他人之命。他从未深切体会过这样的经过。哪怕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人像她这样狼狈度日。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吃，那盘清蒸的鸡肉一块一块被她送进嘴里，那碗为他这个病人熬的药膳粥她两三口能吸完，那两碟子小菜她直接端起来往嘴里创。这一切，花了不过一刻钟。 为求生，她一个女孩子早已不顾形象。 当她满足的用桌布擦着油腻腻的双手，才腾出空擦干眼角处的残泪。摸着来到这里数天以来第一顿吃得饱的肚子，她笑了。 可是这一笑，眼泪就又冒出来了。 如果霍玿延今天不杀她。她会想尽办法替他解掉身体里的慢性残毒。作为他“不杀之恩”的回报。 抹干眼泪，她才转头看霍玿延，或许是终于放松了紧崩的心情，这一次眼中的霍玿延居然更像一幅古画中的美男子。垂顺的长衣，灯影下清白脱俗，配上一张不言不笑的淡默，甚至是眉宇中那一丝解不开的忧郁。这样子的他，说是仙人下凡都不为过。 她不禁脱口念道：“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念完这句杜甫的诗句，她又皱了皱眉头，因为这里写的是崔宗之饮酒时侧视青天表露出来的俊美。而眼前的霍玿延，他并没有那份孤傲，反而带着一丝病态美。这一丝病态美点缀了他的俊朗，更有一种让人心疼的感觉。 “临死前的一顿饱饭，你该知足了吧？”他震惊的是，自己居然被她调戏了？ 这一顿冷让陶林林打了个寒颤，她叹息一声站起来，打了个饱嗝站在原地，怕不小心吐到他身上玷污了他一身仙气满满的白衣。 “文天祥有一句诗写得好，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就算不是为国而死。也是为了这世间的正义而死。不过，刚才说了一半的话，你真的不想继续吗？” “你觉得有继续的必要吗？” 看他绝决的样子，那就是没有咯。既然没有，那就没有吧。 “我学了一辈子医，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反倒是自己已经走上了末路。唉，算了。看来我今日真的难逃一死。” 她顾自失落的低头叹息，在霍玿延要说话之间又抬头说道：“既然这样，我有个最后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霍玿延不言不语，似乎根本没打算回答。 所以，她只能再次主动。为了不死。 “不管你信不信，我这辈子的人生目标就是治病救人。我见不得任何人在我眼前死去。所以，我也也不得我自己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她沉沉的叹息着，走到壁柜与墙体的角落处，神情失落的蹲下去，抱着双膝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折磨了这么多天，我好累。现在吃饱了，特别想睡一觉。你就在我梦中下手吧。我怕疼。请干净利落。” 她慢慢将头靠到手臂上，试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悠然闭眼。 在她经历这些的时候，她已经在猜测自己会不会是个苦情的女主。一开始她并不认为霍玿延就是配给她穿越生活的男主角。因为那时候连她都觉得霍玿延挺不下去。割腕放血的方法也是最后的办法。 直到后来他活了，她才逐渐相信，自己与霍玿延之间必定会有扯不清的关系。即使刚开始没有多少，将来也少不了。 至于之后的事，得等过了今晚才说。 想着想着，在疲惫中睡了过去。在霍玿延的眼中她是个什么样子，她无从知道。甚至，她也不知道他会在这间房里看了她一夜。 说是看，是有多层意思的。 在她真的睡着时，带给了霍玿延又一次震惊。哪有兵临城下，还睡得着的士兵。可是她，这个摸不清内心真实想法的陶林林，她光明正大的睡了过去。 怎么看，他怎么像个守夜的侍从。 这让他心里极度不爽。看了看手里的刀，抬起手瞄准了陶林林，只要他一用力扔出去，就能要陶林林的命。但杀掉一个丝毫不防备，还特意让他在她睡梦中杀掉她的人，有什么意义？ 他方才明白，她分明就是故意这么做，猜准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杀她。 乒乓—— 他将匕首扔到窗外去，守在窗外的阿峰愣愣的望进窗子里来，与主子对视时没有收到主子任何命令，只好尴尬的收回目光，捡起了匕首。 “撤！”他大手一挥，将守在门外的侍卫带走。暗中的守卫也都悄悄退出了院子。 这一夜，霍玿延瞪大眼守到了天亮。 他就不明白了，连命都拽在别人手里的人，能睡得这么香甜？他不由得走近去看，俯视的资势让他脖子疼，他又蹲下身，离她只有两步距离瞪大熊猫眼看她。脏兮兮的小狼狗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拧着眉头，呼吸倒是均匀。 或许是置之死地的原因，她反而没有了半点恐惧。 他始终是想不通的，陶林林哪来的资本能确定自己不会死？ 第28章与他同处一夜 看到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霍玿延才惊觉自己居然守了陶林林一夜。而且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不过，为什么这只小狼狗越看越觉得…… 这小脸蛋，这小红唇，这漂亮中带着坚毅的浓眉，梳洗干净，该是个小美人吧？ “啊啾——” 猝不及防，陶林林一个梦中喷嚏，正正打到了正在“欣赏”她的霍玿延身上去。 刚刚有一丝心理变化的霍玿延，猛的往后退去。但为时已晚。一屁股坐在地上后他拼命的抹着脸，对陶林林再一次视为灾祸。 他恨不得赏陶林林一脚，但这一脚最终没踹出去，快步出门去，这一早必须得洗个澡才行。 房间里空空荡荡，角落里的陶林林小心的睁开一只眼，嗯，没人。再睁开另一只眼，确定霍玿延已经走远。终于，她抬起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虽然脖子有些僵硬，四肢有些发麻，但这一觉却是她这些天以来睡得最安心的一晚。或许真的是连死都放到一边去的原因。 最终结果是令她满意的，她赌对了，霍玿延真的没有杀她。 第一步已经成功。接下来……对了，刚才那个大大的喷嚏，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正应了那句话，君子报仇，有的是机会。 她能想像得到他刚才的愤怒。不过意外的是，他没有对她这个女人下手。而是忍下这口气自己冷静去了。当然，她不会把霍玿延这小小的善意当成“恩赐”。像他这样的人，谁又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唉—— 她沉沉的叹了口气，只感觉自己将来的路依旧异常艰难。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她有智慧，有能力，这条路势必会与众不同。将来也定会让人刮目相看。 前提是，别早早死在这王府里。 “不论如何，还是得先妥协霍玿延。” 心里打定主意，她再次叹息一声，已经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听脚步应该是女人，她只好藏到屏风后面去。 刚藏好身，青华带着紫辛和紫绯就来了。不过看到床上被子整齐，似乎没有动过，而且世子又不在房中。青华并没有多留，带着两个丫鬟就出门了。 紫绯说道：“姐姐，世子爷像是一夜没在这儿睡。他会不会在书房？” 紫辛接了话：“姐姐，陶林林也不见，你说咱们爷会不会昨晚召了她侍寝？” 话刚说完就被青华低吼一句，“身为一个婢子，该有维护主子形象的自觉。以后这种话别再让我听到。” “是。”紫辛和紫绯乖乖的回话。 三人走远去，陶林林才从屏风后面出来。心想幸好霍玿延一早就跑了，省得让青华和紫辛紫绯亲眼看到她在这里，到时候就解释不清楚，她的清白就都毁了。 想到清白，她似乎才想起一件事情来。 “我是老夫人钦点的通房，专门给世子暖床的。我还有清白？” 她懊恼又可笑的拍着脑袋，“清白这玩意儿早让恐怖的现实奴役制给吞噬。她还有个屁的清白。” 所以，趁世子没有回来，先走为上。 经过昨天光荣一摔的池子时，脑海里猛的想起摔池子的原因。霍玿延吻她，她反口咬他，他愤怒之下将她推到池子边，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勾了他的腿带着他一块儿摔下去，反正她会游泳。 从池子上来以后，她被带到另一个院子让丫鬟们当靶子，憋了一肚子的气，然后差点又被侍卫扔下池子淹死，再然后她为了活命躲到他房间里打算来个谈判，不，是避开人群求个饶。所以就把被强吻的事给忘了。 特喵的，现在想起来……居然一点都想不起吻是什么感觉！ 初吻就那样被夺走了！ 她肉麻麻的打了个寒颤。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多想。会上瘾吧……她一个实际年龄已经二十六岁的大龄美少女，连初恋都没有过，可不想轻易陷进去。 可转念一想，霍玿延纵是有万般迷人的外表，也掩饰不了他心狠手辣，冷酷无常的内心。这种人与她不是同一类。八杆子打不着。 想着想着，她碰到了今天第一波丫鬟，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这南院她只知道青华，紫辛，紫绯，还有厨房的南北。 那两个扫地的丫鬟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打院扫。只当没见过她这号人。 双遇到了第二波丫鬟，依旧是像第一波一样。没人等见她。所以，这一次她直接与她们擦肩而过，当儿没见过任何人。 一路回到自己的小破院，她才吐出一口气。——昂着头藐视别人的感觉原来这么爽。 她记得上次领了两套衣服。昨天把穿的外套和鞋给了紫柯，屋子里应该还剩下一套衣服。正好今天能换上。顺便去洗衣房洗个澡。那地方保证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她没别人敢去。 不过，院里比以往都要干净整洁是怎么回事？ 带着怀疑与不安，她打开房门，亮白的阳光迎面照过来，刺得她的双眼睁不开。 她眯着眼进门，避开直射的阳光才发现那两扇窗门不知何时已经换了新的，还带了白色的窗纱。这还不是最震惊的，当她看到屋子右边靠墙摆了一张床时，惊得她下巴差点掉地上去了。 “我去，没走错路吧？” 这种待遇她深怕是一场梦，赶紧跑出院门外去看，确定是自己第一天进南院时青华带她来，告诉她她以后就住这里的小破坏。确定以后，她的一颗心啊就不由得砰砰跳不停了。 “怎么可能？可能会？霍大世子那么高冷，那么心狠，他怎么可能给我这么舒服的房间？” 她返回房间，试了试那两扇窗，确实很稳固。双摸了摸床，软软的，枕头床单被子也是全新的，就连床侧的梳妆台也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有暖床，有漂亮的窗，还有……” 她激动的打开小衣柜，里面整齐的叠放着衣服，最底下也整齐的摆着两双鞋。数了一下，除了她自己前几天领的那套，还有额外的两套新衣，芏也是新的。 “就该是老夫人送的。” 昨日去老夫人那里状告大公子时，老夫人说要给她的新衣新鞋。本以为老夫人只是为了岔开话题，没想到还真送来了。也不知道是信守承诺还是有警告的意思。 这让她又想到了紫柯。那个不堪忍受凌辱，上吊自尽的傻丫头。 “这世间的冷暖，也只有自己心里最为清楚。紫柯，你是这样的，我又何偿不是。” 现在去想像当时的情景，如果能抢救，她依然会去抢救。但她能确定的是，就算紫柯再活过来，也会恨她。也会在绝望中第二次求死。 她将小衣柜关上，眯着眼望向窗外，无声的叹息。 “紫柯，你走好！愿你来生富贵安乐。” 第29章小河洗澡丢衣 陶林林迎接了新的一天，小破院的变化让有所感动。她本就是容易感动的人，想也知道没有霍玿延的命令，不可能有人敢动这个院子。 虽然不知道霍玿延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但至少她更加坚定霍玿延不会再杀她了。 她决定了，小命保得住，她和他之间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往后，她好好做个南院的丫鬟。只求再无是非。 她拿着干净衣服出院门时，碰到了正要离开南院的青华。打定了要老老实实当丫鬟，当然得先跟青华缓和关系。 “你怎么在这儿？”青华略有吃惊。 这也是陶林林认识青华以来，第一次看到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陶林林定了定神，恭敬的回话：“姐姐。以前我多有不是。我保证以后一定改正。不给姐姐惹麻烦，更不给世子你找麻烦。请姐姐既往不咎。” 青华莫名的上下看她，态度倒是挺好。或许是真的决定改过了。瞧见她手里的衣服，又看到她一身又肚又皱巴，她就知道她想去干什么了。 “婢女的洗澡间在后院左边最里面那个房间。完事之后你暂且到厨房帮忙。稍后夫人和王爷过来，你自己回避就好。” 青华这是在嫌弃她了？ 好像也不对，青华这么做也有保护她的意思吧？若是她出现令王爷或是哪位主子不痛快了，不就又给南院惹事了！ “是。我知道了。我保证一天都乖乖待在厨房。” “不是一天。是半日。午饭后你有活儿要干。” 青华顾自说完就要走，刚走出去几步，陶林林将她叫住。那小破院变了样实在让她好奇。 “你那院儿是昨天午后世子爷亲自吩咐的。至于原因这得问世子爷。不过，你还是少去打扰他为好。” 说完话青华头也不回直接出了南院的大门。不过她给陶林林的信息很重要。昨日午后，也正是她从老夫人那儿告完霍玿江的状。 “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正因为我告了大公子的状，才让世子爷心头一乐，给我这个恩赐？” 一定是了，因为昨天那个时候世子还认为她是西院的人。让他看了一出狗腿子反咬主人的戏码，他能不乐吗？ 打转去了后院女婢的洗澡间，她看到了什么叫公共女浴室。浴桶有四个，在房间四个角摆好，中间有屏风隔开，遮差工作做得还行。 但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跟别人共用浴桶浴巾等一系列隐私物品。 她尴尬又失望的退出房间，抱紧了她的衣服。四下转了一圈，听到院外有潺潺的流水声。这声音听得她心痒痒。 趁四下无人，她爬到墙头上，果然看到了院有一条清澈无比的小河。 这可把她高兴坏了，将衣服扔下草丛，人也跟着跳了下去。会游泳对她来说再深水的水都不怕。整个人恢复野性，在水里享受大浴场里一个人的狂欢。 她想好了，以后这里就是她的浴室。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来。 她翻了个面，仰望着蓝天白云，洗去多日的灰尘阴霾，心情爽利了不少。望着望着，脑袋后面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她警惕的往后看去，当场吓得差点溺水。 “洗得爽吧！” 一个穿着红色里衣的男人，披着一头还在滴水的湿发，一手叉腰，一手捏着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咬。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让陶林林实在不敢相信他居然就是霍大世子。 昨晚那个高冷又装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霍大世子，怎么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看什么看，臭流氓！”陶林林捂紧胸口，忍不住骂了一句。 然而霍玿延只是给了她一个流氓式的笑容，“有时候我也觉得我是个臭流氓。呵呵哈哈哈……” 他捡了根棍子，不慌不忙的挑起了陶林林放在石头上的衣服。 “喂，你想干什么？” “你猜！” 眼睁睁看着衣服到了地霍玿延手里，陶林林这下是真的慌了。 “霍玿延，你……” “嗯？”他笑着看过去，给了陶林林一个警告的眼神。 聪明的陶林林一拍嘴巴，赶紧改口：“世子爷，奴婢知错了。求世子爷手下留情。” “别跟本世子谈情说爱。你这身上半两肉没有，根本不是本世子的菜。” “你才没半两肉……”陶林林方才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霍玿延这意思分明就是早就在暗中，把她看了个光溜溜。 气得她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为了衣服不能得罪他。又忍不下心里这口气。 “喂，你说你有这么在意有没有被人看吗？你都是本世子通房了，清白这东西跟你有毛的缘份。更何况，不过是个下人而已，生是我南院的人，死是我南院的鬼。谁稀罕你身上那半两肉。” ……他说得好有道理。她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行啦行啦！我就见不得你这副假惺惺的贞洁样儿。肚子饿了，本世子要回去吃早饭喽。” 他扬着手将衣服甩啊甩，带着不劳而获的“战利品”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背着一只手走了。 “我的衣服。王八蛋，你还我衣服……” 尽管陶林林嘶声力竭的喊，但霍大世子压根听不到。不过是只不听话又野蛮的小狼狗而已。 想起昨晚她那股狠劲儿，他倒觉得这点惩罚算个屁。应该让她光着身子在太阳光底下晒上几个时辰，变成人干才好。 回到府中，他直接回房换衣服。看到桌上空着的碗盘，眼前闪过昨晚某人狼吞虎咽的画面。这会儿某人还在后院外小河里与鱼儿嬉戏，很享受吧…… “爷，后院那儿……” “谁也不许去！”霍玿延才发现自己有些过于紧张，干咳了两声才又说道：“吩咐侍卫，远远留意就行。敢在本世子的私人游泳池泡澡，本世子就让她泡个够。” 他瞄了一眼随手放在凳子上的衣服，轻哼了一声，出门迎接父母去了。 可怜的陶林林，这会儿还泡在水里呜呼哀哉。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第30章家中兄长重伤 眨眼过去了半个时辰。陶林林在水里晃荡得连鱼虾都数得清楚了。 霍玿延走时带走了她干净的衣服，连套那套脏衣服也扔到树上去了。摆明了将她逼死在水里。 尽管恨得咬牙切齿，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嚣张的某人将她衣服当红旗，招招摇摇的回了王府。这口气……先憋着。 聪明的她，料到了王府周围会有暗卫。她当然不能冒然出水，省得被看个干净。 不过嘛，她想到了一出脱身的方法。 “姓霍的王八蛋，你想困住我，那也得先问问我这聪明的大脑同不同意。” 她有反侦察的能力，也有足够的智谋的躲开暗卫的视线。打定主意，她悠然没入水中，在一丈深的水底下潜水前进，顺着河流一直游，游过河道拐变的地方后才冒出水面透一口气，然后继续潜水前进，直到河道变缓，河道变得宽阔，她浮出水面四下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脱离了王府的范围。 在她的右前方是一条繁华的集市。凭着记忆，她知道这是桃林城。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衣服。 河面上有不少渔船，划船的都是男人，她不好意思靠近讨要衣服。瞄到河边有洗衣的妇人，便游了过去。 她编了个故事，说自己是某某富户家的丫鬟，因犯了错被主人惩罚，剥光衣服扔到水里。她已经在水里泡了四五个时辰，再不上岸就会死在河里。 说来这个故事也不算是编的，这跟她的遭遇有百分九十九的吻合。 善良的妇人们同情她，一位年长的大婶将自个儿女儿的一身衣服扔向陶林林，让她赶紧穿上。 得了一身衣服，她才终于从水里出来。再三谢过那位大婶就直接进城了。站在陆地上脚踏实地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挂念陶家父子的伤，决定先回家一趟。 走过街道时，闻着一路的食物香，她却因身无分文而只能饿着肚子。 出了城她走上了去上桃村的路，顺手在路边拔了些草药，回到村口时已经抱了一大捆的药村。进村左拐第二家就是陶家。 细一算，她第一天穿越到陶家只待了大概一刻钟就被镇边王府的房管事带走。这一次回来，也只能算是第二次进陶家的门。 陶家的大门掩着，好似一大家人都没在家。整个村子也是安安静静的，说得不好听，真像个死村。 她将药村放在口，推门进屋，四下扫一眼，这个家寒酸得很，只有一个房间是陶家所有女人睡的地方，陶家的男人就睡在堂屋的角落，另一个角落是石头搭的灶，只有一个平时烧水的锅。 她轻叹一口气，摸着身上干了大半的衣服，想着她第一天来到这里时的经历。陶家穷，但她爹她两个哥哥真的很疼她。 在桃林城，所有的佃户吃食都是靠王府提供。只有干活的人才能领到一日三餐。没干活的就只能挨饿肚子。 看到家中无人，陶林林知道一大家子肯定是都干活去了。 她将大门打开大一些，让阳光照进来。关于霍家的事她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想。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将家中收拾一翻，让家人回来后能看到整洁的家。 说干就干，第步是晒被子。她先是进了女人住的房间将被子抱到门外，刚好有一堵石头砌的矮床，晒被子正正好。 女人房间收拾干净，她便走到堂屋一角，正准备将地上的被子拿起来，忽然看到一个脑袋在被子里。她吓了一跳，赶紧将被子掀开，看到下巴上肿了一大块时，她才知道这个人是她二哥陶玉银。 “玉哥，你怎么了？” 她将陶玉银翻了个身平躺，手触及他身体都能感觉到了滚烫。她迅速摸上脉博，却是越来越紧张。 在她的检查下，陶玉银已经陷入昏迷，下巴上的伤也已经发炎化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要命的伤在大腿。裤子被剪掉了一大截，露出简易包扎的伤口。足有巴掌长的一条伤口，整个大腿以下全部水肿，伤口化浓，浓水已经流了出来。 她记得那天她走时，二哥并没有受这么重的伤。肯定是后来又发生了别的事。 然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仔细检查，发现陶玉银正在发高烧，高烧的原因就是化浓的伤口所致。也可以说，陶玉银的伤如果不及时处理，他这条腿就废了。接下来就会危及生命。 陶玉银现在最缺的是药。好在她回来的路上捡了一些能消炎降烧的药，熬煮喝汁还是很有效果的。当然，要想治好二哥的伤，还得另找别的药材。 她将被子掀到一边去，撕了根布打了井水拧了给陶玉银降温。这才开始生火熬药。 等熬好了药，陶玉银的额头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烫，她喊了几声二哥，又掐人中，费了好大劲儿陶玉银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二哥，你终于醒了！”陶林林激动的掉下了眼泪。 “是……小妹？” 陶玉银嘴角咧开，露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抓着小妹的手就不放开了。他想问小妹的情况，但身体虚弱之下他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陶林林也不他多说话。 “二哥，你就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她捡着好听的话说，简单将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告诉二哥。待药凉些时，将二哥扶坐起来，小心的喂他喝了一大碗。 “二哥，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配合，你很快就能站起来！” 陶玉银却是十分失落，转过了脸，大男人忽然泪如雨下，“小妹，我的伤很重，我知道。爹和大哥不放弃，连你也不放弃吗？治不好的，不要因为我去跟房阎王求情，不要去求那种人，二哥宁愿一死，也不要看你们被他打，被他欺辱。” 陶林林安静的听，陶玉银说完这些话费了很长的时间，很大的精神力。她明白二哥的心思。 她擦干眼泪，反握住二哥的手，柔声说道：“二哥不用担心。从现在开始，我们陶家不需要求任何人。一切照二哥的意思做。” 这时，陶玉银才重新回头看小妹。他发现，十来天不见，小妹好像变了。难道是因为在王府经历了什么吗？ “二哥，你别说话了。先睡一觉。我去屋外看看有没有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重伤的陶玉能清醒的时间也并不长，就又睡了过去。陶林林用温水将他身上擦了一遍，让他身体通风能散热。灭了火之后，就出门去了。 她必须进山找些药材，否则没办法治好化浓的伤口。 第31章陶家一日生活 找药这事她从小就跟外公做，什么样的地方会长出什么品种的草药，她都十分熟悉。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虽然没备齐理想中的药方，但到手的几种药也能缓解二哥的病情。只不过调理的时间要久一些。 回来的路上摘了些野果子充饥，还掰了一大串野芭蕉带回家。 将外敷内服的药分开，先将陶玉银的伤口用先前剩下的药水清洗，将外敷的药捣碎，扯了两块长布条包扎好。整个过程陶玉银都没有醒来。 她还不能歇下来。她将内服的药放到锅里煎，第二次用温水给陶玉银擦试全身。虽然高烧没有完全退，但消炎的药效已经看得见。 此时刚过午时，她忽然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不过还好，听声音应该只有一个人。她只探了个脑袋，就看到已经走上门口石阶的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爹陶成新。 她轻轻喊了一声，陶成新整个人都愣住了，微张着嘴，在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惊喜。 “林林！” 陶林林将她爹让进门，知道她爹迫不及待的要知道她的情况。她打断她爹的各种提问，照着刚才对陶玉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爹爹，您怎么回来了，房管事没为难您吧？” “没，没为难。”陶成新说着话，十分不自然的转头看向陶玉银，看到儿子腿上的伤已经得新包扎，下巴重新处理过，想着是女儿做的。他女儿虽然是家中最小的，总是不爱说话，但他知道他女儿是全家最勤奋的。 “孩子，我求发饭的伙计多给了包子，你拿着，跟你二哥分着吃。等晚上爹爹再求求那伙计。你别担心啊。” 接过陶成新硬塞到手里的包子，陶林林不用想都知道她爹撒了谎。房管事是什么样的人不用多说，总之有那样的管事，又怎么可能有好的手下。这个包子指定就是她爹的午饭。 她想退回，可是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是爹爹的心意，是父亲护佑儿女的本能。她不能拒绝。 “阿爹，我回来的时候在王府吃过了。我还不饿，你跟二哥分着吃。” 她将包子一分为二，包子里少量的菜馅露了出来，有一股蔬菜的清香。饥饿的人怎么能没有食欲。 陶成新说什么也不接，说是地里的活还没有很多，直接又离开家了。 陶林林吸了吸鼻子，将两半包子放到碗里，出门掐了些艾菜，嫩的都被别人掐了，她挑了些还能吃的掐了一把带回家，准备等煎好了药后煮一锅包子艾菜汤。 天将黑时，陶玉银才再次醒来。烧退了些后他整个人的精神也比中午时要好。说话也有些劲儿了。 陶林林将他扶靠在被子上，将飘着苦香的包子艾菜汤端到他面前。 “闻到苦味了吧？你听我说，忍着点，这艾药虽苦，但能调整你的身体。吃完这一碗，再吃一碗。晚上呢好好睡一觉。我保证三天后你就能站起来了。” 陶玉银愣愣的看小妹，呐呐的开口，“我不是……快死了吗？” 陶林林吹凉了勺子里的包子肉，送到陶玉银嘴前让他吃。陶玉银也算听话张开了嘴。但他还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你下午睡着的时候我去了趟王府，世子心善赐了些药给我。你看那儿，药我都煎好了，等吃完饭你就能喝。” 陶玉银很是怀疑。小妹变了很多，爱说话了，还会笑。会不会是小妹跟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二哥，你想什么呢，我是嫁过去给世子冲喜的新娘子。世子病好了他们王府是真的感激我。我跟你说，老夫人可好说话呢。前几日她还让人送粮食回来，但是被底下的人吞了。不过你放心，我在王府虽然不是正牌的世子妃，但是世子说了我每个月能领月银回来。” “真的吗？” “小妹从来不骗人。” 就这样连骗带哄，陶玉银吃了两碗包子汤。虽然老艾苦，但他仍吃得欢。 等喝了药，陶林林让二哥歇一歇。陶玉银看着腿上的伤直叹气。 将碗收到门外井边时，陶林林才将半碗只剩汤渣的包子汤喝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内留下痕迹，咽了几次口水都还是苦得要命。但空空的肚子总算有了些汤渣垫着。 她将家中都收拾好了后，陶家一大家子人才回来。三个姐姐走在前头，进门就看到整齐的堂屋，和坐在地铺上发呆的陶玉银。 “玉银，你醒啦！”说话的是陶桂兰。她是兄弟姐妹中最大的大姐。 “玉银，这家你收拾的？”陶桂青四下打量，怎么看怎么舒服。 “不是我收的，是小妹。小妹回来了。” “谁回来了？玉银你说谁？”刚进门的陶玉金恰好听到二弟的话。刘氏和陶成旺夫妇也都看向了陶玉银。 “是小妹。小妹回来了。在房间收拾呢。”陶玉银正说着，陶林林已经站在了房门口。呆呆看大家，什么也不说。 大家大眼瞪小眼，都收结一个问题：王府居然放她回来？ 在大家回来之前，陶林林就已经想好了。她不想在原来陶林林的平日表现上有太大的改变。顶多就是比以前多说几句话。别的还是保持原样的好。 陶成新是最后一个进门的，让大家别这样看孩子。他走过去说道：“林儿呀，中午我也没来得及细问你在王府的情况。你这趟回来，还回去吗？” 一直没说话的陶桂红从墙边取了几张凳子给大家做。然后她就进房间去了。对着整齐的房间有些意外。 在凳子上坐下的陶林林，沉默了一阵子才回答：“可能明天就要回去，也可能过几天。也有可能……不回去了。” 这算什么答案？到底是回还是不用回？ 片刻的惊讶后，刘氏开口说道：“怎么能不回。至少有口饭吃。” 她哪里知道，陶林林在王府从来都是吃了上顿，下一顿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得上。 陶桂兰很快接话，“娘说得对。小妹，你得回去。王府是什么地方？那是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好地方，你回来干什么，来惹胡家人家？看看你二哥，那都是你走的第二天，让胡家上门来打的，你不为自己考虑，你得为家里人考虑。” “她大姐，别说了。”陶成新一边捶着腰，一边制止陶桂兰。 第32章绝不委屈求全 陶家因为陶林林回不回王府的事展开了讨论。正方是陶成旺一家五品。反方自然就是陶成新父子三。 “大哥，你说得有道理。林儿回去或许能有机会过好日子。但是，将相王候之家，又怎么可能太太平平。林儿天生不会跟人打交道，又不爱说话，她这性子多半是要吃大亏。” 陶玉银在墙角插了句嘴，“我爹说得有道理。大伯，你让小妹在家里吧。不管日子有多苦，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陶成旺叹息着沉默了，陶家以他为当家人，见他不说话也没人好说什么。 一直沉默了好一会儿，刘氏又才拍着陶林林的手背，说道：“林儿呀，你娘走得早，你是我帮着拉扯大就跟我亲闺女似的。按大娘的意思，你还是回去的好。这日子实在是太难过，看看你三个姐姐，都是老姑娘，邻里把咱们家女人都说成老姑婆。眼下也只有你走得出这个村子。” 刘氏沉沉的叹了口气，双眼红红的挂着泪水，“你走的第二天，胡家来咱们家闹了一场，把你二哥打伤，这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不过这十多天以来，咱们陶家在房管事那儿，明显没以前那么被刁难了，那胡家也不敢再来挑事儿。这都是你去了王府以后的给咱们带来的福。所以林儿呀，你得回去。你就当为咱们家人考虑，你也得回去。” 陶家一家人都沉默了，女人们抹着眼泪，男人们都低着头叹息。 刘氏说这些，陶林林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排斥感。她是陶家的女主人，是长辈。过去，的确也是她帮着照顾他们三兄妹。家里家外她没少忙。 虽然说刘氏和陶成旺有私心，只要她陶林林继续在王府里待着，他们陶家在佃户中就是那一枝独秀。无论如何都能捞着一点点特殊待遇。 或许是听完刘氏说的这些话，陶成新和两个儿子也沉默了。虽然他们担心小妹在五府被欺负。但相比起来，而今这样只有干活才有饭吃的日子，比起王府最差的伙夫待遇，那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陶林林明白了大家的意思。从小在外公治病救人的熏染下，她也有奉献精神。不过，她的确不想去王府。但是为了安抚家人，她还是点了头。 “大伯，大娘，我听你们的。我会回去。不过我想在家里住几天。二哥受了伤，你们白天要下地，没人照顾我不放心。等二哥好了我再走。” “这么多天没见你人，王府追问起来你怎么办？”陶桂红问道。 大家又把目光放到陶林林身上去了。 为了配合过去的性子，陶林林故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没事的。我回来的事世子知道。” 既然世子知道，那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如此，陶家人才稍有放心。 外头天已经黑了，陶家人纷纷睡下去。陶林林虽然也跟着躺下，却是睡不着的，除了饿，还有满肚子的心事。这些心事，反而是在王府所没有的。 同时她也在想，她从王府离开，霍玿延会怎么对她？老夫人又会怎么对她？ 想了一会儿没有答案，索性就不想了。眼下有更重要的问题，明儿怎么办才能给二哥弄到更有效的药？ …… 桃林城是座繁华的边境城池。桃林城范围大，离皇城甚远。十七年前，新帝登基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当时已经是大将军的霍瀚威封为镇边王，分到桃林城这方世外桃源镇守。 十七年过去，边境平安无事，霍瀚威居功致伟。生活在桃林城的老百姓也是平平安安。 也因此，镇边王威望甚大，也常得远方的皇帝时常恩赏。王府后代的前途亦是无可限量。 然而，这座如同皇宫般的风水宝地，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你争我抢。 世子之位的争夺，当家主母之位的明争暗算。除了主人间的过节，就连下人们之间也是冷默相待，各自为己。 但对王府，外人从来都是羡慕不已。近日，更是因为镇边王要为世子选妻，桃林城中无数少女为之疯狂。从富家小姐，到贫民穷女，谁人都想为了那世子妃的位置去争取。 不过，最有机会的要数桃林城第一富商曾家的二房独生女曾玟烟了。霍玿江的正妻曾氏，正是曾玟烟的堂姐。 为什么要说她的机会最大，除了背景，那就是她十分会讨老夫人的喜欢。这不，今天一整日，她都是在王府度过的。 邀请曾玟烟到王府，是的老夫人的意思。当然，于氏没少在背后做推手。曾氏是五府的长子之妻，于氏打的旗号是为私，这表面上大家也都看得出来。 另外，老夫人看中门当户对，曾家在桃林城地位甚高，商中龙首，这门弟也算配得上世子。 曾玟烟来王府，自然也少不了要和世子见面。加上府中长辈有意让他们多多相处，以增进感情。只不过，看似天造地设的一对，实则不然。 霍玿延本想以身体欠佳为由拒绝和曾玟烟见面。但话还没说出口，他母亲常氏就替他满口答应了。纵是心不甘情不愿，他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耐着性子陪了曾玟烟一天。 这是西院想要的结果，他不介意忍受这一天。 在他前脚踏进南院，天已完全黑了。刚才那顿晚饭总觉得有点恶心，他就一筷子没吃，正想叫来春华准备一份宵夜，阿峰已经先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霍玿延摸着肚子，这一天实在是饿了。 阿峰张了张嘴，又闭紧，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主子，属下实在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霍玿江径直往里走，“那就滚。” “不能滚。”阿峰跟上主子脚步，“属下想说的是，陶林林死了。不过没找到尸体，所以也可以……主子，您这么看属下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谁死了？什么没找着尸体？” “回主子，是陶林林死了。没找着尸体。” “谁？”霍玿江拔高音量，再次问道。 “回世子爷，死的是陶林林。给您冲喜的丫鬟，新晋的通房，陶林林。” ……主子这是怎么了？虐完人家姑娘转个背就能忘得一干二净？ 霍玿延总算是想起来了，陶林林，不就是陶林林么。那个嚣张歹毒，胆大妄为，敢用匕首抵在他腰上的小丫头。原来，是她！ “死得好！” 憋了半天，霍玿延觉得似乎只有这三个字足以表在他现在的心情。 在还不能确定陶林林不是西院的人时，她就是外人。死了也罢，与他何干！ 第33章竟然被弃如狗 陶林林于中午消失，阿峰派了人在后院远远看着。侍卫发现水面上没人时就给阿峰报告。阿峰惦量事情着急，就赶紧到北院老夫人那儿找主子。可当时主子正跟曾家小姐陪老夫人吃午饭，老夫人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 从北院赶回南院，阿峰带人下河找人。愣是没找着。再次返回北院时，主子仍是和曾家小姐在说话，老夫人的人说了今天就是有天蹋下来的事情发生，也不能打扰他们。 所以，事情就拖到了晚上。直到霍玿延回到南院。 出乎阿峰意料之外的是，主子得到陶林林死不见尸的消息后，居然仍是像往常那样平静。他才感觉是自己看错了，以为陶林林是主子眼中的另一道风景。 霍玿延的心情本就不是太好，在北院陪了曾玟烟一天，老夫人眼不离身的盯着。回到府里还没歇脚，就听到陶林林溺死的消息。 这倒好，饿得他哪儿顾得上那么多，洗了个澡，将穿了一天挨着曾玟烟浓浓的胭脂气味的衣服，让青华扔掉不要，换上他干干净净的鲜红的里衣，正要端起碗吃饭时，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某人对着食物狼吞虎咽的画面。 好像……就是在这个房间，在他此刻坐着的这个位置上。 他皱着眉，慢慢的将一只虾放进嘴里，细嚼，慢慢的品着味道，脑海里想的是陶林林。 她死了！居然就这样死了？ 她死得得有多不甘心？ 想起被自己拿走的衣服，他扫视四周，发现衣服依旧放在凳子上，正是陶林林女婢的统一服装。 连身衣服都没有，就光着身子走了。这样的人会不会变成厉鬼，三更半夜来找前世的仇人报仇？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这府里死了不少丫鬟，但没一个丫鬟的死跟南院有关。这还是头一个，还是因为他拿走了衣服，她上不了岸而淹死的。 不知知觉，一不小心，他害死了一个人！ “世子爷，奴婢……” 突然传来的声音，把霍玿延吓了一大跳，连碗都没捧住，砰的一声掉到了桌上。 青华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去请罪。 缓过来的霍玿延定了定神，重新端起碗，但似乎胃口又差了许多。 “什么事？” “回世子爷话，奴婢一天没见着陶林林，特意来禀报。” 又是找陶林林的！ 他索性放下筷子，不肖多考虑就回道：“我有别的事情吩咐她去做。以后你们不用再找她。若管家那儿问起，没什么好解释的。”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告退。” 青华走了好一会儿，霍玿延才站起身，目光又看到了凳子上的衣服。忽然发现，原来陶林林真的跟别的丫鬟好似不太一样。 昨天晚上她似乎还用替他解毒来交换某种没说出口的交易。 她还会解毒？ 越想越觉得自己好似漏掉了什么没研究透。但具体是什么呢？人心…… 他自己又摇头否定。一个不起眼不出彩的婢女，没有那资格让他去思考她的人心。 “陶林林，死也罢，不过是只小狼狗……而已！” “啊啾——” 远在上桃村家中的陶林林昂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揉着鼻子望着有着温柔月色陪伴的夜空，顾自说道：“大晚上的，莫非被霍大世子诅咒？”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呸了一口，知道霍玿延不是那种人。在没良心的他眼中，她的离开，他必定只当丢了一条狗。 跟大娘和三个姐姐挤了一个晚上，陶林林很早就醒了。不过她现在还不能出门，得等村里人都出去干活后她才能出去。刚从王府跑出来，她不想那么快就被人揭发。总得等时间久一些，等王府忘了她这个人。 佃户出工的时间也是有规定的，必须在卯时就要出到田里集合。分完工才领早饭吃。收工时间在酉时三刻，领了晚饭吃就要可以回家。这样的时间若无特殊情况，便保持不变。 “林儿，早饭我没法给你带。等中午我再给你和你二哥带馒头。” 正在煎药的陶林林从烟火中转头看向她爹，摇头说道：“爹爹，你别把自己的口粮再省下来给我和二哥。你得吃饱才有力气干活。我和二哥的食物我能自己解决。” 陶成新不信：“林儿，爹瘦，吃不了那么多。你乖乖待在家，不能出门。要是让人看到，指不定惹不出什么事情来。” “我不走远，我就在门口。门口有大把野菜。爹爹，你千万别给我送和二哥送吃的。大哥，你看着点爹爹。我真的能自己解决。” 听起来陶玉金也是不信的。不过昨晚他听陶玉银说晚餐吃了包子艾叶饭，吃了个饱。所以，他也只能信了。时间赶不及了，他拉着他爹就出门追上陶成旺一家子。 村子里恢复安静，这么一大早，安静得连鸟叫声都没有。 “二哥，你还热吗？” 刚醒不久的陶玉银摸了摸额头，回道：“不热了。” 将盛好的药端到桌子上，陶林林走过摸上二哥的额头，立刻白了他一眼，“骗子。我给你拿点冷水来。” 虽然陶玉银还烧着，但比起昨天已经退了不少，这也让她能松了一口气。说明吃的药有用。不过，想要彻底治好这大腿的伤，必须得再找对症的药。 “二哥，药凉些了你自己喝。我出门找点野菜。” 陶玉银嗯了一声，目光仍是一直追随着小妹。如果说昨天是错觉，那今天此刻正经历着小妹的干炼，就不是了。 小妹，比以前要聪明，要有主见。虽然仍是默默的做事，勤奋得让他都自愧不如。 他将小妹的改变，归功于上王府走了一趟。 陶林林好不容易才摘回些野菜，这日子不好过，连野菜都难挖。煮了小半锅的野菜汤，先让她二哥吃好，她喝了剩下的汤汁，收拾碗的时候一边想着今日怎么才能弄到药给二哥治腿。 好药还得去柳林城里找。这是必须的一条路。但是她这张脸万一碰到镇边王府的熟人，被当成逃奴逮回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忽然，她瞄到了太阳底下晒着的衣服，是大哥的。 “二哥，这再去趟王府，跟世子借点药钱。你好好在家休息。我会很快回来。对了，要是爹爹中午给你带吃的回来，你就乖乖吃完，不要让爹爹担心。” 片刻后，她偷偷穿上大哥的衣服，将头发挽好戴着个破草帽，这就出了门。 第34章药材铺遇意外 桃林城位于南方，这初夏的天气十分爽利，不噪不热，不冷不凉。 沐浴在这片阳光底下的老百姓们，似乎都在忙碌自己的事。包括陶林林。 她穿着大哥的男装，扎着腰带，总算没显得那么宽大。加上手里抱着一捆药材，小个子行走匆忙，乍一看，她不过是个怎么瞧怎么不打眼的贫下穷民。 偏偏，她这位贫下穷民一个没注意，迎头撞上了走来的高大男人。被她撞的人哎哟一声后揉着胸膛，盯着滚到地上去的陶林林。 帽子掉到一旁，她深怕自己的头发散下来，趁着还没人注意赶紧戴回去。然后爬起来跟对方道歉。可是对方似乎并没有一笑了之的打算，双手叉着腰瞪着他继续骂道：“想投胎的话早说，本公子完全可以送你一程。但是你行走不长眼，道歉不实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告诉你，你撞着本公子的肚子了，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你说撞就撞，撞之前问过我了吗？……” 陶林林听得头大，这年轻男人以身高优势一直强压着她一头，她恍然有一种看到了霍玿延的错觉。加上这公子哥儿的气势，真的是越看越像该死的霍玿延。 围观的人都听不下去了，最后那年轻男人的随从才硬着头皮劝道：“公子，咱们不屑与这小东西计较。您还是赶紧去王府吧，世子爷还等着您商量事儿呢。” 年轻男子这才停下嘴，昂着脸哼哼着，指着陶林林道：“下次给本公子注意点儿。听着没有？” “是，我注意就是。” 陶林林鼓起勇气迎接他的目光，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跟霍玿延是朋友。这年轻男人目测要比霍玿延矮个拳头，这长相也及不上霍玿延的冷艳，英俊。 这时她才想起来，柳林城有风传有三大美男子，第一是世子霍玿延，另外两位则是桃林城府尹大人家的长公子罗盛昌，和桃林城富商曾家嫡子曾谨洹。 眼前这位定是这二人的其中之一。也不知道姓罗，还是姓曾。 待人走远，她才接过好心人帮她捡起来的药材，顺道打听那人姓罗还是姓曾。 那好心人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是曾家那祸祸，伏着家里有钱，在城里都是横着走的。城里有经验，但凡这些公子在街上走，那都是能避多远避多远。也就是你这么匆匆忙忙不看路。往后可真得小心点。” “诶，我知道了。谢谢大娘。” 离开王府，她以为能图个清静，不用再听世子或是关于世子的事儿。那些帐嘛，如果她能平安无事，完全可以放霍玿延一马。可是才出府一天，就又听到了世子这两个字。 她顾自摇头，抱着药材找到了一家药材铺，她走进去，掌柜的正在切药，头也没抬的给了一句，您有事儿说事儿。 她定定神，上前回道：“老板，我想跟您换药。” 掌柜的这才抬起头来，“我这只收药，不换药。而且……你这药是生的，生田七不能用。” “但是田七是味极好的药，它可以……” “用途我是知道的。先说说你要换什么药？” 陶林林心头一喜，“我要换苏木二钱，半边莲二钱。” 掌柜的眨眨眼，“小哥儿，外伤？挺严重的吧？” “嗯。让石头砸了腿，实在没钱请大夫，只能自个儿捣腾点儿药。老板，您行行善吧，您好人好报，将来我给您采药，行不？” 掌柜的一听这话，心就软了。他这药材铺平日隔三日就会请个大夫来看诊，跟那大夫合作，不赚银子，就收点药材钱。 “那行，你且等着。” 掌柜的起身，向珠帘后头的大药柜走去，一边取药一边说道：“这严重的外伤一定得好生处理。对了小哥儿，砸了小腿还是大腿？” “哦，大腿，都化浓了，还发烧。昨天晚上喝了些汤药，烧退了一半，没退完。家里人实在着急，没法儿了。” “哟，那得再加点蒲公英。你可别小瞧这蒲公英，可内服也可外用。” 掌柜的将包好两包药走出珠帘，又不忘盯嘱，“你这样，得先将浓血挤出来，再将这三种药都磨成粉，撒到伤口上，每日一换，伤口万万不能碰着生水。” “诶，谢谢您。可这些，不止四钱，掌柜，您……” “我这就叫风险投资。你可得记得，采了什么草药得往我这儿送。我都收。” “嗯嗯嗯，老板，您真是个大好人。我一定会报答您。” “说报答就严重了。小哥儿，赶紧回去吧。” 陶林林提着两袋药，高高兴兴往门口跑，不料在门口与一女人撞上了。那女人背上还背着孩子，眼看就要摔倒，她往前扑去，接住了从妇人右边摔下来的孩子。 掌柜的也急忙跑过来，扶住了陶林林手上的孩子。那妇人见到掌柜的就跟见了天上救星，哭求他救救她的孩子。 “大嫂啊你别着急别着急，先说说这孩子怎么了？” 陶林林手里还抱着孩子，看到孩子昏迷不醒，立即放下药给孩子把脉。 “中毒！” 那妇人也哭说道：“这孩子半个时辰前吃了那地里的野蘑菇，开始我也没在意，后来吐了一次就这样了，我料想也是中毒，就赶紧送过来。大夫，您快救救她，我就这一个女儿，我可不能没有她。” 掌柜的一下子皱了眉头，“大嫂，我这儿的大夫得明天才能过来。我虽然是个卖药的，但我也不懂得医治呀。用药我还懂一点，诊脉什么的，我完全不会呀！” “我会！”陶林林坚定的说道。把孩子抱了起来，“诊床！” 掌柜的愣了愣，醒过神来时陶林林已到珠帘后，赶紧追上去，“小哥儿，左边第一间。” “麻烦先拿针来，再准备温盐水，盆，毛巾。” 刚要跟进房间的掌柜倒回到诊台，从届子里取来一个布包，大声朝里间照陶林林报的物件喊了一遍。吓得半死的妇人也进了房间，实在是想帮帮忙，但陶林林让她站一边，安心等着。 银针插入人中穴，不肖片刻，掌柜妻女送来水，盆，毛巾时，床上的女孩子才终于醒来。 陶林林心上一喜，“别害怕，跟姐姐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含着眼泪轻轻张口，“我叫小丫头。” 第35章落魄碰瓷混饭 小丫头回答了自己的名字，说明她的意识没有混乱。这样的情况对治疗很有利。 陶林林用温盐水催吐，小丫头吐了五六次，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精光，陶林林才让掌柜的在温热水里加了些红糖，给小丫头喂了小半碗下去。 折腾这么久，小丫头已经筋疲力尽。陶林林让她躺平着，对掌柜报了几味解毒的药，让熬了给小丫头服下去，服个三天的药毒基本上就能清除完毕。 小丫头的母亲跪到地上朝陶林林和掌柜一家磕头致谢。掌柜的女儿将她扶起来，让她照看好孩子才是正经，至于感谢什么的，都是他们应该做的，不用客气。 掌柜妻子有一句话说得好，见死不救，那是畜生才干的事。 事情告一段落，确定了小丫头没有生命危险，陶林林也不能久留，她二哥还等着她的药。但她被掌柜拦了下来，这一正面相看，掌柜对她多了一份崇拜。 “小哥儿，之前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懂医术。这一折腾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掌柜客气了，我这点皮毛算不得懂医术。 陶林林又要走，她是真的不想多说什么。人怕出名猪怕壮，她懂这个道理。但是，掌柜的直接就拦在了门口。 “小哥儿，我看你不是懂一点这么简单。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我看你这打扮家里该是佃户吧？小丫头一家也是佃户。这年头，佃户的日子是最苦的。所以，我想跟你打个商量，你要是愿意每个月除逢三六九的日子外，你都可以到我这儿来坐诊。除了药材成本，剩下的我收两成，其他你都拿走。成不？” 这倒是真让陶林林心动。虽然听起来赚不了几个钱。但至少有了收入来源。也有了逃避父母的落解之地。不过，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她这女身男装要是被揭穿了该怎么办？ “这个主意很好，不过目前我家中还有要照顾的病人。你让我也考虑考虑，等有了答案我来找你。” “诶，行行行。你别着急，照顾病人要紧。” 陶林林心里也有了个疑问，这掌柜似乎不太爱赚钱。自己开个药材铺，还要请个大夫来坐诊。光收成本，那他图什么？ 她没有直接出城，在街上走了一圈，看看人情风俗，也散散心情。只是这肚子总是饿得慌。被这些包子馒头面啊饭啊吸引得常常会不自觉的停下脚步。 要怎么样才能混一顿饭吃？ 她一屁股坐到巷子口的石头上，垂着脑袋想主意。 眼前人来人往，闻着各种食物混合的香味，心下渐渐悲凉。这狗屁的穿越，害她过这种生不起又不想死的日子。抬头望天，也只有几朵白的蓝的云彩随风涌动。她苦苦一笑，只有叹息的份。 左前方传来喊叫声，她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穿着破烂的瘦弱男子倒在一辆马车的车轮旁边。听那惨叫声好似受了伤。 她立即起身。但却在跑过去之前看到车窗帘子被挑起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我去，我有这么倒霉吗，会碰上他？” 她缩着脖子坐回去，压低帽子隐藏。只能远远看着。从马车上探出半个身子的正是她今天撞到的曾家公子曾谨洹，嫌弃的看了两眼地上人，摸出一锭银子交给马夫。马夫会意后下车拖开还躺在地上惨叫的人，然后将那锭银子扔到他身边去。 马车扬长而去，并不敢靠近的围观的人也不敢说什么，一个个低着头忙自己的去了。因为对桃林城这些公子哥的作法早就不奇怪了。 陶林林也在心里鄙视霍玿延，叹着气对他那样的人没有任何好感。这时，那位原先摔倒的瘦弱男子正好经过她身边，往巷子里走。两人还打了个照面，她忽然发现哪儿不对劲儿。 他不是受了伤吗？刚刚明明叫得么惨…… 她好奇的跟上去，看到那男子低下脚美滋滋的惦着手里那一锭银子，说道：“还是这生意好做，往地上一躺，一两银子就到手了。这帮蠢公子，太特喵的好骗了。” 听了整个过程的陶林林惊得张大嘴，“原来碰瓷在古代就已经有了！” “谁？” 陶林林惊了一跳，……不好，被发现了。 她脑袋一转，将计就计。 “你爷爷我。”她哼着鼻子走上前两步，看似不经意的说道：“刚才那马车里的人是曾家公子和镇边王府的世子爷吧？不巧的是我正好有亲戚在曾家做小管家，我要是让我那亲戚往曾公子面前一说，保准那最爱计仇的曾公子，能派人将桃林城掀个底儿朝天，也要将你从地底下挖出来。” 那瘦个子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又抽，然后上下打量着陶林林。 “小子，你哪来的？找抽呢你？” “小子在说谁呢？” “说你……去你的，敢给我下套儿。我看你是腻歪了。” 男人撸起袖子抡着拳头冲上来，陶林林赶忙往旁边闪躲，朝他背后一拳头打下去，那男人突然身子一抖，一个跟头往前扑去。 刚刚经历了什么？ 惊恐诧异的男人回头一看，陶林林正得意洋洋的冲他笑，还往她的拳头上吹了一口气。 他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爬起来，“小子，不不不，小兄弟，合作吧！” “这还差不多！” 两人离开事发地点，到另一条街找了家稍微隐蔽的食店，花掉了那一两银子。陶林林吃了一顿饱，抹着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喂，你这吃也吃了，该说说咱们以后怎么干了吧！我相信，只要咱们配合得好，一定能大赚一笑。” 陶林林一个劲儿点头，“那必须的。”打了嗝，陶林林赶紧闭上嘴，怕自己不小心吐了。 男人笑咪咪的，已经在憧憬美好的未来。 “对了，我叫王天虎，山中大老虎的虎字，怎么写我也不会。那那那……小兄弟，你叫什么？以后就跟哥好好混，咱们四六分，哥保证……” “五五！” 王天虎笑着回道：“这名字好听，嘿嘿。” “我说的是五五分。另外，请叫我黑子哥。以后我给你出谋划策，咱们好好赚几笔。” 王天虎尴尬的收了笑，这小兄弟说话办事利索，莫名其妙的就让人敬畏三分。就这么两三句他就不敢再反驳了。 “成。五五就五五。” “那就明天见，咱们还在第一次见面的巷子会合。”她起身喊话：“老板，我打包好了没？” 王天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提着一份打包好的肉包子离开，而他只能茫然的坐下去，将那锭银子拿出来。老板一看愣了愣，板着脸没接：“还差七钱呢。” 王天虎：“……” 第36章房阎王下狠手 陶林林回到村子里时已经是响午。她也是特意挑了这个时间点回来，省得早了碰到父亲，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得知陶玉银只吃了半个馒头，陶林林打开油纸包取了一个肉包子递过去。猛的闻到肉香味，陶玉银整个人精神一抖，好似身上所有的病痛都一瞬间消失无踪了。 “王府的人真是好人，还给你肉包子。” 陶玉银大大的咬了一口，包子馅里的肉香味立即弥漫开来。不知道多久没见过肉的他，实在是爱死了这让人折服的肉香。 见此，陶林林自然是高兴的。二哥精神好，伤就会好得快。不说别的，按照她和王天虎的计划，这十天半个月她能保证让二哥吃得饱。 晚餐仍是包子野菜汤。她特意做了一大锅，能让家人都喝上一碗也是好的。刘氏呼呼呼的喝着汤，心里美滋滋的将陶林林当成了生财的人。 “林儿呀，你明儿要再去王府一趟。记得，别光带包子，米啊肉啊什么的能带你就都带一点。咱们家可是很多年都没有吃过大块肉了。” 陶林林心想，就这包子馅里的肉沫星子都是她费了老大劲儿才从王天虎手里抢夺的。还想大口吃肉确实是易想天开了。 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冲刘氏点点头。在家人的面前，她不希望自己过去的性格改变。省得让他们多疑。 一家人都饱饱的吃了一顿，然后满足的坐到堂屋门口乘凉，一边商量着明天的活儿要怎么分工，怎么做，早点完成了不让房阎王有借口打人。 也是在睡觉时，陶林林才晃眼看到大哥陶玉金手臂上有一条变紫的鞭痕，没留血，但有些微肿。她没敢当面问，进了房间才小声问三姐。陶桂青瞧着她片刻，才道出实情。 “房管事发现你爹中午给你二哥拿包子，要打你爹。大哥替下来了。你就看到手臂上的，身上的你可没看着呢，都是紫的。大哥说了，不让我们跟老二和你说。” 旁边陶桂青和隐桂兰也跟着点头，证实了这件事。她们所证实的只是陶玉银不让说，并不是被房管事打这件事。因为佃户挨打这事太家常便饭。 “林儿呀，大娘瞧你二哥今天好了很多。明儿该能下地了。房阎王催了无数次呢。也别让们这一天天的帮你二哥干活。这阎王鬼可不会因为你二哥病着就不分他的活儿。” “可不嘛，都让咱们家里人帮着干。要不然咱们还能早一点回来。唉，希望明天不会再被人拿着鞭子在屁股后面赶。” 大姐陶桂兰盖上了满是补丁的被子，侧身到墙壁那面睡觉了。陶桂红和陶桂青也被她娘瞪了一眼后各自睡下。 刘氏也上了床，睡到床的另一头，想了想还是说了，“林儿呀，你可是咱家唯一的希望。可千万别像你三个姐姐这样当老女人。没用。” 陶林林知道刘氏的意思，冲她点了个头，在她外在睡了下来。被子不知道是谁的脚在动，似乎是觉得挤了，嗯哼着太挤。 这是把陶林林当成多余的了。陶林林心里清楚。避免睡着时被不小心踢下床，索性自己先下床，被单也没有多余的拿，一声不吭的从破了一半的窗子钻了出去。 睡在最外面的陶桂红眼开眼看着小妹出去，除了无奈仍是无奈。她往床外挪了挪，轻松的舒了一口气，闭上眼只想着能多睡就多睡，明儿的活儿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去。 在屋外站了一会儿，陶林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才找了块平整的石板坐下，托腮望天继续想念这辈子恐怕再无机会相见的外公。 命运是残酷的，偏偏让她穿越，留下孤独的外公一个人。 她不想去抱怨，因为再多的埋怨都没有现实中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来得快。她也不是悲观主义者，人得活下去，得向前看，得奔着理想中的需求竭尽全力。 第二天一早，在上桃村苏醒过来前，陶林林已经掐了一大把的野菜。这些野菜是她在山顶上掐来的，能吃的都没放过，管这一天是够了。 陶家人前前后后起床，大家都沉默着，似乎这样的习惯已经是固定的生活模式。反正什么也没有，不需要争抢，不需要挑捡。 如同大家一样，陶林林也沉默着，默默的看大家收拾好，开刚刚亮就陆陆续续出门。 刘氏走在最后，往门口边陶林林靠的字几步，说道：“林儿，大娘不是那坏心眼的人，但有句话也只能由大娘来说。” 陶林林手里掐着一根烧火用的干竹片，头也没抬小声问道：“什么话？” 刘氏还犹豫了一会儿，前头陶桂青喊了她一声娘，她才急着开口说道：“无论如何你得努力，尽快给世子怀个孩子。” 说完话后刘氏急急的跑上前去，话里明显也是十分无奈。 富贵门庭，不是谁都能有好日子。况且她陶林林还只是个通房丫鬟。说得好听母凭子贵。但将来霍玿延会娶正妻，会生下嫡子嫡女。她这个通房最好最好的情况也只是个妾。家有正妻，一个妾一个庶子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可。 所以，别说是怀孕生子。她陶林林连碰都不能让他霍玿延碰。 归根结底，是王府将佃户逼在绝路上求生。是这个社会大背景造就了穷苦下等人的艰难。若是想改变这种情况，就得从制度上着手。 但话又说回来，她一个从王府的逃奴，有什么能耐去撬动这至高权力者编制的王法？ 她只是个医生，一个渴望治病救人，创造美好社会生活的医生。 “小妹，你在外头想什么呢？” 屋内传来陶玉银的声音，打断了陶林林飞远的思绪。她赶忙进屋去，开始准备两个人的早饭。 陶玉银脸色不太好，试了几次才打定主意开口，“小妹，你老实跟我说，你在王府有没有被欺负？” 陶林林自认不太会隐藏心事，但骗骗陶玉银应该是可以的。 “二哥，我要是被欺负的话，那房管事不得早就带人打上门来。” 陶玉银神色一滞，想想也对。他妹要是真是逃奴，他陶家岂能如此平静。说到底，是自己多心了。又想到刚才大娘说的话，不免又有些失落。 “小妹，如果世子敢对你不好，你回来跟二哥说。二哥不怕死。谁敢动你，我就跟他拼命。” 第37章难兄难弟碰瓷 拼命拼命，陶林林知道他二哥什么都不会，就会拼命。 但这份拼命以护真的让她感动，也让她担心。自己的处境说起来一点都不好，这两三日怕是世子还没有缓过来。等王府管家跟他要人的时候，他总得说句实话。到那时候但凡有人发现她陶林林还在这儿喘气儿，那将是陶家天大的灾难降临之时。 无论如何，得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想办法解决。 “二哥，我是个大人。你一切放心。等你再好一些我就回王府去。这一去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了。我不放心的是你这冲动的脾性。二哥，咱改一改。好吗？” 陶玉银红了脸，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人，都只能靠躺来活命了，还有什么能耐跟别人拼命？ 给陶玉银换药时陶林林仔细检查了一遍伤口，昨晚挤了浓水后换了新药，伤口没有再发炎的迹象，也没有再发烧。这说明效果很好。也是因为他年轻的原因，容易恢复。 只是药太少了。这两天她得再去找些药，担心断药了会反复。急忙煮了早饭，她自己也没吃多少，或许是吃多了，一闻到这野菜的味儿她就反胃。 王天虎都等得不耐烦了，一见面就朝她比手指手，昨天多替她多出的那七钱，等赚了钱得从她那份里扣回来。 七钱是多少？ 陶林林实在没比划得出来，将王天虎的手拍掉了，“论碰瓷我比你有经验，何况主意还是我出的。你还有脸跟我讨要那七钱。不教学费了你？” 王天虎也不是被吓大的，力争道：“小老弟，你也甭跟我争功劳，我在这桃林城混的时候你还穿开实裆裤呢。论经验你比不过我。” 确实比不过。这一点陶林林不得不承认。这王天虎一看就知道是个机录鬼，能在桃林城混下来当然不会是善类。她也不用跟他在这儿争个高低。她的目标是捞点钱做成本，另做其他打算。这事儿成了，往后谁还管他是王天虎还是王地虎。 她服了个软，王天虎攀过她的肩膀朝她重新露出笑脸，“兄弟，只要你听哥的话，哥保准咱们天天有大鱼大肉吃。” “好咧。”陶林林矮下去身子抽出肩膀，却是假装不轻易，说道：“今天的目标人物找到了吗？” 王天虎偏了偏身子堪堪站稳，拉着陶林林往巷子后头走，一边说道：“咱们去东街。这几日城里有大戏，这些王公子弟每天都要去看戏，咱们挑那落单的大赚一笔。若是运气好，赚一笔能吃好几天。” 东街这边离桃林戏园近，那些急着去看戏的有钱人若是撞了人，都是撒银子了事的多。这就是陶林林和王天虎的计划。只要抓住了“顾客”的心理，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这哪来的戏？这么多人捧场。”看着人来人往，陶林林不禁问道。 王天虎一副看山里人的眼神盯着她，“这戏班名叫长升班，班主是皇城有名的大师娄鹤生的徒弟之一。听说是天子大寿在即，特意让这些戏班到各城去唱戏。说得好听是与民同乐，可你瞧那看门的，没票没帖的不让进，这中间的油水可想而知。这些个老百姓有几个能进去看一眼的。” 跟王天虎在一起，也就后出这句话陶林林听得顺眼。想来他也是个受过不公平待遇的人。否则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走，咱们那条街头去。” 王天虎一声命令，带着陶林林往右手边那边街跑去，刚跑到街头，一顶华丽丽的马车就出现在眼前。 “罗家的马车！我滴亲娘，这可是条大鱼。赶紧的啊，你可千万别给我拖后腿。” 王天虎早已经两眼放光，盯上缓缓而来的马车。陶林林也知道罗家是什么人，她是有些不敢的，罗家可是官家，撞官家的马车，不得分分钟要人命？ 这一票她本能拒绝，但王天虎可不这么想，“你丫的有没有一点敬业精神？罗家是官家没错，但这马车我认得，是她家小姐的。那罗家大小姐可是个极好说话的人。我可告诉你，这一票你若不干我可要自己干了。不过你要是不干咱俩以后各走各的独木桥……” “我干！” 一个拳头大的猪肠袋立刻递到了陶林林面前。她伸手接过来毫不犹豫的往脑门上砸了下去。啪的一声后猪肠袋破裂，鲜红的液体顺着她的脸直往下巴上滴下来。 “一个不够。再来一个。能多赚一两是一两。”王天虎又摸了个猪肠袋砸到她头上，一瞬间又是“血花四溅”，直到糊了她整张脸，他才满意的笑了。 轿子越来越近，王天虎笑眯眯的扎好马步，一声令下，陶林林跳上了他的后背，然后双眼一闭，装死。 “哎呀我的兄弟呀，你可不能死呀。” 王天虎也是天生的戏精，前一刻能笑到牙疼，后一刻立马痛哭流涕。陶林林都忍不住叹息，这种人不去现代演戏真是浪费人才。 王天虎背着流血不止的陶林林闷头往前冲，正对着马车撞上去，把罗家驾车的车夫吓了个半死。刹时间马匹嘶鸣，前脚高高抬起，眼看就要踩到陶林林头上，她猛的睁眼吓得胆颤心惊，手爪子使劲抠王天虎，疼得王天虎脚下一绊，这一跤是真的摔着了。 一看摔的位置不对，王天虎豁出去了，在马脚落地时挪了半个身子，只要挨着马踢就成功了。可谁知道那马匹不乖，抬脚走了一步，其中一脚结结实实踩到了他自己的肩膀上。 “嗷呜——” 王天虎这一嗓子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整条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当陶林林摸着被撞疼的后脑爬起来时，只看到王天虎睁大的眼，张大的嘴，看来真是疼得不轻。 好嘛，这下不用讹了。 车夫先走过来，看到坐在地上的血人时当场就吓傻了。陶林林盯着他看，一时间也有些懵。忽然腿上一痛，瞄到王天虎朝他眨眼睛。她也是反映快，双眼一翻白躺地上去了。 “哎呀我的弟弟呀，你怎么就死了呢，你快醒醒呀，可不能丢下哥哥一个人呀！……” 第38章世子路见不平 躺地上装死的陶林林心里直发颤，一方面是因为王天虎这娴熟的技术，另一方面是第一次干这事儿，刺激又担心。要是真像王天虎所说的那样，这罗家小姐好说话就好。可千万不能有个万一。 路过的一听死了人，都纷纷围上来看热闹，看到陶林林一身是血都忍不住指责这马车太快，把人都撞死了云云。 陶林林悄悄咽了咽口水，额头直冒冷汗。 车夫已经被吓傻了，急急忙忙去找主子。车帘子挑起来，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出来，将罗家小姐罗秀敏扶下了马车。 罗秀敏端庄秀丽，见到躺在血泊中的人时不禁吓得失了态。 “阿山，赶紧请大夫。” 阿山正是驾车的车夫，得了小姐命令赶紧应是。但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一个声间喝止了。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王天虎神情绝望的看了过来，“请大夫，请大夫……你们把我弟弟撞死了，请大夫还有什么用。你们这些人仗着自己有钱有势，你们就这么残害我们乡民。我认得你，你是府尹大人的女儿，你今日务必给我一个说法，还要赔偿我弟弟的丧葬费用。否则我就是告到皇城去，也要让你们罗家杀人偿命。” 罗秀敏当场吓得直抽冷气。她不过是出来看场戏，万万没有想到会惹上人命债。她爹是桃林城的府尹，助镇边王治理全城，若是自己背上这人命债，得让爹爹多为难呀。 “你胡说，我家小姐没有杀人，她不是故意的。”罗秀敏的丫鬟急着解释，扶着颤颤微微的主子，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论“讲理”，王天虎可是有过多年碰瓷加要钱经验的“老人”，他连罗秀敏都没放在眼里，自然不会理会一个丫鬟。 “你们王府就是这样解决事情的吗？你们把人撞死了，我弟弟都死了你们还要怎么样？无论如何你们得赔我钱。我家里就靠着弟弟干活儿养家，你们好狠的心呐！” 围观之人盯着全身是血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摇头叹息。另一方向，她们更想看接下来罗家小姐会如何处理。身为府尹大人家的小姐，要如何做到表率。 王天虎继续哭丧，直截了当让罗秀敏赔他钱，他马上带弟弟去安葬，也好不让弟弟将来做了鬼还不放过“杀手”。 被他这一吓，罗秀敏更加心慌，紧紧抓住她丫鬟的手，站在原地全身发抖，脑海里只有王天虎吼出的一句又一句给钱，给钱…… “给，给，给……” 丫鬟听到主子的命令，忙不跌去马车里找钱袋子。罗秀敏则仍是盯着那地上的血人发呆。 巧的是，正在这时又有一辆豪华马车驶来。赶车的穿着劲装，凳子旁放着刀，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身手应该不错。 他将马车停在罗家马车后面，得了轿内主人的指示，跳下马车走到“案发现场”，看到罗秀敏的丫鬟将一大袋钱子递给王天虎，立即喝了一句。 丫鬟手一抖，沉甸甸的钱袋子掉地上去了。王天虎见状，也顾不上来者何人，忙去捡钱袋子。但奈何晚了那么一点点，那来人大步上前一脚踢过去，将钱袋子踢到罗家车夫脚边去了。 围观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都是看戏的样子。 眼见到手的肥鸭子就这样牛了，王天虎气得咬碎一口牙，瞪圆了眼盯着带刀的男人。 “我弟弟都死了，还要受你的罪。苍天啊，亲人们啊，你们来评评理，他有什么资格管这事儿？罗小姐撞死人不赔偿，还想……” 任由王天虎说得有多好听多难听，那男人只是返身对罗秀敏行礼，问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罗秀敏总是一个女人家，一时无法镇定，倒是那车夫抱着银子走过来，将事情说了。 “原来如此！”男人又是施了个礼，接着说道：“在下是镇边王府世子爷的侍卫，我家世子爷就在马车上。世子爷说了，罗小姐的事就是他的事，这档子事交给我家主子罢。园子里的戏怕是要开始了，罗小姐请移步。” 听到镇边王世子爷这几个字时，装死的陶林林差点一踹三尺高。 究竟是谁给了她这副倒霉的身子…… 趁着没人注意，她摸到跪在身边的王天虎的脚，为了传递信号她也是拼了，用力掐王天虎的脚。这一票必须结束，否则要是被世子发现她在这里干这种事，她的小命，她陶家数口人的小命就都得玩儿完。 她给的信号王天虎并不是不知道，而且世子爷是谁他也知道。但是骑虎难下，如果现在他跑了，世子爷还不得全城通缉他。 罗秀敏起先不肯走，说是自己撞死人不能逃避。然后看向世子爷马车的方向，这一眼饱含情深与感激。 陶林林按奈不住了，眯了一只眼观察，看到王天虎的半个脑袋，看到站在王天虎对面人的半截身子，嗯，这张脸挺熟悉的…… “要死了，居然是破柿子的侍卫阿峰！” 这回，她是真的想回了。 随马车出行的两名侍卫已经将王天虎和她包围。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命。当了王府的逃奴这已经是死罪，若是再让世子抓住她当待诈死讹人，她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偏偏，霍玿延从马车上下来了。陶林林半眯着眼时看到上半身穿着灰色锦锻长衣，显得十分低调又高冷的霍大世子，这会儿看人时脸上居然有了笑容。 他在对谁笑？ 陶林林视线轻移，看到了一张如清莲傲立，如百合高贵，气质脱俗的一张脸。她的眼神也大放异彩，似乎看到了欣怡已久的情人。 “狗男女！” 恶狠狠的三个字从陶林林的齿缝里飘出来，幸好围观的人都在说话，也没人能听到她这个死了的人还会开口。 这时的王天虎也是彻底腿软。他来桃林城干这一行也才半年多，但他早就打听好了这城里谁最好讹，谁不能碰。这王府的世了就是不能碰之一。 他往后退了退，四下瞄着，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逃命。 罗秀敏不愧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礼的，对霍玿延礼仪周全，又不失女儿家的娇差。虽还是有些慌乱，但不至于失了态。 听到罗秀敏和霍玿延客客气气的说话，陶林林是真想不通，在王府里他霍大世子是打死都不会对旁人露个笑，不折磨死人那都是他大发慈悲了。今天是怎么了，对这个罗秀敏好得没完没了的。还答应了要替她出头。 不行，大腿痒痒，她伸手挠了挠，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一旦让人看到她和王天虎必定是要蹲大牢的。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自个儿往地上一躺闭着眼不瞧人不瞧事，却被霍玿延和阿峰看到了她抓痒的动作。主仆俩一个对视，心中明了。 第39章冤家窄巷相遇 霍玿延皱着眉嫌弃的盯着地上的人，突然朝阿峰扔过来一个眼神，有没有觉得面熟？ 阿峰：何止一点。是很面熟。 霍玿延突然勾起唇角笑了。 阿峰打了个寒颤，一般主子这样笑的时候，就代表有很坏很坏的坏主意。他朝侍卫打了个眼色，两名侍卫站到了正要逃跑的王天虎面前。吓得王天虎一个激灵。 好戏当然还没有开始。 霍玿延妈下腰间的玉佩，捏着绳穗一甩，玉佩落到了陶林林的胸口上，他突然大喊一声，：“有蛇！“ 一听到有蛇，胸口就被东西砸中。陶林林本能的认为蛇在自己身上。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蛇。所以这顿死是再也装不下去，她惨叫一声坐起来，哇呀呀的使劲儿抓胸口，将一块玉佩扔到了一旁，这才看清根本不是蛇。 她猛一转身，正对上霍玿延似笑非笑的一张脸。他堪比阎罗，冷而又寒，你看他是在笑，实则他是在啃你的骨血，让你生死不能。 这是真的被吓破胆儿了。隐林林再也没有勇气与他对视，爬起来拔腿就跑。直到此刻，震惊的老百姓才反应过来。 同时反应过来的还有王天虎，狡猾不失机灵，从两名侍卫中间穿过去，哧溜，没入人群深处。老百姓喊打喊杀，霍玿延却笑眯眯的盯着陶林林远去的方向，捡起了玉佩。 有句话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罗秀敏心底松了一口气，大大方方站到霍玿延身边，朝百姓说道：“世子心地善良，自然不会跟他们计较。而且我看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才做出这种事情。咱们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一定会因此改过自新。” 霍玿延迎合了一句：“罗小姐说得好。” 阿峰愣了愣，瞧着自家主子看罗小姐的眼神，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他不敢懂！ 往日的霍玿延哪会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今日确实是有些意想不到。不光替罗秀敏解围，还邀请她一起去看戏。罗秀敏并没有推辞，双双走进了桃林戏园。 已经跑远的陶林林正蹲在某个深巷里戳泥巴画圈圈诅咒霍玿延，有缘的是王天虎也来了，喘着粗气趴在陶林林身边。 “你个小混蛋，你没有职业精神，你差点把老子害死了。那可是世子爷，他打个喷嚏就得死一群人的小霸王。我王天虎死也不敢惹的人呐。” 画完第十九个圈，陶林林一屁股坐地上去了，缓了一口气后继续画第二十个圈，……霍玿延王八蛋，将来生个孩子没屁眼。 “圆满！” 她望天舔着干燥的唇，直到王天虎喊了她第二次，她才偏头看过去，“隔壁老王，这碗饭我是吃不了了。相识就是缘。将来各自珍重吧。” 她爬起来拍屁股就走人，并不打算再听王天虎唠叨下去。任由王天虎骂她没良心，骂她忘恩负义。然后又扯着嗓着让她记得还他那七钱银子。 不想听，她什么都不想听。一遍遍抹脸上的假血，越想越来气，被霍玿延当众揭穿她骗钱的把戏，自个儿在他面前那点最后的尊严都没了。 更要命的是，让他知道她的行踪，她就不可能再有好日子过。完蛋，王府会来家里抓她吗？抓不到她会不会拿家人去抵罪？ 霍玿延的手段她太清楚了。她没死在王府那是因为时间太短。若是那日没发挥聪明才智从河中逃跑，估计现在她的尸体都被野兽啃光了。 心事想得又多又重，她完全没注意到拐个弯就撞到了一个人，硬硬的胸膛撞她这个女孩子的额头好疼好疼。 “你长没长眼睛……” 摸着额头一抬头，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反应超快的她身就跑。但眼前赫然出现的高大人影又让她跑无可跑。 先有高手护卫阿峰，后有混世魔王霍玿延。陶林林捂住要蹦出来的心脏无路可退。 “陶林林！”霍玿延咬着这三个字，嘴角噙着一份笑意，甩着手里的玉佩一步一步走近陶林林，还上上下下仔细的瞧。 “你……想干什么？”陶林林突然抱紧胸，睁大眼睛扮可怜状。也不知道世子吃不吃这一套。 “我能干什么？无非高兴了办一场游泳大赛，从王府后面的河一直游到城门口。我得先提醒你，你要是摘不得桂冠，爷可饶不了你。” 陶林林两眼一闭……喵的，算账来了！ 后面的阿峰撇撇嘴，世子好像对陶林林特别感兴趣。也对，这丫头可真是强硬，大闹南院事后都惊动了老夫人，亏得世子压着。刚才又在街上装死讹人。这会儿呢，又在世子面前扮小猪欲吃老虎。 哎呀，主子的这个冲喜娘子可真是不一般呐！他稍稍退了两步，安心看戏！ “世子，我……” “嗯？又忘了规矩？” “奴婢知罪！”抛下尊严，只为保命。 但陶林林这一跪，着实让霍玿延有些措手不及，她那小脑袋里真不知道下一刻会想什么。以前让她跪打死不肯，这会儿没让她跪她倒是跪得干脆。 “世子爷，奴婢知错了。请世子饶奴婢一命。” 陶林林也不知怎么了，学着电视上那些走投无路听小丫头一样，尽是求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抹，只要能感化冷漠的世子。 就连阿峰都皱了眉头，替陶林林心疼。……若是她能坚持自己的风格，说不定挑起世子的兴趣，她能多讨一些好。殊不知，世子最讨厌这些动不动就求啊哭啊的女人。 果然，刚刚还充满斗志的霍玿延一下子冷了眼，心想着即使自己不喜欢跟罗秀敏待在一起，那罗秀敏的性子能始终保持坚强独立，不苛求，不撒娇，不编各种理由强求他留下。 这天下，爽利的女子还有吗？ “阿峰，将她带回府中，以逃奴罪交给管家。” 什么？ 陶林林昂起头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男人，不明白他的话风为何转得这么快？逼她求饶不是他想要的吗？怎么自己满足了他称王称霸的欲望，他反而摞挑子了？ 瞬眼之间已经变得冷漠，甚至带点失望神情的霍玿延，转了个身径直走了，在他前面是热闹的街，更将他的落寂衬托无余。 “走吧！” 阿峰催了一句，陶林林依旧茫然的望着霍玿延的背景，心中猛然震动。至于原因她没有时间再想下去，若是让阿峰将她以逃奴罪交给管家，整个陶家都会被连累。 无奈之下她只有做最后一博。 “世子爷，您饶命啊！” 摸准时间，陶林林冲了上去，在霍玿延刚刚走到大街时猛的扑向他。 阿峰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提醒已经来不及，陶林林已经结结实实抱住了霍玿延的大腿。 这么惊心动魄的意外自然将街上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第40章将计就计脱身 “求世子爷饶奴婢一命！” 陶林林机智一博，抱住了霍玿延的双腿，昂着头眼泪说来就来。 一脸懵的霍玿延回闰头时，只看到努力昂着头冲她掉眼泪，一副死也不撒手的姿态。他彻底恼了。霍大世子腿岂是一个卑贱到尘埃里的下人能染指的？ “你最好撒手，否则你这双手就该……” “各位乡亲父老，各位亲人们，求大家替小女子做主。”陶林林的视线一直没离开盯着她的霍玿延，反正豁出去了，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不理会霍玿延的警告，她继续哭诉：“小女子是上桃村的佃户之女陶林林，前些日子给世子冲喜，病危的世子不药而愈，天赐康健。可世子却因为奴婢回娘家看重病的家人大怒之下给了我逃奴的罪名。要治死我。我思念家人重病父兄，此为孝也，又何来逃奴之罪？” 阿峰一挑眉，原本想要上前将世子解救出来，现在看来不用了。陶林林能不能救自己全看她的演技了。 人群中有两人围观过之前霍玿延替罗秀敏解围的事，立刻就说世子爷能饶过那诈死讹财的恶徒，不如就放过了这小丫头。这话只要有一个人大家就都敢说了。 今日也是看到了世子爷善良的一面，这会儿他们才敢围观世子的热闹，并且说话。 陶林林趁热打铁，抱紧双腿不撒手，“世子爷，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了好不好？您饶了我吧，好不好？” 霍玿延放弃警告，因为陶林林这一招真的管用了。他今日帮助罗秀敏也不过是一个安排，已经建立了“善心”如果这时候就没了，那就白搭了。 陶林林这招用得好，用得特别特别妙。 如果不是因为习惯了俯视下人，他都要忍不住朝她竖大拇指。演戏么，谁不会。 “林林，你快起来！” 霍玿延突然弯下腰双手扶住陶林林的肩膀，一脸心疼的将她扶起来。竟境转换实在太快，陶林林险先无法进入状态。 “世子……”她都震惊了，世子这一脸的心疼加爱意，她差点都当了真。 “刚才的话是我说重了。你有恩于我，我却这么对你，实在是不应该。” “世了，我没事。只要世子不怪我，能原谅我，能让我回家照顾重病在身的家人，只要……” “你别太过分！”霍玿延实在听不下去，咬着牙小声哼出几个字警告她。 陶林林忍住笑，继续发表感激之情：“谢谢世子大仁大量不与我计较，谢谢世子愿意慷慨赏我银子让我买药给家人治病，谢谢世子愿意让我回娘家住一段时间照顾家人。谢谢……” 霍玿延双眼一闭，“你怎么不在银子前面加个百两的数额？不在时间前面加个百年的天数？” 陶林林微微一笑，然后狠狠的抽了一口气，又跪了下去继续抱紧大腿不放手，“世子是个大好人，说了要赏我一百两银子，还让我一直在娘家照顾生病的家人。世子真是大好人。我决定了，来世还要缠着世子，陪伴世子。” 阿峰扶了一把额头，晃着脑袋乖乖把身上的钱袋和银票都交出来。勉强凑够一百两吧。一百两对世子来说虽然不多，但今日他并没有带那么多出门！ 霍玿延接了钱袋和银票，忍着被当成肥羊载了一顿的痛苦，把银子都递到了陶林林的脸上。陶林林昂头看他，没忍住笑，黑着脸的男人好似在说……你演得一手好戏！ 她伸手抱住银子，欢天喜地的说道：“谢谢世子爷。好人一生平安，世子长命百岁。” 再也听不下去了，霍玿延才艰难诉拔出双腿，大步离去。像陶林林这种不要脸的无赖，他真是懒得多看一眼。 一直跟着他的阿峰眼见他气得要回府，一着急赶紧硬着头皮上前去，提醒道：“主子，罗小姐还在戏园子里等着呢。” 霍玿延继续往前走，一声不吭。阿峰跟了他多年，知道刚才那句话不能再说第二遍，索性也跟上去了。至于罗家小姐，只能派个人去说主子不舒服先回府了。 想想也真是的，出来的借口是方便。这一个方便倒好，直接就方便回府了。唉，这叫个什么事儿哟！ 都是那陶林林惹的祸。 “啊啾——” 怀揣一大袋银子的陶林林，走着走着就昂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心想必定是霍玿延在骂将她往死里骂。她不会跟他计较，这么多银子足够消她的火，还能让她一踹三尺高，晚上做美梦。 话说回来，这么多银子要怎么花？不能拿回家，不能藏身上，更不能扔掉。 她站在街尾望天，一下子想到自己的以后。这一次过后霍玿延不会放过她。知道若不想连累家人就必须早点回王府去跟他把债了结。所以，她得尽快想好之后的打算。 她并不知道银了有多少两，银票上的字她倒是认得，一张是二十两，一张是五十两。她将所有的钱分成三份，一份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一份一张二十两银票，另外一份就是钱袋子里的银子。 她用银子购买了二哥半个月的药材。剩下的银子已经不多。又用二十两的银票扯了两块布，给家人每人做一身衣裳的量。这时，已经只剩下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一些散银子。 银票暂时没有想到要怎么存，她先带在身上。时辰也不早了她买了些糙米，这就回家去了。 回到村子里已经是响午，中午就吃了一个煎饼她的肚子也饿了。忍着饿进了家门，原本躺着的陶玉银一下子坐起来，看到她手里那半袋子鼓鼓的东西时，猛的睁大了眼。 “小妹，你干嘛去了？那袋子里是什么？” 陶林林抹着汗水去倒水喝，缓了一口气才对陶玉银撒谎道：“我回王府，跟王府支的糙米。糙米不比白米，便宜，能多支一点。够你吃到伤好。” 然而陶玉银整个人都是懵的，愣愣的看着那个袋子被挪到了灶台旁的破木桶里。 “二哥，我今儿回王府正好碰到老夫人，这几日世子爷又好了许多，老夫人说我有功劳，赏了我些银子，我给我买了半个月的药，还剩下一些我待会儿埋到门口的椿树下，家里有什么银用你就悄悄取一些。” “哦，对了，那几块布也是老夫人赏的。反正王府里用不着，晚上让大娘给咱们一家人每人做一身衣赏。我就不用了，我有衣服。” “还有，那银子的事你别跟第二个人说，自已知道就好。那是救急的钱子。懂不！” “小妹。”陶玉银终于打断了妹妹的话，脸色很不好，“你跟二哥说，王府的人是真的对你这么好吗？还是他们有什么别的目的？没事，你别怕，尽管跟二哥说。” 第41章巧妙法钱生钱 对于二哥的追问，陶林林只是笑了笑，将药一包包药排好放到一个木盆里，一边解释：“我是世子的救命恩人。王府的人对我可是好呢，就差没把我供起来。就是有些丫鬟眼红而已。别的真没什么。再说，我都是王府的人了，他们让我侍候世子也是应该的，这不算要求。” 她说得轻轻巧巧，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只希望不让陶玉银多心去想什么。她能为家里做的一定会做好。谁教她的身子是陶家恩赐的血肉呢。这一辈子她都是陶家的人。 陶玉银若有所思，但最终也没再说什么。陶林林麻溜儿的熬好药，又给陶玉银换了药。接着做吃的，煮在锅里的糙米从冒气儿开始就飘出了香味，可把陶玉银盼得直流口水。 晚上的陶家，可谓又是一次热闹。所有的人都在夸陶林林这个喜冲得好。还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世子，把这恩情报了。 陶林林心里清楚，今日占了霍玿延的便宜，将来指不定要如何如何的还回去。这命，不任也得任。 睡的时候，刘氏把自家女儿陶桂兰赶到床外，把最里面的位置让给陶林林睡。陶林林推辞了，说昨晚在窗子底下睡得挺忠实的。说着话时又要跳窗出去，这回被刘氏拉住了。 “林儿啊，你是大娘带大的，自小跟大娘睡一床。想想已经十八年了你都出嫁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大娘怎么能让你睡窗子底下呢。听大娘的话，今晚你睡里面，让你三个姐姐睡外边。” 最后拗不过刘氏，陶林林只好乖乖的睡床里侧去了。向在床上的感觉就是好，昨晚喂了一晚上的蚊子真不是人干的事。 她是真不想回王府，便又在家里待了三日。陶玉银这几日用的都是好药，伤口已经开始生肉结痂。不过想要彻底好至少还得养十天。 但是现实并没有如她的愿，次日一早房管事就带人来到她家门口，指名要冯玉银今天去干活，否则陶家就要受罚。 还在不停打哈欠的房管事心情特别不好。陶家人也看出来了，陶玉银瘸着腿亲自出门，保证自己能开工了。又被房管事喝骂了几句，房管事才继教打着哈欠带着人回去了。 陶林林从房间的窗子看到房管事等几人，心下尽是无奈。瞧这世道，一个狗腿子都这么嚣张，王府的人难道真不知道他们的家奴在外头的德行吗？ 胳膊从来都拧不过大腿，陶林林将二哥的伤重新包扎了一遍才让他出门。家人都走了以后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孤零零的站在大门口。 那五十两银子她知道要怎么处理了。 揣着那五十两银子，陶林林来到了城里。四下一打听，得知城西那边有房子出售。她一口气跑到城西，找到了第一家要出售的房子。 这里之前是一家小型的药仓，一进门还能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药材味。这味道她可受不了。在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另一家要出售的房子。 这家的户主是个瘦瘦的中年男人，穿着打扮都十分随意，一开始耐性还不错，多问几句就失了耐性，又不肯降点价钱。陶林林深知不适就离开了。 她想了想，这城西偏僻的房子要最便宜的也要二三十两一间，不如找个容易出租的地段，哪怕这五十两都花了也无所谓。 又打听了一番，她找到了近街的一处要出售的房子。那房子有些年代了，不过主人家收拾得不错，因为急着迁居外地为商，所以价格上让陶林林占了个便宜。 两卧一厅，还带个小小的院子，有完好的厨房，这房子可是真不错了。也是陶林林费了不少口舌花了四十五两买下来的。 这对市价来说算是便宜的，一方面房子确实老了些，另一方面这家人急着出手。如若不然这个价她也不好拿到手。 买卖成交，房契到了她的手里。等这家人一走，她高兴得在房里转圈，捂住嘴狠狠的叫了一声。即便这样，也无法表达她内心里的喜悦。 天王老子啊，她也终于成了有房的人。霍玿延虽然是个败类禽畜，但这钱可算是没白花。 她忽然有点想感谢他。呵呵呵—— 当然，这是在她高兴过头的情况下。 她请隔壁的杂货铺谢老板帮忙写了一张出租信息，还拿了两张贴到街上去。然后自己坐在小院子门口等着，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也没有人光顾。哪怕看一眼的租客都没有。 结束一天的工作，她并没有气馁。第二天继续来新房子守着。原订的五两银子一个月，大不了降一点，只要有人租，一两年回本也是可以的。 直到守到第三天，中午她在门口啃包子时，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中年男人自称姓樊，想给侄女租个安静些的住处，只要房子好价格好商量。 陶林林领着他里里外外的看，中年男人抚着不长的胡子有些小皱眉。 “姑娘，你这房子倒是有些老了。” “大叔，您这话说得对。房子老本身就带着岁月的福气。你可别瞧这房子老，可是整洁，还特别安静，背离闹市，又离得不是很远。来来去去那是真的方便。再者，价钱也不贵，每……” 话还没有说完，一小锭金子已经放到了她的眼前，金光灿灿，可是闪闪发光的真金子。 “这锭金子换三十两银子措措有余。这是半年租金。我只有一个条件！” 陶林林不舍的收回手，“叔，您说！” 中年男人将金子塞到她手里，“从现在开始，你消失。半年后来这收下半年的租金即可。还有，不该说的不要多说一个字。” 手里的金银子突然有些沉了，……这人该不会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怎么？有意见？”中年男人缓了缓神情，“放心吧，不会让你担什么责任。我侄女就是跟家里头吵了架，出来清静清静。” 为了手里头这金子，陶林林赔了笑脸。买卖就此成交。 五十两换来这颗金子，价值三十两银子不止。她算是赚到了。回去时特意买了一块肉，一棵白菜，打算做一顿白菜炖肉给一家人吃。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这锅白菜炖肉引来了全村人的围观。 当时她在屋里给二哥煎药，另一个锅里的白菜钝肉还在翻滚冒着诱人的香气。先进屋的不是陶家人，面是一个脸上有一颗黑痣的男人。 她回头一看，猛的想起穿越来的第一天，自己骑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也是脸上有一颗痣。 她吓得差点打翻了药罐。瞪着眼前的男人，不正是当初千方百计要娶她的胡焕光。 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胡焕光倒是眯起了眼，“没想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果然回来了。” 一听这话，陶林林不禁在想，难道自己回来的事已经不是秘密？ “哑子陶，你居然会治伤？还弄来这么一锅白菜炖肉。你神了你？老子真他娘的后悔，早知道老子就应该早点来硬的……” “姓胡的，你敢动我小妹我杀了你。” 猛的冲进家门的陶玉银，用一根木棍指向了胡焕光。两个面红耳赤的男人，仿佛一瞬间就会爆发战斗。 第42章世子爷的密事 陶玉银瞪红了眼，喘着气儿却是一点惧意都没有。那棍子直指胡焕光，恨不得往前一捅，往胡焕光身上捅他几个血窟窿。 或是太过突然，胡焕光着实吓了一大跳。上桃村谁不知道陶玉银是个打架玩命儿的主儿。要是真惹急了他，他能吃人。 不过，他胡家有的是人。当听到外头有家人的声音传来，胡焕光这胆子就肥了。 “陶玉银，你敢动我试试。我能让你吃不到白菜炖肉，救不了这哑子。” “你还敢说，我现在就……” “二哥。”陶林林赶紧上前抱住二哥，将棍子推到一边。在她看来，现如今对付胡家，已经不需要再动粗。 胡家的人和村里人前前后后都来了，一个站在门口往里瞧，寻着找肉香。胡焕光生怕事儿不大，指着灶上那口锅，说那是白菜炖肉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馋得不行。 有村民说哑子陶飞上枝头当了凤凰，有人说陶家走大运的时候到了，还有人说陶家卖女求荣讨了这顿肉，得了个大靠山。 众人七嘴八舌，陶林林还听到有人说她要是能生下个儿子，指不定能扶起来当个妾，将来陶家可就从佃户得道飞升呢。 唉哟喂，瞧这些人的想像力，一个比一个厉害。合着都冲着她的这锅白菜炖肉来了呢？ 陶林林心下哪不明白。可是平日里这上桃村有谁没欺负过陶家人？ 没有。这些人尽挑着弱势的陶家又坑又算计。陶家这些年没饿死算是够坚挺了。今儿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打这锅白菜炖肉的主意。 偏偏陶家人被挡在外面连屋都进不去，冲众人直嚷嚷着别打架，有事好商量。但这些人哪个要跟陶家人商量来着。呸，都是心怀鬼胎的饿死鬼。 已经有人往里走，慢慢靠近那口锅，陶林林突然灵机一动，面无表情的说道：“世子爷说了，这炖肉是赏给陶家人的。如果不听命令吃完，明儿就要受罚。如果随便给别人吃，就将吃肉的人仗毙。” 她皱着鼻子抬头扫过一眼众人的脸，甚是委屈，“不是我不给你们分，是我不能分。你们也知道房管事的手段，不是鞭子抽就是用石头打，要么就直接将人捆进烂泥里活活憋死，我……” 一小段话还没有说完，陶林林眼睁睁看着门口涌动的人陆陆续续拥挤着离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门口只剩下被撞得七荤八素的陶家人。 陶玉银手里转动着木棍，盯着小妹看。实在想不到小妹一句话就轻轻松松将这些人打发了。 被惊到了的陶家人木纳的进了家门，陶玉银手快直接将门关上还落了栓。然后看到其他人都盯着锅里的白菜炖肉发呆。 “林儿呀，你这肉真是世子爷赏的？”刘氏代表大家问了这个震惊的问题。 陶林林还能说不么，刚才对着全村人都说了这肉是世子爷赏的。实则也没错，她买肉的钱正是世子爷赏的。 一家人围从在一起吃白菜炖肉时，都在夸世子，说世子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混蛋，还给他们陶家人吃肉，是个好人。还轮番叮嘱陶林林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世子，最好给世子赶紧生儿育女，让霍家人高兴，还真会念在她冲喜有功的份上给了一个妾的身份…… 陶林林是真的有点听不下去了，她才发现自己在做一个错的事。这些天药啊肉啊什么的，她都说是世子赏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将世子的“好”告诉了家人。才让家人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世子好吗？ 不。 一点都不好，她没死在河里那是幸运。没饿死在王府，那是头上冒青烟，佛祖在罩着。这样的世子，她只想离得越远越好。谁喜欢谁拿去用。 闷头吃了饭，她就回房去了。刘氏和三个姐姐今晚对她更是好。她也顺着大家的意思睡了个安稳觉。因为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 镇边王府。 陶林林回上桃村的事，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老夫人的耳里。对于丫鬟回家这事儿她没有意见。但是已经被指为通房的丫鬟无故回去，她深觉这是坏了王府的规矩。 后又听说是世子特意允许的，说是家里有人生了重病，得回去照顾，说不好就是见最后一面。老夫人可是个经历过几十年风风雨雨，大起大落的女人，对于生死总是比别人看得深切。 如此一说了，她有几分体谅陶林林。加上于氏嘴甜，替陶林林求了个情，她就抚着于氏的手说看在她善良又求情的情分上，原谅陶林林这一次。 于氏倒是个得了老夫人这一大大的赞赏，领了些金银珠宝才告退。 眼见外头天快黑了，老夫人再次催人去南院请世子。派去的人进南院时，霍玿延才刚进房门。青华给他找了身衣服换上，他出门时正碰上北院的人。 看到身材高挑的霍玿延穿着一身红衣出现在眼前，老夫人双眼都笑眯了，高高兴兴的招呼孙儿坐到他身边去。 “今儿要不是外头有戏，我断然不会让你出去。得先把身子养好才是主要。” 霍玿延招招手，让人侍候晚饭，给老夫人挟了一块鱼肉，“奶奶，我来去都有软轿，不碍事。” “那也不行。我总听说你出门就带个侍卫。这可不行。你若是自己不挑两个顺眼的丫头跟着，我明儿就替你挑。紫绯丫头就不错，我瞧着她也适合在你房里侍候……” “奶奶，我房里不需要……呃，有一个就可以了。那个陶林林就挺顺眼的。没事儿时逗逗她，反而解闷。” 祖孙俩一边吃一边聊，气氛如同往常每一次一样十分之好。也只有这北院能让霍玿延暂时的放下冷漠，感受到一份温暖的亲情。 “一个怎么够。你看看青华，跟了你那么多年，我可是听说了，她一次都没在你房里过过夜。你说你都二十二了，真的不小了……” “奶奶，您还让不让好好吃饭？” “不让。”老夫人睹气似的嘟着嘴，尔后又叹着气望向孙子叮嘱，“曾家的小姐我瞧着顶好，这事儿我已经跟你爹娘商量过了，挑个日子就将聘礼下了，把这事儿订下来。” 老夫人这决策来得甚是突然，霍玿延冷不丁呛了一口汤，猛的咳了起来。他这身子一直是老夫人心里的痛，深怕他咳出个好歹来。下人们见老夫人着急就都过来要帮忙，顿时整个房间就乱了套。 好不容易平息了老夫人的担心，可说来也巧，当天晚上霍玿延就受了风寒。半夜请大夫还惊动到了其他几个院。老夫人更是睡都睡不着，琢磨来琢磨去，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霍玿延这命，可是命格顶好的陶林林给冲喜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关键时刻，还得找功臣。 她将青华叫到跟前，吩咐道：“等天一亮，你亲自带些补品去上桃村，将陶林林找到。早早的，平平安安的把人给我带回南院。” 后面，老夫人还补了一句，若是人带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王府不养无能之人。 第43章佃户制度残酷 天刚刚亮，上桃村在一阵动静过后恢复了安静。陶林林也在这片安静中出了家门。 能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了。但她觉得能拖一天是一天。拖到再也拖不下去了再回王府。她甚至抱着一个侥幸，说不定久而久之霍玿延就不要她这个丫鬟了。 她将昨天得到的半年房租带到身上。原想着也给二哥拿着，但一想银子还是不要都放在一处，她索性自己留了下来。 上次上山挖药时，她记得山背那边有几株铁皮石斛。这东西可是好东西，特别还是野生的。可护养五脏、提高体质、抵抗风湿、抑制肿瘤等等，往大了说还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非常适合让每日劳作的家人服用。 翻过了半边山，差点没迷路。她只控了两颗大的，小一些就没动，装了大半袋子，心里惦着拿去卖指不定能得到几两银子。 不过对于现在已经拥有房子和存款的她来说，这几两银子就算了。家人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此处风景不错，恰好可以看到山脚下佃户劳作的情形。她坐在石头上隐在矮树后观看。初升的阳光下，除了劳作的佃户，还有监工的房管事和王府家丁。那些个家丁基本棒不离手，但凡看到佃户有停顿或是喘口长气就一棍子打过去。 因为有原主的记忆，想到这身体也被打过，那种钻心的疼仍心有余悸。 佃户的制度可谓是不近人情。他们每天天未亮就要出门到地里集合，晚上天黑才能收工。一日三餐由王府提供，千年不变的稀粥、罗卜干，连包子馒头都极少吃得到，至于米饭就更不用想了。在陶林林的记忆中，吃米饭的顿数屈指可数。 她想着这些残酷的过往事件，心中越来越悲凉。她甚至愤怒的想要冲下山去，将那些打人的家丁就地正法。 这冲动，都被她忍了下来。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若是真这么干了，不能帮助大家就算了，反而会让他们变本加厉的毒打佃户。 她立即想到了根源。 镇边王府统治着整个桃林城，有权力对属于桃林城的每一位子民进行支配。说得更精准，则是王府想让谁生，谁就能生。想让谁死，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 这些佃户，不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吗？没有人生自由，没有劳动自由。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已经不属于自己。 她猛的站起来，握紧了拳头盯着山下田里又一个被毒打的佃户，距离太远她认不出是谁。凄惨的叫声传出几座山去，也不知那王府的人能否听得到。 现实残酷，她接受了这样的生存方式。 然而在内心深处，她多么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一切。让劳苦的佃户能真正的站直了身体，过上人类该有的正常生活。 这一场见闻，在她心里烙下了印记。她记住了佃户冷惨的劳作方式。记住了毒鞭下佃户歇斯底里的惨叫。也记住了统治者耀武扬威的残酷。 她要回王府。必须要回王府。有朝一日一定要撬动修改王府这章霸王条款。 提起布袋，随手一甩扛到了肩膀上。她以最快的速度下山回家。打定了立刻回王府的主意。然而让她惊喜的是，她刚回到家门前就看到了青华这位大丫鬟苗条的身姿。 同时，青华也看到了她。——灰头土脸，衣衫脏皱的陶林林。 霍玿延这是来“请”她回去？ 陶林林没有率先打招呼，而是提着袋子走向家门口，直接推门进去。她不打算说什么，不如等青华先开口，看看她是来干什么的。 短暂的擦肩而过，青华不动声色，平静跟着陶林林进门，她就站在门口处，忍不住打量了一圈屋内。尽管寒酸到吃住挨在一起，她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陶林林取了张凳子，将铁皮石斛倒出来放到上在，打算整好了拿到门口去晒。她埋头干活，依旧没有要跟青华打招呼的迹象。 看她细心的拨弄手里的药材，青华认得出这铁皮石斛是好东西，这也让她对陶林林有些刮目相看。果然士别三日，已有所不同。 “整好了就跟我回去吧。”她向门外招了招手，家丁忙跑上前来，将手里的袋子给了她。“这半袋白米是老夫人特意交待的。还有这些。” 另一位家丁也上前去，将一大布包递了过去。 “这里有一些汤补的药材，也是老夫人交待送过来的。另外，我刚才经过佃户堂时顺便找房管事打听了一下你二哥的情况，再一顺便跟房管事求了半个月的休养日，带三餐的。这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陶林林细细的听着，这些福利总归是非常非常的好。昨日二哥被强行拉去干活，她心里还是非常担心。而今得了半个月的休息日，还带三餐。这对二哥的伤来说再好不过。 另外，老夫人给的这些福利，她十分清楚是因为老夫人认定了自己的合格对霍玿延有利。老夫人对她没有同情怜悯之心，单纯的就是因为这合格。虽然如此，她还是十分感激老夫人。 至于霍玿延，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青华不习惯笑，不习惯做丰富的表情，从进门到现在都是一张冷脸，和一动不动的肢体。 “世子爷昨晚身体不适，老夫人这才急急的招你回去。另外，老夫人已经发了话，回去之后你务必贴身侍候世子爷。若是世子爷还有任何差错，你必爱罚。再有……” “有完没完？”陶林林冷哼一声，抬头看向青华，“你们好像搞错了主次。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主，是我。我这命格刚好能把世子爷身边的邪祟治得死死的。你们得以人为本，不能对我再有任何不人道的要求。其次我才是……贴身丫鬟。这么说你明白吗？” “不明白。”青华很干脆的否定。神色不变，“主与次老夫人心里有数。你无须跟我掰扯不清。我的任务是把你带回去。这才是你应该懂的。” 顿了顿，青华又说道：“另外，我看出来了你跟别的丫鬟有所不同。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有机会飞上枝头当上世子妃。关于世子妃，老夫人和王爷已经有了人选。你身为通房丫鬟，你的全部心思都应该花在照顾好世子爷上。一丁点儿差错都不能有。” 这一翻教育，的的确确让陶林林无言以对。她深深的明白，依目前的自己无法对抗封建社会的奴隶制度。 不过，她心里住了一只不死心的野蛮花猫。这一身的“贱”骨头让她想要试探试探王府制度的底线。 故而，她说道：“老夫人叫我回去，我无力反抗。但是，我是个人，我付出了就必须要得到相应的回报。所以，我有几个条件，不知道你能不能代我转告世子爷。” “不能。”青华冷声拒绝，“我劝你不要忘记自己下人的身份。另外……” 第44章神秘侍寝册子 话说一半，青华忽然停顿了，对上陶林林等待的目光，这一眼着实让她心生佩服。 “另外，你的条件可以自己去跟世子爷谈。但我必须提醒你，若是受了罚，整个南院没有人会帮你，也没有人能帮你。” 陶林林惊讶的睁大了眼，什么时候开始，青华也会予人方便了？ “老夫人还等着你回去，你还在犹豫什么？” 没什么了。 陶林林动作迅速的将凳子搬到门口，返身进门时又一想，这么贵重的药材放在门口多打眼儿，万一被人偷走了可就不好了。于是，她又返身将凳子搬回屋子里，放到墙角的灶台边。 她回来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回去自然也什么都不用带。除了脚下这双鞋。这还是以前她的旧鞋，底都磨没了，鞋面补了又补。 青华也注意到了，但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话，就率先出了门。身后，陶林林将门关好便跟了上去。路过佃户堂时她说要去家人告个别，青华也没为难她，带着她过去亲自跟房管事打招呼。房管事一向是看人办事，不会为难青华就算了，还极力的讨好，让家丁亲自带陶林林去找陶家人。 青华往这边挪了两步，让盯着她看又靠近她的房管事极为尴尬。他随意找了个话题询问世子爷的情况，但青华只是淡淡的扫过他一眼，让他别打听主子们的事，省得惹祸上身。 在陶林林回来时，她就带着人直接走了。进了城一路往镇边王府走去。在半道上时，她站定脚步看向了街对面的一家铺子。她让三人等她一下，她自己去了对面街的铺子。 “老板何在？” 正埋头在柜台下整理东西的美女老板应了一声笑眯眯的抬头，对上了青华。 “五套床上用品，今晚天黑之后送到上桃村陶家。不要让人看到。”说着话时，青华也将两锭银子放到了柜台上。 美女老板伸手摸过银子，爽快的应下了。也不等她再说什么，青华转身就出了门。 当看到陶家墙角里破得无法缝补的棉被时，她对陶林林就有了不一样的认识。也让她有了帮助陶家人的念头。当然，一半原因是因为她的冲喜，让世子爷捡回了那条命。 回到镇边王府时还没到中午，青华将她带到她归初得到的小院子，让她惊喜的是这里居然保持着她走时的模样，很整齐，连房间里的东西摆设都没有被动过。 “将你的脏衣服破鞋子都换了，梳洗干净。然后乖乖在这儿等我回来。” 入了这王府南院，青华的态度倒是比刚才在外头要温和一些。不过这跟陶林林没多大关系，青华是整个南院的大丫鬟，她有权力摆架子。而她这个世子的贴身丫鬟，除了听命于世子，还得听命于她。 她回到房间，从衣柜拿起丫鬟的衣服，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在洗衣房里上吊自尽的紫柯。她没能替紫柯将凶手绳之于法，唯一给她的帮助就是一件干净的上衣，和一双新鞋。 这，就是丫鬟的命。 她深深的叹息着，算是悼念已经走远的紫柯。将来她自己的路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前路茫茫，不见风霜，唯有鼓足了勇气，努力的、拼命的走下去。 青华从老夫人那里回禀回来，就看到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陶林林等在小院里。进门时看到她正仰望天空，不惧于阳光的刺辣，那高傲于旁人的冷清，让她忍不住动容。 她，果然与众不同。 “青华姐姐。”陶林林发觉有人进了院门，转过身就朝青华行了个礼。这是小丫鬟对大丫鬟的礼数，她进南院那天就学了。 青华不多说什么，将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陶林林打开一看，上面工整的繁体字写着仆规二字。那个仆字笔画很多，她差点没认出来。 “这是要背下来吗？” “背下来当然最好。”青华示意她跟她走，一边说道：“这仆规并不全，我只挑了通房丫鬟专用的这一册给你看。往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要清楚。只要侍候好世子爷，你就能平平安安的。懂吗？” 没听到回应，青华回头一看，陶林林居然定定的站在十步开外，盯着册子睁大了双眼，脸上还红红的。不用问，她知道陶林林看到了什么。 “关于如何侍候世子就寝的具体过程，你可以在没人的时候私底下慢慢研究。而此时此刻，你得跟我去世子爷房间问安。” 即便如此，陶林林仍然沉浸在看仆规的震惊中……写得这么露骨，真的不是古代失传已久的艳词黄书？ 直到青华大喝了一声，她才惊慌的回过神，像被抓住的贱一样整张脸都红了。脑海里还是刚才看到的乱七八糟的规矩。 就这样尴尬的跟在青华屁股后面，她抑制不住好奇想问问青华，她也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侍候了世子得有十年了吧，就没给世子暖过床？古代一直有大丫鬟启蒙男主子那啥那啥的规矩，不知道青华…… 砰的一声，她抚着撞疼的额头一看，自己居然撞了树。撞得小树晃啊晃，几张叶子不情不愿的往下掉。 而青华，正站在她右边几步位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又一次尴尬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小册子有毒，害她看了以后脑子就不正常了，不是想这儿就是想那儿。依她这天马行空的脑袋，指不定待会儿见了世子，又会联想到青华这个比他大上十岁左右的大姑娘教他办事……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晃着脑袋控制自己的思想，但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一个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虽然不是很重，但这种疼还是让她受不住。 “青华，你……” “打你都是轻的。你若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去侍候世子爷。万一让世子爷的身子再有任何闪失，你一百条命都不够赔。” 青华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这一点陶林林看得出来，因为跟平时的冷若冰霜不一样，此刻她的眼中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失望。 她不明白青华为何会有这样复杂的表情，和这么大的反应。这种失望不像是一个丫鬟对主子的敬畏，而更像是一直守护的至亲遭到了别人的冷落，那种自私与护短。 说来，青华只是南院的大丫鬟，平时与霍玿延并无特殊关系。为何她此刻的反应如此不同寻常？ 第45章表露爱美之心 挨了一巴掌，陶林林心中当然是不爽的。但是这王府的规矩就是，大可以欺小，小绝不能欺大。目无规矩在王府是大忌。 至此，青华这一巴掌过后就什么都不再说，转身走向了倘开的那扇大门。陶林林揉着脸才发现这院子她十分陌生，想来这里就是南院的主院。霍玿延的房院。 青华这一巴掌还真是有点用处的，将她乱哄哄想入飞飞又好奇得要死的心情给打没了。总算老老实实了一回，紧跟在青华身后进了房间。 从绣了绿竹的屏风绕过去，左边靠窗的位置摆了桌子茶几，以及舒服的软椅，似乎主人时常在那里坐看窗外的风景。而右边则是摆了装饰的柜子，有许多陶林林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瓶瓶罐罐，以及各种雕饰。 有了刚才的经验，她没敢让脑袋多加想像，只是扫过一眼就立即跟上青华的脚步，挑起珠帘往里走，又有一幕纱帘。她伸手挑帘子时就感觉出来了，这是市面上没有的雪纱锻子所制的帘子，这垂感，这丝滑，实在是只有贵族才用得起的奢侈品。 挑了珠帘又挑纱帘，总算是见到了正主儿……的床。床前也是放了层浅色的床帘，隐约可见坐靠在床头的人影。 青华站定后弯下了身子，柔声道：“奴婢青华，受世子爷之命，特将陶林林带来复命。” 见状，陶林林也乖乖的欠了身子行礼。片刻后，床上才传来合书的声音。 “更衣。” 一双脚先落地，青华已经上前去将床帘挑开。时间刚刚好，霍玿延走出了帘子。而正想要上前帮忙挑另一侧帘子的陶林林，只好迅速的退开一步，却没守住规矩直视霍玿延。 薄薄的白色里衣从肩膀处如同贴在皮肤上一路往下，将霍玿延突起的手臂肌肉，胸肌印衬而出。胸前一左一右两点褐色也若隐若现。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诱惑。 再往下更是让人喷鼻血，腹肌一块连着一块，在白透的布料里有型有料，还能看得见裤头，再往下……陶林林打了个激灵，双眼一闭背过身去捂住了嘴鼻。 青华那一巴掌打得实在是好，成功挑起了她深更半夜，红烛微光下对霍玿延动手动脚的欲望。有这样一个绝色美男摆在床上等着来吃干抹净，她乐意至极。 以她高超的智商，优良的基因，配上霍玿延完美无瑕的染色体，将来若是生了女孩，那必定是如莲生俏，碧玉佳人。若是生个男孩，那一定能继承他老爹的英俊完美，继承她的无敌智商，成为全世界最瞩目的王者，受世人万代仰望。 难怪古有英雄难过美人关一说。如今女英雄又怎过了美男关？全天下最完美的配对，让她撞上了。难怪老天爷安排了她穿越而来。 她第一次觉得，王府这一趟来对了。 当她抹着干干净净的鼻子时，才发现流的是口水。还未来得及擦去，一本书已经递了过来。已经穿上红色外衣，系着金线特绣的腰带，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霍玿延已经站在她的面前。正垂着眼皮俯视她。 她昂了昂头，望见他眼底深处的嘲讽，忙不跌挥袖飞快的擦掉口水，抑制着狂跳的心脏低下了头，伸出颤颤的双手接过了书。 她悄悄呼出一口气，又一样东西递了过来。是个彩釉的小瓷罐。她空出一只手去接，霍玿延转过身去，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青华去端些午饭前的果点到后院亭子里去。 至始至终，没人跟陶林林说过一句话。就连青华哪怕一个眼神暗示都没有。唉，她只能猜测是要跟霍玿延出去，一声不吭的跟在了身后，不敢慢也不敢快，就隔着三五步的距离。 霍玿延所说的后院紧挨着主院。当看到那片水时陶林林就明白了，正是她拖霍玿延下水的那个院子。只不过亭子在另一个方向，有专门修建的短桥直达水面上的亭子。 外面阳光火热，但亭子却凉快得很。霍事延要过了书就坐到亭子边的椅子上，离着水的那一面有大腿高的隔栏，人不会掉下去。他将罐子也要了过去放在手边，另一只手则拿着书，靠在倚子上一边看书，一边抓了几颗罐子里的鱼食扔到脚下的水里去。 鱼儿们闻着香味儿游过来，没一会儿就成了一大群，还都是大鱼，最大的比人腿还要粗一些，长得跟头小猪似的，还能灵活而野蛮的抢食。 没见地这种大鱼，陶林林顿时头皮发麻吓得退了几步，想想那天落水真是后怕。幸好起得得快，要不非得被这么大的鱼撕碎不可。 霍玿延将罐子盖上，不再投喂。听不到鱼儿打水的声音，陶林林才半眯着眼去望，那些鱼儿已经败兴而去，只有几只小的晃晃悠悠，没抢到食物不舍离去。 她拍着胸口悄悄松了一口气，退回到里侧预防自己晕鱼，后脚还没站稳就听到啪的一声，好似什么东西掉到了水面上。 该不会是大鱼又来了吧？她正要探头去看，发现霍玿延原本拿书的那只手已经空了。 紧接着，霍玿延转头看向了她，并指向了水面的书。她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着脸冲他摇头，并连退数步，表达她抗拒的心情。 霍玿延勾唇一笑，说道：“难不成你还要爷亲自下水去捡？万一爷湿了身，某人又要觊觎爷的美色。爷要如何是好？” 被人戳中了命脉似的，陶林林惊讶的张着嘴站定。霍玿延真是观察入微，在房间里她那点小心思都被他看得透透的。这会儿她当然打死不能承认。 “这你就……回世子爷，您这话说得不太对。古往今来，谁没一点赏心悦目的小激动。可要说觊觎那就不妥了。觊觎这个词是为贬，专指那些心术不正，心怀鬼胎，怀有狼子野心的反面人物……” “把书捡起来！” 霍玿延截断她的话，并打开了装鱼食的罐子。漫不经心的抓了几颗在手上。 本想岔开话题，逃过下水捡书的陶林林，眼见奸计不逞，心下不爽的赏了霍玿延一记眼刀。霍玿延也怪，就似后脑长着眼睛似的扭过头来，拧着眉朝她眯了一下眼。 “莫非你是想等爷把这鱼食扔下去后再下水，来一场鱼水之欢不成？” “别。”眼见霍玿延拿鱼食的手伸了出去，陶林林大喝一声。完了才又惊觉自己失礼，赶紧老实的低下头不敢再有过分言行举止。 她吞了口唾沫，往水里瞧了一眼，倒是没再有大鱼出现。还是那几只没抢到鱼食的小鱼在那里游来游去。 “敢问世子爷，您养的这些鱼，是吃素的还是吃荤的？” 第46章被扔水中戏鱼 霍玿延手里捏着鱼食，似扔又不扔，瞧着陶林林那怯懦的样子他就是想不通，那天在街上是谁躺在地上装死，要讹人钱财？ 这还不算奇迹，她居然利用群众的力量，硬生生从他身上讹走了一百两银子。他霍大世子虽然不可惜那一百两俗物，但这面子他丢得太窝囊。若非那日天不时地不利，定教人扒了她的皮，吊在城门口让全城百姓围观。 一个泼皮无赖，贪图钱财的村姑，就不该得到任何怜悯。再者，当初割他腕的账还没跟她算呢。 “下去！” “我我我……” 陶林林瞄一眼水面，又瞄一眼霍玿延的手。深怕大鱼来了，又怕他手滑扔鱼食。她缩着脖子慢慢的靠近围栏，水倒是清，能看到水底，估摸着最深也就霍玿延的身高差不多。 手扶着围栏，她始终没有勇气往下跳。因为刚才那猪一样大的鱼已经把她的魂吓跑了。 “我再问一次，你这鱼是吃素的还是吃荤的？” 霍玿延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低头笑道：“这鱼儿随本世子，吃荤还是吃素都是看心情。” 这叫什么答案？ “那你能保证，我下水后那些大鱼不会游过来？” “我觉得吧，还是要看心情。” 陶林林又吞了口唾沫，暗骂霍玿延一点怜香惜玉的温暖都不给。她算是看透了，这主儿分明就是在报复她。上次拿他那一百两，在大街上跟他闹，这么记仇的他不得十倍百倍的讨回来么。 想到这儿她也认命了。不就是几条大鱼吗，反正死不了。 她又一次抓住了栏杆，突然在这时她感觉身子腾空，惊慌中发现霍玿延已经抓住了她的双肩，将她提溜起来。 “你要干什么？” 她下意识知道他要干什么了。震惊中伸手要抓住他这根稻草。但为时已晚。霍玿延哈哈哈的笑着将她往水里扔。可怜她的手才刚刚碰到他的手臂。 “霍玿延……” 啪—— 她成功入水，湖水淹没了她的声音。她什么也没抓住，就这样被霍玿延扔进了水里。四周的大鱼都朝同一个方向游过来，在水里挣扎的陶林林浑然不知。而霍玿延却火上浇油，将手里那几颗鱼食扔到陶林林落水的位置上去。 “霍玿延，你这个王八蛋，我陶林林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冒出脑袋冲亭子里抱着手臂欣赏她丑态的霍玿延怒吼。愤怒已经无法表达出她内心里对他的痛恨和鄙视。但尽管她骂得再狠再毒，霍玿延都只当在观看小丑表演。他抿着唇噙在嘴角的冷笑，也终于让陶林林感觉到了异样。 当屁股碰触到什么东西时，她迅速往水里看去，一条小腿粗手臂长的大鱼在她腿边打转。同时，三条结伴而来的巨大黑色鱼已到了跟前。 她本能的把手伸向霍玿延，什么也顾不上了，朝他直呼救命。然而霍玿延只是双手一摊，仍朝她微笑。 大黑鱼张开了拳头大的嘴，一个大大的水泡泡吐了出来，然后尾巴一甩，昂头吃掉了一颗鱼食。 这狠，这准，吓得陶林林丢了三魂七魄，险先溺水。慌不择路的游离大鱼。霎时间上演了一出“鱼水之欢”。惹得岸上的霍玿延都忍不住要大笑。在他看来，这可比桃林戏园那无聊的大戏好看多了。至少这一出是他排的戏。 他一边忍笑一边将手往鱼食罐里伸，又捏了几颗鱼食在手上。当手伸出去时却没将鱼食扔到水里，而是盯着三条大黑鱼争先恐后的游向陶林林。 他在这个位置撒了十年的鱼的鱼食，这些大鱼能有今天都是他的功劳，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些大鱼没有被他的鱼食训化。若是追上了陶林林，实在不知道以它们今日的野性，会不会将人咬上一口。 嗯，既然不知道，不妨试一试。人和鱼打架这事应该特别有趣吧。 于是，他捏紧了鱼食收回手，一又冷目继续盯着游近陶林林的鱼。不过叹息瞬间，大鱼们已经游到了陶林林的脚边，冲向她的脚张大了嘴。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好不容易镇定了下结的陶林林深感自己又被大鱼盯上了。刚才脚趾头已经被咬了一口，鱼齿刮过皮肤麻麻的痛感就像挠在有伤的心口上一样，她就感觉这水里好似有电似的，电得她一下子全身无法动弹。 恰好一条大鱼从她手臂下绕过胸口，撞在她的胸口上又快速的游到身后去，尾巴一甩拍到她的后背。她方才哭天抢地的继续往前了。 她敢保证，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会调戏女人的色鱼。 老天有眼，她游到了沿水边而生的荷花林，踩在没过膝盖的泥塘艰难爬上了阶梯，成功脱离大黑鱼的追捕。 两腿泥，一身湿。她累瘫躺在台阶上，眯着眼望向刺眼的太阳，终于确信霍玿延不是开玩笑的。假若刚才水里的是一群食人鱼，那自己这会儿应该是只剩骨头了。说不定霍玿延也正盯着她的骨头架子，当成一件艺术品来欣赏。 怨恨是恶魔，占据了整颗心。她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霍玿延摁在地上往死里捧。 “还愣着干什么，没死的话就到亭子里去，世子爷有吩咐。” 陶林林一眼睁，看到倒着的人影。忽然觉得青华也好讨厌，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世子爷都快把她整死了，也没见她替自己说句好话。 这王府的人，从上到下全都是冷血动物。 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反正她深深的知道自己来王府不是来享福的。当她跟着青华回来时，就做好了被欺负，被打压的心理准备。 那么，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这一身泥水她也懒得再清洗，一进亭子就看到霍玿延捏着一颗葡萄正往嘴里送，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头也没抬，就问她要书。 哪还有书。刚才逃命重要，书这种身外之物早被陶林林抛之脑后。 所以，要书没有，要命一条。光脚还怕穿鞋的不成！ 霍玿延终于抬头，他没有想到她回答得那么干脆，说没有就没有。这副视死如归的姿态做给谁看？ “下去。捡不回来书，你也别上来。” 预感成真。陶林林在内心深处冲霍玿延狠狠的呵呵了两下。 第47章册子秘密外泄 南院一向平静，但自从来了个陶林林，就再也不能平静。 就连青会都会忍不住多陶林林一眼。不明白她大脑里装的东西为何会跟院里的丫鬟如此不同。 对于陶林林回到南院的事，别的丫鬟自然也是十分好奇。胆儿大的就追着青华询问。不过青华是谁，什么八卦从她嘴里出来过。丫鬟们也只能是过过干瘾，什么也没问到。 在去后院给主子准备午饭的路上，青华还在想刚才在后院的所见。陶林林为什么从水里出来？一向对下人从不肯多说一句话的主子，又为什么单独留下陶林林在身边侍候？ 他们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摩擦？比如，陶林林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或是被青华念得多了，还在亭子里跟霍玿延对峙的陶林林打了个喷嚏，忽然就感觉全身孔突然收缩，冷不丁的还打了个寒颤。 “我最后给你一次下水的机会。错过了你就自己去刑房领二十个板子。是打屁股的那种。” 望着已经恢复平静，大鱼隐去踪迹的人工湖。陶林林吞了口唾沫，回道：“有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您的目的我心中清楚。所以我要跟您说清楚，身为下人我自然会做好下人该做的事。不接受您的刻意为难……” “刚回来就长翅膀了？” 面对被冷漠打断的话，陶林林不甘示弱，迎视着那道目光。 “您要是再这么做，我就去揭发你，让曾家和罗家打起来。” “啪——” 霍玿延手里的杯子因为突如其来的震惊，不小心掉到了水里。哪怕这样的动静并不是很大，但这人工湖里的大鱼们也能闻讯而来，朝那个杯子张大了嘴。 “让曾家和罗家打起来？”震惊过后，他觉得这句话真是太好笑，也很幼稚。 曾家和罗家能打起来？ “信不信我现在就第二次把你扔进水里喂鱼？” “信。但是没用。这里面的鱼不吃人，刚才你已经试过了。” 得了理，陶林林心里的自信就逐渐回来了。说话的底气也足了。 “只要我跟人说，你吃着碗里的曾小姐，还望着锅里的罗小姐。企图利用罗小姐制造情感混乱，让曾家小姐对你失望而主动制止这场老夫人和王爷极其看好的联姻。那么曾家和罗家就会相互产生矛盾而疏远王府，甚至对王府怀恨在心。” 语速极快的说完这一大段话，陶林林踹了一口气，望着怔怔看她的人放低了声音说道：“后面的还要我说下去吗？王府要强大，光靠自己的根基是不够的。得有望族的支持，得有下臣们的用心辅助……” 她还是多说了几句，之后就停顿了。就这些话她已经说得够明白，也够多。霍玿延虽然玩劣没人性，但脑子里装的也不是屎。 这一翻演讲还是挺精彩的。霍玿延心里有几分吃惊，不过在面上是肯定不会承认的。他笑着转头拿起那罐鱼食，一甩手潇潇洒洒将其扔进了水里。 “从今儿开始，这些鱼是生是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言下之意，又岂非不是在说陶林林。光有聪明是不够的，孤身而战那才是最大的艰难。但不论如何，陶林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口气刚松出来，就听到水面扑通扑通的声音，她伸长脖子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大鱼正在抢食。最打眼的是一条白色，足有霍玿延的腿那么长。那强有力的尾巴一甩，将一大片的大黑鱼和大青鱼打得四下逃窜。 同时，水面迅速被染红。 见状，陶林林猛的反胃，跄踉后退靠在柱子上狂吐。但都是干呕，今天早餐都没吃，哪有什么吐的。 霍玿延嫌恶的皱了眉，到嘴边的葡萄又丢回盘子里去了，就此起身要离开，脚下不小心踩了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本小册子，还踩出了一个水印。 不用猜他也知道这东西是谁的了。也不知道一个下人随身带本小册子是要干什么？ 他随手捡起，就这么翻了两页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双眉一挑，望向还伏在柱子上昏头转向的陶林林。 随身带着艳书，其目的必不单纯！ 他给了个冷笑，将小册子扔回地上又踩了一脚，方才大步离去。 也因为一见面就不愉快的相处方式，让陶林林提条件的希望破灭。但这事儿两天后就有了转机。原因是霍玿延偶感的风寒好得相当快。老夫人高高兴兴之余，看陶林林是越看越顺眼。嘴甜的于氏可是把陶林林的功劳夸上了天，老夫人派人来请世子用晚饭时还特意让他带上陶林林一块儿去。 夕阳临暮，陶林林好不容易偷得的片刻闲情，就这样被青华的消息打断了。 “陪老夫人吃饭，为什么还要跟着去？我这新来的也不会侍候老人用饭。你倒真不怕我搞砸了？” 对于这种差事她本能的拒绝，有那时间看别人吃好吃的在一旁流口水，还不如在这夕阳下做两首七言五律来得文艺。 “整个南院，只有你是主子的贴身丫鬟。主子去哪儿你就得去哪儿。记住，这是规矩。” “别跟我提规矩。” “你这会儿已经坏了规矩。身为一个贴身丫鬟，你此刻应该在主子房里侍候主子更衣，并准备随同前去弱院行孝。可你，居然偷偷跑到院子里看风景。你是不想刑房里的刑具生锈吗？” 陶林林无言以对。青华是真的很有气势。放在现代，绝对是个有超强能力的女大佬。唉，真可惜生错了时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罪青华不是明智之举。虽然两天前被她打了一巴掌。 她拍拍屁股从假山上跳下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悔改之意。可青华什么也没再说就走了。她只能老老实实的跟上去。 青华虽是南院的大丫鬟，但若是主子身边有贴身侍候的丫鬟，她就不可以事事紧随主子。她是南院下人的老大，更重要的责任是管理好整个南院。 陶林林独自前往主院，进院时看到等在门口的阿峰。两人莫名对视，彼此之间都有考究。 一个下属，一个下人，身份相差不了多少。阿峰主动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陶林林也没小气，朝她微笑点头，方才抬步走进房间。 刚越过屏风，就看到左边窗子那儿，霍玿延正坐在窗台上偏头看窗外，一只脚弯屈踩在窗台上，另一只脚悠闲的自然下垂。 这一瞬间的一眼，陶林林就被眼前这个拥有长腿，姿势有点痞坏，有点慵懒，还有点放荡不羁的男人成功撩拨了心弦。 第48章恰似以压还压 原谅一个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涉足爱情领域的女人，多次被同一个皮相美，身材好，外表条件绝佳的男人勾动春心。 其实，陶林林也不想这样。但就是控制不住。这种感觉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冲击而来，趁她不备无孔不入。就像第一次侍候这个男人更衣一样，薄透的帘子掀起时，气质与美色并存的男主角，就强势的直达她眼底深处。 当然，她十分之十的承认自己看上的只是霍玿延百分之好的外形条件。换为他的内心对比，她宁死孤独一辈子也绝不会跟这样的男人有关系。 所以，她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感，在理智之后行了一个下人见到主子该有的礼。 可是，霍玿延并不理她。好一会儿过后她忍不住好奇抬了头。霍玿延还坐窗台上，但目光却是盯着她看。 她迅速低下头去，说道：“奴婢是来侍候世子爷更衣的。稍后世子爷要去北院陪老夫人用饭。” 片刻后，霍玿延从窗子上跳下来，一边走身里间一边说道：“忽然觉得你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上次说的那些话还真是有一丢丢的道理。” 陶林林却是莫名其妙……她说过的什么话？ 记不住了，就算了不费那力气去想。她忽然觉得可以趁这个时候提起自己的条件。或许霍玿延会有那么一丁点儿商量的余地。 打开衣柜，陶林林发现他的衣服大半数以上都是红色。红色里衣，红色外套，还有红色的腰带。其他是白色。除此以外再无别的颜色。 她犹豫不定要拿哪一件。按说跟长辈吃饭白衣始终不太好。红色又太打眼。最适合的还是各种浅色，那样才显得青春而又有活力。 “你是被柜子吸引了，还是觉得时辰还早，让老夫人多等等无碍？” 陶林林只好伸手去拿最上面那件红色，但她又后悔了。放下红衣在下一格取了一件白衣。是丝质的，有质感更有垂感，适合他这样的高挑身材。 原本霍玿延穿的里外两件都是红衣，要是换了白外套，自然琮得把红色里衣也得换掉。陶林林又返身到衣柜去取白色里衣，再回身时发觉霍玿延已经不耐烦了。 “要不是看在你能讨老夫人欢心的份上，像你这种又蠢又笨的丫头，本世子早就将你剁碎了做成鱼食。” 他这一说又让陶林林想到了两天前的事。心里的小脾气冒了出来。 “主子若是不高兴，我分分钟都会死。不过在奴婢没死之前，奴婢是一定要尽职尽责的侍候好主子。” 里衣被脱了下来，露出霍玿延健硕的上身。陶林林喉咙骨碌了一声，这顿美色大餐实在是太过养眼。 “再看，小心本世子将你剁碎了做成鱼食。”他忽然想到了两天前在亭子里捡到那本小册子，里头似乎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女子当眼目专注，柔媚凝视之。 也不知道这册子是谁写的，都将能房的丫鬟比作了妓妇。实在恶心。 红了脸的陶林林把头低得更低，踮着脚费力的将里衣举起来才能够让他穿到身上。身高悬殊真是阻碍行动。不能怪主子基因太强大，只能怪自己不争气，在佃户超强的劳作力度之下打死了也长不高。 里衣的腰上有两根带子，她站在霍玿延的面前仔细又小心的系，不敢勒太紧，也不能系得太松。感觉适合时取了外衫，奈何身高不够，只能再一次踮起脚。 可是马有失蹄，人有失足。陶林林踮脚时用力过猛，直接扑到了霍玿延身上。 偏偏，霍玿延还被她推倒。情急之下他后退两步想要稳住重心，不巧的是他身后是桌子，就这样直挺挺的躺到桌子上，让陶林林稳稳当当的扑在了他的身上。 更不可思议的是，陶林林还亲到了他的胸口上。 震惊的不止是陶林林，就连霍玿延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怎么的就躺下来了呢？ 等两人都反应过来，罪魁祸首陶林林慌忙从他身上爬下来，急乱之中还不小心压到他的腹部下面。这下老脸就更红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故意的。真的只是……” 她眼睁睁看着霍玿延冰寒的目光投过来，被他突然而来的冷漠吓了一跳。后面的话也就怯生生的没敢再说下去。 霍玿延下了桌子才收回目光，想着那小册子里指不定也有这一招。某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吃他豆腐！ “企图勾引主子，此罪绝不能轻饶。” 尽管霍玿延语气厌烦，有骨气的陶林林也不想自己一个人承担责任。更何况，她为什么要承担责任？ “拜堂那天你不也咬我胸口了吗？我都没找你讨个说法。你今儿就被亲了一下下就这么小气吧啦的要罚我，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大度点？再说，勾引你不就是一个通房丫鬟该做的事情吗？” 承认了？ 霍玿延转过身盯紧敢在他面前为自己辩解的女人。嗯，果然是有胆色的。但太过自作聪明了。一个下人如何能与主子相提并论。 “主子说你有罪，你就有罪。”他拿过她手里的衣服，谁知用力一拉就听到了嘶的一声，两人低头看去，只见衣摆处被扯破了一条半臂长的口子。 一件质地上佳的丝料衣服，就这样成为了废品。 霍玿延再次皱眉，怔怔的抬头看她，再一次黑了脸色，愤怒也直达眼底。 “就在这里罚站，直到我回来。” 他松开了手扔掉衣服，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件鲜红的外衣，双手一扬轻轻松松的穿到身上，干净利落的扣上了腰带。 穿衣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看得陶林林眼都直了。当然，她主要看的还是身体。没想到这么漂亮的男人，做事还能这么有效率。从头到脚都让人觉得爽利。 其实白配红还挺好看的，领子处有半寸宽的杂色，袖子处也有一圈。颜色的差异更衬托了他的外形完美。虽是锦上添花，但添得恰到好处。 如果能和这么一个完美的男人谈一场肆无忌惮的恋爱。这一生也算是有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风花雪月之经历。 唉，唯一遗憾的是，这个男人的心灵总还是欠了些善意。 第49章睡在房间受罚 红色的背影走远，陶林林终于叹了一口气。她倒觉得是因祸得福。在这儿站着总好过去北院。这儿没人，站与不站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但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这里没有晚饭就如同另一大酷刑，折磨和她叫苦连天。 于是，她将房间里，乃至整个主院能找到的食物吃完了，两个梨，一只酸得掉牙的青皮桔子，还有半壶茶水。 饿，还是饿得难受。她又不敢出院子，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护卫的眼睛会盯上她。为了把本份的形象继续下去，不做那出格的另类，她只好待在房间里继续受罚。饿一天她都受过，不怕这一顿。 外头的天已经黑尽，她左等右等不见霍玿延回来。疲累的坐到桌子旁，无聊的用茶杯敲茶壶，听着清脆的碰撞声作为音乐欣赏。后来似乎是饿过头了，反而感觉不到饿了。 又过了快一个时辰，霍玿延还是没有回来。她实在累得有些熬不住，便试着用手扯眼皮子努力睁大，但也没挨多久，终于趴在桌子上进入了梦乡。 梦中有鱼，有鸡腿，还有一大盘后院湖里的红烧鱼…… 夜渐静谧，该是人们夜半美梦的开始。但王府不一样，有一群夜间巡逻的士兵，还有一群长期值夜的暗卫。而府中多处灯烛不灭，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王府又哪分黑夜白昼。 尽管王府暗卫众多，但有一些人他们始终是发觉不了的。此时此刻，正有一个人站在南院下人澡房外的河边。 夜风一阵阵吹来，地上的月影在一点点消失。当云层彻底将月光遮住时，那人迅速朝已经瞄准的目标飞过去。风声完全淹没了本就不大的动静。当月光重新照在大地上时，一切都像什么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此时南院红楼内，那消失的人影已经好端端的站在那儿。 霍玿延从窗子边转过身边，两人对视了片刻，才说道：“你手底下还有人吗？我正考虑这南院换一批暗卫。” 红衣人放松了一口气，将蒙在脸上的红色丝巾取掉，脸上有轻松的微笑。 霍玿延又看了她一眼，回了一个笑容便倒茶去了，“看来你的事情很顺利。大仇得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红衣人朝他深深鞠了个躬，再抬头时眼里有闪烁的泪光，“多谢您当年的救命之恩，才让我有机会活着给家人报仇。我江楚汐这一生誓死追随您左右。” “你突然变得这么认真，我会以为换了一个人。行了，快起来吧。” 江楚汐又是吐出一口气，刚才的严谨被微笑替代。这一次能报得了仇，全靠霍玿延的计谋用得好。才让她能顺利的在皇帝的寿宴上杀掉了仇人，御林军的统领方向成。 “对了世子，我有一事不太明白。您为何让我一定要在皇帝的寿宴上杀掉方向成？” 闻言，霍玿延反而犹豫了，似乎答不上来。又好似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想了又想才说道：“当了这么多年安安稳稳的皇帝，总要找点事情让他做。” 他也是说说而已，实则只是因为在皇帝的寿宴上才是方向成最放松的时候，当心思都用在皇帝的安危上时，他对自己就是最放松状态。杀他自然就容易得多了。 “既然你的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么说说我的事。你这次去皇城，可有去再找过那个人？” 江楚汐一脸惋惜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递了过去，“我去了，可是那个人的家人说他上个月已经病死在了外在地。我亲自确认过。确实死了。” 这是霍玿延最意外的结果。实验相信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他将布包打开，将包住的香袋放在手掌中，被磨掉了颜色的香袋看得出来有了些年头。这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也是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在他身上。 他找人看过，这个香袋里装的不是香，而是药。是一种专治花癣的药。这也是这么多年他房间里一直没有摆放鲜花的原因。就连整个南院里也只有不开花的植物。虽然后来长大了花癣的症状已经减轻至不会发作。但无花的世界他已习惯了。 “世子，是不是需要扩大范围去查寻？” 为了安全起见，他只让江楚汐去皇城找那个治花癣的老大夫，也是依着这香袋上的字找到那位开药的大夫家。但那老大夫出游去了，等再去时没想到已不在人世。 “是我疏忽了！早知道应该让人守在那家医馆。”他将香袋握在手里，懊悔的叹息着。 江楚汐看出他心理难受，没有打拢他。等了好一会儿，他再抬头时眼里只有冷漠。 以前因为江楚汐要报仇，不能完全将心思放在他的事情上。但现在不同，他认为时机已经到了，而且江楚汐心愿已了，能全心全意替他办事。所以，他决定放手去查。 “楚汐，该是你出手的时候了。” 临走前，江梦汐想到一事，便问道：“上次那个冲喜的小娘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提到这事儿，霍玿延才想起他离开南院时让笨手笨脚又对他流口水的陶林林在他房里受罚，说起来也不知道没规矩的那个女人有没有好好的接受惩罚。 江梦汐见他拧着眉在深思，不明白他怎么会对一个下人如此纠结。但这也是她第一次发现世子爷会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心想若不是冲喜的小娘子合了世子爷的胃口，就是他们成了冤家。 她也不用再等结果，倒是对那个小娘子十分好奇。想来日后总会有机会认识。 她走没多久，霍玿延也离开了红楼回到主院，房门还是开着的，他下意识认为陶林林绝不会老老实实待在房里站立受罚，指不定吃饱了晚饭后已经回小破院里睡大觉去了。反正她本来就没有通房的贴身丫鬟要侍候主人就寝的自觉。 他已经放弃了这种不听话的丫鬟，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让老夫亲自将她赶出府去。也省去他的麻烦。 但当他掀起珠帘时，隐约看到了第二道帘子里面的桌子上趴着一个人。他吃了一惊，放下珠帘走过去，果然看到陶林林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在她的脑袋旁边还有桔子的皮，和果核。 居然敢违背主人的命令在这里睡觉？ 第50章被主子扔出房 对于陶林林，霍玿延对她是没有特殊待遇的。他甚至不喜欢这种坑蒙拐骗，心术不正，嚣张又不听话的仆人。若不是为了安抚老夫人的心，他断然不会留这种人在身边。 他试图叫醒沉睡的陶林林。但累了一天陶林林睡得正香甜，嗯嗯了两声，胡乱念了菖莆决明子当归等等几味药材名，依旧没有睁开眼醒来。 霍玿延无可奈何，打算脱衣睡觉，但房间里睡着这么一个女人，他心理总是有种说不出的膈应。叹了口气后干脆又去了红楼，好在二楼书房有张床。 但他惯了睡软床，书房这张一年没睡过两三次的床让他认床了，一夜没闭上眼，翻来覆去睡不着。挨到半夜，他还是忍不住回房间，打算要利用世子爷的高贵身份将房间里多余的女人霸气的扔出去。 他还将守在院里的侍卫叫进房间，扔了一张被子过去，侍卫便将熟睡的陶林林打包抬到院子正中的地方放下。可怜的是陶林林居然没有醒来。反而在软乎乎的被子里满足的笑了。 躺到熟悉的床上，霍玿延也如愿进入了梦乡。但这梦并不好，他似乎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一直在冒冷汗。 一早，最先发现陶林林片在主院里的是青华。以往这个时候他总会带上两个丫鬟随她来主院侍候主子起床。今儿之所以没带也是因为主子有了贴身的婢女，这个婢女就是陶林林。当看到睡在地上的人时，她自己也懵了。 “发生了什么事？陶林林怎么会睡在院子里？” 守夜的侍卫过来回话，“青华姐姐，是世子爷的吩咐。昨晚半夜世子爷从红楼过来，就让我们把陶林林打包抬到这院子中央，发了话谁也不准理她。我们当时看到世子爷脸色很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 “对对对。倒是这陶林林睡得真是死，居然没被折腾醒过来。喏，青华姐姐你看，睡得可香着呢。” 青华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并不清楚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陶林林是老夫人指定的通房，她有责任侍候他就寝。但世子爷为何从不近女色？她侍候他这么多年，虽然知道世子在外花天酒地的名声，但同时她也知道，世子爷从不跟任何一个人女人真正的上过床。 外头的人自不必说，为何连老夫人应允的陶林林他也不碰？ 她费了老大劲儿才把陶林林叫醒，当陶林林睁开朦胧的双眼后看到天才朦朦亮，就又想闭上眼睛继续补眠。 “你若还是不懂得如何做世子爷的贴身丫鬟，那也别怪我对你进行相应的惩罚了！” 奉承睡觉才是天下第一大事的陶林林，这会儿说什么对他都没有用。青华也是无奈，始终不明白，一个乡下的佃户女是哪里来的无赖德性？ “你们两个过来，将这不听话的奴婢扔到湖里去喂鱼。” 两名侍卫互相看着，不知如何是好。被青华瞪了一眼就忙不跌跑过来。与此同时，陶林林想明白了青华的那句话。 想到昨天的在亭子里看到那水里凶残抢食的肥肥胖胖似小猪的大鱼…… “不用不用不用。”她赶紧钻出被子，伸手阻止了要将她逮住的侍卫，冲青华陪笑脸，“不用麻烦两位大哥。我自己能起来。青华姐姐，您千万别跟我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来做。” 青华深吸了一口气，也是拿陶林林没有办法。若不是看在当初她确实是想救世子爷的份上。她也不用对她这么客气。 “给你一刻钟，赶紧梳洗干净后到这里来侍候世子爷起床。” “诶，诶，我马上就去。” 临走时不忘把被子也带走。主子用的被子那可是上等货，反正那个挑剔又有洁癖的臭男人肯定不会再碰这张被子。与其让他扔了不如自己打包。晚上可是保暖呢。 青华见她如此“玲珑剔透”，也没再说什么。平日瞧着陶林林确实是“傻”。但心里可是个明白人。而且她也不是真傻。她的傻来自于她的与众不同。比如，从紫柯的惨死上来看，别人的感受是恐惧和可怜。可她的感受却是想要为那场惨死讨一个公道。明知道不可为，也要尽最大的努力。 至今让她对陶林林最大的忍耐是因为，她对死者的敬畏。她用自己的新衣新鞋，给了紫柯一个体面，一份尊严。 如果她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南院，她不介意平日里予她一份方便。只要她别伤害到世子。 回到小院子里，陶林林认了认方位，才发觉自己的小院子是主院分出来的一个角落，就挨着主院呢。只不过主院的大门在另一个方向，回小院要绕一大圈。 没时间想那么多，她赶紧换了身衣服，梳洗干净，匆匆忙忙去主院。青华已经让紫绯端来了热水，示意紫绯把水交给陶林林后，便带着陶林林进了房间的大门。 “就在这里候着，爷醒后会传话。” 陶林林哦了一声，忙又改口说了声是，就乖乖的站在屏风后头等着。可是木盆沉重总端着手会断吧。她自作主张要把水放到地睛上，却遭来青华的瞪眼。 为什么？她以眼神寻问。 “这是规矩。没有为什么。”青华小声回答。还看了一眼两道帘子里的床。加上床帘算是隔了三道帘子，从珠帘外其实已经看不到床上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陶林林实在撑不住了，就是青华要她死她也撑不住了。今儿早餐还没吃呢，哪来那么多力气端这大半盆的水。 啪的一声，木盆被她放到了地上。同时她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她知道青华会生吃了她，所以转头看青华时主动“泪眼汪汪”，以示自己知道错了。 她揉着酸到抬不起来的胳膊，向青华发自于内心最真诚的忏悔。不是她要破坏规矩，只是人力不济实在端不住那么沉的一分水。 瞪了好一会儿，青华心里就算再气恼也没有办法。主子还未醒，她不能在这里斥责陶林林。最终无奈之下，她只能端起水默默的注视着数重帘子后的动静。 看你能撑多久？ 第51章厨房特殊待遇 陶林林抱着看戏的心态站了起来，时间慢慢流逝，窗外的天已经渐渐明亮，但帘子最里面的床依旧没有动静。陶林林估算了一下时间，用古代的时间算法至少得有两刻，也就是现代时间的半个小时过后。她旁边的青华手里盆水连晃都没晃一下。 先前看戏的心态没有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么愚蠢的方法来折磨自己。主子未醒，完全可以把水放在地上，等主子醒了再端进去，这样不是轻松许多吗？ 她心里渐渐有种说不出言不明的滋味。甚至有一点点痛恨这非人的规矩。这里没人会看到，加上青华本身就是南院的大丫鬟，她完全可以给自己便利。 可是没有。她以身作责，给陶林林上了一课以忠诚、守规为主题的思想教育课。 到最后，陶林林甚至有些郁闷了。 又过了大约两刻钟，霍玿延总算是醒了。青华将盆的一边搁在腰上，一手挑起帘子快步走进去，在霍玿延下床时就已经到了床边。 “奴婢青华侍候世子爷梳洗更衣。” 陶林林匆忙跟进去时，看到霍玿延打了个哈欠，眼下明显有一圈灰黑，看来昨晚他睡得并不好。 似乎因为青华的执着，她的心情不太好。也就没那么多心思再去关注霍玿延。她拧了毛巾，也是青华主动接过去后再递给霍玿延，霍玿延擦了把脸才清醒不少。她又赶紧去衣柜拿衣服，知道他最喜欢红色，就特意拿了红色的外衣。 “换右边最下面那件素衣。”霍玿延及时提醒。陶林林愣了愣，又迅速将红衣放回原位，在右边那格最下面找到了一件素白的外衣。 主动穿白衣，莫非今日他有安排？ 在青华接过衣服时，霍玿延又说道：“这里有陶林林就够了，你让人去北院，东院，跟老夫人和王爷夫人说一声，我早饭过后就直接去光台寺，明日便回。” 青华领了命将衣服转递给陶林林。突然得到霍玿延要出门的消息，陶林林有些意想不到。也是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原因。 见她迟迟不给他穿衣，霍玿延主动上前抓过衣服，一个甩衣的动作就将衣服穿到了身上。看得陶林林一愣一愣的。手上突然空空的，反而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好像青华一走，她就成了断不了奶的娃娃。 “不用跟我出门，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霍玿延系好腰带就坐到梳妆台前，转头朝他双说道：“别告诉我你不会梳发？” 这下是真的很尴尬了。陶林林唯唯喏喏的走到他身后，“我当然会梳头发。不过假如你不用束发冠……” 霍玿延刚拿起一个玉冠的手停住了。这话里的意思是…… 他又回头看向陶林林，这一细看才发现陶林林的发型似乎与众不同，连挽发都没有，就在耳朵后面编了两个长长的大辫子，发尾用绳子扎了个蝴蝶的形状。 她连自己的头发都不会梳，他还指望什么？ 他将玉冠放下，冷声开口，“将紫绯叫进来，然后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好咧！ 陶林林飞快离开房间，心情十分美丽的她终于解脱了。紫绯就在后院，她赶紧传达了世子爷的命令，正好去厨房吃早饭。 唉呀，还有什么事情比自由更爽呢？ 南北咬着一根干草站在厨房门口，看到高高兴兴跑过来的人，猛的双眼发亮。 “怎么又是你最晚？你昨晚为什么没来吃饭？你一早上去了哪里？你一天到晚的到底在瞎忙什么？” 突然出现的南北把陶林林吓了一跳，随后又笑呵呵的了。 “你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我每天都是在瞎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委屈。”她自动匆略了南北前面的追问，实则也没在意到这些，尽抚着肚子问南北还有什么吃的。 南北见她心情大好，他看着也可高兴可高兴。趁这会儿没别人，把陶林林拉进厨房，指着面条和锅里剩下的饭，得意的问道：“你想吃鸡蛋面还是蛋炒饭？” “呵呵，还有这种待遇？”通房丫鬟果然与别的杂役丫鬟不同。 她并没有想到是南北想给他开后门，高高兴兴点了蛋炒饭，还要求鸡蛋要放两个。南北却像是领了重任似的，将她推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往热水里加了几片薄荷的叶子。细心又体贴的表现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 陶林林一边喝着薄荷茶一边看南北给她做蛋炒饭。南北的手艺可不是吹出来的，蛋炒饭里加了些酱油，放了几圈葱花，出锅后还特意加了一勺微辣的腌豆酱， 腌豆酱跟现代的豆瓣酱十分相似，一口混着清香的鸡蛋饭沾上一点腌豆酱，绝对是她陶林林来这里这么久以来吃过最符合胃口的食物。大半碗没一会儿就被她吃光了。 “大叔……”她拍着胸口差点咽着了，一旁侍候着的南北赶紧递上茶水。她咽下最后一口饭才又说道：“以后你要是能经常给我开后门，你这个朋友我就交定了。将有你若有什么头疼脑热的毛病，千万不用请大夫，包在我身上了。” 南北只当她是兴致来了随口一说，怎么看她也不像能治病的人。为了配合她的讲义气，他就努力点头应是，还问她要不要再加点茶水。 想到霍玿延吃了早饭后就会离开王府，得明日才能回来，她就高兴得想要拜谢天地。自然也有些得意妄形，朝南北猛点头，表示来一杯菊花茶降降火再好不过。 “好咧，我这儿就是仓库，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没有的。” 南北出了厨房去旁边二十来步开外的小房间去了，那是他住的地方，厨房这一块范围都是由他和厨房另外几个下手来轮守。 陶林林摸着吃饱饱的肚皮走出厨房，望着新日挂在东西以奋斗的姿态努力往上爬，不知不觉就感觉到了人生其实还是有美好的一面。总之回不去现代，她就得接受这古代的生活，接受自己是丫鬟这身份。垤于将来会如何，她必须努力去改变。 “吃饱了也不知道回去，非得每次都让我来请你吗？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斥责的声音十分熟悉，当陶林林震惊的望过去时，果然是青华来了。她那脸色怎么不太好呢？ 第52章三人行光台寺 原本打着好好自由一天一夜这个好主意，但是突然听到青华不阴不阳的一句。陶林林就有一种美梦破碎的失败感。 “青华姐姐，是世子爷说没我事了。他还说了，今天出门不带我。” 青华不作声了，似乎在观察她的表情是否说了假话。但怎么说量她也没有那个胆子敢说慌话。想来确实是世子爷的意思没错了。 “青华姐姐，你怎么了？” 青华正色道：“老夫人和夫人都给了同样的话，这一次世子爷去光台寺，身边除了带侍卫，还必须带着你。” 一听这话，陶林林就觉得人生瞬间又黑暗了。 “为什么是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嘛！”陶林林叫苦不跌，美梦破碎导致她的心好痛好痛。 “你还不情愿了？真是没规矩，主子们吩咐的事哪儿轮到你挑三捡四。赶紧回房收拾东西去，要在光台寺住一个晚上。你务必给我把世子照顾好来。听到没有？” 陶林林忽然发现，只要一跟世子扯上关系的事，青华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这该不会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没有爱情滋润而造成了心灵扭曲吧？ 她哪还敢拒绝，赶紧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是，低眉顺眼的小跑着离开了厨房。吃得好撑，这一急突然想吐…… “上好的野菊花……” 南北从他的房间出来后，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好端端站在那儿的青华，却看不到陶林林的影子。不用想也知道陶林林被叫走了，他赶紧把菊花藏到身后去，有些尴尬的走上前来，跟院里别的丫鬟家丁一样喊了一声青华姐姐。 青华不动声色，不愠不火的开口说道：“你也是王府的老人了，有些规矩不需要我提醒你自己就懂。她可是老夫人开了金口给咱们主子的通房丫鬟，不该打的主意最好收回肚子里去，别让人知道反而害了她才好。” “姐姐提醒得是。我知道，我知道了。” 青华瞄着他藏在身后的手，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便转身大步离开了。南北直起了腰一直看着青华走远的背影，忽然笑了，将一小罐菊花打开闻了闻，只能惋惜的摇头。 “没口服，真是没口服！” 陶林林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没什么要收拾的，只去住一个晚上，还是只有一堆男人的寺庙里，洗澡是万万不敢的。所以干脆就没带行李。就带了块手帕塞在袖兜里，洗脸总是要的。 如她所想一样，霍玿延也是轻装简行。原本青华收拾的衣物他都没带，就带上阿峰。和陶林林在南院门口一见面，几乎同时两人都没有好脸色。 他本就不想带陶林林去，此行更没打算带丫鬟在身边。可是老夫人和他娘十分看好陶林林，非得让他带在身边才放心。更加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她娘还从他爹那里借了二十个侍卫等在王府门口迎接他。 “要这么夸张吗？”陶林林惊讶的脱口而出，收到阿峰投过来的目光才惊觉自己多嘴了。 这二十人他自然是不会带去的。让他们都回家休息一天。侍卫们不敢，但他已经上了马车，阿峰和陶林林坐在车头，就此驾车离去。 陶林林还是头一次坐霍玿延的马车出门，果然是威风，过街走巷时大老远就有人慌张让路，深怕慢一步会要了命似的。想想，那天讹他的事并没有让他的坏形象有所扭转。 马车一路出了城门，在官道上行了大约半个时辰，霍玿延让阿峰放慢速度，陶林林也终于得歇一会儿，跑了那么久，连她都一身汗水了。早知道会这样，真该带套衣服晚上换洗。 看到路边有野山芋时，她摘了两张最大的叶子，放了一张在阿峰的头上，给他遮阳。 阿峰朝身后车窗子看了一眼，“你还是挺聪明的。” 这可是这一路上阿峰主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陶林林不想冷场，接了话头。当然，她不敢表露本性。放低了姿态和声音，回道：“阿峰大哥客气了。我以前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常常被太阳晒得头痛，就习惯了自己编草帽，反正能遮阳不管是什么都行。” 她抓住头顶上差点被风吹走的叶子。 可是阿峰并没有接话，她又郁闷了。这一路明明有很好的风景，为什么不能像郊游那样开开心心的聊聊天，吹吹牛？ 不知哪座山上传来了打柴郎的歌声，浑厚有力的中高音听起来还是不错的。她仔细听着，发觉打柴郎唱的是山歌，自唱自对，倒真是一种享受。 “阿峰大哥，你会唱这歌吗？” 又被点名的阿峰啊了一声，又哦了一声，摇了摇头。陶林林还在等他的下文，但是这一声啊和哦过后，阿峰又闷声不响的望向了前方，不肯再开金口。 两次冷场，陶林林泄气了。便自己靠在身后的车壁上看青山绿水，看蓝天白云……哎呀，天边有一层厚厚的黑云，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变天了？ 一路平安到达了光台寺，座落在高山脚下威严的寺庙，安安静静在这风景宜人的地方，与外在贩喧嚣完全不同。只要站在门口，就能感觉到心灵的洗涤，不知不觉平静下来。 迎接霍玿延的不是寺庙的住挂之类的大人物，而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和尚。不过看他熟练的样子，似乎是专门派来侍候霍玿延的人。 “世子爷，您请在房中暂且休息，小僧去备些饭菜端来。另外，请您身边这位女施主不要离开这个院子。寺里都是男子。不便之处还请世子爷多多担待。” 霍玿延点点头，“请转告师傅们放心，我会管好她。” 等那年轻和尚走了，霍玿延摸着额头的汗，看到还怵在原地的陶林林，不禁叹息，这个下人确实没有侍候主子的自觉。 “打盆水端到房里来，我要洗个脸。” 慢半拍的陶林林才摆正自己的位置，发现这旁边就有一口井，赶紧跑过去打水。好在这事儿难不倒他，在现代他也常做这些事。 端着一盆凉幽幽的水进了房间，陶林林才发现没有手帕。想到自己带了一条才松了一口气。可她端着水走到架子上放好，才发现霍玿延手里拿着一块手贴，正冷漠的盯着盆。吓得陶林林赶紧伸手挥出手帕，想藏又不知道藏哪儿。 “换盆水。” 第53章做婢女的下场 陶林林大意了。本是好心借手帕，谁想触了主子的逆鳞。当他打着大不了自己用这盆水来洗个脸时，霍玿延又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你要是敢用这个盆，我就把你吊到寺庙门口的大树上晒夕阳。” 刚端着水走门口，陶林林猛的感到脊背一阵发寒。吓得她赶紧跑出去，把水倒掉什么想法也没有了。毕竟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侍候完主子梳洗，饭菜又端了上来。她也饿得肚子咕咕叫，但谁教她是丫鬟，得先侍候主子吃。阿峰也没见到人影，想来也是找东西吃去了。只可怜了她，只能看着某人吃。 在大户人家中，贴身丫鬟的饭食其实没有另外配备，都是主子吃剩了就轮到他们吃。陶林林虽然心里知道，但在王府，她都是自己去厨房那边吃。没吃过霍玿延的剩饭剩菜。所以这一顿饭她心里有些受不住了。这可不是在王府，能自己去厨房找饭吃。刚才那位帅帅的光头和尚可是明确的说了她不能擅自离开。 所以找东西填肚子的念头就此夭折。虽然霍玿延吃的都是素菜，但闻着真香，做饭的厨子手艺可是不输南北呢。 这时，霍玿延添了第二碗饭。小木桶里的饭已经见底，陶林林心疼死了。吃剩饭她认了，但是吃木桶她可不认。 终于，在霍玿延准备添第三碗饭的时候，她上演了一出饿狼抢食的戏，把小木桶抱在了怀里，半跪在垫子上眼巴巴的吸了吸鼻子。 “世子爷，您行行好。给我……给奴婢留一点可好？” 她也没有吃别人剩饭剩菜的习惯。不过是被逼到了。而霍玿延也没有留饭菜给下人吃的习惯，都忘了还有这种事情的存在。 不过，为什么看到陶林林抢饭吃的委屈表情，心里那么那么解气呢？ “这可是我吃剩的，你还要？” 陶林林往怀中小木桶里瞧了一眼，装起来应该能有个半碗。勉强挨一晚上是够了。她又瞄了瞄盘子里还剩下不多的素菜，考虑到小命不容易保，便用力的点了点头。 霍玿延想都没想，直接将碗和筷子放下，优雅的掏出干净的帕子擦嘴巴。陶林林才发现并没有多余的碗筷。这下要怎么吃，手抓吗？ 她默默的拿起汤勺，把霍玿延没吃到的一些菜倒到小木桶里，然后转过身去用汤勺把混在一起的饭菜往嘴里送。她敢保证，现代人生二十余年，这是她用过最滑稽的吃饭方式。 身后的霍玿延则是笑了笑，总算看到陶林林这满身的刺儿被收起来的样子。如果她能一直这样乖乖顺顺的，不触犯他。他也能保证她能平平安安。至少看在老夫人和母亲的份上，会给她一些照顾。 先前出现的年轻和尚又来了，这次带来了一身干净的僧衣。顺便把碗碟收走，看到陶林林都已经收到托盘里，他还礼貌的道了谢才退出房间。 随后有人端来了浴桶和洗澡水。陶林林知道这里是佛家之地，就没上前帮忙，等人都走了她才走过去，准备做她该做的事，帮霍玿延脱衣洗澡。 “你也出去。” 她怔怔的看着霍玿延片刻，反应过来后转身就离开房间，还知趣的把房门关上。不用给别人洗澡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呢！嘿嘿。 恰好看到阿峰进院子，手里还端着一碗饭，看到她时他还特意向她招手。闻着饭菜香她的脸上美美的笑容就收不住了。 “阿峰大哥。这是给我的吗？”刚才那半肚子她哪里吃得饱。 “嗯。素狮子头饭。我吃了两碗。这碗是给你带的。” 是荤是素对陶林林来说无所谓，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她愉快的接过碗筷就尝了一口，味道跟南北的手艺果然有得一拼。 “还是你好。在世子爷那里我只有吃剩饭剩菜的份。” 阿峰尴尬的笑着，不知如何接话。陶林林偏头眨了眨眼睛，“你可千万别跟他说。我这下人的命也没胆子嫌弃什么。反正吧只要有吃的我就认了。” 阿峰笑而不语，看她吃得极是幸福的样子，想了想才问道：“你觉得世子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陶林林猛的抬头看他，那眼神像是在问……你真的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阿峰不明何意，摇头又点头。 既然问到主子的事。陶林林自然有十二分的兴趣。将嘴里大口的饭吞下去后，她四下一瞄看到井边有一排石凳，便拉着阿峰的手走过去。 一个无意的动作，却让阿峰不知所措。从小到大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替主子办各种的事。但他还没有学会的一件事情就是与女孩子亲密接触。 更何况，这个女孩子是主子的通房丫鬟。对于她，他从来没有任何想法。因为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男女交往。 “阿峰大哥，你怎么了？”陶林林伸筷子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若不是因为天黑了，她肯定能看到阿峰红透的脸。 陶林林没注意到阿峰的异样，啃了一口素狮子头，美滋滋的问道：“阿峰大哥，你跟在霍……主子身边多久了？” “哦，我跟在主子身边十多年了。” “这么久了？你还真是能忍受。要是我……”陶林林适时住口，总感觉自己在跟另一个间碟说间碟家坏话，难怪这感觉那么别扭。 “要是你……会怎么样？”阿峰追问。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 陶林林闷闷的低头吃饭，想了想把问题换了一个角度问，“阿峰大哥，你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你觉得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峰小心的挪着屁股，可是陶林林又往他这边靠了一点，就是不允许和他间隔超过拳头宽的距离。因为陶林林觉得既然是说主子的事，那自然得小心谨慎，挨在一起讲还能控制音量，减少被别人听到的机率。 可阿峰想的是，他一个大男人从来没跟女人并排坐在一起过，就是受不了这种过份的亲密。弄得他的心老是扑通扑通的跳，脸上总是火辣辣的烫。 见他没有回话，陶林林又问了一次，似乎特别期待他能给个结果。阿峰也是被问到难处了，一个下属和一个下人挨坐在一起讲主子的坏话，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依王府的规矩，他们应该会被装进猪笼里直接扔进河里淹死吧？ 第54章侍候主子沐浴 说好要讲主子秘事的，但最后阿峰先败下阵来。他自己不是有意有要讲，不过是逗一逗陶林林。但陶林林却恰恰相反，她并非有意要听，但阿峰提了以后她又十分想继续这个话题。 人性啊，就是这样的。况且这是古代，男尊女卑，等级分明。 “阿峰，你难道真没对他有什么不良的看法？你放心，你就算说了我也绝地不会告诉第二个人。这是我们两个人秘密。” 阿峰的屁股已经没地方再移，偏着身子慌张的看了一眼陶林林就又别过去，尴尬的回话，“陶林林，王府有规矩，咱们不能背地里说主子的坏话。否则……” “我又没让你说他坏话。我的意思是咱俩交流一下照顾主子的心得，这样才能更好的发现平日里注意不到的地方。我觉得咱们是为了主子好。又不是在害他，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吗？阿峰转回头看她，看到陶林林认真点头的样子，好可爱好有气质，一颗心又是扑通扑通的跳。 “你在怀疑什么？”陶林林兴起筷子，慷慨激昂的发誓：“我陶林林保证，这辈子一心向主，绝无半点虚假。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劈死你个霍玿延！ “好啦好啦，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都发誓了，阿峰果真就信得真真的，见他放了手又笑呵呵乖乖的等他说话，他紧急的转过去目光，感觉好像整个人都不能正常了。 “是这样的，我跟在主子身边也十多年了，我觉得他是个特别的人。也许很多人会从他的外表而误会他的为人。但是他其实并不是那样的。” “那他是哪个样子？” 陶林林咬着筷子认真的听。她只知道霍玿延过去是个花花公子，在外的名声极其不好，恶霸一个，还经常三天两头跟狐朋狗友流恋烟花之地，时不时又在陶林林炸起一阵妖风。这段时间之所以老实，完全是因为病倒的原因。 阿峰瞄了一眼房间方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陶林林也不逼问，慢慢的吃着饭，反正他预感阿峰肯定会说。 “陶林林，其实世子爷……” 啪的一声从房间里传来，正要说主子秘事的阿峰突然身子一动，飞快的跑过去踹门就进了房间。一切来得太突然，一阵风将陶林林的碗筷都吹到地上去了。可怜还有小半碗没吃呢。 “听声音应该只是摔跤了，至于这么紧张吗？” 看到已经不能吃的饭，她只好放弃捡碗的念头，也跟着跑过去。毕竟刚才才发誓要一辈子对自己的主子好。做做样子也是必须的。 她跑进房间，就看到屏风后有两个影子正在做奇怪的动作，她脸一纸把眼睛捂上并转过了头。 “光天化日的，你俩在干什么？有没有一点男男授受不亲的自觉？” 她太激动了，话说也大声了些，马上被里面的两人听到。阿峰探出个头急着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刚才世子不小心打翻了茶壶，我在帮他按摩。” 可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陶林林翻了个白眼，实在想不明白。倒是还泡在水里的霍玿延皱了眉头。透过屏风看到门口的影子，挑起了嘴角。 “阿峰，让那个丫鬟过来！” 阿峰顿了顿，也看了一眼陶林林，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失落。好似他不想让陶林林看到一个男人光着身子，虽然下半身泡在水里。 在接触到主子的疑惑目光前，阿峰应是走出屏风，让要走的陶林林进去帮主子洗澡。 “什么，让我给他……” 这绝非她所愿。没错，她的确曾经一时被霍大世子完美无瑕的身材迷惑。但仅限于独自时想一想而已，绝对不想在现实中跟他我有肌肤接触。 照她的意思……本神医也是有高尚追求的人，绝不能跟一个坏透到骨子里又自认良好的神经病男人有亲密接触。将来，本神医还是要嫁人的。 后面那句话被她在脑子里删除了，只要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就觉得是一种幸福了。 宽大的浴桶里放了大半的水，水面上飘的不是花瓣，而是柚子叶。身为一名中医对药的敏感，她只觉得这些柚子叶用在霍玿延身上真是浪费了。 “过来！”霍玿延将头枕在浴桶边，很遗憾又一次看到陶林林犯花痴的模样。这个女人，好像任何时候都敢自个儿走神。 陶林林哦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乖顺一些，站到霍玿延身后给他按摩。水面上都被柚子叶挡着，也看不到水里的情况。这样也好，省得她尴尬。 手指所触及的皮肤还是挺细滑的，一个大男人皮肤也能养得这么好也真是让她嫉妒。顺着肩膀的穴位，她先是用比较轻的力道，等过了一会儿他适应了她才加重力道再重复一次按过的穴位。 凭着对人体的熟悉和对病症的敏感，她能肯定的是霍玿延这副身体还是不错的，没伤着肉也没伤着骨，最遗憾的是他的身体里还残留有慢性毒。似乎很难催除。 她知道霍玿延身上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刚才向阿峰套话就是想深入了解，但是在阿峰刚要说到关键时刻时就被这房里的声音弄走了。若不是看着像意外，她还真会怀疑是他故意的。 其实，他对霍玿延身上的秘密不感兴趣。她最渴望的是能从王府离开。 “陶林林，你很想离开王府？” 突然其来正中心事的发问，让陶林林受了不小的惊吓。稳住了心情她决定认真的说句真话。 “这是以前最迫切的想法。但没能实现。” 霍玿延面不改冷色，“说下去。”他发现这个总是搞例外的野蛮丫鬟手法真不错。比青华的都要好。 “我又不是你的犯人！”倒是让陶林林不太乐意他这语气。但也敢计较。“我现在又不想走了。想来又想去，回去做贫佃户，和在南院不照样是为王府做事，不照样是侍候霍家的……主子。双一比较，在南院至少能吃上一碗饭。而佃户只有一日三餐不变喝粥的份。” 喝粥？ 霍玿延皱了皱眉头，想到上次霍玿江报给王爷的账…… “哼，看来你就是吃我的剩饭命。” 陶林林忽然停下按摩的动作，心情十分不爽……好想揍人。 第55章浴室里的灾难 陶林林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抱着能好好聊个天的希望。霍玿延这张嘴分分钟能把话题聊死。 于是，她干脆就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回应，霍玿延有些吃惊。陶林林这么要强又嚣张的性子，居然没有反驳他？本来以为哪怕是吵架也能聊个天。看来…… 最后，陶林林还是给了友情提示，“世子，您身体里虽然有些顽固的余毒。但您的身体还是不要长期压抑的好。” 说出这句话，陶林林自己也震惊了。不都说霍大世子在外花天酒地，三天两头又跑这个楼哪个楼的，怎么会…… 霍玿延震惊的是，她不过就是给他按了会儿肩，怎么会知道他二十多年没碰过女人？ 震惊，加上不解。这是两个人怔怔对望的尴尬。等醒过神，陶林林才感受到霍玿延眼里已经流露出杀气。 可见，他害怕被人看穿。 她不敢解释，只好什么也不说。默默的转身去屏风上取下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等走回到浴桶边，霍玿延已经直直的站起身，伸过手…… 一阵风吹来，有点凉…… 霍玿延猛觉哪里不对，但已经晚了，他看到陶林林伸手递衣服的动作生生顿住，两只眼睛放大盯着他的身体，张大嘴…… 在她要喊出声时，他用力一拉衣服把陶林林拉过来，原想将她的嘴捂住。但事与愿违，陶林林却以为他要占她便宜，毕竟明知自己什么都没穿还要从水里站起来，简直就是司马昭的心。所以，她必须反抗保护好自己。 可是，正因为她的反抗，而发生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她原想甩开霍玿延的手，然后狠狠甩他一个大耳光，用最高昂的姿势骂一句流氓，然后昂着她高贵不屈服的头颅坚定的离开。可事实却是另外一个发展过程。 她要甩手时用力过猛，自己脚下打滑直接往霍玿延身上扑。她连想的时间都没有，就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一口亲到他带流着水珠又温暖的胸膛上。 可怜她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事情她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霍玿延也是懵了，刚才只是怕她在这寺庙里惨叫出声影响他世子爷的名声。没想到被可恶的女人强吻了一口。 这种事情他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他推，她也推。彼此的意愿是一样的。但是惯性使然，他用力推时陶林林下意识认为会摔倒又抓了他一把。在她推开他时，他又下意识的抓紧她。结果就是他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这一次就不是那么便宜他们了。两个人抱在一起往地上摔去。而浴桶在重力之力，也跟着他们一起翻了。半桶的水哗啦啦从背上浇下来，两个人都不能幸免。 这算是报仇了吗？陶林林趴在霍玿延身上。成亲那天被他撞胸膛压身，今天轮到她又亲又趴不仅讨回来了还赚了一票。这细滑的皮肤，这线条明显的胸肌，这没有一丝赘肉的腰…… 从一开始，陶林林对霍玿延都持有一种只爱他的爱表，恶心他的内心的态度。她也想不通，分明是两个极端的特别，是如何组成了这么一个看不透，猜不透的妖孽？ 这美好的姿势啊，她实在不想爬起来。脑海里甚至闪现一个念头，将来要制造一种药，把他彻底毒哑毒傻，就留下这么副完美的躯壳供她取乐。 正想得入迷时，身后的门被喘开了。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最紧张霍玿延。而刚刚才被破门声吓得醒过神的陶林林，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头顶冷漠而低沉的喝了一声，“滚出去。” 刚跑到屏风处的阿峰踩了一地的水，顺便看到侧翻的浴桶悠然的滚到墙边去，以及一躺一趴叠在一起于地上的两个人。 “我的……” 天字还没说出口，主子冰寒的气息已经传到身上。容不得他多做停留，迅速的转身逃命去了。这种不雅的画面，主子是绝对不希望被人看到的。 刚才说了，陶林林倒是十分依恋霍玿延这副锻炼得十分了的身体。却也是十分的讨厌控制这副身躯的这思维。所以在听到霍玿延的愤怒低吼时，她就找回了理智。 “世世世世……子。我不是……奴婢绝不是故意的。奴婢这就扶您起来。” 她翻身下去，似乎碰到了不该碰的，在脚落地的时候好似又踩到了什么，听到霍玿延冷冷的嘶了一声。她没注意到，抓住他的手就想将人扶起来，结果却是人没抓住，只抓住了停遮住他腹部的那件衣服。更可笑的是，她用力过猛，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反而被衣服盖到了脸上。 真是越着急越容易出错。她赶忙拉下衣服要重新给霍玿延盖到隐秘的部位上去，避免两个人都尴尬。可是衣服取下来，却看到霍玿延坐起身子，一张冷得冰霜带着万年寒气的脸逼了过来，一伸手就掐住了她的及领。 “陶林林！你真该死！” 吓得一个激灵后，陶林林差点哭了。怒火中烧的霍玿延真的不是一般的可怕。这双眼能射出刀子，一刀一刀将他的目标人物活活的剐肉剔骨。 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膛，陶林林害怕当紧。这一刻她失去了思考的意识，成了一只待宰的小绵羊。若不是霍玿延突然皱紧眉头让她晃了一下眼神，这才找回自我。 “对不起，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 顿时，霍玿延一挥手将她推到一边去，顺势抓过衣服遮住下半身。看到他已经握紧的拳头，陶林林才发觉他的反应不对。 “你怎么了？”她怯而不懦的问了一声，才发现霍玿延的脚背上全是血。难怪他刚才会将眉头皱得那么紧。 “我看看。”她近了两步抓住了他的脚，在霍玿延要将她踢开时抓得更紧，还偏头冲她吼了一句别动。 原本霍玿延的心思都放在伤上，可是被陶林林这一吼他才发现，刚才还是一副要吓破胆的女人，这会儿抓着他的脚已经变成了别了一个人。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伤口不小，流了不少血，必须要及时处理。你别动，我去找阿峰大哥帮忙！” “回来！”霍玿处低吼道，“你敢让第二个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立即就杀了你。” 陶林林才猛然惊醒，霍玿延还光着屁股坐在地上呢。哦不，是水里。 第56章这女人不简单 原来世子也是要面子的。 陶林林这才打消叫阿峰回来的念头，也没顾上自己一身湿淋淋的还在滴水，走过去先将霍玿延扶起来。因为一只脚受了伤，霍玿延这高大威猛的身子可是费了她全身的力气。在这过程中她抽空瞄了一眼，霍玿延一直用一只手紧紧按在腹部的脱衣服上。可怜的是这件衣服也是湿的，分明能看辩认出他的腿形。 哎，不该看的不看！ 霍玿延坐回到床上去，让陶林林将干衣服拿来。陶林林想帮他的忙，但好心没有好报，被霍玿延喝了一句滚。她也是有脾气的，一声不吭就想往外走。可又被霍玿延喝住了。 好想揍人。她只好克制住，看在某人受伤的份上。床前有帘子隔着，里面摸摸索索好一阵后，霍玿延发话了让她去把阿峰叫进来。 看到主子一腿的血，阿峰惊慌了。但霍玿延只是摆摆手，脸上虽然十分不悦，但并没有迁怒下属。 “一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你去叫几个人将这里收拾干净，别的不用说。别惊动几位大师。” 阿峰这就又出去了，陶林林站在门口处与他对视了一眼，阿峰无奈又带着责任的眼神让她不自觉的低下头去。可见，她自知身为一个丫鬟自己是绝对不合格的。 她在心里也叹了一口气，就听到霍玿延在叫她。她忙不跌跑进去，深怕在这个气氛紧张的时刻自己慢了一步会惹到主子。 “行李中有金创药，拿过来。” 陶林林哦了一声，向刚才拿衣服的包袱走去。一步一脚踩着浅浅的水，还真是不习惯。可是左找右找没找到金创药，她不禁要问这包袱里真的放了金创药吗？ 她四下瞄着，结果在脚边桌子脚的水里看到了一个白色瓷瓶。料想这浮啊浮的白色瓷瓶千万别是传说中的金创药。 霍玿延望着发呆的女人，才发现有人不比他好，她一身衣服都贴在皮肤上，从上到下……女人的特征十分明显，当目光落到她的腰上，他想起刚才被她压在地上时似乎抱到了她的腰，细细的，软软的…… 当看到她从水里抢起白色瓷瓶，他的眉头又一次皱紧。他这个堂堂的贵公子，得有多倒霉才会遇到这么一个粗心大意又笨手笨脚的贴身丫鬟？ 陶林林并没发现她又一次被主子嫌弃了，打瓶塞打开，不出预料的溅出了水。心下只道又得完蛋。 “陶林林，你……” “我错了，对不起！” 在他说出更狠的话前，她识时务的先道歉。想一想这一场一连串的意外都跟自己有关。刚才明明一切都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间就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意外呢？ 见霍玿延只看着脚上的伤不说话了，陶林林心中还是有些愧意的，为了赎罪，她说道：“世子，奴婢给您请个大夫吧？” 这个时候她不打算出头了，避免两人再有误会，或者又一言不合创造更惨烈的意外。 一几不多言的霍玿延，却对她的话做出了回答，“寺里没有大夫。离这最近的得走上一个时辰。那时候才来，你是想让我的血流干。” 陶林林定睛一看，才发现血还没止。她脸色微变，医生的职责使然，又让她打消了刚才才冒出来做个旁观者的念头。 “我看看。”她也不管霍玿延是否乐意，握住他的脚就开始检查，还自言自语说伤情。“不行，得先止血。” 她又抓过霍玿延的手，捏着他的手指按到了脚内踝上。“在我回来之前别松手。”她记得园子花圃里长了不少草，应该会有止血的。 在溅起水的一脚一脚之后，霍玿延看到身子比他要小上一半的女人消失在门口。尽管对刚才的事十分愤怒，但不影响他怀疑人生。怀疑陶林林的人生。这个不听话还敢擅自作主的女人真的是来给他当贴身丫鬟的？ 悠悠收回目光，他感觉到了脚背上的伤似乎少了些痛感。看到自己还按在脚内踝上的手，眉头又皱了一下，有意外，也有惊讶与不解。 他是记得陶林林曾经说过的话，说是可以帮他解掉身体里的慢性毒…… 不会……是真的吧？ 这个女人真有这种本事？ 在陶林林回来之前，阿峰已经带来了四名年轻的僧人，看样子都是俗家弟子。这些俗家弟子平日也是多打杂，打柴挑水扫地这些活儿都是他们包。 一桶沐浴的水都倒在室内，连流出去的地方都没有。这些桌椅物品容易清，但这一地的水就不容易了。即便能清干净，这地板的潮湿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去除。 “世子，咱们先换个房间吧？”阿峰也一直拧着眉头，问出这句话时他心里其实也没底。 谁知，霍玿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打量了一下房间，说道：“跟他们说，这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要原封不动的放回来。” “您放心吧爷，属下已经都交待过了。” 阿峰原想背起主子去隔壁房间，但想了想主子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会乐意趴在他背上。果然，霍玿延并没有考虑，松开手下床，由阿峰扶着离开房间，进了隔壁阿峰的房间。手里握着一把草叶的陶林林刚好看到了，便直接跟了进去。 “不是让你别松手吗？怎么松开了？” 刚坐下想要伸手按回陶林林交待按住不放的脚内踝的穴位时，霍玿延就听到陶林林略带责怪的声音。倒是奇怪了，这屋子里谁才是主子？ 要强又要面子的他索性收回手，头也没抬让阿峰取布条来。言下之意自然就是不需要陶林林再管他。 阿峰想要去翻行李，才猛然想起他没有随身带这些东西。因为只打算来住一个晚上，而且主子一直交待轻装简行。 陶林林感觉到了他们的心里话，也想到自己刚才又端出了医生的身份，只好做回下人的身份，将药草在手里撒碎一些放到一个杯子里去，倒了少许的冷开水泡着地。本想从自己身上撕块布，但马上想到世子必定又要给她脸色看，她就走到霍玿延身边去，捏着他的袖子说道：“爷，请借给奴婢一块布。” 想到霍玿延肯定不会答应，她又补了一句：“您不说话奴婢就当您同意了。” 低头，将袖子放到嘴里，用力咬了一口，然后两手用力一撒，嘶啦一声，一块布已经到了手里，大小刚刚好。 阿峰来不及阻止，手足无措的瞪大眼看着。至于霍玿延，他连皱眉的动作还没有完成，一只袖子就已经空了一大截。 这速度，这“手艺”，这以下犯上的本事…… 第57章这女人有一手 陶林林将布铺在空的茶碗里，然后把泡着水的药草倒在上面去，包起药用力揉了揉，挤出来的水已经有了浅浅的绿色。她还抽空叫阿峰帮忙找些能包扎伤口用的布料。 反复揉了几次，流出的水已经是深绿色。 看到她细心的做这件事情，霍玿延少有的没发脾气，脚背上也是实在的痛，他很给面子的伸手按了回去。经过亲身经历，他发现按住这个穴位能减少疼痛和出血量。 这个方法她是如何知道的？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觉得差不多的时候，陶林林将药包放到空杯里，端着半碗绿色的水来到霍玿延面前，用脚勾过凳子后让霍玿延把伤脚放上去。 霍玿延不假思索的配合，刚放下脚，那碗“绿茶”也放在了脚边。 “这个药水会有轻微的刺激，但对进了生水的伤口最有效果。你忍着点。” 轻微的刺激是什么样的感觉？霍玿延在脑子里想像了一会儿，突然就感觉脚背刺痛，让他忍不住低哼一声。这痛感，真的是轻微吗？ 心情本来就十二分的糟糕，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要和罪魁祸首争辩的耐性。 “你真的会治吗？” 这似乎不是在问，而是单纯的质疑。之前她说过什么解毒之类的话他已经全都忘了，只有药水的刺痛正在抓挠伤口。 “我不是真的会治，我是必须会治而且能治。” 她小心清洗着伤口后，用擦干净流到脚板上的药水，便让他就将脚放好别乱动，等她回来。取了干净布条的阿峰先回来了，没看到陶林林有些奇怪，其实他也怀疑陶林林真的会治伤吗？ 霍玿延心情欠佳的摇着头，想了想从阿峰手里接过了布条，正要自行包扎时陶林林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碗，碗里装了一些灰糊糊的东西。看到霍玿延和阿峰的动作她就知道自己是不被信任的。没想到自己医生的身份在古代如此难以生存。 可她偏偏不能看着病人盲目自治，走过去一边将刚才剩下的药渣和碗里的草灰混合在一起，一边说道：“如果伤口不处理，化浓的可能性有六到八成。阿峰大哥如果不希望主子变成残废就乖乖的站到一边儿去。主子如果不希望这辈子用一只脚走路，那就赶紧停手，现在还来得及。” 阿峰和霍玿延同时停下，彼此看着对方。下一刻，阿峰真的乖乖站起来走到陶林林身边，问她有没有什么是他能帮忙的。 “我可不敢吩咐阿峰大哥做事。这是主子才有的权力。”陶林林没有表露出不悦，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古代婢女生活，她也在逐渐适应。 但凡这寺里有人会治伤，霍玿延发誓，绝不会让她碰他一片衣角。 得了默许，陶林林将扮成糊状的药用小勺子一点点抹到伤口上。有了刚才的刺痛，这会儿已经没那种感觉。霍玿延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踹开陶林林的念头。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原谅如此粗心大意的贴身丫鬟。这事儿没完。 “啊啾——” 收拾好杯碗出门时，陶林林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发凉，打喷嚏时差点一头撞到门上去。她叹了一口气，揉着鼻子走了。 阿峰一直观察主子的反应，这一脸的阴晴不定真不是装的，陶林林这祸闯得还真是不小。他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句阿弥陀佛，又看向包扎得美观又顺眼的伤，还别真，这方面倒还真是不错，至少有个心灵手巧的优点。 “爷，要不今晚就在这儿休息，佛堂那边明儿再去？” 提到这事儿，霍玿延的愤怒表情已有所变化，他试着动了两下受伤的脚，感觉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疼痛，也不知道是药有了作用还是本身就没那么严重。他想了想，等脚踩到地上小心的走了两步，才回头看阿峰，拒绝了他的好意。 当陶林林返回小院时已经看不到阿峰和主子的影子。问了还在房间收拾的弟子，才知道她被主子和侍卫扔下了。 但是，她十分喜欢这份孤立。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眼见天色已不早，是时候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了。 原本，她应该守在主子房间，隔个屏风就地而睡。不过霍玿延不知去向又没留句话给她，那自然不需要再操那守着别人睡的心。更何况，跟一个大男人睡一个房间，别坏了她的名声才好。虽然名声这东西没有别人替她在意过。 在收拾得空了许多的房间里，她盯上了原本该是霍玿延睡觉的那张床。躺到床上，被子一盖，今晚这一觉应该不错。 远离喧嚣的山林中，总是比城市多一份难得的安静。在这份宁静中累了一天的陶林林在温暖的被窝里睡着了。 而此刻专属的佛堂里，霍玿延却是难得的温善，念着熟悉的经书。 这也是他四岁那年重病开始，一直在这里生活了八年的地方。他的整个童年都在这个地方与经书，与僧侣为伴。然而这八年，也从未平静过。 一直到凌晨，他才离开佛堂回院。阿峰也一直跟着他，本想让他睡自己的干净房间，但霍玿延犹豫了，似乎离不开睡了八年的床。 有月光照进窗子，他也不再点灯，脱了外衣便躲到床上。此刻已是半夜，他甚觉疲劳，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阿峰回到房间时才想起陶林林，也不知道她今晚睡在哪儿？不过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陶林林是那种实打实的外岁内也刚的人。她才不会亏待自己。 一觉到天亮，前院隐隐约约传来僧人们早课梵唱的声音。窗外有细雨，有鸟叫，还有微微的夏风从窗子吹进来。 陶林林睁开了眼，只感觉过去这个晚上是她在古代这些日子最忠实最美好的一个觉。没有提心吊胆，更没有忍饥挨饿。 为能有如此难得早晨，她连要起床的表情都是笑意。可当她伸出手要拉被子时，却感受了与布料不一样的触感。这种感觉更像是皮肤，还有暖暖的温度。 她惊了一跳，继续摸下去好似摸到了手心，手掌。她下意识要收手时，却早一步被甩开，在惊吓中她爬起来，不出意外看到了也处于震惊中的人。 完蛋，霍玿延怎么会在她的床上？ “陶林林！”霍玿延咬睡眼朦胧的咬着牙，震惊之后便是满心满脑的愤怒。……这个女人是何时爬到他床上来的？ 第58章醒来竟然同睡 陶林林也十分痛苦，为什么睡一觉起来身边多了个男人？这个男人偏偏还是她的主子。 面对主子气疯的大吼，她吓得缩成了一团躲在最里面，嘴里却忍不住要解释，“我昨晚睡觉的时候你根本不在。谁知道你什么时候爬上了我的床。” 这话听得霍玿延更气了，正要将人扔下床时，他发现了更愤怒的事。陶林林身上那件料子上佳的红色里衣，怎地如此眼熟？ “你竟然，敢穿本世子的衣服……” 陶林林心脏猛的一跳，低头一看，妈呀，可不是嘛，鲜艳的红色如此耀眼夺目，正是昨晚她换下湿衣服后偷偷从霍玿延包袱里摸来的衣服，想将就穿一个晚上，天一亮就给他换回去神不知鬼不觉便行了。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霍玿延爬上了她的床。 然而，这还不是最尴尬的事。昨晚那一身湿衣服换下来后，她身上就只穿了这一件红衣，喵喵的，她现在根本没穿裤子。 做贼心虚加上羞愧难当，她哪还敢吭声，只能小心翼翼的抓紧被子，死也不能让霍玿延掀开看到她光溜溜的身体。 但预料之外的是，霍玿延居然年让来扒衣服。 “本世子今天不杀了你，老子就不是你主子。” 陶林林哪能不慌，要是再把这件衣服扒了那就真的衣不遮体了。所以，死也不能让他得手。 “世子爷我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你大仁大量饶我一次，我保证这种事情绝对没有下次。” 霍玿延死死抓住领子往肩膀下拉，把陶林林急得直接用头去撞他。可是依她的个头、力道不过是给他挠了个痒痒而已。大男人身高体壮，像圈小鸡仔儿一样将她固定在怀里动弹不动。 这简直就是陶林林的死路。 “世子爷，您行行好，饶奴婢一命吧。奴婢保证以后一定会听您的话，你别再扯啦，衣服会破……” 嘶—— 布料破裂的声音十分刺耳，陶林林使出全身力气也没护住，半边肩膀已经裸露在霍玿延的眼皮子底下。 霍玿延怔了怔，随手将手里的碎布一扔，又去扯被子，“一个下等的婢女，有什么资格穿这么好的衣服？” 已经丢掉一大块布料，陶林林由心慌到愤怒。婢女怎么了，婢女也是有脾气的。眼看霍玿延的手伸过来，心中愤怒倾刻间飙升到头顶，张嘴就嘴了上去。 “啊——” 她双手抓住他的手就是不松口，任霍玿延甩手甩不掉。她必须让他知道，逼急了婢女也是要咬人的。 “你给我松口，你这死女人你属狗的吗？” 她抬起眼皮子瞪他，分明就是在告诉他……恭喜你答对了，你姐姐我就是属狗的！ “混蛋！” 霍玿延也是不死心的主儿，手上再次用力。陶林林只感觉自己的牙齿要被他扯断的时候，一阵咸味在嘴里漫延。同时，听到霍玿延又一声痛呼。 她迅速松口，霍玿延抽出手三根手指时已经沾满了血。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陶林林也着实吓到了，一抹嘴手背上全是血。依照血量判断，三根手指应该都已经被咬破了皮肉，而且伤口不短。否则她的牙也不会这么疼。 一时间两个人都静止了，连空气都不再流动了一样。片刻后，陶林林咽了咽口水，将被子往肩膀上拉。 “对不起，因为我没穿裤子。你要是把我衣服扒了，我就会在佛门清静之地丢了清白。玷污了佛门，那才是给主子您丢脸。” 霍玿延的反应一向都不在她的预料中，她只能奋力抓紧被子，预防霍玿延发疯将她扔下床后被他看到自己没穿裤子的样子。 果然，霍玿延在闭眼又睁之后，转脸朝门口吼了一个滚字。刚要准备进门一探究竟的阿峰愣是不敢再开门，怔怔的屏住呼吸……刚才好像听到了陶林林的声音。 这一声震天大吼的滚字响起时，陶林林也等死的闭上眼，抱着死就死的决心等待被霍玿延惩罚，但是并没有想像中的情节发生，她睁开眼时，霍玿延已经掀开被子下床。那只受伤的脚踩到地面时他还痛了一下意识的皱紧眉头。 “陶林林，要不是因为这里是寺庙。本世子绝对绝对要扒了你的皮，将你煮了做成鱼食扔进花园池子里喂鱼。让你尸骨无存。” 看他一边骂一边一脚高一脚低往门口走，陶林林忽然觉得，看起来他也挺可怜的。昨天那只脚受伤跟她有莫大的关系，今日手指又是被自己咬出血来的。唉，她都要怀疑他们两人今生是不是八字犯冲。 想到这里，她又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等一下！” 由于太着急，她喊话的声音特别大，把霍玿延惊得猛一回头，又瞪大了眼看她。 “你休想让本世子……” 陶林林倒吸了一口凉气，再次抱着必死的决心抢过话，“请世子爷到门外屋檐尽头帮我把衣服拿来。” 霍玿延嘴角抽了抽……他已经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发泄心里的巨大愤怒。于是伸出都是血的手指着陶林林，咬牙切齿，无声警告。 望着霍玿延绝望离去的背影，陶林林瘫软在床角，心下只道这一次是真的要完蛋了。不用回去，等霍玿延缓一缓后，他就会把她活剥生吞。 所以，他会不会给她送衣服来还是个未知数。她扶着额头，摇头深叹，这辈子最倒霉的事都在这古代遇上了。这冷恶的主子啊，但凡有一点人情味，她这个丫鬟也不至于事事处处都不顺。 她拉高被子盖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自己的心情一点点放平缓。然后他听到了不规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将被子一掀就看到正走过来的霍玿延，被咬破的那只手里拿着她的衣服。 隔着床五六步的距离，他将衣服扔了过去，低吼道：“穿好衣服后马上给我滚，有多远就流多远。” 他是再也不想再看到这个他认为又蠢又笨又死皮赖脸的女人了。 “是是是。奴婢知道了。” 陶林林当然只有点头的份，抱着衣服不敢再我说一句话。等霍玿延近乎狼狈离开后，她也迅速的穿衣服。 昨晚搬了两张凳子放屋檐下晒衣服，没想到会下雨，小雨飘进屋檐湿了一边衣角。她也没办法挑剔，乖乖换好衣服后下床，才发现鞋子不对劲，一大一小分明不是一对鞋儿。 第59章有多远滚多远 此刻屋外，阿峰站在主子不远处一直看着主子，从刚才主子出门走到屋檐尽头去拿回陶林林的衣服，进屋又出来，他能想像到这一主一仆肯定是又吵上了。 但是吵就吵了，打没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子这脚上一黑一蓝，一大一小的鞋子穿着真的舒服吗？ 还有一点也是他见所未见的事。他跟在主子身边十多年，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能让他气愤到如此这般地步。包括死追猛粘的曾家小姐，也包括欲擒故纵的罗家小姐。经此可见，自家主子遇到冤家，也可以说是克星。 莫名的，身为属下的他竟然有一些些失落。此前其实他也如同主子一样认为陶林林一无是处，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所接触中他早已经对她改观。她并非一无是处，而是没有遇到欣赏她的人，没能展示自己的有用之处。 但有一点他已经相信了，她真的会医术。是多是少另说。 穿好衣服的陶林林走出房间，也走出了害她差点吓死的地方。霍玿延就在门口，两人就这样对视上了。 “那个……我已经，奴婢已经用好了。但是那个……”她往他的脚下看去，怯怯的说道：“您要是不嫌鞋子小的话，就不用换也行。反正我没关系。” 等霍玿延往脚下看去时，又是气急败坏的瞪着眼，将脚上的鞋子一踢，又让她滚。可是陶林林却默默的左手握手右，脱掉了脚上那只大鞋，对霍玿延踢过来的鞋子不理会。 “另一只。” 霍玿延想骂她怎么事儿那么多，但低头看去进才发现踢出去的那只鞋才是他自己的。受伤的脚穿进去一半的鞋是陶林林的。先前这只脚穿不进去他以为是脚肿了的原因，现在……还真是有些尴尬。 想骂的话没有再骂出口，他将鞋子踢了出去，就见陶林林立刻上前来穿上，还一边说道：“世子爷，您放心，奴婢这就有多远滚多远！” 她可没忘记主子的话，所以，没等霍玿延再说什么，就自行跑开了，从屋檐一直跑到尽头，拐个弯躲开了霍玿延。 她当然没地方去，所以只是躲在墙后。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得缓一缓，得消化下去。 这场小雨没下多久就出了太阳，她也听到开门的声音，猜想应该是阿峰和霍玿延出了门。她从墙根偷偷的看，果然两人下了门口的台阶是就朝院门那边走去。她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不过，她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趟出行说好今日回去的。所以霍玿延真的不是扔下自己回去吗？ 她吓得跑出来，正好撞到昨天将他们带到此处的年轻和尚。这和尚猛一见到她时还吓了一跳，目光落在她的头上。 伸手摸了摸，陶林林才发现自己这乱糟糟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梳理。不好意思的问道：“请问师傅，我家主子这是要离开了吗？” 和尚稍稍退了一步，念了句佛号才回答：“世子去前院禅房打坐，一个时辰之后才会出来。刚才他已经让人转告师傅，今日不便回去。师傅已经派弟子去王府报告了。” 陶林林松了一口气，终于放心了。至少自己并没有被主子扔下。 她摸着肚子向和尚要一份早饭，肤白面净的年轻和尚应下了，让她等着，他马上给她取早饭去。 一路目送和尚端着霍玿延那份碗筷而去，陶林林不禁在想，都是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为什么霍玿延就那么凶？如果他能有这和尚一半的温柔和善解人意，那她婢女的生活肯定会好上十倍百倍。 她又躲回原先的墙角去了，直到有脚步声传来。但给她送饭来的不是原先那长得好看的年轻和尚，而是看到她一副狼狈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的阿峰。 “挨骂的不是你。也只有你才笑得出来。” 阿峰叹了一声气，“到我房里去吧。吃饱了再说。” 所以，今天一大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填饭肚子后，陶林林终于感觉自己没那么可怜了。可对于阿峰问起的事，她也不好意思全说。 “我今天早上是想侍候世子爷起床梳洗的，可是不小心水打湿了被了惹怒了主子，后来的事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了。就咱们主子那脾气，我自然没落着好。” 说慌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但她却没敢看着阿峰。目光飘移，故意看向窗外，假装窗外景色无边。 “是这样吗？那为什么你们会穿错鞋子吗？” 陶林林猛的咽了一口口水，咳了咳故意白了阿峰一眼，又移开目光看窗外，“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主子那脾气，他……要对我动手，我吓得不轻摔倒了，鞋子就不小心掉了一只。后来一着急就穿错了鞋。就是这样而已。” “哦。可又为什么世子爷亲自出门给你拿衣服？还有他带来的里衣……” “哎呀你别问啦。”撒谎前，陶林林并不知道阿峰会知道得那么细。这会儿被问创根问底，她是真的不知道再如何找理由编故事。索性制止了他。 阿峰面不改色，盯着陶林林。一副看你怎么解释的样子。 “这种事情其实真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从头到尾都只是误会。就因为……”故意睡错床这种事情她实在说不出口，便叹着气改口，“我跟你们家主子是真的八字不合。我们的命都克对方。阿峰大哥，你要是有那么一点点可怜我，我就请你一日三餐想着我，什么时候回去一定不要把我落下。我这辈子只要不死，你都是我大哥，我敬你一辈子。” 陶林林为了表心意还抓过了阿峰的手，一半可怜一半坚强，她的心思也是想交上阿峰这个“生死之交”。都在世子手底下的人，必须团结。 阿峰不好意思的抽回手。深知自己和陶林林的差别。他是主子的贴身护卫，是南院的护卫队统帅。但陶林林不一样，她是王府娶进门给世子冲喜的通房并贴身的丫鬟。实则他们的不同已经很明显，因为她是主子的女人。而身为下属的他，是绝对不能和她有半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否则就是对主子的大不敬。 “咳咳，陶林林啊，其实世子爷的脾气也不都是你看到的那样。他平时根本不这样的。我觉得还是你们的沟通方式不对。或者你侍候他的方法也不对。我觉得你也应该收起你的脾气，乖乖顺顺的侍候主子。我相信一切都会变好。” 一听阿峰这么说，陶林林就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在她，霍玿延，阿峰三人之间，她会一直是个外人。 第60章奴婢举书请罪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但陶林林还没有想好自己要不要一直躲下去。 霍玿延手上脚上都有伤，阿峰这个人好像不太会换药啊什么的。她是他带出来唯一的丫鬟。说起来他受伤成这样跟她确实有关系。回去以后还不知道会被老夫人如何处置是另说。现下还是得把人照顾好，否则更糟糕的情况回府，老夫人必定会一怒之下牵连到陶家人。 “也不知道二哥的伤还疼不疼？” 她也不希望家里人再受到什么伤害。所以她决定了，硬着头皮也要和霍玿延修复关系。保自己和家人的命才是重中之中。 思及此，他已经想到要要如何表现了。她爬出墙头，在山林里找了些治外伤的特效药，才又返回院子，发现霍玿延还没有回来，阿峰也不在。倒是那个年轻的漂亮的和尚来了，带着人把昨天搬出去清理的家具送回来。 听别的弟子称那和尚叫九师弟，或者九师兄，陶林林也张口喊他一声师兄，将他叫到一边去。把衣兜里的药递给他。 “麻烦师傅帮我把药煎了，再送回来给我，可好？” “这……不知是何药？” “是给我家世子熬的，他脚上有伤，这里又请不到大夫，我恰好懂一些些，就想找点药给他煎服。省得回去以后让老夫人和王爷他们担心。” “是这样！那好吧。对了，我法号叫志严，施主以后唤我法号便可。” 原来叫志严……好土的法号。 陶林林又松了一口气，终于是闲来无事，到房里帮忙打下手去了。大件的家具师傅们会一一放回原位，剩下的打扫就交给她了。反正这也是表现的机会。只要能和霍玿延缓和关系，她已经想好了，低声下气就低声下气吧。 一边收拾时，她脑海里还不时冒出早上的画面。霍玿延真不是一般的可恶，不近人情的将她不当人看，左一句滚右一句滚的朝她吼。她又觉得自己也是有些白莲花了，这么快就打算不跟他计较，还来给他收拾房间。 “唉，如果不是为了不连累家人。霍玿延，我才不会跟你妥协，我也是有脾气的，我也是有尊严的，我也是……” 这些斗志情绪也只能安慰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在实际中起不到任何作用。她抿了抿唇又觉得没有再表示下去的必要。一切还得从源头霍玿延身上去寻找解决这种恶劣关系的关键。 再强大的人也有软肋…… 思及此，她就又有了足够的理由。不论早上跟霍玿延有多么深的误会。她都必须忍耐下去，世上之事从来都是风水轮流转。她相信一定能找到他的软肋，以此跟他谈条件。 丫鬟，纵是通房也好，贴身也好，她发誓要与别的下人活得不一般。 中午都过了霍玿延才回来，阿峰在一旁跟着，似乎是霍玿延比较要面子没让他扶。陶林林在他们进院门时就看到了，赶紧将房间的大门打开，把事先准备好的一本经书拿在手上，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进门入眼的就是陶林林的样子，霍玿延微皱纹，看着陶林林跪下去，一本高举过头。 “奴婢陶林林见过世子爷。奴婢举书请罪来了，奴婢已经知道错了，请世子爷惩罚，请世子爷饶命。” 态度十分诚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不甘不愿，也没有外露一丁点儿不服的气焰。倒真是让霍玿延大吃一惊。 阿峰也有些摸不着头恼，他可是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日在府中，跟主子斗得昏天暗地的情景。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陶林林没敢抬头，好一会儿后霍玿延才走过来，冷着声儿开口：“在哪儿拿的经书？” 语气中没有愤怒，陶林林暗自松了一口气，然而依旧不敢大意，“回主子话，奴婢是在书桌上的拿的。奴婢诚心悔过，所以……” “放回去。别脏了我的书。” 霍玿延硬声打断，心里这口气还在呢，他才不想听她说废话。绕过屏风往里走，他立即感觉到了这个房间的异样。原先摆在右边窗边的案桌上明明有一盆垂叶松，隔得不远有一大盆的水生兰花。但是这会儿为什么重叶松和兰花都跑到了右边窗子旁去了？ “这些弟子不应该不知道世子爷的……” 话未说完，阿峰立即转头看陶林林。与此同时，霍玿延咬着牙齿愤怒的喊了一声陶林林。 “是，奴婢在。”陶林林心里也打鼓了，她可是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将这屋里打扫干净。还特意把兰花和垂叶松移到右边窗子旁，装饰了一个小区域的植物摆放区，为了的就是方便霍玿延闲时欣赏。 不会有问题吧？ “那儿是你弄的？” 顺着霍玿延手指方向看去，正是她特意摆放的植物。她下心不禁又叫苦，今天犯了哪个神仙，一连两次不招主子待见？ “是。”不管了，先跪下去再说吧。 霍玿延伸出手要揪她衣领时，她已经跪下去了。手落了空他心底的愤怒就不受控制的飙升，一下子就窜到了头顶。抬脚就要踹过去。一旁的阿峰上前一拦，将主子那一脚挡开了。 陶林林的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看这阵势就知道自己又干了让主子极度不高兴的事儿。这个时候好像光认错已经解决不了了。 “你别拦我。这种下人不宰了她，还留着过端午节吗？” 阿峰转头朝陶林林打眼色让她先走，她哪敢多留站起来就跑出去，又躲到层檐尽头拐弯的墙后去了。扶着胸口深深的喘息。 “老天爷，您就不能给我配个温柔的主子吗？非要把我往死里整！” 简直是欲哭无泪，她也只能颓废的靠墙而坐，望着灰暗的天手里一把一把的抠着泥。当抠出两个土窝窝的时候指早里手心已经全是粘粘的泥。 有脚步声传来，她心下一紧小心偏过头，见到是阿峰才敢松一口气。 “阿峰大哥，到底……” “你啊你，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呢！这一天到晚没弄点事儿惹主子你就不高兴是吧？” “我……”陶林林咬着嘴唇，无奈的叹息。 见她也是一脸难过，阿峰又不忍心再说重话，瞧见她两手又红又是泥，心里莫名有些心疼。 第61章跟阿峰谈心事 沉默了片刻，阿峰说道“这事儿也不全怪你。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不能私自移位。是我的错。你别太难过。刚才进门看到你认错的态度，我知道你是真心悔过。” 可不嘛，认认真真把房间打扫干净，午饭还没吃，就等着霍玿延回来了好好给他认个错，希望他能原谅她，等回去了即使老夫人怪她没照顾好主子，也至少不会牵连到家里人。 可谁知道，一切都白忙活了。 “有时候，我是真不明白你。一会儿嚣张到敢跟主子叫板，一会儿又低眉顺眼的讨好主子。你这变化我都有些招架不住。难怪世子会……唉——” 陶林林闷闷的低着头，得了安慰似的心下总算没那么紧张了。阿峰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吃饭的时候会想到她，在她被主子怒吼后会找到她，跟她说心理话。 “其实，我以前跟他吵，跟他斗都是因为性格如此，不愿意成为他呼来唤去的人，任他打骂，任他践踏我的尊严。” 尊严？ 阿峰有些不解，问道：“那后来为什么就这么低声下气了？” “还不是因为家人。我上次回去差点就给我二哥收尸了。我到处找药，为了治好他还……唉，你那天在街上也看到了，反正有多丢人也不用我说了。我不想家里人再因为我被连累。所以回来以后我只能一次次让自己克制，警告自己别再惹着他，不给任何人任何机会牵累我的家人。” 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可谁知道，我在他这儿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他是我的克星。我应该也是他的克星。” 阿峰往后看了一眼，深怕主子突然出现似的，听陶林林这句话，他突然觉得她和主子之间不是克星，而是因为两个人都是不原屈于别人的人，又好像他们都有自己不愿告诉别人的秘密。为了守护自己的心，和心中的秘密，才将自己武装成外表强大，却又十分敏感的人。 “你真的会医术吗？” 陶林林不知道阿峰为何突然这么问，只好认真的点头。 “那你的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此刻，阿峰的眼里多了一分怀疑和戒备，与刚才对她的心疼和同情完全不同。陶林林忽然意识到，她在回答这个问题时不能有半点犹豫。否则对方就会自主认为她在撒谎。 看着阿峰的眼睛，在他的怀疑中她坚定的说道：“我爷爷教的。” “你爷爷？”阿峰又皱了眉头，陶家什么时候多了个爷爷？ 其实这个理由陶林林早就想好了，好在她爷爷虽然走得早，却是真的会捡一些草药，虽然仅限于黄莲下火这种再平常不过的知识，但她也想好了死无对证这个最有力的理由。 “我小时候经常看到爷爷捡药，就会了一些。也就治治外伤，治治伤风伤寒这些。” 然而，她的回答并没有让阿峰满意，他想了想就摇了头：“你没有说实话。因为你之前还干过割腕救人的事。还说过可以替他解体内的毒。陶林林，你绝对不是你自己说的这么简单。” 被识破了？ 陶林林眨了个眼，略不好意思的回话：“那你总不能让我自己说自己是神医吧？说到这两次，我要是说割腕那次是情急之下的豁命相博，说能解毒也是为了拖延时间，为了能在他面前找到一点优越感……算了，不如说是找个活着的借口。这些你信吗？” 终于，在她说完这些话后，她看到了阿峰逐渐转变的神情。至少少了些戒备。 会医术这个技能是她从现代带来的。她也知道瞒不了多久。曾经觉得可以拿这个跟霍玿延交换条件，现在虽然打消念头了，但她也不希望医术会成为自己的拖累。 “其实你不信也没关系。南院和西院的事我能猜到一些。那次我误进西院你们就认为我是西院的内奸。所以你们没给过我好脸色，甚至世子爷动过杀我的念头。之所以他最终没杀，我应该感谢紫柯。” 关于紫柯的那件事，陶林林没有再去说一遍。她知道阿峰心里有数。 “你果然很聪明。很多事情你都能猜得到。所以，我好像又对你产生了怀疑。你自己说，你真的不是西院派来的内奸？” “这个问题你们不是早就查过了。我在上桃村住了十几年，有没有跟西院的人接触过你们应该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了吧？阿峰大哥，我特别能体会世子爷的心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是吧，我觉得他心里应该不止这些。” 她没有继续分析下去，说了这些也够了。要么将自己成为他们一伙的人，要么他们会将她赶出南院。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赌一把，赌霍玿延够自信，加上一点点的自负，会继续保持一分怀疑继续留她在南院。 只要能在南院住下，她就能想办法得到他的信任。并找到机会帮助佃户们改善恶劣的生存方式。 这就是她的目的。 面观阿峰，他掩饰不了震惊，只好别过头不看她。 有些事情他可以替主子打听，但不能替主子决断。陶林林的命运也不是他能掌控的。现下她和主子的矛盾如此深，若无转机，他预感依世子的脾气，回去以后陶林林就该离开南院。若幸运她还能在府里做一份差事。不幸运的话，会被王府卖出去，或是继续给别人当下人。又或者被买主拿去过着不是人的黑暗生活。 “陶林林，好自为之吧！” 他伸手想拍拍她的肩膀，但最终还是犹豫了，收回手转身离开。 陶林林很明白他那一句好自为之的含义，但这样类似于安慰的话语其实挺让她感动的。阿峰没有南北的健朗，却像个真正的憨厚的大哥。 关于这些她也没时间去想太多，还是得想一想怎么跟霍玿延把关系缓过来。她可不想赌输。 忽然想到放在房间里那碗托志严帮忙熬的药，她打消了一瞬间冒出来去劝他喝药的念头，探头时恰好看到志严从他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个碗，从那小心的动作可见，他根本不屑一顾。 “浪费了我的药。唉，这天下居然会有这么难侍候的主子。” 肚子突然咕咕叫，她双眼一亮，飞奔去追志严。 第62章寺庙半夜遇袭 夜晚很快来临，光台寺再一次迎来了每日最宁静的时刻。 吃着中午就跟志严约好的饭，陶林林一粒米都没舍得浪费。然后将一个干干净净的碗递给志严。志忽忽然笑了。 “施主，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 和尚的笑浅浅的，却是真正的打动了陶林林。没想到一个和尚的笑容这么好看！这么温暖！有这个笑容，她今晚就是睡屋檐也能有个美梦。 事实的确有些残酷，她无处可待，真的落了个睡屋檐的下场。深夜又下起了小雨，她被冷醒过来，又尿急了，爬起来摸黑去找尿尿的地方。 唯一的光是霍玿延房间透出来的，依旧看不清地面，她只能凭感觉前进。好不容易解决完毕，正要往回走，突然听到墙钼有声响，像是脚步声。 她五岁时人生中第一次看到老人过逝，那时候特别害怕这世上有鬼。但是后来长大了她坚信这世上的鬼只住在人心。所以墙外这声响绝对是人发出来的。 三更半夜，何人会出现在寺庙外头？ 她不敢有大动作，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也只能小心屏住呼吸，听到墙外传来低低的对话，什么世子，主子，吩咐，必死，赏金…… 不用多怀疑，她能猜到有人收买了杀手要来杀世子。 怎么办？ 她看向还亮着一点点光亮的房间，心里有了决定。趁墙外的人还在商量如何分赃，她立即原路返回，轻轻推开霍玿延的房间进去。 还在脱外衣时霍玿延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喊了一声阿峰就看到陶林林从屏风后面跑出来，一边慌张的跑向她一边朝他嘘声。他还没来得及质问她又想干什么，她就将最后一支亮着的蜡烛吹灭，然后拉着他找地方躲。 “陶林林，我警告你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那……你也只能多忍耐一会儿了。因为有人想杀你！” 躲到大门背后去，陶林林怕他再说话，踮着脚伸手要捂他的嘴，很尴尬的是她没够到，似乎不小心摸到了他的脸，还被他低哼了一句。 听到外头传来轻微的响动，陶林林不敢再发出声音，霍玿延也皱了眉头，低头瞄着躲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真是鲁莽，也不给他拿武器的时间。 原本陶林林还以为只有两个杀手，但却眼睁睁看着连续进来五个人。手里都拿着长刀。心下一紧就慌得不行，只觉得双腿发软要跪了。还是霍玿延手快，大手一挥绕过她的腹部将她抱住，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进门的王人已经走过屏风，径直走向最里面那张床，最前头那两人举刀就往床上刺下去。刺了两刀感觉不对劲，立刻掀开被子摸了摸，冷冷的被窝啥也没有。 “没人。” 另外三人一听立即戒备，五个人围成一个圈扫视整个房间。陶林林还瞪着眼不知所措，已经被霍玿延半抱半推迅速跑出大门。 杀手们听到动静，也迅速做出反应，将屏风一脚踢开追出大门。黑夜中传来第一声惨叫，一名黑衣人的肩膀被堵在门口的了阿峰削了一剑。 被霍玿延带着跑的陶林林往后看了一眼，只看到有影子在快速的移动，听到锵锵刺耳的声音。她还在担心阿峰能不能挡住五个，霍玿延突然就停了下来。她往前一看，看到三个模糊的影子挡在了前面。 更糟糕的是，后头已经追上来两人。如果前后夹击，陶林林觉得他们只有等死的份了。 “怎么办？” 霍玿延拧紧了眉，“不想死的话就躲在我身后。” 陶林林用行动证明了她不想死，然后躲在他身后抓着他衣摆说道：“主子，全靠你了。” 若不是看在她提前预警的份上，他应该不会想起她的存在。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功夫都不错。那边阿峰一把三，这边霍玿延一对五。好在两人功夫都不弱，目前还能应付。 令陶林林和霍玿延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被逼得几乎没有退路时，一个人加入了包围圈内，虽然光亮不鸲，但陶林林能看出来来人一身白衣，手握一把长剑。 白衣人一把剑速度很快，毫不留情刺穿了一人的腹部还夺了他的刀，直接扔向霍玿延。 “主子快走！” 这一声主子陶林林也听到了，心想霍玿延准备还挺充足的，明面上就带了阿峰，暗中居然也有。她也松了一口气，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霍玿延可没她那份心能想这么多，他此次出门并未带来暗卫，原也没打算多住一晚。这白衣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 虽然白衣人身份不明，但她的出手确实让霍玿延轻松了许多。手里有了武器就更不会被动，没几招就将死咬着她不放的黑衣人打得连连败退。 “只要你们愿意供出买方，本世子定会饶你们一条狗命。” 刀指对面的人，霍玿延气沉如山，冷峻异常，语气里也带着蔑视。这种天然的自信和王者霸气似乎由生就来。 但即便他气势如虹，对方也没有退缩，一声清脆的鸟叫声响起，就听到院墙外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 “霍玿延，你今日必死。”话说的黑衣人招来了援助的人，这一下霍玿延再无优势可言，就连阿峰和白衣人也无瑕再顾及他。 最怕死的当然是陶林林，她才来这个时代没多久，可不想如此草率的把命丢在这里。 没一会儿四人就被逼到了一处围成一个圈，黑衣人人头晃动，人数至在二十个左右。这对他们三人来说是挺有压力的，因为霍玿延还带了一个不会武功只会拖后腿的陶林林。 “世子，属下来掩护，您赶紧走。” 阿峰又冲陶林林喊，让她快把主子带走。陶林林着实意外，让她一个不会打架的人带武功高强的主子走…… 虽然如此，她还是拖住了霍玿延的衣服，因为她知道阿峰和这个让他做主子的白衣人，只要在他平安脱险后才能想办法给自己脱身。 “你还不走，是想让大家跟你一起死吗？” 情急之下陶林林抱住了他的腰，非要带他走。阿峰的话就像是给了她重大的任务，身为仆人，有责任保护主子。 霍玿延无奈，只好在阿峰和白衣人的掩护下跟陶林林退离战圈，见陶林林要往前院跑，他一把将她拉回来。 “往后走，上山。” 第63章倒霉婢女救主 半夜遇袭，霍玿延等人被二十多名杀人包围。在阿峰和不明身份的白衣人的掩护下，霍玿延带着陶林林出了后门，两人往山上跑。 在光线十分暗，还下着小雨的晚上，霍玿延和陶林林前进的脚步十分缓慢。而后面，阿峰和白衣人拼死相抵，最终还是以拦截失败告终，大部分杀手追击霍玿延去了。 听到身后追击的脚步声，霍玿延下意识抓紧了陶林林的手，向后看了一眼。 “怎么办？他们追上来了。” “闭嘴！” 霍玿延低吼一声，发觉那些人又近了许多，他没时间多做考虑，反正带着陶林林是根本没法顺利逃脱。而且这些杀手的目标是他，所以他和陶林林必须分开。 “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带着你我没法脱身。” 他要抽手时，陶林林害怕的伸手又抓住了他，却听到他嘶的一声吸了一口冷气，才意识到他也受了伤。 “该找地方躲起来的是你，我有办法引开那些人。” 陶林林转身要走，谁知又被霍玿延拉住。这一次他实在没有耐性再陪她聊天。而是直接将她推到路旁边的石头后面去，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 “你要是想死，本世子绝不拦你。” 说完话，霍玿延转身离开，沿上山的小路小心前进。他刚走不过片刻，杀手们就追到了。在石头后面躲藏的陶林林捂紧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担惊受怕的时间总是度秒如年，她想到了还在往山上路的霍玿延，他身上有伤，如果被这么多杀手追上，到底有没有胜算？ 不行，她绝不能见死不救！ 她几乎没有考虑，就跑了出来，还能看到几个影子在晃动，一边往山上跑。已经看不到霍玿延的影子，但几乎可以肯定这么短的距离，杀手很容易就会追上受伤的霍玿延。若是被追上霍玿延必定凶多吉少。 她横下心，立刻往另一边下山的路走，能见度实在太低，她第一步就摔了个四肢伏地，双掌火辣辣的疼。但这些不算什么，她爬起来继续下山，在走了大二十来丈时突然尖叫一声。 下着细雨的夜晚，这一声惨叫迅速吸引了的呢人的注意力。 当然，这还没完。想要成功引开杀手，自然要把戏做足。 “世子爷，世子爷你受伤了，你快下山，不要管奴婢。” 几乎同时，山上愣在原地寻找声音方向的杀手们就锁定了下山的路。领头的杀手吩咐道：“他要下山。赶紧追，一定不能让他逃走。” 这也是陶林林想要的结果，就算知道这样一来自己会变成目标，很可能会死。但是没办法了，也根本没时间去想那么多。 此时，在上山路上的霍玿延死死盯着黑幕下下山的路，在心里骂了句该死。他从来没有想过陶林林会做出这样的事。难道她不怕死吗？ 下山的陶林林只能以最快的速度下山，她知道自己早晚都会追上。好在下山的路不长，她跑到大路上时杀手还没有追上她。 现在要怎么办？ 又一计涌上心来，嘴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如同惊马嘶鸣。但下一刻一声更响亮的嘶鸣从不过多处的树下传来。 还真有一匹马？ 顾不上想什么，她跑过去解开马绳，将马拉到大路上，用绳子照着马屁股一打，马匹受惊之下往前跑去。但不幸的是，马匹抬起的后蹄不小心踢到了她的右腿膝盖上。痛得她一瞬间失去重心，跪到了地上。 这还不是最糟的，那些杀手已经追了下来。紧急关头，她只能忍痛抱着腿滚下路坎，趴矮坎下的草丛里，然后闭紧双眼，不敢看路过的杀手。 杀手们互相交流，说是无论如何不能放过霍玿延，否则没办法向买家交差。于是一伙人急急忙忙追马去了。 陶林林疼得眼泪不停的流，心里暗道，这次为救霍玿延她这条腿若是废了，就死命的跟他提条件，直到他付够她这辈子的伙食费为止。否则绝不放过他。 她不确定那些杀手有没有遗漏的，便一直不敢动。直到听到有人下山，她抬头一看，看到了这辈子从未见过温暖。 那是许多人举着火把，提着灯笼，像一条长龙从山上一直到山下。走近时她看清了走在最前头那个身材比别人高出许多的人，正是霍玿延。 终于见着亲人了，她猛的鼻子发酸，要不是想到会很丢脸，实在忍不住要哭出声来。 在霍玿延打算沿路追去时，她及时叫住他。从知道陶林林孤身引开杀手时，就一直担心她被杀的霍玿延，听到陶林林的声音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长这么大，除了阿峰，除了江楚汐，从来没有一个陌生人这么对他过。这可是要命的事儿，没有想到会在陶林林身上发生。 众人合力把陶林林拉上来，陶林林却坐在地上起不来，指着右腿膝盖说道：“膝盖疼，右腿根本动不了。” 一名中年和尚心有疼惜，说道：“世子爷，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回寺里的好。” 说着话，他吩咐弟子去搀扶陶林林，没想到被霍玿延制止了。 “我来吧。”他不多废话，半蹲在陶林林面前，让她爬到他的背上。可陶林林“受宠弱惊”，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若是回去被青华或者埣霍家人知道她上过尊贵的主子的背，会不会想要掐死她？ “愣着干什么，万一那些杀手回来……” 没等他说完话，陶林林也豁出去了即刻爬到他背上。志严将霍玿延扶了一把，一行人这才顺着小路上山。上山后，陶林林看到院里有弟子们正处理那些尸体，没细数估计有五六具。她突然想到阿峰和那白衣人，便询问霍玿延。 “阿峰受了伤，死不了。那白衣人……不知道。” 的确，在他脱险后去寻找那白衣人时，哪里还找得到半片衣角，早已没有人人影。 院子已经不能住人。还是刚才那位中年和尚让他们先到禅房去。霍玿延像半个主人一样，让他们帮忙端热水来，剩余的事就交给他自己处理。 他背着陶林林进了两个垮院，才来到一处幽静之地。跟来的志严打开房间，先去将灯点上，陶林林则被霍玿延放在了椅子上。 在灯光下，陶林林才看到霍玿延一身是血，手上的伤口也十分醒目。 第64章禅房共度一晚 半夜遇袭，阿峰腹部受伤，好在不要命。霍玿延手腕受伤，也不致命，只是伤口不浅。另外，不会武功，却英勇救主的陶林林也受了伤。说也意外，她这伤不是杀手干的，而是来自于一匹马的杰作。 霍玿延提起她的裤腿打量着，整个膝盖已经红肿，他一碰陶林林就痛得不行。他也很无奈，膝盖是个很敏感的部位，一旦受伤就是她这个样子，而且看她这红肿程度，不卧床半个月以上，休想下地。 “你这是伤了筋络，从现在起不能再下地，否则很难恢复。” 脚虽然痛，而且整只脚都麻木了似的，但是陶林林却发现霍玿延居然难得没有嫌弃她，这么平缓的跟她说话。 其实如果他一直这样温柔的话，她是真的不介意当他的贴身丫鬟。偶尔侍个寝双修双修也是不错的。 寺中弟子端来热水时转告了霍玿延，方丈大师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不过因为天黑路程又不近的原因，大夫赶到这里的时间至少在明日辰时。 这会儿还半夜，陶林林打算自己先治治，奈何这寺中连个鸡蛋都没有，她只能让志严去寺庙门口摘几棵艾菜来。先凑合着消消肿。至于霍玿延当然也不例外。 “陶林林，你把这种粘糊糊的东西放在伤口上，保证有效果？” 这是在质疑一个有行医资格证的医生？因此，陶林林没有直接回答，小心系好带子才回道：“有时候药也挑人。但愿你不是它看不上的那个人。” 真是无趣。霍玿延白了一眼陶林林，望着整个屋子没有睡觉的地方，转回头他又问道：“刚才你不怕死吗？那些杀手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心明眼亮的陶林林，自然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霍玿延会对她另眼相看，便是认真了许多，不至于让人看起来认为她不靠谱。 “我知道又能怎么样？老夫人让我陪你出来，就是觉得我的命能照着你。若是你出事我也没有再活下去的机会。所以，怕也没有用。重要的是你活着，我才能活着。” 如此回答，霍玿延并没有发现异样或是不妥。反而觉得陶林林虽然也有恶劣的一面，但同样也有值得人称赞的表现。因为刚才他能预感，若不是陶林林及时将杀人吸引走，他很快就会被追上。因为再跑下去不远就会是一处悬崖。他之所往山上跑，本也想借助悬崖假意跳下去。只是，这些危险没有发生，是陶林林用一匹空马把那些要命的杀手引走了。 想起来的确比他的方法要高明。 “你事先知道那里有一匹马？” “你不会怀疑我是内奸吧？” “我可没这么说。”霍玿延将问题丢给她，动了动先前受伤的脚，感觉伤口很可能裂开了。老觉得生疼。 陶林林发觉了，让他把脚放到桌子上来给她看看，霍玿延当真不客气，抬脚放到了陶林林面前。一边揭开之前的包扎，一边说坦白：“我本来都想好了，这次救你有功，等回去了好好跟你和老夫人邀功，尽量多拿赏赐。可是你一句话就把我的幻想戳破了。世子爷，真没你这么当别人主子的。我可是豁出命去对你的保护。” 打开布条，果然是伤口有些裂开了，还浸了些血。陶林林就着碗底那点点剩余下的药涂了上去，霍大世子一皱眉，冷了眼。 “你还会上些别的药吗？” “会呀。田七、血竭、龙脑香、黑皮消等等等等。请问主子，您这儿有吗？” 霍玿延还是第一次被陶林林堵住了嘴。她所说的药名他只听过血竭，别的就不知是何物了。他也有几分奇怪，却是更加肯定，陶林林懂医术绝不是装的，也不是现学现卖。若没有五年以上的根基，是绝对不可能出口便是药名，一点犹豫都不用。 梳理了一番，陶林林才觉得舒服些，换的衣服是寺里的僧服，好在是新的干净的。就是有些穿大，穿在身上有些松垮。霍玿延也换下一身血衣，穿的是他从王府带来的干净衣服。这一身倒不是红的，面是白的。 霍玿延打量着陶林林，只道她不敬神明，将僧衣穿到女子身上。但也没好责怪，毕竟谁也不想这样。 陶林林也打量着霍玿延，一身素白，少了平日鲜艳的张扬，看上去清素温和，如是翩翩公子，实在养眼。 唉，只可惜此人有妖气，看似平缓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野蛮不讲理的心。也就是说时不时他就会发作一次，想杀掉她。 他先前会问陶林林是否提前知道路边有一匹马这个问题，也并非一时怀疑。他自然知道那匹马多半是属于那名不明身份的白衣女子。他也着实想不通，这十多年有多少人想杀他他知道，但从不知道还有人暗中保护他。 那一身主子让他动容。也勾起了他的心事。 次日清晨，光亮已经照亮新的一天。霍玿延一夜没合眼，倒是佩服陶林林还能睡得着。也不知道这种心态是如何修炼出来的。 志严为他们端来了早饭，这一次是两人份。意思已经很明显，陶林林救主有功，被重视了。 “志严，阿峰醒了没有？” 志严看了一眼在睡的陶林林，才回道：“请世子放心，阿峰已经无碍。刚才已经用过早饭，精神了不少。只是还不方便下床，不能来给世子爷请安。” 霍玿延点了点头，便让他下去了。他亲自去隔壁房间看阿峰，确认后才返回房间。可是一进门就被眼前情形吓了一跳。 怪事天天有，但他遇到的特别多。 “陶林林，谁给你的胆儿？” 还在忙着往嘴里塞饭呢，陶林林猛的就听到霍玿延的声音。回头时边猛的一吸，把面都吸进了嘴里。然后狼狈的咽下去，差点卡了喉咙。 “我我我……”每次突然被吼的时候她就不自觉的紧张，她发誓一定要改掉这个毛病。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正视了坐过来的男人。 “你一个下人，怎能与本世子同桌吃饭？” 陶林林在心中叹息，伤还没好呢就又回归本性了。却是不服又带着几分可怜的表情回道：“咱俩都同生也共死了，一桌吃饭怎么了？再说，我又不脏。” 第65章南院特殊待遇 其实同一桌吃饭，不习惯的人是霍玿延。 同时他也发现，陶林林入乡随俗的适应能力特别强。 他不习惯与人共桌，也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的习惯。从住进南院开始，南院就只有他一个主人。平日里父亲去得极少，见他的次数也极少。而母亲有几年身子不太好也很少见他，他从很小很小开始就学会了独立。 不止是独立，也习惯了狐独。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朝起暮眠。 这还是第一次，他的对面坐了个除了家人以外的人。还是个女人。也是他的贴身丫鬟。 他的不自在，陶林林并没有发现。吃完她自己的那碗面后就开开心心的抹嘴，还特意感谢霍玿延允许她在这里吃。说这话时她还刻意看了一眼自己肿成大包的脚，言下之意自然不必说出来。 “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用完早饭，请的大夫也到了。带来了足够的药，得新给他们都涂抹包扎，花了一两个时辰才离开，临行前留了不少更换煎熬的药。 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陶林林听到霍玿延让志严转告方丈，他们午饭后就回去。原因是他不希望昨晚的那要些杀手再倒回来。 方丈亲自来了禅房，纵是千般不愿，也让他不用担心那些杀手。但霍玿延还是去意已决。 他方丈和霍玿延交谈的时候，陶林林虽然避开但还能听得到他们的谈话。她忽然发现在方丈面前的霍玿延没有一丝一毫的纨绔，无赖，或是嚣张冷漠。与其说他是世子爷，不如说他只是一个信徒。 她想到一些事，过去就听说过世子童年时期并未在王府，至于在哪里也极少有人知道。她结合了前天入寺后住的小院，想到霍玿延地院子的熟悉，对房间的格局摆设，以及志严对他的以及她这个女人坦然的接受。她可以断定，霍玿延没在王府的那些人，肯定是在这里过的。 也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是通他对这里的熟悉，与念旧。 “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去收拾收拾东西。” 陶林林被吼得醒过来，哦了一声要去收拾东西，才猛然想起自己的伤，视线在整个禅房转了一圈又才发现，他们早就没有要收拾的东西了。 “爷，咱们还是早点吃午饭吧。吃饱了好回去。” 霍玿延托着受伤的右手，竟然对她的要求无言以答。 光台寺离桃林城也只是半日的路程，中午出发的话，天黑前就能回到王府。上马车时霍玿延着实嫌弃了陶林林一把，吃得不少，该长的都没长，不该长的倒是长了，猪一样重。 陶林林心想，才抱这么一会儿就废话连篇，昨晚从山下背她回来，怎么没听见他抱怨！德性！ 骂就骂了，陶林林不在意这种没有素质的毒舌男。因为她终于能坐进马车里柔软的凳子上，还和阿峰一人占了一张。然后各自躺着聊天。 至于驾车的，自然就变成了主子，霍玿延。 马车一路平安进了桃林城就直奔王府，没走王府的大门，而是直接从南院的门进去，守卫的吓了一跳，要去报告时被霍玿延叫住，让他不要声张，只将青华叫来就好。 阿峰被侍卫扶下马车，陶林林把头伸出马车时看到青华从院门处匆匆忙忙的走过来，看着她变了脸色。 “世子，出了什么事？你……” 霍玿延一扬手示意她别说下去，吩咐道：“你听着，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群山贼，三个人身上都受了伤。药都在马车上，煎药的事你亲自负责。另外，陶林林救主有功，给她找个细心的丫头照顾起居，直到伤好。还有，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去跟老夫人和王爷说，若是有人问起，不必多言。” “是。奴婢有分寸，请世子爷放心。” 霍玿延离开后，青华叫来紫绯将陶林林扶回房去，并吩咐她从今天开始贴身照顾陶林林。紫绯在一阵茫然中收到了青华的警告，赶紧将陶林林扶好。 身为南院的大丫鬟，青华也是懂得察言观色。从刚才世子对陶林林的态度来看，她就能猜到在这件所谓的“抢劫”事件中，陶林林必定是表现突出，得到了主子的另眼相看。 陶林林被扶回了自己的小院里，房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和她走时一样，忽然觉得府里的丫鬟还是挺好的，没有趁她不在对她的房间下手。 “紫绯妹妹，辛苦你了。能先给我倒杯水吗，我这一路都没喝一口水，快渴死了。” 一路被扶进来，她就发现紫绯这小脸就没开过，心里指定是有不高兴。她也能猜到一些些，因为从她入南院到今天之间，她就处处跟霍玿延作对，府里的丫鬟对主子都是十分的倾目，自然就会集体排斥她。 的确是这样的，所以紫绯在听到青华吩咐她贴身照顾陶林林时，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陶林林要喝水，她也不能不去做。一声不吭出门拿水去了。陶林林看着她出门，并不觉得她讨厌，倒是好笑，这些丫鬟好像都挺单纯的，是喜是怒都写在脸上。 在她左一句紫绯妹妹，右一句紫绯妹妹后，紫绯终于忍不住了，报上了自己的年龄，居然比她还大一岁。 “你是通房，算起来也有那么一点点吩咐杂役丫鬟的权力。但是你给我听好了，咱们南院的姐妹没有谁容得下你这个跟主子做对的人。” 听这话陶林林都觉得好笑，但为了紫绯的心灵不受伤害她努力憋住了，问道：“你们就真的那么……崇拜世子爷？” 她本来想说喜欢，但又怕这个词太敏感，会让紫绯误会。 “那当然！”说到世子爷，紫绯腰板都挺得更直了。 陶林林心中明了，这些丫鬟常年不怎么出府，极少见到外面的男人，所以不管霍玿延是歪瓜还是劣枣，她们都喜欢。 而在她看来，霍玿延聊了这副身体让她流口水，那颗心可是当真要不得。她可没忘记被他扔进水里喂鱼的情景。 天全黑以后，隐林林才吃上病号饭，饭是青华亲自端来的，让紫绯去后头吃完饭再过来陪夜，他便将饭摆到桌上去，把陶林林扶到饭桌前坐下。 不论何时何地，与心情喜怒无关，青华总能自带霸气，给人不容拒绝的气势。害陶林林这顿饭都吃得不香。 “青华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第66章一盒莫名香粉 青华一看陶林林吃得差不多了，才顺着她的问话说道：“我去给老夫人报告的时候，老夫人对世子的伤十分痛心。让我回来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世子爷必定不会详尽的告诉我。所以，我只能来问你。” 真是这样的？ 陶林林在心里打了个疑问。这件事情她当然不敢轻易开口，毕竟根本不是被抢劫。若是自己编的故事和事后霍玿延讲的不一样，那就更糟糕了。 “你不敢说没关系，那你倒是说说，世子爷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可别告诉我，他被那些劫匪咬了一口。” 陶林林惊得心脏猛的一跳，抬头看向青华，青华也正好盯着她。那眼神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 “不会是你咬的吧？” “呵，呵呵！”陶林林假装轻松干笑，“怎么可能是我咬的。天地良心啊，不信你问世子爷！” 他敢说才怪！ 青华依旧平静，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收拾了碗筷端走了。临走时让陶林林老老实实养伤，不该说的话别往外说。陶林林明白她的意思，也就是关于这一次去光台寺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紫绯一直在照顾她，也算是做得很细心，虽然心里对陶林林有些偏见，但不至于找她麻烦。她时常趴在床上看紫绯收拾这里收拾那里，端水果又送汤药，她也会分一半水果，分一半好吃的菜，有时候还让眼巴紫绯跟她一块儿吃。几天下来，她能感觉到紫绯对她的笑脸已经越来越多。 这日，她在屋檐下看书，想多学几个古文体字，北院的许嬷嬷亲自来到了她的小院。 一进院门就看到屋檐下认真看书的姑娘，许嬷嬷怔了怔，竟然发现陶林林气质不错。果然像个有福的人，老夫人的眼光真是不错。 陶林林感觉被人盯了，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内的人。她去老夫人那里见地许嬷嬷几次，许嬷嬷身边的那个丫鬟也是脸熟的。 她往屋里喊了一声，紫绯就赶紧跑了出来，将她扶起来要去迎接许嬷嬷。许嬷嬷也走向她们，看到陶林林受伤右脚几乎是不能沾地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两人给许嬷嬷行了礼，许嬷嬷才对陶林林说道：“老夫人命我过来看你，实在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本来老夫人还想让你亲自过去北院领赏，瞧你这脚不沾地的样子，恐怕也是去不了了。” “劳烦老夫人记挂，奴婢陶林林感激不尽。至于赏赐，奴婢先谢过老夫人，其实奴婢只是做了该做的，即便没有赏赐，奴婢也会尽职尽责的照顾世子爷。” 许嬷嬷频频点头，嘴里一直说着那就好那就好，也没在院里多留便离开了。她出了院子碰上刚赶过来的青华，便盯嘱青华，每天让人去给老夫人报告世子爷伤情时，连同陶林林的伤也一块儿报。 没多久，北院派了青如青意两个丫鬟过来，将老夫人给陶林林的赏赐交到了青华的手里。青华看着包装，这恩赐可不轻呢。她没有自留一件，悉数交给了陶林林。 “哇，老夫人居然给您赏了这么多的东西？陶林林，你要是转了大运，可别忘了我就好。” 瞧着几件不同款式不同风格，却都属贵重物品的珠钗镯子，紫绯羡慕得不得了。手里拿着一支玉钗就舍不得放下。 “紫绯姐姐，你喜欢这件就拿去。还有这些，反正我用不着。” 她摸着自己的辫子倒是真大方，心想打着什么时候得制造一个机会把这辫子剪了才好。这么长洗也麻烦梳也麻烦，最重要的是她除了会编辫子，别的发式一样也不会。 虽然她是真大方，但紫绯可不敢真的拿，马上将那支玉钗放进盒子里去，说道：“主人们赏赐的东西你可别到处拿去送人，这是对主人们的大不敬。若是让老夫人知道，重责卖出府，轻赐一顿板子。你呀，可长点记性吧。” 自从入府，她挨过的板子啊惩罚啊，似乎真的不少。 她尴尬的笑了笑，“这样吧，将来我一定送你一件首饰，当作你照顾我的谢意！”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紫绯将盒子盖上，发现还有一个没开过的锦盒，拿到手里看了看，按开了锁扣，立即散发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这么香？”陶林林好奇的盯着锦盒里的东西，是一些粉沫状浅粉红色的东西，这香味是真的十分吸引人，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可紫绯的手却开始抖了，立刻将盖子盖上塞到陶林林手里，赶紧起身借口去看看药好了没有，一瞬间就溜出门去了。 直觉告诉陶林林，这香香的粉沫东西必不简单。她习惯的观之闻之，手指里捏了一点用皮肤感受，断定这东西无毒。最大的作用就是能提高人的情绪，让人心情舒畅些，兴奋些。另外可以当作香水用，就是古代人常用的香粉。 但是这有什么不对吗？把紫绯都吓跑了。跑的时候似乎含羞带怯的。 没多久，她就听到院子另一边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似乎在修膳什么建筑。 …… 在镇边王府，西院于氏一直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这不，于氏刚从老夫人那儿回来，手上多了个金灿灿的镯子。 一直走在她身边的田管事，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主子，您刚才为何要提议让老夫人给那小娘子送合蜜散？若是那小娘子真给世子爷……” “小田啊。”于氏将金镯取下塞到田管事的手里，神秘的笑道：“那小丫头颇有几分聪明，又不愿做我的人。我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告诉他，她就是我的人，不承认真没多大关系。” 田管事双眼一亮，“原来主子布的就是疑云阵。” “那是。这一次在光台寺没能要了他的命，我心里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你去洞天园将大公子叫到我房里来。快去。” 不多时，带着三分醉意的霍玿江进了母亲的房间，一开门就有一股酒气飘到了于氏的鼻子，一瞬间就皱了眉头。还发现儿子身上的唇印，当即就更加生气了。 “说，又去哪个狐狸精的房？” 霍玿江抓住母亲指过来的手，带着委屈说道：“母亲，您就别怪儿子了。儿子不管去哪个狐狸精的房里，目的都是希望能给咱们西院生个儿子。只要有了儿子，咱们霍家的财产就会更多的分配到您的手里。只要时间成熟，三弟一死，任何事情还不是咱们南院说了算。” 第67章于氏心狠手辣 已经三十三岁的霍玿江，虽是霍家的长子，却非嫡出。但是在霍家他虽为庶子，却也能得到镇边王的重用。霍家有经商的行业，全部都交由他负责。王府里每年那么大的开销，光靠朝庭送来的哪里够，可以说一大半都是从经商赚来的银子上划入王府的支出。才能够让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顺利转动。 也正因为有了他，西院的地位在王府中不比东院轻。但很遗憾的却是他与曾氏成亲将近十年，只生育了两个女儿。后来他就基本不进曾氏的房，三年中连娶两房小妾，就是为了生个儿子。可是不尽人意啊，三年来两房妾室的肚子都没有半点动静。 连于氏都愤怒了，这段时间对儿子的两房妾室已经扣了月银，西院不养不会下蛋的母鸡。还暗中物色人选，无论如何要让儿子生个带把儿的。 不过这些事她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做，曾氏娘家钱财多得随手一扔就能压死人，与王府有多有互相靠倚，她万万不敢大意。都是在暗中让田管事帮忙去做。 她也没有跟儿子说过，哪怕看哪两房妾室越来越不顺眼，也没有在儿子面前表现出来。 “那些无能的杀手，最好赶紧处理掉。另外，你父王让你二弟去查那些山贼，你就给他几个山贼，让这事儿赶紧有个交待。别让你父王一直查下去，也不能让你二弟发现端倪。” “母亲尽管放心。儿子已经将那几个没死的无能杀手打发远走。至于二弟，他今晚回来就能给父王和老夫人一个交待。” 于氏这才放心的笑了，又提到了陶林林，将自己的想法说了。霍玿江心里不太舒服，“这小丫头似乎还真是有福之人。真是可惜了不能为我们所用。” “不能为我们所用又何妨。只要咱们时常跟她联系联系，霍玿延就会一直怀疑她。将来总有一天可以利用。现在还不能操之过急！” 于氏胸有成竹，纵是时间不多也没有乱了分寸，深知操之过急反而误大事的道理。 当天晚上，被派去彻查世子遇劫一事的霍家二公子霍玿柏当真赶了回来，从东院出来以后他连西院都没回，就直接来南院找二弟霍玿延。 “二哥，如此风尘仆仆，又面带喜色，可是有收获了？” “那是必须的。三弟，这下你终于可以放心，那些打劫你们的山贼二哥我已经全部将他们抓拿。不过这些确实是顽固得很，死不承认，我一怒之下就全部斩了。懒得跟这些混帐东西扯皮。” 霍玿延知道二哥的脾性，也能断定他并没有想到这其中的深意。他只是觉得整个西院都是来搞笑的，母亲和大哥搞出来的事情，每次都是他这个做亲弟弟的来给他们收尾。这一母二子，绝对是这世上最滑稽的亲人。 “如此，多谢二哥了。” “谢什么谢！你的事就是二哥的事。你若真心谢我，就赶紧好起来，城中新开了一家艺馆，那里的姑娘全是新鲜货，一个个娇滴滴又漂亮，还可以带出去找乐子。绝对让你夜夜销魂，春风不尽。” 霍玿延抬起双手，又抬起脚，连声叹气，“我怕是无福消受啦，等我恢复，罗盛昌和曾谨洹早把那些姑娘吃了个遍，哪轮得到我。” 霍玿柏神秘一笑，凑近三弟耳旁小声说道：“放心，二哥特意给你留了两个。绝对比曾家小姐有情调。” “是吗？那敢情好。还是二哥对我最好。”霍玿延扬着眉，一双桃花眼颇具暖色，似乎早已心痒难耐。 在霍玿柏走后，霍玿延去找阿峰，路上碰到给陶林林端药的紫绯，他询问了陶林林的伤势，紫绯如实回答，有些奇怪主子一天一问，似乎对陶林林是真的特别上心。 回到小院时她还把这事儿跟陶林林说了，陶林林翘着腿坐在窗前吹风看月亮，想着霍玿延会以什么样的心态在关心她。 “对了紫绯，世子爷的伤都好了吗？” “嗯，好得七八成了。我听青华姐姐说的。说起来，你们的伤能好得这么快，还真亏了青华姐姐，你们受伤回来那天，她中午出了一趟门，回来时带了好几个瓶子，她说是南院平时备的伤药。谁知道没多久你们就回来了，还全都受了那么重的伤。” 这世上有一种情况叫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陶林林对紫绯的话感觉好奇。一切都因为在光台寺里他们遇到了一个不明身份，却称霍玿延为主人的人。 霍玿延要出门，只有王府相关的几个人知道。而青华是南院的丫鬟主事，所以她才不由得将青华和那个白衣连系在一起。但是那个白衣人受了伤的，这几日青华也时常来看她，她并没有发现青华身上有伤。 “难道，是我多心了吗？” 这天下之巧合之事太多，没有十足的证据她也不能断定什么。另外，也不知道霍玿延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 “啊啾——” 刚要进阿峰房间，霍玿延没来由的算子发痒，昂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揉着鼻子下意识觉得，肯定西院的人正在扎他的小人儿。 “爷，您怎么来了？”阿峰刚换好药，看到主子进来便迅速把衣服穿上。养了十来日，他的伤也好了大半。 霍玿延上下打量他，心中甚慰。 “聊聊那个白衣人！说说你的想法。” “其实属下都已经想了许多天了。但是真不知道是谁。不过那白衣人似乎是真的敬您为主。” 霍玿延不置可否，“如果那个白衣人跟我要查的事情有关呢？” 阿峰神色一变，“爷的意思是，她可能知道？” “我猜的。”他拍了拍头没有肯定，也不想否定，“我也花了好几年什么都没有查到。她是否知道我还真不知道。罢了，你好好养着，等养好咱们就去干点有意义的事。” 陶林林能下地蹦哒，已经是五天后的事。这二十天中她足足养胖一圈。无论如何要下地活动了。 她这一下地，北院那边的丫鬟青如，东院常氏身边的陈管事就先后脚进了南院的大门。就连西院也来凑热闹。不过不敢跟北院和东院争人，替主子问候了一句就转回去了。 东院和北院派来的人自然是来陶林林去院里坐坐，以示感谢她救主有功。陈管事也没争人，好声好气把人认让给了北院。老夫人要见的人，自然是不能抢的。 就这样，陶林林莫名其妙的就接下了午后去北院见老夫人的命令。刚才一直都是北院和东院在说客气话，最后两人走了，紫绯才提醒她该梳妆了。 第68章神神秘秘叮嘱 陶林林进王府不过月余，但进北院的北院的次数可比府中许多丫鬟都要多。在她梳妆的时候，青华还特意过来看她，不过也是交待她一些礼。 见青华从未有过的谨慎，她不禁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青华姐姐，今日可是有什么特殊？” “哪有什么特殊，这些礼我一天不教你我就怕你忘记，怕你因此遭罪。”她避开目光，挑了支玉兰花簪稳稳的插到她头上。 “你还是不适合张扬，稳重点才好。” 陶林林看着镜中模糊的一个影子，美不美不太清楚，清秀倒还真算得上。她原本也是简简单单的样子，不喜浓妆艳抹，不爱张扬夸大。 在陶林林出房门时，青华跟在后头双叫住了她和紫绯。 “陶林林，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少说话，不许提问，回话前要自称奴婢。记住了吗？” “记住了，姐姐！” 都这么交待来交待去，她再记不住那就真是无药可救了。 “还有……” 青华一个还有，陶林林和紫绯又回过头看她。 这一次青华似乎更慎重，走到她面前说道：“不论是谁对你提出任何要求，也不论是什么样的要求，你都不可以自作主张的应承或是拒绝。一切推到世子爷身上。你给我牢牢记住了，你是南院的人，生是世子爷和人，死是世子爷的鬼。” 她偏头看了一眼紫绯，“你也记住了。知道吗？” 陶林林和紫绯也郑重其事的点头，青华才挥手让她们过去。看着两人离开，她深深的吁出一口气，想到那日无意中听到曾玟烟和她丫鬟的对话。故今日才会有这一翻交待。 也算是给了陶林林一个提醒，让她知道她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寻常见面。 林南院到北院，路并不长，绕过一个又一个院子，花了约一刻钟这样就到了北院。守卫的拦下她们，待她们报了姓名方才通过。一入北院就感受到了一股热闹的气氛。这也让陶林林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 果然，青华的提醒别有用意。 “陶林林，似乎这里有很多人。” “嗯！” “怎么办？我有不好的预感。” “嗯！” “你别就知道嗯，你得……” 陶林林接过话，“我就是个下人，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好吧。” 紫绯叹了一口气后就又振作了，“其实咱们也不用怕吧，咱们是南院的人，不管怎么样咱们有个尊贵的主子。安心吧，没人敢对咱们怎么样。” 不安心又能怎么样？陶林林重新抬起了步子，就听右边有人叫她名字，过来的是北院的丫鬟青如。 “你们可算来了。”青如的目光落在了陶林林的头上，看到了那支洁白的玉兰花簪子。 青如是青字辈的丫鬟，跟青华是同年同期进的王府，她和青意都是北院的大丫鬟，位份要比别的丫鬟要高一些。 陶林林跟着紫绯唤她一声姐姐，便跟着她去饭厅帮忙接菜，摆盘。趁这时间，紫绯问起北院今日都有哪些人，青如也不瞒她们。 “今日这宴是老夫人为世子爷设的，庆祝世子爷身体康复。请了曾家和罗家的小姐公子，还有夫人，和于姨娘，大公子和二公子也会过来。” “古代不是不允许男女同桌的吗？”此言一出，陶林林就成为青如和阿紫的焦点。 紫绯深怕她惹祸，只好帮着回答：“这规矩是没错，但也有例外，就像今日，老夫人设的喜宴，就没有那么讲究了。一切都是老夫人说了算。” 陶林林感觉到了这略有尴尬的气氛，感激的朝紫绯眨眨眼，便继续忙活。不多时就听到了外头欢笑声传来，似乎人还不少。 青如带着陶林林和紫绯赶紧站到口去迎接，先进门的是搀扶着老夫人的青意和于氏，跟进来的是霍夫人常氏和挽着她手的曾玟烟，单独跟在她二人身后的是那日在街上差点被陶林林和王天虎讹了银子的罗秀敏。 陶林林大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活泼讨喜的曾玟烟，和安静端庄，微微一笑就倾城的罗秀敏。心想这两人还真是不同性子的女孩，一动一静，都长得漂亮又有独特的气质。 霍大世子还真是艳福不浅。 直到常氏的目光飘过来，陶林林才猛的低下头去。常氏的目光还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才移开。然后就是曾玟烟和罗秀敏的目光看过来。 陶林林只觉得总有目光在瞄自己，至于谁先谁后就不知道了。 走在最后的是霍家三兄弟，看走的位置就知道二公子霍玿柏和世子霍玿延感觉最好，而最在两个弟弟前头的霍玿江似乎比较严谨，在进了门时还提醒两个弟弟不得再大声喧哗。 等主人们全部落坐，青如动身走到老夫人身边，亲自侍候老夫人花水。另外的主子，就交给了陶林林和阿紫。巧的是，陶林林恰好侍候着常氏和霍家三位公子，这分布图她是真心不能接受的。 早前她和霍玿江就有过交面，霍玿江这个酒色徒子已经在刚才递茶水时故意不小心碰了她的小心。这可不是个好侍候的主。 另一个霍玿延，她和他之间总隐藏着一个不能说破又的秘密，加上这些日子的接触，不是吵架就是互相伤害。虽然在光台寺事件时两人总算彼此照顾，但回来之后这二十天，两人连面都还没见过。无论怎样陶林林都觉得有一种言不明道不清的尴尬。 “老夫人，您能不能让那个救过世子的丫鬟出来，也让咱们认识认识。” 说话的是曾玟烟，娇滴滴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和好奇，眨着会说会说话的大眼睛，真是让人欢喜又不由自主的想要疼爱她。 老夫人就坐在她旁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就看着对面说道：“你瞧瞧，那个就是陶丫头。说起来，这丫头的确是有福的人，若不是身份低了些，我还是很乐意给了她一个侍妾的位置。” 说着话，陶林林就迎上了老夫人略有遗憾的眼神。在她心中自然是不喜欢侍啊妾啊这些身份，若不是不能说“感谢老夫人不赏侍妾之恩”，她真的会跪下去给她老人家磕个头。 可是焦点已经到了她身上，尤其是于氏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就连霍玿江和霍玿柏也插话。着实让陶林林一百分不自在。 人红是非多的道理她比谁都懂。所以只能低调再低调，说了两句客气的回礼话就不敢多说什么了。谨记春华的交待。 紫绯还直是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她照顾陶林林这些日子以来，也算是挺了解她的性子。总是说些她听不懂的奇怪话，又十分出格。前天晚上，还跟她说女人生孩子的过程呢，说得好像她生过似的。 第69章救主子于危急 老夫人为了庆祝爱孙身体恢复之喜，特意设了个宴。这宴还特别让陶林林过来侍候。在众人开席时确实也没忘记要她，特意赐了一份红烧肘子，一盘赛神仙让青意打包。所谓赛神仙就是一道用豆酱蒸出来的鱼，闻着倒是味道极好。 接着就是众人下筷，大家有似乎都热衷于让老夫人多吃。曾玟烟算是其中一个。倒是罗秀敏一路笑意盈盈的，并没有跟众人多说话，只是偶尔插一句而已。 陶林林也留意到她，她比那日在街上更加沉稳秀气，更加心如止水。这眼前的一切情啊欲啊，欢啊乐啊似乎她都不需要刻意去奉迎，她只需静静的坐在那里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一桌人边吃边聊，话题都是霍玿延，也不知是怎么的又跟陶林林挨着了关系。顺着这个关系，曾玟烟突然提出想三日后的生辰，想叫陶林林过去帮忙，也沾沾陶林林的福气，问老夫人是否同意。 她这一开口，陶林林突然十分佩服青华，好一个南院的大丫鬟，未卜先知呀。 老夫人脸上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而是望向陶林林，“我是真心喜欢你这丫头，如果不是在南院，我必定是要留你在身边的。那什么，曾家小姐也着实是喜欢你，我就不用问延儿的意思了，他指定是同意的。那么你呢？” 这哪是在征求陶林林的意思，不过是做给大家看而已。主子让一个下人往哪儿去，下人还能自由选择去或不去？ 紫绯略有紧张的看了一眼，想着来时青华的吩咐，她真担心依陶林林这跳脱的性子会胡乱答话。 另外，众人的目光也都有意无意的投到陶林林身上，心中都知道老夫人会同意都是因为她心心念念就是想要曾玟烟做世子妃。毕竟桃林城首富不是说着玩儿的，很多事情都等彼此依靠。 常氏不语，于氏看了她一眼也不说什么。倒是霍玿江和霍玿柏兄弟二人的表情有些惊变。也只有罗秀敏一直保持她略带高冷的姿态。 成为焦点的陶林林自然只能看主人，深知身为一个下人是不可以擅自作主的。可是霍玿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悠哉的挟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似乎根本不关他的事。 唉…… 陶林林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退后了一步向老夫人行了个礼，才低着头回道：“奴婢谢老夫，谢曾小姐抬爱。奴婢先恭祝曾小姐生辰快乐。只是，奴婢只是个奴婢，侍候世子爷是奴婢的责任。奴婢没资格擅自作主。若世子爷同意，奴婢自当尽尽力侍候曾小姐生辰。” 她偏过头看向霍玿延，恰好霍玿延也看向她，那不悦的眼神分明在责怪她居然敢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他？ 陶林林，你有种！ 他当然不敢报复，因为她的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又何偿不是在威胁他，反正这种事情她上次就干的。而且依她的性子，完全有可能让罗家和曾家打起来。到时候累及的还是他这个主子。 他没那时间去干那些废事。 “这就是个小事。”霍玿延移开目光时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容，“祖母，不就是个丫鬟吗，南院多的是。我没什么不舍的。不过，我这身体虽然是恢复了，但经历可怕的事情心理的创伤还没有恢复。而这丫头总是有法子安抚我的焦虑。若是她突然走了，换个人我怕我会不习惯。” 这理由让陶林林想要吐血，什么安抚，她和他自上次回来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不过他能拒绝她还是挺高兴的。 老夫人脸色微变，“延儿呀，你可别让祖母担心。外伤要紧，心理上的恢复也要紧。” 此言一出，自然无人敢反抗。 “玟烟呀，不如我让青如去帮你，青如跟我多年了，你放心，办事绝对牢靠又周到。” “那怎么行呢。”被拒绝了，曾玟烟似乎并无不开心，“青如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我一个晚辈岂是那般不懂礼数。老夫人，您可千万别为难。到时候我罗姐姐来帮就好。罗姐姐，可以吗？” 大家的目光又移到了罗秀敏身上去，端庄的女孩子温婉一笑，说道：“玟烟妹妹放心便是。就是你不说，罗姐姐也会去打扰你的。” 接着就是一些客套话了。陶林林偷偷瞄了一眼霍玿延，他又恢复了先前的悠闲，好似这顿喜宴根本与他无多大关系。 因此，陶林林还在心里鄙视了他一翻，这个男人真不应该得到这么多的人关注。纯粹就是那珠峰上千年不化的冰。偶尔的笑容也是面热心冷。 霍玿江见陶林林看霍玿延，心情不太美丽，示意陶林林给她倒酒。趁陶林林倒酒的时候还刻意倾过身子，在他噌噌时，陶林林轻巧的避开，霍玿延脸色一僵，将满满一杯酒独饮而下。 陶林林心中鄙视这种酒色男人，一回头时发现霍玿延的手不知何时放在腿的一侧，有些发抖。她定睛看了片刻，发现他的肤色有些微红，手背的血管不同与往的突起。再看他脸色，神情也有些不对。能看出来他自己也很吃惊。 她立刻想到这必定是体内余毒发作了。虽然她没看到过他发作是什么样子，但是这会儿他一定不想被人看到。 怎么办？ 她看了看手里的酒壶，心生一计。 她假意要过去倒酒，一抬脚踩上了霍玿延的脚背，在霍玿延痛叫的时候她又一不小心把酒洒到了他身上去。 这样一来老夫人最是紧张，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常氏迅速走过来扶着儿子，冲陶林林喝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夫人开恩。”陶林林赶紧跪下去，紧张的求饶。那边紫绯已经彻底傻眼了。……青华会不会怒得吃了她们？ 大家都关心霍玿延怎么样了，对陶林林心生暗恨，称前的好印象一下就没有了。 “我没事，就是被踩了一脚，被洒了些酒。祖母，母亲，我无碍，我回去换身衣服就好。” 大家哪能放心，霍玿延可以众人心中的宝。哪怕他再三说自己没事，众人还是担心的。当然，有些人是真担心，有些人则是假情假意。 “你还跪在那儿干什么，赶紧随我回去换衣。” 常氏立刻叫来她身边的管事，“陈管事，你叫上几个丫鬟陪世子爷回去。” 霍玿延没同意，执意要陶林林，说习惯了陶林林侍候。陶林林知道他是有意带她脱险，说明他已经明白自己是故意这么做的。 也不用等老夫人和常氏再说什么话，她爬起来从常氏手里扶过霍玿延。霍玿延再次安抚众人，这便和陶林林离席出门。 陶林林的手已经把上他的脉博，他起先挣扎，但似乎并无心情反抗。就放弃了。 “是余毒发作，来势汹猛，你的情况很不好。” 霍玿延低吼道：“快回去！” “回南院的路还有一大段距离，如果你觉得要撑不住了，就自己咬一下舌头。也别咬太重，能让你痛就行。还有……” “闭嘴。” 第70章熬不过而立年 老夫人给孙儿准备的喜宴，没想到就那么不巧，霍玿延余毒发作。 幸好陶林林机智，往霍玿延身上泼酒水。霍玿延借机回南院换衣服，才得以解除困境。 这是陶林林想不到的，也是霍玿延想不到的。 把脉之后，陶林林惊觉此毒相当厉害，提醒他咬舌制止昏迷。霍玿延虽然态度不好，但也怕自己倒在回南院的路上，便按照陶林林的说法，在他觉得难以支撑的时候咬一下舌头。 当两人顺利回到南院，霍玿延已经是满头大汉。一回房间就无力支撑扑倒在地。陶林林也跟着她摔到地上去，咯得手掌生疼。 “世子爷，你怎么样了？” 此刻的霍玿延已经痛苦的蜷缩着身体，两只手紧紧的揪着胸口，咬紧牙关，额头脖子青筋突起，汗集成珠大颗大颗往地上掉。 陶林林见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见此毒究竟有多厉害。恐怕真不是她所能想像得到的。 “世子爷，你撑着点，你一定要撑下去！” 疼痛让霍玿延已经听不清声音，整个脑袋都是翁翁的声音，全身上下无处不疼。即使经历过早已熟悉这种痛，每一次发作他仍是无法自控。 一拳头砸到地板上，他连痛都感觉不到。该死的毒，该死的下毒人…… 第一次看到霍玿延如此脆弱，陶林林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对她又打又骂，动不动就要把她扔到水里喂鱼的世子爷吗？ 也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作为中医医生，茫然到无措。 要怎么样才能解除病人的痛苦？ 药！ 但是她没有。 “世子爷，你怎么样？”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痛苦下去，便半跪在地上接抓他的手。但他使劲儿揪着胸口她怎么也抠不动，情急之下只能就此摸准他的脉博。 跳得过快的脉博，十分之有力。但这过于之重的现象并不好。由此可以判断他的血液就像正在身体里赛跑，这会大大的增加他的痛苦，使之无法承受，最后陷入昏迷，或是引发抽搐等等。 余毒之猛，势不可挡。每一次的发作都会损害他的心脏，以及身体中的每一个器官。如若不清除，长此以往，他熬不过三十岁。 她深有感慨，自己对他的过去一点儿都不熟识。 这时，痛苦难忍的霍玿延突然反手握住她，颤抖着身子将她的手握紧扣在胸口上。 “我难受，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痛苦中的昵喃显得如坚韧有力，陶林林感受到他求生的强烈意志力，一时心疼便任由他抓着手，却是无法忍心看他如此痛不欲生。 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刺激，才会留下如此深刻的痛？ 霍玿延，你不要有事…… 她最终看不下去，空下的右手绕过他的肩背，用力敲了一记，将还在与余毒作战的霍玿延打昏了过去。 她将他放好平躺在地上，冲到门口大喊来人。迅速有一名侍卫来到她跟前，还来不及问话，她便冲他吩咐赶紧将阿峰叫来。 侍卫不敢怠慢，阿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到主子房间，陶林林立即开门让他进房间，当看到躺在地上一身湿汗，一动不动的主子时，他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陶林林见他怔怔的看着主子，心中也是明白了。主子的事儿阿峰铁定知道得很多。 “是我将他打昏的。”陶林林承认这个事。转过身从床上取来被单盖到霍玿延身上去，才又看向阿峰，“你可以跟我说说，他身体里如此汹猛的毒究竟从何而来吗？” 阿峰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跪坐于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十多年了，短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他就要发作一次。这种毒太过厉害。他暗中看过名医，但都没有用。” 陶林林细细的听着，一个字都没有放过。听完后心中有些悲凉，也有些不忍。她始终觉得嚣张不讲理的形象才比较符合他霍大世子。这些病啊毒啊应该是见他则怕才对。 “上次拜堂也是因为发作？”她忽然想到那一次他突然昏倒的事。 “不是。那一次其实……”阿峰适时住了口，在判断能不能说，该不该说。 “其实什么？”陶林林反问，“莫非跟西院有关？” 听她如此一问，阿峰略有苦笑，干脆就说了，“那一次其实只是一个计划。主子想借成亲之时揭穿西院的真面目。可没想到算错了你这一步。你居然替他解了他事先自己服下的毒，还把最重要的人证给打死了。眼见全盘被打乱，主子只好放弃。而且，他也不想将你牵扯进来，白白送命。” “你说什么？” 陶林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真的！霍玿延居然一手策划了这么大一个局。最后全局被打乱后，他还因为不想害她而放弃那么好的一次揭穿西院的机会！ “不可能，他这种人怎么可能……” 话说一半，她自己又说不下了。是的，她的确要否定他的为人。但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阿峰的话。阿峰忠诚于主子，不会骗她，更没有理由骗她。 所以，霍玿延这个坏人形象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认为。甚至连全南院的丫鬟都十分爱护这个主子。 如此一想，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温暖。 “那他以往发作，多久才会恢复？” “两日之内就会恢复。” “好。这两日之内由我来照顾他，你将他这些年来服过的药物都告诉我，还有他每一次发作有没有不同的症状，以及关于发作的任何细节，统统都告诉我。” 阿峰突然盯着她看，神情激动的问道：“你……能治好他？” 陶林林不想让他失望，“尽我所能。” 阿峰再次激动的跪行到陶林林面前，双手抓紧她的肩膀晃了晃，“陶林林，你真的能治好世子爷？真的吗？” 陶林林从惊魂中定了定神，“阿峰，你冷静下来。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阿峰感觉到自己太过激动，松了后退后一步给陶林林瞌了一个头，“若你能治好主子，下辈子我甘愿给你当牛做马，绝不食言。” “那个，你不用这样。我不需要牛马。再说了，我这辈子还没过完了，哪有功夫想下辈子的事。要是我真能治好他，也该是他感激我，轮不到你。” 她甚至得提前想一想，该给他提什么样的条件。 第71章共研究小册子 阿峰在门外守着，房间里的事都交给陶林林。期间青华来过一次，说是老夫人那儿派人过来问世子的情况。阿峰在门口就挡下了。说世子已经睡下，有陶林林在一旁侍候，吩咐过不让人打扰。 这一个晚上，阿峰寸步不离，陶林林也未曾闭眼。 闷闷的夏夜倒是真的很热，她开了窗后又坐到霍玿延身边，一遍遍替他擦汗。 昏迷中的霍玿延十分平静，一直这么躺着，这个时候就是拿刀剐了他他也不会反抗。直到半夜，他开始不安稳，开始说梦话，一直说些不清不楚的话，什么不要丢下我……不要死…… 陶林林听得心惊肉跳，怕他太过激动便试拍醒他，霍玿延猛的睁开眼，入眼的便是陶林林紧张的脸。他连眨眼都没有，似在分辨在他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反正这一次不是阿峰！ “世子爷，世子爷，你怎么了？” 在陶林林的呼唤下，他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疲倦的摇了摇头，伸手掐着太阳穴看得出来十分难受。 “你怎么样？胸口还痛不痛？” 在陶林林的询问下，霍玿延的记忆便回到了脑海中，他想起在北院中，老夫人为他设了宴，宴上有不少人，在一旁侍候的就有陶林林。不巧的是他身体里余毒发作，还是陶林林机智的将他带回了南院。 所以…… “你都知道了？” 陶林林不语，将手里汗湿的手帕放进篮子里，从另一边的篮子里取出干净的，一边给他擦汗一边回话，“趁你昏睡时，我替你检查过了，要想清除你身体里的余素，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冷漠的盯着她的眼，“别以为你知道了就可以对本世子的事指手划脚。一个乡下来的丫鬟，有这解毒的本事？滚！” 或许是太过激动，他的胸口又一次疼痛。陶林林也是看在他还在痛苦中，才不打算跟他计较。只是回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永远不要小瞧人。尤其是我。” 她平静的看着他，“你可以不相信我有替你解毒的本事。不过我还是要替自己噔清一件事。那就是，我不是西院的人。那一次闯进西院完全是因为迷了路。” 她本还想告诉他成亲那日她也是因为不知道那是他的计划，否则断然不会掺和进来。不过看到他似乎并不信，她就没有再说下去。 他再次躺回到地上去，手伸揉着额头，回想自己刚才做的梦。他知道，这个梦是真实的，是他所经历过的。也正是因为这个梦，这个梦中发生过一些事，他四岁以前的一切记忆才会都没有。 而他的祖母，他的母亲，他的父王却是告诉他，他之所以会忘记四岁以前的事，是因为当时生了一场重病。他们将他冶好以后，谁也没有想到他就这样失去了四年前的记忆。 他用四年的记忆从死神手中换回了这条命？ “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他闭上眼痛苦的摇头否定，“我看得清她的脸，我明明听到她在对我说一定要活下去，然后……全是血，全是血……” “世子爷……” “这不是梦，不是梦……” 他一伸手揪住陶林林的衣领，将她往眼前拉，陶林林抵不过他的大力趴到他身上去了。 “你说你能治好我，能清除我身体里的余毒？是不是？是不是？” 他急切的逼问，伸手扣住她的后劲，强迫她睁大眼与他对视。却不知道两人的距离已经脸挨着脸。他正处于半疯狂的状态。或许没有注意到，但陶林林已经红了脸。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便态度一点都不温柔，但这霸气却是太过勾人。 “是。我能治好你。” 心跳骤然加快，她吞了一口唾沫，便急切的回答。这个时候，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一个答案。 “条件？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他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激动，和一丝喜悦。 陶林林想了想，发觉自己无法控制住过快的心跳。无意识的又咽了咽口水。心下似乎也有了答案。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我要自由。” 自由…… 霍玿延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松开手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眯着眼好生打量她的脸，陶林林，居然敢在他面前提自由？ 果然有勇气！ “事成之后。”他重新躺回到地上去，感觉胸口已经没有那么痛，除了感觉身体疲劳，跟以往每次发作都一样。就这样休息两天就能恢复过来。 陶林林想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他是答应她的条件。虽然离事成之后还有那么一段不知是长是短的距离，但总还是有盼头的，这就够了。 “事成之前我要包吃包拿，早来晚回。” 缓过神的霍玿延再次看向她……凭什么？ 她此刻弯腰绻腿的姿势虽然极不好看，但这份倔强，甚至是“自私”的样子还是挺有个性的。故而，王府那么多下人都养得起，他又何必为难一个穷到极致的女人…… 说到穷，他才想到她从他身上讹走那一百两银子都用哪里去了？也没见她穿过新衣服，戴过新手饰。 “世子爷，您再睡一会儿吧。还有两个时辰天才该亮。” 霍玿延仰起头看窗外，看到了一轮明亮的月儿，躺回去后哼笑道：“你在这房里待一个晚上，不担心明儿老夫人派人带你去问话？” “我在你房里待一个晚上，这有什么关系吗？我本来就是个下人呀？” 霍玿延索性侧过身单手撑着脑袋与他面对面，没注意到敞开的衣领已经让陶林林移不开目光。 “那天亭子里，我捡到了一本小册子，是你的吧？” 经他提醒，陶林林立刻就想到了那日青华给她的那本小册子，说白了那分明就是一本小黄书。专门教女子如何服饰男子就寝的动作和姿势。 “大意，大意了！”她拍着脑袋十分懊悔，却没有丝毫女子该有的羞怯。 “如果我没有猜测，那小册子定是老夫人让人送来的。如此一来，她定然是日日夜夜的盼着你我同床共枕的这一天到来。嗯？” 他翘起嘴角戏谑的笑着，完全不给陶林林逃避的机会。他倒是想看看一向将清白将自由挂在嘴边的女人会如何应对。 他哪儿知道，陶林林的关注点一向都是随时变化，这不，她其实更在意的是，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刚刚才死里逃生，一睁眼醒来就又是这副欠揍的死模样。 “喂，想什么呢？”他忽然有些失落，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不按套路走下去。 陶林林哦了一声，细想他刚才的问题，心下也有些作怪的意思。索性趴在地上两手托腮，两条腿翘起来晃啊晃，笑咪咪的问道：“世子爷似乎挺感兴趣的。不如我去将小册子取来，咱们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把每一个动作都研究个遍。正好有两个高难度的动作，我还没有……” “滚！” 噗—— 第72章世子爷很温柔 一早，陶林林还在吃早饭，青华就带着老夫人身边的许嬷嬷来了。还亲自把人带到后院厨房来。 此时陶林林心里有一个疑问……别是被霍玿延说中了。 许嬷嬷上下打量她，脸上微微带笑。说是老夫人差她过来问问世子爷的情况，让她如实回答。然后，许嬷嬷还特意将她带到一旁，才开口问话。 “听说昨晚你一直在世子爷房里侍候？” 陶林林心中一松，……果然就是这事儿。 “回许嬷嬷话，的确是这样的。从昨晚回来到今儿一早，都是奴婢在房中侍候世子爷。嬷嬷大可放心，昨晚奴婢踩世子爷那一脚，没有伤及世子的皮肉。” 许嬷嬷哪需要顾世子的脚伤不伤，就她这小身板儿这点儿重量哪儿能伤到世子金贵的身子。别说是踩，压都没关系…… “那昨晚世子爷对你是什么态度？” 陶林林故作羞态，把头低了又低，愣是不敢抬头看许嬷嬷一眼。绞了半天的手指，在许嬷嬷心痒痒的时候才又说道：“世子爷很温柔！” 正在吃早饭的霍玿延没来由的昂头打了个喷嚏。然后闷闷的想，是天冷了还是谁在背后对他表白？ 得了陶林林羞嗒嗒的一句世子爷很温柔，许嬷嬷心里乐开了花。她还不忘交待陶林林往后要侍候好世子爷，就照着小册子上的动作来，只要世子爷高兴，往后就不会再往外头那些妓馆艺馆各种馆里跑。 说完了许嬷嬷才惊觉自己说得露骨，一捂嘴这便高高兴兴回老夫人那儿报喜去了。 呼—— 陶林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正转身时看到迎上来的紫绯和澜星澜月。 “许嬷嬷一早过来，不知找姐姐有什么要紧事？”十四五岁的澜星和澜月这几日下来就习惯了称呼陶林林一声姐姐。听着习惯了，陶林林甚觉顺耳。 “唉，还能问什么，不就是为了咱主子的事儿么。” 澜星古灵精怪，拉着陶林林，“姐姐昨晚可是守了主子一夜？” 紫绯拍掉她的手，点着她的额头以长者身份说道：“陶林林可是主子房里的贴身丫鬟，别有事没事缠着问。主子的事情你们少打听。否则让青华姐姐听到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殊不知道，青华根本没走远，将许嬷嬷送出院门就又返回来了。不想一进院门就看到几个丫鬟围着陶林林问这问那。 陶林林眼尖，瞄到了脸色已经变得严肃的青华。便说道：“紫绯姐姐说得对，主子院里的事咱们做下人的不该多加过问。平日里好生侍候着主子就行。都散了吧，散了散了！” 她以眼神警示，三人立即察觉不对劲，多半是有人来了才会这样。于是赶紧朝她应是，表示接受她的批评，又迅速回到饭桌继续吃早饭。 感觉到有人走近，陶林林也是假意方才知道有人来，故作镇定上前迎青华。 “倒是真有几分聪明。”青华定定打量着她。 “谢谢姐姐夸奖。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做事。” 青华也是无奈，她也是摸清了些陶林林的性子，这个女孩儿吧和别的丫鬟还真是有几分不同。不过看着倒也是挺顺眼的。 “行啦，许嬷嬷这一趟笑咪咪的走了，怕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往后这南院的杂事你也别做了，专心侍候世子爷就是。另外，澜月和澜星往后供你差谴，有什么端茶倒水跑腿出力的活儿让她们去做就成。听明白了吗？” 这好事，青华必是得到了霍玿延的吩咐。如此一来，昨晚提的条件他霍玿延算是应允了。那么她答应的事情自然也不能推脱。 趁着青华这高兴劲儿，她便直接提出想要出府替世子爷购置一些东西。青华二话没说，让她吃过早饭后到前院找她便行。 就这么简单？ 陶林林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望着青华走出院门的背影，脸上才有了笑容。 哎呀天空好蓝，终于可以在古代发挥所长啦！ 从青华那里拿到出府的令牌，以及十两银子，陶林林就要出门。但青华让她带上澜星或是澜月以便帮手。可是好不容易能出一趟府，她谁也不想带。但又知和青华拗她哪有什么胜算，便带上澜星一块儿出府。 “多谢姐姐带我出府。我自从半年前进了南院，这双脚就一直在王府里打转，愣是没机会跨出王府半步。” 澜星别提有多高兴，跟只离开笼子的小麻雀那般欢快。 陶林林也是拿她没办法。知道被关在王府里的那种心苦，就让澜星脱会缰绳吧。人最是需要自由自在，才能身心健康。 “澜星，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走。” 玩了一会儿，陶林林便将澜星带进了一家小吃店，点了一壶茶，一盘鸡爪，一盘蛋卷儿，还有各种饼糕。见到这些平日里只能看主子们吃的东西，澜星馋得眼都直了。 “姐姐，这真的是给我吃的吗？” “当然啦，要不然我点这些东西干嘛？我跟你说，这些东西老贵了呢。” 澜星正要往嘴里塞蛋卷儿，听到老贵这俩字儿就没敢再入口，“姐姐，要是让青华姐姐知道咱们用给世子爷买东西的银子来吃这些，她会……” “放心，她不会，绝对不会。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她上哪儿知道去。” 如此，澜星才放心的鸡蛋卷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酥酥脆脆，咬一口整个人都精神百倍，就此沉沦于美食中。 见她吃得甚是满足，陶林林才又说道：“澜星，要不你在这里吃，我先去给世子爷买东西？我很快就回来。” 正吃得美呢，澜星也不跟她争什么，嗯嗯嗯的点头，等人走了才想起要不要给她留一份。……算了，还是自己先吃饱，这么多也吃不完。 离开小吃店后，陶林林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家成衣铺子，铺子名称挺别致，叫双生花布铺。 双生花布铺的老板是名妇人，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身材标志，美若出水芙蓉，特别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眼之间世间一切皆失色。 陶林林发怔了好一会儿，那老板也不作声，任她瞧任她看，微微而笑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小姑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温柔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陶林林猛的打了个激灵。惊愕的发现自己走神了。小时候她记得外婆对她说过，她妈妈生得美，方圆数个村镇没有个哪个女孩儿能比得上，特别是一又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 第73章不寻常的女人 陶林林缓过了神，将记忆抽离，在女老板的帮助下找了一身男装。 手里拿着男装，老板娘说这是店里最便宜的，只需要一两银子就足够。她没多说什么，乖乖的交了一两银子，接过女老板放到手里来的衣服，点点头转身出门。 在铺子门口，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来，“你多大了？” 女老板神色一僵，并非尴尬，而是惊讶。 随后，她轻轻眨了一下眼，微微一笑，“三十有四。我这个年纪都能做你娘了。” 听到娘这个字，陶林林心下一惊，迅速转过头跑出铺子。对于一个从小就被娘抛下的孩子，她对娘这个字一直以来都十分敏感。 女老板目送她离开，眉头一拧想起一些事，不由得失笑。 “原来是你！”她又瞧着手里这一两银子，“就当你存我这儿了，说不定还能利滚利哟。” 陶林林则是闷头跑出老远，当停下来时，才发现眼前已经到了她上次来过的那家药材铺。上次没仔细看，这次才看到铺子名是郭氏药材铺。 上次之后她也打听过，这药材铺的老板正是姓郭，一家人都是大善人。但凡到他这里来买药的穷苦人，能给钱的他就收，没有银子的他照样给药。 上次救小丫头的事还历历在目，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将男装套在外面，用手帕包住头发，俨然成了一个小个子的男孩子。 “郭老板可在？” 柜台里传来咔嚓一声，一个脑袋冒了出来。郭老板认清来人，脸上立马换上笑容，从柜台走了出来。 “我说小兄弟呀，你也真是的，上次一走都快一个月了。我这还想着呢，你该不会是把我们的约定都忘了吧。对了，你家人的身体可都好了？” “多谢您惦挂，我家人的身体已经都好了。” 郭老板以为上次跟陶林林说坐诊的事今日就会得以实现，然而，陶林林却只是来跟他借书的。当然，这借多少日她会按天数付钱。不会让老板白借。 由此，郭老板皱了眉头，“小兄弟呐，你不如考虑考虑我上次的提议。你在这儿坐诊，有现成的药可以抓，又有免费提供的场地。这不是很好的事吗？你是不知道，现在看不起病的穷人太多了。咱们这儿的大夫太贵的看不起，便宜的没几个，很多人就因为看不上病被耽误，最后白白送了性命。” 陶林林也知道郭老板是真的替那些穷人操心。但是她也是穷得啥也没有的穷人，要什么没什么。就这身子这条命还是镇边王府的。 “郭老板心系穷苦人，真乃咱们穷苦百姓的福音。不过关于坐诊的事，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也是身不由已，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若您有别的地方我可以帮忙的，我绝不推辞。” 郭老板也没有想像中的失落，毕竟这年头身不由已的人实在太多。 陶林林开口问他借书，他也没拒绝，带她到收房让她慢慢挑。为了给霍玿延治好病，为了自己最终的自由，她自然要尽心尽力。 最后拿了两本厚厚的老书离开店铺，她将穿在外头的男装脱下，用来包好两本书，等回了南院把这件男装藏到床底下，这就万无一失了。 假装买好了世子爷要的东西，陶林林回到小吃店，正瞧见澜星揉肚子，看来是吃得够满足。 这会儿还才刚到中午，她也想回趟村子看看，又一想此刻家中定无人，回去了也说不上一句话，反而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她第一次出府购物就这么短暂的结束，临走时澜星还打包了一点吃的要带给澜月尝一尝。 书是郭老板免费借给她看的，所以从账房拿来的十两银子也就只花了二两，剩下八两不能退回去，就只能存放在自己口袋里。 本打算到房里找霍玿延献宝，但进了院门才发现有好几张东院丫鬟的面孔。她立即想到了必是夫人过来。她这手里的书万万不能让她看到。索性赶紧先溜。奈何还没溜掉，被常氏身边的陈管事发现了。 怀抱着两本医书，她是有苦难言。偏偏陈管事说夫人此刻就要见她。 跑是跑不掉了，眼前这个人可是这王府正牌夫人的嬷嬷管事。她只认命的跟着进去。房间里，霍玿延和常氏正在用午饭。两人虽是母子，但陶林林一眼看去就发现，分明就是一头热。 陈管事让她在屏风旁候着，别打扰夫人和世子爷用饭。她小心的吐出一口气，又偷偷瞄去，仍是常氏不厌其烦的往世子爷面前的碗里挟菜，而世子爷则是吃得很少。常氏劝得多了，他就说早上吃得太饱，还不饿。 这母子俩的相处模式还是挺有趣的。一冷一热还不带闹矛盾，安安静静的，淡得出水。 母子俩吃完饭，青华指挥紫绯等人收拾的收拾，上茶果的上茶果，周周到到，毫无差池。 常氏和霍玿延移步到厅中时，茶点果盘已经摆好。陈管事上前说了句话，常氏便让陶林林到跟前去。对着陶林林好生看着，倒没忘记昨天的事。 “延儿，你让这小丫头出门都买了些什么，看她一直抱在怀里宝贝着，莫不是什么稀奇之物？” “哪是什么稀奇之物。不过是些……”霍玿延伸手去端茶，抬眼看向陶林林，“小玩意儿，也不知道买得对不对。” 陶林林接触到他的目光，朝她不确定的眨眨眼，……说好的医书呢，要怎么跟夫人解释？ 然而，霍玿延什么表示也没给她。 常氏对儿子所说的小玩意儿还是比较感兴趣。主要是因为和儿子从小分离的原因，她心里总觉得亏欠了儿子，所以只要有时间她都会来南院陪儿子。 只是霍玿延已经过了那个需要母亲保护的年纪，所以从小没有培养出来的深厚母子情，长大了怎么培养也没有多少亲情所在。 常氏的好奇让陶林林头疼，她又看向霍玿延，可是霍玿延并没有看她，又哪来指示。这分明是被主子“抛弃”了，接下来怎么演也只能凭她自己。 主人要看小玩意儿，她是没办法变出一堆小玩意儿，医书倒是有两本。名字还是挺好听，一本叫《上古秘方集》，另一本叫《民间草药录》。 常氏端详着这两本陈旧得能闻到霉味儿的书，皱了皱眉头。 “延儿，这就是你要买的小玩意儿？” 第74章机智巧解难题 陶林林也不记得她昨晚有没有跟霍玿延说过要出门找几本医书的事，这下看到霍玿延也有些懵，她心脏小小惊了一下，看来是忘了说了。 看到他一脸的为什么在问她，她赶紧跪下去，急中生智想了一个办法。 “回夫人，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夫人问话怎可如此吞吞吐吐？”陈管事截了陶林林的话。刚赶进门来的青华愣是没敢插一句话。 陶林林故做着急，看了一眼四周的人，以不得不说的姿态说道：“夫人，这两本医书的确是世子爷让奴婢去找的。世子爷得知您近年来身子欠佳，常常失眠，平常还会心律不齐，有时味口也不太好。所以，他就悄悄吩咐奴婢去找些老医书来研究研究，想给您这位母亲找个调养的法子来。” 这一翻话将在场的人都听得怔怔的回不过神。青华常年照顾世子爷，他的性子她是知道一些的。他面上和夫人和和气气，其实心底下并没有多少感情在。这件事情当然不会是像陶林林说的那样。 常氏手里还拿着书，刚刚嫌弃的霉味儿这会儿她恨不得多吸上几次。她一直认为儿子对自己没多少感情在，没有想到私底下儿子也会关心她。 再者就是霍玿延本人，若不是知道陶林林确实懂一些医术，他断然不会相信她刚才说的那些症状。王府里有大夫，若是夫人有这么隐疾在身，必是早就传到下人耳里，也好方便下人平常对她的照料。 但是没有就算了，陶林林居然还把这份孝顺安到他身上。……好大的狗胆！ “母亲的身子，是该调养调养了。做儿子的不孝，也时常病着。好不容易好些了，做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 常氏感动得掉眼泪，抱着医书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倒是看了一眼陶林林，目光里带着感激。 午饭吃了，话也已经说开，霍玿延让常氏回去睡个午觉，让她安安心心的，等他研究出来调理的方子就拿给府里的大夫。有他这一翻交待，常氏连走路带了风，比过年还要高兴。 等人都走了，霍玿延一直端着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放下一口没喝的茶水，靠到椅子上去，就抬了两只眼皮看陶林林。 “没有本世子的允许，你竟敢如此多嘴！打屁股还是挠脚板，你自己选！” 陶林林当然不服。凭什么…… “世子爷，我可是按照你吩咐这么说的。你放心，你的暗示我都懂。” “暗示？本世子何时给过你暗示？” “刚才啊！你只看了我一眼，你想说的话都用眼神告诉我了。我虽然侍候你的时间不长，但命里相成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霍玿延感觉手里的力气都被气回来了，想揍人啊么办？ 他忍下了这口气，因为知道陶林林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编的。虽然好似她还自带了那一些助人为乐的自作聪明。 “念在你是初犯，我可以饶你一次。你给我记住了，往后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不该有的想法也不要有。至于那个调养的方子，这可是你自找的，嗯？” “明白。奴婢明白。” 一张调养中年女人身子的方子，当然不在话下。就怕到时候连府里的下人都要嫉妒常氏的美色。 话题回到医书上，霍玿延对这两本自带霉味的书并不感兴趣。倒是看到了她脚边的布，分明是一件男装。 “那件男人的衣服，你不打算解释解释？” 陶林林方才注意到，捡起来略有尴尬的想了想，还是承认的好，省得让霍玿延问来问去。最后她还不得不掏出那剩下的八两银子。 “事情就是这样的。证物和钱款我交公就是。” 霍玿延瞧着她气败的神情，竟感觉有些好笑。好似无形中陶林林就成了那个……特例！ “这点小钱王府看不上。你喜欢就自己收着吧！” 不过那件衣服当然不能让她私藏，他将青华叫进来把那件衣服拿去烧掉。一定要亲自烧掉。他不喜欢自己房里的丫头带着男人的衣服，新的也不行。 空气中不知不觉飘来一股醋意，淘林林恍了恍神，最后否定。 接下来几日，霍玿延在书房她也在书房，各做各的事。她跟霍玿延借来了笔和纸，写的全是简体。霍玿延问她纸上的都是些什么鬼画符，她神神秘秘的说这是大夫的专用字，不外传。 因此，还被霍玿延赏了一鼻子的墨水，摆正了他主子的位置。 这日一早，紫绯早早来到她院里，硬生生将她拖出暖暖的被窝。告诉她，她今天得随世子爷去饮宴。 原本对于美食她是不拒绝的。但是她早就认清了，在这古代自己这下人的身份，吃得再好也就是主人家多剩下了一些鸡鸭鱼肉。总之逃不出一个剩字。再好吃也变得没有味道了。还不如这南院，下人虽然吃得比不上主人，但好歹有自己的食物，而非主人家吃剩的。 “你还不甘不愿了，要不是老夫人和夫人都说了你一定得跟着去，我肯定要跟青华姐姐申请陪世子爷一块儿去的。那可是曾家，好吃的东西比咱们王府还要多呢。” 曾家…… 陶林林这才缓过神来，想起几前日宴上曾玟烟还说过想借她过去干什么来着，原来今日是她的生辰。 “我说紫绯，你是为了去曾家吃好吃的，还是为了跟世子单独相处？” 紫绯的脸色立刻转为粉红，羞羞答答的转过身去，“陶林林，你要是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就不侍候你了。” 哈哈哈哈…… 紫绯拿来的衣服并不是下人的衣服，而是常氏特意让人赶制的，虽然不是什么高贵的设计，却足够小家碧玉，足够独一无二。这一身水绿清新脱俗，当真是下了些功夫的。 别人不知道，陶林林当然知道这其中包含了常氏对她的感激。那日替霍玿延对他表露了关心，她是感念了这份小小的情意。 也因此，陶林林心里记下了常氏。 紫绯给她梳了个头，复杂的她不要，越简单越好。紫绯无法，给她编了几个小辫子交错盘在头上，插了花钗，还有吊须顺着头发垂下。说不上最漂亮的，却是最新颖特别的。 紫绯编发的时候一直在嫌弃，这会儿看“成品”忽然觉得自己手艺不错，还美美的自夸了一翻。 铜镜太小，陶林林看不到自己的整体是个什么样，放弃了好好欣赏自己的念头，青华来催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上次老夫人赏了一盒香粉，那味道好极了，今儿有机会出门当然要涂一些才行。 见她从箱子里取出香粉要打开来擦，青华和紫绯赶紧扑上来制止她。这一激动将她吓得直接从圆凳上摔地上去了。 第75章嘴毒不过世子 不就是一盒香粉吗？为什么她们两人的反应如此激烈？ 她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少女，目光在青华和紫绯身上扫来扫去，寻求她们的答案。 有青华在，紫绯自然不会多说话。她借口还没吃早饭就先走为上。青华倒是面不改色，将香粉盒收好，好好的放回她的柜子里，关上柜子的门，才又转身来看她。 “这是老夫人赏的香粉，不是什么场合都能随意使用。另外，这香粉是特制的，比较适合晚上用，比如浴沐之后。懂了吗？” 不懂！ 晚上睡觉了还擦什么香粉？更何况这香粉中含有让人醒神的功效，不适合晚上擦。 但这些话她没说出口，在这南院青华就是老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世子爷还在房里等着你去侍候更衣，你还是赶紧去吧。不过要记住去到曾家，世子爷这等尊贵的身份，若有人刻意劝酒或是捣腾什么事，你放机灵点给我都挡了回去。明白吗？” 听了这翻交待，她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疑问，青华为何这么关心世子爷？ 她记得上次去光台寺前，青华也是左右交待，都是担心世子爷的安危。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呢？青华的这种关心显然已经超越了主仆这层关系。 当然，这些也都是她的直觉而产生的猜测。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自然不能说什么。她吐出一口气，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先放下，随青华出了院门。 霍玿延刚刚起床，紫绯在侍候梳洗。原本这些事情都应该陶林林来做，这会儿陶林林来了，剩下的活儿自然就得交给她。 紫绯端着盆出去了，陶林林很自觉的去柜子里取衣服，想着今个儿喜庆，便拿了里外都是红色的衣服。但霍玿延却盯着她看，也不知道是看她还是看她手里的衣服。 “怎么了，我今天哪儿不对劲吗？” 霍玿延咳了咳，将眼中一抹秀丽的人影藏了起来，目光落到她手里的衣服上，皱紧了眉头，“今儿黄历上说了，不宜穿红色。” 这什么理由？ 陶林林机灵，想到他一直不喜增玟烟，就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返回到柜里找了一套素白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心里挺高兴的，世子爷居然拒绝别的女人…… “你笑什么？”霍玿延双手正要脱掉身上红色的睡袍，看到陶林林若有似无的色笑时就住了手。他可没忘记某人曾经几次对着他的身体流口水的情形。 这让陶林林十分尴尬，但是没关系，她脸皮比较厚实。 “我……主子高兴，奴婢当然也高兴！”她伸手要替他脱衣服，没想到霍玿延把衣襟掐得更紧。她一挑眉……侍候你更衣你还不乐意？ “我现在一点都不高兴。你为什么高兴？”他扬了扬眉，以示他的消极情绪，“还有，以后要是再对着本世子完美无瑕的身体流口水，本世子保证能一刀劈了你……” 嘶—— 一声清脆干净的响声，霍玿延的衣服已经被陶林林大力的撒掉了。无奈霍玿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个不注意就被这丫头得了手。 世子爷的威风霸气一下子就蔫了！ “噗——” 陶林林实在是忍不住笑了。以前总觉得世子爷死板着一张脸玩高冷，少了人间烟火的气息实在不好相处。没想到突然袭击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看他像只牛犊要发飙的样子，除了逗，居然还挺萌的。 “你居然还敢笑？” 耳朵一痛，陶林林惨兮兮的哎哟一声，抓住了霍玿延的手腕，“世子爷大仁大量，奴婢就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且早上天气凉，可千万别把您的高贵肉身给冻着了。要是冻坏了奴婢这条命不够赔呐！” 这么快就服软？ 没意思！ 霍玿延松了手，又迅速拧上她耳朵，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给本世子听好了，以后……” “奴婢保证绝对不会再觊觎主子的美色！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还是很自觉的嘛！ 霍玿延这才又松了手，将挂在身上的半块烂布扔掉，刻意似的张开双臂展露胸肌，大秀身材。然而，他没防备的是陶林林“说到做到”，说不看他就不看他，闭着双眼给他穿衣。 小手摸到肩膀上，软软的指腹带着微凉的触感，似一阵闪电劈下来让霍玿延打了个激灵。 长这么大，侍候他多年的青华都没这么摸过他。这个新来的陶林林可真是不一般。自个儿还没摸清南院的东南西北，就已经把主意打到他这个主子头上来了。 他隔了层衣服想要推开再摸上来的手，却在彼此碰触前放弃了。眼前这紧闭双眼粉脸蛋，娇而不作似玲珑的小个子女子，仿佛将将那一刻的碰触已经无声无息的敲碎了他筑立多年的心防。 这世间是否真的还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悄悄的靠近他？ 他不愿意承认陶林林就是那个人，更不能承认在自己的心里渴望有人靠近，温暖。 哼，不过是眨眼之间的错觉，罢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将烦恼彻底罢了。一手抓过陶林林手里的衣服，一甩衣服背过身去之际已经将里衣穿上。 衣摆拂过脸时陶林林睁开了眼，只感觉眼前一片白，那丝滑垂顺的衣服已如同九天落下的瀑布，挂在宽厚巍峨的山脊上。 心灵的震撼不禁而来，不知不觉已移不开视线，眼中的景色只有如雪白衣贴在他的皮肤上，划过突起的手臂肌肉，或是从笔挺的肩背倾泄而下。 她从仰望到低眉，饱览了他的完美。又不禁要想，如此绝色美男，必然逃不过众多小姐的追捧，又有几人懂得他的内心究竟是何？ 她也不懂，不懂他的内心。这个外表风流、体弱、霸道、嚣张，甚至冷漠的男人，将自己的心包裹如铁，轻易不让人触及。 她第一次有了好奇的想法，想要窥探他的内心深处。 她一度陷入无尽的绵想，直到右手被抬起来，恍神回转之际，看到一只大手捏着她的袖子将她的手抬了起来。 “干嘛？”她不解的问。 “干嘛？”霍玿延哼笑着甩开她的手，“我就想看看你这双低贱的手在高贵的主子面前，是不是……断了！” 陶林林眨了一下眼……什么意思？ 第76章乖，小心点儿 作为一个不会梳发，连侍候主子穿衣都能走神的仆人。陶林林深以为自己是真的不合格。 由此，她还抓住机会向主子请示，世子爷在上，您要不再添一个丫鬟吧。紫绯心灵手巧又那么喜欢你，不如…… 当然，后面这句话她是断然不敢说的，“厚颜无耻”的她第一次在霍玿延面前感觉到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羞愧之感。 不过也正因为她这种“厚颜无耻”的精神，所以哪怕坐在马车里，身旁是浑身都散发高冷气息的主子，茶水就摆在她的脚边，她也没有要给主子端茶递水的自觉。 说到底，她还是没有作为一个下人的意识。 霍玿延放弃了使唤她的想法。至少她不吵不闹，别样的安静似乎也是一种享受。 …… 城中曾家，在桃林城绝对是富裕的担当。曾家的家主曾泰山是个极富经商头脑的人。年轻时就接管家业。曾家在他的手上三十余年间，积累了数不清的财富和财路。多年来一直稳站桃林城首富的位置。 因此，曾家的人在桃林城，即便是横着走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荣耀和财富是曾家的象征。而曾家的子女也因此从一出生就比别人高一等。一般市井之人，休想入得了曾家的偏门。 今日，更是张灯结彩的为二房嫡女曾玟烟举办生辰宴。这生辰宴办得不大，但足够隆重，足够炫耀。因为镇边王府的世子爷已经答应了会出席。 宾客都是曾家长辈精心挑选的，男男女女加在一起不足二十人。但这二十人在桃林城那可都是能达到呼风唤雨资格的人。 一向跟曾家交好的罗府尹家也来了人，正是府尹大人罗耀章的嫡长子罗盛昌，和其妹罗秀敏。这兄妹俩都是相貌非凡，女子宛若天仙，绣技一流，整个桃林城得有一大半的青年才俊打她的主意。 而罗盛昌本人，也是生得白净如玉，静时如暖玉，动时嘛则有些吊儿郎当了。 兄妹俩是一块儿到的，进了门便分开了。罗秀敏被引着去了小姐们聚集之处。而罗盛昌也被引到了园子里，在那里，已经聚集了七八位装扮华丽的公子哥。他一到，主人曾谨洹便端着酒迎了上来。 陶林林和霍玿延是最后才到的，害得今日的小寿星曾玟烟将脖子都快望断了，才看到心心念念的男主角登场。却不悦的是，霍玿延身边跟了个穿着水绿长裙的…… 她猛一认，才发觉穿着水绿长裙，身材娇好的女子竟然是霍玿延的贴身婢女。 她不明白，一个婢女哪来的资格穿上如此漂亮不俗的衣装？ 不过是一个通房丫头罢了！ 只一眼，霍玿延就将曾玟烟的心思看了个透彻，他故作不知，走上前站定在曾玟烟面前，一挥手阿峰递上来了一个盒子到了他的手上。 礼盒送到眼前，曾玟烟睁大了明亮的双眼，娇滴滴的一个微笑，像一朵徐徐绽放的百合花，新丽脱俗。 她的美是桃林城公认的，这偌大的桃林城有一半的公子哥为她倾倒。巴不得能一睹芳容，娶不到则罢，每晚能梦中相会那也是人生乐事。 然，这桃林城中还是有特例的，比如霍玿延。 “我能打开看看吗？” 霍玿延不语，只是点了一下头。 一旁陶林林也十分好奇霍玿延究竟会送什么礼物出手。在曾玟烟满怀期待的神情中，盒子被打开来，不光是她，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十分好奇，因为整个曾家的人都已经默认这位二房的嫡小姐将来能当世子妃。 盒子打开的那一刹那，众人的眼睛都盯上了盒子，已经没有人再去看曾玟烟。这一刻也见证了曾玟烟在霍玿延心中的地位。 也只一眼，陶林林认出了盒子里的物件。正是昨日下午阿峰从南院的小库房拿来的诛多礼品之一。 她记得当时霍玿延拿起了一对玉如意，皱着眉说：“此物象征吉祥如意，结枝连里，不妥。” 之后，他又拿了一个通透的白玉镯子，依旧摇头：“这白玉镯子怎么样也得配一个拥有绝世盛颜之容貌的女子的双手。”语毕，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偏头，似笑又无笑的看了她一眼。 当时她的内心极为复杂，他这一眼究竟是个什么鬼意思？是否定了她的绝世盛颜之容貌，还是否定了她有一双洁白无瑕，青葱白嫩的双手？ 最后，他又说：“就那串珍珠吧，反正留着也没用。” 所以此刻在曾玟烟手上的这串珍珠，竟真的是因为留在南院没有用，才被选中作为曾玟烟生辰礼物的？ 陶林林葛地偏头看霍玿延，这个侧脸不输正面英俊的男人，他敢不敢承认送这份礼物的初衷？ 她忍不住要笑，最终没敢如此放肆，只是收回了目光看自己的鞋面。嗯，今日这双鞋穿着真是舒服，还是夫人赏的比老夫人赏的要合适一些…… 顾自走神，还是进门时阿峰带着她走，她回了神看阿峰，阿峰也看她，对她微微一笑。这笑意之中竟是“一切不须多言”之意。 她忽然对曾玟烟生出了同情之意，想着她对珍珠明明那么失落，却只能假装自己很喜欢的傻傻表情。唉，一个女人究竟要坚强到什么程度，才能扛下来这种男人的“无心之过”。 当世子妃，究竟是虚荣多一点，还是她真的爱这个男人？ 她又一恍神，感觉用爱这个字十分不妥。因为没有从曾玟烟的眼中看到刻骨的真爱。或许是从小就被推上了固定的那个位置，她的心也直接跳过了男女之间的爱慕，直接就端端正正的倚在“世子妃”的位置上，而忘了什么是爱。 她又望一眼身边的男人，这个身高突破海拔一米九，每一次她都只能仰望的男人，他真的太坏了。他明明不喜欢这个女人，为什么不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莫非玩弄一个女人，才是他的本性？ 正当她对他生出愤恨之情时，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整个身子向前扑去。 她惊慌的叫了一声，与此同时，一只大手揽过了她的腰，在她要摔到地上尽露难堪前，她被稳稳的抱了起来。 整个人靠在宽厚的胸怀里，她的脑袋也撞在这个胸膛上。已经不用猜测，她就能分辩出这个救她的人是谁。 她能想象到自己此刻脸上惊慌的神情，也能想象到他抱着自己过于亲密的姿势有多暧昧。绕过腹部的这只手啊，既救了她，也能毁了她。 “乖，小心点儿！ 第77章被世子当枪使 心心念念的男人出现，这是曾玟烟最高兴的事。哪怕他送了最艳俗的珍珠做为生辰礼物，她也能一笑而过。 但她不能忍受的是，这个男人的手绕过了一个低贱婢子的腹部。 他们看上去却偏偏没有一丝违和。 更更可气的是，他将从不轻易外露的温柔，都给了怀中低贱的下人。那一句……乖，小心点儿……，如同晴空惊雷，打碎了她对他的幻想。 这样的温柔，他为何从未给过她？ 她满含怨怒的目光瞪在陶林林脸上，这一刻她恨不得亲手将这个女人捏碎。她的内心在嘶声力竭的呐喊，凭什么她能得到他的温柔，凭什么，凭什么…… 当陶林林不经意的一眼碰触到对面射来的怒目时，亦然浑身一震。这一震让她明白了霍玿延这该死的温柔隐藏的深意。 呵，呵呵—— 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被别人当枪使的这一天。 但，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刻意解释。而是惊中带羞，怯而不懦的回道：“爷，人家没事。” 站在陶林林身旁，先前没来得及救她的阿峰神情又是一震。他只知道主子时常出奇不异，这已经不是新鲜事。没料到今日主子也遇上了对手。陶林林这一句话回得那真叫绝。真正诠释了什么才叫这世间“最无耻的狗男女”。 的确，霍玿延也为之一怔，……这丫头，有点儿意思！ 故，在场被气得要疯掉的人只有曾玟烟一个。她掐紧了手里的帕子，恨不得活剥生吃了陶林林。——这个勾搭主子的狐媚子，就该被装进猪笼里活活的溺死。 这个脸她丢不起。更不能在人前丢这个脸。所以在看到兄长曾谨洹和罗盛昌走来时，她一跺脚掩面离去了。留下一声愤哼，留下无声的哭泣带着丫鬟走了。 陶林林拍了拍腹部上的手，回头冲霍玿延深深一笑：“爷，可满意？” 她看到霍玿延脸上的笑容变大，回过来一个深笑，嘴唇未张吐出两个字：“甚好！” 曾谨洹和罗盛昌走以跟前时，霍玿延立即松了手，似嫌弃的推开陶林林，神情也变，沉着嗓子冷冷的说道：“走个路都会摔的婢子，要来何用？一边儿去！” 这变脸的速度，陶林林暗自为他点赞。纵是有一种被用完就扔掉的感觉，也不能在此刻发作。这笔账她自然是要讨回来的。且看看她要付出的代价是多少。界时必然要双倍的讨回来才行。 “奴婢知错，奴婢这就走。” 霍玿延朝阿峰打了个眼色，阿峰也自觉告退，追上陶林林去了。身后，桃林城三大美男齐聚，呼呼哈哈狼狈为奸走向园子饮酒去了。 陶林林并没有走远，出了院门就停下了脚步，冲一脸茫然的阿峰问道：“你告诉我，他究竟得了什么病？你统统都说了，说不定本姑娘仁心仁术能救他一命！” 她捂着胸口喘息，这顿愤怒来得实在太过突然，没有一丝丝防备。 阿峰心中甚是不舒服，不甘不愿的回道：“我视主子如生命。你这样说他，眼中还有我吗？” 什么？ 陶林林回头看阿峰，这幽怨的眼神……萌得她心都软了。……怎么着，我欠你们俩儿的银子不成？ 她放弃了发问，摆摆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给我听好了，我今儿要是死在这里，他要是不给我厚葬，不给我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本姑娘保证会夜夜入他的梦，将他折磨到死。” “我视主子如生命。你这样说他，置我这个得力护卫于何地？” 言下之意……本护卫岂能让你的鬼魂横行于南院！ 被气得实在说不出话了，陶林林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揉着崩紧的胸口，让阿峰带她找水喝。她必须得喝一杯这传说中富可敌国的曾家带着铜臭味最最金贵茶水压压惊。 阿峰将她带到女眷处所时就让她自己进去，这个小院子是专门提供给那些随主子而来的丫鬟休息的地方，男侍的休息室也在隔壁院子。男女得分开。 在院门处就看到里面已经有七八个丫鬟在闲聊，他们穿着不同的服装，可以看得出来是来自不同的王公子弟之家。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服饰，心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夫人这一翻美意会否将她推向众矢之地。 既来之，则安之。方才霍玿延那一抱，指不定已经在曾家传开。 她一脚跨进门，小院里的人就都询声望了过来。好嘛，一个个跟看稀罕似的盯着她。 这会儿她可不就是个稀罕么，穿得与众不同，发鉓也有些异域风情。如此打扮的人怎么会走进如此低俗之地？ 这是丫鬟们共同的疑问，来人究竟是谁？ 陶林林自然能感受到众人不解的目光，她也没打算自我介绍，就嗨了一声，示意自己要喝水便走过去自己倒水喝。直到喝完一杯，发现大伙儿还是盯着她看。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走的好。随便找棵树乘凉也是不错的。 “哎呀我想起来了，她就是世子爷院里的通房丫头！” “什么，通房？” “一个通房丫头也敢穿得如此妖艳。王府的人都不管吗？” “啧啧，这还用说嘛，通房丫头没点本事怎么可能上了世子爷的床？这个女人多半是只狐狸精。” “如果真是狐狸精，那将来曾小姐退过去岂不是……” 在陶林林望过来之际，讨论她的丫鬟们一顿惊慌的闭嘴，都没敢再说什么。不过似乎没有人惧怕什么，毕竟大家的身份都一样是丫鬟。就算陶林林是世子的丫鬟，在这里她也没有特殊待遇。 听到大家这么讨论，陶林林本来是有些吃惊，但想一想她也想通了，她是霍玿延的通房丫鬟这事儿肯定会传出王府，上次在王府老夫人那儿的宴上，肯定是有哪位主子的丫鬟见过她，所以这些人才会知道。 一个通房丫鬟会被别人说三道四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她想想，无需跟这些人计较什么。她与她们始终不会是同一种人生。因此，她转过身继续往外走，身后的闲言碎语再起时她已经出了门，不再听闻。 站在陌生的院子里，她望着大好的晴天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正打算打棵树打个盹，忽然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惨叫之声，紧接着又有人呼喝着什么，有哭声传来，这哭声听着还那么耳熟。 第78章战胜曾家小子 等陶林林询着哭声跑进院子里时，看到五六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在争吵。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正跟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争吵的女孩子，正是镇边王府的长曾孙女霍岱云。被她护在身后的便是她的妹妹霍岱辛。 她没有急着走过去打断他们，主要是因为自己下人的身份。且听听他们在吵什么。那男子气焰十分嚣张我，一副老子天下最大的姿态，旁边小一些的男孩女孩愣是吓得一愣一愣的。就连霍岱云也被他扬手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陶林林赶紧走近。她也听明白了，霍岱云姐妹和另外两个女孩子本来在放风筝，但打人的那个男孩子和另一个小一些的男孩抢她们的风筝，还骂了霍岱辛不过是个庶出，没那资格跟他们玩。 自己妹妹被骂被推倒在地，霍岱云便站出来哪肯那男孩理论，也就是陶林林进门时看到的景象。只是这男孩实在太过嚣张，霍岱云脸上这一巴掌实在是打得很重。 “臭裱子，给我滚出曾家，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陶林林一把将霍岱云拉到身后去，双手掐腰瞪着眼前的男孩子。看样子也就十岁这样，没想到个头已经快赶上她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人，那男孩也只是愣了一下，便又恢复他刚才的横行之气。 “哪来的野丫头，识相的就给老子滚开，否则我教你今儿走不出我曾家的门儿。”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陶林林抬了抬下巴，“跟女人比横，算什么男子汉。有本事你能赢了我出的题，我立马就滚。敢不敢？” 男孩子冷哼一声，“先报上名上，得让老子看看你够不够资格给老子出题。” 陶林林心知这名肯定是不能报。对面这个孩子摆明了就是以势欺人，想必定是曾家的嫡出，否则也没这嚣张的气焰。 她手指青天，后双手抱胸，说道：“我当然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叫什么名字可不能告诉你。不过你要是能答对我出的题，我就什么都告诉你。要是你答不出来，你就给这对姐妹道歉，敢还是不敢？是男人就别那么多废话，别让我这个女流之辈看不起你。或者说你根本就是个一字不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 “混蛋，敢说老子是个废物？”那男孩子伸手指着陶林林，气急败坏的说道：“你给我出题，我今日非要扒了你的皮，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出。” 陶林林再一次感叹，这男孩子年纪不大，这气势比成年人还要足。这样的人若不好好教育，将来必是一方霸徒，祸害百姓的人。 其他几个孩子都被吓着了，都躲到了陶林林的身后去。霍岱辛抹了眼泪望着陶林林。这一刻，陶林林就是她眼中的神。 陶林林也不含糊，第一题出得最简单，一边瞄着树上的叽叽喳喳叫的鸟儿，一边说道：“树上有六只鸟儿，我扔一颗石头后还有多少只？” 对面男孩子也望向身旁不远的小树，果然是六只。这题出得真的是要侮辱了他的智商。 “哼，鸟儿最怕惊着，扔个石头后一只都不会剩下。一个蠢货。” “哦，是吗？” 陶林林惦着手里的小石子，十分随意的轻轻一扔，石子儿落在了身后五步之外。但她的目光却望着那棵依旧站着六只鸟儿的树，叹息道：“很遗憾，一只也没飞走。对了，我可没说我要把石头扔到那颗树上。” “你……” 那男孩顿时握紧了拳头，“你使诈，你不拿石头扔树，那你提石头干什么？” “你管我，反正你没答对，你输了。输了就要向她们道歉。是个男人就说到做到，别让咱们这些女流之悲看不起你。” 嘿哟，这可把那男孩子气得直跺脚，不停的嘶吼着陶林林使许。但陶林林怎能任由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翻唇枪舌战之后，那男孩子被气哭了，最后放话，“你给我等着。我今日定教你不得好死。” 等他走了，陶林林身后孩子们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甚至更加恐惧。那小一些的男孩子直接哇的一声大哭着跑了。见他跑了，另外两个女孩也跟着跑了。这时候，就只有霍岱云和霍岱辛抬头仰望着她。 这姐妹俩可比刚才那三个孩子要镇定许多。陶林林心想，在王府中她们应该没少听闻或是看过类似的争斗吧。 “你是上次那个替紫柯穿衣服的陶林林吗？”霍岱云与陶林林互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霍岱辛突然脸色一松，“原来你是三叔的丫鬟！” “嘘！”陶林林赶紧让她们姐妹闭嘴，小声说道：“可别让那小东西知道我的来历，否则我会死得很惨。” 霍家姐妹郑重的点头，霍岱云立即拉着陶林林和妹妹离开这个院子，三人一直走来到假山后面方才停下。陶林林才发现霍岱辛手掌上有擦伤，又是泥又是血糊在了一起。 “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她抓起霍岱辛的手呼呼，霍岱辛却平静的说：“除了有点麻一点都不疼。比爹打的还要轻。你们不用担心。等下我去洗个手就可以了。” 孩子无心的说话，却震憾了陶林林的心。她们是霍家的小姐，纵是庶出，但凭着父亲在府中的地位，这日子基本比别家的嫡出的小姐日子要好过。可是从孩子的言语中陶林林听出了她们姐妹成长的辛酸。 她知道霍玿江想要盼一个儿子出生。为了生儿子，在于氏生下霍岱辛的第二年，他就往住处带了两个妾回去。只不过老天爷似乎有意跟他过不去，这两个小妾非但没有所出，就连大肚子的机会都没有。 唉，这富贵人家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她不想气氛太沉重，笑着说道：“岱辛小姐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帮你治伤。” 看到不远处走廊有端茶的侍女走过，她让霍岱云过去用手帕沾湿茶水再拿回来。她一边跟霍岱辛说话，问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引开注意力，一边给她擦拭伤口。或许真是有些麻了，霍岱辛没吭过一声。 之后她从石头上捡了些干的青苔，放在手里揉得碎碎的后洒到手掌伤口上，要了霍岱辛干净的手帕给她包扎上。交待她今晚不要洗手。明天一早就能拆掉手帕，到那时伤口已经愈合了。 在谈话中，陶林林也知道了刚才那男孩子的身份，跟她猜的完全吻合，正是曾家的嫡长孙子。 唉，这是得罪人了，只能乞求别给霍玿延惹事。否则回去青华铁定会撕了她。 但她不知的是，那两个女孩子跑出院没多久就碰到了曾玟烟。 第79章烧鸡引火烧身 主子饮宴，可苦了身为丫鬟的陶林林。她瞧着手里霍岱云为了感谢她偷偷拿来的半只烧鸡，只能继续待在树上熬着。只等着那边宴结束了，她好侍候主子回府。 她正啃着鸡腿时，看到院门方向进来三个年纪挺大的妇人，身后还有家丁跟着。奇怪的是那几人直直朝她的方向走来，就像认准了似的。 她心道，她在这里的事明明只有霍岱云和霍岱辛知道，这几人是如何知道的？ 果不其然，那几人走到树下时，突然停下抬头，将隐在树叶的她来了个对视。 瞧这阵势，分明就是冲她而来。 为首的妇人厉声说道：“偷鸡的贼人果然就在这里。来人，将这小贼子给我绑了去见老爷和夫人。” 陶林林吓了老一大跳，不明白自己何时成了贼？这妇人张口闭口认定了她偷了宴上用的烧鸡。她心道惨了这次，肯定是着了别人的道。 她立刻想到了先前在曾玟烟面前，她和霍玿延配合的那一出戏，活活将曾玟烟给气哭跑了。这都不肖再猜，铁定是曾玟烟要报复她。 “你们不用乱说，我可不是贱。我是世子爷的丫鬟，你们要是敢乱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这贼子绑上。” 为首的妇人一声大喝，也截断了陶林林的话。那几个家丁迅速爬上树逮陶林林。奈何树小，枝不大，陶林林根本没地方陶。倒是临危保护自己，狠了心将两名家丁踹下树。但最后还是一人难敌众，被拖下了树。 “你们无中生有，分明就是故意和镇边王府过不去。我告诉你们，我一定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世子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让你多嘴。”为首的妇人扬手就甩过来，咬牙切齿要教训陶林林。但谁知陶林林躲得快，让她这一巴掌落了空，险先栽了自己。 “小贱人，你竟敢躲？” “你个老女人敢打我？你最好别死那么快，我特么跟你没完。” 为首的妇人被气疯了，瞪大了眼让另外两个妇人上前去，这委屈她可不受。陶林林也不是软弱的，又撞又踢，踹得两个妇人哎哟哟的惨叫。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为首的妇人一看不得了了，冲那两名家丁吩咐将人逮稳了。只是她哪里知道陶林林何止这点本事。陶林林精通穴位，又深知道如何能最快最狠的制服男人。抬脚往后一踹，正中一人腹部下方，疼得那家丁嗷呜一声，松了手捂住受伤部位，倒到地上痛苦得直翻白眼。 “轮到你了！”她往右边一瞪眼，以极快的速度一拳头砸到那家丁的额头，趁那家丁双手捂额头时朝他的要害踹了过去。同刚才那家丁一样，扑到地上后连呻，吟都没有，直捂住要害抽搐。 “啊——”为首的妇人吓得倒退三步，前一刻还在惨叫的另外两个妇人也吓傻了。三人瞪着陶林林已经失去了攻击的意识。 “看得爽吗？”陶林林咬着牙冷笑，上前狠狠甩了一个巴掌，将为首的妇人抽得找不到东南西北。在那妇人还没缓神之际，她已经飞奔离去。 是非之地，不能久留。 她深知自己被盯上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曾家，能保护她的人只有她的主子霍玿延。所以她的目标就是花园，保命的方法她也想好了，跟到霍玿延面前就谎称王府有急事，将他这个护身符带在身边，看看曾家还有何人敢对她下黑手。 想法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并不是这样。她的确跑进了花园，也看到了坐不远处饮酒的霍玿延，但她还没来得及跑过去，就撞上了今天的正主，曾玟烟。 端着珍藏多年好酒走过来，曾玟烟原想在自己的生辰宴上给大家喝一口好酒，好好的讨一讨霍玿延的欢心。可没想到她前脚刚进来，就看到陶林林着急忙慌的跑进来。院里那事就是她一手策划的，这会儿看到陶林林她就知道计划失败。为了能治了陶林林，她只好舍了这坛好酒，故意跟她撞上。 陶林林压根没有注意到从旁边窜出来的人，两人狠狠的撞上了，娇弱的曾玟烟被撞飞出去，整个身子摔倒地上，更出乎预料的是额头撞了一个大擦伤，一丝血顺着额头就流到了化妆得十分精致的脸蛋上。 现场突然一声不响，安静得让人窒息。陶林林懵懵的回过神来，只看到吃力爬起来的曾玟烟，和她额头上的血。 心里一万句苍天啊大地，醒过神才惊觉自己的膝盖火辣辣的疼。然而顾不上，她一抹脸只觉得今天哪儿哪儿都不对，这黄历上肯定写着不宜出门…… 等纵人回过神，都惊慌的去扶曾玟烟，查看她的情况，更有丫鬟不嫌事大，叫喊着小姐破相了。这可不得了了，曾玟烟哪里还受得了，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当然，曾玟烟在昏倒前可是指着陶林林说了一句话，你别走！ 身为主家的曾谨洹自然要替妹妹出头，即刻叫来家丁将陶林林拿下。郁闷的陶林林被两个大汉扭着，她也想好了，不能再反抗，否则到最后就真是自己的错了。 她看向霍玿延，可是霍玿延居然抱着玟烟走了，一句话没有留下。哎哟喂，陶林林的心都凉了大半截，没死在那几个妇人家丁的手上，这会儿怕是要死在曾玟烟手里了。别人不知道情有可原，他霍玿延怎么猜不到曾玟烟不是善类。 好好的一个生辰宴，最后变成了这样。今日的主角被人横抱着回房去。 曾家大老爷大夫人，以及二老爷二夫人得到消息后，都是慌张赶去曾玟烟的房间。这下可是热闹呢，都说要把那不长眼的丫头办了，给曾玟烟报仇。 在人群外听着的这些话的霍玿延伸手揉了揉鼻子，愣是想不通，陶林林怎么就那么巧的和曾玟烟撞上了，还撞得那么厉害？ 正想着，他从窗子方向看到了匆忙走进院子的阿峰。刚想出去时被罗盛昌拉住了。 “我说，你那个小丫鬟要遭殃喽。啧啧啧，瞧着样子长得不错，这下铁定是要芳华尽魂归去了。” 霍玿延冷着脸甩开他的手，回道：“你是嫌命太长了吗？” 罗盛昌脸一皱，拍了一巴掌霍玿延的肩膀，摇头说道：“你果然是着了那小丫头的迷魂道。” 第80章用世子当后盾 若不是身后有一群哭丧着脸的人，他罗盛昌铁定是要笑话霍大世子了。他只知道他的南院有一大群年轻貌美的丫鬟，但他每一次去都不能久待就被主人赶走。这回可惜了那个冲喜的。 霍玿延不再听他废那么多话，径直走出门外去，在阿峰耳边嘱咐几句话，阿峰就走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必须要搞清楚。 此时的陶林林仍被绑着，就跪在房间外头。霍玿延转过头就看到了，视线触及了她的目光，那神情中带着委屈与不屈倔强，真是再熟悉不过。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被这么五花大绑，但让他心里极不痛快的是，这具女人除了他，谁都不能绑。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况且他这等高贵的身份，他曾家的人敢如此对待他的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当即走过去，看守陶林林的曾家两名家丁赶紧瞌头行礼，他倒是不动声色目光只盯着陶林林，眨了一下眼翘了一下嘴角，……小东西精神不错，曾家这些人还是不够狠，还没他上次扔她下湖那般狠呢。 陶林林拧了拧眉，因为被捂着嘴想说话也说不出，唔唔两声感觉这种发音实在太丢人，索性就安静了。她不知道霍玿延有什么打算，却能肯定的是他不会不管她。 这就够了，她不想吃曾家的亏。毕竟这事儿从一开始她就是受害者。 两人片刻的目光交流后，霍玿延伸手拧上了一名家丁的耳朵，愣是将人拧了起来。那家丁就是痛也不敢吱一声，抬起眼时就又被霍玿延的威严震了回去，低着头还得好声问世子爷有何吩咐。 “把绳子解了。” “啊？”那家丁以为自己听岔了，茫然的抬头看来。 霍玿延手上一用力，疼得那家丁哎哟哎哟的真讨饶。就连另一名家丁也不敢再抬头，紧紧握着衣角替同伴叫苦。 “让你把绳子解了。怎么着，本世子说话不管用是吧？”他手一松，将人推了出去，冷着脸盯着那人。 两名家丁齐齐惊得吸了一口凉气，慌张着不知如何是好。身为曾家的家丁，自然是要听命于主人才行。可眼前这个可是桃林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世子爷，莫说是他们二人，就是他们的主人曾老爷子都不敢轻易得罪。 “世子爷饶命，不是奴才们不听话。而是……” “混帐！”霍玿延低喝一声，“本世子的婢子岂是任何人说绑就绑，说杀就杀的。嗯？” 顶不住压力，两名家丁对视一眼，忙不跌去解绳子。 堵着嘴的手帕被取出来时，陶林林大大的吸了一口气。今天这霉倒定了。但好在有霍玿延。他不会见死不救。 她缓了缓神，朝他悄悄竖起大拇指，那意思……世子爷就该这么横行霸道。 霍玿延昂了昂头，……那也要看对谁！ 二人光顾眉来眼去，那边以曾家大老爷为首的曾家几个长辈过了过来。原先他们也不知道那被绑的丫鬟是什么身份。现在看来……不用猜了，没想到是霍玿延的人。 曾家大老爷曾平章眯了一睛眼，也在心中惦量着这层关系。顺利的话将来对面这个世子爷就是他们曾家的女婿。 曾二老爷，也就是曾玟烟的爹看了一眼大哥，心中也是跟明镜儿似的。顺利的话，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成为世子爷的岳父大人。 “可怜我的女儿！”曾二老爷吸了一鼻子，忧伤说道：“既然这丫鬟是世子爷的人，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世子爷，您把人带走吧。曾家不会有人拦着。” 二夫人可没这么理性，立即拦了话，“不能放她走啊。她要走了咱们女儿有个三长两短的，谁给咱们女儿陪葬。” 众人瞪大了眼，……二夫人居然用了陪葬这个词？ 陶林林也不是没有眼力界的，神色一慌缩到霍玿延背后去，哭着求世子爷救命，还说自己不是有意撞上去的。 梨花带雨的情景她能想像得到。就照着那凄凄艾艾的方式去哭。反正就是做给别人看看而已。 随着她这一哭，霍玿延心下突然惊了一跳。往身后望了一眼，发觉这丫鬟的揉得眼睛红红的，跟哭一比，还真有七八分的相似。 他轻轻拍拍她肩膀，偏着头看曾家的人，说道：“多谢曾家两位老爷不计较。还别说，这丫鬟如今正处于侍宠而娇的阶段，要真做出那么一点出格的事，我也不好真的惩罚她。” 这话能把曾家的人酸得吐血而亡。就连陶林林都想拍掉他的手，到旁边把隔夜饭吐出来，省得恶心。 还没等曾家人发作，看诊的大夫出来了，“大老爷，二老爷，小姐只是撞破了皮，其他没什么要紧的。请各位放宽心。养几天伤口就能好了。” “好什么好？”二夫人哭得更加凄惨，“我那可怜的女儿都破了相，这辈子可要怎么嫁人呐？哎呀大嫂呀，你说我这命怎么那么苦哇。要是烟儿有什么想不通的，我也不活啦……” 二夫人闹得凶，口口声声替女儿伸冤，言下之意自然就是非得把凶手致于死地不可。当然，有心人也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凶手可以放过，但凶手的主子得负这个责任。 早日把女儿嫁到王府成为世子妃，这可是曾家人共同的心愿。 但是吧，曾家人听懂了这个意思。霍玿延和陶林林又怎么会不懂。另外，一直在不远处看热闹的罗盛昌和曾谨洹两人互看一眼，亦是不言而明。 “说实话，今个儿还是头一次看到世子爷护着一个下人。我还真真有点看不懂了！喂，老罗，你懂不？世子爷不会真的被这个名不见经传，又长得土不拉叽的臭丫头迷惑了吧？” 罗盛昌却是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合着那躺在床上破了相的不是你妹妹呢？” “是啊！但那又怎么样呢？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跟她叫着同一个爹作爹，同一个娘做娘了？根本不是亲的，她爱谁嫁谁去，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世子妃那个位置她没戏。是她自己非要往那火坑里跳，我有什么办法？” 这回轮到罗盛昌无语了。……你什么时候让你妹别往火坑里跳了？还不知道是谁非要拉这条红线呢！ “我说老曾啊……” “闭嘴。听你说这一堆又一堆的废话，还不如看戏。你看，霍大世子那手还摸在那小丫头的手上呢。我就说嘛，他肯定是被这小狐狸精给偷了魂儿。” 罗盛昌：“老霍真是无耻！平白捡了这么一个水灵灵的通房。” 第81章曾家不肯放人 曾家不想放人。又碍于身份的压迫。所以大老爷和二老爷绝对不敢强留人，这要求便轮到女人身上了。大夫人和二夫人相互哭诉着，字字句句要拿下那闯祸的人。 瞧着吧，也不知道是演戏还是真有那么疼爱女儿。 陶林林悄悄伸手掐了一把霍玿延的腰，霍玿延依旧不动声色，恰在这时，被派去查事情经过的阿峰回来了。乍一见主子和陶林林的姿势，他着实吃了一惊。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演戏，真有那么恩爱怎么不在南院里的秀一秀，好让别有私心的丫鬟死心呢？ “爷，这便是世事情的全部经过！这其中，可少不了某些人在背后操控。端端一个苦肉计。” 陶林林也听到了，阿峰也根本没瞒她，当然声音也不是那么大，没让别人听到。 这会儿，就看霍大世子要如何做了！ 他又偏头看了一眼可兮兮的陶林林，轻轻一笑，转过头时刚才的笑就不见了，惯有的冷淡望着曾家的人。 “事情的原委我已知晓，如果各位感兴趣的话可以叫几个下人好好问一问。那么我南院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一步。各位，留步。” 说着话他就拉上陶林林的手，给人一副独宠小丫鬟的姿态。可就在这时，有个声音叫住了他。他并未回头，面是轻轻皱了眉头。 阿峰咽了咽口水，一般主子皱眉头就代表他真的不高兴了。也就是说又有人来撞枪口了。 三人转身，看到了叫住她们的人居然不是别人，而是霍家大公子的妻子，曾氏曾锦月。 曾氏出来的说话的那一刻，在一旁看热闹的霍玿江脸色都白了。他固然恨透了霍玿延，但这是什么场合他却知道。曾家眼巴巴看着世子妃的位置，对他这个庶子根本不放在眼里。这会儿妻子上前去拦人，那不就是往火坑里跳吗？ 他要将妻子拉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三弟，你爱护丫鬟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大家有亲眼看到是这丫头撞的烟儿。倘若不是故意为之，烟儿怎么会到现在也没有醒来？不论如何，三弟也该将她留下来，起码要等到烟儿醒来，让她给烟儿认了错才能放她走。” 末了她还补一句，她这么做是为了替忙碌的三北教训奴婢。 这会儿莫说霍玿江，就连曾家人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曾大老爷只觉得自己生了一个没脑子的女儿，难怪也只能给人当庶妻。 霍玿延得了岳父一个眼神，赶紧上前去拉妻子，厉声指责妻子没有规矩，还不得不朝霍玿延说好话。虽然这也是他极不情愿的事。 曾老爷子也上前来说道：“世子爷可别见怪，月儿和烟儿向来感情甚好。她也是见不得烟儿受这罪。世子爷无需理会她。” “可我这会儿不忙了。突然感觉大嫂说得甚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审审这个案子。” 在曾家人黑着脸要阻止他时，他又大声的保证道：“二位老爷夫人，大哥大嫂，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偏私，一定是公事公办。” 所有人被惊得愣在原地，心里琢磨着要如何接话。 “三弟，三弟三弟。”霍玿江赶紧上前来，陪着笑脸说道：“你大嫂一时情急才说出那翻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们都看得出来，你这丫头心地善良，绝不会做那伤天害理的事。” 好话谁不会说，不过他霍玿延一向都不是听几句好话就随意改变决定的主儿。今儿他还真想审一审，也好让人看清他对自个儿贴身丫鬟的重视。省得往后去到哪儿都让人欺负一回。 他也不理大哥一脸的求情模样，顾自儿拉过陶林林，说道：“听着，把事情认认真真的说出来。若是有半句假话，我可饶不了你。” “嗯嗯嗯！”陶林林连连点头，这才道出事情的全部经过。她可是拿出了老师给小朋友讲故事的精神，整个事件描绘得有声有色，精彩绝伦。保证能让在场的人听得身临其境。 而事实也正是这样的，别的人不好说，在不远处观摩的罗盛昌和曾谨洹已经改变了平常的姿态。 “你们家的下人也太过分了吧。平白无故的就这样对一个柔弱女子。哎，你是不是该好好的管管了。怎么着你也是堂堂的曾家小公子是吧？” 曾谨洹也是一脸冒火的样子，双手叉着腰，咬牙切齿的回道：“这帮王八蛋，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竟然敢公然诬蔑世子南院的丫鬟，简直岂有此理。” 罗盛昌：“……”你倒是拿出威力来惩治下人哇！ 有了陶林林的供词，曾家人又看到认真严肃的霍玿延，这会儿算是无法了，只得装作公平正义的样子将涉事的人全部请到场。原本曾家的女人们还想替自个儿争一个面子。可没想到曾家那小太孙一看到陶林林，就朝他爷爷，曾家大老爷嚷着要杀掉陶林林，原因正是她得罪了他。 霍家被欺负的姐妹当然要站出来说话，不过被她们的母亲拉回了身边去，怎么也不能她们说话的机会。 接着就是那两名妇人和两名家丁。四人算是被告，霍玿延问起他们为什么要抓陶林林，其中一妇人胆颤心惊的回话，“这丫头偷了宴上用的鸡。” 霍玿延猛的回头看陶林林，……难怪刚才摸她的手有点滑呼呼的。 “哦，一只鸡？”霍玿延假装吃惊的回头看陶林林，忽然又变得极其失望，伸手拍着脑袋似头疼的扫过一眼众人，才叹着气说道：“抱歉了各位，这事儿都怪我。先前我逗这丫头，让人给她拿了只鸡，说好了她若是能把那只鸡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我就带她到宴上玩玩儿。没想到的是这丫头心眼实诚，还当真了。” 他还一边摇头，看上去似乎只剩下宠溺。 曾家人大眼瞪小眼，……他霍大世子什么时候口才变得这么好了？不对，重点应该是，他居然会为了一个丫头说了这么多话。以前那个沉默少语装清高扮冷漠的霍大世子，转性了？ 霍玿江也拍了一下脑门，目光瞟到妻子身上，正好曾氏也看向他。曾氏看到他眼中的嫌弃，心中一下子就伤了心。 就连陶林林也很不适应，更别说阿峰了。两人一个对视，无声的询问对方，世子爷平常也这么话唠吗？ 第82章卖身？不卖艺 听者有心，说者无意。霍玿延也不知道大家的关注点走了偏。 曾家不认命也没有办法，哪怕明知道霍玿延是在编故事。他们只气愤一个不起眼的丫鬟，有什么资格能让霍玿延这种高高在上的男人为她开脱？ 曾氏气得要命，她原本的心意就不是真的要替妹妹打抱不平。不过是因为平日在霍家受了太多的气，想要报复霍玿江，让战火在他们两兄弟之间燃烧。哪想得霍玿延今日如此反常。 曾大老爷咳了咳，出来说道：“世子爷，既然是个误会，那就让这个误会成为过去吧。这丫鬟看起来就是个不惹事的姑娘。定然做不出那算计的事情来。改天我定亲自去贵府拜访。” 听大老爷这么说，大夫人眼神朝一旁那四个要死不活的下人瞅去，让他们悄悄的滚。但那四人还没来得及会意，霍玿延就看了过去。 “我搞不懂的是，你们仅凭一只鸡就胡乱对一个姑娘家下手。来来来，你给本世子说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四人大眼瞅小眼，集体摇头，反正死活不能说出来这事儿是授了曾玟烟小姐的意。 这边曾家人头又疼了，实在不明白，一向冷酷又一点都不平易近人的霍玿延，究竟是吃了陶林林的什么汤？ 这会儿没有失去理智的人，大概只有一直在看戏，一直没有走近的罗成昌和曾谨洹。 “老罗，我想起老霍说过，有女人就得一同分享。对吧？” “嗯呢。所以呢？” 曾谨洹斜着嘴角笑了笑：“改天趁他不注意，咱也勾了那小丫头过来尝尝！” 气得罗盛昌举起了拳头，曾家小公子敢说这种话，就不怕五府派出几个杀手将曾家灭个门儿？ “对了老罗，有一点太不公平了。你说那告状的小丫头怎地一点伤没有，反而是四个被告浑身是伤？哎哟，那两个男的伤得有点不对位置吧？” 罗盛昌放下了拳头，“嘿，怎么回事？” 这不，曾家这边也不傻，原告告被告四人打她，她自己分毫没伤，倒是四个一被告哭爹喊娘。这天下间真是奇事天天有，今年特别多。 得了，还能怎么着，认栽！ 在曾家大孙子嚷嚷声中，霍玿延带着陶林林和阿峰光明正大，趾高气昂的走了出去。关键是霍玿延手里捏着一把小手，太特么扎别人的眼了。 罗盛昌和曾谨洹一致认为，霍大世子被小狐狸收了魂儿。难为了那些曾家的人，一个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对“狗男女”离开。 房门口，少女的目光也目送了离去的人儿。她恨死了陶林林，恨死了这个莫名其妙给霍玿延冲婚，莫名其妙成了通房身份，又莫名其妙被老夫人和夫人重视的女人。 ——陶林林，你给我等着。我曾玟烟绝不会就此罢休。 奈何，一向知书达礼，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罗秀敏，也感觉到了霍玿延与过往的不一样。他像个遇到爱情的男人，第一次在人前表现出了担当。 她欣喜他的转变。唯一遗憾的是这种转变跟她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她失落于这份跟自己无关的碰撞。她幻想，甚至希望事件中的女主角是她本人，哪怕只是跟霍玿延对个眼，说句话，她都觉得心是满的。 多少人说他是个浪荡世子，又有多少人背后说他薄情。但在她眼中，霍玿延不过是将心事留给了自己，用伪装示人，而已。 最后一眼，当陶林林忍不住回头时，看到了远处来自于罗秀敏羡慕，又心动的目光。 她不禁将目光投到了霍玿延身上，仰视之际，她也从他从容的步伐中感受到了属于男子的担当和责任。也许，有些人的故事，真的只适合放在心里。 马车一晃一晃的离开了曾家，陶林林愉快的收拾自己，也不知道刚才装哭有没有把皮肤哭皱，要是皱了就不划算了，这身子可才十八岁呢。 理好衣服，理好头发，理好这张滑嫩嫩的脸，她猛的发现一双眼光盯在自己身上。先是惊了一下下，随即她就没有正形。 “我漂亮吗？”她双手托腮朝对面的人眨了眨大眼睛，笑眯眯的一副等他怜爱的表情。 而某人，一个不小心被她可爱的样子撞击，心脏上莫名的一就软了一下，好似被什么东西填充了。 “你不勾引我会少根手指头吗？” 陶林林抛了个白眼过去，“不解风情，又没情调，一天天的摆着张臭脸，要不是因为你今天的表现不馆，我肯定要跟你把账算一算。” “忘恩负义的小东西，咱俩之间有账吗？”他忽然又拔高音量说道：“好像还真有。你可是欠着我一百两银子呢。怎么着，打算还了？” 这一百肉银子的故事，分明就是戳了陶林林一把。在他面前她可是丢尽了脸面才换来那一百两呢。 “那什么……对了世子爷，你说……” “把世子二字去掉！” 陶林林愣了两秒钟，只能笑眯眯的挪屁股靠过去，给他揉着肩，小心翼翼的讨好他，说道：“爷，回去以后您可千万别让这边的事儿传回府里，否则您那配了一半的药可就没人下手了。您的，明白？” “嗯，是挺舒服的。”霍玿延点头满足的赏了她一个笑容，“这手艺若是在本世子睡着来捏一次，那才是真爽！” 变相的让她侍寝？ “那账的事儿……” “一笔勾销！” 完蛋！陶林林慌忙的退到一边去，瞪大眼捂紧自己的胸，“先说好，我只卖身不卖艺！” “嗯？你确定？” 为了那件丢人的丑事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她哪有反对的份。 “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在外头赶马车的阿峰只是模糊听到什么肯定确定，什么身什么艺……哎呀，这对主仆莫非又发明了什么新鲜的游戏？ 车里，霍玿延嘴角噙着笑意，冲陶林林漫不轻心的说道：“好一个卖身不卖艺……也行，回去就吩咐青华多炖些甲鱼汤，海参汤……” “等等，什么卖身不卖艺。我说的是卖身不……” 卖身不卖艺…… 这回陶林林算是确定了自己刚才口快说错的话。好一个卖身不卖艺，她真是被气糊涂了才会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她在现代可是守了二十多好几的完美如玉的身子。可是到了这古代，似乎就快保不住了。说不好哪一天霍大世子野性暴发，就那么以强有力的胸膛压迫了她，她该到何处喊冤去？ 思及此，她惊恐的惨叫一声，伸开双爪扑了过去。 “主子。”听到惨叫声后，阿峰迅速返回揭开车窗，便他没有看到下意识里主子遇袭的画面，而是…… 第83章对丫鬟动了心 别别扭扭了一路，陶林林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死都不想去回忆一刻钟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她居然对霍玿延用强的，将人家摁在身子底下……哎呀不能想下去了。 偏偏，这一幕还让阿峰看到了。 没错，阿峰睁大他的两只黑黑大大的眼睛，看到了她和霍玿延一上一下粘在一起的事儿。 之后，他们三个人就各自不说话了。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的心虚，她仍是坐在马车里，只不过坐到了一具相对安全的角落里。霍玿延也不说话了，他还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上眼两个手拇指转啊转，装死去了。 至于阿峰，陶林林没看到，阿峰的情况其实是这样的：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心里挺喜欢的女孩跟我的主子搞在了一起。还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她明明一直说她想要离开想要自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所以回到王府南院以后，阿峰的脸色灰灰的，陶林林的脸色红红的，至于霍玿延的脸色则是白白的。不过，他本来就白。 接驾的青华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紫绯和澜星澜月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感觉主子似乎遇到了什么……危险？ 霍玿延咳了咳，示意阿峰先回房休息。然后目光转身陶林林，时至此刻，他仍是忍不住要笑，那一句卖身不卖艺可是经典，指不定能笑一整年。 “别哭丧着个脸，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他说话时只盯着陶林林看，也十分满意她略带惊张的神情。 “啧，被人欺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你不是帮我捧回来了吗？曾家那几个王八蛋就是欠收拾。” 陶林林仍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直到他转头对青华说道：“今天在曾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陶林林救主有功，中午赏她一顿好的。另外，外头不管是什么样针对陶林林版本的故事传进来，都是假的。在南院，本世子说了算。” 他一把拉上陶林林走回房去，等离了人他才小声问道：“满意了吗？” “那句话能改过来吗？就把艺和身换个……” “说到就要做到。你上次才不知死活的警告过我。可别忘了哟！” “我什么时候……” “哎呀本世子突然觉得有点累。你滚吧！”他径直走进院里去，还将陶林林嫌弃的推了一把。 陶林林气得双手叉腰，咬牙切齿的说道：“霍玿延，你给我等着！”但霍玿延并没有理她，她只好软了口气，“霍大爷，奴婢知错了还不行吗？求您高抬贵手把那俩字换个位置吧？” 奈何人已远去，留给她的只有砰的一声关门声。她只好无奈的离开。不过让她满意的是，霍玿延这一次是真的无条件护了她。 门外女子洒脱，而门内男子却是紧着的胸口终于吐出了一口气。 刚才在马车里，陶林林猛的扑上来时，他被她压在身下。为何在那一刻两人紧紧相贴时，他的心脏会在砰砰的跳？ 这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就是别人口中的心动？ 他对自己的丫鬟心动了？ 不！ 他摇摇头，闭了闭眼又在心里否定了。但这种否定似乎他自己都不相信。 陶林林歇了不久，澜星和澜月就端着丰盛的午餐进了小院，鸡鸭鱼一样一样的摆在桌上，小桌子愣是摆不下了。 “搁地上吧。手伸长一点我就能够得着。”她愉快的端了碗，像往常一样喊澜星和澜月一块儿吃。不过澜星和澜月当然知道府里的规矩，没有主子的吩咐，下人是不能随意违反规矩的。 来到这南院，陶林林不止学会关且习惯了看着别人吃饭，也学会关且习惯了别人看着她吃饭。最重要的是不能亏待肚子。 等吃饱后，澜星澜月收拾了碗桌双双离去，陶林林摸着吃饱的肚子走出房让，想在这小院子里打个转消个食。还没走上两圈，就看到青华走了进来。 青华出没，那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见你心宽气爽，想必今日在曾家大显身手了吧？” 一句话点中了要害，陶林林只能在心中叹气。 “其实也没有青华姐姐说得那么厉害。我不过是替主子教训了几个奴才，仅此而已。” 青华为数不多的笑了笑，“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感谢你把主子安安全全的带了回来？” 见陶林林不吭声了，青华也恢复了以往平淡的神情，“我说过，你也记住了，唯有主子安唐，咱们南院，以及整个南院的人才能平安无事。” “奴婢谨尊姐姐教训！” 这些千叮咛万嘱咐的话，陶林林听了不知道多少遍。她发觉除了这府中的主子，最关心霍玿延的人非她青华莫属。上一次她就感觉到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这一次她的感觉又越来越强烈了。 但她不会张口就问她为什么。 待青华走后，陶林林便看到紫绯进来。紫绯一向心直，自然不用拐变抹角，直接问陶林林今日在曾家发生了什么好玩儿的事？ 在她看来自然是好玩儿的事，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但在陶林林看来，今天若不是因为霍玿延肯替她无视于霍曾两家要好的关系，这会儿遭殃的可是她。 “哪有什么事，以大其小，以多欺小的事儿咱们王府发生得还少吗？在哪儿都一样。没别区。” “怎么会没区别呢？那可是咱们世子爷！” 陶林林顿了顿，上上下下打量紫绯。说实话紫绯长相还真是不错的，人儿也长得标志，这样的人哪怕身份不够做个正窒，做个妾也是够格的。 “绯啊，你说将来世子爷要是取妻生子了，你会心痛吗？” “我心痛什么呀，我是那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吗？”紫绯可是说了心里话。在这府里当差，哪一个心中不得清清楚楚，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一旦破了规矩，往大了那就是人命关天的事。 陶林林心里也是明白了，也放了心。回过头只说曾小姐对主子有意思，而且王府和曾家似乎也默认等等不痛不痒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说霍玿延会娶谁或是不娶谁这个娶字。 水灵聪明的紫绯似乎听出了一丝异样，便不再追问曾家发生的事。反过来把目标盯上了她。 “喂，陶林林，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和主子之间，你们究竟有没有，有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就是，那种……男人和女人大晚上该发生的那种关系？” 第84章穷苦仆闹翻身 陶林林不禁要怀疑，眼前这个紫绯会不会是假的？ 那个单纯善良，一心追爱的纯真小紫绯上哪儿去了？ 喂，紫绯，你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会痛吗？是谁曾经口口声声的说过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主子？这么护着你的主子，今个儿对一个有可能跟主子有关系的女孩问这个问题，真的不尴尬吗？ “你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女孩，怎么着，你还怕这个问题？” 呵呵—— 陶林林正了正自己的位置，看着紫绯的眼睛说道：“我一个通房丫鬟，他是一个正常又有正常心里需求的成年男人。你猜我跟他有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 一个反问，把紫绯的脸都问红了。她可是个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姑娘呢！所以，紫绯只能红着脸鼓足了勇气回道：“这话我问你呢，你问我干嘛。我又是你……” “你还希望你是我？” “不是。” “那就是你希望你是他？” “也不。我……” “哦，我明白了。你是希望你是我们两个人，这样你就什么都不用问了。” 紫绯彻底傻眼了，她怎么就没发现，陶林林这个新来的丫头这么会怼人！还一怼一个哑。害得她只能跺着脚走了。这一趟还真是什么也没有打听到。 然而，背后的陶林林却是捧腹大笑。原谅她忍不住了，紫绯真的是太直率，太不会藏事儿了。 晃晃荡荡到了傍晚，这一半天过去，还真没有人来打扰过她。当然，这个“人”指的是西院，北院，可是东院。她心里想着，或许真的是什么事都让霍玿延扛下来了。 晚饭她自己去了厨房那边，这段时间她也发现了明显的变化。南院这些丫鬟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见了她就翻着白眼儿走开。渐渐的，大家有越来越像姐妹，像亲人。 这中间的功劳，当然是因为这几次霍玿延当着面儿的保她。更多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她在寺中救过他。 人一多，南北就不好给她开小灶。前几日青华还当面对他说过，不要给陶林林惹事。这当然可以算得上是警告。 不过，这厨房可是她南北的地盘。想照佛一个人还是有办法的。所以，他特意做了个蛋包鸡腿放到陶林林的碗里。 “青华姐姐可是说了，务必照顾好咱们这位护主有功的大功臣。” 说完话便弯腰笑眯眯的对陶林林说道：“陶姑娘，您可还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照做就是！” 瞧这戏演得，除了他南北，也没谁了。 陶林林配合得也很好，所以到最后丫鬟们也弄不清了，到底是南北开的小灶，还是青华姐姐，或者世子爷发的话？ 这一顿吃得满足，主要还是心情不错的原因。陶林林溜溜哒哒的往自己的小院走，进了院就发现有个人已经在她院里等着。 “阿峰？你怎么来了？” 阿峰四周望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发现有个黑影进了你的院子，就跟过来看看。” “我院里有小偷？”她猛的想起自己房间里还藏了些银子呢，别被偷了。不过就在下一秒，他发觉了阿峰分明就是在说慌。找个借口就是为了解释他出现在这院里的原因。 好吧，她也不想揭穿。还请阿峰到房间里坐，但阿峰拒绝了。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敢！ “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吧？别害怕，这里没什么人会来。你说。” 阿峰露出了一丝笑意，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是自己人固然好。若是外人那可会成为强敌。 “你知道从一开始，我们都怀疑你是西院的人。” “对。知道。那么，然后呢？” “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若做了半会对不起主子的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突然的转变让陶林林有些吃惊，脸色也跟着变了变，“你在威胁我？” “杀你，等同捏死一只蚂蚁。” “那你在害怕什么？”陶林林坐到石凳上去，漫不经心的捡着一张张小小的树叶，头也没抬的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既不是西院，北院，东院的人，也不是南院的人。我的心向往自由。并且，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我的目的。这个答案，护卫队长你满意吗？” 阿峰一时无言以对。说到底，他真的没有想到陶林林会这么回答。就是想象了千遍万遍的答案，也没有这么一款。 自由？ 什么是自由？ “你的确是个忠诚的护卫。或许在你看来，保护你要保护的人就是你一辈子要做的事。但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有很多我自己想去实现的理想。更希望将来有一天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她放下一把树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我不要有一天像紫柯一样，就那样冤死而去。我想，她身前最后想做的事情，应该是走出这座金碧辉煌的府邸，好好的，认认真真的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哪怕只有一眼，她也会在死后闭上眼睛。” 而她当初的承诺却没有做到。 所以，紫柯，这个已经死去的人，对她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责任。她只有将自己变得强大，变成主宰命运的人，才能发挥本事，替紫柯伸冤。 阿峰心里不由得升起了敬畏，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没想到她的心里还有这么多的想法。 他一直认为，身为仆人，便也世世为仆。他倒真的想见识见识，一个仆人翻身的样子。 他也似乎完全相信了，她不是西院的人。 提到紫柯，陶林林的心里又有些不对劲，想了又想，才说服自己别去想那些没用的，人要往前看，只有往目标去努力，才会实现目标的可能。 沐浴后窗外的天也已经黑了，想到前不久老夫人送过的一盒香粉。青华还特意交待过那盒香粉的最佳使用时间是晚上沐浴后。带着好奇她打开香粉，在芬芳清新的香味中狠狠吸了一口，那味道简直绝了，渗脾入肺直达心尖。 她十分满意的往身上擦了不少，又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趴在窗子上看月亮，玩了许久才打着哈欠准备入睡。除去披着的外衣，里面就穿了件白色的里衣，因为天热薄得几乎透明。 她正要往床上躺下去，突然听到一阵声响传来。这声响似乎离她不远。 她坚起耳朵听了听，那声响又安静了。听了好一会儿确定是幻觉后摇了摇头，掀被往床上躺下去。也正在这时，那声响又传来了。而且这一次似乎就在她的房间里。 她猛的跳下床，顺手抓起了放在柜子旁，早就准备了预防万一的一根木棍，抓着木棍就横在胸前，警惕的盯着房间的四周。 很快，她发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她的床正对面的那堵墙。 她抓着木棍移过去，听到吱呀一声，居然从墙上开了一道门。一个脑袋露了出来。 第85章一盒香粉坏事 “我打死你个贼！” 陶林林举起木棍就往下砸，正对着那颗冒出来的脑袋。却在这时，那个脑袋一昂，一张脸露了出来。 木棍险险挨着那张脸，莫名的有怒意散发，有冷漠铺开。片刻后，惊呆的陶林林将手中的木棍一扔，连连退后五步，扬手指着那人。那人缓缓站直，她的头也只能跟着抬头，直到昂起。 “你你你……” “你什么你？”霍玿延昂头冷脸，一把抓过她的手，顺势一收将人拉到了身前。低头瞧着胆大妄为的女人，他都无语到不知要如何教训她。 贼？呵呵，谁给她如此大的胆量？ 陶林林我我我了半天，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也真是的，平白无故拆了我的墙，三更半夜闯进我的房。你究竟意欲何为？” 又是墙，又是房的，还挺押韵。但是，别以为她拽拽美文，就能让他心软。 “你是不是早忘了你的身份？”他低下头，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好看的笑容，满满兴致等着和她理论一翻。 若不是因为他提到身份，陶林林还真是一时忘了自己通房丫鬟的身份。 然后，她总算是明白了霍玿延此行的目的。但又不愿意相信。他前两天才余毒发作，这么快就有兴致来她这里？从他的意思里似乎还有那一点儿玩味？ 她赶紧摇头掐灭了脑海里浮现的想法，坚决否定霍玿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他一个病壳子，又是花楼常客。无论如何也不是那种见了女人就想脱裤子的男人。 “呃……那个，你看啊，咱俩这样的姿势也不方便说话。要不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我跟你说，我可是专业的情感大师，你有任何情感上的问题我都可以帮你解决。怎么样？” 霍玿延哪能猜不到她心里此刻的想法。假意抬头看一旁思索片刻，手却是没有松开。在陶林林等得着急之前，又才回头看她，眯眯笑的说道：“本世子从未有过情感问题。目前只有男人的问题需要解决。所以，月下的风月都是假的，只有床上的风月才是人生乐事。嗯？” 薄透的里衣，关不住美好的身段。美人，霍玿延见得多了，甚至可以说在他眼中世上已经没有真正的美人。 不过，他这些日子也被一个问题缠绕，为什么他会越来越觉得陶林林长得好看。这小脸蛋，大眼睛，小鼻子，软软的耳，细细的脖子，甚至是她不会干活，不会给他梳发的手，他都觉得特别特别看得顺眼。 他好像被这个女孩子身上的一切迷惑了双眼，也迷惑了心。 所以，他特意选在今晚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验证自己心里的情感。 这些，陶林林是无法从他眼里看得全。或许他总是伪装，隐藏得太好。 没有任何思想准备，陶林林已经被他抱起来放到床上，慌乱到忘了要用什么样的方式驱逐这个试图侵犯她的男人。 什么狗屁的通房，在此时此刻都不能作为束缚她的思想的特定因素。她是现代而来的人，拥有现代人一夫一妻，忠诚守诺的思想。通房丫鬟这种存在，也只能在白天挂个名号而已。 “你在拒绝我？” 她敢拒绝他？ 霍玿延抓住了她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感受到了她拼死抵抗的决心。但霸道独裁并不是说说而已，他猛的一拉，就将她的小手紧紧抓在了怀中。 “这合欢粉，不就是为了等我而来的吗？为何还要假装清高，拒绝侍候你的主子？” 他是认真的，很认真的质问。或许太过于想要知道自己心里是否真的想要得到这个女人。他的神情变得急促，更有一些些强制侵略的意图。 但陶林林已经被一句合欢粉击碎了心里的防线。 她总算是明白了这合香粉的真正用途。顿时全身像是被泼了一大桶的冰水。想死的心都有了。 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容我解释一下。”她胡乱中抓住了霍玿延的手，欲哭无泪，“我要是告诉你，我其实并不知道这什么粉是用来干嘛的，也不知道你今晚会过来，你信不信？” 下一刻，她从霍玿延的眼神里看出来了答案。 “你再听我解释一下。”她近乎狂乱，索性双手环过他的腰紧紧将他抱住，这样他就动弹不得到，就没有办法再脱她的衣服。 “你这是分明是在勾引我。” “我才没那个兴致呢。我就是想要告诉你，我……我……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甚至见了你就恶心，我想吐，我恨不得和你老死不相见。” 她顾自朝他吐出所有她能想到的，能恶心到他的用词。想着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他疯狂的行动。 今天晚上的他，实在太反常。也太疯狂。 这种事情，应该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就像她一样，虽然经常会对着他的胸肌流口水。但她并没有因此付诸行动去侵略他。 “那为什么要救我？在你引开那些黑衣人的时候，你分明抱着必死的心。” “那，不过是本能。是对社会每个公民都抱有的同情心和爱心。仅此而已。” 同情心，受心…… 他的心脏重重的颤了一下，接着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他咬着牙缓过来，不知不觉心冷如冰。 明明，他要验证的是自己是否对这个女人动了心。 可是为什么，他得到的却是这个女人心里没有他的答案？ 偏偏这个答案还莫名其妙的让他觉得特别特别的失落。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比金子还真！” 她能看到霍玿延眼中的失落。也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爱上了自己。但仅仅也是一瞬间而已，因为像他这样身份的人，要比她美比她能干的女人多得是。在他面前，她不过是他脚下的泥巴而已。 但这样的对望，让她有些心疼。然后，她就感觉到身上轻了，他迅速下了她的床，背着她整理他的衣服。 面对这孤单的背影，她想说些什么话，但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他才是侵略者，反过来不可能被侵略者去安慰侵略者。那样就太不符合生存逻辑了。 所以最终，他坚定的步伐重新走进了从墙上打开的那扇门。与她之间并没有最后的告别。 第86章决定重新做人 陶林林望着那扇她住了两个月第一次打开的门。她才真正意识到她是他的通房丫鬟。只要打开那扇门就能连接到南院的主卧。也就是霍玿延的房间。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闻了闻手上还残留合欢粉的香味。想不到自己堂堂一个中医硕士，还被老夫人摆了一道。 但细细一想，她又觉得可笑，这合欢粉的成份不过是些能让人精神稍有振奋而已。根本达不到男女合欢的功效。不过这倒是给了她一条致富的启示，将来条件允许，不如试试研制这种药，说不好就能大卖，达到暴富的理想。 若不是想法跑偏，她也不会还能睡一个安稳觉。因为霍玿延对他来说，就只是个可以趁着侍候他时饱饱眼福，有空没空臆想一下的人。仅此而已。 次日清晨，曙光照到陶林林那精致的脸颊上，将她唤醒。 起身，看向窗外那明媚的天气，她不由得长长伸了个懒腰。 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也在这时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她很清楚自己昨夜所说的那些话，放在平常必定会伤害到了一个男人的自尊。但放在世子身上，呵，他可是世子，身份地位是那样的显赫，要什么有什么，才不会因她的话而难过呢。 可是她又有些摸不准，霍玿延这个家伙会不会公报私仇？ 应该不会，他好像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内心经过反复的深思和挣扎后，她决定将昨晚的事情淡忘。从今天开始重新做人，做一个老老实实伺候主子的下人。 按照规矩，她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来主院房伺候这位尊贵的世子起床。 此刻，霍玿延的房间门仍是紧闭，门前院中，澜星和澜月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哪怕来早了也不敢打搅主子休息。 陶林林踩着小碎步走过来，一如既往的大麻花辫子挂在胸前，说不好看又似乎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说好看吧，又似乎土得让人倒胃口。 澜星和澜月已经得了青华的命令，前几日开始就专门跟在陶林林身边听唤。今个儿一早也是特意来替她侍候世子起床梳洗。倒是没有想到，陶林林也来了。 “早啊……”阳光那么好，只有丑的人还在睡觉。她的目光停留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澜星和澜月以她为首，乖乖站在她身后去。实在好奇，便向她打听昨天在曾家发生的事。昨个儿世子一回来就点名她有功劳，想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陶林林只是呵呵笑了笑，假装神秘一个字不多说。还让这俩小丫头别多事，省得被青华知道了要去做苦役的。 三人正聊得入迷，远处，大丫鬟青华迈着小碎步，不疾不徐的朝着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紫绯。 澜星澜月连同陶林林一同规规矩矩的向青华行礼，唤了一声青华姐姐。 青华的目光在陶林林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疑惑的问着：“世子还未醒吗？” “是，世子还未醒，我们一直在这里候着。” 陶林林恭敬的向青华回禀着。 青华轻点着头，清澈的美眸复杂的望向陶林林，总觉得她今天似乎太安静了。 往日，南院可都指着陶林林来活跃气氛，可今天，她乖巧的像只小白兔。 “来人……” 她正想着什么事时，房间里便传出霍玿延那慵懒的声音。澜星和澜月互看一眼，是青华带她们进去呢，还是跟着陶林林进去？ 要知道她们已经站在这里太久了，腿都站麻了。 陶林林是霍玿延贴身的通房丫头，自然要由她来近身伺候霍玿延。此刻见青华不动，她只好自己走在前头进房间去。 依着霍玿延的喜好，他挑了红色的外衣便进了帘子内。 澜星和澜月站在帘子外端着洗脸水等候，在陶林林给霍玿处穿好衣服时，将她二人唤进去。这些日子也是熟能生巧，陶林林从澜星手里接过拧好的帕子交到了霍玿延手上去。 “凉了。”霍玿延拉过帕子说了一句，将帕子递回去。 陶林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耍起床气，从澜月手里接过杯子递过去。可是霍玿延入口时便一口喷了出来，微怒道：“汤了！” 杯子回到手里，陶林林摸着茶身余温正好，分明跟平时一样，他这是故意的吗？ 霍玿延顾自擦了嘴，心下其实从刚才陶林林没正眼看过他一眼，安安静静妥妥贴贴给他更衣中看出来，她要做一个老老实实不多话不多事的下人哪儿那么容易。他不如给她一些欣赏战，做个有脾气有内涵，有霸气有高要求，还一点任性嚣张无法无天的世子。 反正这些缺点也是平常人看到的。不过是用在多一个人身上，何乐而不为？ 外头看着的青华微微皱了眉。今日的主子如此反常，却不知是为了什么？更奇怪的是陶林林。主子暴脾气这事儿若搁在平常，她铁定是要顶上一两句。可今日却是闷起不响，连正眼都没瞧过一眼主子。 难道是因为昨晚…… 昨晚世子进入陶林林房间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世子爷仅仅到陶林林的房间一小会，便阴郁着一张脸回到了房中。一看就知道受了气。 这世上能让他受气的，除了陶林林也没谁了。 所以她料定，昨晚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趁紫绯给世子梳发之际，青华澜星澜月去端早饭。陶林林整理好床铺后早饭也端到了小厅里。青华带着紫绯向主子告退，让澜星澜月在门外侯着。房间里就只留下陶林林侍候他用早膳。 “世子，请用膳！” 陶林林依旧乖巧的对霍玿延将筷子递上，等待主子笑纳。等霍玿延接了筷子，她又将每道菜取了一点放到碗中，让他慢慢享用。 丰盛的食物摆在眼前，霍玿延却是没什么食欲，想到昨夜陶林林所说的那些话便如梗在喉。 草草吃了些，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落向站在一旁的陶林林，颇为严厉的质问着：“我的药呢？” “药？” 听霍玿延这么一问，陶林林一脸茫然的望向他，确定霍玿延并未吃完之后，带着些许肯定的说着：“世子还没用完餐，吃药不用这么着急吧？” “本世子说出的话，不想要重复第二遍……” 霍玿延严厉的话语中，夹杂着少许的怒意。 陶林林确定他并非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这才向他做出了回答：“世子请稍等，奴婢这就去厨房将药端过来。” 第87章傲娇世子耍赖 陶林林越是顺从，带给霍玿延的感觉便越疏远，自然而然的他的心情便也差到了极点。 一时收不住激动，他大声叫住了陶林林，向门外喊澜月去端药来。然后偏头看向陶林林，微微收了收瞳孔，冷声道：“身为本世子的通房丫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没有数吗？难不成还要本世子一条一条的说给你听？” 这是在提醒她，与他圆房是我该做的事情？ 想到昨夜，差点被霍玿延给霸王了，陶林林的心理便很不是滋味。 她忍着心理的那口怨气，轻轻的福了福身，向霍玿延肯定的说着：“是，奴婢谨记世子爷教诲。” 澜月很快便将霍玿延的最后一顿药端了过来，按照规矩递到陶林林的手中。 陶林林确定药不是很烫，递到霍玿延的面前，平淡的说着：“世子，请……” “喂我……” 起初，陶林林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变得呆滞起来。……世子爷开始受了什么刺激要耍小孩儿脾气怼她？ 见陶林林始终无动于衷，霍玿延不由得蹙眉，冷着脸，向陶林林再次命令着：“傻了吗？本世子让你喂药。” 平时，不都他自己吃的吗？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能屈能伸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她心一横，牙一咬，端着盛有药的碗，用汤勺盛药，一口口的喂霍玿延吃下去。 可以肯定的是：当霍玿延喝到最后那几口的时候，药已经凉了…… 但霍玿延似乎并不在意，反而非常享受这种被伺候的感觉。整个过程霍大世子没发过脾气。 吃过药后，霍玿延慵懒的站了起来，看了忙活一早上的陶林林，一脸淡漠的说着：“本世子要去书房看书，现在是你的自由时间。” 听霍玿延这么一说，陶林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心中不断的咒骂着：那我是不是应该叩谢您老的大恩啊大德啊？ 遥望着霍玿延离开的身影，陶林林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嚣起来。这时的她才恍然大悟的想到，自己连早餐都没有吃呢？ 为了那不断抗议的肚子着想，她和澜月一块儿收拾好后就来到了厨房吃早饭。 南北一边喝茶一边朝厨房里喊话，交待手下鸡要怎么做，鱼要怎么切。一偏看到陶林林来，他那粗嗓子突然转变，温柔又不失礼貌的让手下人别累着，忙完就休息。他的目光便一直盯着陶林林走来的的方向。 厨房里突然露出两颗脑袋，……果然是陶姑娘来了！ 早饭吃到一半，紫绯笑脸盈盈的凑了过来，开启八卦模式，向陶林林询问着：“陶妹妹，你说今天世子爷怎么会那么的反常啊？” 正往嘴里塞饭，陶林林抽空抬了一眼，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个问题，你好像得问世子爷吧，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紫绯并未放弃，继续对陶林林颇为神秘的询问着：“听说，昨晚世子爷到你房间了？你们是不是那个了？你该不会是没有伺候好世子爷，所以世子爷今天才会……” 紫绯啊紫绯，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单纯的小丫头吗 果然啊，人是不可貌相的，明明长着一张清纯的脸，为何思想那么的不单纯呢？ 陶林林表示非常的无奈，呵呵两声带过，便不在解释些什么。 恰逢这时，那边紫兰又兴冲冲的走了过来，在众多丫鬟中捕捉到陶林林后，兴奋的凑到她跟前，难掩激动的拉着她的手。 “陶林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可火了，我刚刚从洗衣院回来，她们都在传昨日你在曾家的事情，听说你将那些人打的鼻青脸肿的……说说，你当时打人的时候，心理是不是特别的爽啊” 紫兰这一嗓子开了以后，其他那些丫鬟也都好奇的纷纷凑过来，向陶林林询问着在曾家的整件事情经过。 被围在人群中当成外星人似的主角，却完全是另一副心情。……苍天啊，大地啊，你还是一记闷雷劈死我吧，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实在没想到，平时瞧着这些人一个个老实巴焦。一遇到点风风雨雨就完全暴露本性。唉，就连南北都竖起了耳朵。这日子往后要怎么过呢？ “你们都干什么呢？今天的活儿你们都干完了吗？” 青华适时的出现救了陶林林一命。众丫鬟作鸟兽散，桌子旁就只剩下陶林林，和澜月。偏偏，澜月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饭塞满嘴，给了陶林林一个爱莫能助耸肩，立刻就跑了。 交友不愖！ “姐姐好！不知姐姐有何吩咐？” 青华上下打量一圈，才传了霍玿延的话，让她去书房一趟。 发生了昨晚那件事情，此刻的陶林林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最最不想要见到的便是霍玿延。 但霍玿延都这样要求了，她若是不去的话，这丫鬟的命大概也会到头了。 深吸了一口气，怀揣着上战场的那份忐忑心理，她来到了书房，见到了那最最不想要见到的霍大世子。 看到陶林林来了之后，霍玿延放下手中的书籍，脸色颇为严肃的说着：“本世子要出趟门，你换上这件衣服，随本世子一同前去。” 说话间，霍玿延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丢到陶林林的手中。 质地上佳料子摸在手里，那滑顺的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但这是一套男装。陶林林不由得秀眉微皱，抬起头，满是诧异的望向霍玿延，质问着“你确要奴婢穿上？” “对，穿上它。就现在。” 主子都发话了，奴婢哪有不穿的道理。 好在，这套男装像是为她量身制作的，她穿在身上倒是有模有样的。纯白的，配上他一身的火红，哎哟，还是相当般配哦！ 啊呸！般配个屁。分明是一个天一个地。 可是她这一身男装，霍玿延看后心理确是各种的不舒服，总觉得这套男装穿在她的身上，实在是太碍眼。 还是平日里陶林林穿女装的模样更加好看，虽然只是些丫鬟的衣服，但穿在她的身上，倒多出了几分俏皮，站在诸多丫鬟中，那可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走吧！” 他用命令的口气，要求陶林林跟上。 她不知道霍玿延要去哪里，反正身上这身男装告诉她，目的一定不简单。 第88章初入花楼不适 怀揣着这样一份疑惑，陶林林紧跟着霍玿延的步伐，穿过街街巷巷，最后来到了一条与从不同的巷子。 听着那招呼客只的嗔声嗔气，那么聪明的她已经猜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果然，霍玿延的脚步在一名叫品花楼的门前停了下来。他还特意回头来看她，目光里的挑衅可不是假的。 “怎么了？不敢进去吗？” “开玩笑，我有何不敢进的？” 陶林林只是有些吃惊，霍玿延竟然带她来这种地方，但并没有霍玿延所说的畏惧。 ——我可是拥有二十一世纪思想的现代女性，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啊？这种小地方就想要吓到我，你未免也太单纯了点吧？ 霍玿延淡然一笑，继续往前走着。 包房内，罗盛昌和曾谨洹早已经是左拥右抱各色美女等着了。 见霍玿延带了个俊俏的小公子进来，两人一个对眼，已经看破了陶林林女扮男装的身份。由此，曾家的事便又是历历在目。 不过，他们却假装不知情，对霍玿延打趣的说着：“世子爷，你后面跟着的小兄弟面生的很，模样倒是生的挺俊俏。” 霍玿延并未理会罗盛昌所说的话，率先坐了下来，用眼神命令着陶林林坐下…… 罗盛昌与曾谨洹又互相递了个眼神，便开始一搭一唱的向霍玿延询问着。 “老霍，怎么不见你那个通房丫鬟跟来啊？少了她，倒觉得少了不少的乐趣，那丫头着实讨人喜欢，模样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倒也俊俏。” “特别那张小嘴，巧如舌簧，得理不饶人，倒是与其他女子不同。” 两人滔滔不绝的当着霍玿延的面，大大方方讨论起陶林林来。 而作为当事人的陶林林，则像听戏一般，磕着小瓜子不忘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话，倒是显得十分惬意。 反倒是霍玿延，无论罗盛昌与曾谨洹如何讨论，他最多的回答便是：嗯、啊，要么索性点头，仿佛这两个人讲的事情与自己没有关系。 正因为霍玿延的淡漠，和当事人陶林林的“热络”，让罗盛昌与曾谨洹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为了重新找回气氛，赶紧叫人去将品花楼的头牌牡丹，霍玿延病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不得好好补回来么。 但是一想到世子爷是带着通房丫鬟来这儿，总觉得别扭。莫非是想让这陪睡的小美人学点技术？ 牡丹不愧是品花楼的头牌，模样好看不说，一双媚眼像是会说话一般，挑逗着男人的小心脏。 在牡丹才刚刚要往霍玿延的怀中跌落，却被霍玿延顺势给推到了陶林林的怀中。 正在惬意的嗑着瓜子的陶林林被这突然的一切给惊到了，一脸茫然的望向过去。对面那男人不怀好意的笑着，对牡丹交代：“这位小兄弟，可是本世子的贵客，牡丹，你可要好生伺候着。有半点差池，往后你……你知道本世子的手段。” 听霍玿延这么一说，罗盛昌一口水没喝完，直接喷了出来。 满是诧异的打量着霍玿延和陶林林，疑惑他们两个人这是在唱的哪出戏啊？ 而霍玿延则随意的找了个女人，便揽着对方走出了包房。 “公子，是第一次来吧，牡丹保证公子会很满意的。” 牡丹妩媚的笑着，轻拽着陶林林的手，管她顺不顺从，生拉硬拽将她带入另外的一个房间。 房门才刚刚关上，牡丹姑娘便开始不安分脱她的衣服。陶林林出于本能，将牡丹姑娘推开，笑着对牡丹姑娘敷衍的说着：“牡丹姑娘何必如此的着急呢，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何不谈谈心呢？比如谈谈人生，谈谈牡丹姑娘为何会来到这品花楼，姑娘平日里都有些什么样的爱好，还有……” “公子是不喜欢牡丹吗？”牡丹故作柔弱的模样，楚楚可怜的向陶林林询问着。 “怎么会？牡丹姑娘如此的貌美，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牡丹姑娘呢，我只是想要更好的了解牡丹姑娘而已。” 在陶林林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牡丹终于静下心来与陶林林像一对好姐妹般谈心。 只是这牡丹太过于世俗，十句话九句半都是围绕着银两的，典型的拜金女，而陶林林最讨厌的便是这种女人，谈心的计划自然是不能够顺利进行了。 而且，此刻她的心思也根本不在这里，她很好奇另一个房里的霍玿延这会儿在干什么？越想着，她一探究竟的想法就越强烈。索性招过牡丹，朝她后脑就拍下一掌。 可怜牡丹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晕了过去。 陶林林拍拍手离开房间，向送茶水的丫鬟打听到霍玿延被带到了二楼东面最里面的雅间，便直接走过去。 到了房门口，趁没人她悄悄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躲在那屏风的后面。里面听到女人唤了声世子爷，她便确定自己没走错房间。 里面，霍玿延正捏着手里的茶杯，又一次以眼神警告杜鹃不要凑到他身边。这会儿他的心思全在陶林林身上，想着牡丹姑娘那么厉害，应该能让她吃点苦头吧。 可是余光中，为何多了一片白色的衣角。还如此眼熟？ 惊讶之余，他在心里也有答案。脸色一转，笑眯眯的看向杜鹃。 “快让本世子好好的看看，杜鹃姑娘是不是瘦了？” 杜鹃如监大赦，扑了过去：“世子爷……” 霍玿延唇角扬起一抹浅笑，饶有兴趣的看向屏风处，随后伸长手扯掉拴住粉色帘子的绳子，顷刻间粉色的帘子落下，带给人一种浪漫不失朦胧的气氛。却恰好将里面隔开。 帘子里有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影，陶林林模模糊糊的看着那过于暧昧的姿势，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世子爷，您真的确定要我这样做吗？” 里面传来杜鹃的话。接着就听到霍玿延肯定的说了个是字。 “只要你侍候好了，本世子就重重有赏。” 此刻，陶林林的心中莫名升起了一小团怒火，唾弃的盯着霍玿延，鄙夷的在心中咒骂着：种猪。 但她马上又想到了霍玿延身体残留的余毒还未彻底清除，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丝不安。他那毒发作时间不定，谁知道什么时候折磨他。可别那么不巧让外人看到，到时可有得传呢。 她还替他担心呢，就听到帘子里传来喘气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霍玿延的话：“杜鹃，没有想到你的功夫长进了不少啊，有赏，必须重赏。” 不像之前那般小声说话，霍玿延刻意提高了嗓音，生怕躲在屏风后面的陶林林不知道一般。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怒意，陶林林心里的小野猫扬着爪子再也控制不住。 看了眼窗台上的灯笼，趁着那两个人打得火热之际，她扯下圆桌上的桌布，走到窗户旁，将桌布盖在灯笼上。 火遇到布很快就燃烧起来，她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故作慌张一边喊着着火了，一边冲到帘子里面。 第89章哎呀呀着火啦 原本帘子里充满了诱人的味道，可是这一切被陶林林闯进来而遭遇破坏。 空气一瞬间凝结。三个人也惊得僵在原地。最让陶林林震惊的却是他们两人的姿势动作。 霍玿延横躺在床上，单手撑腮，一只脚支着床面，另一只脚伸长到床沿边。而杜鹃，她则是跪在床前，双手捧着霍玿延的那只脚。此刻正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陶林林。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陶林林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一件这辈子干过最蠢最蠢的一件蠢事。……别人花银子找人足底按摩，她却以为两人正在……那啥！ “你们……” 霍玿延笑着朝她眨了一下眼，“我们……怎么了？” 他换了个姿势，避开杜鹃的身子能更好的看清陶林林。从她的眼中他就看透了她在想什么。这算不算意外的收获？ “我以为……”糟糕，差一点就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你以为……”杜鹃从莫名其妙到心知肚明。这小少年一看就是披着男装的小姑娘。 陶林林眨巴着灵动的美眸，浅浅的笑着，向霍玿延敷衍的说着：“我哪有以为什么啊？杜鹃姑娘脚底按摩的手法不错啊……” 什么鬼嘛，只是按个脚而已，他们两个人倒好，非要演得那么“有气氛”，非要制造出那么些少儿不宜的动静来。唉，果然有钱人的想法与正常人是不同滴。 从陶林林的声音中，杜鹃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霍玿延不点破，她自然也不敢逞能，将一切说破。 “本世子爷赏你的姑娘呢？是伺候的不够舒服吗？居然让你有如此的闲情逸致来打搅本世子的好事。” 提到那个牡丹，陶林林不由的满脸黑线，灵动的美眸幽怨的瞪向霍玿延，仿佛在斥责着他今天的闹剧。 “什么味道？好像有东西烧焦了……” 杜鹃突然皱眉，站起来要往外走。陶林林凌乱的思绪也回到现实之中，回头望去，发现屏风已经烧着。除了屏风之外，还有桌子、梳妆台，火势蔓延的非常厉害。 霍玿延噌的跳下床，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但此刻他们三人已经被火势阻挡。他黑着脸抓过陶林林，陶林林小脸一皱低下头去，双手捂住了脸。摇头表示这火跟她没有关系。 反正打死也不能承认。 “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杜鹃抱着霍玿延的手臂哭诉，却被霍玿延烦躁甩开。 他们唯一可以逃出去的路被大火吞噬了。 看到满眼迅速的火势，霍玿延捏住陶林林下巴，强迫她抬头。 “我我我……你那么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放的火。我也是看到这个房间有火苗，这才冲进来向你们提醒着火了。” 再一次否定，陶林林这次也不心虚了，反天上死活现在首要任务是想办法出去。而不是追究责任。 ““火势太大，在这样下去，只怕整个品花楼都要被大火吞噬。” 陶林林得了自由，霍玿延冷漠的看向那正在不断蔓延的火势，颇为紧张。 不会吧？ 陶林林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火，小心翼翼的说着：“既然是这样的话，现在将大火扑灭的话，不就好了？” 可别真的烧着了。若整个品花楼都烧着了，我可赔不起啊。 出于心里的内疚，陶林林拿起放在一侧的茶水便要去扑火。 霍玿延想要拉住她，但还是迟了一步，陶林林早已经冲到了着火的屏风那。 “世子爷，我好害怕啊……” 杜鹃是真的害怕了，又一次抓住霍玿延的衣袖，仿佛在抓一颗救命稻草一般，死活不放开。 屏风如一团火球一般倒下，陶林林虽然躲闪的及时，但头发确被屏风的火星子点燃。 “啊，着了，着了。” 当陶林林发现自己的头发点着了之后，是彻底的慌了。 好在她懂得本能的躺在地上打滚，在经过一番这样后，陶林林头发上的火是灭了，但确烧得差不多了。 “你这个笨女人……” 看到陶林林受伤，霍玿延甩开了身后的杜鹃，不顾蔓延的大火，将陶林林揽入怀中，退到安全的位置。 被烧焦的头发，散发着难闻的焦味，素来有洁癖的霍玿延，似乎并不在意。 “世子爷，我们该不会烧死在这里吧？”杜鹃吓得躲在霍玿延的身后去。 谁都，他霍玿延都不会死。 闻着被烧焦的头发味，陶林林的小胃酸水一个劲的泛滥。霍玿延按着她不让她乱动，也没再说什么话。他环视唯一活动的空间，发现了左侧有一扇关紧的窗。 他正要走过去，那扇窗就被撞开了。 “属下来迟，还请世子爷降罪。”阿峰手持着宝剑赶了过来，确定霍玿延安然无恙后，心理悬着的那颗心这才踏实下来。 “你来得确实有些迟。” 他往杜鹃看了一眼，示意阿峰带着她。他自己怀抱陶林林走到窗边，双手一托就把她放到了窗子上。 “啊，我恐高！”这可是二楼，摔下去不会变成肉饼？ 吓得陶林林左扭右扭，霍玿延怕她摔就将她的腰握得更紧。抬脚踏到窗上，便将陶林林护在了怀中。 “放松些，有本世子在，你死不了。” 话落，霍玿延便揽着她跳了下去，在身体腾空的瞬间，陶林林并没有以往的那份恐惧，反倒非常的心安，只是将手紧紧的揽着霍玿延的脖颈，更进一步的确定自己的安全。 “喂，抱够了没有？” 落地之后，霍玿延看了眼像只猴子一般攀附在自己身上的陶林林，眉头不禁拧成了一团。他又有些后悔，不如让她抱着，这傻女人不是一直想占他便宜的么，就让她一次占个够又怎么样。 在霍玿延的提醒下，陶林林这才松开了手，尴尬的站在一侧去。 阿峰带着杜鹃也安全落地，被吓坏的杜鹃止不住的哭，抱着阿峰的手不肯放。 大火还在不断的蔓延着，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哪个房间先着的火，一时间品花楼大乱，无论是客人又或者是姑娘，全部狼狈的逃了出来。 罗盛昌和曾谨洹在人群中不断的寻找着霍玿延，直到看到霍玿延、陶林林、阿峰都没事之后，心理悬着的那颗心这才踏实下来。 看到罗盛昌和曾谨洹朝着这边走过来，陶林林想到自己那烧焦的头发，为了避免出糗，从杜鹃那里找来了一块手帕将整个脑袋包了起来。 刚松一口气时抬头，霍玿延的双目就撞入了眼中。可恶的是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她这个样子指不定有多丑。 第90章违背世俗伦理 品花楼这场火没多久就被扑灭。被烧毁的地方并不多，也就是杜鹃的房间。索性的是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这也让陶林林悬着一颗心落了地。 霍玿延看到她松一口气时身子都软了，心下自然是明白了。一时间竟然有一些些感动。这个傻女人为了他居然敢放火。确实是勇气可嘉，值得表扬。 该了解的情况都了解了。为了替自家的傻丫环赎些罪，霍玿延主动拿出一千两银票交给老鸨。 在回南院的路上，陶林林的怪异模样，还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努着小嘴，埋头往前走着，心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以这种方式来躲避这份局面。 望着陶林林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霍玿延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非常无奈的称赞着：“还好，你没有当着杜鹃的面承认那把火是你放的，否则本世子的名声非得被你弄得名扬四海不可，最重要的是，还得赔偿一笔不菲的银子。” 他哪能不知道那把火是陶林林放的，只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将真相说出来而已。 听着霍玿延的这番话，陶林林将头垂的更低了，委屈的努着小嘴说着：“我又不是故意的，谁会想到那火会真的烧起来啊？” 顿了顿，她又抬起头说道：“你不照样破坏了一千两。” “那还不是因为怕某人想不通跳到湖里喂大鱼。对了，你应该感谢我。还有，为了表示你的感谢，今晚你就直接脱光了在本世子床上等着……” 在发觉陶林林瞪起大眼睛时，霍玿延适时住嘴。大手一伸揽过她的肩膀，“回家。” 回到南院，陶林林一屁股坐到铜镜前，望着此刻的狼狈模样，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伸出手，摸了摸那一头的焦发，至今还散发着难闻的焦味。 但是…… “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因为终于找到了一个最最合适的借口剪掉这头长发，剪成我最最爱的短发。” 这么一想，所有的坏心情都一瞬间转变成了好心情。 冲动派的她，找来纸和笔，将自己心中最完美的短发造型画了出来。 然后喊来了澜星，让她去请紫绯过来。 紫绯心灵手巧，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她自然是最放心的。 等紫绯一出现，陶林林便将事先准备好得剪刀和发型图交到了她的手中。 没来得及去接，紫绯就发现了陶林林那一头被烧卷的头发。 “你这头发……哈哈哈哈，你这是去厨房偷吃不成，反被大厨的火给烧焦了吗？” 紫绯肆无忌惮的笑着，由捧腹而笑，到最后笑的肚子疼，直接坐到地上笑，就差在地上打个滚了。 随着她的笑，陶林林脸上的表情变的越来越难看。 到最后忍无可忍，气呼呼的向紫绯咆哮着：“你笑够了没啊？我是请你来帮忙的，不是请你来嘲笑我的。” 憋了好一会儿，紫绯才忍住没笑，一本正经的站直了身体，“不会这样就生气了吧？哎呀，你也不能怪我，实在是你现在的样子太搞笑了，我一时没忍住嘛。” 这种事情陶林要自然不会跟紫绯计较。刚才也不过是假装生气，总得让别人知道自己剪短发也是迫不得已。否则要是传出去别人又该拿她当异类了。 她讨好的握着紫绯的手，一脸真诚的说着：“紫绯姐姐，你都看到了，我头发都被烧成这样了，已经没法在继续留长发了，否则别人会知死我的。所以你就按照我给你的发型图，把我这烧焦的头发给剪了吧？” 一听陶林林要将头发给剪了，紫绯哪敢啊？ 苦口婆心的对陶林林劝说着：“林妹妹啊，即便你头发大部分烧焦了有些难看，但也不能够一气之下将全部头发给剪了啊。你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做不合规矩的，而且，世子爷知道这件事情吗？” 什么鬼，头发是我自己的，我只是想要剪个头发而已，用得着别人来批准吗？ 陶林林一把夺过紫绯手中的剪刀，直接抓起那把烧焦的头发剪了下去。 紫绯想要阻止，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望着陶林林手中的见到和那剪掉的头发，紫绯有些为难的说着：“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顶着这头焦发，你是想让我跳井自杀吗？剪短可是我唯一的出路。至少还能换个发型。让我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连死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了，她紫绯还能说什么。 半个时辰后，陶林林望着铜镜中齐耳的短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来古代两个多月，短发梦终于实现了。 那烦人的三千发丝，终将是一去不复返。这样多好，干净，利落。 齐耳的短发衬托的陶林林显得有些俏皮。 紫绯仔细的打量着此刻陶林林的发型，虽然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行的，但不得不承认，陶林林留这样的发型，真好看。 很快，青华从紫绯的口中得知了陶林林剪短发的消息。 作为南院的大丫鬟，她有责任去管理这件事情，气呼呼的就来到了陶林林的房间。果然看到陶林林那齐耳的短发后。不由得秀眉微皱。 “陶林林，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你怎么可以这么的放肆，竟然擅作主张的将头发给剪了？” 又是身体发肤受之父亲的说词。 不过在紫绯面前和在青华面前不同。青华是整个南院的丫头统领，她说出去的话说大了能定一个人的生死。 所以她只能乖乖的跪下去，轻声泣诉：“青华姐姐教训得是，奴婢心里其实知道这是错的。但是奴婢是世子爷的人，不敢负了老夫人和夫人的期望。若是让奴婢顶着一头焦去见人。那奴婢宁愿跳进后门外那条河中淹死，一了百了。” “你……” 青华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陶林林了这头发说得出如此绝决的话。 她缓了缓神，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还是好好想一想要如何去跟老夫人和夫人交待。可不能等她们派人前来质问，到时可就没那么容易开脱。 “那你将头发剪短的事情，世子爷知道吗？” 青华的再次质问，终于让陶林林有了点反应，轻轻的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 脑海中努力回想着回来的整个过程，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将剪头发的事情告诉霍玿延。 望着陶林林那呆头呆脑的模样，青华实只能再次叹息。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青华离开的背影，陶林林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小声的嘟囔着：“这算不算是过关了？” 殊不知，她将头发剪短的消息已经传出了南院。东西北三院有不少八卦的丫鬟，纷纷冒着被责罚的危险来到南院偷看陶林林剪了短发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作为这个年代的人，他们对陶林林剪短头发的事情观点是一致的，都在私底下评论，陶林林这次是真的出格了，坏了王府的规矩。 这事，自然也传到了老夫人耳里。 第91章一出南院好戏 “青华姐姐，青华姐姐不好了，我刚刚听说老夫人派了许嬷嬷，还有那霍管家都朝咱们南院来了。” 青华还没来得及主动去请罪，就被澜月拦下。这下糟了，人已经找上了南院。该如何是好？ 都不用猜，能劳动他们二人出马，必定是跟陶林林有关的事。若是让他们将陶林林带去问话，陶林林定会被生生拆了骨不可。 “姐姐，这下要怎么办？您快想想办法吧！” “闭嘴。”青华微恼，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别给我张扬出去，否则南院便容不下你。赶紧走，这事儿我自会处理。” 转身离开，她的目标直达陶林林的小院。索性陶林林还在房里。她二话不说，拉过陶林林就离开房间 “青华姐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是世子爷找我吗？还是出了什么事？” “闭嘴。大祸临头了你最好学聪明点，别胡说八道。” 大祸临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忽然摸到自己的短头上，心下震惊。——我去他大爷的，谁的嘴那么快，将这事儿传出去？ 许嬷嬷与霍管家在前往南院的途中相遇，在确定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之后，结伴同行来到了南院。 两人来到南院之后，向正在打扫南院的家丁询问陶林林所在之后，便冲着霍玿延的书房来了。 才刚刚走到书房的外面，两人便意外的听到了霍玿延呵斥的咆哮声。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把，并未直接走进去，而是躲在窗外偷偷的往里面瞄着。 视线中，世子爷正黑着一张脸，站在陶林林的面前。而陶林林则是跪而不起。低着头肩膀在发抖。 见此情形，许嬷嬷和霍管家决定先不进去，先听听世子爷是如何说的。 “陶林林，你要本世子如何说你才好？之前从曾府回来，本世子便交代你了，遇事千万不要逞强，可是你呢？你把本世子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我可是个男人啊，用的着你一个女人这么不顾生命危险的相救吗？这要是传出去，我世子爷还要不要威严，还要不要脸面？” 霍玿延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的严厉，恨不得将陶林林给生吞活剥了一般，咆哮的很大声。 生怕窗外的那两个偷听的人听不到一般。 起初，许嬷嬷和霍管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但霍玿延接下来的话，确让他们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本世子最后警告你啊，你以后若是再在本世子的面前逞强，不给我英雄救美的表现机会，人家姑娘家会怎么想本世子啊？贪生怕死？一无是处？本世子的高大形容得给我毁得净净的。” 说着话，他还气得踢了一脚。当然没踢到，借了个位而。陶林林也十分配合的往后摔，哭着保证以后一定会听世子爷的话。 “你给老子听清楚了，再有下次，就不是烧头发那么简单，时时刻刻能要了你的命。” 陶林林睁了个眼睛看他，正好他的脸近在眼前，实在是忍不住了，笑了起来。 ——这个女人竟然还笑，难道就不怕老夫人那边看出破绽，活剥了她的皮？ 霍玿延脸色显得格外凝重，最后对陶林林缓了语气。“陶林林，虽然这一次你偷了本世子的功劳。便看在你被烧了头发的份上。本世子最后一次原谅你了。但若有下一次，我保证会将你扒个干净，再将你丢到山里面喂狼。嗯？” “是是是，奴婢知道。奴婢以后一定改。” 青华一直杵在一旁，眼神偷偷从窗子瞄出去，许嬷嬷和霍管家都表现得惊慌，才放心。 又听了一会儿，霍管家和许嬷嬷互看一眼，确定了一致的答案。这才叹息陶林林那一头短发双双离去。 澜月亲自追出南院的门，确定他们走后才回来报信。 青华也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先前的举动够快。更庆幸世子答应帮这个忙。 “你啊，就多亏了世子爷给你撑腰吧，不然你这个小脑袋，怕是早就搬家了。” 青华说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这段时间，她是真的闯了不少的祸，如果不是霍玿延将事情顶了下来，只怕她的小命早就保不住了。 看到青华伸过来的手，陶林林感激的起身。青华平时看起来严肃，但对她是真的好。这一次次的闯祸，除了霍玿延，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她。 不过，霍玿延也不是白白帮忙的。她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霍玿延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好似知道她心里想法似的，一边点头一边说道：“你就这点过河拆桥的本事？” 陶林林赶紧摇头，否定自己会做那小人之事。 霍玿延现在对她来讲，还是一颗救命稻草，若是不抓牢的话，很有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这点，她心里还是非常清楚的。 之前还有些小情绪的她，换上一副笑脸，讨好的望着霍玿延，嬉皮笑脸的说着：“世子爷，您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是不会放任我这种弱势群体受欺负不管的。”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霍玿延似乎已经习惯了陶林林的转变。 这种被陶林林依赖的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 “每次都将自己弄得一团糟，到最后还得让本世子为你善后，不得不承认，你这闯祸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呐。” 什么叫做我闯祸的本事不一般？分明是他们都看我不顺眼，想要找我麻烦好吧？ 但陶林林此刻却没有那个心思跟霍玿延计较这么多，眨巴着清澈的美眸，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向霍玿延非常认真的询问着：“不知世子爷想提什么样的条件？” 她俏皮的眨巴着眼睛，颇有一份卖萌讨好的意思。 霍玿延却是一脸警惕的打量着陶林林，“你该不会想要耍赖吧？也是，耍赖这种事情，倒是挺适合你的。” 好似被揭穿了似的，陶林林想要耍赖都得把这份心思烂在肚子里。 瘪着小嘴，她小小的抱怨着：“我是你说的那种人吗？我怎么会耍赖呢？我只是想让你当天的事情当天解决。不如，你现在就想想，到底要提什么条件，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青华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对主仆对话。心情复杂的不知喜是忧。 她一直照顾的世子爷已经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许多。以往的生人勿近，沉默不语，被这个叫陶林林的女人化为乌无。 这样也好，她明确自己的心是感动的。这样有情人味的世子爷将来才不会孤单，不会冷漠。 听完他们讨价还价，青华会心一笑，转过头默默离开。她确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她也愿意看到这样的画面。 她更相信，在天上的那个女人也希望看到这一切。 第92章都是别有用心 今日事今日毕。这是陶林林做人的原则。 “世子爷，您也不是那拖拖拉拉的人。咱们还是为了以后能有美好的生活，来个了断吧？” 知道陶林林着急着想要知道条件是什么，霍玿延故意转移了话题，伸出手来，捋了捋陶林林那到耳根的短发，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带着几分讥讽的说着：“幸亏你还知道在地上打滚扑灭头发上的火，不然的话，你怕是要出嫁当尼姑了。” 其实他则才想说的是：嗯，这头短发配你刚刚好。好看，极是好看。 品花楼所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讲仍是心有余悸。倒不是因为他惧怕那场大火，更多的是因为陶林林…… 看到陶林林奋不顾身的冲过去灭火，他整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处，在看到陶林林头发点燃后，他的心彻底的慌了，恨不得扑到陶林林的身边，为她挡住一切的伤害。 见他久不回话，陶林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世子爷，您还是将条件说出来吧，不然的话，我晚上会睡不着觉！” 陶林林眨巴着清澈的美眸，楚楚可怜的盯着霍玿延。为了不给自己的将来造下欠债，豁出去了。 霍玿延饶有兴趣的看了陶林林一眼，薄唇微微上扬，故意吊胃口的说着：“本世子还没有想好，等改天本世子想好了，再向你讨要回来。” “那什么……你现在好好想想，不要等到以后了嘛！” 不得不承认，陶林林将头发剪短，倒是给她本身独有的性格，多出了几分的俏皮，显得可爱了许多。 所以，他对陶林林剪短头发并没有太多意见，倒像是给了她一份独宠。但是一开始他们之间明明是互利关系来着…… “陶林林，你解药配齐了没有？” “你不要扯开话题，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 “本世子若是非要讨论这个呢？陶林林，你不要忘记了，我是你的主子。” 好吧，主子最大！陶林林瘪着小嘴用沉默给了他答案。 见陶林林表情中的那丝不甘，霍玿延冷着幽深的黑眸，语气中夹杂着少许的不悦。 “让你净惹事，敢把本世子那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也罢，往后你就禁足吧，省得让本世子给你收拾烂摊子。” 谁给谁收拾烂摊子呢？ 果然，世子的嘴巴是最恶毒的，开口闭口不忘对她讽刺一番。 陶林林的心理恨不得将霍玿延的祖宗给问候个遍。想到霍玿延还未提出来的要求，她又有些欲哭无泪。 完了，在霍玿延没有提出来条件之前，她是别想要过舒坦了。他摆明了就是故意的，故意折磨她。 但是，他一个堂堂的世子爷什么也不缺，为难她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走哇！”霍玿延回转身瞪了一眼陶林林，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这个女人声称会医术却是这副又蠢又傻的姿势，会不会把人治死？ 陶林林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有不甘的跟在霍玿延的背后，一同来到了书房。 书房的架子上摆放着许多书籍，有一部分她能认得出字，也有相当一部分根本猜不出是什么字。为了显示自己不是文盲，她便也端着，绝不向霍玿延多问一句。 主座一旁摆着一张小桌子，那是她专属的。说白就是霍玿延可怜她赏她的一个看医书的地方。书桌上摆放着两本老医书，看那模样应该有些年岁了。正是她从郭老板那里借来的。 霍玿延不懂医书，有一次晚上无聊拿起来翻看了一下，光看草药的别名他就想睡觉。也是从那以后，他又更加相信陶林林懂医术了。 因为医术是专业，陶林林对着医书就已经忘乎自我。坐下后便动也没动过。对里面的每一个知识，甚至每一个字都是十分的渴求。 霍玿延已经喝了两杯茶，手里拿着书却是看不进去。想到床上躺一躺也是睡不着，索性斜靠在床上透过帘子看陶林林。她那聚精会神，孜孜不倦的模样，落入霍玿延的眼中，倒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书香气，让人觉得心里莫名的舒服。 对了，还有那么一点迷人。 呸，迷人吗？ 否定无用，因为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心动了。 而陶林林并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一边翻书一边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一主一仆就这样一个看书，一个看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平平静静的度过了美好的一天。 这日，老夫人兴致来了，拉着和常氏和于氏在后花园散步。院里的花儿都开好好的开着，艳的艳，白的白，紫的紫，景致十分之好。 在王府待久了的女人，于氏和常氏自然知道老夫人将她们叫出来绝不是为了看看这些花啊草啊的。这两日府里最热的事正是那日曾家发生的事。 说到曾家，曾玟烟的生辰宴。那可是有得说了，就老夫人就听了三个版本。巧的是这三个版本都将责任推到了陶林林身上。 “近来的事两位媳妇儿都听说了吧？” 于氏和常氏互看一眼，双双点头。 老夫人叹了声气，“老生也听了，还听了好几个不同的事件经过。都是那些丫鬟数给我听的。哎呀，你们来说说，这事儿真正的过程究竟是如何的？” 于氏愣了愣，常氏也有些惊讶。两人都在揣测老夫人的想法。 自从冲婚以来，世子的身体已经恢复。这中间虽然发生过一些意外，但最后化解危机的都是陶林林。如此一来，老夫人自然是不能舍掉陶林林的。 不同的版本，他们也听过。但在老夫人面前，版本只有一个。那就是陶林林救了世子。 “母亲，让下人们扰了您清静，做媳妇儿的有罪。回头媳妇儿一定好好管教管教下人。不过既然母亲问起，那媳妇儿还是也说两句吧。” 常氏先开口，“陶林林这个丫头看着有些毛躁，但心地是善良的，更难得的是她的忠心。要我说，那些传言都是从曾家出来的。谁又知道真真假假吗？” “姐姐说得极是。”于氏也接过了话，“我就很喜欢陶林林这个丫头，小姑娘敢说敢做，敢作敢当。有侠气有义气，又忠诚护主。有她在，咱们世子定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这些话啊，自然也是老夫人的心里话。只不过于氏和常氏都知道，这翻话老夫人就是故意让她们俩来说。原先她对陶林林的人品有多好并不在意，只有她能在孙儿身边以命格护着孙儿就行了。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要求又高了一些。光命格好还不够，得人品也好才能让人更放心。毕竟，将来整个王府是要交到孙儿手里的。 她点头呵呵笑了笑，“依你们的看法，那我也就放心了。回头让管家跟下人们说说，若再在府中传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定不轻饶。” 老夫人之所以放心，是因为她始终相信自己的孙儿。那日孙儿从曾家回来，她就派了许嬷嬷去了南院，正好看到孙儿还训陶林林。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就能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而于氏和常氏，自然也不是蠢笨之人。 第93章来自西院之礼 老夫人和于氏常氏的谈话，不巧被紫兰听了去。她高高兴兴的跑回南院对青华说了。青华心里也有了底，只有老夫人认准了陶林林，这就够了。 澜星在给陶林林收拾房间，意外的发现放在小柜子中的合欢粉竟然用过了。 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澜星，你在傻笑什么呢？” 陶林林转身，恰好看到了澜星对着小柜子傻笑的画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没，没什么……” 澜星将合欢粉不动声色的盖好，放回了原处。 继续收拾着房间，在自己的任务完成之后，她便离开了小院子。找到了青华，高高兴兴又略带神秘的说有事要禀报青华。 青华还想着，前脚紫绯拦下她似乎也是这个样子！ “南院是怎么了，这些个丫头一个比一个神经兮兮。” 澜星愣了愣，心想在自己之前是不是有谁不知死活的惹了青华？巧的是，刚走后院准备煮茶水的紫绯昂起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究竟什么事？若只是闲得心慌，后院浴室也该打扫打扫了……” “姐姐姐姐，我是想说，我刚才给陶林林收拾房间，我发现，发现那盒合欢粉被用过了。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澜星还一脸兴奋的，就看到青华的表情一点动静都没有。其实她哪里知道，青华早就知道，只不过那天晚上陶林林和世子爷似乎不欢而散。所以，大概根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她看着紫绯慢慢低下头，沉声道：“若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后议论主子的事，你自己该知道咱们南院的规矩。” 一向严谨的青华，始终保持她一惯的作风。走路带风的从澜星身边离去。 可怜的澜星抹了一把冷汗，还以为报告这事儿给青华能得个好脸。看来不是的。这南院的大丫鬟，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别人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得了青华的教训，她是真的不敢说出去。但青华百密一疏，没想到被紫绯听了去。紫绯可没听到最后青华那句来历的话，赶紧把这么好的消息说给了别的丫鬟听。最后导致整个王府都在传。简直就是一浪未平，又起一浪。还每一浪都跟陶林林有关。 当然，不乏一些人说陶林林靠的是合欢粉上位。因此对陶林林十分不屑。 “真不知道那个陶林林给三弟施了什么迷魂术，竟然让三弟如此的袒护她。上次，那个陶林林在我们曾家为了偷吃一只鸡，打伤了我们家中的四个下人，就连烟儿妹妹都被她撞伤。” 说道陶林林的可不止下人。就连西院的曾氏也看不过去。在于氏面前，又一次数落陶林林的犯过的错。 然而，于氏想听的似乎并不是这些。 “月儿啊，别怪母亲没有提醒你。有些事情丫鬟可以嚼舌根。可是你不能。” 于氏冷了声色，“身为一个主子，却如同一个下人那般不知礼数。我西院留着你有何用处？” 曾氏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去了。 “儿媳知错，儿媳知错，请母亲……” “滚——” 于氏低喝，手里的剪子顿时咔嚓一声，将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枝剪断落地。在曾氏捂着脸跑开后，她才心疼的将花枝捡起来，但奈何已经无法再装回去。 有些人啊，就如同这花枝，外表看着艳丽，但却愚蠢的生在这剪子底下，生死也不过是一刀而已。 另有一些人，虽然外表不够华丽，却命运极好，长在大树底下。无论刮多大的风，都没伤到分毫。 比如，陶林林。 “红梅。” 一个丫鬟急忙跑了过来。于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先前的怒气散出胸腔，说道：“去将我的首饰盒拿来。拿红色的那一个。” 红梅愣了，抬头看主子。那个红色的首饰盒装的全是众首饰中最贵重的。 这些个丫鬟都是怎么？于是一扬眉，给了红梅一个确定的眼神。 于氏数着红色首饰盒里数件贵重物品，心下似乎在想着她每戴过这些首饰的次数和场合。这下，算是便宜了陶林林。不过，舍不得孩子哪儿能套着狼。 她掏了一对纯金打造的镯子，和一块名贵玉块。似乎觉得不够，便又挑了一支珠钗，左看右看这才觉得满意。将三件东西交给了红梅。 “包好以后替我送到南院去给陶林林。明白了吗？” “是。奴婢这就去办。” 首饰盒里一下子少了三件，倒是空出了一些些空间。于氏倒不是心疼这三件身外之物，而是对未来有些迷茫。用了十多的计，她在南院那里没有讨到半点好。这一次，她把宝全押到了陶林林身上，唯愿老天开个眼能赐她一个成功。 “母亲，儿不明白，这几件首饰能起到什么作用？” 于氏回头，看到儿子霍玿江站在门口处，她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到了另一件事情。 “昨日房管事悄悄对我说，有些佃户受不了王府非人的待遇，打算以死拦王轿。好在今日一早你爹已经去了军营视察。你自个儿该怎么做，还要为娘的提醒吗？” 霍玿江愣了又愣，莫名的火大了，“是谁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王府养着他们，他们还想翻天不成？” “你在我这儿说有什么用？” 气得不行的霍玿江一咬牙，甩袖走了。 于氏长长的叹息一声，心事越发的重。这段时间老夫人常提到霍玿延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听这意思怕是要让王爷给他分些差事了。这对她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另有巧事，红梅在去往南院送礼时正好碰到了东院的青贵。她一看到青贵手里的东西，就认出了是前段时间皇宫来的人赐给王府的春茶。这是何等的名贵，居然拿出来往南院送？ 青贵是人凭茶贵，挺了挺腰，昂着头走在红梅前头，先一步进了南院。 二人被青华拦了个正着，一看二人手里端着的礼盒，心下就猜到了必定是她们的主子要讨好陶林林来了。她替陶林林先收下了，称陶林林在侍候主子没有空闲。 左右手里各是东西院主子送的礼，她也习惯了。东院习惯了送些实用的。也正如西院习惯了送些金银珠宝。唉，古来祸福相依，陶林林这福气之后可别有什么灾难才是。 第94章秘密纸条引疑 青华代陶林林收下了东西两院各送来的礼，搁置在陶林林房间里的梳妆桌上便离开了小院子。 她前脚刚刚离开院子，一个人影就从房顶落到了院中。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南院的护卫队长，阿峰。 这会儿陶林林还在世子书房那边，是不会回来的。阿峰直接走进了陶林林房间里，一眼就看到梳妆桌上两份礼。 那盒茶叶来自于东院。旁边那个檀木首饰盒便来自于西院。他将首饰盒打开，看到了三件于氏不常用的贵重物件。 他仔细端祥了一会儿，才将首饰盒拿在手中检查，竟意外发现首饰盒内有个夹层，而夹层内躺着一张。 这是什么？ 于氏为何要给陶林林送来的首饰里放这个东西？ 他怀揣不安的将纸取出，打开却是空白的。深沉蹊跷，便倒一杯水，将纸条放进水杯里，再取出来纸上赫然清晰的显现了一行字。 他惊讶的张大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不敢有任何的停留，将房间里的一切恢复原貌之后，便拿着那张纸条来到了书房，背着陶林林将纸条呈给了霍玿延。 霍玿延还嫌弃他挡了他的视线，一看纸条上写着的字，整个人就不好。 “下一步按计划进行” 他朝阿峰招招手，阿峰便耳语于他事情的原委。随后，他将纸条捏在手中，眼里明显梁上了恨。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相信这张纸。或者说有没有相信过陶林林。 随后，他将纸条仍进了烛光里。 “爷？” “下去。” 他希望能继续这一刻的安静，温馨。透过窗户，她平静的收着药材。仍是平日那个有些张扬，有些过分，有过欺主的小蛮妞。与这张纸条上的事没有任何关联。 只是，为何越想越觉得烦躁。 ——陶林林，我还能相信你吗？ 忽然间，他们过去的交集在脑海里浮现。然而一恍眼，他被人盯上了。是陶林林。猛然间，他有种自己是她的猎物的错觉。 这种感觉很不是滋味。 “药方已经初步定下。这几日可能还要做些调整。” 陶林林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将收好的药材放进了书柜格里。这也是霍玿延要求的，有关于解毒的事情或是关于解毒的任何东西，都放在书房内。预防外人发现。 连着三日，陶林林都在霍玿延清晨醒来时给他把脉。经过三日的综合结论，她将药方做了些调整。最后列出了一张药单。 “黄秋冬、见子、乌根、丁香果、七思、天荫。” 陶林林一边念，让霍玿延一边写。完了她还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错名。 “就这几种东西就能解我的毒？陶林林，你确定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也是找了无数名医看过的，都没有一个人敢替他解毒。他怎么敢相信就陶林林开出来这几种药能把他治好？ “你怀疑我？你竟敢怀疑一个中医硕士。我说你有没有长脑。你当治病救人是小孩子过家家呢。我有那么不守职业道德吗？” 霍玿延笑了笑，陶刺猬又要张牙舞爪了。 “那好，将药方给我，我马上命人去抓药。” 见霍玿延伸过来的手，陶林林直接将药方藏于身后，非常肯定的说着：“我自己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药方，凭什么给你啊？” “我是你的病人，你手中的药方难道不是为了我研究出来的吗？” “是，我手中的药方的确是为了给你解毒研究出来的，但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方子，我得自己完成，这是中医界的规矩。况且，这个药方中还缺两味药不易找寻。” 霍玿延的手突然有些尴尬，“你这是怕药方漏出去了呢，还是不相信本世子的办事能力？” 又或者说，你的心理还有别的想法，或者目的？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想起几日前那张白纸上的一行字。 “都不是。”陶林林否定。“但为医者，绝不能随意瘵药方给不懂医的人。我知道你内心里的真实想法。但为了安全起见，药方不能给你。” “可是，我这里已经全部都记下了。”他指着自己的大脑自认的笑着。 陶林林反而笑了，“记下了也没有用。七思和天荫要的是活药。除了我没有人懂得如何取这两味药。你就算是把药名全记下了，没有这活药做引子，你的毒也清不了。所以，你现在除了相信我，除了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我，别无他法。” “打断一下。何为活药？” “不可奉告。” “那……”霍玿延无奈的张开双臂，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什么？” “把自己交给你呀。来呀，看在你那么多次流口水的份上，本世子今天成全你。” 陶林林脸红红的，气呼呼的憋了半天，吐出两个字。 “流氓！” 然后迅速转移话题，“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我再准备两天药材，挑个良辰吉日咱们就取活药去。趁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休息。” 对于自己的医术，陶林林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霍玿延非常清楚，陶林林若是有意隐瞒，即便他大刑伺候，陶林林也不会将真相说出来。 但想想心理还是有些气得慌，便转身拂袖而去。 憋了三日，他越想越觉得心理堵得慌，想要向陶林林质问一句：她曾经说过自己不是西院的人，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每次走到陶林林的身边，看到陶林林那灿烂无害的笑容，到嘴边的话又再次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也知道，若是自己问了，那绝是一件愚蠢的事。 坐在凉亭内，霍玿延的目光从未从陶林林的身上移开过，脑海中浮现出成婚那日，陶林林割他的手腕为他解毒的画面，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陶林林仿佛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曾多次奋不顾身的救他，几乎每一次，她自己都会受伤。 在与陶林林的相处中，他从陶林林的眼睛中看到是一份真诚，纯真，并没有一丁点的欺骗与恶毒。面对这样的陶林林，他真的不愿意相信陶林林来到南院，待在他的身边是有不良目的的。 她是那样的美好，完全不像要伤害他的样子。 霍玿延脸色凝重的站了起来，带着少许复杂得往陶林林的方向看了一眼，继而转身离开。 第95章有一只跟踪狂 晚饭时间，霍玿延专门嘱咐澜星、澜月将饭菜送到院子湖中的凉亭里。 对于这个凉亭，陶林林是有心理阴影的。 当看到霍玿延撕了半只鸡扔到湖中的那一刻，过去一些令人头皮发麻的画面葛地在脑海里重现。她几乎是出于本能，迅速的躲到了桌子底下去。 霍玿延只是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便将视线落入那湖中。幽深的眸子中看不出一丁点的波澜。 湖中那些比小猪还大的鱼纷纷涌上来抢食，黑的、红的、白的抢成了一团，水面上弹起了巨大的水花，让整个湖面都在晃动。 光听声音，陶林林就知道得有多骇人。索性将双耳捂上，双眼紧闭，让自己不要想，不要去想…… 湖中，那半只鸡不过片刻功夫已经被鱼吃得一干二净。水底的泥沙被搅动，水已经是浑黄一片。只看到浑水外围清水处，大鱼们纷纷散场离去。 湖面回归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霍玿延收回视线，望向躲在桌子底下的陶林林，不由得蹙眉，用脚踢向陶林林，嘲笑道：“小陶子，你若是还装死，信不信本世子将你给丢下去喂鱼？” 陶林林身子还在一旁，恨恨的瞪了一眼霍玿延，这才小心的爬出来。伸头瞧了一眼湖面，拍着胸口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脸上的释然，被霍玿延尽收眼底，唇角不禁扬起一抹冷笑。还在心里送了一句胆小鬼。 “霍大大，奴婢瞧着您这是心里变T导致的后果。得看心理医生。” “变踢？什么意思？”他一眼过去，质问她话中究竟何意。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么与众不同的想法，去喂养这些大东西？” “大东西？”霍玿延嘿嘿笑了。“你不是自诩能文能武吗？怎么着，就这么一个俗得酸掉牙的词来形容这长生不老的鱼精儿？” “长生不老？鱼精儿……” 陶林林也只能呵呵了，瞧瞧这霍大大，不就是与众不同么！ 弄得陶林林吃晚饭都咽不下去，想着湖里大鱼抢食的情景。 可是到了半夜，她的肚子便开始抗议起来。 无奈的坐起来，委屈的努着小嘴，瞪向被她用柜子堵住门的那面墙，恶狠狠的诅咒着：“霍玿延，你这么变T，我诅咒你老死不得善终。” 肚子又咕咕的叫了两声，挨饿的滋味太过难受。想要强迫自己睡过去，这样就不会觉得饿了，但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久，肚子实在是不给力。 最后，为了满足肚子想要吃东西的欲望，她只能够在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个人来到厨房找吃的。 然而暗中，她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阿峰的眼睛。 厨房门只是掩着，借着月光在厨房里搜索一阵，除了几根黄瓜和西红柿之外，她并未找到任何的熟食。 “谁？” 大厨南北起夜时路过厨房，意外听到厨房里传出来些轻微的动静，以为是老鼠，便提着灯笼走了进来，老鼠没有找到，意外看到一个白影蹲在灶台下。 在他抓过擀面杖时，陶林林立即跳起来扑向南北，想捂嘴巴没捂住，反捂了南北的脸。由于扑过来时力气过猛，南北那脆弱的后脑瓜子也砸到墙上。 “是我是我。” 陶林林又着急的道歉，一阵刺激过后，南北揉着后脑勺指着陶林林气不打一处来。 “赶紧说，三更半夜的你来厨房干嘛？” 陶林林一脸委屈：“来厨房还能干嘛？”她的肚子不分应景的呐喊了一声。 南北被气笑了，指着她也不忍心再数落。索性将蜡烛点亮。 “想找剩饭剩菜什么的是没有了。白菜大米倒是有现成的。你确定这个时候还要做饭？” 当然不确定。 “锅里不是还有些剩饭吗？” 南北顺着她的眼看过去，不假思索道：“那是留着明早喂狗的。” “喂什么狗。喂人才最重要。对了，我还看到那篮子里有几颗鸡蛋。你要是不介意的，给我炒个蛋炒饭呗。” 南北摸了摸鼻子，他还能说不吗？ 火烧起来，锅架起来。然后往烧热的锅里倒入米饭。南北愉快掌勺，感觉给陶林林做饭的心情，跟给主人家做饭的心情一点都不一样。这会儿心里正美得冒泡儿了。 陶林林备好了老酱，葱花，还找到一罐辣椒酱。南北说那是他做的。府里吃辣的人不多，他就自个儿留着。其实他也不怎么能吃辣。就是有时候胃口淡了就吃一点。 陶林林一点没客气，但是南北有些吃力，辣椒往锅里一放，就把他呛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陶林林一看不得了，嫌他恶心，就夺过了锅铲。 “你旁边待着去。别影响我的食欲。” 南北捂着脸走到了一侧，缓解自己刚刚被刺激到的眼睛。 厨房的外面，阿峰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陶林林的一举一动，确定陶林林只是来找些吃的，并非是与线人拉头。之前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踏实下来。 只不过，当他看到陶林林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南北擦拭眼睛的时候，他的心里莫名觉得酸涩起来，很不是滋味。 但南北心里那个是真甜。甜到齁。 陶林林将炒好的饭盛入盘中，低头闻了闻香味，自个儿先美赞了几句。 干瘪的小肚子逐渐被填饱了，陶林林打着嗝心满意足的跟南北说拜拜，一路欢快的回房间休息去了。但可笑的是因为吃的太饱，竟然又开始失眠。导致第二天起床的方式是这样的： ——大大的熊猫眼，有些浮肿的脸，双眼有点热 这是热火上身的缘故。她到院里拔了棵车前草放到水壶里，刚好澜星进来，就让澜星给她打开水去了。不下下心火，浑身都难受。 刚吃了两杯下火茶，澜月就跑来说世子让她去亭子。世子开口向来没有好事。她往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的黑眼圈，叹了口气便去了。 远远就看到某个高大身材的男人站在亭子边往湖里投食。她小腿都抽筋了，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几条猪一样的鱼。 “你的眼睛？被人打了？” 这是霍玿延的第一句话，惊得他都以为认错了人。 “这不是重点……”陶林林假装坚定，摇摇头又笑眯眯的回话。“重点是，世子爷可以还记得当初咱们的约定？” 第96章一次和平谈判 “我和你能有什么约定？”霍玿延嗤笑道。 真是有钱人多忘事。陶林林也犯不着跟他上气。 “上次你毒发时，是我给你解的围，这点你没有忘记吧？” 原来她想要说的是那件事情……霍玿延剑眉微皱，带着些许严肃的说着：“身为本世子的小婢子，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我呸……我忍！ “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日我答应给你配解药，条件是包吃包拿，这点你若再说你忘了。那我兜里这张药单可就随时都能变成一团灰！” 霍玿延怔了怔，哼笑着来到陶林林面前，双手叉腰俯看小女人。陶林林则是丝毫不惧，“还有一个便是早来晚回。这你也是同意了的！” 霍玿延剑眉微皱，眼睛中闪过一丝的复杂。 在他要说话前，陶林林又抢先一步，“若是你仍要说你忘了，那我这兜里的药单……” “你威胁本世子？谁给你豹子胆？” 霍玿延手长，一把担起了陶林林的衣领，掐着就不放了。阴阴笑笑的瞪着她。 “你你你……你最好赶紧放手。你是知道的，老夫人和夫人现在是我的靠山。但凡我有点事，直接连累的可是你这身体由谁那么强大的命格来养护。所以，你最好对我放尊重一点。和平共处，才能长久共荣辱。” “呸，你还想跟本世子共荣辱？谁给你的胆儿……” “哎呀呀你闹够了没有。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其实就是你霍玿延不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枉费我救过你那么多次。早知道让你丢小命我还省事儿呢。”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霍玿延变黑的脸色。妈呀，好像太过于心直口快，把不该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 “本世子若是不答应，你真敢将那药方毁掉？” “我……”她不自觉的吸了一口冷气。霍玿延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你是认真的？” “认真……或者不认真。其实，其实你说了算。”陶林林认输了，“爷在上，奴婢知错了。请爷饶命。” 这转变令霍玿延都震惊到不知所措。 过去每次和陶林林交锋时，他最讨厌的就是陶林林服软。现在他算是知道了，谁说她是真的服软，明明就是该死的欲擒故纵。还一玩就是无数次，溜得不能再溜。 但是，他就吃这一套。 不就是包吃包拿，不就是早来晚回么。 当然，此刻萦绕着霍玿延心里的还有那张字条的事。陶林林如此急切的想要回到村子，必然是有目的的。要想知道是什么目的，顺了她不就可以了。 “好。既然你如此执着，本世子也不好强人所难。这个条件本世子答应你就是。不过你得从后门走。走得时候不能被人发现。早上必须在我起床前回来。这件事情我会跟青华讲一声。” 在陶林林就要眉开眼笑时，他伸手指过又说了个但是。 “如果这件事让别的院里的人知道，后果你自己负责。”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密的。” 这对霍玿延来说却未必是一件好事。望着陶林林脸上的灿烂笑容，他却仿佛迎来了未知的黑暗。 好不容易盼到了太阳刚下山，陶林林急切的冲进了书房向霍玿延告辞。 待陶林林走后，霍玿延对一侧的阿峰递了个眼神。不需要开口，阿峰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在青华的协助下，陶林林从南院的后门顺利出府。心情美到就连在小河里不美好的记忆都突然觉得很可爱。她自然不会多留，沿着小河绕路来到了集市。 还是自由的感觉最好！ 她高高兴兴的买了一块肉，挺大一块，能让一家人都吃得饱的量。又买了一棵白菜，方才心满意足的往上桃村走去。 因为天色未黑，上桃村的佃户未到回来的时间。也正好给她不被人发现的机会。她提着肉和菜就直接进了家门。 开门便看到墙边有几床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被子，看样子都是她上次走后才添置的。另外一个角落则是冷锅冷灶。 她好奇进房间看了一眼，同样看到了新的被子，还有几双新鞋。她不记得这是自己让人送来的。心想着最有可能的就是王府派人送来的。 将肉和白菜放下之后，她也没有歇着，在家人回来之前，将屋子收拾一翻。等回来大家都有个地方坐着吃白菜炖肉。 虽然陶家贫穷到家徒四壁，但是经过这几个月陶林林努力的改变，已经在开始慢慢的变样儿。她一直怀有对未来的美好希望，总有一天，她会出人头地。让一家人都脱离这苦难的佃户日子。 还没收拾完，窗外的天经要黑尽。这也到了佃户归家的时间。她将灯灭了，预防被经过陶家门口的村民发现。 向来，陶家的人都是走在最后。所以，最先进门的陶玉银看到站在门边笑眯眯的小妹时，即使高兴的喊了一声也没被人发现。 “二哥，我今天回来呢。”她又朝二哥后面的大哥喊了一声。然后就是听到声音的陶家另外的人。陶玉银也是不想被人看到，特别是胡家那几个坏胚子。让家人进门后就赶紧把门给关了。 “你这个丫头，怎么跑回来了？没出事吧？” 陶林林冲她爹用力摇头：“爹，您放心，世子爷答应了我才敢回来的。” 既是如此，家人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陶桂兰眼尖，发现了还放在小凳子上的肉和白菜。这下可是高兴坏了，上次那顿猪肉炖白菜，那味道她做梦都在想。 至此，该忙什么大家就忙去了。陶林林反而闲了，拉了她二哥出了门打水，一边询问家中的近况。得知房管事已经不再找陶家人的麻烦，更多的时候还能得到一些小小的关照，她也是放心了。 就这样，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白菜炖肉。看到一家人脸上的笑容，陶林林也觉得自己在外头受的苦都值了。 吃过晚饭后，陶玉银拽着陶林林来到了院子。 “二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讲？” “我就想问问你，世子爷对你到底好不好？” 陶林林都不知道，二哥为何会有些一问。她习惯了报喜不报忧，自然要说一句世子对我好着呢。但这次陶玉银明显一点都不相信。 “二哥，你今天怎么了啊？感觉有些怪怪的。” 第97章偷窥世子后果 陶玉银叹了一口气，找了块石坐下来，“外面的人都在传，说世子爷被你迷的神魂颠倒，跟丢了魂似的，很可能是中了邪。你说说，这也是好事？就你这从来不报愁的性子，当初我就应该死也不让房阎王把你带走。” 说着说着，大男人的眼眶都红了。 陶林林挨着二哥坐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二哥，你应该相信，我已经长大了。你们保护不了我一辈子。从我嫁出去那一刻开始，我就得想着法儿的让自己变得强大，自己保护好自己。所以，你真的没有发现我其实变了很多吗？” 陶玉银上下打量着，好像确实变了不少。但在王府就这一点改变有多大用处？这些日子房管事手下那些人都传出花儿来了。害得他们一家人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中。 陶林林也不想让家人太过担心她，还是多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最后要结束这话题时，就问到了二哥的伤 提及自己身上的那些伤，陶玉银摸着胆笑了，“你看我，现在像有伤的人吗？放心吧，我的伤早已经痊愈了，而且脚也没有落下病根。” 他更想说，这条腿能保住，全是因为有她的努力。便好像说了显得太矫情，他就没说出来。 陶林林满意的笑着点了头。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看到大家都好好的，这一趟回来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 不远处，阿峰躲在一颗大树后面，静静的注视着陶家，密切关注着陶林林的一举一动。 只不过…… 啪一声，他伸手打到脸上，然后捏着一只带血的死蚊子皱了眉头。监视这种差事真不是一般的辛苦。它需要极大的忍耐力，以及承受能力。 在陶家熄灯后不久，他看到陶林林从侧边的窗子翻了出来，怀抱着什么东西。为此，阿峰突然提高警惕，密切的观察四周的动静。 可是，并没有发现异常。陶林林只是将床单铺在地上，然后便躺了下来。除此以外，她自己也没有任何别的举动。 难道所有的怀疑都不能成立？ 他十分费解的拧着眉，又打死了额头上的一只蚊子。真是越来越讨厌夏夜！而这一夜，他就是这么熬过来的。当天快天亮时。陶林林醒过来将铺在地上的被单收拾了一下，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就又蹑手蹑脚的从窗子爬回去了。 合着这丫头从窗子爬出来是为了睡觉？ 阿峰顶着厚重的黑眼圈瘫坐到地上，彻底崩溃。 天未亮出工，是佃户们的规矩。陶家人也不便外。早早从睡梦中醒过来，扛起干活用的工具，便与整个上桃村的村民一同下地干活。 胡焕光在路过陶家门口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停下了脚步，用力的吸着空气，似乎有一股子肉香味在飘散。莫非陶林林又买肉回来了？ 今日的陶家有些不太寻常啊！ 他还想走近去细看，又在脑海中闪过陶林林的那股狠劲儿，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才刚刚萌生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下一刻便熄灭了。 如今的陶家有了那个被世子罩着的冲喜娘子，他胡家人哪还敢得罪。这些日子从房管事那儿领的罪可就不少呢。 等整个村子都安静以后，陶林林这才从陶家出来。将门关好。 走了两步，她又有些不舍得望向身后的陶家，心中感慨万千。这一次离开，下一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她如今是嫁给世子爷冲喜的女人，自然是不能够老往娘家跑，万一被别人撞见的话，不光是她有麻烦，很可能还会连累整个陶家。 在约定的时间，陶林林回到了王府。 此时，霍玿延正在红楼院内练剑。她赶过去侍候时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带。想要去厨房那边端水时，不小心瞄到了霍玿延的上身。 呃……好像有一段时间没看了，肌肉更加发达了呢。 她也是第一此看霍玿延练剑，虽然她不懂得这些功夫，但单看那些招式好像就很厉害的样子。 再加上霍玿延是赤裸着上身练剑，胸口密密麻麻渗出豆大的汗珠，精壮的肌肉看起来是那样的让人垂涎欲滴。 这才是英雄。武林中的绝世高手。比东不败还要东方不败…… 一时间陶林林竟然又看的有痴了。脑海里总是幻想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陶林林进院时，霍玿延就发觉了。他没停下来就是想测一测这不害臊的丫头会有什么反应。看到她嘴角又流口水后，他心中有数。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有意要捉弄她，便一剑朝着陶林林这边刺了过来。 眼睁睁看着剑越来越近。 “啊——” 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后，陶林林狼狈的跌坐于地。惶恐的闭上眼睛，对霍玿延那是一顿责骂：“霍玿延，你这个混蛋，你若是敢伤我一分一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 大笑过后，霍玿延突然感觉全身上下比练剑还要舒畅。 收起手中的剑，他才低下头饶有兴趣的望向跌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咒骂着自己的陶林林。哼笑着颇为鄙视的说着：“没有想到你的胆量竟然如此小……” 葛地，陶林林睁开清澈的美眸，看到霍玿延肆无忌惮的笑着，不由得脸色一沉。将手伸向背后的花坛，抓起一把泥便往霍玿延的身上扔去。 昨晚刚浇过水的花，泥还是湿的。陶林林看到自己一手是泥，顿时脸就苦了。但她忽然想到……一抬头，便看到被扔中了的霍玿延上身全是泥……粘在身上。 跟霍玿延较量，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又一次胜利。但这种胜利她要不起。因为她看到他的脸色已经能刷出墨水来。 “世子爷，奴婢……错了！” 她没有留下来认错的勇气，索性拔腿就跑。奈何她没算计到某人会轻功，纵身一跃不过弹指一挥的时间就拦到了她的面前。大手一伸，抓住了她的后衣领。 “世子爷饶命！” 这会儿她才感受到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霍玿延好像是真的，真的真的生气了。 她就这样被提溜着，路见的下人吓得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她就感觉自己一直是腾空状态，出了南院后门，再然后…… 扑通—— 第98章河中戏水好斗 “霍玿……” 至于延字，已经跟着陶林林没入了水中。河面上只看到逐渐沉下去的两只手。 接着又是扑通一声，霍玿延还不忘以最完美的入水姿势，消失于水面溅起的小水花下。 在河水中，霍玿延看到了陶林林。失望的是小丫头居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惊慌，正挥着手往上游。 哪能让他得逞。 他伸出黑手，抓住了陶林林的一只脚。 脑袋刚刚浮出水面，陶林林张着嘴准备吸呼一口空气。突然又被拉回水中，张着的嘴大大的吸了一口水。还很不巧的呛了喉。 在极度缺乏空气的水中，陶林林涨红了脸，双眼中展现了对死神的恐惧。这些都不是假的，更不是装的。她已经感受到了窒息，只要再过一小会儿，她就会一命呜呼。 求生是人类的本能。她使劲噔着双腿，奋力的往水面游。但由于过度挣扎反而往水底下掉。她惊慌的鼓圆了大眼睛，转头寻找霍玿延。霍玿延从她身后冒出一个头，正咧着嘴笑她。 你还笑得出来？ 陶林林从嘴里吐出一个泡泡，脑袋里突然一片空白。 一切挣扎停止，她由于失衡而逐渐下沉。 这一刻，霍玿延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有那么短暂的片刻他认为陶林林在逗他。但看到陶林林一直在下沉，没有丝毫动作，他的心脏猛的一下子刺痛。 他伸长手扑过去，正好揽住她的腰，将她猛的往自己怀里拉，然后奋力往水面游。当脑袋浮出水面，他连换气都来不及，第一句就是陶林林。 “我宁愿你是装的。快睁开眼睛。陶林林，你听到没有？” 他一边喊话，一边往岸边游。在远处的阿峰也看到了水里的一幕。皱着眉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先前还双双跳入河中，他还以那两人准备来一场清晨的鸳鸯浴。要不刚从水里冒出来怎么会就抱那么紧？ 直到，他听到主子急切呼唤陶林林的声音。 霍玿延抱着陶林林上了岸，将陶林林以坐姿放到草坪上，放低上身在她背后拍了几下。陶林林吐了几口水，却没有转醒的迹象。 “陶林林，你不会真的死了吧？” 他伸手探鼻息，眉色一皱，好像真的没有气息了…… “陶林林，陶林林，你不会死的。你怎么可能死，怎么可能？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霍玿延，你快睁开眼睛。” “世子爷！怎么了？陶林林……”阿峰急急忙忙跑过来。 可此时此刻，霍玿延只觉得心痛，难受得紧。因为陶林林真的可能已经死了。 “她怎么了？”阿峰走过来，正蹲下就看陶林林正在握紧的拳头。他张口就要喊，但只喊了一个陶字，就发生了他想也想不到的意外。 “啊——” 这是属于霍玿延的声音。来自于一个养尊处优二十余年的世子爷的惨叫。 阿峰惊呆了。看到陶林林黑着脸色往她的小拳头上吹了一口气。那小眼神充满了鄙视和得意。他咽了一下口水。又看向捂着眼睛退后好几步的主子。……嗯，此地不宜久留。 一阵风闪过，聪明的阿峰已经回到府内。还顺便把把守后门的两个护卫并肩着肩的带走了，以防少儿不宜的暴打事件发生。 瞧，他也是个会为主子着想的属下。省得让人看到主子丢人现眼的画面。传出去丢他护卫阿峰的脸。 河边的战火正在燃烧。受了罪的陶林林身体有些软。先前在水里她确实已经要死了。好在霍玿延这个人没有良心坏透，将她拖出水面还知道拍她后背让她把呛在喉里的水吐出来。这才喘过了一口气。 但霍大世子此刻的心情却是坏到了底。从小到大只有他打别人的份，何时被人这么揍过？ 愤怒难平，他指着还躺在地上的陶林林瞪圆了眼，气呼呼的想要说什么话。但憋了好一会儿只有三个字：“你有病！” “噗——” 本来看到他红红的一只眼睛，陶林林就憋了笑。听到不痛不痒的一句骂人的话后她就实在忍不住了。 但这个笑真的是太破坏气氛。她明明有一肚子的气，基本上已经到了绝交地步的那种愤恨。谁知道霍玿延来这一出！可以确定的是，他是个不会骂人的好世子。 一笑泯恩仇。陶林林自我感受还不错。 不过霍玿延可是着实被气坏了。 “早知道是只不会报恩的野猫。本世子还不如眼大眼看你死。” “骗人！你要是能做到，刚才在水里干嘛还把我捞出来。还有就是，你……”她伸长手指向对面的人，冷了脸色，“你特妈给我搞清楚，是你将我往水里拖，害我差点平白无故丢失这条我爹妈刚给我的命。也就是说，你堂堂世子爷差点成了杀人凶手。听明白没？这才是重点中的重点。” “你……” 霍玿延当真成了哑巴，刚才还心痛来着。这会儿看到小野猫又张牙舞爪，他这颗心一点都不痛了，还有点烦。 “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有证据吗？我告诉你，你没有证据。但是我有。你看看你的拳头印。我都不用跟老夫人说，就院里那些小丫头们就能活活剥了你的皮，抽你筋，喝你的血！” 这……她倒是真的相信。 悄悄咽了咽口水。她算是服了。霍玿延虽然不会骂人，但是这庞大的身体里还是有些料嘛，会用计。所以，哪怕她是受害者，在南院里，她也是活该。 “咳咳，那个……我肺疼，好像还有点水在里头。不行啦，哎呀呀，我得回去躺一躺，再抓点药吃吃，说不定还得养上几个月。世子爷，您那解药的事咱们缓一缓再商量。” 装成病得要死的样子，陶林林断着气说完长长的一句话，便捂着胸口腰弯成了九十度，一脚高一脚晃着衣服还在滴水的身子往回走。倒是步子越走越大，就是没往地上摔是真。 霍玿延还想说什么，至少得揭穿她的虚伪。但又觉得似乎这样的陶林林特别有意思。干脆也不阻拦她。也知道，刚才在水里，她肯定自己也吓坏了。 因为，他是真的被吓坏了。 一边目送陶林林最后几乎是飞奔进院的身影，他伸手摸到胸口位置。他还能清晰的感觉到的心脏没有完全平静下来，那种紧张，刺痛，仍让他心有余悸。 嘶——，眼睛太疼。这死丫头下手那么重…… 第99章同版本不同人 人在全都的倒霉的时候，好像做什么事都不会顺。 这是霍玿延的心声。他才被陶林林“欺负”，负伤回到府中。打算回房一个人静一静。不巧的是撞到了青华。 青华看到他的眼睛红肿都快发黑了，不急才是怪事。 “爷，不知出了何事？您的眼睛……” “无，无碍！”霍玿延手快捂住了眼睛。但好像青华眼力挺好，已经看得出了问题，没再追问是否被打的，马上要去请大夫。被霍玿延叫住了。 “那个……请大夫就不必了。这点小伤不碍事。一两日就能恢复。” “不行。眼睛已经红肿，若不处理万一……” 头疼！ 霍玿延揉着额门心，失了两分耐性，“你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本世子起个床都能让床头给磕一下？” 什么？ 青华一下子失去了思考意识。什么叫起床被床头给磕一下？ “还愣着干什么，我饿了，赶紧让人送早饭过来。记住，别到处嚷。本世子最讨厌背后被人可怜。” 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青华愣愣的回过神。强烈的感觉到了今天早晨的不一样。唉，也不知道陶林林那死丫头是如何侍候世子爷的？ 她第一时间就到了小院子里，门也没敲就进了房间，不料看到了一个光背。 “你在干什么？这一大早的。” 若不是青华先出声，陶林林也不知道自己换个衣服被人闯进来。转身之际抓过衣服挡在了胸前，才看到是青华别过头站在门口。 “你你你……”陶林林脸红红的一时有些紧张。心想着幸好不是男的，否则她怕是要被浸猪笼了。 在青华面前，她又不能骂，总是敬着这个老大几分。 “青华姐姐，不知道这一大早的你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原本，青华并未怀疑世子爷那右眼上的伤是否跟陶林林有关。看到陶林林在换衣服，地上还放着浸了一摊水渍的湿衣服时，她就不得不怀疑了。 她转过头，正在看向陶林林。小丫头脸红红的，光着个肩膀，一头利落清爽的短发……呃，可能因为湿水的缘故有点粘。总体来说，这小肩膀加上迷人的锁骨还是挺吸引人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都好几个月了就是学不会诱惑一下世子…… 呃，想哪里去了！ “陶林林，我就直说吧。世子眼睛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什么伤？” “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装。你若说了实话罢了。若是胆敢欺骗被我知道，这南院你怕是待不下去了。” “别呀，我说还不行吗？”陶林林狠狠咽了咽口水。抱着衣服也忘了穿。思考着必须不能说真话，否则真像青华说的那样，这南院她是待不下去了。 “你这是在想如何编故事才能顺利过关？” “是……呸。”好险，差点就承认了。她低着头假装豁出去的样子，“既然如此，我也不敢替世子瞒着了。其实是这样的，早上世子起床的时候，然后，然后半梦半醒之际，不小心撞到了……床头！” 多么完美的谎言！ 她不知道青华会不会相信。反正她已经被自己编的故事相信了。 “还真是？”青华皱紧的眉头才平缓回来。来之前还想着世子爷那么正儿八经的一个人，怎么会那么不小心撞床头。刚才看到湿衣服时，还一度怀疑此事必是陶林林闯了什么祸。 可这下，她是着实没话说了。 “行了，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吧。让人瞧了去我第一个把你扔下河。” “什么，又要扔河里？” 这南院的人都是怎么了，动不动就要把人扔下河…… 说来也巧，青华在厨房吃饭的时候，刚好碰到了阿峰。阿峰看起来有点不正常。平常看到她不会目光闪避。但今日他还特意端着饭去了另一边单独吃。 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阿峰，世子爷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啊？”阿峰差点呛了一口面，迅速又低下头去，脑袋急速想象，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你说，咱世子，他，他那个，昨晚做了个恶梦，一大早就被吓醒了，然后一不小心就撞床头去了。” 青华当场哑了口。如果说陶林林和霍玿延有可能说假话。那阿峰说假话的可能性就不大了。再加上三个人的答案如此一致。何况这是才发生没一刻钟的事，窜通的可能性也不大。 思及此，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答案只有两个。要么三个人都在骗人。要么三个人都没有骗人。 呸——，这叫什么答案！ 她自知再追究也是无趣。索性这么无趣的走了。 太阳还在吃力的往上爬，六月尾的天气热得要命。就连湖里那些鱼一只都不知去向。陶林林属于害怕那些猪鱼，但又极为好奇的主儿。到厨房找了一块骨头扔到湖里去，遗憾的是这些鱼都被太阳晒怕了，没敢出来抢食。 无趣。 她正离去时，突然听到水里有打水的声音，回头一瞧，哎呀妈呀，那条黑乎乎的猪一样的鱼好像又长了不少。当即她脸色就变了，拔腿就往前院跑。哪想一个来不及的刹车，把霍管家给撞了。 奇了怪了，霍管家如何有这兴致来南院？ “你这冒失丫头。”霍管家也是会看人办事的主儿。知道陶林林如今天在王府的地位，并没有多说什么。将身边的中年大叔指给陶林林看。 “赶紧带王师傅去世子爷房中，今儿得把活儿干完。” 陶林林也不知道世子爷房里有什么活儿要干。眼巴巴的看着霍管家。 原来，就在半个时辰前。青华去了北院，毕竟世子眼睛受伤的事无论如何得告诉老夫人。不能让老夫人从别人口中听到，到时候怕是整个南院的人都要受罪。 “延儿的眼睛受伤了？严重吗？请大夫了吗？有事儿没事儿啊？” 青华老老实实的回答每一个问题。最后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延儿的眼睛如何受的伤？” 这真是一个难以启齿的答案。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世子爷因为晚睡，也没怎么睡好，还做了一夜的恶梦。早上起床便有些昏沉。这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床头的护栏。不巧的是，正撞上了眼睛。便是这么回事。” 说完，她自己跪了下去，“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照顾好世子爷。请老夫人惩罚。” 第100章看清同袍的心 孙儿受伤，老夫人心疼得紧。原是要怪罪陶林林没照顾好。但是有青华解释，帮衬，陶林林最后不但没罪，反而得了个表扬。 “你说得也对。若不是陶林林发现及时，延儿的眼睛可能伤得更重。”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都要归功于青华编故事的高超能力。细节便忽略而过。反正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老夫人便命管家赶紧去找王府的木工，将世子的床重新改装，拆掉护栏，加宽加长，今日之内务必完工。 因为陶林林是近侍，便顺理成章成了监工。澜星给她送来一包瓜子，她愣是嗑出了龙肉的味道，越嗑越香，坐在房间门口时不时指挥一两句。假装自己很懂行。 厨房那边，南北煮了三个鸡蛋让紫绯给霍玿延去淤，效果虽然不错，但一时间也无法消肿。顶着个淤肿的眼睛说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这也是他说过今日不想看到陶林林的原因。 这一日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午饭时，刚从洗衣院回来的紫兰就神神秘秘的告诉了大家一个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二公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半个时辰前被王爷狠狠的骂了一顿。不仅如此，二公子竟然还跟王爷顶起嘴来，说自己根本就不稀罕这二公子的身份什么什么的。” 紫绯，陶林林，澜星澜月都一致的没往嘴里再塞饭，齐齐看着次次都能从洗衣院听来王府最新消息的紫兰。 “然后呢？”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然后，然后二公子气冲冲的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再后来，听说于姨娘好像也去了王爷那里，向王爷求情来着。但好像王爷并没有给她好脸色。据说那于婕娘是哭着出来的。再再然后，她又去了老夫人那儿，之后的事情就不清楚了。应该还在进行中吧。” 紫兰的话到此为止，但是她却发现大家齐齐盯着她。 “怎么了你们？这么大的事儿给点反应好不好？赶紧提问啊，我还等着回答问题呢！” 众人齐齐叹了一声，继续吃饭。 “兰啊。”紫绯给她解惑，“你说这些事儿跟咱们南院有什么关系？” 紫兰摇了摇头，“似乎……没关系！” “什么似乎，是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紫兰尴尬的笑了笑，“那就纯属娱乐吧。你们先吃。先吃。” 她转身走出院子，心想着南院的丫鬟们果然心里都只有世子爷一个人。可是够忠诚的。对主子以外的任何男人都没有丝毫兴趣。看来以后还是少说点关于外面男人的新鲜事儿。 一时想得入迷，没瞧见前头有人来，当发现时已经和来人撞上了。力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两个人都没站稳摔地上去了。 “哪个该死的不长眼睛……” 紫兰一转脸就看到了也在说这句话的人，一个对视她整个人都蔫了。 “奴婢该死，奴婢见过二公子。” 霍玿柏自顾自的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被撞疼的胸口，气呼呼的说着：“你的脑门可真是够硬的。” “对不起，二公子，刚刚是奴婢莽撞了，奴婢该死，奴婢……” “行啦行啦，我一大男人还真跟你一个弱女子计较不成。你家主子呢？应该在府中吧？” 紫兰心里松了一口气，在整个王府，二公主向来豁达，不是天大的事从不跟下人计较。但若是这种事情放在大公子身上，嘿嘿，大公子习惯性的色笑过去，就该习惯性的伸手摸她脸蛋了。 “世子爷在书房。” 得了霍玿延在书房的消息后，气得乱转的霍玿柏就倒了回去。 紫兰送走霍玿柏后，这才抬起头，遥望着远去的背影，嘴里小声的犯着嘀咕：“二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主子的事情，做丫鬟的是不能够随意揣测的，紫兰深知这一点，所以自然不敢多说些什么。 缓过神来后，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告诉大家。 “不好啦不好啦，他来了他来了……” 还在吃饭的丫鬟又一次齐齐的停了筷子，望向跑来的紫绯。不得不服，八卦的重担交给紫兰还真是没有找错人。 “谁来了谁来了？” 紫绯很配合，假装自己很有兴致。别的丫鬟则是继续吃吃喝喝。 “是二公子来了。二公子找咱们世子爷来啦！” 这是转移阵地了？ 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可以不管王府大公子或者二公子发生的事，但只要关于自家主子的事情，哪怕蚂蚁大的事情，他们都是要管的。 不过，这个时候谁去都不合适。她们在世子面前没有半点优势。所以…… 众丫鬟心有灵犀，纷纷将目光看向陶林林。正在啃鸡爪子的人一怔，险先把骨头给吞下去。 “你们……什么意思？二公子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众人不语，齐齐放下筷靠过来，将陶林林围在中间。要干什么已经不用再说明。 “二公子的事跟你，跟我们都没有关系。但是，二公子去找世子爷，关乎于世子爷的事，跟咱们南院上上下下任何人都有关系。” 所以……她懂了！ 就是不懂也得假装懂。三两下将碗里的饭创干净，来不及下咽，陶林林就见鬼似的跑出去。 来到了红楼院中，望着那有三层高的红楼，她停在院中，发觉自己还没找好进去的理由。总不能平白无故的闯进去，然后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再然后她被两个主子扔出来吧。 再说，二公子也不像那能闯出大祸的主儿。为人嘛一向也是比较温和的。人家兄弟俩之间铁定是打不起来的。她就没那必要去听那墙角。更何况，她又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 唉，南院的丫鬟就是太在意自个儿的主子。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受不了。要是让她们知道世子爷那只眼睛是她打的……哎哟妈诶——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已经后悔到再也不敢想下去。 她动了离开的念头，一转身看到青华端着茶水走来。偏偏，青华见她时如释负重的松了一口气是什么意思？ “正好，将这茶水给世子爷和二公子送去。” 她习惯性的从青华手里接东西。回过神青华已经走出去老远。她就是想推也找不到理由。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走进红楼。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 第101章遇见就是有缘 这红楼她倒是常来。听说南院除了她和青华，别人胆敢闯进来是要被打手板心的。她一边想一边往二楼走，才走几步就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然后就看到二公子走在前头，霍玿延走在后头，两人往楼下走来。 她退回到一楼，乖乖的站定在一旁，也乖乖的给二公子行礼。当时霍玿柏还看了她一眼，说也怪，他那眼神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赞美！ 她赶紧收回眼神。霍玿延则是理也没理她。直到霍玿柏走出院子，她低着头才看到有一双脚停在面前。 “你可以滚了。” 陶林林吃惊的抬起头，眨巴着清澈的美眸，不明所以的望着霍玿延。而霍玿延已经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捂着眼睛又上楼去了。 对陶林林来说，霍玿延的一个滚字，其实就是给她放假。所以等那几个木工干完活也就意味着她能回去了。正好今天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太阳靠西时她已经游荡在桃林城的大街上。目的只有一个：租房。 城中倒是有不少要出租的房子。但城中并非理解的住宿之地。她走了好几处小巷，但并没有找到理想的地方。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城西，站在一户门前，她停下了步伐。 望着那浸染岁月的小楼，又低头看被换了新门新锁的门口。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仔细的回想着，有关于这个地方的记忆。 “我想起来了……” 三个月前，的确是在这里的有一家子急着去外地经商，便要卖掉房子。而接手的人正是她。那房契还在她陶林林户主这儿收着呢。 对了，当时那个租客非常明确的说明，租约成交后，她就必须消失，半年后才可以来收下半年的房租。 呃，好像还没到半年吧？ 她左右看看，没发现有人发现自己，想着那个奇怪的约定，作为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她自然不能在这儿多逗留，于是便灰溜溜的着急离开了。 出了巷口，她意外看到墙壁上贴着个招租广告。她想也没想开心的将招租广告撕下，脸庞上难掩一份喜悦之情。 “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按照招租广告上面所描述的地址走，没走几步，便找到了那个地点。 从不远处看，这也是一座有年岁的老房子。推开大门，便有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越往前走，这股酒味便越浓。那右边的房间里隐约传来男女的争吵声。 这样的环境，对于陶林林来讲，实在不是最佳之选。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那对争吵的夫妇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是一对中年夫妇。 对于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人，这对争吵的夫妻眼睛中噙满了少许的戒备，由妇人试探性的向陶林林询问着：“姑娘，你找谁啊？” 说话的妇人脸上有着清晰可见的淤青和伤痕，看着很让人心疼，声音也非常的小，看得出来刚才受了丈夫的虐待。 与妇人相比，她身侧的男人则显得魁梧了许多，只是身上那酒臭味让人实在难以靠近。 陶林林有些厌恶的捏了捏鼻子，将手中的招租广告拿了出来，非常认真的向女人说明着：“我是看到这份招租广告过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不往外租房子了，所以我先告辞了。” 也也是故意这样说的，目的是想要在第一时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知那个男人竟然在此刻走到陶林林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陶林林警惕的望向男人，满是戒备的说着：“你想要干什么？” 望着陶林林那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妇人来到陶林林的身边，略显尴尬的为自己的丈夫辩解着：“姑娘，你莫要在意，我们并没有恶意……” “对啊，我们是没有恶意的，姑娘之前不是说，看到招租告示来的吗？我们这里啊，的确是有间房子想要出租，而且价格也是非常的便宜，保证这附近啊，绝对没有比我们这个价格更低的了。” 听男人也在辩解着，陶林林眼神复杂的望向四周，好奇的询问着：“你们口中所说的要租出去的房子是哪间？” 这环境陶林林倒是喜欢的，虽然是老房子，但是带着一个大院子。这大院子就像她从小跟外公外婆住的那个大院子。一进来她就觉得亲切。 再加上都这个时候了，她即便想要再找其他的房子，能不能找到是个问题，即便能够找到，也未必能够合适。 “就是左边那间，姑娘，我带你进去看看。” 妇人倒是热情，也不管陶林林愿不愿，就先走过去。 而男人则是走进了方才走出来的那个房间。 在看过房间之后，陶林林显得更加满意了。 虽然简陋了些，除了一张旧床也没再有别的。但唯一让她满意的是这房间够宽敞。而且还带一扇大窗子。 “姑娘可还满意？” 见陶林林始终未发一言，妇人试探性的向她询问。 片刻后，陶林林轻轻的点点头，带着些许认可说道：“满意是满意，只是……” 这妇人看上去为人应该不错。只是那个男人太渣，若是住在这里，似乎没有多少安全感。 看穿陶林林的犹豫，妇人深深的叹了口气，“知道姑娘在担心什么，我丈夫那人……刚刚你也看到了，的确是个酒鬼。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很勤奋，即使我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所有人都嘲笑我，他也会心疼我们母子。只是后来……” 妇人突然有些硬咽，缓了缓才接着说：“女儿命苦，七岁时被人拐了去，十多年过去了没有半点音讯。这那丈夫失去女儿后，就学会借酒浇愁。喝着喝着就成了一个酒鬼，一日不碰酒就跟丢了命一样。又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毛病。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因为生活上拮据，才将这房间租出去。从前，这是我女儿住的地方。” 听了这个悲伤凄惨的故事，陶林林的心被触动了。相比之下，她跟妇人口中被拐走的女儿，命运又有什么不同。那个七岁的小姑娘是被人贩子拐了。而她则是被时空的黑洞给拐了。 她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想着那个被拐走的小姑娘一定非常喜欢这扇大窗子吧！ 但是这房间是别人的。她感觉自己要是长住，会有点不妥。 “要不这样吧，我先租一晚上，租金我先付。” 眼下也只能够这样了，天色逐渐黑了下来，若是在像一抹游魂般在外面游荡，危险性实在是太高了，倒不如留下来，暂住一晚也好。 她掏出五钱银子租了出去。明知道这租金给多了她也不在意。 预料之外的是妇人没有收，推了回来，“姑娘，一个晚上最多五文钱就够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妇人的丈夫冲了进来，在陶林林和他妻子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夺走了陶林林手中的五钱银子，便站到一旁去。生怕再被抢回去似的。 见状，妇人立即扑过来，“王老四，你给我拿回来。你这叫抢。是犯法的。” 第102章与妇人初相交 王老四的媳妇儿上前来夺银子。但并没有讨到便宜。 “滚滚滚，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这房子可金贵着呢。怎么就不值这五钱银子。” 啪的一声，王老四甩手给了媳妇儿一巴掌，揣着银子就往外走，嘴里嚷嚷着又有酒喝了。 “刀杀的王老四，你喝死在外边算了。我就当从来没嫁进过你们老王家。” 望着男人远去的身影，陶林林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先将妇人先扶起来，到床边坐下让她缓口气。 毕竟也是人家的家事，只要对方不说，她自然是不好多问。 安抚了一会儿妇人，妇人便擦了眼泪，显然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习惯了。 她打了水将房间擦洗一遍，陶林林也帮忙。两人话不多，都是默默的打扫。最后送来被子时，陶林林就收了一张被单，那妇人告诉她，以后就叫跟着街坊邻居叫她一声许二娘就行。 不多时，许二娘还给她端来了吃食。在王府那顿吃得太早，她刚好也有些饿了。虽然只是半碗稀粥配一小撮野菜。虽然还是许二娘从自己那份扣下来的。她还是吃了。因为这里让她有一种家的感觉。 “许二娘，他经常打你吗？” 无意间瞥见许二娘手上的新旧伤痕，陶林林便问道。 许二娘看了一眼手背，赶紧拉着不长的袖子盖下来，叹息着说道：“也不算是。他就是喝醉了才打我。平时不醉的时候……” “他有不醉的时候吗？” 许二娘突然卑微的低下头，连叹息都没敢。显然是被陶林林看穿了她的谎言。 “你猜到了，他就是没醉的时候也会经常打我。” “为什么不离开他？” “离开？”许二娘睁大眼念着这个词，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陶林林却肯定的点头。 她苦笑一声，眼里又一次浸满了泪水，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哭出来。 “我一个女人能够去哪里？不就只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我既然嫁给了他，这辈子注定都是他的人了。是王家的媳妇儿。哪有我离开这么一说。” 这一翻恰似地狱中无奈的挣扎，让陶林林回到了现实。是了，这里是古代。不像现代，只要出现家暴就能起诉离婚。 她像是触及了某一个伤痛的点，无奈又无语。许二娘则以为她不欢迎自己，就自己收了空碗走掉了。 夜不早了，陶林林将被单铺了一半在床上，留一半盖身子。就这样躺在很多年没有人睡过的床上。想了些有的没的心事。这才在疲倦中闭上眼。 好似才刚眼没一会儿，她就听到一声哇的惨叫声。 她被惊醒过来，分辩那声音是从院中传来。这时，又传来了悲伤的哭泣声。 该不会是王老四喝醉回来，又打了许二娘吧？ 她如此想着，但并没有听到王老四的吼啊。感觉不对劲儿，便下床打开了房门。 院中，除了哭坐在地的许二娘，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 “老四她媳妇儿，你就别再哭了，赶紧给人处理后事去吧。那人还横在我店里呢，我明天还得做生意不是。” 一句后事，让陶林林惊了一大跳。 “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年轻男人转头看陶林林，愣了愣才说道：“王老四喝得醉死在我店里了。你是他什么人？哎呀不管了，既然住在他家，自然是有关系的。姑娘，你赶紧的找人把尸体抬回来。趁着这大半夜的没吓着人。” 陶林林先将许二娘扶起来，许二娘便抬着软软的步子出门。她又不能放心，只好随着许二娘一块儿到了那年轻人开的酒馆。 果真，王老四仰躺在地上，双眼翻白睁大，嘴张大，鼻中浸血，死相十分难看。 许二娘一看，扑了丈夫身上哭得那叫一个惨。陶林林趁机检查尸体，从死状上来看，她确定了酒馆老板没有的话，王老四的确是喝死的。死的时候只有短暂的痛苦。就是血液溢老时，那片刻的不适。 只是她很难接受，今晚才见面的人，就这么不过一两个时辰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许二娘光顾着哭了。店老板只好找陶林林，让她们走进尸体抬回去。至于酒钱他也不要了。让她们把人抬回去好好安葬便算。 店老板还算仁义，给她们找了辆独轮车，帮着把尸体抬到车上，还送他们到家门口。 “许二娘，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哭瞎了眼也没有任何用用。还是想想把后事办了吧。” 这句话陶林林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直到后半夜，许二娘才抹着眼泪接受她丈夫已经死了的事实。 她茫然的摸着丈夫的脸，那睁大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她抚了几次都没有用。到最后，她只能求助陶林林。 陶林林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倒是知道有些人死不闭眼是存在的。不过，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伸手上前，一边说道：“王大叔，你是放不下你的女儿是吗？你放心的走吧，等将来我有了能力，我一定帮你好好的找一找。尽最大的努力帮你把女儿找回来。如果找不到，你也别……” 后面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王老四的双眼葛的闭上了。陶林林怔怔的看着手，她还没抚下来呢。许二娘也呆呆的看着丈夫的脸，又伸手摸到陶林林的手上。哇的一声又哭了。 “观自在菩萨显灵啦。观自在菩萨显灵啦……” …… 无论是陶林林还是许二娘，谁也没有料到王老四的突然离逝。 但现实就是这样残酷。许二娘的当家，也是这么多年的伴侣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离开了她。 王老四家并没有亲戚在近处，早年间他的兄弟就去了别处谋生。许二娘决定天一亮把尸体拉到城外埋了。家里穷，买香烛的钱还是陶林林给的。 就这样，天才微微亮，许二娘就在陶林林的帮助下拉着独轮车往城外走。可怜的是王老四身上就卷了一张席子。这还是家里唯一的一张席了。 对于平头百姓而言，没那条件挑幕地。找个林子，挖个坑把人一埋，堆几块石块当墓碑，点上香纸，这便了了。 眼看太阳出来，陶林林想着还得回王府。许二娘想多陪陪丈夫，她就先回城回王府。省得晚了给霍玿延惩罚她的借口。 紧赶慢赶，她还是晚了一步。 第103章整蛊曾罗公子 陶林林小心翼翼的从后门偷偷进入王府。 只不过，才刚刚走进后门，便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 一个穿着红色衣服，头发散着垂在整个后背的身影伫立在树下一动不动。 那身影很高大，头顶上面便是树枝，一眼看去就是个吊死鬼。这骇人的一幕，让陶林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冷不丁的猛打寒颤。 突然，那个红影向她飘来。她头脑又是一热，张口就是大喊。 “鬼啊……” 声音还没有飘出去有多远，她的嘴突然被那只鬼捂住。那冰凉的手指吓得她直觉这次死定了死定了。 “给老子闭嘴！” 愤怒的声音灌入耳中，带着熟悉的气息。让陶林林回到了现实。这哪是什么鬼，分明就是最爱穿红色衣服的霍大世子。 “作为大夫，你居然也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存在？嗯？可千万别出去乱说，省得丢我霍大世子的脸。” 霍玿延冷清着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陶林林，还不忘打趣。 看到霍玿延还没好全的眼，陶林林这才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确认了这不是鬼，睁眼就瞪过去。越想越气，小巴掌握成拳头，照着对面人的胸膛就给了一拳。 其实，这一拳霍玿延是可以轻松躲过的。只要往后一退就成了。这么多的轻功可不是白学的。 “你……你怎么不躲啊？”陶林林满是诧异的望向霍玿延。 霍玿延捂着丝毫没有痛感的胸口，冷眼一笑，抬起头仰望天空，带着几分称赞的说着：“老夫人说的没错，你这命果真是硬，能够养好本世子。看样子，老夫人找你来冲喜是找对人了。” 这哪儿跟哪儿啊？分明不是在讨论这个话题，不是吗？ 陶林林还有些懵时，就又被霍玿延赏了个白眼，扔给一句话：“无聊透顶的女人。” 这是在嘲笑她玩不起？ 陶林林就要发作，又一想她一个下人跟主子较个什么劲。那才叫无趣呢。想罢，她直接选择忽视霍玿延，回了自己的院子。 “喂，本世子还没梳洗呢？” 倔强的人影越走越远，当作没有听到。他反而没有气了。这小丫头，有胆有色有脾气，说不定相处好了会有惊喜。 除了七思和天荫这两味特殊的药材，陶林林备齐了别的药，制作成药丸装在了一个小瓶子里。总共十颗，足够他吃到余毒全部清理干净。 将药收好，她决定现在就去找霍玿延商量出府取药的事。才刚进院子，就被人叫住，听声音还不是一般的熟悉。 她回头看去，果然是曾家的公子和罗家的公子来了。乖乖行了礼便站在那儿不动。曾谨洹和罗盛昌走过来，两人的首要任务就是从头到脚的打量她。满脸疑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罗盛轻呵了一声，假装才将人认出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世子爷的通房小娘子啊。哎哟这几日不见，小娘子气色倒是不错，看样子世子爷平日里可是没少疼你啊！” 真是个色胚，但陶林林想着自己又不能怎么样。索性吧就让你们说。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哎，她还害羞啦！老曾老曾，你瞧见没，她脸红了脸红了。”罗盛昌也跟着闹。完全不顾当事人陶林林的感受。 先前想着忍了算了，但现在陶林林忽然觉得没必要奉陪这跟俩大傻子。便欠了欠身，称世子爷有吩咐转身就走了。 两人哈哈笑着，罗盛昌忽然收了笑，对曾谨洹说道：“老曾，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人与平日里有些不太一样？” 话少了许多，脾气似乎也好了许多。可一点也不像那日在曾家，也不像那日在花楼的表现。 曾谨洹却是不屑：“你多心了吧？再说，这些个女人总归的目的就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人前人后不一样那又有什么奇怪。反正都是下人的命。行啦行啦，我们找老霍去。” 世子的朋友来，最该近身侍候的也是她陶林林。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但是心里总是不舒服，曾家和罗家那两位公子就是两个粗人，侍候他们她都觉得有失她贴身丫鬟的身份。 她来到厨房，先让澜星澜月准备了些茶水点心。 待茶水点心备好，她就让澜星和澜月忙别的去。想了又想，便心生一计。 “敢取笑我，那么老娘就让你们瞧瞧老娘的厉害。” 她嘿嘿笑着，端着茶水就往自己小院里去了。 片刻，她从小院里出来，这便端着往后院去。大老远就看到园子里三个男人高谈阔论。细一听，居然都是花楼里的有色故事。 但这些低俗的对话没有阻止她走过去的脚步。给霍玿延行过礼后她便将茶水放到桌上，给将其中一杯放到霍玿延的面前，另外两杯端给了曾谨洹和罗盛昌。 “世子，两位公子，请慢用。” 这丫头怎会有些怪异？霍玿延与陶林林也算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自然能够察觉其中的不对。但陶林林已经乖乖的站在一旁去了。 所以这茶水会不会有问题？ 霍玿延端着杯子轻轻的晃着，一抬眼对面两位已经在品茶。 “老霍，你这儿的茶就是好喝。涩中有苦，还有一点微微的甜。这味道实在是妙？” “对对对，没想到你还藏着这么好的茶。看来以后我们得经常来。” 两人笑呵呵的将茶杯放下，嘴里的余味…… “嘶，舌头有点麻！” “我也觉得，好像……好像在……长大？” 这两句话把霍玿延惊着了。原来问题在茶水中。他迅速看向陶林林，但陶林林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曾谨洹和罗盛昌，已经开始张开嘴，那舌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两人也逐渐失语。 不出片刻，两人的舌头倒是不长了，但是足有拳头那么大的长舌头伸在外面，无论如何也收不回去，就这么耷拉在嘴外，一串一串的口水正往下掉。 两人求救于霍玿延，嘴不能语，只有喉咙里发出唔唔的声间，然后指着舌头让他想办法。 霍玿延正襟危坐，一抬手示意两人别着急。然后又指向了盼大眼看戏的陶林林。 “二位老弟，如不嫌弃，我那丫鬟倒是会看些疑难杂症。要不要……” 还有选择吗？ 没有。罗盛昌和曾谨洹只能拼命的点头。 第104章又一次心动了 陶林林假装推却，说自己就会些头疼脑热而已。别的都不行。她奇怪的是，霍玿延竟然十分配合的对罗盛昌和曾谨洹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看到两位平时呼风唤雨的大公子变成现在的丑样子，陶林林实在没忍住，别过头去偷笑。 忽然，霍玿延走到她身边，碰了碰她的肩膀。她立即收住笑。但偏头看霍玿延时，某人正冲她冷笑。 看这样子……果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着不多得了。” 听到这话，陶林林才松一口气。只要世子不揭穿，什么事都好办。 “对了，曾公子，罗公子，我想起来我家一人祖传的秘密，专治这种过敏性的肿痛。保证药到病除。” 霍玿延不由得扶额，他预感陶林林这是要趁机捞一把。 “不过，这种药我身上没有。得去外边药店买。而且那几味药也特别贵。可是我……我一个下人，没有那么多的钱！” 曾谨洹和罗盛昌互看一眼，对方的恶心样子实在是让人想味。纷纷从怀里掏银子，每人一锭银元放到了陶林林的手里。 霍玿延在一旁看戏，清楚的看到陶林林的眉梢皱了皱。……这丫头胃口不小。 “是这样的，曾公子，罗公子。这些银子其实还不够买一味药。你们可能不知道，那药真的特别特别贵，所以……” 眼前一闪，两张黑字白纸的银票出现在眼前。 一百两！ “再加上这些的话，应该是够了的。”陶林林假装淡定的收下每人递过来的一百两。合计得两百两的银票，加上这十两银子。她心里的乐开了花，没想到富人的钱这么好赚。 “对了，曾老弟，罗老弟。你们二位放心。本世子亲自去监督这小丫头买药，谅她不敢以次充好。” 陶林林还没有说要走呢，霍玿延比她还要着急，拉着她就走了。身后那两人不会说话，只有目送的份。 等到了院外，霍玿延这便忍不住了，但他霍大世子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笑了两声便严肃的批评陶林林，以后不准再这么欺负人。 “是，奴婢知错了。”陶林林也不知道他是几个意思，非要跟她来又是为何？ “不过……”话风一转，霍玿延脸上倒仍是一本正经，“你这傻女人，也不知道多要点银子。你不知道这两个草包每次出不带个万儿八千的都不敢说自己是公子哥儿么。” 陶林林表示不服，“这么说你也是草包之一。来来来，让小丫头瞧瞧，我家主子出门有没有带个万儿八千两。” 她伸手要去扒他衣襟找银票，霍玿延突然不拦他了，任她的手在他怀里摸。一脸的似笑非笑，话里还特别委屈。 “你怎么每次都这么猴急。我告诉你，你天天这么吃我豆腐，是要对我负责的，将来我要是找不着媳妇，你就得给本世子暖一辈子的床。” 摸在他怀里的手突然顿住，然后慢慢的抽出来。 “哎呀，今个儿天气真不错，最适合外出买药。趁着没被柿子抓到，我得赶紧溜。” 她陶林林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喂，什么叫没被世子抓到。你主子我不就在这儿吗？” 陶林林已经跑远，一路向后院而去。 从后门出去，要走一小段的小路才能直接到集市。陶林林走过几次自然是熟悉的。霍玿延只能跟着她，没想到她还真把他当不存在，一路中对他的话理都没理，答也没答。最后，霍玿延终于体会到了圣人留下来的那句话的含义。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陶林林说得还真没错，今个儿天气好，风轻云淡，除了有点热别的什么都好。集市上可是热闹，卖什么的都有，一路上都是哟嗬声，甚是繁荣。 摸着鼓了的荷包，陶林林的心情就更美丽了。她还大方的朝世子喊话：“想吃什么开口，今儿我高兴，包你半天。” 说到包这个字。霍玿延第一反应是花楼里自己常说的，那个谁，本世子今日包了。又那个那个谁，本世子包你半个月…… 所以，突然被陶林林说要包他半天。他男人的尊严立即就受到了威胁。 他一把抓住陶林林的手，哼了一声说道：“女人，本世子今天心情，包你半日。想要什么随便拿。” 随后，他又补了一句：“本世子哪次出门身上不带个万儿八千两银票！” 这世上有人嫌钱多花不完！ 陶林林心想也无须再跟她客气。等治好他的身体，他就是捧着金山银山也换不来三十岁以后的长命百岁。 霍玿延呢，或许是从未逛过街的原因，他无法想像的是自己成了那个提东西的。瞄着身边走过的主仆，哪一个不是下人提东西。他倒好，呵呵，陶林林这是要逆天了。 “嗯，嗯嗯，这个粟子炒得好好吃。来来来，你也尝一个。” 陶林林剥了批二颗炒粟子，取出粟肉伸长手，笑眯眯的递到霍玿延的嘴边。 这一刻，霍玿延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好似有一只找不着家的小兔子在东奔西窜。但是，这种感觉为什么那么让人舒服？ 他不由得张开嘴，低下头吃掉了陶林林手里的那颗黄灿灿的粟肉。 “你知道吗，其实粟子蒸鸡才是最好吃的。小时候我奶奶经常给我做。但是她走得早，那会儿我才七八岁的样子。从那以后我和外公就再也没吃上一顿粟子蒸鸡了。” 陶林林顾自说着，走在霍玿延的前头。不知不觉就敞开了心扉。 身后，霍玿延边吃边听，边跟着她走。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没有意见。 “前面那个香味好好闻，快快快，肯定又有好吃的。” 片刻后，每人手里拿了一张脸大的肉酱薄饼。霍玿延还极不好意思的扫了一眼四周，发觉没人认得出自己，才受不住这香味大大的咬了一口。嗯，果然好吃。 两人闲逛到下午，约摸离出府的时间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陶林林才揉着吃撑的肚子表示走不动了。反观霍玿延，他的怀里已经抱了十多个装满零嘴的袋子。陶林林说，这些一样都不能丢，是她拿回去请大伙一块儿吃的。 他好心提醒，“若是让那些丫头看到你这么使唤我。她们会直接把你扒干净扔进湖里喂大黑鱼。” “呕——” 想那些个比小猪还肥的鱼，陶林林就想吐。这辈子别让她见到鱼。这是个恶梦。 两人一路往回走，离开集市后，霍玿延才提醒她解药买了没有。若不是他提醒，她都忘了这一趟的目的。而至于解药…… 第105章林空手套白狼 从出了集市之后一路回南院，霍玿延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山野村庄，世世代代为奴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当然，这个女孩子指的自然就是陶林林。 她就走在他的前面，手里一直拿着一根就在路边拔来的草药。手臂长的草药有绿色的叶子，吐子边缘长着尖长刺。发出的几个枝上挂着白色的毛球果。听陶林林说，这东西叫蒲公英。 一个治病救人的少女，不就是超凡脱俗么！ 在没进南院的门时，陶林林停了下来，转回头问道：“能不能把你的侍卫叫一个出来？” 霍玿延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东西，胸膛一挺，表示……你是想让我出糗吧？ 尽管如此，他还是叫来了阿峰。阿峰的出场有些特别，张着嘴，眼神有些呆滞，目光只顾着盯在主子身上。 陶林林一样一样的把东西全从霍玿延怀里移到阿峰怀里。如此这般，她就不会被南院的丫鬟扔进湖里喂鱼了。指不定得天天给她捏肩膀以示感谢她带回来这些美食。 把零嘴都给了阿峰以后，她和霍玿延还得办正事。没进院门霍玿延就开始数落陶林林，“你说你这个笨丫头，那灵芝虽然好，但你得买点便宜的嘛，看看你，尽挑好的，两百两银票就买了一种药。还有那个白色粉沫的那个叫什么东西，要不是本世子见你可怜，才不会借你一千两呢。你个败家娘儿们……” 进屋时他的声音就少了许多，曾谨洹和罗盛昌齐齐瞪着他，好似在说……你兄弟我的命都快没了，你还在乎那小一千两？ 他尴尬的笑了两声，一手拍到陶林林肩膀上去：“二位老弟见笑了，我这丫鬟就是不会办事。不过她借我那一千两可是要还的。” 曾谨洹和罗盛昌虽然不能说话，但互看一眼后就双双掏出怀里的银票，一边数银票一边鄙视霍玿延。然后每人将一千两银票硬是要塞给陶林林。 陶林林哪见过这么多钱，眼睛睁得老大，正要伸手去接，不想被霍玿延拿走了。 “这傻丫头笨得很，这些小钱本世子暂时替她收下了。” 陶林林已经握紧了拳头，偏头瞪霍玿延。而霍玿延却肉笑皮不笑，……不握我拆穿你，你就来抢吧？ 无可奈何，陶林林只好借口去煮药离开。找了块纱布将蒲公英去了根上的泥，然后整珠包在纱布里用力挤捏，取了两个杯子各倒了一小半杯。这才倒了开水冲一冲，大约大半杯时就叫来澜星，让她端去世子房里。 她一直在想，到底用什么办法能从霍玿延手里把那两千两银票拿回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曾谨洹和罗盛昌才每从鼻孔里喝下了些解药。两人已经是苦不堪言。想不明白这究竟是遇了什么鬼，遭了什么罪。 但是这解药效果十分理想，不出片刻那肿大的舌头头恢复了原状。简直不能再神。 就连霍玿延也不由得暗自佩服。 好了以后，曾谨洹了罗盛昌也不敢多留。神情低落的离去，心里同时想着，王府有鬼，往后还是少来为妙。 霍玿延让青华叫人把到处滴有口水的房间里里外外的洗一遍。今儿晚上睡哪里都不能睡房里。恶心。 一瞧天边，太阳已经要落山。他想着陶林林估计已经出府，便打消了叫她一块儿来吃晚饭的念头。 已经回到许二娘家门口的陶林林，莫名连打了两个喷嚏。叹息一声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最让她触景伤情的还是许二娘。她才见过一面的王老四昨晚半夜喝酒喝死了。 原本也是好好的一个人，好好的一个家。就是因为十多年前他那七岁大的女儿被拐走以后，这个家，这个家里的人就改变了。她看得出来，直到死的那一刻，王老四的一颗心都挂满了对女儿的思念。或许也有身为男人，身为父亲的自责。也就是这些自责，让他迷失在痛苦里，一痛就是十多年。 她进门时听到许二娘还在房里哭。一直在自责。她细细一听，才听出来许二娘居然把责任怪到自己头上，说是自己昨晚把丈夫咒死了。 她努力一想，好像昨晚许二娘确实说过一句：刀杀的王老四，你喝死在外边算了……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倒不是真的相信是许二娘咒死了丈夫。 她从窗子看进去，见许二娘坐在没有席子的木板床前，一个劲儿的捶着胸口自责。看样子，怕是一天没吃没喝。她去了院子右边的厨房一看，别说是饭菜，连口热茶都没有。 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她出门拐右边在集市上买了肉和菜，还买了米和灯油才回到许二娘家里。听着许二娘还在哭，她就自己做饭去了。对她来说，做饭不难，生火最好。所以幸好买了点灯油。泼了小半勺火就烧着了。 不到半个时辰，饭菜烧好。她盛了一碗，端着两个小菜进了许二娘的房间。许二娘抬头的那一刻，她看到一双眼睛都起了血丝。 这要是再哭下去，会瞎掉的。 “我说许二娘，咱俩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真得好好的劝劝你。这个世界时时刻刻都在上演意外和悲剧。死去的人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不可能再出现了。你一定要看开一点。” 谁想，她不说还好，一说许二娘就哭得更惨了。拍着腿拍拍响，痛心疾首。 “我有罪，我不该诅咒他。是我的错。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是个罪人。” 陶林林：“……” 她也生气了，怎么这人就劝不好了。越说越来劲儿似的。但她总不能跟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妇人生气。最后还是压下了心里的气。 “许二娘，话不能这么说。这世上还真就有那么巧的事。王叔的死其实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快别哭了，我瞧着你的眼睛都肿成两个大包了，再哭下去，你这眼睛还要不要啦？” 许二娘愣愣看了她一眼，那眼泪又不听使唤似的往下掉，哇哇哇的痛哭。 如此，陶林林是真的没辙了。这叫个什么事。伤心也该有个度吧。况且，那王老四这些年可没少在她身上留下伤痕。 想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106章让通房变实际 陶林林脸色一沉，将碗托盘重重的放到破桌子上，冷眼冷笑指着许二娘。 “哭哭哭，你说你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我王叔多好一人呀，这么多年也没对你下过重手，就喝酒那点小爱好，问你要钱你还不给。再瞧瞧你这个破家，破桌子三角椅，连床都是长虫的木板，更别说穿件像样的衣服。你说这些年你让我王叔多丢人。你再看看隔壁的那小媳妇，人长得水灵又勤奋。你看看你自己，三四十岁的黄脸婆一个，你有什么你……” “王老四！”许二娘突然吼了一句，又才发觉对面的人不是她丈夫。她丈夫已经死了。但她还是要说句实话。 “陶小娘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许二娘嫁到他老王家那会儿也是又水灵又勤快。我变成黄脸婆还不都是给他逼的。你说说，他一个不通快伸手一巴掌，收手就是一脚踢过来，你看看我这双腿。” 许二娘激动的将裤腿一搂，无数个伤疤在视线中出现。 她哼了一声，又说道：“我就差没被这个恶人打死。还有这个家，这破到什么都没有是我的错吗？还不都是那该死的王老四。天天就知道喝酒喝酒喝酒，他要是早几年喝死在外边，我许二娘指不定还能再嫁个好人，有口热饭，有个暖被窝。” 一通乱吼，许二娘将心里的痛苦情绪都发泄得差不多了，一下子就又软坐到地上去。双手扶着头一个劲儿的晃。 “撑到今天，我容易吗？” 这才是陶林林的目的。那一句我容易吗，不是在等一个答案，而是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悲剧。她的人生从失去女儿开始就在悲剧的路上一直前行，越陷越深。十余年，她即使恐惧于丈夫的毒打，但更恐惧的是一个人生存于世。 或许是感同深受，陶林林想到她那孤独的外公。不知不觉满眼是泪。 不过许二娘却像是开了窍一般，用力的抹了两把眼泪，便看向陶林林，“陶小娘子，你说这是不是报应？王老四的报应？” 是的。这世间之事从来都是因果循环。恶必有报。 陶林林心里想着，她外公治病救人几十年，必定会有一个人像她一样陪伴他。必定能善终。 她将许二娘扶了起来，将筷子放到她手里。但是许二娘看到碗里的大白米饭，看到菜碗里的肉，哇的一声又哭了。 “我许二娘遇到活菩萨喽！” …… 镇边王府。南院。 下午才开始清洗的房间，晚上是铁定住不了人的。红楼倒是有张床，但就是没心情去那里睡。霍玿延便背着手从院子出来，突然想到了一个去处。 但是那地方他又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去。 想了又想，他又重新返回房间，打开那扇他只唯一打开过一次的门，提着灯笼往前走，不过片刻便是前去无路。 不，其实路尽头有一扇门。只要将门打开就会看到别有洞天的景致。 他拉开门，却发现门外并没有路，而是……类似的柜子的东西把路给堵住了。 “陶林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堵门？” 但这会儿上哪儿找陶林林去，又上哪儿找人给他开门去？ 他恼火得不行，还从来没有试过尝尝一个世子身份的人被女人拒绝过。陶林林算是开了先例。但是凭什么只许她盯着他流口水，不准他对她动手动脚？ 世子爷气呀，气得要吐血。 “今天这道门本世子进定了。” 他返身气冲冲的退回房间，这下因为生气，哪还怕会不会被别人看到他去陶林林的小院。 世子爷脾气大，一脚踹开了房门，即使房间光线不够，但他能看得清柜子的方向。也不需要招呼下人来帮忙，他搬起还没他高的柜子就往旁边挪，再一抬腿就是一脚踹开那扇连接两房的门。 由于用力过猛，那扇门直接从墙上脱离，坏了。 世子爷满意的点点头，这门便常开算了，看着就顺眼。 随后，他将外套一脱，躺到陶林林床上去了。可怜的小床很不配合的咯吱了一声，十分抗议。 床倒是够软，就是有点窄小，他的脚都够到外头去了。无奈只好将双脚一收，侧过身弯着身，累是真累了，逛了一天的街，这会儿挨着床就想睡觉。 今晚会有此一举，的确也是因为他不想承认的一个事实。 ——他想陶林林了。 他做梦都想。梦中的陶林林终于不是白日里的拒人于千里。梦中的她是温柔的，如水一般的存在，会笑意盈盈，满眼秋波，嘴角一翘就是一个迷人的微笑。嗯，十分完美。 或许是被念了一个晚上，陶林林连连打了三个喷嚏，一睁眼天已经微亮。这个时候正是她起床的时候。 她打算今天去王府，要跟霍玿延把出门的日子定下来。解药的事不能再拖了。 谁知道她刚开门，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就出现了。吓得她差点尖叫，认清了来人便拍着胸口叫了一声许二娘。 昨天还哭得要死要活的，今天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 “陶小娘子，我就来问问你有要换洗的衣服吗？我等下要去河边洗，就想着顺便帮你一块儿洗了。” 见许二娘没了昨日的自责，反倒是看开了许多。陶林林也放心了。不过她没有要换洗的衣服，她的衣服都是澜星澜月帮着洗的。 许二娘出门后，她也跟着出门了，还没忘记许二娘的交待出后门得将大门关好。 恰好今日，陶林林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可等她来到霍玿延房间却找不到人。以为他又去红楼院里练剑，刚要过去看看，阿峰突然从房顶跳下来拦下了她。 “这几天我遇到了太多的事，你就别吓我了！赶紧让开，我还要去侍候世子爷呢。” 阿峰没让，略带神秘的笑了笑，“没想到世子爷居然同意你住到外面去？唔——” 陶林林的手那个快，连阿峰都感觉低估她了。他才刚说完她就扑上来捂住了他的嘴。 “你小声点儿，万一让人听去，我就死定了你知不知道。” 阿峰拿掉陶林林的手，“知道。所以我谁也没说。” 好吧。陶林林服了。她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早晚都会被人发现。等解了霍玿延的毒，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阿峰指着她小院子方向，似笑非笑的说道：“世子爷还没起床。” 第107章清晨床榻之灾 从阿峰口中得到自己的床被别人睡了一夜，陶林林震惊的下巴都要掉地上去了。 传说中的霍大世子不是有洁癖吗？ 她飞奔回自己小院去，没听到有动静便放轻了脚步，轻轻推门进去往床上的方向一瞄，果然上面躺着个人，一双脚丫子还吊在床沿外边。 她被气笑得没脾气了。虽然不知道霍玿延为什么会睡在她的床上。但是这可怜的睡姿勉强就不怪他了。她移步走过去，原想直接将人叫醒，看到那张脸后她忽然不想叫了。 这张脸真的是好看。黑色的剑眉，比她还漂亮的眼睫毛，还有那个还是蛮挺的鼻子，然后那张嘴，他的五官在这张脸上就像刻画的一样，有明显的立体感，还有一丝让人心动的温柔。 嘶——，这是动心了么？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快？ 突然，她扑到了他的身上去。才反应过来腰上有一只手紧紧的扣着。明枪易躲，暗手难防。这下着实着了他的道。 “放手，你要是敢吃我豆腐，我就不给你解毒。” 陶林林直接放大招。想一招之内把霍玿延制服。不过，她失策了。 “别吵，我在做梦！” 气得陶林林伸手就打他肩膀，奈何铁臂之身，她一个肉拳如何能得逞。不过，她也是有脾气的人，一大早的绝不能让霍玿延占了便宜去。 “我知道你醒了，你赶紧松手，有话我们好商量！” 霍玿延眯开一只眼，忍住笑，“任何条件都能答应？” “只要不是以身相许，什么都可以。” 霍玿延又眯开了另一只眼，继续忍笑：“以后连通咱们房间的门必须常开。” “什么门？”陶林林左右一瞄，才发觉她的柜子被移到了一边，原来的位置上有一个门此刻正开着。 这跟以身相许有什么区别？是一个上了一个没上的区吗？呵，当她是三岁小孩儿那么好骗呢？ “霍玿延，我杀了你。” 愤怒中，她伸手要掐他脖子，他空着的那只大手一抓正好掌中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这下看她还要怎么动？ 动弹不得之下陶林林十分被动。这会儿她也不管了，开始用脚又踢又踩。而霍玿延也一心要降服这头牛，怎么也不肯有松懈。一来二去，就在这时传来咯吱一声，两人怔住了。随后又是啪的一声响，这下不得了了，床从中间断裂，两人随着下掉，不好受却仍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 大概是院子里动静实在是大，青华带着紫绯来了。层顶上，阿峰飞步而来，几人在小院里汇合，一同进了房间。 “让你轻点你非要那么用力干什么？” “明明是你太重，你还赖我？这可是我的床，你压坏了我的床还有理不成？” “什么你的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陶林林都是我的。” “你还真当自己是万人敬仰的男神了？在我这儿你就是个种马而已，我才不稀罕呢。” 两人吵着吵着，忽然双双看向门口，那里站着三个目瞪口呆的人是怎么回事？ “看什么看，滚！” 两人齐声大喝，把三人的魂都践回来了。只见三人着急忙慌的逃离现场，一口气跑出了院门外去。然后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他们都确定自己没眼花，的确看到了世子和陶林林一下一上在一起，对了，陶林林还是上面的那个。这个姿位倒是有点怪，怎么想也想不通。 “咳咳。”青华脸红红的假装镇定，“你们两个，谁也不许说出去。还有，那个……紫绯，你待会儿找管家说，让他再买一张新床，要宽要大，更重要的是得够坚实。” 说完话青华就走了，这地方实在不好意思再待下去。 可是紫绯却不明白，指着自己问道：“阿峰，这种事情是不是你去会比较适合？” “呃这个……那个，我得去巡逻了。喂，那两个侍卫，对，就说你们俩呢。” 一阵风闪过，阿峰顺利逃命成功。 紫绯看看青华走的方向，又看向阿峰离开的半空中，愤哼道：“两个不讲义气的混蛋。我鄙视你们！” 房间里，最后的结果来自于陶林林的受协。霍玿延才不舍的放开她，带着意犹未尽的兴致回房去了。还不忘叫陶林林去厨房给她端洗脸水。 哪怕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陶林林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那张破床只好晚一些再收拾。不过今天早上霍玿延似乎心情特别好，一点也没有刁难她。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在吃早饭的时候霍玿延让她坐下一起吃她也不客气了。又趁着吃早饭的机会，她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 七思和天荫是特殊药物，得取活的，所以霍玿延得跟着她去。而且七思和天荫都是生在大山深处的珍贵又十分不易得到的东西，出门的时间也稍长。短则两日，多则五日。 “你也知道本世子的身份，怎么能随随跟着你出府。” “那你别去，我还省了那风餐露宿的痛苦呢。” 霍玿延又赶紧否定，“还是去看一看吧，万一真让你给治好了呢。你说是吧？” “那世子您可得做好吃在森林住在森林，随时会被野兽叫掉的准备。” 霍玿延不屑的朝她笑，“除了你这只野兽，没有哪只野兽再敢觊觎本世子的美色。” 陶林林：“……”呕—— 今日的镇边王府，一早便有喜鹊在枝头叫。老夫人心情不错，心想着必是因为世子大病去除，王府平安，桃林城平安的缘故。 这不，才刚过午时，一匹快马来报，朝庭派了差使过来，送了许多的赏赐。而且，还有圣旨驾到。 常氏一听，赶紧让管家派人去营地将王爷请回来。她还吩咐许嬷嬷交待下去，让人准备好案桌，恭迎圣旨。 老夫人这辈子经历过不少大是大非，这皇恩也是受了不少。除了心头高兴也没什么激动不激动。才又想起，每年年中的赏赐不就都是在六月底么。 镇边王很快就回到府中，府里香案也已经摆上。这才没一会儿，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就到了。 今日的桃林城也是颇热闹。 镇边王亲自出门迎接皇差，恭恭敬敬将人迎进家中，霍家的老老小小也都早已恭候在厅中。那皇差对镇边王也是十分有礼，看到霍家已备好香案，他便请出了圣旨。 陶林林可是十分遗憾，因为是下人自然不能跟主人在一起。她们一众下人就由管家率领跪在院中，她想看一眼那圣旨的风彩都没有机会。 第108章陪世子逛喜宴 激动人心的时刻过去。霍家果然是皇恩浩荡。镇边王当了将近二十的一方之主，如今他的妻子常氏得以封赐安平王妃，以妃自居。这也是当今天子给了他镇边王一颗定心丸。 那些珠宝赏赐就不提了。老夫人这会儿看常氏，那真是越看越顺眼。早年时常家就对霍家有过大恩。后来常氏生下了世子，而今天又得封王妃。对这个儿媳妇儿，她已经无可挑剔。 什么也没落着的于氏心中甚是失落。今日之前常氏身为正妻就已经压她一头。今日之后，常氏身为王妃，再见她就得改称奴婢了。 这悬殊的差距实在让她不是滋味。怎么说她也为霍家生下了两个儿子。这份功劳，常氏又怎么比得上？ 虽是心中极不爽利，她还是强颜欢笑给常氏道喜。心中酸涩不敢表露半分。 老夫人一高兴，就提议办一场喜宴，请些人来让王府热闹热闹。 这事儿府里的人都是赞同的。于氏还揽下了活儿，要给王妃姐姐办一场隆重又热闹的喜宴。 原本，霍玿延是想趁着圣旨给王府带来的喜庆，去跟老夫人谈一谈。怎么的也得编一个理由出门三五日。解毒地他来说，是仅次于他查找梦境中那件事情的大事。 说来他也奇怪，这段时间似乎没有再梦到那个梦境。为什么呢？ 喜宴的日子订在四日后，七月初三。霍玿延支会了陶林林，等喜宴过后，也就是七月初四就是他们出发的日子。 听他说完，陶林林还特意看了天好一会儿，“好吧，瞧这天气，应该没有大问题。” “这跟天气有什么关系？” 陶林林又不说话了，笑了笑去厨房给他端茶点去了。 她走后阿峰便从房顶跳下来，担心的问道：“爷，您真的要随同她一块儿出门？” “有何不可？”霍玿延并无担心。 “您别忘了那纸条上的事。若是陶林林趁这个机会对您下手，或是故意将您引出府等着杀手出现，那您必定会非常危险。所以，爷，您务必三思啊。” 她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霍玿延望向前方那片安静的湖面，他也无法相信一个连鱼抢食都怕得要死的人，会是西院的帮手，要对他下黑手。 “也许，去了以后所有答案都清晰了。你说对吗？” “爷，不要！” “无须多劝，我心意已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 至此，阿峰知道多说也是无用。世子爷决定的事向来不容更改。所以，他便也只能顺从，并且去做好最坏结果的准备。 转眼到了七月初三，王府从半夜开始就开始忙碌，准备客人一早过府用的茶水，点心，以及喜宴上用的吃食。 每个院的丫鬟都被借调出去。南院也不例外。原本陶林林也是要去的，霍玿延眼一瞪就把答应说清楚了。他的贴身丫鬟怎么能随便说借就借。 但陶林林却不是这么想的，要她陪在他身边看他一会儿跟这个说话，一会儿跟那个说话，还有就是他们有吃有喝，她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都没能吃上一口食物。她十分抗议这样的陪酒，还不如去帮忙呢。 看看看，曾家那个小姐来了。正往霍玿延这儿来呢。 她用手扯了扯霍玿延的袖子，霍玿延明知故问：“你要干嘛？” 陶林林真想去厨房捡几块豆腐撞死算了。 “烟儿见过世子爷！”曾玟烟乖乖巧巧的朝霍玿延行了个礼。今日的着装真是十分之养眼，也给她的容貌增了几分。 其实霍玿延的内心是排斥的。他不喜欢曾玟烟，太作了，太假了。人前一套，人后又是另一套。更重要的是，她太过于势力，因此失了真心。 这一点，还比不上陶林林。陶林林这小妞儿能屈能伸，心里不藏事，直来直去，又能说会道，更是能力超群，比如空手套白狼，能一下子赚个两千两百一十两…… 总之，曾玟烟跟她是不能比的。 霍玿延并没跟曾玟烟多说第三句话，转个背，那边又是一位如同精灵一般的蓝衣姑娘出现在视线中。是罗秀敏，她随同父母也一块儿到了。 罗秀敏看过来时，跟霍玿延打完招呼后还看了一眼陶林林，朝她微微一笑，一点也不带假。这让陶林林心里十分舒服。因为，在这样贵客如毛的时刻，只有罗秀敏这一眼承认了她的存在。 “听说世子爷近日有些身子不适。不知是否已经恢复？” 霍玿延明显对她稍微多了一点热情，“多谢罗小姐挂心，我已经好了。” 陶林林往他右眼看去，嗯，的确是好了。若不是她心地善良，偷偷把好药换给他，估计这会儿眼睛还是肿的吧。 “对了，上次给你推荐的那本书看完了吗？前两日我又发现了一本好书，不妨我明日差人送过来，你也看看？” “昨天晚上才刚看完。多谢罗小姐了！” “你晚上还看吗？晚上烛光刺眼，伤眼睛。不过，可以多点上几支蜡烛，也是无妨的。” “嗯，我这丫头还算聪明，这一点倒是会的。” “如此，甚好！” 已经超过五句了吗？陶林林心里算着，比对刚才曾玟烟，这态度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不过这位罗小姐的确是非同一般，喜欢读书的人原本就自带一种清雅之气，再加上谈吐有礼，言行得体，配上这优美身段，精灵一般的蓝色。好吧，将她形容成九天玄女下凡也不为过。 罗秀敏之后，又来了好几个想要勾引霍玿延的女人。不过霍玿延并没有兴致，喜宴开始时，他就一直坐在位置上，让陶林林给她挟菜。 陶林林却只能咽着口水，只有看的份。 也是抽空才看到了王爷和王妃。王爷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旁的王妃也是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这也得归功于她半个月前给王妃的那张药膳方子。将王妃调理好了，光彩照人的，连老夫人都夸奖呢。 夫妻俩接受宾客的祝福，对每一位客人都有回礼，十分谦恭有礼。 那么完美的夫妻，难道怪能生出这么完美的儿子。呃，这个完美仅限于身材。 “你在想什么？盯着我父王看，不会是想当陶氏吧？” “呸——，我连世子妃的身份都看不上，还能稀罕一个小妾身份？” 霍玿延眉眼一皱，“你说什么？你还想当世子妃？” 第109章你为毛不爱我 陶林林瞪眼过去，“你耳瞎吗，我陶林林可是帝王命。” “我呸，你当心被皇帝老头抓去五马分尸。可别连累我王府才好。”霍玿延不客气的笑着。 陶林林双眼一闭，……这天没法聊了。哎，饿得要命。 喜宴才进行到一半，霍玿延实在是觉得无趣，便向老夫人，父王母妃告退。他本来经常卧病的人，老夫人还特意交待陶林林照顾好世子。 两人离开主院就往厨房走，陶林林捂着肚子在后头跟着，饿得头昏眼花的，心情自然就不好了。 “你说你瞎逛什么呀。有病就回房躺着去。你这样连累别人是很不道德的好不好？喂，说你呢，前面那个大个子。” 霍玿延果然停下了，不过他是在跟青华说什么。在陶林林还没追上来，他就返身，大手一伸抱过陶林林的腰，将人搂抱着往南院去。 陶林林几乎是腾空而走回到南院，因为丫鬟都被借走了，所以整个南院除了刚回来的他们俩，不再有第三个人。十分安静。 “到地儿了，你还是将我放下来。我这肚子再让你握两下，肠子都要失去运动功能了。” 霍玿延放了手，打量她一眼就嗤笑道：“没见过你这么不堪一击的人。弱鸡一只。” 与往不同的是，陶林林就地朝她无力的摆摆手，“弱鸡就弱鸡吧。反正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你都不可能给我一句好的形容。我也懒得跟你争。我饿。你给我站边上去，我要爬去厨房找食物。” 她真就地而爬，霍玿延笑了两声，倒是觉得陶林林是个实实在在的人，这样的人心里怕是也阴暗不了。他好心的将她再提起来，告诉她，他已经让青华叫人送饭菜过来，他这么有身份的主角，是绝不会跟个又蠢又笨的丫头过不去。 敢形容她又蠢又笨？霍…… 好吧，没那个精力跟他斗。 但是没过一会儿，陶林林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澜星和澜月每人端着几盘子食物放到了湖心的亭子里。 在亭子里吃东西陶林林心里是有芥蒂的。而霍玿延玩心起想逗她，伸手抓了一只鸡翅，作势要往湖里丢。没想到陶林林手快，将他的手抱住。 “你就不能让我吃顿好吗？我每天侍候你那么辛苦。还要给你找解药，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上，他决定放她一马。所以就把鸡翅放了回去。还摸着她的脑袋说了句，“乖，多吃一点，要长得比鱼还要胖哦！” 一个眼刀飞向他…… 吃饱后，陶林林揉着鼓了肚子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吃饱的感觉真好！”这会儿再想到湖里的鱼，她都觉得鱼是最可爱的。 在霍玿延看来，陶林林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她那个子不算大，却时常有不平凡的暴发力。但又经常软弱无能的，就刚才，他就是把她扔到湖里去，她也是无法反抗的。 “陶林林，我特别好奇，你每天早来晚回的，明明一点都不方便，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看在他给她一顿食物的份上，她决定给他讲一讲什么是自由。 “图自由呗！反正你是不会懂的。自由对我来说那真的是太重要了。” “可你一个下人，注定了一辈子都是下人的命运，你说你图这个干什么？能咸鱼翻身？” “呃，这个这个……大概，也许吧。哎呀，就算不能，那我每天工作八小时，任你炸我的血汗钱才换那么一丢丢的月钱，还能养活我不成？人嘛，得为后半生打算。诶，说不定哪天世子妃进了府，你霍大世子就一脚将我踹出府，我至少也习惯了外头的生活，不至于死乞白赖的哭死在你的裤子底下。对吧？” 霍玿延只是苦笑了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简单明了不就是她想离开吗？ “陶林林，你这算盘打得是够响。不过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你不用白忙活了。你的目的是不会达到的。” “话不要说得太早。我今天瞧着可是有无数的小姐正在打着灯笼找夫婿。你可是最佳人选。要我说，你将来不娶他个十个八个的，你都对不起老夫人的宠爱。” 啪的一声，霍玿延的手拍到陶林林的后脑上，“本世子有一个通房都受够了。有病啊才娶那些不正常的女人？” 呵呵呵—— 陶林林夸张的笑着：“那我真得好好感谢你把我当成正常的女人看待。不过，在宴上我可是看到了，老夫人的眼睛可是盯上了曾玟烟和罗秀敏。你也别不好意思，都奔三的男人了常年禁那什么对身体不好。我也觉得罗秀敏挺好的。漂亮，大方，还特别有气质，跟个仙儿似的，又满腹诗文，最重要的是她跟你有共同爱好。你也别犟得跟头牛似的，听老夫人的话，啊！” 霍玿延心里一点滋味都没有，她这一翻话说得好像他是个没人要的男人一样。可分明不是这样的，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巴不得跟他沾上点边儿！ “你这话说得酸溜溜的，该不会是你受上我了，吃醋了？” “吃醋？”陶林林望着他，瞳孔收了收。 “你说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霍玿延在桃林城说什么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你这副表情整得我是个冒牌货一样，那不是在吃醋在干嘛？真没想到你这个女人，心眼儿比针眼儿还小。” “你说什么？我喜欢你？” “承认啦？承认就承认吧，我吃了你那是迟早的事儿。你放心，你要是够听话，够得我心，我早晚把你提起来当姨娘，当侧妃。” 陶林林的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她也不知道霍玿延哪儿来的这么良好的自我感觉。她就没稀罕过他女人这身份。 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陶林林只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凉透爽。有人自视天下第一，她只想捂好嘴巴别把吃下去的美食都吐出来。 对了，她还想回去睡一觉！ “你上哪儿去？” “我回去照照镜子，看看我是不是特别美。”美到能入得了他的眼当他的姨娘…… 或许是以这样的方式相处习惯了，霍玿延也没追回她，而是目送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腰慢慢离开，这姿势有点像……孕妇！ 不知道她以后当了孕妇是不是走路也这么好看？ 他又去了东院的喜宴上，对那些对他抛来媚眼的千金小姐谁也不理睬。找到正在找姑娘搭讪的曾谨洹和罗盛昌。三人说了一会儿话，他就又去找老夫人去了。 第110章三人行入深山 镇边王府的喜宴之乐随着宾客归去而逐渐安静。只有下人们还在后厨那边忙碌。 太阳快要落下山去，房间里陶林林的午睡时间还没有结束。通往主卧的那扇门走出来一个人。 看了一眼趴在床上还睡得正香的女人，霍玿延有点儿不忍叫醒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从她的衣服上拔下来一根丝线，给她的鼻子挠痒痒。 “啊啾——” 陶林林便是以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方式醒来，看到恶作剧的男人，她就恨不得一脚将人踹出南院去。 “你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我昨晚很晚才睡的。” 说着话，她又趴到床上去，闭上眼一点面子都不给霍玿延。 被婢女无视，霍玿延不得不承认陶林林这命格真的能养他。呵呵，比他还要脾气大，可不就能养他么。 “夕阳那么好，你却在这儿睡。你对得起大自然吗你？” 陶林林身子一滚，将被子拉过头顶，想的却是这张新的大床就是舒服到让人留恋！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你没听过这首诗啊？” “你还有心情念诗？不对，你一个穷佃户你上哪儿会这些诗？” 穷佃户是个刺耳的词，陶林林也是因此才清醒过来。她一直以来的低调可不能被半梦半醒的话给戳破。于是赶紧爬起来，假装自己没睡够。 “对了，太阳下山了，我该回去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刚才那句话就当她没说过。任由霍玿延那双考究的眼神在身上转来转去。她还嫌他挡了她的光呢。 霍玿延当真也不说话了，身子斜斜的靠在她的梳妆桌那儿。看到她穿好鞋子，准备出门，然后像每一次一样揽着她的腰，任她脚不挨地儿的叫关，将人带出小院，直奔后院去了。 后院门口处，阿峰睁大眼看着走来的两人。不，是一人。陶林林整个人挂在主子身上。 阿峰不解……不是说去叫人吗，这姿势有点强迫了吧？ 最吃惊的是陶林林，阿峰左右肩膀都挂着行李，拿着两把剑。看样子似乎要出远门。她猛然想到去取七思和天荫的事，正怀疑时，霍玿延就给了她答案。 “跟你约定的事，本世子决定提前出发。别愣着了，赶紧走。” 陶林林苦笑一下，这种被别人决定的命运太不舒服了。要提前就提前吧，就不能先跟她打声招呼。要不，先吃个晚饭也行的。 三人出了南院，剩下的事就都看陶林林了。七思和天荫只有她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得到。 自信心总算又回来了。陶林林虽是下人，但也有她唱主角的时候。所以第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她打算先进城，找个地方好好吃个晚饭。 不过她这个想法被霍玿延看穿了，从背后捍着她的后领将她了起来，“食物在包里，你想现在就可以。” 陶林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只好尴尬的去挠他的手，得了自由便只能望着繁华的桃林城流一下口水。然后收回目光看向阿峰肩膀上的行李……也不知道霍玿延有没有带烧鸡。 ——唉，我这命诶！ “稍作休息吧，我得跟你们讲讲我们的目标！” 先前她已经从霍玿延那里得到一份桃林城边关的整个地图。也是因为看了地图以后才能确定能找得到七思和天荫。治好霍玿延的机会才会增大不少。 “七思和天荫这两味药，只有在崇山峻岭间，或者是森林最深处才能取得到。这些地方虽然危险系数高，但是想要得到它们就必须克服这些困难。所以，我挑选的地点是桃林城以南，崇山之间，森林深处。” 上山进林子，霍玿延和阿峰倒是想过，但是没想到陶林林一出题就是那险山密林。那些常年无人影的地方确实是危险之地。 不过，陶林林都不怕，他们两个男人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在天黑之前三人正式踏上征程。阿峰在前头开路，陶林林走在中间，霍玿延断后，三人一直以这样的顺序往南走，天黑时已经在浅林子深处。 月光透过树缝照在林子里，三人找了块石头空地休息，顺便补充能量。虽然没有陶林林想吃的鸡，但是宴上只能看别人吃的猪肘子也是十分不错的。她一个人吃了一整只，还吃了两个馒头。 霍玿延看了一眼见底的干粮袋，心想着剩下的日子就只能吃野鸡野兔了。 远处时不时传来怪鸟的叫声，以及再远一些的狼嚎，和近处一些唏唏嗦嗦不知名的声音，陶林林并没有害怕。阿峰往火里添了些柴，火烧得更旺了，就是蚊子有点多，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们要是提前支会我一声，我还能带件衣服，这大晚上的你们男人不怕冷，我哪儿受得了？” 话音刚落，一件衣服盖在了头顶。她忙取下，红艳艳的一件披风，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的。 “盖好了，你现在可金贵着呢，我能不能长命百岁还得托你的福。” 陶林林笑眯眯的朝她坚大拇指，“这还差不多。真治好了我就成了你的救命恩人。” 看到阿峰一直在打蚊子，她又想起一件事，拿了根烧着的柴在附近拔了两模树，也没说什么就扔到火里去，立即传出来一阵苦味儿。 “这是苦茉草，驱蚊最有效。” 阿峰正要拍掉手背上的蚊子，那蚊子已经自动放弃吸血，不知飞哪儿去了。一眨间就对陶林林生出了敬佩之情。 浅林里一般不会有大型动物出来觅食。陶林林睡得比较放心。阿峰守了上半夜，霍玿延守下半夜。安安静静的林子里只有这一处光明，和时不时啪的呼一声的火。 当第一道阳光穿破林子，霍玿延才将陶林林叫醒。阿峰已经烧好了昨晚还剩一的最后四个馒头，两个男人都比较主动，给了陶林林两个，他们每人一个。 就着甘甜的溪水，三人填饱了肚子。依旧是阿峰走前，霍玿延断后。 陶林林将阿峰空了的行李袋里塞了草药，深山中许多好药。当然也不能全都采了，就取了能及时用到的。阿峰问她这些草药的药效，她也一一说出来。说到本行，自然就有说不完的话。 这一来二去的，霍玿延反而有一种被手下的和仆人冷落的感觉。明明他才是主子嘛！ 第111章森林黑夜谈心 在太阳落山之前，三人已经到了南方那片山区的中心地带。也是森林的最深处。在这终年无人经过的地方，蚊子都能有手指那么大的品种。 陶林林提前准备了苦茉草，取了汁涂到裸露的皮肤上，这样更能有效的驱除蚊虫。 检查过地形以及环境，陶林林决定今晚就在此处过夜。对于野外生存，她的知识都是从外公身上学来的。 阿峰发现她还从行李袋里取了一株药，先前她说这药可以治蛇咬伤。 她将那株药涂在石头上，还涂了好几处。阿峰再问，她就说这药可以治蛇咬伤也可以防蛇。 森林深处，不排除有这种蛇类存在。 “对了，今晚我们得住树上。所以得先把晚餐解决。” 霍玿延点了点头，给了阿峰一个眼色，眼色便打猎去了。他并没走远，手弩连发两次，两只野兔就到手了。 附近刚好有水源，他将兔子杀洗干净回来，霍玿延和陶林林已经生好了火。兔肉上抹了料，便放到火上烤，没一会儿就飘来肉香。 这一顿尽是吃肉，陶林林一个人吃了一整只。当然也是阿峰和霍玿延特意让给的。 “野兔肉虽然好吃，但我已经怀念米饭的味道了。唉，做这大夫我容易吗？” 尽管如此，她还是吃饱了这顿。得养足精力面对接下来的事。 她发现自进入森林，霍玿延的话就不多。又不同于往常的高冷。有时候还一个人望着林子发呆。 她将这种现象归于他身上的余毒原因。他太期望能治好，又不得不去想万一治不好要怎么办？这是一种心理的自伤自愈过程。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就会恢复。 一个人，纵是高高在上，也会有他自己的哀伤。这是属于霍玿延的哀伤。 太阳还没有彻底消失前。陶林林便告诉霍玿延和阿峰，今晚他们得住在树上。不能生火，也不能睡地上。 “森林里的野兽一般在晚上会出来觅食。我可不想成为他们的食物。” 然后，她指着那棵参天大树树顶的枝干说，“我们上那里去，那里有月光。” 霍玿延和阿峰抬头看去，虽然挺高，但上去并不难。树干上长满树枝以及各种依附而生的不名植物，十分方便攀爬。 原想着陶林林可能会困难一些，所以让她在前。但事实证明，陶林林没有依靠他们任何人，仅靠自己的力量就爬到她挑选为最理想的栖息之处。 “幸好这棵树够大，不担心掉下去。但是晚上不能睡觉。万一掉下去就完蛋了。” 树杈虽然坚实，但面积并没有那么大，三个人挨在一起还是有些挤了。索性阿峰想了个办法，一掌劈了一根手臂粗的树干架在两根树杈上，他往外挪了些，让霍玿延和陶林林也坐得舒服些。 可是漫漫长夜要怎么熬呢？陶林林想了个打发寂寞的办法。那就是猜谜。 “哥俩一般高，每天三出操，人人都需要，团结互助好。” 霍玿延和阿峰想都不用想，就齐齐说道：“筷子！” 陶林林朝他们翻了个白眼，“小小玲珑一条船，来来往往在江边，风吹雨打都不怕，只见划浆不见帆。” 阿峰看向主子，“鸭子。” 霍玿延望了望天，不作声。心里却是在想，这么幼稚的谜谁要猜。 陶林林还要说，就被霍玿延打断了。“你现在应该讲一讲七思和天荫究竟是什么？如何取？” 陶林林眨了一下眼……无趣。 她依然没说，望向头顶的月光，这会儿她的心里也压力很大。万一计划没有所想的那么顺利，万一计划失败赔上她们三人的性命…… 到时又该怎么办？ 她侧过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心里却仍是不轻松。 霍玿延看到了她的异样，心下有些不知何感。只是微微皱眉。陶林林无聊的摘了张大树叶，慢慢的用手撕，一点点的往下扔。那边阿峰折了根手指大的树枝，轻轻拍着脚旁边的寄生树，也是极为无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陶林林感觉旁边的霍玿延动了一下，他的手已经从她背后绕过来，抱住她的手。额头上是他的另一只手，将她拄后拉，让她靠在他怀里。 这是…… “睡觉。” 霍玿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沉又带着难以抗拒的命令口吻。树枝又晃了一下，阿峰已经起身，去了另一个树杈，以便监视四周保护大家安全。 陶林林心跳加快了好一会儿，同样，她也感受到了霍玿延的心跳。她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感觉，单从稍有过快的心跳上判断，她能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异样。 她悄悄的吐出一口气，心跳渐渐平静，不知不觉竟泛起了一丝甜蜜。忽然又感觉她和霍玿延的关系有些说不清了。 或许是天色还早，她并没有睡意。想来，霍玿延也不可能睡得着。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片刻的安静后，霍玿延回道：“如果是假设性的问题，那就不用问了。” 陶林林怔了怔，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但她还是坚持问出口。 “如果我失败了，没能给你找到最重要的两味药，你会怎么样？” “我说了，假设性……” “请你回答我。”陶林林的口气有些执拗。同时，他感觉到腹部上的他的手紧了紧。 又等了好一会儿，她以为他会就此不再吭声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带了些疲惫。 “我会活不过三十。” 陶林林怔惊的偏过头昂了昂，看着他：“你知道？” 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该是一种多么巨大的折磨啊！ 他低下头，认真的对上她的眼，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苦笑，“原来你也知道。” “我……” “是上次我发作时吗？” 陶林林叹息一声，重新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上，透过叶缝看到一小块星空，“是的。” 好一会儿没听到他的声音，她才试探性的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你是如何中的毒吗？” 而他所想的确是，陶林林所说自己会医术，确实不假。也确实非表面所在。一个凭着脉相就能断定他活不过三十，这样的大夫世间没有几个。 但也因此，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你为什么如此深藏不露？” 第112章蛇出没须谨慎 陶林林可以断定，霍玿延从她的医术上看出来了她的不同寻常，也因此才会有此一问。 但并没有什么深藏不露的。 “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尽干些端洗脸水，倒洗脚水的事，就是想也没有一展所长的机会。对吧？” 这话说得的确十分有道理。 霍玿延忽然觉得，往后不能再将她当成又蠢又笨的下人看待。这个女人不简单。调教好了，往后必是对他有利。不过首先得确认那日西院送来的礼物中夹带字条一事，究竟是西院故意为之，还是她的确参与其中。 “你明明答非所问。”他不满的嗤了一声，“分明知道我问的是你这身本领来自于何处？别再告诉我是你爷爷传的。鬼才信。” 这个问题是逃不了了。不过陶林林不能讲真话。 “好吧，我也不狡辩了。但是凭咱俩现在主仆的关系，我还不能跟你说实话。况且我怕我说了你会认为我疯了，搞不好将我扔下去，我可不想死。等以后吧，假如老天爷能够如我的愿改变命运，假如有一天，你不再猜忌我，那样的坦白才有意义。” “说得天上有地上无似的。只要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大概都能接受。” 呵呵—— 一声无痛无痒的笑，在她心里却是苦的。如此，她现在就更不能说自己是天上掉下来的了。要不然霍玿延大概真的会将她扔到树下去。 “嗷呜——” 寂静的密林深处传来一声悲伤的嘶吼，紧接着是激烈的厮斗，不过片刻就又恢复安静。不难想像在这个过程中，刚才惨叫的那只不知名的动物，已经变成了对手的晚餐。 陶林林一直摒着胸口那口气，低低的问道：“你说这林子里有老虎吗？” “可能有吧。”霍玿延不假思索。 “真的有吗？” 霍玿延明显感觉到陶林林的身子颤了一下。这种害怕是伪装不了的。 “怎么，你怕老虎？” “废话。你以为个个都是武松，喝它十几碗酒就能成为打虎英雄！” 霍玿延：“……谁是武松？” 陶林林意识到自己说了个书上的一个人物，但不想多解释什么，随口就说：“武大郎他弟。你千万别问我武大郎又是谁。” “没打算问。” 这就尴尬了。陶林林心里暗暗的咒了一句，便默不作声了。 霍玿延也不说话了，感受到怀里也逐渐平静下来，他的心里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了。其实潜意识里他是相信陶林林的。所以，他愿意跟她一起来这深山老林里取药。 但他无法让理智的相信那张字条的不存在。所以，跟她来这里也是为了证明她和西院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又或许她单纯的只是被西院利用。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受到怀里的人平静的呼吸，知道她睡着了。而此刻大树底下，正有看不清面目的食肉动物经过。偶尔那些动物会在树底下向上望一眼，但因为深夜黑暗，他们又都隐身在高处，所以并未被发现。 阿峰也是一夜未睡，常年护卫生活他吃过数不尽的苦，但还是第一次在森林里过夜，还时不时大树脚下跑来一只掠食动物。心惊胆颤，又体会不同。 陶林林也是很早就醒了，因为身子一直弯着，腰背有些疼，她动了动伸手去揉，倒忘了这是在树上。好在霍玿延将她扶得稳，才没有摔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看到睡前的月光已经全无，天已经微微亮。她葛的眼大双眼，回头就问：“昨晚树下有什么动静吗？” 一句奇怪的话让霍玿延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便问道：“有几只野兽来过，算吗？” “有蛇来过吗？” “你不是在四周放了防蛇的药吗？”霍玿延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异样。 然而陶林林只是平静的哦了一声，理了理头发，乱没乱也不知道。庆幸是短发连梳发的时间都省了。 “你不是要抓蛇吧？”阿峰问了一句。 陶林林嗯了一声，示意阿身把药袋子给她。她从好几种药里取了一支还有绿色叶子枝，正是昨天上树前她涂在石头上的那种。 “一人两张叶子，嚼服。” 她自己先摘了两张，已经放到嘴里。才发现两个男人没敢接。 “你不是真的要抓蛇吧？” 她一扬眉，瞪视道：“不抓蛇如何能得到七思和天荫？你当你主子的毒这么好解，那我的到来就没啥意义了。” 有因才会有果。她一直信奉大自然的规律。 见她都吞下去了，霍玿延和阿峰才小心翼翼放进嘴里，一嚼满嘴都是苦的，根本咽不下去。 “可别吐了。这可是解蛇毒最好的药。万一被毒蛇咬伤，能救你们一条小命。” 她都这么说了，谁还敢吐出去。反正没有想无缘无故葬送性命。 事后，三人商量早上吃点什么，毕竟也饿了。今天已经是他们出门的第二个白日。按照陶林林的说法，三五日就能回去。也不知道是否会顺利。 阿峰伸手握了握从叶缝透下来的阳光，问道：“天已经大亮了，我们真的还不下去吗？” “现在还不能。不过那边有棵果树，你们谁去摘些野果来，就当早餐吧。” 两个男人同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远处有些许红色的果子。 这种跑腿的活儿自然交给阿峰。 关乎于自己的解药，霍玿延还是多问了一句：“七思和天荫都是蛇身上的东西？” “嗯。” “是什么？” 陶林林不回答了，只说：“等抓到蛇再说。” 阿峰摘了些野果子回来，他说刚才在树上不少早起的鸟儿都在抢着吃，必定是无毒的。陶林林也吃了两个。虽然没有想像中的甜，但野外生存是艰难的，她有这个思想准备。 直到太阳变热，三人也没有下树。不过也等来了他们一直想等的东西出没。 “陶林林，你确定我们真的要抓蛇？还是那么大的一条？” 一条背黑腹白，足有阿峰的腿那么粗，两个霍玿延那么长的黑蛇，小心谨慎的爬过来。林间鸟儿纷纷惊飞，小动物们迅速躲避。连狼都被吓跑了。 林子里短暂的惊动过后恢复了安静，树上三人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条慢慢爬过来的蛇身上。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第113章未出生的孩子 起先说到抓蛇，霍玿延和阿峰从内心里不能接受。只不过身为男人并不好意思说出来。这会儿嘛，看到陶林林一脸镇定，就更不能说了。 看到陶林林眼里的兴奋，他们也有些鄙视，昨晚明明说好那些药是驱蛇的。这才过去一个晚上就引来了大蛇。她这么不明说，就好像他们两个大男人看到蛇还会灰溜溜的躲在她身后似的。 不过，他们也是佩服陶林林，面对这么大的一条蛇，她竟然没有吓昏。吓哭也好，至少给他们找回一点属于男人的尊严。 “阿林林，交给我了。” 看到阿峰扬起了手弩，陶林林赶紧拦下，警告他：“我不要死的，也不要活的。我要他带路。” “你不是要抓蛇？”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当然要。但光有天荫没有用，得让他带路先找到七思。” “七思是何物？”阿峰问道。 陶林林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地上的黑蛇，“它未出生的孩子。” 蛇只会生蛋吧……未出生孩子算什么？ 底下的黑蛇转了一圈，还用脑袋噌过昨晚擦药的地方。陶林林解释了，其实那些药能引出蛇王，蛇王便是某一个范围内的地盘占领者。那些药的作用还能给蛇造成威胁，所以它会把那些药重新噌掉，抹上自己的气味。 那黑蛇足足待了有一刻钟，才满意的倒回去。这时候也是陶林林他们跟踪的时候。由阿峰在树上，霍玿延带着陶林林下了树，跟着阿峰的方向远远的跟随。 如此慢慢相随，花了约一个时辰，爬了快到山顶，那条黑蛇才消失于一个半人高的洞中。 三人来到洞口，检查了地形，虽然不是很陡峭，但因为老树虅太多，不方便行动。 “怎么办？” “书上说，可以把蛇熏出来。” 陶林林朝霍玿延点头肯定，她要用的也正是这个方法。 几人将四周的枯叶小心的清理成堆，用火折子点了火，陶林林还要了剩下的蛇药放到火里，味道十分刺鼻，还能制造烟雾。然后将烟全往洞里扇。差不多了三人便躲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去。陶林林被护在中间，霍玿延和阿峰已经拔刀，随时准备抵御危险。 “我再说一次，蛇长这么大也不容易。别杀生。擒住就行。” 两人点过头，三人便不再出声。又耐心的等了好一会儿，洞口传来动静。阿峰偏过头看了一眼，立即吓得把头缩回来。 “两……两条！” 只见陶林林皱了眉，双蛇出没，他们才三人，不，只有两人有武力。对付起来只有逃命的份吧？想要顺利取到七思，比她想象中的又难了一些。 “想办法将其中一条引开。” 话音刚落，阿峰就自告奋勇，得了陶林林的应允后，飞到左边那块石头上去。那两条蛇立即昂起身子盯着他，巨大的宽扁蛇头，从嘴巴吐出长长的红信子，尾巴一甩，巨大的蛇身便飞扑过去。 攻击阿峰的只有一条。看样子是条公蛇，而母蛇则是做出剑拔弩张的样，守在洞口。 陶林林说不能杀蛇，阿峰铭记在心，因为这也关系到主子的解药问题。他以剑相拼，却是隔着些距离，那蛇也不敢扑太近。一来二去，阿峰已经往山下退了一段十来丈远。但这距离还不够，至少得将蛇引至山下，并制止它上山援助。 剩下那条母蛇，就交给了霍玿延。 “你一个人进洞，没问题吗？” 陶林林点头道：“你放心，我可不是曾玟烟，屁大点儿事就往你怀里扑！” 这个时候她还有这开玩笑的心情？ 霍玿延怔了怔，“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往我怀里扑。” 话落，他已经飞身出去，可怜陶林林没听清后面那句话。 蛇也是十分聪明的动物。那条母蛇并没有攻击霍玿延，只是做出随时攻击的样子，实则是护在洞口。这也是母蛇的本性。这更让陶林林肯定了七思就在洞中。 “怎么办？它怕我！”霍玿延朝陶林林投来无辜的眼神。 “呸，明明是你没有吸引力。连条蛇都引不走。” 嘴上斗一斗也无用，还是得想办法。陶林林让霍玿延主动攻击，总之无论如何都必须得把蛇引走。否则她无法进洞取出七思。 霍玿延试了好几次，直到剑打到蛇身，那母蛇才发起进攻，昂着身子猛一扑比霍玿延还高。霍玿延险险退出去五丈远。母蛇好似被副愤怒了，根本不能霍玿延停歇的机会，一个劲张着嘴要撕咬猎物。 虽然也是下山，但霍玿延和阿峰隔了些距离，不能让两条蛇相遇。否则他们那么聪明，一齐放弃攻击返回洞中，那陶林林就惨了。 见两条蛇都离得有些距离，陶林林才放心的走向洞口。洞口有半人来高，她打了火折子照亮，弯着腰小心走进去。 蛇是冷血动物，不会像鸟类那样弄把草搭个窝，所以洞中除了还算干燥，只剩下石头。 想到洞外两人在跟蛇对抗，她不敢慢慢进行。只想快点取到七思。 山洞越往里越宽阔，但是空气浑浊，常人待不了多久。大约走了有四到五丈的距离，山洞已经到了尽头，她仔细寻找，在一个宽平的石台上看到了七思。 何为七思？ 她高兴的露出笑容，拿走了两只鸡蛋大的蛇蛋，一刻不停留沿路返回。 等她站在洞口往下看，霍玿延和阿峰已经没有踪影，只看到山脚林子中有树在晃动。她想了想，不记得刚才有没有交待过他们，还得从蛇身上取得天荫…… 她一拍脑袋，后悔莫及。无奈，只好在山上大喊，让两人回来。 霍玿延和阿峰正被蛇追得只能在树上躲，下山的路虽然不同，但两人还是凑到了一块儿。听到陶林林的召唤后，只能一块儿返回山上。 有轻功在手，自然要比蛇快上一些。两人飞到山洞时，蛇还在山脚下。 “怎么样，拿到药没有？” 陶林林将手里的两只蛇蛋显摆出来，笑眯眯的说道：“必须拿到，否则对不起你们的牺牲的精神。” 阿峰却是皱眉，“不是说要取七思吗？你拿蛇蛋干什么？” “这就是七思啊！”陶林林一脸骄傲的看两人，“这个之所以叫七思，是因为它有一个典故！” “先别说典故了。”霍玿延打断她的话，“你不是说还有一味药叫天荫吗？怎么弄？” 第114章主仆饥饿抢食 如何取天荫？ 陶林林当然是有办法的。她看到正要努力往山上飞爬而来的两条蛇，“等下母蛇会先进洞，你们两想办法留下那条公的，擒住它。” 她伸手到霍玿延面前，“我记得你身上带有一把匕首，给我。” “你要它做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你们两个，一头一尾，把蛇给我抓牢了就好。” 霍玿延把匕首交给她，让她当心些。三人刚藏好身，那两条蛇已经回到山洞前。两条蛇并没有直接进洞，而是在洞口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蛇头交缠在一直以蛇的方式进行交流。之后，母蛇便往山洞里爬进去。 “就是现在，擒住它。别让母蛇有机会救援。”说完话，她从药袋里抓出几张叶子往嘴里塞。 霍玿延和阿峰互看一眼，立即行动。阿峰落在蛇尾处，大手一抓，准确抓住了蛇尾。大蛇受了惊，昂着的头往身后转，霍玿延趁机跳起来踹过去，把蛇头踹在地。倒是挺顺利，只是大蛇的力量不容小觑，不停的扭动，反而陶林林比较吃力。 蛇是十分危险的东西。陶林林深知自己必须得出手快。否则母蛇意识到危险后出来，他们三人就更难办了。 手里紧紧握着匕首，她无法控制蛇身的扭动，索性一屁股坐下去，蛇身总算没有摆动那么大。她举刀落下，干净利落的在蛇背上划开一道口子。顿时腥红的血往外冒。 她从腰间取下昨天就已经准备好的空水壶，接了大约小半壶。然后收了水壶，从嘴里取出已经嚼好的药抹到伤口上去。 “好了。” 按先前的约定，她仍然躲到刚才藏身的石头后去。等她安全了，霍玿延才飞身跳往另一侧的石头上。蛇头一得到自由，扑咬不及便迅速往尾巴上咬下去，阿身脱手也快，闪躲到一旁躲过攻击。 “还往山下跑！”陶林林喊了一句，阿峰立刻往山下飞奔而去。 但糟糕的是，那条刚刚从洞里出来的母蛇，将蛇蛋丢失的信息传给了公蛇。不难看出两条蛇已经勃然大怒，双双追击阿峰而去。 但这对陶林林来说却是极好的机会。 “我们马上找个安全的地方，我需要生火把蛋煮熟。” “啊？” “我饿了！” 看林子里我的动静，霍玿延确认阿峰已经跑得够远。至少就算大蛇返回他和陶林林已经下到山脚。 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从进山时他就以为会十分麻烦。但这两日之后，他再也没有办法小瞧陶林林。她虽然不会武功，但上山下山没要他们帮忙过，没拖过他们的后腿。如此女子，实为奇也。 进入林子里，他们已经失去了阿峰的踪影，陶林林有些担心那两条蛇。但霍玿延让他放心，阿峰也不是那么弱鸡的男人。 不过阿峰的方向刚好是他们来时的方向。为了避开大蛇，陶林林提出他们必须得拄反方向走。否则蛇蛋的味道会将蛇引回来。 霍玿延没有意见，两人便往另一座山上爬去。爬到半山时才停下。这里视野宽阔，山下若有风吹草动都能看到。 捡了一把干树叶，陶林林顺利将火点燃，顺手就能捡到干柴往火里扔。等火生起来，她从布袋里取出蛇蛋，摘了几张野芭蕉叶将蛋包好，便丢到火里去烤。 霍玿延一直看她忙，时不时帮着往火里扔些干柴，问道：“关于那个典故？” 陶林林知道她问的是七思的来历。笑了笑，说道：“从前有一对夫妇，他们生了一个女儿，努力花钱让他们的女儿多读书。但他们的女儿高二那年就放弃学业去了很远的地方打工。一去七年方才返回。刚好她回来的那一天，她父亲在替人治病，那病人问他涂在伤口上的药是什么。她的父亲看着她，想到七年的分离和思念，随便便起了个名字。” “七思？” “对。也就是七年的思念。” “那个父亲跟你是什么关系？” 陶林林拿着手里的柴不作声了。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把装了蛇血的水壶拿过来。打开来闻了闻，便递给霍玿延。 “趁新鲜，喝完。” 霍玿延脸色即变，甚至身后往后仰了些，“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你说呢？” 霍玿延咽了咽口水，仍是不敢接。若是吃烤熟的蛇蛋他一点都介意。但是喝生血，这口味就太重了吧？ “你怕蛇血，还是更怕活不过三十？” “都怕！” 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喝生血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 陶林林知道他是真的怕，毕竟他之后应该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因为他和阿峰都以为她要取的是蛇胆。蛇胆是十分珍贵的一味药，他们都知道。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陶林林又笑了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世子爷。我们经历两天两夜的担惊受怕，又从昨晚到现在就吃了两个果子，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这天荫和七思。” 她顿了顿，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究竟有没有一点爱心。至少心疼一下我……不，阿峰吧。他这会儿生死未卜呢。万一……” 陶林林的手突然空了，霍玿延已经抢过水壶，昂头喝下蛇血。 “就不能……温柔点！” 小半壶被喝完，霍玿延闭上嘴时忽然皱上了眉头，苦着脸看陶林林：“那么腥，怎么不早说？” 被吼了一句，陶林林有些愣愣的说：“我以为你会再犹豫一会儿，预计蛇蛋刚刚烤熟的时候……喂，你可得忍着点，一滴都不能吐。否则咱们就功亏一溃啦。” 霍玿延还能说什么？若真是吐了，陶林林得跟他拼命吧？ 一直忍到蛇蛋烤熟，烧焦的野芭蕉叶剥开后，蛇蛋已经烤熟了。陶林林留了一个在身边，小心的剥开一个，一边说：“我忘了你不能吃。” “嗯？”霍玿延愤恨的目光瞪过来。 “你要是吃了，拿什么来做药？” 霍玿延盯上她留在面前的那个：“你那不是还有一个？” “不行。这是我的午餐。” 霍玿延黑了脸色，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这个女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他都快被这腥味熏死了她也不管。 陶林林将剥好的蛇蛋放到一旁晾着，又去剥另一个。天下的蛋都有同一种让人垂涎的香味，别说陶林林，霍玿延也忍不住了。见陶林林剥好就要抢，谁知道陶林林立即放嘴里咬了一口，然后频为得意的显摆。 “有我的口水了，你应该不会再抢了吧！” 但是意外往往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第115章有我在你放心 陶林林遭遇了史上最大的冷门一击。 她只咬了一小口的那个蛋已经全进了霍玿延的嘴里。快得她连抢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她愤怒的抓起另一只剥好的蛋，威胁道：“一万两金子。你马上给我写保证书。否则我就把七思吃掉。” “不能吃。”霍玿延拍着胸口，蛋下腹才感觉冲淡了那股腥味。但他也意识到自己将会被陶林林狠狠的讹一笔。 “除了一万两金子。我还要彻彻底底的离开你们王府。说，成不成交？” 霍玿延顺完气，才皱着眉笑说道：“你就这点出息？一万两金子王府库房里大把。但是你想要彻彻底底的离开王府。那就有点难了。你总不能让你一家人跟着你去逃命吧？我这有个更好的主意，你要不要听？“ 陶林林看了一眼手里的蛋，“你说！” “事成之后，我在桃林城给你置一间两进院的大宅子。让你一家脱离奴籍。往后就凭你这医术，别说一万两黄金，几十万几百万两你都能挣回来。如何？” 咦，这个条件好像更诱惑人！要不要同意？ “你说的是真的？”她仍保持着一分怀疑的态度。毕竟如今的世子还只是具世子，西院住着一群狼，搞不好什么时候对他下黑手。 “君子一言，谁也难追。” 见他十分之肯定，她才不再犹豫，“你好像还欠我两千两银票呢？就当我借给你了。你刚才的条件必须在今年之内给我实现。否则，我让你活不过三十。” 霍玿延抚额，心想这样威胁病人的大夫，应该也不是个好大夫吧？ “行了行了，你把蛋给我拿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我堂堂世子爷，跺跺脚就能呼风唤雨，我有必要骗你一个穷佃户？” 陶林林犹豫了片刻，算是妥协了。其实她也知道，就算霍玿延做不到，她也不能真的把辛苦得来的药吃掉。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脱衣服？” 话意陡转，霍玿延往四周扫了一眼，“万一阿峰回来看到咱俩那啥也不好意思吧？不过你要是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陶林林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猛的扬起抓下去，细白的小手指愣是掐不住他的肩。 “你个色胚子这会儿满脑子圈叉。平日里别人上花楼都知道解决生理问题，你上花楼就只知道抠脚。你还好意思在这儿调戏我？嘿，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根本就没有行使男人尊严的权利。我鄙视你！” 嘶的一声，陶林林只觉得眼前肉色晃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我，看到远霍玿延的红色里衣和外衣都挂在了腰上。 事情来得太突然，陶林林莫名的脸色绯红。偏偏霍玿延还要房间逗她，张开双臂朝她微笑道：“来吧，你想动手还是动嘴，或者手和嘴一起动，我奉陪到底。” “你你你……哎呀，冲动是魔鬼。况且，其实我，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让你脱衣服是有事情要做。” “那你还等什么，来呀！或者你更喜欢被动？” 说着话，他跨了一步上前来，陶林林紧急叫停，伸手挡了挡脸，总害怕他再这么说下去，她就真的要犯错误了。 “你你你……你就站那儿，不对，你坐下，赶紧，赶紧的。” 霍玿延非但没听，还刻意再上前一步拿掉她的手。“好像，我忽然觉得有点热！” “哎呀，有点热就对了。这是天荫在你身体里起了作用。你赶紧坐下，我还有活儿要干呢！” 事关生死，霍玿延也不再逗她，听话的坐下。陶林林缓了一口气，先是给他把脉，确认天荫已经发挥作用，便站在他身后找准了穴位，用蛇蛋从耳根处开始一走游走在穴位上。不过片刻，嫩白的蛇蛋上已经乌黑一片。 她皱着眉头，霍玿延又开始叫热，他的头上，身上已经满是汗水。 “你忍着点。控制好你的情绪。这会儿正是你身体里余毒活跃的时候。放在平时，也就是你即将发作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克制。” “万一我无法控制，又发作呢？” “不会的。有我在，你放心！” 此刻，他看不到他背上已经是突起的一条一条乌黑的血脉。余毒长年累月，已经快要侵占他全身的血脉。若是他的血脉全部变成黑色，也意味着他的人生走到了尽头。 这也正是他活不过三十的重要原因。 陶林林抽出了匕首，“你忍着点，我需要在你的腰部放毒血。” 听到这句话，霍玿延猛的睁大了眼。此时他突然想到西院送给她的那张字条。 如果她趁这个机会下手……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他神色微收，松开了刚才因为紧张而握紧的拳头，“听到了。你动手吧！” 陶林林举起匕首，对准按住的穴道划下去，顿时乌黑的毒血往外涌。刚才她用七思沿着他背部的血脉滚动，目的就是将余毒吸到表面，为放毒做准备。而最先喝下的天荫，则是一个引子。 霍玿延十分难受。这种痛苦与他每次发作时的痛苦几乎一致。此刻而言更好一些的是他没有满地打滚，没有失去理智。 他强忍着余毒在最活跃时带来的痛苦，紧紧咬着牙，只因为陶林林说过的那句话。 ——有我在，你放心！ 这句话除了陶林林，没有第二个人对他讲过。 十多年的痛苦折磨，除了阿峰，再没有第三个人的关心。陶林林，就像降临在他生命中那颗照亮他孤单的星星。他愿意相信她。哪怕刚才，陶林林真的会一刀刺死他。他也会在那之间选择相信。 所以，哪怕再痛苦再难熬，他也会为了她咬牙坚持。 当他背上的血脉变得略带红色，那身红衣已经被染成乌黑一片。毒并不能做到一次性放完，若是再放下去他就该休克了。陶林林将七思剥掉外面那层，留下蛋黄，稍稍捏了一下便敷到划伤上。 七思还是止血的良药呢。 “可以了。你还好吗？” 霍玿延咬紧的牙缓缓松开。她完成了放血，但他的痛苦仍没有好。但他庆幸，这一次没有痛到无法控制而在她面前满地打滚。 每一次发作，他都是累到全身无力，躺在地上睡到下次醒来。 这一次虽然不是发作，但不比发作时好多少。他双手软软的撑着地，往后倒下去，在落地时陶林林扶了一把。看他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他不好受。 “这样，我就能好吗？”他期待的问着，连刺眼的阳光也毫无畏惧。 第116章试探询问秘事 陶林林吐出一口气，答道：“至少我能保证，若无别的意外，你能活过三十岁。” 她看到霍玿延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满意。 “对了。我给你特制了十颗解毒丸。就放在你书房你之前腾出来给我专用的格柜里。每次感觉到不舒服的时候就吃一颗。” 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坚定的目光看着陶林林，“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让我死那么早。我还有未了的心愿。我必须去完成。否则我死都不能安心。” 陶林林略感吃惊。她只知道西院视他如眼中盯肉中刺，非拔不可。可从他这句话中她能猜到，除了跟西院的仇，他似乎还有一件秘密的事。 她试探性的问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不接话了，陶林林也不知道他是警惕心太强，怕别人知道什么，还是根本就是不想多说。 她还想多问一句，“跟毒有关。对吧？” 可依旧如刚才一样，他不说话，双目望着天空，然后闭上眼。额头上，身上的汗珠仍在流下。 她想拉出他压在身后的衣服给他遮点阳光，但他已经一动不动，只有紧皱的眉头表示他的难受，她便作罢了。知道他承受一次毒发就等于全身会被洗劫一空。她便不再出声，打算让他缓一缓，就该回去了。 中午的太阳挺热，她摘了一把树枝给他遮阴，也挨在他身边坐下。她忽然意识到他们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的眉毛，一根一根顺着同一个方向十分有序。 瞧，他这张脸是如此俊朗，即使他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他直逼人的英气。 或许平日里他总是不够温柔，动不动就抬出世子爷的身份，要么想将她扔到湖里喂鱼，要么让她滚。对了，他明明讲话也从来不对她客气。 但这些缺点，丝毫不影响他吸引人的特质。哪怕他就站在那儿，也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而她，好像也有那么一点被吸引了。 唉，这么漂亮的男人，得之似乎也是幸事。不过，亏了这臭脾气，要是能再改一改那就再好不过了。要不然得了也是平添心烦，不如远远看着，不要碰触，不要招惹。 她暗暗下决心，等回去以后就再也不要再对着他流口水。只要能离开王府，即便是二婚，将来凭她的能力，应该还能找到一个真心相待的男人。 研究到此结束，这太阳晒得她都有点坚持不住了，又饿又热，也不知道下一顿什么时候才能吃。还有阿峰，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可千万别给大蛇当午餐才好。 她将树枝盖到霍玿延身上，起身往山下望，伸着了脖子就是什么也看不到。这山上连棵野果树都没有。等不到阿峰，就等于她还要继续挨饿下去。 又等了快半个时辰，她又憋不住去望山脚下。 “这都快过响午了吧？阿峰你再不来，我们就该饿成人干了。” 实在没办法了，她只好去叫霍玿延。人倒是能醒过来，但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就别指望扶他一块儿下山了。 她有些失落的坐地上去，冲他嘟着嘴：“早知道这样，出门前就应该带几只可口的烧鸡在身上。” 霍玿延望着她苦笑了一下，又闭上了眼，“这么热的天，过不了一晚就会变成臭鸡。你还能吃得下？” 陶林林砸巴着嘴，揉着饿扁的肚子继续无理抗争：“那在这儿挨饿也不是办法。要怪就怪你，害我只能在这儿陪着你。要是你会缩小就好了，我还能把你揣口袋里带下山。” 他还是无力的笑了一下，感觉她发牢骚的小模样其实很可爱。 “今晚……似乎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我可不想。要是阿峰回来得早，咱们换个有吃的地方也比这儿强。” “阿峰……还没有回来？” 陶林林发觉他皱了眉，似乎很担心。她预算了一下时间，阿峰离开也快两个时辰了，按说，依他的轻功远远将蛇带出去后，势必会再回来找主子的。 但他一直没有回来…… “你说，阿峰会不会……” “不是会不会，是一定。”他咬着牙，使出全身还剩下的最后那一点力气，在陶林林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望着茫茫山林，苍白的脸色更不好了。 “阿峰肯定出事了。”他意识到，他和陶林林也将会面临危险。这些危险也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陶林林给他解毒后，他如同余毒发作时一样失去战斗力。 “那他……会不会？”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一边用袖子给他擦掉额头上流过眼角的汗水。 他摇摇头，“他的命是我的，我没让他死他不敢死。只不过不知道这次来了多少人。而今我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万一危险逼近，谁来保护你。” 陶林林想说，她还挺想指望他的。但现在看来这句话不用说了。既然如此，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你确定，西院会派杀手来？” “不是确定。是一定。” 他有些坐不住，稍稍靠到陶林林肩上，陶林林感觉到他体力不支。这下更是担心生存和安全问题了。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 “既然你这么肯定，那咱俩只能靠自己了。” 霍玿延有些不解，这丫头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陶林林深觉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已经开始行动了。考虑到霍玿延的身体，她打算先找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最好能安全的度过今晚。只要他得到一些休息时间，体力哪怕恢复到一半，两个人在茂密森林中逃命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她先往山下走了十来丈，能看得出来下山的痕迹。然后她再小心的返回，将上山的脚印小心的抹去。回到霍玿延身边，发觉他一直看着她。 “没想到你办事也这么谨慎。” “这可是要命的事。怎么能大意。” 他满意的给了她一个笑容，“那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陶林林自信的笑了笑，指着山的另一面，“去那边。幸运的话咱们都能活着。不幸的话……唉，反正我不想跟你死在一起。” “为什么？” 某人扁扁嘴，“你脾气太臭，一点也不温柔，又老喜欢欺负我。” 霍玿延：“……” 我脾气明明那么好。我要是不够温柔，还能有那么多女人恨不得天天嫁给我？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对别人好，吃醋了吧？” 第117章憋屈的相伴夜 陶林林努力想了好一会儿，反问道：“你对谁好过？我想来想去，你似乎对青华才是最好的。所以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 “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一起睡一觉吧！” 陶林林嘿嘿笑了笑，突然感觉不对劲。他这话的意思…… 她不乐意的离开他一步，表明了她和他之间是有距离的。什么叫一起睡一觉，他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山路艰难，陶林林扶着霍玿延费了老大力气才绕到山的另一面去，一路走一隐去痕迹。总算是找到一处藏身的地方。 ——一个刚好能容纳两个人藏身的石缝。 两人对坐互看着，然后，霍玿延放弃说话。乖乖靠到石头上闭上了眼，“你去找些吃的来。” 刚坐下还没歇上一口气就被指挥？陶林林当然不服。但是手伸过去总不能真的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下手吧。她只能无奈的收回来，出去碰碰运气。 站在偏西的太阳底下，虽然没那么热辣了，但好想喝点水是真。她心里还是挺担心阿峰的，要她说，阿峰的脾气可是比霍玿延好得太多太多。 好运，常常会降临在善良的人头上。陶林林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一棵野枣。老枣树大到她根本抱不住。好在爬树难不倒她。 她将衣服拉了拉，腰带扎紧，摘的野枣子全塞进怀里。虽然隔着一层里衣，但是这枣子大个儿，咯着她的肉还是有些疼。 她顾自感叹，为了某人不被饿死，她也是遭大罪了。 怀里的枣子一直往身后跑，她也顾不上，反正能多摘就多摘。吃了这一顿还有下一顿不是。更何况这东西又解渴又解饿。多多益善。 等怀里实在塞不下去了，她才回到小石洞。看到霍玿延还在睡，她索性把枣子放下，又返回去摘回来一大衣兜。 眼见太阳落山，光亮渐渐消失，她坐回洞中去，把枣子放在一起，开始啃。 好东西不能一个人吃。她将霍玿延叫醒，让他先吃些东西再睡。两人已经饥不择食，好在老枣树结的果子够大够甜，吃的时候两人愣是没说过一句话，嘴都不得闲呐。 两人都吃了一肚子的枣子，揉着肚子透过石缝看天，这夏日的天气就是好，满天的星星又大又亮，从这石缝之中望上去，似乎伸手就能摘得倒。 陶林林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我这一生，会流落到原始森林里，还跟你一起看星星？可惜了。啧啧！” “跟我一起看星星你亏什么了？”霍玿延不服气，为什么陶林林总是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见了他就要嫁给他？ 她偏头看他，忽然笑了，“你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呢？要是换个空间时代，你一样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工作赚生活费。” “那幸好我没在你说的那个空间时代。我就这么幸运出生就是身份高贵的世子。注定此生非凡人。” 陶林林都不想再说下去了，这个男人这会儿连走路都成问题，他哪来的优越感这么高看自己？ “天不早了，还是睡觉适合你。” 她放弃继续聊天的想法，自个儿靠在石头上偏头朝外面继续看星星。宇宙如此浩大，能包容世间万物。为何不能包容她一生的平定生存？ 潜意识里，她始终不能接受这场穿越。因为心里无法放下外公。没有她了，外公就该一个人孤独的生活，他还会很伤心的。 他被女儿抛弃，妻子又先他而逝。而今又失去唯一的外孙女……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这只是一个有点长了的梦，下一秒就能在外公身边醒来，那该多好！ 情到深处，是真的疼了。她无意识的已是两眼模糊。 她的反常，让霍玿延怔惊。当看到晶莹的泪水从她脸庞滑下，她伸手无声的擦拭。他惊于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或者说，她心里到底藏了什么事。 越是跟她接触得久，他越是发现她与别的女孩子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她总是无自觉的不把自己当下人。不论是什么场合，她总能发挥别人不敢发挥的本事替自己扫清障碍。 还有就是这次来这里取药。这么奇怪的药方，世世代代为奴的陶家不可能懂！ 她的谎言他早就看穿。只不过他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解释来圆这个谎。而她，似乎并不担心这些谎言被他识破。或者说，她原本就是如此光明正大？ 是明是隐？ 他自己也不明白，看着她擦完眼泪就整个身子偏朝外面，他忽然心疼这个女孩子，伸出手想要给她一些安慰，却最终没敢握上去。 想到这些日子中，她似乎从来不需要别人来拯救她。她原本就是独立自强的人。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会吓她说要将她扔到湖里喂鱼。她会害怕，他会心疼。 他坚定，这么好的女孩子绝不是西院的人。即便是，他也会想办法助她脱离虎口，将她带在身边。 这样的夜，有她陪伴在身旁，真好！ …… 深林的夜，处处宁静。也处处隐藏着危险。 从离开主人，阿峰将两条蛇引开，已经在森林中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他并不是因为迷了路，而是有人一直在追踪他。 他能确定主子的方位。所以他不能去与主子会合。至少在没有甩开那些莫名的杀手之前，他不能轻举上妄动。 此刻因为天黑，那些人才没有跟得那么紧。他空下来摘了两个野果充饥。决定两转两圈后悄悄去找主子。主子现在不知是什么情况，而陶林林身份未明，他实在担心。 他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果然，他才出现没多久，就感觉到了身后有动静。那些人还真是追得够紧，死咬着他不放。 他继续往林子里跑，然后拐弯上山，轻车熟跑的来到山洞前。白天陶林林烧的蛇药还有一些未燃尽，他立即取出随身带的火折子点燃，将味道往洞里扇。 山脚下传来动静，他即刻藏到离洞十丈以外的石头后面去，那些人已经到了洞前，居然只有三人。 那三人四周找不到跟踪的目标人物，正要离开时有人突然惨叫一声，只见腿被什么东西咬住，宽扁的头当场把几人吓着了。 紧着接，又大又长的蛇身一甩将人缠了起来。 另外两人忙抽刀去救同伴，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洞口还有一条蛇，当巨蛇窜过来，他人根本无法再去救同伴。两人几乎同时做出选择，舍下同伴往山下飞奔而去。 阿峰心有余悸，但此刻他不能再作他想。一路寻找主人去了。 第118章相谈阴阳调合 被大树遮住月光的森林中漆黑一片。偶有透过叶缝射下来的光也照得不远。时不时又能听到狼嚎或是怪叫，丛林深处的危险无处不在。 阿峰站在枝头眺望，认准了方向后便越过一棵棵大树，可是没过多久，他发现前方不远有动静，悄悄加快速度靠近，发现有两个人如同他一样小心翼翼前进。这样的速度依他的经验来看，分明就是在跟踪人。 思及此，他心中已是十分担心。若是让那些人追上，主子要保护陶林林的同时，就很难再对付那么多人。前面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他不敢惊动前面的跟踪的人，只能紧紧相随。在他刚从一棵大树飞过去后，他原先所站的那棵树下方露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此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束着利落的发，脸上蒙着黑丝巾而看不清样貌。但依着那双眉眼能断定，这是个女人。 偌大而深幽的森林，究竟来了多少人谁也不知道。 前前后后好几拔人向前行，行至半夜，方向突然拐往山上。阿峰更回着急，若是不是出意外，主子和陶林林应该就在山上过夜。 不行，他必须阻止那些人上山。 他刚打算绕路先上去，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阵急风袭来。他猛的转身举剑刺过来。来人急急的向后仰着身子，才险险躲过。但剑尖已经指在胸前。 没等阿峰开口，黑衣女子先开口说道：“我有办法引开那些人。” 阿峰并没有收回武器，冷漠的回道：“你是何人？” 那黑衣女子毫不含糊，“自己人。” “名字？” “别问了。因为我什么都不会说。但你若想将那些人引回来，就得配合我演出戏。否则万一你的主子真的在山上，他身边带着一个女孩，武力大打折扣，根本抵挡不了。” 阿峰看着黑衣女人，想到那次在庙里。他虽然没见过，但事后主子跟他讲过有一个女子出手相帮，甚至还认主子为主人的事。 后业他还特意领了主子的命去查，只可惜什么也没有查得到。 而今，这个女子又出现了。与上次上同的地方是，都是主子在出远门的时候她会出尾随。这确实答合下属对主人的保护之忠心。 奈何此刻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追问半于她的事。 “他们来了多少人？” “一共三十余人，分成人数不等的五拨人。全在这林子里。单就最前面的人就不止十人。” 阿峰的眉头越皱越深，“那在我前面的两人又是什么人？” “这个该问你。据我所知，是你们王府的人。但只有两人，所以一直不敢跟得太近。” 想知道的阿峰都问到了，便问黑衣女子有什么办法能将那些人吸引回来。黑衣女子笑了笑，立即拔刀刺了过去。 激烈的打斗中伴着惨叫声，黑衣女子故意呼叫救命，阿峰则是大喊快跑快跑。 两人的声音都远远传了出去，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最先赶到现场的人是两名黑衣人。黑衣女子猜得没有错，他们两人正是镇边王身边的一等护卫霍照和霍阳。 他们两人自然认得阿峰。阿峰也认出了他们。两方还来不及说句话，不远处已经传来动静。果然把那些人吸引过来了。 阿峰给了霍照一个眼神，霍照会意后便和霍阳往右边方向急急的跑开，意图正是要将人引往那个方向去。而阿峰和黑衣女人并没有跑，而是双双飞到一棵大树后躲了起来。 没一会儿，就在他们头顶，总共飞过去十三个人。 好在霍照和霍阳不是等闲之辈。没让那些人追上，又不会让他们跟丢。 剩下的，就是阿峰和黑衣女子上山寻找霍玿延和陶林林。 月明风高夜，在山上石缝中度夜的霍玿延和陶林林已经听到了山下林子的动静。陶林林心想这下怕是又要迎来一场恶战。这条小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你说你真是的，明知道有人要杀你，你出门时就不能多带几个人？我可不想那么快就翘辫子，我还要长命百岁吧呢。” 霍玿延怕她的声音引来敌人，伸手捂上她嘴巴，低声道：“你这么大声是想把人引过来吗？” 陶林林呜呜两声，用力掰开他的手，不服气的回应道：“我巴不得他们全部被大蛇吃掉。” 这次说话她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嗯，的确是怕死当紧。她就搞不明白，这古代的人为什么会那么厉害的武功。搞得她不得不相信这世上恐怕真的有葵花宝典和九阴白骨爪这种厉害存在。 “别废话了，我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听声音他们已经走远了。” 陶林林不确定，“万一他们还有一拨人呢？” “你能盼我点好吗？”他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当然没有太用力。被陶林林一巴掌就拍掉了。然后惊喜的是，他的体力好像恢复了不少。 “如果有人追上我们，你能打几个？” 霍玿延认真的回道：“如果放弃你。我自保没有问题！” 这就尴尬了，陶林林深觉自己遇上了没有良心的男人。这一生所托非人呐！ “等回去了咱们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婚先离了吧！你没意见吧？” “嗯？离婚是个什么东西？” 陶林林忍下心里的愤怒，好脾气的跟他解释：“就是咱俩感情破裂，已经确认不能再继续生活在一起。然后找个能公正的人宣布咱俩的夫妻关系到此结束。将来任娶任嫁，互不相干。” 霍玿延郑重的点头，表示明白了。 “不过，咱俩有夫妻关系吗？你不过是个通房的，连妾都算不上！” 陶林林：“……”你特么会聊天吗？不对…… “你的意思是说，我随时都可以重新嫁人？” 她顿了顿，忽然呵呵的笑了两声，一巴掌拍到霍玿延手背上，“死鬼，你怎么不早说。那这样就更省事了，我这年纪早到了需要阴阳调合的日子，是时候给自己找个舒服的男伴……” “你说什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这话成功让霍玿延变了脸色，刺激他的男人的尊严。——我的女人，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说要出去找别的男人阴阳调合…… 他的愤怒，这出自于内心尊严被重伤的愤怒，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陶林林要遭大殃了。 第119章石缝表白求生 突如其来的一只手从陶林林的背后伸到胸前，一扣一拉将她整个身子往后靠。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霍玿延怀里。 若不是因为知道外头有人要杀他们，陶林林势必要动用武力反抗。 “你疯了吧？”她压低声音，同时伸手去掰他的手臂。 “我也觉得。”他并不否认。“如果你不想跟一个疯子在一起，那你就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否则，我随时都会发疯。” 等等—— “我刚才说的哪句话？”她有一种不好预感。但她不会相信是找个对眼的男阴阳调合这整句话。 霍玿延当她是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下人。他自然不会当她是一回事。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而霍玿延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这一句，她是真的想错了。 霍玿延的动怒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陶林林，你给我听好。你生是我霍玿延的人，死是我霍玿延的鬼。放弃离开我的念头吧。否则你的日子只会比过去更痛苦。我一点都介意把你禁锢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她也是有脾气的人。“你能别这么自私自利吗？我是个人，我有自主意识，有选择跟谁在一起的权力，我……” 好吧，她其实就是一人奴隶而已。刀子没有自主自愿的资格，没有选择的权力。 对，她甚至连拒绝，连对他说不的权力没有。 这就是下人的可辈之处。 这一刻，她想到了紫柯。那个万念俱灰，走投无路，最后只能选择上吊而死的女孩子。 不，她不要做那个被动生活，没有自由没有选择权力的悲惨女子。哪怕她的主人是霍玿延。也不可以左右她的生命，不可以对她的人生选择挥手划脚。 “怎么不说话了？”她一直沉默着，他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想到她昨晚莫名的流下眼泪。那隐忍的倔强直的让他心疼。 “我想说，我给你解毒，救你一条命。你难道对我一点感激都没有吗？” 她更想说——我杀了你爹还是杀了你娘，还是我偷了你的心，你就这么无情无意把我所作的一切当作理所当然，而从不考虑过我的需要？ 但这些话她忍住了。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封建社会奴隶社会男尊女卑，以级等级制度对不同阶级层次人类的不同对待。按等级而分，她的主人是可以赐她一死的。 瞧瞧这悲惨的命动，连生都不能选择。 所以，她渴望他对她的感激。哪怕一点点，只要能让她的日子好过一点。她想将这样的感激一步一步化大，大到他愿意放手让她自由。 她等他的答案，但他并没有给她想要的肯定。 “我……是不是……伤害你了？” 他不确定主人对下人的喝斥，甚至是打骂，会不会伤及到她的心。他只是认为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下人，让他无法将她与别的下人放在一堆相同而论。 从昨晚的眼泪中，他能感觉到她对生命的热情和渴望。正如他，这么多年寻求着解药，寻求破解那个恶梦的谜题。 从她的身上，他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每一个下人都与主人一样，有一颗高兴时高兴，痛苦时伤心的心脏。 他渐渐松手，却有些不舍得从她身上移开。他害怕她对自己冷漠。 “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这样。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陶林林凄苦一笑。 “你不用这样。你是主人，你有权力决定你的下人是生是死。而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主子您公平，请您赏罚分明，请您给我在救您这件事情上记一功，更请您别忘了曾在寺庙，我以命相博的大仁大义。因为您的命，我不止一次救过。” “陶林林！” 他突然激动的抓过陶林林。这一翻话太过刺耳，让他吃惊也让他恼火。 “你又要干什么？本姑娘为了你救的命，陪你在这荒山野岭挨冻受饿，外头不是虎豹就是杀手。我都牺牲成这样了你能给我点好的表示表示吗？”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想要得到什么？” “自由！自由你懂吗？” 他松了一口气，心里是庆幸的。 “算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了，我只求不死，还能活着回去想办法实现我的人生价值。” “你不会死的。有我在，任何人都休想地动你一根手指头。” 陶林林觉得有点昏。刚才是谁怒火烧心似将她骂得一文不值？这会儿又在这儿给她念保证书？呵，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还想问他呢，他突然向外喝止一声，就听到外头有人回话，正是阿峰的声音。 陶林林这下才算是踏实了些。如果阿峰不来，她和霍玿延活下去的希望要小很多。但阿身不一样，阿峰能打，完全可以保护她的小命。至于那谁，就让他自保去吧。 “阿峰阿峰，我们在这里。” 她刚要爬出去，又被霍玿延拉住，“你对阿峰那么兴奋干嘛？”不会是她先前说的找个人阴阳调合，是看上阿峰了吧？ 陶林林冲他哼了一鼻子，不悄的说道：“当然是因为阿峰能保护我。而你只能自保的原因喽。” 一句，还真的就此让霍玿延无话反驳。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斗嘴！”其实大老远他和黑衣女人就听到了山上的吵架声音。这一主一仆，一男一女还吵得挺欢的。 被他这么说，陶林林和霍玿延尴尬的互看一眼，然后各自看一边去。 “爷，这里不安全。咱们得马上离开。必要的时候咱们还得杀出去。” 陶林林才想起来，阿峰并不知道霍玿延现在的情况。就他现在只能握刀的力气，如果敌人太多，他恐怕是杀不过来的。 “咳咳，阿峰啊，你可能有大麻烦了。因为世子爷这会儿只有拿刀的力气。他之前……很不幸发作了一次。” 她及时改口，是因为看到站在阿峰身后一些的黑衣女子。一眼就看出来当日在寺庙出现的人。 在霍玿处一早听到山后的动静时，就已经听出来那个女声的熟悉。这会儿亲眼见了，他并没有奇怪。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一介无名流匪，不敢污了世子爷的耳目。我们还是赶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阿峰原也赞同，但深知主子发作一次的后果。黑衣人不懂，他却不敢冒险。 第120章少年放屠刀吧 “她说得对。我们先离开。必要的时候就杀出去。” 这是霍玿延的话，更是命令。因为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他们最终不是被围困就是被逼到山顶。相对这两种结局，远不如在大森林里来得自由。 况且，他的身体比过去每一次发作时的软弱要强一些。至少现在他能拿得起剑来反抗。 临走时，陶林林把没吃完的枣子带在了身上。她说了一句众人都不理解的话，宁做撑死鬼，不做饿死神。之所不理解，是因为他们三个人都会武功，没有死的概念。 几人便不再多话，阿峰走在最头引路，陶林林扶着霍玿延跟在他身后。走在最后的是黑衣女子。 他们都默认了黑衣女子是自己人。 下山后几人便进入密林。方向是这片森林的出路。也是他们来时的路。 在这里，只有陶林林是个下人，没有发言权。加上被霍玿延刚刺激完，她就干脆不说话。一路上闷头跟上去。 一直走了两个多时辰，这一路还算是挺顺利的。直到天边露出太阳的红脸蛋，清晨的风中也带来了危险气息。 他们还没有走出深林子。就被一群打埋伏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微亮的天，没有语言的交流，直接走向武器的拼博。阿峰始终在主子左右。陶林林躲在霍玿延身后，而黑衣女子则在另一侧，护着陶林林和霍玿延。 对方有十多人，从武力招式上可以看出都是常年习武的人，更有一些异域风格。想来他们都不是本国人。更像是那些流走他乡的外国人。 坚持了快半个时辰，天都快完全亮时。对方那十多人基本上都受了伤。武力大打折扣。但却在这时候，昨晚那些追踪霍照霍阳的杀手出现了。 有这些人的加入，本就已经疲惫的霍玿延等人就等于遭受了雪上加霜的灾难。 “不能恋战。分开走。” 黑衣女子朝阿峰喊话。这也是最后的办法。阿峰做好不要这条命，也要给主子足够的时间离开的打算，便将主子完全护在身后，让主子先走。 而另一边，黑衣女子已经拉上陶林林逃命去了。只不过两人都没有走多远，就听到阿峰对霍玿延的大叫。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一名黑衣人一剑刺中了霍玿延的胸口。 “不！”黑衣女子一声痛呼，哪还管得上陶林林，将手里的剑扔出去射杀那名拿剑刺霍玿延的杀手。人也直接飞了过去。 陶林林很有大夫的自觉，霍玿延受伤了她必须给他治疗。但她还没靠近就被一名杀手直逼而来。她的本能反应是逃命，返身便继续往前跑。 奇怪的是身后那名黑衣人就是不肯放弃她。明明她不是目标人物嘛！ “那谁……你别追了行吗？你杀掉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后面那人居然回话了，“还是有一点好处的。买家说了，你的人头也能值五两银子？” 气得陶林林差点摔一个跟头，“那霍玿延的人头值多少？” “哎呀，那可就多了。足有一万两黄金。你跟他没法比。” 这差距，让陶林林有一种天和地的差别感。 “那你怎么不去杀他？他比我值钱。” “唉，我也想多赚一点。但武功比不上别人，只能舍大头。五两银子我也满足了，至少第一次干这行没有空手而归。” “我呸，你特么还觉得你干杀手这折寿的行当有多光荣不成？” “你这个女人，好好的话说怎么说骂人就骂人。我生气了，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这画风……陶林林也是无话可说，赶紧逃命要紧。哪怕这条命只值五两银子。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得喉咙都快干得冒火，她往后看一眼，同样上下喘气的杀手也是两眼要翻白。 “兄……弟，打个商量。咱能歇一歇再跑吗？” “不行。我师傅说，坚持就是胜利！” 陶林林火大得要骂人，但又不能随意浪费力气。又跑了一会儿，这下她是有点傻眼儿了。在她面前的脚下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 她吓得双腿发软，不小心踢到脚边的小石头，小石头便往悬崖下掉去。底下究竟是什么根本看不到。 “你怎么不跑了？不是说过坚持就是胜利吗？” 陶林林哭丧着脸回头看来，那杀手其实长得挺年轻的一个少年人，还挺白净。就不知道为什么要干这一行？ “那个……我这有枣子，想分一点给你吃。你别客气，这东西最顶肚子。” 谁知道那杀手拒绝了她的分享，“我昨晚半夜才偷偷吃了半只烤野兔，我不饿。” 陶林林心中叫苦，暗自抹了一把汗，还想继续劝一劝这实诚孩子，那少年杀手就看到了她身后的情况。 “哎呀，真是天助我也。五两银子也好，比没有强。小姑娘，我第一次杀人，虽然可能会手抖，但是我保证刀足够锋利。” 陶林林能想像得到锋利的刀，对着脖子砍下是什么一种能让人生颤抖的感受。她只好指着杀手的身后大声说道：“看，有猴子偷桃儿。” 但下一刻令她十分无语，那少年杀手居然双手一摊说道：“虽然我是第一次干这活儿，但是师傅却经常交待我除了他，外面的人全是骗子。” 他往刀上吹了一口气，又保证下手的时候会轻一点。让陶林林放心。 “放心你祖宗的大爷，老娘敢保证你第一次注要空手而回。” “为什么？” “叫我一声奶奶我就告诉你。” “奶奶！” 陶林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乖孙子，因为你奶奶我现在要跳崖了。欢迎你一起来跳。”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那杀手，还不怀好意的冲他冷笑招手，勾魂儿似的。然后才返身来了个漂亮的自杀式跳崖。 那杀手追上来才惊觉自己差点真的跟着往下跳，醒过神只能眼睁睁看着五两银子消失在悬崖底下的农雾中。心头直教可惜，五两银子就这么飞了。 “唉，师傅说得对，我还是太年轻，不适合干这一行。我还是先回去吧。空手就空手，大不了帮师傅洗一年的臭袜子。” 陶林林不知道，她用命去赌博，无意间竟挽救了一个失足少年的人生。 而她，在决定跳下去的那一刻，就无法预料自己的生死。只不过跳崖比直接被人割掉脑袋这种预见性的死亡要强一些，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但这种希望，就不知道到底有多渺茫。 第121章深林子大逃亡 陶林林等人在林中遭遇黑衣人拦截阻杀。最后关头，陶林林为了不死在刀下，走投无路之际选择了跳下悬崖。 而被黑衣人刺伤的霍玿延，幸好没有没有伤及要害。但他本来就身体虚弱，加上流血过多还是昏了过去。 黑衣女子疯了一样撕杀，阿峰也受了巨大的刺激，但两人已经十分疲惫，面对这么多的黑衣人，终于还是落到了最窘迫的地步。 要死了吗？三个人死在一起！ 当然不。命运总会眷顾好人。 就在黑衣女子和阿峰撑不住的时候，一名身穿红衣的年轻女子，手握长剑替阿峰挡开了杀过来的黑衣人。那红衣女子功夫了得不在阿峰之下，愣是抵挡住了敌人的杀气，又在那黑衣人女子的帮助下，让阿峰有机会将主人先带走。 一红一黑两名女子帼国不让须眉，将那些杀手几乎斩杀殆尽。最后剩下六七个也是伤残的，没敢再往他们的刀剑上撞。 两人追上阿峰和霍玿延，四人终于出了深林子，找到安全的地方暂时歇息。 阿峰给主子包扎伤口。那黑衣人和红衣人则注意观察四周。发现没有异常，红衣女子走到了黑衣女子身边。 “我姓江，叫江楚汐。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然而，那黑衣人叹息一声别过了头，“江湖游客，无名无姓。” 江楚汐愣了愣，想要看清她的正面，她又走了几步，始终不让江楚汐看出什么。 “那姐姐这番舍命救我家主人，又是何由？” “江湖游客，路见不平而已！” “那这条路姐姐可是绕得够远。” 那边，阿峰说主子情况不妙，必须尽快赶回去救治。否则怕出事。 此言一出，三个人都神色凝重，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与主人无关的话，即刻继续往林子外赶路。直到半夜里，几人才终于回到桃林城。 到城里的第一时间，他们就敲开了医馆的门。那大夫一看三人狼狈的模样，差点儿没吓昏过去。但好在愿意给他们看诊。 三人进了门，当江楚汐回头要找黑衣人时才发现，那名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她从门缝看到不远处的月光下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没入了远方。 大夫姓沈，第一时间给霍玿延看了伤，幸好血早已经止了，也没有伤及要害。就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只要好好的休息，不久就会醒来。 阿峰和江楚汐总算放了些心。沈大夫给他们俩也将身上的刀伤包扎好了，之后还给他们倒了热茶和吃的，便又睡觉去了。 其实这些年，阿峰和江梦汐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他们一人在明，一人在暗。都是霍玿延最得力的护卫和帮手。不过，他们俩今天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这种感觉，有点像老朋友见面，但其实又挺陌生。 “这一次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真的要对不起主子了。” 江楚汐浅浅一笑，“我和你的使命是一样的。你不用感谢我。” 至此，两人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这就到了天亮。霍玿延总算是迷迷糊糊的醒来，但一醒来他就喊陶林林的名字。 阿峰脸色大变，震惊的跪在床前。江楚汐也傻了眼。他们都忘了，还有一个陶林林。 怎么就忘了，怎么会忘？ 两人还在惊恐于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霍玿延就又平静下来，没睁开眼。大夫看后说有些发烧，又去开药去了。 阿峰和江梦汐商议过后决定，他们得找一处地方让主子安全的养伤，是否回王府得等主子醒后自己做决定。毕竟他们出来这一趟，主子当时给王爷王妃老夫人的理由是与曾罗两家的公子去打猎。 从大夫手里拿过了药，阿峰背起主子离开医馆，住进了江楚汐临时租的一个农舍。给那女主人付足了银两，交待了一些事，便亲自照料主人。 忙完活儿，阿峰和江楚汐提到了陶林林，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江楚汐的脑海里想着曾经那个晚上，她给陶林林送去了一个饼，那是她和陶林林的么一次见面。当时就没过她会有今天。 “那林子深，杀手又多。陶林林……”凶多吉少这个词她也有些说不出口。不过阿峰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认了。 就算陶林林有些本事，但她不会武功，即使没有被杀手杀死，也逃不过那山林里的野兽。再说，阿峰似乎看到过陶林林被一个杀手追着去了。 “其实，我挺感谢她的。她的存在，让主子改变了许多。” 这些，江楚汐不知道。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外边帮着寻找主人记忆中有关的事情。而这次，她也是恰好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复生焉汐的人禀报，霍玿延带了一男一女出城去了森林。当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便追进森林，才发现有一大批的人在追踪什么。她预感有危险，但想回去带帮手也迟了。 “要不，这样吧！” 阿峰提了个意见，很快得到了江梦汐的赞同。然而剩下的，两个人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着陶林林最后会有的悲惨下场。 …… 轰隆隆一声闷雷在天边响起，随后是一道闪电啪的一声巨响，在天边撕裂了一道口子。 这陡变的天气，刹时间带来一阵暴风雨。天空中电闪雷鸣不断，狂风大作不止。豆大的雨滴密集的掉下来，纷纷打在遮挡地面的大树上。直到雨势实在太大，汇集在树叶上的雨才纷纷掉下，噼噼啪啪争相落地。 地面上有一层厚厚的枯叶，在一处挨着石头的地方，有一间十分窄小的小草棚。草棚里只垫了几根扎在一起的木头，森头上躺着一个人，一只手伸出草棚。 大雨早已淋湿那只手，有山水从高处流下，流过草棚底下，过多的山水已经浸温了草棚里的人。 天边又是一个惊雷打下来，草棚里的被惊着了似的猛的睁开眼。但头脑仍是一片昏玄，双手抱头侧着身子痛苦的蜷缩着，顾不得越来越大的山水冲洗过头顶，没两下就打湿了全身。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重新侧回身躺着，那张满是污血的脸已经被冲刷干净。 此人，正是镇边王府南院世子爷的通房丫鬟陶林林。 望着漏水的草棚，她忽然大笑出声。她坚信，这是劫后余生的大幸，也是她新人生的开始。 第122章大难后遇恩人 在陶林林选择跳崖时，求的就是那小得不能再小的生机。她很庆幸，自己的赌对了。 醒来后她意识到自己没有死，那种幸运感就如同她穿越而来没有死一样。不过没远不代表没有受伤，她检查后，发现胸部和腹部都有压痛，还有就是头，头昏痛。从这些伤来看，她判断自己摔下来并没有直接着地。还有这草棚，明显是人为的。所以，她确定是有人救了她。 她是没死，可是霍玿延呢？ 他最后被刺了一剑，有没有伤重要害？有没有生命危险？ 阿峰和那名黑衣女子有没有顺利的将他救走？ 她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距离自己跳崖过去了多久。只能在心里希望他能像她一样，大难不死。 这会儿又还下着大暴雨，山洪越来越大，她无处可去。就只能暂时躲在草棚里，任山洪冲过脚下，抱着身子自己给自己取暖。 这场雨一直下了大半日才渐渐变小，山洪也渐渐断流，最后只有树上掉下来的雨滴。这场雨完全停时，天已经黑了。 按时间推算，她确定自己是昨天跳的崖。所以时间只过去了一天一夜。 她又饿又累，胸口疼头也疼。她确定自己必须先找到一些吃的才是办法。但是吃的没有，药倒是不少。她冒雨在林子里找了找，摘了一些对自己内伤有用的药便又回到草棚里去。 草棚虽然简陋，但总比在外面 天将黑尽时，她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伸长脖子看去，见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走过来。她正想着必是这位老人家救了她一命，那老人爱就看到了她。 两人还对视了一会儿，似乎都在确认。那老人家走上前来脸上有些笑容。 “小姑娘，你可算是醒了。好点了吗？” 陶林林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明白他既然救了她，为何仍是将她留在这山上。但不管怎么样，救命之恩大过天，她冲老人家点点头，表示自己还好。 “你一定饿了吧？”老人家来到她跟前，顾自从怀里摸出一个煎饼，又从腰上取下一个水壶，都递给陶林林。 “快吃吧。我不能出来太久，让人发现咱俩都得没命。” 陶林林确实是饿得不行，接过食物和水就开始吃，一边含含糊糊的对老人家说谢谢。还不忘询问老人家是在哪儿救了她。 “当时我正砍柴，突然听到有惨叫声，我还当是天下掉下来了个啥，没想到挂在树上的就是你。当时你昏了过去，脑袋上有血，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治，就只好先把你带到我上山时常歇息的草棚里去。我回去后不管临时出来，就只能等天黑了再来看看你。小姑娘你真是命大。” 可不么，若非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不死才怪。 吃完一个煎饼，喝了半壶水，她感觉自己的精神总算好了些。就是这身份的伤有些不好处理。她摸得到后脑的伤，也确认过是此肉伤，头会昏痛多半是有些脑震荡。 “爷爷，谢谢你救了我，还给我送吃的。” 老人家笑了笑，让她别客气，才问她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她没敢说真话，只说自己跟爹爹上山砍柴，不小心摔下山崖。 “爷爷，你住在山下吗？” 老人家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天已经黑了，你只能在这林子里再将就一个晚上。明儿天一亮你就离开林子回去，走到外头时走左边那条路。若是遇到人就躲起来，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就自个儿悄悄的回去。等过了一片林子，你就上官道赶紧回家去。” 老人家一口气交待完毕。陶林林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顾虑，也猜测到老人家有什么是不能告诉她的。 她听话的点头，老人家没再说什么别的，让她好好休息，晚上放心睡，这一带林子浅不会有野兽。还给了她一把生锈的斧头，防身用。 老人家摸黑离开林子，陶林林摸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坐回草棚里去，脱了衣服拧干水挂到草棚上。刚下过雨空气湿得很，她迫切的需要温暖。但就现在的条件，这些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她说服自己，必须挨到明天天亮。 一个人熬的夜是孤独而漫长的。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是魔鬼，正在慢慢的靠近，慢慢的想要吃掉她。她当然是无鬼无神论者。但黑夜带来的恐惧依然会让她承受这份内心的沉重。 最孤独的时候会让一个人胡思乱想很多事。在这些事情中也有霍处玿延。她始终挥之不去的是那一剑刺过来，从她的角度看去，正好是心脏部位。 但她不愿相信霍玿延会死。即使伤在要害，阿峰也会想到办法救治。 所以，他一定不会有事。 她在心里下了这样的结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胸口还是很疼，预计伤了内腑。 后半夜时，她靠着草棚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就是又下雨了。倒没昨天那么大，也没有山洪冲过她的草棚。 揉了揉胸口，好像比昨天还疼，头也是，像是要炸裂一样。身为治病救人的大夫，她知道这是内伤的正常表现。只在这几天保持好不会发炎，这些伤就不会有事。 昨晚的草药她又吃了一些，顾不上苦不苦，就当垫垫肚子也是好的。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是事情，她必须回城去。 从昨晚老人家离开的方向，走了快一刻钟才看到一条大路，一左一右，老人家说过往左边走。她看向右边延伸的方向，不知道前方是哪里。 此处离城也不知道有多远，她往右边拐就打算加快脚步回去。这一次能捡回这条命，真的不是运气，而是老天开眼。 但愿这老天爷对霍玿延也能开眼。 她总是会不自觉的想到他，她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牵挂他。换来的只有一丝苦笑，想到那天差地别的身份…… 没走多远，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马呜，她惊了一跳，猛的想到老人家的话，若是遇到人就躲起来。 她赶紧往路边的石头后面躲去，大气儿不敢喘，捂着嘴连看一眼外面都不敢。 马啼声越来越近，她终于是忍不住好奇往外偷偷的瞄，视线中有一张侧脸，猛一见她就震惊的睁大眼，都忘了要把脑袋缩回来。 第123章回城又落黑手 陶林林回城的路上，遇到有人骑马而来。她谨记老人家的话不能让人看到。但她自己忍不住好奇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眼，令她震惊。 那马背上的中年男人，分明就是镇边王。虽然她见镇边王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的确是镇边王，这么早的雨天，他匆忙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事？ 她想到老人家的话，不能走右边的路，以及老人家说话时的慎重。他甚至还说过，如果她被人发现，那么他也得跟着她一块儿死。 所以，这个地方一定不是正常的地方。 她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看一眼。自把第一眼见到镇边王，她就觉得不舒服，感觉镇边王是个沉府极深，又会伪装的人。说不定他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鬼使神差的，她居然真的折回来，尾随镇边王去了。不过马匹很快，她越跟越远，最后经过一片小树林，就要上一个小山坳。她刚跑出林子就看到对面山坳上有人放哨，吓得赶紧又退回林子里躲起来。 她后悔了，想现在就回去。看这地方就不是正常人能来的。况且她头上还有外伤，身上还有内伤。 可是好奇为什么会害死猫她不知道，她就想要一探究竟。 瞄准了左边的小山坡，她小心的往上爬，倒真没让人发现，在山坡上就往下看。 嚯，这是什么阵势？ 视线一片宽阔，不下二十来个现代足球场那么大。右边是一排又一排数不精的帐篷，帐篷对面是平整的草地，此刻，草地上站满了人，安安静静一点声响没有。 突然咚咚咚的声音传来，吓得她差点一屁股摔地上去，才看到那些有人在打鼓。鼓声响过之后，草地上的人开始练习刺杀的动作，整齐的喊声，整齐的动作，让陶林林骇然。 她也不知道下面究竟有多少人，那长长的看不到边一排又一排的队伍，加起来至少和四五万人吧。这样的场面实在是震惊。 她缓了缓，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满足了好奇心就该回去了。便这时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镇边王的驻守部队只在桃林城的东西两个地方有军营。那些这人又是干什么的？ “镇边王，不是要练兵造反吧？” 莫名冒出这个念头，她又赶快否定。镇边王已经是桃林城的王，住那么大的王府，府里有数不清的下人侍候，一年两次朝庭赏的金银珠宝无数，还有那么佃户在替她做粮食做菜，这么好的闲日子让他过，他还有什么理由造反。 她又轻叹一声，揉了揉昏疼的头，这一次回城的路她再也没有停歇。 上了官道，路中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人，或是马车经过。她打听了一下方向没有错，再走半个时辰就能进城。 离桃林城越近，她的脚步就越快。迫切的想要知道霍玿延的情况。 待终于看到城门，她才惊觉自己已经连续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这双脚都磨出了水泡。顾不上脚上的痛，她又一口气跑进城，直往镇边王府而去。 一路小跑脚步匆匆，她什么也没顾上，但当她预感危险来临时已经来不及了。迎而走来的那个人一抬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拦腰抱着，迅速带往一旁的巷子里去了。 一块手帕被无情的扔弃在地上，陶林林中了迷药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就这样被偷袭的人带到巷子深处，进了一道半开的门内。 “她没死？” 房间里女子看清被带进来的人，惊得差点打翻了手里的茶杯。 若是陶林林没有昏迷，她一定认得出这个惊吓得差点摔茶杯的女人就是森林中救他们的黑衣女子。 “幸好没死！” 说话的也是一名女子，这女子也不是别人。若是陶林林醒着，她一定会吓得再昏过去。此人居然是镇边王府南院的大丫鬟，青华。 “映荷，在世子爷未回府前，她也不能出现在王府。否则此事就败露了。” 青华已将陶林林放到房间床上去了，连映荷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陶林林来她这里买过衣服，若是醒来必定是认得她的。到时候她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呢？ “你刚才为什么会说幸好没死？” 青华离开床边，与连映荷来到外间，这才说道：“据我观察，主人对她有些意思，这种感觉你我都没有经历过。另外，她在替主人做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做了还是没做，我也不知道。” “你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在森林中时主人身体很虚弱，若不是如此，依主人的武功，那些人绝伤不了他。” 青华皱着眉，摇头又叹气，“怪我，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主人完全的情况。” “别这么想，也怪不得你。主人身边人才济济。有一个谨慎又能干的阿峰，还有一个连你都不知道的江楚汐。说不定在暗还有无数个阿峰，无数个江楚汐也不一定。咱们的任务是保护好他，这样才对得起老主人。” 青华这才轻声叹息，这一次主人受伤，她都快被吓掉了半条命。幸好主人已经得到医治。 至于陶林林…… “我今天过来主要是看看你的伤好些了没有。另外，将这个给你。” 连映荷接过青华递过来的东西，“响箭？” “没错。在主人还没有回南院前，危险就一刻不会解除。若是有个万一，你只管放出此箭，我即刻就会前来支援。” 叹息一声，连映荷将响箭收好。让她快些回去，陶林林这里她会处理。 陶林林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身处于一个房间里面，后脑的伤也已经包扎。但这是哪里她也不知道。回想自己的遭遇，她确定自己中了迷药，那种药十分厉害，即刻就要让她昏迷过去。 但她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会这么对她？ 这几天的遭遇太多太多，经历了追杀，跳崖，还去了镇边王的秘密练兵基地，这会儿又被人掳到这里不知会怎样。 谁能给她一个答案？ 她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房门底下打开了一扇小窗，一份饭菜被送了进来。她正要跑过去，那扇小窗已经重新关上。 “喂，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她一连喊了几声，但脚步声走远以后就不再有任何动静。她低头看到托盘里的东西，一碗饭，两碟菜，一壶茶水，还有一个白色的瓷瓶。 她将瓷瓶拿起来，打开盖子细细的闻，居然正是治内伤的药。 第124章最完美的保护 霍玿延再次醒来时烧已经都退了。不变的是他一醒来看到阿峰和江楚汐，没有陶林林就追问陶林林在何处。阿身和江楚汐互看一眼，然后阿峰告诉她陶林林受了伤，他已经自作主张悄悄送回上桃村养着去了。 “你说的是真的？”他有些怀疑，但料想阿峰不会骗他。 有江楚汐做证，他才完全相信，被劝着喝下一碗药。这会儿已经没有睡意，三人聊到了在丛林深处发生的种种。 他摸着腰，暗自叹了一口气，才将陶林林替他解毒的过程挑简的说了一遍。阿峰和江楚汐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顿时心里更加不好受。 “阿峰，陶林林究竟是如何受的伤？伤哪儿了？” 预告只编了陶林林在上桃村养伤的故事。没想到主子会问过程。不过大不了再编一个。反正现在还不能让主子知道。 “是我没保护好她。她被伤了肩膀，我把她带出来以后心想将她带在身边太不方便，便悄悄将她送回上桃村去。爷，您放心，我已经请过大夫了。她的伤养个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到时候我亲自去将接回来就是。” 在江楚汐说这些话时，霍玿延一直看着她，想要找出她说谎的证据。不过似乎没有。虽然他是相信的，但他担心陶林林的伤。 阿峰怕他老是想着陶林林的问题，怕他和江楚汐最后兜不住了暴露，便商议下一步。 经历此事，还害得陶林林受了重伤。霍玿延只有一想到陶林林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还会抱怨是他给她带来的灾难，那可兮兮的小模样他就心疼。 通过这一次，他已经确定了陶林林不是西院的人。——一个陪他进蛇窝，不怕死，在最后那天晚上最有机会杀他，却对他照顾有嘉，还会想起心事流泪的女孩，绝不是坏心肠的人。 他宁愿相信，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他是天下掉下来的。 至于下一步，他打算试探性的反击。让江楚汐带着复生焉汐的人暗中活动，若能找到那些人见一个杀一个，一来是挫对方的气势；二来还能逼出幕后的人。 他虽然知道慕后的人，但没有机会当场抓到，总是还欠了些时机。要杀，他会在将来那个当场抓获的情况下，将对方至于死地。 从主子和江楚汐的谈话中，阿峰才知道主子暗中居然经营了复生焉汐这个组织。不过对此事他也没有多震惊，毕竟他一直知道江楚汐的存在。 “阿峰，你亲自去一趟上桃村看看陶林林的情况。” 已经第三天，霍玿延每天都会提到陶林林，每天都会让他去看看陶林林的情况。连续三日，看到主子对陶林林如此上心，他被愧疚折磨着身心，险先要说出实情。 若不是预想过主子若是知道陶林林死在那深山老林里，会不顾一切去寻找。这样的后果他更加承担不起。所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忍下来。 从离开王府到今日，已经过去有七日时间。霍玿延想到若是再不回府，就有些难以解释了。 胸口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他也能下床自由活动。难的是这一身药味要如何对家人掩饰。 还有一件事他不放心，想要亲自去看一眼陶林林。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也算同生共死。有这样一段难忘的经历，陶林林在他心里的位置又重了一些。他能清楚的感觉到。 “爷，您不能去。您是王府的世子爷，依您的身份若出现在上桃村一定会引起轰动。到时传到王府，您要如何跟王妃他们解释得清楚？” 这倒是霍玿延没有想过的。 “爷，您就算可以解释得清楚。但您一旦这样做了，就等于告诉了王妃老夫人他们您将陶林林看得太重。可您想过没有，陶林林并非王妃和老夫人心里最合适的世子妃人选，一个侍寝的婢子而已，她只有给您端洗脚水的份，绝不能揽了您一人的独宠。这是大忌，会直接将陶林林送上断头台的。” 这一番话如一记重锤敲打在霍玿延的头顶上。一直以为他都是以主人的身份来看陶林林，从来没有想过从陶林林的角度来看待这些后果会是什么样。 他忽然感谢阿峰，感谢这翻话将他打醒。 “爷，您要想真正的保护她，那她就只能是一个任您呼来喝去的婢子。” 是的。她不过是个婢子，他何需像关心一个亲人一样去关心她。不，那是害她。 身份的悬殊，地位的差距，让他意识到陶林林和自己的高低之分，也让他看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了因为身份而阻碍，在他和陶林林之间的是一条不可跨越的深沟高坎。 即使他绝不会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做世子妃。也不能因此而毁掉陶林林。这个女孩，总是在他枯燥的生命中带来惊喜，他希望这样的惊喜能一直持续下去。要想这样，他就得像阿峰说的那样，只把她当成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婢子。 既然如此，那他就没有必要去上桃村看她。 终于，他决定先回王府。决定回去的两个时辰前，他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也将伤口上的药擦掉。打算回去时直接去给老夫人和王妃请安，然后以劳累为由回南院睡上几天以便养伤。 阿峰悄悄回了一趟王府，给他拿了一套红色的衣服。他换上以后才感觉整个人有些精神。这几日在这农舍里养伤，他的精神一点都不好。 而且，没有陶林林在身边，他总是觉得身边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两人离开农舍就往南院回去，一路上阿峰十分谨慎，就算城里人多，他敢不敢大意。这一次的经历他已如同惊弓之鸟，再也承受池第二次。 在他们二人从农舍出来时，一直在农舍附近监视的连映荷便返身回到住处，把刚刚拿到午饭准备吃的陶林林再次迷昏，然后把她扛了出来。 霍玿延主仆从集市出来，便走进回镇边王府的那条街路，街路上平时基本无人，阿峰一直走在最前头，在拐弯处，突然发现前方有一片白色的衣角飘起来，看得出来地上躺了个人。 锵的一声，他拔出剑指着地上的人一边护着主子走过去，心里还想着在离王府那么近的路上，为何会有人躺在这里。可是走近一看，主仆二人当场就惊呆了。 第125章总算失而复得 “陶林林？” 霍玿延第一眼就认出了陶林林的那张脸。飞奔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最震惊的莫过于阿峰，他和江楚汐已经认定陶林林必死无疑，可陶林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用考虑，他就能猜到必是有人故意为之。 “陶林林，你醒一醒，你听到我说话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霍玿延，你快醒一醒。” 虽然不敢相信，但阿峰已经蹲在主子身边，看到如假包换的陶林林。发现她只是昏迷。 “阿峰，你不是说陶林林在家里养伤吗？她怎么会躺在路边？” 阿身愣了愣，回道：“陶林林可能是不放心您，想要回来看看。” 霍玿延还记得阿身说过陶林林身上有伤，他也不敢再大力的抓她的肩膀，在阿峰的帮助下他抱起了陶林林，立即改道直接绕到南院那边去，从南院后门进府。 他也没将陶林林抱回她的小院，而是直接进了他的房间。丫鬟们知道主子回来了，一下子就兴奋得乱成一团，打水的，送茶水的，送点心小吃的，都要给主子送去。幸好青华来得及时，在门口将她们拦下。只点了紫绯的澜星澜月的名。 霍玿延又嫌人多，就只留了青华照顾陶林林，还交待她说陶林林身上有伤，让她看看。他自己则要先去给老夫人和王妃请安。 霍玿延走后又说，如果伤得严重，让青华找人去请大夫，低调些就行。 青华点头应是，将主子送出房门才又返身回到床侧，此刻四下无人，她自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子放到陶林林的鼻子底下，在陶林林有转醒的迹象时她迅速将瓷瓶收回去。 望着陌生的床，陶林林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青华的声音，偏头一看吓得弹了起来。 “青华，你为什么抓我？” 青华哭笑不得，“我抓你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呢，陪世子爷出去这么些天，猎物没看到一只，就看到他抱着你一回来就把你放到他的床上。究竟出了什么事？” “啊？”陶林林懵懵的打量四下，发觉这个房间的确是她熟悉的霍玿延的床。“可是不对啊，我明明被人抓走了，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关了好几天，太阳都没见到一次。怎么突然又被世子爷带回到南院了呢？” 青华给她倒了一杯水，“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讲一讲，你们这趟出去，究竟经历了什么？世子爷的身体似乎不太对劲，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提到伤，陶林林怎么会忘记最后自己看到霍玿延的情况就是他被杀人一剑刺中了胸口。想到这里，她连青华的问题都没回答，神怕的激动的反问青华。 “世子爷呢？他在哪里？真的是他把我带回来的吗？他有事没事？” 青华被问得一头雾水，在心中猜测陶林林和世子爷出去这一趟敢情两人是分开的？见陶林林问得急切，他才反应过来，一脸薄怒的低喝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又是身份？陶林林承认因为激动而忘了。青华是大丫鬟，她这种小身份的人是惹不起的。 不过青华也只是平时严肃了点，并没有怪罪她。毕竟所有事情的经过她都听连映荷说了。在陶林林面前不过是依旧保护好自己的大丫鬟的身份。 “别的事情先不管了，世子爷说你身上有伤，快给我看看，若是伤得重，世子爷交待了得请大夫。” 陶林林一脸茫然是，霍玿延从哪里看出来她身上有伤？这几日吃的药已经把内伤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最不济的就是时不时会头疼。 “我的伤已经好了。不用请大夫。” 她又问青华霍玿延在哪晨，她想去见见他，至少在经历了那几乎心碎的一刻，她想要亲眼看到霍玿延好端端的。否则她实在无法放心。 得知霍玿延去了北院和东院，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她已经醒了自然就不会在霍玿延的房间里待着，让青华放心，她就自己回小院子去了。 她感觉得到，自己在街上被人迷昏带走，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就算了，反而得到好的照顾，这事儿必定有隐情。这并不像被抓走，更是被救走。 救她的人究竟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她怎么也想不通，脱了鞋坐在床中间，想到这段日子的事情就后怕得很。霍玿延也没告诉过他出趟门会遇到这么多危险，害她差点把小命丢在悬崖下。 本来是想怪他的，但是一想到他差点被人杀死她就心软了。好像他也不容易，活这么大身体一直被毒折磨，还不敢跟别人说，用时不时病一场来掩饰余毒发作后的虚弱。平常为了躲避家族纷争，装成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或是恶霸。那张脸上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真正快乐的笑容。 唉，她以为自己穿越的命已经不好到姥姥家去了，没想到男主角的命也这么背时。曾经以为利用医术这金手指开疆拓土，成为一方富婆。然而事实总是以残酷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对她进行打击，到目前为止，她仍是霍玿延的通房小丫头。 活得没有一丝自由！ 这是一种极为压抑的生活方式，她忽然醒悟。不管经历多少，不管她为霍玿延做了多少。她奴隶的身份永远改不了。 从她的魂迫进入这副驱体，就意味着她会顺着这条命运轨迹生活下去。明知男尊女卑的大时代想要翻身改变难如登天。她还是在很早之前就决定了要身体力行，坚定目标，渴望命运的行动轨迹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正想得入迷，砰的一声传来房门已经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的肩膀微微起伏，看得出还在喘气。 陶林林看着他，他也看着陶林林。有那么一瞬间，陶林林觉得他们两个人仿佛隔了一个时空的距离。 “陶林林！”霍玿延神情激动，念着她的名字跑到床边，双手抓着她的肩膀，两人目光交汇。 此刻内心深处，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嘴角虽然有笑容，但他的心却是疼的。心疼她遭遇的一切。心疼她受的伤，心疼她为他冒的这个险。 他无法自控的双手突然用力，一把将手里的人儿拽入怀中。心里有个强烈的声音在揪着他的心，让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126章你就是我的药 被霍玿延突然的举动吓懵了的陶林林，刚才的思绪也彻底断了。 霍玿延会主动抱她？ 不，不，不！ 这是不可能的事。他那种人除了祸害别人，算计别人，永远以世子爷的高姿态踹着别人，别的似乎都不会了。所以，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我明明已经醒了的呀！”她又否定做梦的猜测，眼睛转来转看周围，有她的衣柜，她的梳妆台，还有一道没有门的门。 她忽然惊醒过来，像从云端回落到地上回到现实。 “你，先开我？咱们有事好商量，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只求你别告诉老夫人，好吗？” 她没有犯过天大的错，但觉得身为奴仆，主动揽责任是应该的，这样可以减少一些责罚。 不过这些话在霍玿延心里却像一把把刀子，让他更加难受。 “你说什么呢？没有人会告诉老夫人，没有人会责罚你。我也不会让人责罚你。” 在他松手后，陶林林才得以自由，听他说这些话心里挺温暖的。但并不确定这是真实的。依过去那个远就会霍玿延的性子，这一次发生那么大的事，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直接将她扔到湖里喂鱼才对。 “世子爷，你不舒服吗？”她伸手摸到他的额头，并没有感觉他在发烧。但她的手就这么被他握住了。 “我很好。倒是你，你的伤好了没有？快让我看看，阿峰说你肩膀受了伤，你……” 陶林林哪里会猜到事情的走势，还没来得及阻止，她肩膀的衣服已经被往下拉开。还是双肩。 顿时她就震惊了！ 然而比她还要震惊的人是霍玿延。他也没有想到那么容易就拉下了她的衣服。不过雪白的肩膀上似乎并没有伤。 “你……”陶林林心底的震惊逐渐转变成一股火，抬手就要将他推开。奈何推不动反而自己坐麻的腿不听使唤往一旁摔。霍玿延伸手去扶，却用力过猛往前扑，把陶林林扑到压在了身下。 她肩膀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领口已经整个松开，雪白的肌肤散发诱人的光泽。 霍玿延看得呆了，双手撑着床板，目光里只有一片雪白。他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从来没有碰过。这么多年在花楼里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但他的表示却让陶林林十分不满，他的眼神里明明有一种渴望。不对，并不完全是渴望，好像还有一种研究的欲望。 她也垂眼看去，心下猛的一怔，……我去，这小豆包…… 吓得她猛的双手护胸，脸红了个透，不服气的冲上面的人吼：“我我我……我平胸，我骄傲，我为王府省布料。” 完了不知关耻的咽了下口水，继续吼骂：“看什么看，没见过吗？我告诉你，你要是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扔去喂狗。我我我……我还要把你扔到湖里去喂鱼。我说到做到！” 骂人的词好像突然在脑海里消失了一样，她能捡的也就这些不痛不痒的话。不过总算是把某人从发呆中拉了回来。 “你平时不是挺牙尖嘴利的吗？骂人都不会？” “你说什么？” 陶林林已经握起了拳头，哼，居然敢说她不会骂人。好，嘴巴不会骂人没关系，她的拳头可不是软的。于是咬牙切齿的挥出一拳，打在霍玿延的胸口上。 “嘶——” 一声闷哼响起，陶林林看到了霍玿延皱紧的眉头，这种痛苦不像是装的。同时，他的双手失去力气支撑，完完全全趴到她身上来了。 她预感不妙。 “霍玿延，你怎么了？你起来让我看看！” 他努力支着一只手让陶林林得了自由，陶林林也将他扶起，一眼看到了他胸口浸出的红色。她方才想到他的胸口是有伤的。 这一拳真的是大意了。 她将他的衣服拉开，看到裸露的伤口，没有上药，更没有包扎。 “是伤口裂开。我去叫大夫来，我……” “回来！”他及时抓住她的手，目光看向她的上身，又低下头去，“先把衣服穿好。” “臭……”流氓两个字极为小声的从她嘴里说出来，不过离得近让霍玿延听到了。 被打了这一拳，他的心好像也化开了，笑了笑补充道：“我申明一下，我个人不喜欢平胸。布料嘛，南院有的事。你有本事就努力的长，不用替我省。” 这一翻话彻底激怒的陶林林，她再次握紧拳头挥过去。不过这一次没得逞，被霍玿延伸手握住，还一边喊疼。也不知道是的装的还是装的，整个人顺势往床上倒去。 他并没有放手，陶林林被拉回到床边，心里的气恼消了一大半，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她也不好受。 “你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你忍一忍，我去叫青华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霍玿延已经增上双眼，“你不就是大夫吗？我只要你。” 陶林林确是十分无奈：“可我没有药。” 他不说话了，手里却是越抓越紧，深怕松一丢丢人就跑了手就空了。陶林林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拒绝大夫。身为丫鬟，她打算好好劝劝这样固执的主子。 “世子爷，你真不是个听话的……” “你就是我的药！”他依旧闭着双眼，更像是梦呓。 可他的话让陶林林有些震惊，这种话怎么感觉像是在表白。可堂堂的世子爷是这样人吗？表白，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她摇头否定，却是没有再继续劝他看大夫。看到他的额头已经浸了一层薄汗，分明很痛。 自心中悄悄的吐出一口气，她又看到手上，才惊觉这次见面他真的有些奇怪，他好像收敛了那份过分的优越感，也收敛了在她面前的专横霸道。变得像一个她的观念中的正常男人，会关心别人了。 姑且不论他刚才说的那句你我的药这种话，因为她直觉认为他刚才动了下半身来思考。按他的正常出牌轨道，应该会很张扬的拎着她，威胁她再不听话就把她扔到湖里喂鱼。 索性她也不走了，就陪在床边直到他睡着。伤口必须要处理，他不让去请大夫，但不代表作品不用治疗。她抠开他的手出门找阿峰去了，阿峰那里肯定有药。 阿身一直在外面等着的，他陪同主子去了北院和东院，原本老夫人要拉着孙儿和王妃吃午饭，但是看得出来主子很担心陶林林，便回绝了老夫的心意，说南院还有事就匆忙回来了。一进南院的门就直左房间，在床上看不到陶林林，突然就暴躁了，到处找陶林林，最后想着她必定是回了自己的屋，就又直奔小院而来。 后面的事阿峰不知道了。但是他不傻，早已看出来了主子对陶林林的心思。 第127章睡在她的房间 从阿峰那里得了些现成的药，陶林林就先拿了。还写了一张药方让阿峰去抓药，让煎好了药就送到房间去。对，是她的房间。 霍玿延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他一侧脸就能看到窗外院子里有一片淡红的阳光。更惊喜的是，还有陶林林在收衣服的身影。 是红色的衣服，不用猜就知道是他的。这一刻他有一种家的感觉。家，不需要太大的地方，不需要任何无关的人。就他和她，一家人。 此时此刻就是这样的画面，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这也是他从前从未想过的。因为那个时候他活不过三十岁。但现在不同，陶林林说，他能活过三十岁。 “你终于醒了！” 陶林林将收回来的衣服放到床边，刚才在外面她已经折好了。这衣服是之前给霍玿延包扎伤口时换下来的，她打了水来院子洗干净也晒干过了。 “这是你的房间？”霍玿延明知故问，不想让陶林林看出来他早就醒了。 陶林林望了一眼那个小门：“晚上你就可以回你的房间去了。”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或许是被看得不自在了，陶林林想到晚饭和药，就借口跑了。 霍玿延给了他一个微笑的欢送，然后坐起身子，摸着已经包扎得很好的伤口，心里感受到了什么叫知足。他甚至在想，如果没有那个多年不曾间断过的噩梦，今天的他绝不是吊儿郎当的外子。连她的信任都得不到。 饭是陶林林特意让南北做的，鸡汤煲了一个多时辰，放了大枣野参等等补血的药材。怕他嘴淡，还让南北按照她的方法煎了两个荷包蛋，用熬好的番茄酱抹在煎蛋上。这样吃起来就不会滑腻，口感还很好。 霍玿延吃着他并不知道是陶林林精心为他准备的晚饭，看了一眼像往常一样侍候在身边的人，直接拉她的手让她坐下，和他一起吃。 陶林林没这个准备，不过她向来宠辱不惊。尴尬的是只有一双筷子。 “还是你自己吃吧。要是让青华看到，我可是要挨板子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要起身，被霍玿延又摁了回去。“我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 “当然……是您！” 话音刚落，一块鸡蛋已经到了嘴边，霍玿延让她不用客气，“今天南北好像突然开窍了，做的菜味道都很特别。” 陶林林本能的拒绝，可是霍玿延一副‘这天下没有敢拒绝老子的人’的态度，她心里有些毛，若是不知他还得不依不饶。 索性张嘴就吃了，鸡蛋确实味道很好。她这一高兴就索性坦白了，“南北大叔的确是个好徒弟！” 霍玿延一扬眉，看到陶林林眼里的小小得意，莫名的心情更好了。有人为他如此上心，他这口蛋喂得真没有白费。 “来来，再喝一碗汤。” 汤碗也是他用过的。陶林林这次没有直接去接，有些嫌弃的嘀咕道：“你也不问问我嫌不嫌弃你的口水！” 霍玿延听到了，看着筷子认真的说道：“还真忘了问。不过，吃都吃了，何必在乎吃多吃少。” 汤碗就这样到了陶林林的手里。她不得不喝的情况下，把碗转了几圈，势必要避开他刚才喝过的位置。其实她忘了，刚才霍玿延用的是勺子。她这个反应全都是心旦作用。 用过饭后，陶林林的任务是陪霍玿延散步，这可是丫鬟们集体羡慕的工作。但陶林林并没多兴趣。她这肚子还没吃晚饭呢。饿。 另外，霍玿延还说了，她今晚得住在府里。这也断了她出府的念头。多日不见，也不知道许二娘会不会把那个房租给别人。 “我说，你这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想什么呢？陪本世子散步你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 陶林林没想到主子突然停下来，害她直接撞上去，鼻子有点小痛。 “我没有啊！”她揉着鼻子昂头看他，为了拉近两人的距离，她还特意踮了脚。但奈何还是看不到他的头顶。 霍玿延不生气，因为他今天心情挺好的。陶林林没反对他今天的命令，答应留下来住。他已经想好了以后多下些这样的命令。 “我有个事要问你。你老实回答。眨个眼睛我都知道你在骗人。明白吗？” 陶林林眨了两下眼睛，以示明白。 “那天在林子里，你后来去哪儿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陶林林好笑，“咱俩见过应该也一天了吧，你怎么这会儿才想起来问我？你这种反应也太慢了吧？” “哦。也是。”霍玿延十分平静，但下一刻他就恢复了以往的本性，一只手拎上她的耳朵，毫不客气的说道：“白天看到你的时候一，本世子忙着，哪有空陪你聊天儿。反正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不想被扔到湖里去，就照实说了。省得本世子费那扔你的力气。” 陶林林仿佛活了过来。——特么的这才是真正的霍玿延好吗，世子爷本就该是这副嚣张霸道的样子嘛。今儿一天她都感觉哪儿不对，原来是这一茬。 呸，我这奴性。 “事情是这样子的，我被杀手追到悬崖边，怕死得要命，为了逃出生天我英勇就义的跳崖了。你还别说，我还真赌对了，挂在树上真的没死。嘿，看来我这条命将来势必是要富贵的。” 话还没完说脑袋上被敲了一记，幸好没敲到后脑刚刚恢复的伤口。 “跳崖很光荣是吧？”他弯腰低头瞪着他，尽是责怪。 陶林林不明白他突然转变的脸是为了什么，打死她也不会相信他此刻有多心疼。在听到她说跳崖的时候。 “不光荣！可至少没被杀手直接抹脖子。难道这样，我还不该庆幸吗？” “你……个傻子。” 他的手再伸过来，陶林林本能的躲避，可是落在头顶的手却出乎预料的温柔。 她猛的睁大眼，但没有看他的脸，目光只落在一了的胸膛，因为包扎的原因左边有块微微的突起，没有鲜血浸染，一切如同正常。 十八岁的身体，二十六岁的心。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感情，没有感受过被爱。但此刻的异样的心跳是否代表着心动，她不敢否定，也不敢确定。 这是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如同一片阳光照在渴望温暖的土地上。 第128章得知欺瞒真相 啪的一声，药碗落在桌子上。霍玿延收回手便走向阿峰。 “我今天看了陶林林，你是不是该讲一讲她为什么没受伤的原因。嗯？” 阿峰先是一愣，随后便跪了下去，“属下该死，任凭主人责罚。” “不。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让你告诉我，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为什么她会被逼得去跳崖？” “跳崖？”这是阿峰从未想到的答案。 “是的。她跳崖了。” 阿峰回忆当时的情况，他保护主人，黑衣人保护陶林林，原是想杀出去，但是他保护不利害主人受伤，黑衣人折回来后陶林林就落单了。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害得陶林林被杀手盯上。 霍玿延也还记得一些，他当时并没有立即昏过去，还看到黑衣人救了自己。所以是了，那时候黑衣人折回来，陶林林才被逼得跳崖求生。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我说陶林林在上桃村养伤。如果万一她当时已经……，你是打算再编一个理由继续骗我，还是给我一把刀，让我杀了你，一命偿一命？” “属下不敢狡辩，一切都只因爷的身体当时很虚弱，无法承受打击。所以属下才陡胆欺瞒。属下罪该万死。任爷处罚就是。” 霍玿延心里有一股气，但他还是十分理智，这个错也不该由阿峰来背。身为下属，他是尽职尽责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幸好，最后陶林林好好的回来了。 “她还说，她回城的时候本来想回府，可是突然被人袭击，关了起来。直到我们在回府的路上遇到她。” 阿峰抬起头，“爷，您的意思抓她的人一直都在我们附近？是那黑衣女子！” “没错。”霍玿延伸手示意阿峰起身，“你亲自去查，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那名黑衣女子。或许我想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还有，别伤着她。” 阿峰领了命就走了。心里也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陶林林跳崖了没死？那个悬崖他见过，又高又陡，每天早上崖底浓雾不散。可是陶林林掉下去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一袭红衣的江梦汐落地。他不禁回头看一眼房间，轻叹了一口气。 “爷刚发完脾气……好吧，我都替你把你的那一份担了。” 他偏身走过去，听到江梦汐微笑的说了一声多谢。 他和江楚汐之间，谈不上多熟悉，却似乎又特别信任对方。 江楚汐来到房间，汇报的她这几天的情况，那些杀手她已经找到了。 “跟他们接头的人是霍玿江。” 这是江楚汐带来的最震憾，也是在预料之中的消息。霍玿延的手都握紧成了拳头。这么多年西院时不时来一出，今年以来最为频繁。不难想象西院已经到了非杀他不可的地步。而且会在他成亲之前，绝不会让他成了亲后顺利袭爵。 西院要的是王府所有的一切。 “爷，您看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王爷。若是王爷知道，应该会采取一些压制他的手段。” 霍玿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楚汐，这些年我一直让你替我醒的事情其实我也有另一个猜测。我身上的荷包里装的是治花癣的药。可是王爷和王妃却根本不知道我会犯花癣病。” 江楚汐惊讶的张着嘴，“爷，您的意思是……” “没错。我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如果我猜测没有错，那么镇边王这十多年来对我的冷落也就解释得通了。还有，最有可能知道一切的也可能是他。”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去问他。因为自他有记忆起，他和镇边王的关系一直都是那么冷淡。他也不想去问，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感觉，他不会说。什么都不会说。 “爷，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下一步，霍玿延也已经想好了。 “你带上复生焉汐的人，把那些杀手全部处理掉。另外，派人时刻注意西院的动静，要让他们再也请不到杀手。” 江楚汐神情松了些，“您的意思是，逼西院的人自己出手？” “到时候人脏俱获，再看镇边王的反应。”这就是他的目的。能一探镇边王的底。 他已经有了新的方向，黑衣人，镇边王，不管从哪一方出手，都能接近事实的真相。他很期待那一天的来临，能彻底解开那个缠在心里的噩梦。 “还有一个事情，我只放心你去做。” …… 夕阳落下，陶林林终于得霍玿延允许出府。惦着手里的钱袋，陶林林笑了笑，难得霍玿延这次主动给她这几天的加班工钱。她也不会数，估摸着得有四五两这样。 临出府时，她还从南北那里拿走刚刚做好一只烤鸭。那可是一整只，她只肖说霍大世子让她来拿的，然后南北只能干瞪眼，然后又笑眯眯的送她离开院子。 捧着怀中香得让人直流口水的烤鸭，她一路回到城西许二娘家，当时许二娘正在厨房里煮饭，一伙房的烟熏着我，陶林林就只能在门口喊。 许二娘从厨房跑出来，这一看，哎哟喂，这小娘子怎地又瘦了。她正要数落她没吃饭还是怎么的，就先被她怀里的香味吸引了。 “这这这……是什么？” 陶林林献宝似的将油纸包递过去，“许二娘，这是我特意给你弄来的。” “真的吗？闻着就香，我得赶紧看看是什么。” 许二娘捧着布包进厨房去，陶林林刚要走就听到厨房里的大叫声，想进去看看就见许二娘捧着烤鸭跑出来，一脸的震惊！ “这这这……是是是烤鸭？真的烤鸭？居然是烤鸭……” 陶林林觉得许二娘其实挺可爱的。撒了一个腿让她咬一口，许二娘就听话的咬下去，吃出了味道这就更不同了，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丰富。 许二娘可没独吞这只烤鸭，斩在盘子里，打了两碗刚熬好的粥，把陶林林招呼到院子里一块儿吃。看到碗里很稀的粥，陶林林想到上次买的米并没多少，应该要吃完了。 她又看到院子角落里晒了一些金银花，便好奇问道：“你摘那些金银花是要拿去卖？” 许二娘啃着鸭腿满手都是油，原本高高兴兴的表情在听到金银花后就暗了神色。 “什么情况？你这表情不对！” “唉，提到这个我就愁。遇上骗子了。” 第129章世子心海底针 在许二娘的生命中，除了赚钱度日就是一天天的嚷着丈夫别去喝酒。但是丈夫因酒死后，她原本帮别人洗点衣服赚小钱的活儿也没了。于是前些日子听人说某某药铺收金银花，她就上山摘金银花去了。 可谁知等她晒干拿去药铺时，那药铺老板已经多得装不下，死也不肯再收。眼见陶林林买的那点米已经快断了，她心里就更愁了。 不过这在陶林林看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二娘，你明儿拿去郭氏药材铺找郭老板，他应该会收。不过价钱上可能会便宜一点点。” 许二娘盯着她看，“你怎会知道？” “因为我去他那儿买过药，感觉他是个挺善良的人。而且人品很好。” 许二娘满口答应了。心里也有些疑，瞧着这小姑娘总觉得跟别人不一样。又有些神秘。在她这住了两日就失踪了十来天，以为她不会再来了，她就又来了。还在刚才跟她说她会长期租这个房。 “陶小娘子，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你看，你在我这儿对我也挺好的，给我买粮食，还给我买这么好吃的烤鸭。可是我对你一点儿都不了解，要不你看看平时有什么我能帮你的。我也不能老白吃你的，对吧？” “二娘你真别客气，你给我提供了一个住的地方，我感激都来不及呢。至于我是做什么的，唉，说了你也别笑话，我就每天出去找大户人家接点活儿，什么活儿我都干。有时候干得好了东家满意就多赏几个钱。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她也没把自己的真实情况说出来，毕竟世子爷这个身份还是有些冲击力的。而且通房丫鬟这种身份对她来说真的太不雅。也就没必要让许二娘知道那么多。 许二娘将信将疑的信了，也不会再去追究太多。心想陶林林多半也是苦命人。好在她很努力。 在经历了被追杀，跳崖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后，陶林林的心理也成长了一些。在这个动不动就被杀的年代，如果实力不强是很难自保的。 这个问题一直在她心里盘旋了好几日，这日在用午膳时，霍玿延终于忍不住将一杯不烫的茶水倒到她的脚背上。 “你……神经病啊？” 霍玿延不怒反笑，“总算是醒了。你要不要告诉我你这几天心不在焉的都在想些什么？说吧，反正本世子大把时间。” 陶林林才猛然觉得自己被看穿了。好像也是，心里不痛快就是比较容易走神。这种精神的重大打击，让她都忘了眼前这个大美男的吸引力。 见陶林林不言语了，霍玿延也没心情吃的，伸手用力将她往下拉，然后摁到一张圆凳上，在陶林林又要骂他神经病之前，他已经提前朝她瞪了一眼。 “你当本世子真的神经病啊，一天天的让你这么骂。你这个女混蛋。”他挟了一块煎得鲜黄的鸡中翅递到陶林林面前，那意思就是逼她吃。 为此，陶林林忽然觉得，世子爷好像有时候跟以前不一样了。 主子的伙食一向都是府里最好的。陶林林也不是第一次，但每次只要吃上一口就不想停下口。霍玿延也知道了她的习惯，索性把一盘子鸡中翅都放到她面前，反正管饱。 自从心里有了她，不管她做什么，他看着都觉得特别顺眼。连粗鲁的吃相都那么有个性。 但是在陶林林望向他时，他就邪着嘴角给她一个冷笑。阿峰说的那些话他是真的记在心里了。他想保护好她，就必须把她当成一个能够随意使唤，她还不能说不的小丫头。 “我好像听到青华姐姐说，你今儿去东院，领了什么活儿？” “对啊！”霍玿延又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她有些吃惊，但还是端起来喝了。 “是什么活儿？你的伤还没好全，能去做吗？” “这不有你吗？我这种身份的人不管做什么事儿，那不都是让人带着一把椅子跟着，走哪儿累了往那儿一坐，指挥别人去干苦力。” 陶林林含着那口汤都忍不住要喷向他，“豪门多腐败，说的就是你。” “反正钱财，本世子这辈子都花不完。” 说得好有道理，陶林林想到上前皇帝赐的那几箱珠宝，不正是霍玿延腐败的底子吗？ “唐代有个诗人叫杜甫，他写一句诗是这样的，今儿刚好送给你。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请笑纳！” 他皱着眉眼，冷酷的眼神里有一些询问：“你把刚才那句谁谁谁的诗翻译一下。” “用不着。您才是大才子。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 她也不理会他了，起身就开始收拾碗盘。霍玿延拿起筷子就往她手背打下去，朝她瞪眼，“你这双手是用来侍候本世子吃喝睡的，用不着干这些粗活。走了，本世子今日心情特别好，带你逛大街，给你买衣服去。” 他起身走了两步，发现陶林林没反应，气得抬脚踹过去，当然，他没真往她身上踹，只是踢了一下椅子。 神经病，用得着这么嚣张吗？ 心里憋了这句话没敢往外说，主要是不想惹他再生气。因为最后糟殃的还会是自己。 跟这种讨厌的主子在一起久了，也摸清了他的脾性。这也是陶林林一向秉承的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之法。 霍大世子逛街，认得他的人并不少。一路走来将那些人老百姓吓得赶紧让路，连那些商家都不敢再哟嗬，胆颤心惊的等人走远了才拍着胸口吐出一口大气。 更有孩子朝他吐口水，骂他是不良公子。然后风一样的跑远了。深怕被抓去了要被剥皮。 陶林林不自觉的捂上脸，悄悄往旁边走。然而霍玿延伸手去拉她，她将拉到身旁来了。 “跟本世子在一起，你就得学会习惯。”说着话时，她往旁边要朝他吐口水的小女孩瞪过去一眼，那小女孩吓得把口水咽回去，哇的一声就哭了。 陶林林愣愣的看霍玿延，发觉他还挺享受这种特殊的待遇。 “你能别丢我的脸了吗？” “你有屁的脸！” 世子离开南院，好像连品味都跟着掉了一大截。为此，陶林林想通了，也懒得再捂脸。 走过几条街，也忍了一路，终于陶林林看到双生花布铺就在前头了。不自觉加快步子，这种被全城老百姓关注的日子她一秒都不想多过。 “就前面那家铺子吧。” 第130章三人各有心思 进门时，阿峰特意抬头看了一眼铺名，——双生花布铺。 店老板正在埋头一打算盘，听到脚步声便笑意盈盈的抬头，但这一眼看去她手中的算盘子就全又混在了一起。 走在最前头的是个小个子，她几乎直接忽略不看，目光就落在了小个子后面那位大个子身上。 那一身鲜红的服饰，包括发带和靴子，从上至下一瞬间就能吸引人的所有注意力。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那男子一身的华丽，以及高贵的姿态，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要低下头去。 连映荷心下的震惊几乎在呼出欲出。那耀眼的男子正是她不惜性命保护多年的主人。她似乎从未有过哪一次能像今天这样堂堂正正的看他一眼。 即便无比震惊，但多年的经历让她还能保持那份迎客的微笑。将激动掩饰了下去。 “原来是贵客来了，难怪一早我院里的喜鹊就不停的叫。三位贵客请这边坐。” 连映荷笑眯眯的将人往一旁的桌子引，霍玿延看了她一眼，一席浅兰色的裙装十分得体，丝质薄透的小披肩勾勒出香肩的柔美线条。他在心里给她打了个八十分的印象，这位女老板虽为商人，却有一种与金钱无关的高贵气质，又少了商人的那份圆滑。 陶林林和阿峰没有坐下，连映荷让人冲最好的茶送来，便走到霍玿延面前，这会儿才留意到小个子的陶林林和一直握着刀目光盯在她身上的阿峰。 收到她的目光，阿峰没有做出任何不同的表情，对陌生人的戒备一分都没少。不过，阿身忽然感觉到有一些些不一样，这屋子里的香味总感觉在哪里闻过。至于在哪里他又想不起来。 “不知几位贵客有什么需要，我这儿几乎什么都有。” 霍玿延抬眼皮看向陶林林，“给她挑几身男装，只能多不能少。” 连映荷自然不会忘记陶林林，目光停留在陶林林身上，含笑道：“姑娘上次可是也买过一套男装？” 陶林林不好做答，反正后来那套男装被霍玿延给了青华，让青华亲自拿去烧掉。想到这里，她不禁偏头看他，不是不让她留男装的么，怎么他自己还带她来买？ 这一次，连映荷没再给她挑最便宜的男装，而是将她带到试衣室里，一口气捧进来五套衣服。白的兰的紫的都有。 “姑娘，您先挑着试，我再给你拿几套别的款式。” 陶林林嗯了一声却是没动，看着那些男装就直皱眉，也不知道霍玿延要干什么，为什么突然带她来买男装。若是让老夫人他们知道，真的不会批她么？ 此刻在外头，连映荷的仆人已经送上来煮好茶，原本霍玿延并没有什么兴致，可是闻到茶香时他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这茶不是别的，正是他平时最喜欢喝的白茶寿眉。他不禁重新扫过一眼这家看似不是很大，却十分富足的店铺，想不到这小地方会有这么好的茶。 他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又是一阵吃惊，这茶色，这茶味，一点都不比王府里堪称天下第一茶的那些茶差。这寿眉，喝得正合口味。 连映荷又抱了一堆衣服到试衣室，看到陶林林坐在那儿双手托腮，她诧异的问道：“姑娘，可是不喜欢这些款式？” 陶林林盯着她摇头：“并不。我就是不想试。你看着办。反正大了我也不嫌大，小了我就当继续减肥。试衣服这活儿，我不干。” 连映荷忽然笑了，将衣服全部放下后坐到陶林林的对面，“你是那位公子的丫鬟？” 陶林林其实挺反感别人这么问她，总感觉她这个通房的身份要包不住似的。 “你家公子似乎对你挺好的。” “好？”陶林林表示不服，“你哪点看到他对我好了？他连个解释都没有就给我买这些男装，鬼知道他要干嘛？照我推测，他很可能是要玩变装游戏。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他这么大了，二十好几的人了，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我现在严重怀疑他是个断袖！” “不是吧？”连映荷配合的张着嘴，“你家公子看着挺正常的，男子气概十分浓郁，怎会是断袖！姑娘，你真的想多了。” 其实陶林林纠结的不是他断不断袖这事儿。因为她知道他不是。她只是很不爽自己的身份，主人要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你也别不高兴了。据我观察，你家公子对你还是不错的。我营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主子给丫鬟来买东西的。” “那照你这么说，我回去以后还得朝他磕头感谢喽？” 连映荷双手一摊，表示这跟她没有关系。 “对了陶姑娘，你真的不试试吗？” 陶林林忽然睁大眼看她：“你怎么知道我姓陶？”她很确定自己从来没跟她说过自己的姓氏。 可连映荷却回答得很轻松：“刚才在外面听到你家主人叫过你的名字。” 陶林林这才把惊讶放下。要不然她真的以为她们是认识的。可是连映荷却没她这么轻松，转过背去时悄悄的吐出一口气。差点她就兜不住暴露了。 一共十几套衣服，陶林林一身也没有试过。连映荷主动应承会在稍后把衣服给他们送去，阿峰让她送到镇边王府的南院去，她当时还做出惊讶的表情，目送贵客出门。 捏着手里的银票，门口已经没有人影。连映荷当即红了眼眶，将银票紧紧的揉在手里。 ——老主人，您在天有灵，请一定要保佑小主人会一辈子平安无事。 离开双生花布铺，陶林林提意直接回王府。因为她实在不想再被人关注。这满大街的老百姓，她总觉得霍玿延太祸害。 然而，霍玿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哼，居然敢嫌弃主人。这种下人就该打屁股。 “本世子饿了，走，吃饭去。” 往左一拐，正好是一家规模挺大的酒楼，迎客的店小二一见一身红衣的贵公子，吓得屁流，没敢上前直接后柜台的门叫掌柜。 掌柜也咽了一口唾沫，但不能冷落了客人，只好扛着笑脸迎上去。 “原来是世子爷，您辛苦了。您能来，我这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您请上二楼雅座。” 掌柜一边招呼，一边喊人送最好的茶来，跟个狗腿子似的，还得颤颤兢兢的在前头引路。而霍玿延全程面无表情，任你掌柜的笑破脸。 陶林林突然毛骨悚然，不好的预感十分强烈。 第131章以身份压制人 陶林林在霍玿延的示意下，和阿峰一左一右也落了座。掌柜的送上来一份菜单放到霍玿延面前，然后哈着腰在一旁侯着。 “一盅炖乳鸽你就要二两银子？”霍玿延眉一挑，寒上了脸。 掌柜的心一惊，额头开始冒冷汗，“世子爷，您您您……您说多少就多少？” 话外之音当然是贵人您只要不找茬，免费您吃都行。 霍玿延又不高兴了，“掌柜的，这你就不对了。我是客，怎么能由客人说了算呢？” 陶林林望和他，这是吃不起？还是故意的？ “嘶，不对啊，你这八仙醉鹅一盘就要五两银子？我说掌柜的，你确定你卖的不是银子？” 掌柜的嘴角直抽抽，抹着额头的汗水继续赔笑脸，什么都是世子爷，您说了算。 就这没意思了。霍玿延将茶杯用力砸到桌子上，把阿峰和陶林林都吓了一跳。然后他斜着嘴角哼了一声，“这就没意思了大掌柜的。敢情你们家老板就这么养的你？你说什么都是我说了算，那你这顿得自个儿赔多少银子？” 掌柜的脸色一变，头就更低的。 “世子爷，侍候好您才是我最大的责任。至于银子就另当别论了。” 最后，霍玿延朝他哼笑一声，“给我一刻钟，把刚才本世子点过的菜全都端上来。慢了一样，本世子就让你去蹲大牢。听懂了吗？” “是是是是……” 掌柜的如同得了大赦，连滚带爬的下楼去了。还险先摔了楼。陶林林回头时刚好看到了。然后再回头看霍玿延，心里升起了一股火。 “这顿饭还是世子爷您自个儿吃吧！”她站了起来，感觉欺负那掌柜的也有她自己一份一样。这样的饭她还是不吃的好。 “陶林林，快坐下！”阿峰小声朝她说。可是陶林林选择无视。阿峰再想说什么，霍玿延立即踹了他一脚。 “跟这种蠢得连猪都不如的人说什么废话。”、 谁蠢得连猪都不如？ 陶林林睁大眼不敢相信这种话霍玿延会不分场合的说。而且在她给他解毒之后。就算是个侍妾，是个丫鬟，也是有功劳的好吗？ “你这么说我还真的要你跟理论一下。你知道你说这种话多伤一个女孩子的心？” “你有心吗？”霍玿延满不在意，“一个整天给我端洗脚水的丫鬟而已。” “你……”陶林林真的生气了，“你是要过河拆桥吗？再怎么说是我陪着你去……” “怎么着，想上功劳簿？”霍玿延抱着手看他，一副冷眼瞧人的姿态。 这对陶林林来说确实是一次与往不同的打击。和他一起经历了一些事，她也听到了他说的一些话，她以为他对自己真的有了一些改变。可是没想到，他的毒解了，这脾性反而比以前更讨厌了。 而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永远是个下人罢了。 思及此，她索性就站到一旁去了，离桌子和离他都有一些距离，不想说话，不想再看他一眼。 肚子里的火就让她自己慢慢来消化。他的话实实在在的伤了她的心。 全程观战的阿峰心下顾自叹息。这一次真不能怪陶林林较真。试想一想，一个女孩不顾生死的为一个男人闯了一趟鬼门关，结局是被这个男人变本加厉的羞辱。这幸好是陶林林，换作别的女孩，指不定会想不开自寻短见。 这一次，他也认为是主子太过分。他的力气用得过了头。 “阿峰，你干什么？” 看到阿峰也站起身，霍玿延的脸色瞬间就变冷了。他立刻就想到，阿峰是在为陶林林打抱不平。 “爷，属下刚才越矩了。属下在一旁侍候就是。” 霍玿延的手突然用力的握成拳头，但他是何等身份，又何需因为一个下人，一个下属而动怒。想罢，他的手又松开了，端着茶杯看了一眼，这茶颜色不对。 很快，他点了的菜就端了上来，掌柜的怕死，将别的客人的菜全部推后，全厨房都在为世子爷的菜加油，总算是在一刻钟之内都赶了出来。菜上齐后他也不敢在房里多留，夹着尾巴出了雅间。 看到一桌子的菜，还都在冒着热气，霍玿延扬起嘴角，已经想到了好主意。 “陶林林，试菜！” 陶林林没动。他往身后瞧了一眼，小妮子一脸冷漠分明就是在生他的气。但是她想拒绝那也是不可能的。也不想想她是个什么身份。 “陶林林，再让我叫一次，我就把你爹和你两个哥哥赶去开矿。” 瞧，这种威胁都明正言顺的说了。 陶林林气愤得要打人，但袭击主子的罪才是真正的死罪。 阿峰见两人僵着，赶紧出来解围，不就是试菜吗，他也可以。他只是不希望因为这样让陶林林对主子有误会。 “你这是打算改行当丫鬟？” 听到主子这么一句冷冷的话，阿峰拿筷子的手也僵住了。算了，主子的事他插不了手。今天也帮不了陶林林了。 他再次站到一旁去，最后看一眼眼里含着泪光的陶林林，终于还是低下头去。 逆主子的意，受苦的还是自己和家人。陶林林想通了。气归气，但不能拿安危做赌注。她乖乖上前来拿起筷子，挟了一小块鱼放到嘴里，因为气恼而不知是何滋味只是例行公事朝霍玿延点头，便将筷子伸进另一个盘子里。 鸭肉也也只是吃了一小块，以及红烧猪蹄，还有乳鸽汤喝了一小口。 一大桌子的菜全部尝过一遍，示意主子全都可以了。她想将筷子放下，被霍玿延叫住了。 “刚才菜太烫，尝不出味道。给我重新来一遍！” 陶林林茫然中带点不耐烦，“爷，奴婢是试菜，不是尝菜。” “敢顶嘴？你是想……” “奴婢遵命！”从第一盘蒸鱼开始，她又挟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她居然不知道，霍玿延还有这么可恶的一面，拿她的软肋威胁她试菜。一遍不行，还来一遍。 终于试完最后一盘菜，她再次回禀菜没有问题。可是这一次，霍玿延仍是不吃，让她把筷子拿起来，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 陶林林深知自己一定听错。再吃一轮她这肚子就该饱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吃她吃剩的？ 哼，什么时候他养成了这个癖好？ “爷，所有的菜奴婢都尝了两次。奴婢以性命担保，菜没有问题！” 他偏头冷眼瞧着她，懒懒的靠到椅子上，一只手放在桌面上轻轻的敲着，“再吃一轮！” 第132章我的手不老实 试菜第三轮开始时，阿峰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世子爷表面为恶，可他的目的是想让陶林林吃饭这顿饭。他肯定主子察觉到一开始做得过分，伤了陶林林，但让他道歉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用这一招。 试菜完毕，陶林林的肚子确实有些饱了。想到连着三次试菜，她索性没有放筷子，可是这一次霍玿延没有再叫她试第四遍，而是招呼阿峰坐下一起吃饭。 他把筷子伸到盘子里，摇摇头叹气道：“下次试菜的时候文明一点，谁要吃你口水。”世子爷嫌弃的放弃那盘菜，挑来挑去吃了小半碗，全程嫌弃这家店的菜不好吃。最后气得瞪陶林林。 “你是怎么试菜的，这么难吃的菜你也一声不吭。想报复本世子不成？” 然后，他叫来掌柜的，和阿峰两人把一桌子的菜贬得一文不值。把那掌柜的吓哭了。跪求世子爷开恩，别送他去坐牢。 前头看了一场，陶林林这会儿也冷漠了，她似乎发现了霍玿延的弱点，喊得凶不一定就做得到。她倒要看看，他敢不敢真的把掌柜的扔到大牢里去。 这大吵大闹的楼上楼下的客人就全听到了，别说是今天的生意，这家店从今以后生意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闹了一阵子，掌柜的哪还敢提饭钱。霍大世子双手背在身后，满面委屈的下楼，也没提到饭钱的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了酒楼。 门口的路人看到灾星来了，赶紧躲一边去。陶林林也下意识的怕被连累，走远了几步不想被人扔菜叶的时候受连罪。 霍玿延瞧了一眼，想笑。偏头问阿峰，“这样一家酒楼，一年下来能盈利一笔不小的数目吧？” “老板这么黑，一年下来至少也有十几二十万。” “啧啧啧，再加上别的一些勾当。这么说霍玿江一年下来黑钱就能多得没地方藏。” 他心下有了底，苦笑两声，想到王府的大鱼大肉，他就觉得这世道啊果真是不公平的。凭什么就让他爹捞了个王爷来当？ “走了，笨猪！”大长手一伸，就在林林的头顶上拍了一下。他愉快的嗯哼着走在前头，一点都不在意那些人怕他怕得自动让道。 对陶林林来说，跟着这种主子混，就别淡什么前途不前途的了。能有一条命在就好好珍惜活着的时间就成。别将来有一天被人在街上扔萝卜白菜砸死。 一路回到王府，霍玿延就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等到了院中他就让她滚了。 这倒好，终于不用再跟着混蛋世子。回到自己的小院中，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想到今日之事，她思前想后都觉得不应该生他的气。 那王八蛋混蛋，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个脾气么？以前能视而不见，为什么今日就不能？ 是的，为什么今日不能？她竟然还觉得他会给她丢脸？ 分明只是主仆，要丢脸也是他嫌弃她，何时轮到她嫌弃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会这么想。好像自我感觉和霍玿延的有关系并不只是主仆。或许，可以更深一些。 她摇头否定，并在心中劝自己，下次不管他要干什么都不能再像今天这样。 想通了她往床上一躺，这一觉就睡到天黑。醒来时才惊觉自己忘了回去。这会儿也不能摸黑回去，就只能在府里住一晚。 奇怪的是，她刚想去厨房找吃的，青华就给她端到院里来了。 “世子爷特意赏你的。赶紧吃吧。吃饱后侍候世子爷洗澡。这也是世子爷吩咐的。” 青华做事一向干脆利落。放下饭也不管陶林林发愣发傻，更不等她说什么话，就又转身离开。回过神后，陶林林往盘子里一瞧，有一盅乌鸡汤，加上一荤一素两个菜，配一碗大白米饭。确实符合她的胃口。 睡了一觉的确也饿了，她从来不会跟霍玿延客气，喝完了汤，吃饭了饭和菜，自己端回厨房去，就去了霍玿延住的院，进院门就看到房间里有明亮的灯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霍玿延坐在窗台上看书，陶林林总觉得月光不够亮，那样看书会伤眼睛。不过这种话轮不到她一个下人去提醒。 洗澡水已经打好，她先试了水湿刚好，把屏风拉过来后就请世子爷洗澡。霍玿延先是偏过头来看她，像是在确认是否是她本人。然后才跳下窗子把书递给她。 她弯腰低头把书接到手里，霍玿延让她放到书架上去。她应了声是就去了房间另一侧，将书放上去才返回。才走近就听到水声传来，走到屏风内才发现霍玿延自己脱了衣服到浴桶里去了。 都不用她侍候那还叫她来？ “主要是怕你手不老实，吃我豆腐！”他似笑非笑冲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转了身让她给他按肩膀。 陶林林酸酸的回道：“我手不老实，会吃你的豆腐！” “正好我想让你吃。来吧来吧，爱怎么吃从哪儿下手，你随意！” 双眼一闭，陶林林深深吸气，劝自己不要跟这种人生气。然后默默握紧了拳头，咦，指甲好你挺长。 “嘶，你轻点儿！” “疼疼疼疼，你指甲儿太长啦！” “嗷呜，你力道能轻点儿，蠢女人！” “你死了吗，这么轻的力道按哪儿呢？” …… 陶林林的耳朵都快炸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符合霍玿延的心意。用力了说重，轻了又说她死了。按了肩膀又说腰酸，按了腰又说她要吃他豆腐。总之到最后地上弄了一塘的水，他仍是不舒服，让她以后多练习练习，再不合格就把她扔到湖里喂鱼。 她抹掉一脸的水，无奈的看着湿了的衣服，心里骂了一句王八蛋。 “行了，更衣吧！” 哗的一声，他从浴桶里站起来，顺手就抓过里衣披上。陶林林只觉得眼前一片肉色，眼都没眨一下就又变成了白色。 没错，他今晚穿的白色的长袍，中间系了条腰带，有点像现代的浴袍款式。更可怕的是，他本来就有身材优势，这薄透的睡袍穿在身上，完美身材一览无余。不行了…… 她昂起来顺便转过身，千万不能让鼻子里的血流下来。否则又要被某人笑话了。确认都倒流回去了，她松了一口气低头，咦，为什么视线里是一片白色？ 若隐若现的胸肌，往下…… 突然双肩被掐住，陶林林只觉得双脚也跟着腾空，脑袋就撞进了他的怀里。等到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跟着他腾空飞向院里那棵大树，和她站在树枝上，她往前扑去，感觉要摔下去时他手上一个用力，把她稳住了。紧接着就是他作怪又放肆的笑声。 “我恐高，你快带我下去！” “别吵！你会把这树项上的小鸟吓跑！” 陶林林还想说什么，却被他这一句十分幼稚的话给惊着了。白天里明明那么混蛋的霍玿延，怎么会说出这么天真无邪的话？ 这是白天和夜晚换了个人的原因？ 在霍玿延的帮助下，她坐到树杈上怕死的双手扶着主干。而霍玿延就坐到另一树杈上，大长一伸把她也扶住了。 “别怕，有我在！” 陶林林睁开眼，不服气，“谁怕了？愚蠢的人类！” 话音刚落，肩膀上的手就松开了。吓得她赶紧双手去抓，稳稳的抱住某人的腰。 第133章原来喜欢抱我 霍玿延看着自己空了的双手，嘿嘿笑道：“原来你喜欢抱我！” 这声音不小，至少传出去一两个院子。陶林林都能感受到有暗卫的目光瞄过来，一个激动脸都红了。 这次是她失算了。哎呀，谁让她真的恐高呢！ 她努力调整心慌，先是一只手松开霍玿延，重新抱住树干。然后是第二只手抱过来。可是刚刚要松一口气时，大树突然晃动，吓得她死死的抱住大树，不客气的放声尖叫。 一只手捂上了她的嘴，她的声音被封在了嘴里。 “笨蛋，你是想让所有的人都来看我们爬这么高么？” 感受到陶林林颤抖的身子，这种害怕不像是装的。霍玿延有些小小的愧疚，伸手扶稳她不再松开。仍由陶林林瞪着她。 “你放我下去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你顶嘴！” 硬不行，陶林林就只能装可怜。这么高的地方，那当然命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霍玿延完全没有被她迷惑。 “你要是害怕，就试着抬头。看，那远方的星空是不是特别有魅力，好像一个巨大的缓慢的旋窝。那些闪闪发光的星星点点都是那个旋窝里的点缀，一点一点，一闪一闪，是不是特别遥远，又特别想让人靠近。那种远不及双手碰触的美，是不是特别让人心动？” 他一个看字，修长的手指向远方时。陶林林就像被他迷惑了一样，只能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他细致的描术那一片夜空里的景致。仿佛一切都像他描述的那样，那一个巨大的，缓慢转动的旋窝，在一片星星点缀的夜幕中，孤独却不停的转啊转。 心里的恐惧逐渐平息，在她不轻意的时候。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一片夜空。和他在耳畔的低声细语。这一刻的温暖涌上心头，悄悄的在她心上划下了一道深刻的痕迹。 从夜空的星星，夜空的不寂寞，聊到那一句句美丽的诗词。霍玿延现场发挥，而陶林林借用现代古令诗人的美词好句，和霍玿延之间一问一句，一唱一合，让这个原本不美好的夜，变得温暖而深情。 中间的树干成了阻碍，霍玿延就坐到她身边，两个人挨在一起，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抱住了她的腰。随着话题的远去，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头靠到了他的胸膛上，他将臂弯收了收，继续诉说人生的美好与善恶。 当安静的夜里只剩下他的声音时，他低头看到怀里的人已经闭上眼，只有平稳的呼吸轻轻的传来。 这样的安静，这样的淡然，只有在晚上他才能看到。白天不能做的，不能发生的，也全都只能在晚上，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发生。 他轻轻撩开飘到她额前的发丝，这张就只有他手掌那么点大的脸蛋，精致的展现在他的眼前，他可以放肆的看，放肆的幻想，这个人，这一生是否能与他发生一些与众不同的故事？ 比如，他们的相遇来自于偶然。他们的相处方式不是在斗嘴，就是在吵架，要么就是斗气。又比如他们的主仆关系。 不，确砌的说，他们的关系不过是借助了主仆这个名存实亡的关系上。她会反驳她认为不合理的命令，会在被他逼迫后表现出来对他的嫌弃和憎恨。 不不不，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最最不能理解的是，这个仆人从来没有仆人的自觉，她从心底表现出来一副特立独行的个性，向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宣布，她不是奴隶。 瞧这性子，难怪如此吸引他。越多时间相处，他越是深陷。他甚至能预感，将来有一天无法自拔的时候，他会对她言听计从。 他没爱过，但不代表他不懂得什么是爱。 他的确冷情，那是因为他从未遇到一个能让他揭掉伪装，动心又动情的女人。 这世间，无非爱不能分享。他自我反思，已经容不下她提到别的人男人的名字。就连南北和阿峰这两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他都觉得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心情不愉悦。 他从自私中的体会到了付出，体会到去爱的痛快，甚至还有忍而不能发的跳动，乃至疯狂。 都说夜漫长，他却唯恐怕时间不够用。若不是怕她冷，他又怎么舍得送她回房，而浪费了这极为短暂的下半夜。 站在床前，他凝视这一份不敢让外人知道的小美好，微微一笑，眼中她即是唯一。 他的美好一夜，也是陶林林美好的一夜。在太阳又一次照进窗子，美好的一天就又开始了。 她睁开眼，向窗外的阳光招了招手。随即就垮下了脸，特么一天的奴隶生崖又开始了。不知道今天那个混蛋世子会对她变出什么花样的折磨？ 她将被子一踢，双脚下床，站起身时听到身后啪的一声，回头时看到地上掉了个袋子。她一眼就认出来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白色袋子。 莫不是这东西又像上次那盒合欢粉一样？ 她都被合欢粉吓着了。但还是好奇的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不是类似合欢粉的东西，而是一些糖豆，和一些炸丸子。还是她喜欢的香辣味。 谁会在她枕旁放一袋零食？ 她不知道。但她想到了一些事。那一日曾罗两位公子来南院，她被羞辱后心生报复，于是给他们喝了大舌头的药，让他们吃些苦头，再后来他和霍玿延逛大街去了。她清楚的记得，他们买的众多吃食中就有糖豆和炸丸子。 “这些甜甜的，又辣辣的，有什么好吃？”他当时嫌弃零食，还嫌弃她没有品味。 “当然好吃。我就喜欢甜的，喜欢吃辣的。有本事你天天买，我天天吃。” 所以，是他买的吗？ 特意为她买的？ 会是他吗？ 她不知道，更不敢肯定。因为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斗嘴，吵嘴，再有就是堵气。他成天的嫌弃她这儿，嫌弃她那儿。而她呢，也是成天的讨厌他这儿，讨厌他那儿。 这样的世子爷，高高在上的世子爷，怎么可能会在意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而拥有现代人自由自主权力，甚至性子中本身就带点叛逆的她，也不可能对他妥协。可以说，他和她是水和火，不可相容。 但有一件事情她没有忘。昨天晚上，他们一块儿坐在树上愉快的谈了一夜的人生。 世间，真是处处都充满了奇妙的相遇。 他，也是如此奇妙。 一袋零嘴儿，让陶林林的早晨即喜又忧。 第134章犯了流鼻血病 洗漱完毕，陶林林便掐着时间点儿来到主院。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她就直接走进去，一看，床上哪儿还有人。 完了，世子爷不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吧？ 她出门去寻人，花园和红楼都没有找到，再返回想去前院看看，在半路上就遇到了正主儿。 哎哟喂，那一身鲜红的衣服，啧啧，忒特么好看！她敢保证，这世上除了她家主子霍玿延，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驾驭这大红色。 她忽然能理解曾玟烟，能理解罗秀敏，为什么拒绝那么多的追求者，非要在婚姻博一博，就为了有一天能得到他的青睐。 小心脏一颤一颤，也惊艳陶林林对男性的审美。她敢说，遇上霍玿延，必会误终生。 她偏头昂了昂，总有一种流鼻血的错觉。 所谓知已知彼，霍玿延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对陶林林有了了银，他能从她的任何一个表情上猜到她的想法。 “怎么着，又犯流鼻血的病了？” 是……啊呸！死都不会承认。 “世子爷，奴婢起晚了。对不起！” 霍玿延的瞳光收了收，一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还特意细细的看，“睡傻了？” “没！”陶林林也习惯了被他“调戏”。 他没松手，反而换了个姿势掐着她的脸，“那是转性了？打算从良？” “没……不不不，我一直都很良。只是世子爷没有发现而已。” 霍玿延这才松后，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嘴真甜。”看来糖豆吃得不少。 袖子一甩，霍玿延一边走一边让她滚回去换上昨天买的新衣服，然后吃完早饭到书房找他。 陶林林还有恍惚呢，就这么一会会儿就将她打发回去换衣服。对了，昨日买的是男装，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让她扮作小厮，难道是为了方便跟他去混花楼？ 想到品花楼里那些个丰胸大乳的花花姑娘，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摇着脑袋小跑回房去了。 昨日那些衣服送来以后就直接放进了衣柜里，她想了想，既然霍玿延穿了一身红，那她就穿一身白吧，这样比较搭配。这么一细看，他忽然发现昨日那些送来的衣服中居然没有红色。 换好衣服她就去厨房找吃的，这会儿的确已经晚了，就连南北都翘着腿在厨房门口惕牙。不过一看到白衣飘飘的人跑来，他就赶紧扔了牙签，从姿端正的朝陶林林招手。 没错，他一眼就认出了是陶林林。 “今个儿又有新任何？” 陶林林摊手：“不知道。那个……我帅不帅？有没有一点男人的高大威猛……这个就算了，我还是走文艺路线吧。有几分斯文吧？” 她背着手，昂头挺胸，作出斯文男子的动作四十五度望天，自以为应该不错。 “咳咳，你这个文艺应该叫病态。男人哪有你这样软弱的。得了得了，我看你快被世子爷带偏了。等着，我给我端早饭去。” 听南北这么说，陶林林叹息着泄气了，为了自我安慰，非认为病态美也是一种美。然后捧着南北特意给她做的荷包蛋面满足的吃了个饱。 到此，她还不知道霍玿延今日到底要带她去哪里。摸着吃得有点撑的肚子到了书房，正巧看到春华站在书站前，从他手里接过了两本书。 “一本是还给罗小姐的书，另外一本是送给她看的。你派个人亲自交到罗小姐手上去。” 青华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开。与陶林林碰了个面，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陶林林赶紧给她行了个礼，才回头去找世子。 一眼就对了霍玿延的目光，巧的是，他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对了，今天她穿的是男装。他看得这么入迷，莫非……有不良癖好？ 他正从下看到上，忽然看到她皱眉，那目光还有怀疑和嫌弃。——他就猜到她那发达的小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了。 不过，她这身打扮虽然弱小了点，却是相当不错。看着就忍不住要保护她。这反倒是穿着女装没有表现出来过的。 “还不错。走吧，今天爷带你看看民风和山水去。” 这所谓的民风山水，可不是一般的民风山水。陶林林打死也没有想到，她从霍玿延的马车上下来后看到的是一派田园同景，还有在田间劳作的佃户。 等等，她有点懵。这事儿必须得重新撸一遍。毕竟霍玿延是个以闲得长蘑菇而出名的男人，他来田里是要干什么？ “你改行了？” 霍玿延很满意他的吃惊，刷的一声将房子打开遮到头顶上，“不。爷打算体察民情，顺道看看哪儿的人不听话，抓几个回去收拾收拾，好在王爷面前显摆显摆，告诉他，爷不是闲着吃饭的男人。” 陶林林直想给他一个呸，他从小到大不一直都是闲吃饭的男人么？这会儿说要管点儿事，做给谁看呢？ 西院？ 陶林林猛的惊醒，佃户的管制以及田地收种大权一直都是在西院的手里，由霍家的长子霍玿江主管。怎么会突然落到他手上？这里面真的就没点问题？ 说没有她是不信的。不过她方才又想到，霍玿延这个人大多时候也是放放狠话，没那个杀人的心。若是他真有那杀人的心，西院的人恐怕早就下地狱团聚去了。 她一向喜欢联想，不免又想到一个重点，他为什么不在暗中直接灭了西院的人？他实在不像那种忍了又忍，忍了又还忍，一忍就是十几年的人。 呵呵呵，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愣着干什么？监工去了。” 扇子打到短发的头上，陶林林终于结束了联想，捂着脑袋……世子爷，你这扇子从身上哪个部位摸出来的？ 阿峰在后头跟着，对一男一女两个人摇着头，……一个装不懂，另一个不懂装懂。 在陶林林的记忆中，下地干活的经历她都有。不过眼前这些人不是上桃村的。面是下桃村的佃户在收稻子。 还有一半金灿灿的水稻等着收。哪怕整天的太阳毒辣，那些监工也会躲在太阳底下呼喝，若是认为谁偷了懒，就会拿出鞭子上前去狠狠的抽几下。不怕人死，就怕人干得慢。 远处那个中年男人被打的时候，陶林林全程的目光都在霍玿延身上。不为别的，她就想知道霍家的人还有没有心。 第135章游田园遇灾事 不出意外，霍玿延的目光很平静，没有一丝惊讶或是心疼。末了还来了一句打得好。 陶林林悄悄握起了拳头。还被霍玿延冷笑看了一眼，嫌她动作太慢，跟不上一他的脚步。而两人之间根本不到五步距离。 “本世子怎么会有这么又蠢又笨的破丫鬟？” “你才破呢？有种把我开除呀！” 论跟霍玿延吵架，陶林林的勇气是没有人敢比的。 又论跟陶林林斗嘴，霍玿延心里那确实是无比痛快，因为这也是他能光明正大欺负弱小的时候。他伸长手一扇子打到她头顶上去，笑呵呵的骂了句贱丫头。然而转过身，握着扇子的手已经指节发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等他们走近田头时，那些个躲在遮阳蓬下的家丁才看到。短暂的对视过后，一个领头的拿起了木棒直指过去，吼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赶紧滚！” 阿峰要上前去，霍玿延伸手拦了，表示不用理会。所以，他连那家丁都未看一眼，走在前头继续往田坎上走去。 对于他们的不理睐，那些个家丁可是受不了的。常年跟着房管事看管这些佃户，谁不是手里拽着根木棍想怎样就怎样。这还是头一次遇到不理会他们的人。 有个家丁皱了眉：“头儿，看这三人打扮，不会是有钱人吧？” 另外几人也有些心怯，那领头的在心头惦了惦，认为不论是哪里来的有钱人，又怎么比得上镇边王府大。于是仍带着几分怒意，招呼大伙儿一块儿上，跑过去就将人拦了下来。 “这位公子，这里是镇边王府的田头，您若没什么事儿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也别为难了我们哥儿几个。” 阿峰握着恨，平静的看着向人。主子没让他挡，自然是有原因的。旁边的陶林林可是真的有点慌，记忆中那几名她也没少挨打，那铁一般坚硬的木棍落到肉身上，那种痛能让人记住一辈子。 霍玿延察觉到她的异样，上前一步正好将陶林林挡在身后，便双手叉着腰说道：“是镇边王府的地头？” “是。” “那就对了。老子从城里来，就想带着老子我的女人游山玩水，再看看镇边王府的田头有多热闹。怎么着，老子要干这些还得跟你们家王爷申请不成？” 陶林林一惊，霍玿延这一秒变身的技能还真不是盖的。 霍家家丁互看一眼，都在心里猜测这红衣人的身份。是霍家的客人？还是哪家养尊处优目无王府的富公子？ 很自然的，他们都认为是后者。 “这位公子，镇边王府地里的事您还是少看一眼的好。若是得罪了王府，您自个儿恐怕也不好交待。我劝公子还是到此为止的好。看风景嘛，有的是比这儿更好的地方。” 此时，远处又传来惨叫声，是在田园的那一头，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听也知道，又有人被打了。 “一群畜生！”也不知是听到惨叫声愤怒了，还是因为眼前的事，霍玿延吐出一句话，脸色也跟着变了。 然而脸色变了的人又何止他一个。面前这五个拦着他们去路的家丁哪里受过这种侮辱，有一人直接扬起了木棍示威。虽然没有直接往人身上打。 “找死！”阿峰怎么受得了，上前一步扬起刀就冷漠的盯着那人。将那人吓得手抖。 随后，那些个家丁也纷纷将木棍横在面前，时刻做好进攻的准备。不过他们也不伤，阿峰手里的可是刀，而且看样子功夫很不错的样子。打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到了这一会儿，霍玿延知道没必要再视察下去。他将阿峰拉回来，二话不说，攀过陶林林的肩膀折回了身。 “抖什么抖？有你男人我在，我看他们谁敢动你。老子不生吃了他才怪！” 陶林林只觉得喉咙有点堵，行，他这话儿她不想接，也接不上。对于他的“善变”，她好像也能习惯了。毕竟这又不是第一次。 看他们走后，那几个家丁才放下木棍，心里都有些发忤。 “头儿，怎么办？这些人究竟什么来头？” “鬼知道！”领头的呸了一口，但不敢掉以轻心，田里来了这三个怪人，他赶紧吩咐手下的人去告诉房管事。 “头儿，房管事今儿没来。说是前几日刚娶的小十六要过生辰。” 领头的一怔，无奈的叹了口气。瞧着红人衣白衣人蓝衣人已经走远，他只能恨得牙痒痒。 出了下桃村收稻的田界，过了一条河和一片小林子，就来到了上桃村的菜地地界。同样是一片的菜，供应王府每日生活所需。在菜田尽地是几排房子，里面养有鸡鸭猪兔，也是王府的。王府吃不完的就拿去买给那些大户。 但对这些佃户，王府从来没想过给一块肉，或是给一棵菜。 在王府管事的眼中，这些来自最低等的佃户，饿死都是应该的。 因生在佃户家庭，陶林林比霍玿延和阿峰还要能体会那份痛苦。以及每个人心底那份想要反抗却怎么也翻不出天的愤怒之情。 “这菜地不错嘛！”霍玿延偏头看陶林林，又补了一句：“我说的是风景！” 陶林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心没肺，不过就算知道佃户的痛苦，她心里也无法坦然。 “他们从早累到晚，为的就是你们王府的人吃的饭菜都是最新鲜，最可口的。” “废话！”霍玿延双手叉腰，“本世子的食物当然要最好的。只有你们这种穷酸汉才能配得那些低劣的食物。” 陶林林的拳头差点就要扬起来，但被霍玿延瞪了一眼，“个子不大，你脾气倒是真的大。难不成你还想帮他们？那你就是真蠢。不过呢，要是你一个人能干完这地里的活，我不介意放他们回去睡大觉！” 看他这副无赖似的样子，陶林林就想给他一拳。憋青了脸，赏了他一句混蛋。谁知霍玿延直接报复，伸手就拧上了她的耳朵。 阿峰默默的别过头去，正好看到有个人蹲在地上拔草的时候摘了菜叶子往嘴里塞。 “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陶林林使劲儿拍那只手，但就是拍不掉。 第136章臭男人的善意 无时无刻的拌嘴，这已经是陶林林和霍玿延这对主仆的新标志。 “小样儿，谁让你惹着我了。”霍玿延就是不松手，任她抓呀挠啊，反正伤不了他。 “我发誓，你现在对我所做的一切，将来我要不能十倍百倍的拿回来，我特么就去跳一次崖，就当白来了这一趟。” 他的手，应声而松。 “用得着这么认真吗？蠢女人！” 陶林林真是有苦说不出，明明受伤的是自己，他这口气好似倒成了受害者。忍不了，她这手痒得必须打他一拳才舒服。 “喂，你俩别闹了，看那边儿！” 陶林林的拳头往霍玿延身上砸，霍玿延做好了接招的姿势。结果两人还没碰到对方就被阿峰嫌弃了，指着不远处让他们看。 “让你偷菜，让你偷菜……” 一句句吼骂，加上一棒又一棒落到在地上打滚的人身上。这一幕何止惊呆霍玿延和陶林林。那些在地里干活的佃户们也纷纷退到一旁去，一个个吓得不敢大喘气。 但这些对他们来说太过平常。 那个被打的佃户陶林林认识，是上桃村余家的次子余景田。三十岁，跟她大哥二哥一样没媳妇的光棍一个。 眼见已经被打了六七棒，余景田仍是压力的伸手去抓白菜，不停的往嘴里塞。终于，家丁的木棒落到了他的手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传出来，惊得整个燥热的天如同来了一阵寒风。 不用说，那只手十有八，九得废。 陶林林把目光投向了霍玿延，她多么希望他能站去帮一帮他们。这些穷得什么都没有的佃户，他们也是人，也有尊严，也有活下去的权力。 “别再打了，要把人打死吗？” 终于有人站出来推开了还要打人的家丁，但同时刚才看戏的那七八个家丁纷纷举起了木棍，将站出来阻拦的佃户包围起来。 陶林林的心脏狠狠的跳了一下，因为她认得出那个站出来帮余景田的人正是她二哥陶玉银。 她一个紧张就冲出去，但立刻被霍玿延抓住了，说道：“别乱来，我们今天只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玩你个头。那是我二哥，我绝不能让他们再打我二哥。” “你冷静点。”霍玿延抓紧她，不让她乱动。 他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些佃户中除了一个陶玉银，还有没有别的人敢站出来。他们会团结吗？他们的奴性是否已经根深入髓。 “我可冷静，但我也可以告诉你。他们要是敢动我二哥一根毫毛，我保证我会用最毒的药把他们全部毒死。” 听着这话，阿峰眼色一冷，盯上了陶林林。 但霍玿延却是看着她笑了，“够狠，正合本世子的心意。也难怪偏偏你成了本世子的暖床丫鬟。看来老天爷的安排没有错。” 陶林林哪还有心思听他说什么命运安排，那边家丁已经推搡她二哥。陶玉金也出来护弟弟，陶成新自然要护着儿子。不过除此以外，就没有别人了。 霍玿延皱了皱眉头，发觉陶林林平静了些，但他不敢松手，他相信只要手一松，这小妮子就会像头小野兽一样跑出去咬人。 菜被踩烂了一地，但家丁们居然没有动手。个子最高大的家丁给了答案，“姓陶的，要不是看在你家小娘子给世子爷冲喜的份上，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们四个不可。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去，再敢偷懒，今天都特么别吃饭。” 终于放下了木棒，陶林林提紧的心也才落回原位。与此同时，霍玿延也放开了她。 “残酷的奴隶制度社会，到底还要持续多少年才能迎来新的社会体制？” “你说什么？”霍玿延没听清，又好像是没听懂。 “没什么。” 陶林林深深的叹息一声，看到那边在家丁的示意下，她二哥扶起被打得还在全身颤抖的余景田，似乎要送他回去。可是余景田走不了两步路就往地上栽，陶玉银索性将他背了起来。看路线，他们是要回村里去。 余景田的手不治了？ 霍玿延和阿峰对视一眼，阿峰从主子的眼神中得了指示，便离开了林子。而陶林林也不傻，有阿身出面，就不会有事了。 “哎呀别看啦，除了本世子，这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霍玿延大手一伸，搂过陶林林的腰带着她也走出小树林。 “你闻过你吗？臭男人！” 要不是看在他还有点点人性的份上，陶林林保证不会对他这么好好的说话。同时，她的腰上被掐了一下，哎呀，还真是疼。 两人冒着炎热走在太阳底下，来到一处有两排房子的地方。这里就是佃户堂。佃户堂有给黛户做饭的厨房，有给家丁休息的房间，还有一间专门给房管事的。在最边上，旁边有棵早就被摘光果子的老梨树。 霍玿延带着陶林林进了房管事的房间，一看这气派就惊了一跳，成套的玉石茶器，厚重的红木椅子，还有料子上佳的帘子，那床用的也是蚕丝被褥，咦，怎么还有女人的梳妆台？ 霍玿延脱口而出，“没想到一个管事而已，居然搞得这么花哨。还敢带女人来这种地方？” 陶林林看了一圈就靠到门边去，阴着脸接了话：“要是没有王府的人撑腰，他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这么嚣张。” “说得好！”霍玿延丝毫不在意她眼中对王府的敌意，反而翰她竖起了大拇指。“我的女人果然有正义，有侠气，还有英雄气概。” 然后呢…… 陶林林在心里苦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我记得佃户的事是由大公子掌管，你今天到这儿来绝不可能是游山玩水。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要接手了？” 他笑着朝她再竖拇指，“我的女人果然聪明伶俐。我正式告诉你，从今天开始，王府的地我管了。” 陶林林惊得要掉下巴，“你……不是一向打着体弱多病的旗号成天窝在南院么？” “怎么可能，我还经常出门逛花楼，看戏，打猎，秋游什么的。” “这也算？”陶林林苦笑，真想骂他厚脸皮。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陶林林告诉霍玿延这是佃户们的午饭时间到了。霍玿延想了想，带着陶林林出门，跳上了老梨树，拔开树枝刚好可以看到佃户堂门口的全景。 第137章世子铁石心肠 “为什么跟着你这样的主子，每次出门都要爬树？”陶林林的脑袋从霍玿延的臂变下伸出来。 霍玿延一想，好像她说得挺对，他们俩昨晚还在树上过了大半夜呢。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属猴儿呗。” 陶林林十分后悔，她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视线中，上桃村的佃户已经陆陆续续来了，陶林林在人群中看到她爹和她大哥，还有大伯一家。插队领饭的正是胡家的人。 “喂，看到那个插队的男人了吗？上桃村最横霸的胡家人之一。要不是你们王府下手快，当然我已经被胡家人强抢当媳妇儿去了？” 陶林林说完话，突然感觉某人的身子一僵，心里正偷笑闹事成功，头顶上却传来平静的声音，“就是那个穿灰衣服的，脸上有颗痣的男人想抢你回家？” “嗯，没错！” “好，我记住他了。” 你记住他了又能干嘛？陶林林忍住没问，也没打算要问。胡家一家子差点把她陶家人打死，就是霍玿延有那闲心去找麻烦，也是他们胡家活该。更何况，霍玿延不会去做那种掉价的事。 几个厨师从厨房里抬出来两大桶的东西，细看他们都是蒙着鼻子的，而排队的那些佃户已经不自觉的捂着口鼻纷纷退认。 一阵酸味儿飘到老梨树这儿来了，霍玿延鼻子一皱，用扇子挡住了那酸味儿。而陶林林却没有反应，像是没有闻到。 “他们吃的这是什么？” “粥！”陶林林知道，“都是提前煮好了的。开一次火煮三天的量。现下是热天，食物根本隔不了夜就会变味儿。就是长蛆了他们也得吃。否则就等着饿死在地里。” 听陶林林道出实情，霍玿延的脸色也跟着变得很难看。他从小就吃着富贵食物，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人在受这样的苦？王府的一切好生活都是这些低等的佃户创造出来的，但他们却过着这样痛苦的日子。 每个月，每个季度，每一年，霍玿江报上的账本都是端端的好，华丽的开始，华丽的年结。在他的账本上从来没有过佃户的扰乱记录。 他想到前些日子，有人秘密给西院报信，佃户想要拦镇边王的车轿喊冤，但第二天就没有动静了。想必霍玿江做了什么事情来压制。 想要接手王府的田地，以及日粮支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之所要向镇边王提出来想要开始为王府分担，其实并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始。 或许这其中也有一层他未想及的关系，那就是陶林林就是出身于佃户家庭。 “陶林林，这种东西你也吃过吧？” 应该说这个身体吃过，这个身体的思想没有吃过。陶林林没有否定，也懒得去肯定。吃没吃过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霍玿延既然接手了王府的田地，就必须得让他做出点改善政策来。否则她来王府的目的就达不到。 “陶林林，我们回去吧，这里实在太难受。” 陶林林昂头白了他一眼，真不明白这个牛高马大的男人长了一颗什么样的心。看到穷人受这样的苦，他真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唉，想靠这样的男人改变佃户的制度，难道不是自己异想天开？ 回去时两人都没有说话，阿峰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没有近身跟着，而是在后面隔着十来丈的距离，又好像是烦了前头两个人老是打闹斗嘴不务正业似的。 三人在回到王府前，看到了一顶软轿进入王府。阿峰说那是大公子霍玿延江的。被抬着进入府里，不肖说，必定是昨晚醉到现在没醒正常。 轿子不见了影子，三人也回南院去了。那顶轿子一直抬进西院里去，小厮才将轿子里头的主人扶出来。正是霍玿江。 此刻看上去，他似乎还有些晕乎，下人问他是否回夫人那儿，他揉着脑袋报了个小妾的名字，下人就直接拐弯上偏房去了。 西院的洞天园是霍玿江住的地方，地方也不算小，除主人院房以外，还有个临着外墙的偏院。偏院里住了两个女人，都是霍玿江的妾。 楚儿是他娶进门的第一个妾，来自乐琴坊的琴师。但自从离了乐琴坊她就再也没弹过琴。反而喜欢上刺绣，平常也总是待在房里绣些花样，虽然手艺及不上桃林城绣技第一的罗秀敏，但也不算太差。房间里许多的布艺都是她自己动手去做。也正是因为这样，霍玿延都会时常过来。哪怕她进门三年也没给他怀上个半子一女。 下人将他扶进了楚儿的房间，当时楚儿正在绣发带，两朵粉色的荷花已经快完工。 见到大公子被人扶着进门，她就放下手中的活儿迎了上去，行了个礼，霍玿江挥手打发了下人，上前一步就靠到了楚儿身上。 “公子快坐下休息吧！”离开风尘之地三年之久，楚儿从没有离开过镇边王府半步。当初不管霍玿延是否为了要个儿子才买下她，她都把镇边王府当成了家。 哪怕在这里，因为没有生养而遭遇到正室以及于氏的冷落甚至遗忘，她也没想过要离开这里。 她倒了杯水给霍玿江，霍玿江喝了半杯就往床上一倒，却是睁大眼看床顶。 楚儿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似乎也习惯了他来她房里时常都是如此。她从柜子里取来前两日刚绣好的新手帕，给霍玿江擦额头上的汗水。 “公子是刚从外边回来吗？可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想跟楚儿说一说。” “跟你说不着。你也不懂。”霍玿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也咬紧了牙关。 他有一肚子的憋屈，但跟楚儿说不了。江湖上的事就连他也涉足不深，却是知道江湖险恶。因为他前段时间请来的杀手，前天夜里莫名其妙的全部死光了。 他想再找人继续做那件事，但没有人再敢接。最后被逼急了追问之下才知道，有一个杀手组织叫复生焉汐，正是复生焉汐的人杀掉了那些被人从域外请来的杀手，但同时复生焉汐在江湖上发了话，无论任何人胆敢接霍家的生意，就让他们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复生焉汐是什么来头他不知道。只是猜测霍玿延肯定出了比他还要多的银子，让复生焉汐的主人听命于他。 这教他如何不恨？ 第138章打探王妃底线 关于收买杀手对弟弟霍玿延下手的事情，霍玿江没对楚儿说。楚儿也不会主动去问。她并没有独占一个男人的心，最大的期望是留在这里，活下去。 霍玿江倒是越来越心烦气躁，或者是楚儿太过于沉闷。但又无可奈何，这一肚子的恨唯有霍玿延的死才能让他全数泄掉。 躺在床上没多久，楚儿就听到他的轻鼾声。摸着还没吃午饭的肚子，从柜子里取了一包东西便出门去了。 同住在偏院里的还有一位妾室，叫凌秋雨。这凌秋雨小时候家境也是不错的，但后来父母相继过逝以后，她两个哥哥在堕落中挥完了家产，还欠了一屁股债，在她十五岁时，两个哥哥将她卖给霍玿延，抵了一些债。 她比楚儿晚两个月进的西院，两人的命运是一样的。同样没有孕育过孩子，同样入西院三年。也同样过着清苦的日子。 “我昨日绣好了一些手帕，还有几条绣好的发带，你找人拿去卖了，换些银子咱们也好买过日子。” 凌秋雨接过布包，有些自愧自己什么都不会，现在的日子若不是靠楚儿这手艺，她们俩的日子就得吃泥了。 “将才公子到你房里了，有什么事吗？” 楚儿摇头，“反正心情很不好，这会儿睡了我才过来。行了，你也没吃午饭的吧？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饭菜。” 楚儿比凌秋雨要大上两岁，平时也都是楚儿照顾她的多。 出了偏院，楚儿没去西院的厨房，因为西院的人早就得了曾氏的吩咐，不会给偏院备热饭热菜。她独自出了院子去了王府主厨房那边，找了关系好的一个丫鬟，领了一份饭后就返回西院。谁知在院路中不小心滑了一跤，盘子里的饭全洒了出来。 这可是她和凌秋雨两个人的午饭。没有饭菜这一顿就得挨饿。 她伸手去捡饭，但除了沾了泥还有细小的碎瓷片，一个着急还被瓷片划了手，只能捂着脸失落的流泪。 “你怎么了？” 听到头顶有声音传来，她赶紧放下手下意识的跪下，余光看到下人的服装时才敢抬头，眼前是一张极为陌生的脸。 她遇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得了王妃召唤而来东院的陶林林。 当她打量陶林林时，陶林林也在打量她。见她穿的不是下人服装，猜到她不是下人。而这府中主子就那么几个她都见过，没见过的又不是下人的人就只有西院的两个妾。眼前这个应该是其中之一。 “你手流血了，伤口深吗？” 楚儿这才起身，感觉到这个丫鬟的气质与众不同，“没事儿，平时也有被针扎过，一点点破皮不碍事。”她果然不是矫情，将手指放到嘴里含了两口，目光又落到地上洒了的饭菜。不能吃了，这顿午饭只能继续饿着。 她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和陶林林之间也是那种转个身就会忘记的相遇。 “我就跟霍管家说了那么一会儿话，你就跑来这里。真不怕自己又惹事？”青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听起来似乎很不悦。 陶林林不接她话，只是叹了一口气，目光仍是望着还在视线中的人。 “青华姐姐，她叫什么名字？” 青华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饭菜，拉了拉陶林林转头往东院走，一边说道：“她叫楚儿，大公子的妾。要是没什么事，往后别跟西院的人过多攀谈。” 最后这话里的意思陶林林明白，但她奇怪为什么青华要特意提醒她？莫非…… 她加快两步跟上去，问道：“青华姐姐，你进王府之前，家住哪儿的？好像从来都没听你说过关于你的过去。” 青华先是有些愣神，但很快就恢复她惯有的冷漠，“一段四处流浪，四处为家的经历有什么可说的。你这会儿话多，等下到了王妃面前，切忌给我少说话。听到没有？” 又来了！永远都是这样的态度。陶林林在心里用叹息回应，便不再多说什么。而青华，在将陶林林带到王妃面前后，王妃就将她打发回去了。 自从王妃服用她开的药膳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脸色红润，就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消失不见了。现在的王妃可是打心眼里儿喜欢她。 每次将她叫到东院，除了赏些吃的或是首饰，最主要的也是询问她关于儿子的日常，以及最近的动向。今日还特意问起平日里儿子是否念到过哪家姑娘的名字。 这要怎么回答呢？陶林林有些为难，因为平日里世子念得最多的应该就是她的名字了。 陶林林，你死哪去了…… 陶林林，你又在哪儿犯蠢…… 陶林林，你敢不敢再放肆一点…… 唉—— “怎么了？你怎么忽然叹气。难道延儿平日里还有什么事不成？” 陶林林赶紧回过神，差点儿就露馅，好在王妃不是没那猜忌的心。 “回王妃，世子爷平日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今日早晨，奴婢倒是看到世子爷给了青华姐姐两本书，说有一本是还给罗小姐，另一本是送给罗小姐看的。再别的嘛……就没有了。世子爷鲜少与奴婢谈私事。” 当她说完罗小姐，王妃就皱眉了。那罗小姐也是十分不错的，但背景没有曾小姐硬。这也正是老夫人看上曾小姐的原因之一。当年若不是世子晚了曾氏几岁，曾氏绝对是要配给世子爷的。哪儿还有霍玿江的事儿。 “林林啊，平日里世子爷就没提过关于曾小姐的事？一丝儿也没有？” 这下，陶林林就要掐手指了，到底应该说没有，还是要撕个谎讨王妃开心？这其中的利弊又要如何计算呢？ 哎呀，真不好过呀这是。 “怎么不说话了？”王妃的脸色更不好了。 “奴婢……斗胆，想请问王妃一个问题。不如可不可以？” “这有何不可的。你问吧。”只要是跟延儿有关就什么都可以。 陶林林在心里为自己打气，没想过问完以后王妃会有什么反应，她还是问了，“是这样的，奴婢想请问王妃，您希望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儿媳妇儿呢？” 王妃并没有多少意外，而是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从心里说嘛，我当然想找一个能全心全意为延儿的女子，性子呢最好是温柔贤淑，还得跟延儿至少有个一样的爱好，这样他俩平日交流也能多些话题。毕竟是要跟延儿过一辈子的。” 陶林林没接下话去，王妃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一偏头就盯上了陶林林。 第139章惊见王妃风范 王妃哪儿能想到，她被陶林林套路了。这下好了，刚才她的问题陶林林也不用再回答。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 她挺意外的。 身在王府里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她怎么会猜不出陶林林的意思。 而陶林林，她的确没想那么深。这会儿看到王妃的神情，她是有些后悔了。青华时常提醒她做人要低调。这会儿好像有点过了。 王妃神色一松，恢复刚才的表情，顺了陶林林的意，“瞧我说的，跟那罗家的小姐倒是有些相似了。对了，你觉得曾家的小姐跟罗家的小姐比起来，差几分？” 陶林林头都大了，这种问题要怎么回答。曾玟烟可是老夫人看中的孙媳妇儿。她敢说差？ “说实话！” “是，王妃。”陶林林心里快速的惦了一下，便有了主意，“奴婢不敢欺瞒王妃，自奴婢侍候世子爷开始，确实从未听世子爷提到过曾家的小姐。奴婢根据这些日子我听闻和所见，大概也知道曾小姐的为人，和暴烈的性子。而罗家的小姐，她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用奴婢再细说。她们俩位小姐几乎没有可比性。大概这些世子爷心里都清楚，但他之所以从未在老夫人和您面前提过，自然是不想惹您二位伤怀。可奴婢不同，奴婢今日说出来即使是死罪，也是为了世子爷而死。” “所以你的意思，曾玟烟不能进南院的门？” 王妃突然倾过身子逼子陶林林，陶林林神色一慌，赶紧跪到地上去。 “奴婢该死。请王妃责罚。” 王妃细细打量陶林林，即便是跪着，她也感觉到陶林林的与众不同的气质。有这样的人照顾儿子，她高兴，同时也担心。 “胆子的确不小！”王妃的语气变得温了些，“不过我又不是那动不动就责罚下人的主儿。你起来吧，今日这翻话就当我没问，你没答。” “是，奴婢谨记王妃教诲。” 王妃嘴角露了笑，没再留陶林林问话。也是第一次目送一个下人离开。也在心中惦量着陶林林留在南院对儿子的利弊。 世子妃人选，只要老夫人在就轮不到她说了算。纵然心里知道情理上罗秀敏才是最配儿子的女子，她也不能因为这个情理二字，放弃掉曾家的强硬背景。 不过这一两年来，老夫人就对儿子提过好几次婚事的事，也只见儿子顺从，从未有过主动。所以，她隐约有种感觉，最后的人选怕是她和老夫人都做不了主的。 至于陶林林，她也不是没让人打听过，自从冲喜以来，儿子的身体好了，整个人都有了变化，总归是笑声多过沉默。单凭这一点，陶林林就还得留在南院。 一路回南院的陶林林倒是有些闷闷不乐。平日里看着王妃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触及要害，她的厉害才表现出来。也难怪于氏就是生了两个健康的儿子，也没能得到镇边王的独宠。 刚过响午，天还是很热，她想起霍玿延说过，他会去书房看书，让她从王妃那儿回来后给他端些糖水过去。 南北见到她时，没有直接给她刚做好的冰镇酸梅汤，而是问道：“听澜星和澜月说，王妃叫你去了，她没为难你吧？” “她为什么要为难我？”陶林林有些奇怪。 南北皱着眉：“真没有？” “当然没有。她不过是问了些关于世子爷的日常起居。这有什么为难的，我照实说就得了呗。反正我就是个奴婢，我要是骗了她她早晚得知道。我又不傻。” 南北这才露出笑脸，一改忧愁，“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单独给你做。” “呵呵，谢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世子爷不给我剩饭的时候，我才能来找你要饭吃。鬼才知道他今晚的胃口大不大。” 陶林林一摊手，给了南北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端起那碗能闻到冰味儿的冰镇酸梅汤走了。 进书房的门就能看到一个伸长腿吊到窗台的男人，他坐靠着窗子，手里拿着一本书，一副慵懒的样子，总是能一个瞬间就把陶林林的心撩拨。 “怎么去了那么久？” “也不久啊，半个时辰都没到。”陶林林及时收回被撩拨的春心，将冰镇酸梅汤端到他面前去。 他将书放在怀里，用勺子轻轻的拨弄碗里的冰块，猛一抬眼皮子，“真没半个时辰？你别骗我，我读过一层子的书，你这一趟去了至少有两个时辰。” 陶林林震惊的朝他眨了一下眼睛，——爷，您这时辰是如何算的？ 霍玿延收回目光，用嘴对着碗喝了一口酸梅汤，冰凉又酸酸甜甜的汤入口，深身的燥热一下子就被压了下去，整个人顿时就精神了。——可能真的没到半个时辰哟。 他正要喝第二口时，看到一边收拾书桌一边抹汗的陶林林，又看一眼碗里的酸梅汤，昂头又喝了一口，再看，嗯，差不多喝掉了一半。 他跳下窗子，从身后搂过陶林林，顺手掐住她的下巴，命令道：“张嘴！” 陶林林还有些懵：“你要干什么？” 话刚说完，下巴一痛嘴自动张开，凉凉的酸酸甜甜的汤就到了嘴里。这冰爽的冲击力让她来不及细品，就被灌了一大口，咕噜咕噜全到了腹中。 看到碗空了，霍玿延随手就放到桌子上去，笑眯眯的看她：“怎么样，爽了吧？” 的确是爽了，爽得不能再爽，但是…… “你怎么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让我喝你喝过的东西？” “这有什么关系吗？”霍玿延还沉浸在分享的喜悦中，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怎么没关系，我才不要吃你的口水，多脏多恶心啊。你懂不懂得文明礼貌，懂不懂尊重……唔！” 她惊得睁大眼，某人仗着手长这个优势，又一次将她勾进怀里，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昂起头，然后…… 吻她！ 她就这样被他光明正大的吻了！ 软软的唇，酸酸甜甜的味道，和突然狠狠的狂跳的心！ 她措手不及。 他却想将她揉进心里。 他记得不是第一次吻她。但却是第一次有一种不想放开的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唯有他和她在一起，不想再被打扰，不想从这个吻中醒来。 他记得阿峰说过的话，记得自己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更知道她不过是个通房的丫鬟。但他就想任性一下，就一下也好。不放开，不逃避。纵情的抱着她。 所以，要怎样才能永久？ 第140章另类沟通方式 “还脏吗？”霍玿延松开唇，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手仍然捧着她的脸。 脏吗？陶林林怔怔的望着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吻来得太快，撞击心脏的冲击力还没有消退，整个人都还是飘的。谁有空回答他？ “看起来你似乎很满意，要不要……” 他低下头，在就要碰到她的唇时她突然挣脱他的手，噔噔噔退后几步方才气息不稳的站定。仍是瞪着他。 “你……技术太差了！” 明明心里头憋了很多很多的委屈，但就是无从说起。最后就变成了对他吻技的评价。嗯，的确是差评。连舌头都没敢伸。 她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特么时常都是一个激动弄错重点。 在他扬起眉，表示十分不理解她的举动时，她才又改口回到原先的主题上，使劲的抹嘴巴，“能不脏吗？你看看你，全是你的口水。谁要吃你的口水？我警告你，以后再敢这么无理的对我，我就用这世上最毒的毒药把你毒成四肢瘫焕，终身白痴。” 被她说得连霍玿延都下意识去抹嘴角，真的脏吗？ 呃……重点应该是，“好你个该死的丫鬟，居然敢对自己的主人下这么狠的手？我看你真是三天不挨打，就敢上房揭本世子的琥珀琉璃瓦。行，你给本世子听好了，从今儿起，一个月内取消晚回早来的约定。你要是敢踏出南院一步，本世子就让你老相好和你二哥决斗，斗死你二哥。” “你说什么？你骂我就算了，你还敢打我二哥的主意？” 脑袋里想法一转，她又摇头道：“不对，我什么时候有的老相好，我怎么不知道？” “哼，今天在树上你不都自己招认了吗？就是那个脸上有黑痣的丑八怪。我还真是想不通，天下男人那么多，你挑谁不好，非要挑个长得比猪还丑的白痴。你还自称自己博学多才，审美都喂了狗，还是巴不得赶紧找个男人抱一抱？” 陶林林也火冒三丈，实在受不了霍玿延无中生有的诽谤。 “你骂别人丑跟本仙女有个毛的关系。你要是能骂死了他本仙女立即给你磕三个响头喊你一声老祖宗吉祥。但是，你说我缺男人就是你的不对。好歹本仙女也是来你们家冲喜的，本仙女的男人不就是你堂堂霍大世子么？眼前摆前这么一个英俊白小生，风流又下流，伸手够得着，上床能扑倒的男人，本仙女都懒得去碰，还抱什么猪八戒。你真当本仙女蠢如猪，还是你觉得自己连丑八怪猪八戒都不如？呵呵呵，你终于有自知之明啦！” “呸——” 霍玿延大步上前，大手一抓揪住了陶林林的衣领，瞪着她继续回嘴，“不知死活的小东西，居然敢拿那么丑的怪物跟本世子相提并论。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本世子的注意。从今天开始，全面解除晚回早来条约。你将终被禁锢在南院。未经同意敢踏出南院一步，本世子就将你爹派去挖矿，到死都别想回来。” 终于，陶林林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一颗心颤啊颤啊，就是落不回原地。 她错了，她不该逞一时之气跟世子斗气。这下好了，为了逞口舌之快，她把重点中的重点搞错了。 “不，不是这样的。世子爷，只咱们重来一次？” “嗯？重来？”他挑起眉……再骂一次？ “不。重回到咱们喝冰镇酸梅汤的时候。你喂我喝了半碗，我的反应应该是这样的。”她一边做出一脸喜悦的表情，一边说道：“哇哦，好好喝的绿豆糖水……不不，好好喝的酸梅汤啊，爷，奴婢还想再来一份。” 眨着眼送关瞅波说完这句话，她立即又变了一副样子，佯装成霍处玿延的语气回话。“来吧我的小美人，本世子嘴里还有的是。” “对，就是这样，然后你就抱着亲啊亲，亲啊亲。根本就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怎么样？” 她一脸期许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却只见男人松了眉头，可是手上却在用力，直接将她提起来拎着走，然后是…… “啪唧——” 霍玿延将手里的东西扔出门外，立即关上书房门，后怕的想着刚才陶林林一人分饰两角的恐怖画面。他第一感觉是，陶林林被妖魔上身，疯了！然后又后怕的去倒茶水洗手，不能让妖魔的气味留在手上。 “神经病！” 突然又想到嘴，捧起茶壶灌了一大口漱口后全喷出去。就这样他还觉得妖魔的气味还在房里。要不要把房间也洗一遍？ 至于被扔了房间的陶林林，方才从晕炫中恢复，胸口两索肉好痛，痛到肋骨好像都要断了，还有两只手，两条腿，总之正面一切碰了地面的部位都痛。 努力爬起来，揉了一把胸，觉得挺尴尬后改揉手，可是脚也痛。她不淡定了，恶狠狠的盯着那扇门在心里下了最狠的诅骂。 “天王老子的，本仙女诅咒你这辈子会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她叫你向东你不敢向西，叫你趴着你不敢翻个个儿，叫你生娃你就老老实实交公粮，叫你……呸，你这辈子最好娶不到媳妇，一辈子只有右手陪你孤老。“ 后面这两句肯定是不能成立的，因为霍玿延已经娶了她这个冲喜的小娘子。只不过双方都还差最后一步才算完成夫妻该履行的义务而已。 爬起来后，陶林林再一次感受了一下身上的功能是否齐全。确认没少零件后再一次向书房呸了一口，才举步唯坚走向自己的小院。 她自己也没搞明白，怎么好端端的来送冰镇酸梅汤，好端端的他喝了一半，又好端端的他喂她喝一半，最后就变成了这样的方式收场。幸好自己老胳膊老腿，没被他卸掉一样那都是老天开眼万事大吉的结局。 又细一想，好像是自己先嫌他脏。他可是养在分盆里长大的男人，他哪儿受过这种委屈，当场发飙实属正常。 所以是她错了？ 也不对啊，这么点挫折都受不了，还枉称自己是个大男人。也太小气了吧。不行不行，应该是他有错在先才对。 顾自纠结了许久，她只感觉身上的疼累及了睡觉和坐站走。赶紧叫来澜星，让她去大夫院里找大夫拿出伤药。澜星默念了不下五遍才算记住，小跑走了。 “哎哟，我这命啊！”她扶着腰下床，躺着不舒服，还是到地上坐一坐说不定舒服些。 第141章西院的故事多 泡着药澡浴，陶林林让澜星给她去厨房端晚饭过来。霍玿延说了不准她晚上再回去，她暂时还不敢去碰触他的禁令。否则万一他真让胡焕光和她二哥决斗，伤了她二哥怎么办？ 想到胡焕光，她又想到从霍玿延嘴进而蹦出来老相好这三个字。现在想想她自己都被气笑了，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他怎么那么在意？ 在药浴中总算能平静下来想一想今天发生的事。从霸道的喂食，到酸酸甜甜的吻，其实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而接下来那些不美好的事情发生了，其实都是因为没有安全感的内心引起的。 他是世子爷，在她的生命中不可能成为唯一相守的那个人，她更不敢往这方面去想。她的命运轨迹目前仍是婢子，想要脱离奴籍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另外，就算脱离了奴籍，她和他也不可能在一起。他将来要袭爵，必须得有一个背景强大的世子妃替他巩固地位。曾玟烟可以，艰难一些的话罗秀敏也可以。唯有她不能。 因为一早就想通了这些，所以她不会去深想和霍玿延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觉得可惜。男人和未来相比，似乎未来更重要一些。 她把自己归为有事业心的一类人中。一点也没觉得将来少了霍玿延会可惜。 泡了半个时辰的药浴，全身上下都舒服了很多。她才爬起来，穿上睡袍坐到桌子边吃晚饭。澜星一边替她收拾一边说着关于晚饭的事，南北额外给她做的，量多丰盛，还特别好味道。末了还加一句，南北对她这么好不怕世子爷削他？ 本来吃得还挺顺口的，一听到世子爷三个字陶林林就无法免疫，这饭菜的味道就好像差了那么一点点。 “澜星，下次让南北做菜的时候多放点盐，还要加辣椒。”这样的话，味道应该就够了。 澜星有些纳闷，姐姐虽然也吃辣，但并不吃咸。今日这是怎么了？还有身上的摔伤是怎么来的？ 陶林林感觉到她的异样，改口问她今日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这一问澜星就来劲了，坐到她旁边去了。 “老夫人那儿有一件，王妃那儿有一件。但这两件都比不上西院那儿的事儿精彩。我跟你说，今天下午大公子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跟曾氏还吵了一架。后来大公子摔门出府，紧接着他那两个妾就被我曾氏罚跪，说是不懂得替大公子节俭，摔了府里的饭菜。” “等等，那饭菜不是她摔的吧？” “你知道？” “嗯，我去王妃那儿时在院子里碰到了楚儿，楚儿还扎了手。不过我看那饭菜都没我吃的好，那楚儿和凌秋雨的日子应该不好过吧？” 澜星轻拍桌子，“姐姐，你可得少管西院的事。咱们啊也只是听一个热闹，他们西院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陶林林点了头继续吃饭，才又问道大公子因何事发脾气。澜星也没隐瞒，反而挺高兴的道出原因。 “王爷发了话，把大公子手上的一些事情移交给咱们世子爷。据说因为事前王爷没跟大公子说一声，大公子这能不气么。后来于氏还去找了王爷，可这一次王爷只是安抚，没说一句软话，把于氏也气哭了。” “那老夫人呢？老夫人怎么说？” “姐姐，这哪儿有老夫人的事。咱们王府里只要不是府内后院的事老夫人从来不管。这个权那个权的都是王爷一人说了算。要不然于氏肯定是要去找老夫人的。你想想，大公子管了那么多年的事情，突然一声不吭就要交出来，他能接受吗？也正是因为这样，王爷才由他去了。” 陶林林觉得，这碗饭好像味道又回来了，好吃。 “对了澜星，西院不是还有一个二公子吗？我见过二公子，好像二公子应该比大公子要和善一些。” “说和善确实是。不过二公子最近也是一堆不痛快的事缠身。不对，你怎么能没听说呢？” “我这一天到晚跟在世子爷屁股后面打转，也得有时间听你们说不是？” 澜星点头，又才道出二公子的事。 “这事儿也是前两天才传出来的，说是二公子在外头养了一堆的女人。那些个女人不是花楼，就是这个琴坊那个茶舍来的。各种各样的都有。要说养女人这也不算什么，毕竟二公子的妻子走了以后，他就没有再娶，也没纳妾，二十好几的男人了，怎么能少了女人是吧？可是你说说，那些个女人居然都想进王府的门，集体找王爷去了。你说这事闹多丢王爷的脸面，王爷生气那也是在情理之中。如今外头都在传镇边王府的二公子花心，将来哪还有好女人愿意嫁给他做填房。这不就把王爷愁得大怒，逮着二公子就是一顿骂。” 陶林林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想了想说道：“这么说起来，其实二公子也挺可怜的。” 澜星惊讶的看她，“姐姐，这话如何说？他又不是真爱那些人，不就是为了排除寂寞的么。再者，王爷那么好面子，管着这么大一地方，二公子做的这些事可真没给他脸上添光。挨骂那是活该。”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们难道都没有想过，或许二公子不是因为身体寂寞，而是因为失去妻子以后心死了呢。这样的人好像也挺可怜的吧？” “心……死了？”澜星不解其意。 “我的意思是，或许二公子并不是你们表面看到那样，我记得他和妻子也是挺恩爱的。可是后来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深爱一个女人，这都好几年了，王爷和于氏也没少给他挑，可他怎么会一次次的拒绝，宁愿去外头，也不愿意带个人回来，不就是怕打扰了妻子生前的生活环境吗？” 澜星一怔，说道：“我怎么觉得姐姐说的很有道理呢？难道真是这样的？据说有个女的都要生孩子了，求二公子给她一个名份，二公子都没有答应。不对不对，明明还是二公冷血无情才对。” 陶林林笑了笑，让澜星别纠结这个问题，管他是好是坏，反正碍不着他们南院的事。 澜星收拾碗筷，临走时突然想起一事，回头说道：“我来的时候紫绯姐姐让我告诉你，她有点中暑，晚上让你去侍候世子爷就寝。” “噗——” 陶林林刚喝到嘴里的茶水被一口喷了出来。然后瞪着眼看澜星。把澜星吓得飞奔而去。 第142章不同床只同堂 有时候，越是不想面对的人或事，就越是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在你眼前。 这句话应证了陶林林的遭遇。原是跟紫绯说好了晚上由他侍候世子爷就寝，但紫绯这个人，暗恋可以，明面上她才不会想要被世子爷摸小手。而且世子爷对身边的下人从来就没有扑倒的打算。 所以这种活儿，她要不要都无所谓。再有就是世子爷今天心情不好，能避当然就避。 站在房门外，陶林林就想转身回房睡觉去。但想到霍玿延肯定会叫胡焕光和她二哥决斗，她就打消了逃跑的念头。给自己打气，劝解着再可怕他也只是个男人，双不是野兽。 然后，一边走向那扇门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加一句，男人和野兽有何分别？ 房门虚掩着，过了屏风一眼就能看到坐在窗子上看书……不，今日他并没有看书，而是将书放在头顶，微微昂了头看夜空。 依旧是那一身的红在月光下倾泄，伸了一只长腿在窗子内侧轻轻的晃。 感觉到有人进门，霍玿延便偏过头，头上的书年是来，他大手一伸抓在了手时。目光看着站在十步之外的人。 齐耳的短发，已经是她身份的标志。和从来都是挺直的站姿，坚定的目光，这就是他眼中的陶林林。就算下午被他扔出书房，她依旧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站起来。 嗯，十分之满意。所以心情不错，他也不想为难她，直接让她铺床去。 最后一层珠帘放下，陶林林看到仍是坐在床上的身影，似乎有话要对她说一样。但她不习惯去等待，默默的就转了身。 “陶林林。” 听到他的召唤，她站定原位并没有转身。然后他说，你今晚别走。 别走的意思就是要她留在这个房间，尽一个贴身丫鬟该尽的责任。——守着主人睡觉。 想到今日下午已经吵过架了，陶林林也不想再来一次。应了声是就去柜子里取出被子，挑起珠帘进去，在第二层的床缦前一侧地上铺好床，然后躺下。 不想说话，不过心里已经不气了。她和他排除身份的差别，这臭脾气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 吐出最后一口沉闷的气，闭上双眼，任由眼前的黑暗将之包围。她累了，就想好好的睡一觉。 霍玿延也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他睡不着，所以其实也不希望陶林林睡觉，留他一个人醒着多没意思。但又不愿开口叫她，只是转过身朝外面，看到帘子外躺在地上的人，可恶的就看到一个头项而已。 其实，他挺回味那个吻。她是他吻过的第一个女人。惊喜中软软的唇，和她身上清清淡淡的味道。她的朴实很真实，以及她丝毫不作做的性子。不会因为身份的悬殊就惧怕他的无理……责骂。 他又把无理二字否定掉了。堂堂的世子爷怎么可能无理。错的明明是她，小野妞。 嘴上怪罪，心里却跟吃了糖一样甜。阿峰不能宠她，不能让人知道他被一个奴仆占据了心。所以，他也只能在这样的夜里，光明正大的在她看不到他的时候看她。 这样的入睡，才最安心。 一直到半夜，霍玿延又做了那个梦。 有一个白衣人一边哭一边对他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然后突然有一股血喷到他身上，他的脸，他的衣服，就连他的双手都是温热的血。 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没有看清对面那白衣已经被染成红衣的女人的脸。只有她的声音一直在响，活下去，活下去…… 他不喜欢这个梦，不喜欢这种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压抑感。但每一次，他又多么希望能多一些关于梦中的信息，他太想看清那白衣人脸，也只有这样他才有方向查下去。 他太想知道四岁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 睁开眼，橘色的灯光照在房间内，在帘子外在的地上，他还能看到陶林林的头项。莫名的温暖冲走了心里的焦虑和恐惧，他逐渐放松心情，感觉白天说过禁止她再晚去早来的命令，比接手王府田园工作的决定还要正确。 他轻手轻脚的下床打算倒水喝，经过陶林林身边时看到她踢开被子还满额头的汗，他先去将窗子打开，让夜风吹进来，才倒了水喝，再次经过陶林林身边时，他索性蹲下来看，也只有在睡梦中，这个女人才没有攻击力，才像个真正的女孩子。 嗯，还有一点点可爱。 陶林林翻了个身，“决明子、石菖莆、羊奶果、彼岸花……” 一串药名张口就来，吓得霍玿延还以为她醒来，迅速在心里准备被她发现后的说词，谁想她又没动静了。这蠢女人……可爱的小姑娘。 第二天早晨，陶林林满足的睁开眼，正好看到开着的窗子，太阳好像还没升起来，倒是天空十分的蓝。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昨晚这一觉睡得还不错。就是身子侧得久了，手有些疼。 这会儿也不知道霍玿延醒了没有？ 可是她刚爬起来就看到旁边坐了个人，一身红衣，伸长了个腿搭在椅子扶手上，大开的衣领露出一片胸膛，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拿着书，正盯着她看。 “早啊，贪睡的猪。” 陶林林揉着双眼，这会儿看得更清楚了，果然是霍玿延，可是他特意搬一张椅子到旁边坐着看她是什么意思？ 她抬手就抹嘴，顾不上有没有口水流出来。然后检查衣服有没有哪儿开了扣子或是别的，又一想，不知道睡着的时候有没有磨牙，有没有露腿，有没有…… 等等，她担心这些做什么？有意义吗？ 对面，霍玿延将她短时间内丰富的表情尽收眼中，不知不觉就笑了，放下腿走过来蹲到她面前，用书去拍她的头，然后以极其认真的态度小声说道：“你睡着的时候除了腿伸得特美，还一枕头的口水，咦，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陶林林下意识的就信了，偷偷伸手去摸枕头，一边谨慎的问道：“就……这些了吧？我觉得我睡觉还是挺规矩的。” 霍玿延一副生无可恋的摇头道：“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告诉你你梦游了，自个儿将了衣服在房间里跳舞，唉，别提有多丑。这还没完，跳完了躺回去又开始说梦话，骂了一头老母猪后又学羊叫，完了开始报药名，连彼岸花都出来了，哎呀呀，太可惜了，好好一个小姑娘居然……” 编不下去了，为了不让陶林林看到他直接转过身去，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企图离开房间时，被陶林林追了上来我。 “霍玿延，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第143章和主子打一架 陶林林一句狠话，把守卫惊着了，纷纷跳离岗位来室房门前，但是谁也没敢进去。然后一众护卫看向队长阿峰。 “那个……再等等。”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然后窗子里一个小个子的人扑倒了一个大个子的人。阿峰看得清清楚楚，被扑倒那个正是自己家世子爷。 他一捂眼就转过身去，还不忘招呼手下赶紧撤。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还是不要看的好。 “你个不知羞的女人，竟敢咬我的腿。” 房间里似来世子爷的惨叫。然后又是陶林林的叫声，“咬你都是轻的。” “喂，你挠我肚子干嘛？哈哈哈——陶林林，撒开你的爪子，别把我的腰抱小了。啊，你还摸我？你有没有打架的道德，嗷呜，你压到我的了……” 阿峰全身打了个激灵，赶紧纵身一跃飞出去老远，却被一个蓝影子挡住被迫降落。 “江楚汐，你怎么来了？” 江楚汐理了理额头的头发，目光却是望向阿峰来时的方向，“这一大早的，世子爷在嚎什么呢？” “啊？”阿峰被问懵了，其实是因为紧张加尴尬。“那个那个……我们还是研究一下今天的早餐吃什么吧。对了，你想在府里吃还是去外面吃？我知道有一家早餐铺子的豆浆和饺子味道非常不错。你有兴趣吗？” 江楚汐仍是望着仍能听到一些声音的方向，摇头道：“没有。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的房间是哪一间？” “我？”阿峰不明所以，“最后一排最后一间。” “后头窗子挂了条白裤衩的那间？” “啊？” “啊什么啊，看样子就是了。”江楚汐打着哈欠这就走了，也不容阿峰再做个反应。不过当他反应过来江楚汐要睡他房间时已经晚了，可怜他也只睡了小半宿。 唉，早知道就该把白裤衩放到隔壁窗子晾着去！ 另一边，陶林林和霍玿处“大战”也刚刚结束，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各坐一个墙角，中间隔着珠帘。看看各自衣衫零乱，头发像狗窝，也能猜到刚才的战斗有多激烈。 霍玿延扬起手，袖子已经撕开到肩膀处，哭笑不得的摸着脖子上的咬痕，哎哟喂还真是疼。除了脖子还有大腿，肩膀，嘶——，光想想小蛮妞那口尖利的白牙就能感觉到森寒的疼。 “陶林林，你下次下口能不能轻点。比如你刚才吻我胸的时候力道就刚刚好。” “呸，我那是口滑没咬上。” “你你你……你还有理了，你看看你把我弄得，又摸又啃的，下次想非礼我能不能提前给个提示，我躺着就是了，用得着来强的吗？” 陶林林一听这话就又想咬人，他怎么还委屈上了？再说，刚才明明是很认真很认真的在打架，怎么被他说得跟小两口床尾合似的？ “我警告你，你别一次又一次的侮辱我的人格。我就是饥混一辈子也不上你的床。” 她揉着胸口，本来昨天泡了药浴已经好了大半，可是刚才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他的手，好像又内伤了。呸，真是便宜了他的手。 霍玿延也不装可怜了，只剩下笑声远远传出去。 这一架打得，好像全身的骨头都特别有劲了。值！ 一个人在房间里梳洗时，青华来到陶林林面前，意外的还给她端来了早饭。她哪敢受青华的侍候，可站在那儿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青华没急着走，两人杵了一会儿，青华才说道：“看来上次给你的小册子你都学会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情，趣是重要，但世子爷的身体也重要。总不能每次都让你伤了这儿又伤了那儿。你们是尽兴了，可老夫人总归是心疼孙儿的。就是再想抱个曾孙子，但你总是在上，这姿势不对就达不到老夫人想要的效果，这样一来老夫人就更心疼了。明白了吗？” 陶林林虽然听得很怔惊，但她发现青华的脸红红的，总算不像往目的清白。 “愣什么愣，你倒是都听进去我才能放心。另外，世子爷说了你今天不用侍候他，好好休息就是了。不过，我估摸着你们今天早上的事这会儿已经传到老夫人那儿去了。你就等着吧，老夫人很快就会派人来叫你过去。” 什么跟什么？ 陶林林很想解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他们想像的那样。但是青华哪肯听，直接转身走了。这下她真是冤得不得了，从进王府到现在她还是个黄花清白身呢，怎么在他们的眼里，她就成了不知羞耻的小荡女？ 这一口黄莲，吃得何止是一个苦字就能形容得了的。 果然如青华说的那样，她吃完早饭没多久，老夫人的贴身丫鬟青如就来了，态度很好，说老夫人让她过去坐坐。 陶林林瞧着青如，她一句坐坐说得轻巧，可是对她来说却是煎熬。唉，又到了撒谎的时候。 老夫人的脾性和为人，陶林林也算摸到了一些。这位老人家活得十分明白，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比如在冲喜这件事情上，老人家十分坚定的认为是她的命格庇护了孙儿的命。所以在这府里她比任何一个丫鬟都重要。甚至是在亲人面前，都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有人敢动她，老人家势必会用年迈却依旧坚硬的羽翼护住她。 她也十分清楚，自己也就是靠着老夫人这座高山才能事事都能捡个优待。 “林林啊，你和延儿最近挺顺利的吧？” 正题来了！陶林林忽然想觉得青华才是全府最能掐会算的神仙。幸好有她的提醒，她才提前做了准备，预想了老夫人会问的问题，又预想了该如何回答。 “老夫人，奴婢没明白您话里的意思？反正吧，世子爷最近心情都不错。” 老夫人呵呵笑了两声，“孩子，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这颗心还是那么纯真。” 陶林林偷偷瞄到后头跟着的青如和青意小脸蛋已经红了。心想老夫人都不顾及一下身边的人，好歹都是二三十的大姑娘。不能成亲就算了，还每次都得听这个带颜色的故事。 “陶林林，你别紧张，老夫人的意思是，最近你和世子爷有没有同床共枕，老夫人可是天天盼着能抱上曾孙儿呢。明白了吗？” 经过许嬷嬷这解释，陶林林才终于懂了，然就极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搓着手不知如何回答。脑子起忽然想起早上青华说的关于姿势的问题。 “怎么着，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第144章三个月的期限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才好呢？ 陶林林在快速的组织语言，然后假装害羞的回答，“世子爷喜欢奴婢主动，我想着可能是姿势不对，可是奴婢又不能强迫世子爷改变。所以……不过老夫人您别担心，奴婢一定会努力的。” 说出这番话，陶林林已经是鼓足了勇敢，不过也算是习惯了。因为每次老夫人或是王妃有请，还逃不开会问她这个问题。 所以老夫人一听这个答案，又不能能陶林林生气。只好继续给陶林林洗脑：“孩子，有句话叫母凭子贵。我今日也跟你明说吧，若你能给我们霍家生个一男半女，就有资格从丫鬟变成妾室。如果不能，你就只能是个通房，若延儿取了妻，你怕是连他的房间都摸不到了。我这么说，你应该很明白吧？” “明白，明白。老夫人教诲奴婢没齿难望。也请老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不辜负老夫人的一厚爱。” “嗯，好。我就喜欢听话的孩子。”老夫人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陶林林的头，又接着说道：“那就再给你三个月时间。到时候我盼望着你的肚子能给我带来惊喜。” 后面这句话让陶林林彻镀震惊了，慢半拍的才明白老夫人话里的意思，这是要她在三个月之内要给霍玿延怀个孩子。如此她就能母凭子贵，一跃成为霍玿延的妾。 可如果不能呢？ “行了，你先回去吧。” 老夫人就此打发她，哪容她问一句如果不能怀上会怎么样。先前还挺有自信能过这一关的，哪想到老夫人当头给了个期限。三个月，假如她情愿献身，他也情愿交粮，说不定真能圆了老夫人的梦想。 但问题是，她才不要跟他滚一张床。也似乎，他也没正经的要对她怎么过。所以，三个月后要怎么办？会不会被老夫人一脚踢回上桃村继续种菜为王府卖命？ 她走之后，许嬷嬷轻声叹息，“老夫人，您这样给那小丫头一个期限，是不是时间太紧了些？我前后总瞧着小丫头太紧张了，跟世子爷在一起到底会不会还是个问题？不如您啊多给她点时间？” “我倒是想。可是前个儿跟王爷合计了一下，和曾家的婚事也不能一直光说不做。况且之前每次跟延儿谈到婚事，他都是拒绝的。所以我才跟王爷说了，若是命格极好的陶林林能给咱们霍家生个曾孙，即使是女娃儿也没有关系。和曾家的婚事咱们也有理由再拖一拖。可如果那丫头仍是不争气，那么年前延儿这个婚事也就由不得他再说不了。毕竟咱们霍家是要开枝散叶的。” 所以正因为这样，陶林林才从老夫人这儿领了三个月怀孕的命令。 说是命令一点都不为过。身为一个婢女，就是主人说什么就得去做什么。否则三个月之后她的悠闲又自在的好日子就算到了尽头。 唉，这可如何是好？ 回到南院，青华和紫绯澜星等人一前一后问起她跟老夫人说了什么。她哪敢将心事表露，而是低头假装害羞什么也不说，被问急了就扭扭捏捏的说一句别问了，人家不好意思说。 了事。 等把人全部赶出房间，她的忧伤才正式开始。三个月内要怀上霍玿延的孩子，这个可谓艰巨的挑战怎么可能做得到。老夫人这是把她往死路上赶。 但是为什么心里又在默默的掐指开始算不安全期？ 所以潜意识里她并不介意能得到一条优质的染色体来孕育一个漂亮的娃儿。 “是这样吗？”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自私，盘算着借个种跑路这件事情的可实行。但是思考了快一个时辰下来，她所有的设想都是失败的。关键源头在于家人身上。 如果一个人跑，她有足够的把握能在这世上漂亮的生存下去。可是拖了一个如同定海神针的家，她的双脚就等于被人伦道德紧紧的绑捆。哪儿也去不了。 “看来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最终还得像老夫人说的那样，来一票母凭子贵的道德绑架。到时候不用霍玿延喜欢还是不喜欢，就老夫这条坚定如山的腿就够本仙女吃喝。可难的是，要本仙女主动去找姓霍的拿那条‘小虫子’，多丢本仙女的仙脸不是。不行。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她忽然想到那本小册子，上次看的时候似乎有不少勾人的动作，如果在不轻易间对霍玿延做出来而达到了效果，最后霍玿延就不会笑话她饥渴难耐什么的。对，就这样干。 从柜子最底层找到那本隐藏的小册子，她又躺回床上研究去了。一边看一边脸红，最后自己也看不下去了就躲到被子里去偷笑。笑够了又偷偷钻出被子把小册子一块儿带到被子里，继续研究。 都是因为研究了小册子的原因，她连吃午饭时不管看到什么看到谁都能联想到小册子上的动作，然后又在害羞中惊醒过来，抓着脑袋逼自己不能想，连南北给她单独煲的汤她都没去喝，一摞碗就飞奔回小院子。 迷迷糊糊睡了个午觉后，这才将随时都能走神或是联想的现象得到改善。不巧的是，澜月跑来告诉她，世子爷回来了，她得赶紧去侍候。 她让澜月赶紧去端水拿毛巾，叫澜星备茶端点心，自己上下收拾整齐就去主院，刚好澜星和澜月也到了，三个人一块儿进房间，霍玿延已经自个儿把外衫脱了，随手扔在一旁。 “你们两个出去。”他伸手指向澜星和澜月。 世子爷的命令，澜星和澜月自然不敢违逆，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手就行礼告退。屋子里就剩下陶林林，不过似乎习惯了单独相处，也习惯了每次架完架或是打完架后的自动遗忘，陶林林并没有芥蒂。 她娴熟的拧好毛巾递过去，他也很自然地接过，洗了脸洗了手就坐到桌旁。陶林林动作快，在他伸手之际倒好茶水，不烫不凉，刚好入口。 “饭菜正在备，很快就能端过来。您先吃两块点心垫垫肚子。” 霍玿延忽然抬头看她，在严肃的脸上淡开了一抹笑意，“你忽然这么乖巧，我怎么那么不习惯呢？难不成我今天没在家，又有谁找你谈话了？” 有些人变脸都不需要一秒钟。陶林林自叹不如。也发现自己比过去有些过于拘谨，一想就认为是小册子惹的祸。唉，瞧这日子过得，都快磨掉了本性。 “回世子爷话，上午的时候北院来了人，奴婢去见了老夫人。不过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就问了一些关于世子爷的日常起居，和身体情况。奴婢都照实说了。” 霍玿延手里掐着糕点，总感觉陶林林有些不一样，伸手拉她袖子，又问道：“老夫人真没再说点别的了？” 第145章参悟世子脾性 陶林林有一种已经被霍玿延看穿整颗心的错觉。这个男人，莫不是在她身上装了窃听器？ 不，古代没这玩意儿。 “老夫人当然还有别的，不过我觉得不重要。” “可我挺想听的。”他咬了一口绿豆糕，感觉味道不太讨喜就又放下了，继续望着陶林林，一副非要她说的表情。 陶林林也是很无奈，但又不能老做个没规矩的下人，也只能好声好气的回话：“回世子爷话，老夫人还说了一些关于如何侍候世子爷的话，和一些关于世子爷的喜好，让奴婢谨记着。” “哦？”他兴趣更深，“那本世子究竟有什么喜好？” 这分明就是没话找话。陶林林也只能忍，“回世子爷话，喜好这个东西它是一门艺术学问。奴婢还正在参悟中。不过您放心，奴婢已经答应了老夫人，一定会把世子爷侍候得舒舒服服的。” 连艺术学问这种词都用到了，霍玿延岂能不知道陶林林心里的小九九。她分明就是有事隐瞒，或者是不敢说，又或者是不能说。 算了，看她这强迫的镇定，他都不忍心再问下去。 吃过饭已经过了响午，因为天气特别热，霍玿延一连喝了两碗冰镇酸梅汤，陶林林见他仍是有些烦躁，便亲自去厨房，叫南北准备些绿豆汤。好在到了夏季，厨房里备有已经磨好的绿豆，煮好放到井水里一会儿就凉了。她又准备了细冰，等端到书房，才把细冰放到绿豆汤里拌，一碗还在冒昧冰气儿的绿豆汤就到了霍玿延面前。 霍玿延吃了一口，冰冰的感觉随着汤一直到腹中，将胸腔里的燥热一股脑的赶走了。在惊喜中感觉这味道自己从未吃过。 他偏头看向陶林林，有赞赏也有肯定。 一口气吃了一碗，放下碗后让陶林林吩咐下去，就这碗绿豆冰南院每人一碗。 南院的人托了陶林林的福，就连青华吃的时候都不由得赞赏。也是第一次发觉她对世子爷的照顾用了心。这应该是好事。 傍晚时罗盛昌身边的跟班来了南院见霍玿延，说是他家公子和曾公子在和乐楼包了场，让世子爷务必去捧场。 然后还瞄了一眼陶林林，怯怯的转告他家主子的话，和乐楼不能有女客。 霍玿延一扬眉，看到陶林林十分平静，似乎还有一点点庆幸，他心里就不爽了。有人想逃避现实，怎么可能。 “行了，你去回话，本世子保证准时到。” 那送话的人一走，霍玿延就把桌子上的书合上，上上下下打量陶林林，“上次应该买了不少男装吧。你自个儿挑一件。去吧！” 陶林林自然要为自由抗争，“可是罗公子和曾公子都知道我是女儿身。” “那又如何？你是听他们的话，还是听本世子的。” “听您的。” “总算没认错主人。还愣着干什么，莫非还要本世子亲手帮你穿？”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陶林林一句奴婢告退，然后小人儿就跑了。他扬起嘴角带着满意的笑，换下红色的外套，不打算太招眼。 可是他们还没有离开南院，青华就急急的拦下霍玿延，也不避开陶林林，就禀报了事情。霍玿延一听就皱了眉头。 陶林林听得很模糊，青华说二公子的人来找她，说二公子出事了，还说王爷很生气。这意思当然是要霍玿延去帮忙。 “二公子的人说王爷已经查到了，很可能会派人去处理。二公子坚决不同意。这会儿还跟王爷在僵持。” 听了这话，霍玿延却是松了一口气。上次霍玿柏来找他，他就有预感，桃林城没有哪件事情能永远瞒得过镇边王。只要他想查，无非就是时间的问题。 今晚和乐楼是去不成了。他让陶林林也回房去早点睡，然后一个人出了南院。 关于西院的事他当然不想管，但关于霍玿柏他又不能置之不理。因为霍玿伯跟西院别的人不同。 让镇边王已经无法接受的事情，霍玿柏这几年在外头惹下的风流债。近期他已经收到了许多信件，都是指名道姓的说霍玿柏如何摧花掐柳，如何祸害良家妇女。这些事已经令桃林城老百姓十分不满，已经累及到王府的名声。所以，他不得不出手清理。 霍玿延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儿，让镇边王给他两天时间。镇边王十分乐意有个人来分担，也想看看儿子的能力，就全权交给了他。 这个时候于氏的求情都抵不过他两天时间的承诺。于氏心里又气又恨，也有点庆幸。只要不是王爷出手，霍玿延就不会用强硬手段。 霍玿延把霍玿柏带出府找了家酒馆，他什么也没问，他以茶代酒任由霍玿柏喝。喝醉之后才问他，那些人是留还是不留。 在得到霍玿柏的答案后，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不留比留还要容易解决。 第二天，陶林林很早就醒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醒得早。想到昨晚的事，他居然有点想知道事情的进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霍玿延的原因。 她穿好衣服就去院，青华刚从里面出来，见到她时似乎很吃惊。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 陶林林见他端着水出来，便自动忽略了她的问题，“世子爷呢？” “刚走。” “走了？” “难不成还要等你？”青华说话时一向都是没什么表情的，“你可以回去睡觉了，爷刚交待过他今天要外出忙，特意准许里自由活动。不过晚上你得记得做绿豆冰。” 青华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作风，说完话就走了。陶林林一个人看着偌大的主院，没有霍玿延她这颗心总感觉空落落的。就连吃早饭都没有什么力气。 不过她从来不是消沉的人。已经想到要去做的事情。她从霍玿延的书房拿走了借来的两本药书，还要了两张大大的白纸折成一个小本子裁好，还从南北那里借来锥子打了几个洞，用布条装订好，嫌布条剩得长，创意大发，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弄完这些才发现没有方便的笔。灵机一动，把磨好的墨装进一个带盖的小瓶子里，从霍玿延的笔架上抽走了最小的那支毛笔。对了，还缺个布袋，她想到双生花布铺有卖那种斜挎的包，便取了点碎银子打算买一个现成的。 一切就绪，她就要去做一件老早就想做的事情了。 第146章处理霍家丑事 桃林城镇边王府二公子的风流事，目前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原本镇边王是想强制性处理这件事情。但后来霍玿延说了个情，这件事情就顺理成章落到他头上来了。 他不是非要管西院的事。也不是为了报复西院对他曾经无数次的刺杀。之所以这么做，都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的主责任是霍玿柏。 霍玿柏与西院别的那些人不同，也是兄弟之中最在意他的人。所以，他揽下这么一件事情，目的只是希望将来自己对西院出手的时候，能减少一些霍玿柏对他的愤怒。 再别无他意。 未到中午，霍玿延根据地址来到了城西，站在一处小楼前。望着有些年月的两层小楼，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别看这小楼上了年纪，但环境还真是不错。霍玿柏愿意租这样一栋独门独院的地方给女人住，想必对这个女人他确实比较上心。 “爷，要不要现在进去？”阿峰问道。 霍玿延点点头，阿峰便上前去敲门，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个妇人的声音传来，吱的一声大门也打开了一点点来。 “你们找谁啊？”妇人望着阿峰，阿峰偏头看一眼主子，得了同意便上前一步将大门打开。吓得那妇人差点大叫。 “霍家主子来了，有些事情要处理。去将你家主人请出来。”阿峰一面说着话，一面将那妇人挡开，让了一条路给主子进门。 那妇人一听霍家，脸上还有些喜，但一看不是她认为的那个霍家人，脸色一变就赶紧进门去，一边叫着琴华小姐。 “陆大娘，是不是柏公子来了？” 楼上一个欢快的声音飘下楼来，阿峰在进门时就看到楼上有一个穿着碎花粉裙的女人正走下楼梯。她就是陆大娘口中的琴华小姐。 付琴华看到楼下进门的人时，一脸的兴奋就此僵了。不是她期待的柏公子，站在那儿的人她不认识。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阿峰没说话，只是退了半步让主子进门。霍玿延习惯了冷漠了，这一抬眼看去，就付琴华惊了一跳。 “世子爷？” 付琴华惊得张大嘴，也瞪圆了眼，心里升起巨大的疑团，为什么来这里的人不是柏公子，而是世子爷？她下意识伸手抚到肚子上，心里越来越不安。 这些日子外头发生的事她听陆大娘说过不少，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自己头上了。是镇边王府要出手了吗？ 阿峰看向陆大娘，让她去将付琴华扶下楼来。那七八个月的身孕可不能大意。他家主子是来善后，并不想背上人命债。 付琴华心里发慌，特别是面对霍玿延。偌大的桃林城还有谁不知道霍大世子的脾性，这个小霸王做任何事都是全凭心意。她这会儿心里很没底。 等陆大娘把付琴华扶到楼下，阿峰就让陆大了娘到外面候着去，他自己则在主子一旁侯着。 霍玿延先是打量一下屋子，收拾得还算整齐，倒有些小家的样子。不过他相信霍玿柏并没有经常来，让他牵强挂肚的不过是付琴华这张脸而已。 他只希望尽快把这件事情收尾。 “琴华小姐，在我来这里之前，所有与霍二公子有关的女人已经全部出城。有几个不愿离开的也拿了霍家的银子承诺一辈子不再提霍家这两个字。我觉得你自己心里也应该赶紧做一个决定。是走还是留自个儿惦一惦。” 听霍玿延说完，付琴华心都颤了。防不甚防吸了一口冷气，便嚷着要柏公子来见她。阿峰拦在她面前，杜绝她因为疯狂而伤到自家主子，还警告她最好别装傻。 “你所依靠的不就是因为这张脸吗？” 霍玿延一语道破，戳穿了付琴华一直以为的心思。他也知道，这也是霍玿柏为何会对她特别宠的原因。没想到镇边王府的二公子，表面上多情风流，实则不过是因为当初爱一个人爱得太深。 付琴华杵在那里，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反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撕她的伪装。 “如果不是因为你这张脸长得像我过逝多年的二嫂，你又怎么会一个人住到这里。付琴华，你依仗的不正是因为霍二公子对妻子的执念，才想要以此为捷径，飞上枝头当凤凰么？” 付琴华颤抖着身子，紧张的咽下一口唾沫，连抬头去看霍玿延的勇气都没有。但或许是过于热着于荣华富贵，她不想输。 她想，她也不会输。 “世子爷尽将话说得这么狠，可难道您没有看到我的肚子吗？这可是柏公子的骨肉，是霍家的孩子。我不相信柏公子会如此狠心，霍家人会如此狠心，竟不顾霍家的血脉要对我下手。” “你不值得霍家人对你下手。”霍玿延一句话凉幽幽的直击付琴华。“霍二公子十多个养在外的女人，只有你怀着身孕。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有机会成为霍二夫人。” 这一句话就将付琴华的期望打得粉碎。往日总听别人说霍大世子如何如何横霸无情，今日她才算是见到他的厉害，只能说比传说有过之而不及。 她承认内心的想法，就凭着这张长得与过逝的霍二夫人酷似的脸，她设计和霍二公子见面，跟预计的一样，霍二公子就此迷恋于她。尝到富贵的甜头，就再也不愿回到穷苦的家中。她就此抛弃家中年迈的双亲，让霍玿柏给她租客栈住了下来。 富贵人家讲求母凭子贵，她庆幸自己很快就怀上了霍玿柏的孩子。从得知怀孕那天开始，她就跟霍玿柏提过许多次，希望霍玿柏能把她接进霍府，哪怕为妾她也能接受。实则打的算盘自然就是假若能生下男孩子，霍家高兴将来会给她一个夫人的位置。 可是略有失望的是，霍玿柏没提进府的事，而是租了这栋小楼让她住进来，请了个妇人来照顾她的起居。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只是一个女人，世子爷何苦逼迫我？” “我倒想给你一笔钱，让你远远的离开桃林城。不过，霍家人又怎么会允许霍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呢？所以，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生下孩子，若是女儿，孩子送进王府。王府给你一笔足够你活一辈子的钱。第二，若是生下男孩，你便可以带着孩子进王府，做霍二公子的妾。” 第147章林林秘密被揭 霍玿延的这番话，付琴华一字一句听得清楚。总算是给了她一个希望，即便是赌她也还有一半的胜算。 在她的感恩戴德中，霍玿延带着阿峰走了。今日的事情总算顺利完成。忽然有点想见陶林林，从昨晚到现在就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有没有想他？ 应该……不会吧？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她除了会吃，就什么都不会了。 她还没走上回镇边王府的方向，就偶遇曾谨洹和罗盛昌。因为昨晚的失约，曾谨洹和罗盛昌怎么可能还肯放他走，非拉上他去了妙音楼听琴喝酒。 此刻，远在山上的陶林林莫名其妙的连续打了三个喷嚏，扯着肚子都疼了，等缓过来才惊觉已经到了中午饭点。一摸挎包，哎呀，忘了带吃的。 小本子已经写了三页纸，有画的图，也有写的字。在山脚下，是仍在干活的下桃村佃户，在霍家家丁的监视下，不停的干活儿。 黄澄澄的水稻已经收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日内应该就能收完。只是这几日天气晴热，干活的人连喝口水歇一歇的机会都没有。 下桃村是这样，上桃村也是一样的。管事的说，就得趁着天热，地里那些拔了的杂草才会被晒死，收成才会大大提高。可他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根本不顾老板姓的死活。 从那次离开南院，她就想通了一件事。既然已经被送进王府冲婚，和王府，和霍玿延之间就是有关系的。她不能再打逃命的主意，不能连累陶家人。 所以决定回王府，她的目的就不再单纯是求生存。她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善佃户的生活，改变佃户制度。 今日上山来，就是为这件事情打下基础。她要把霍府的田地做一番规划，再进一步研究制度如何更改才对双方都有利。她希望从这里开始，她能为穷人做些什么。 她不会写毛笔字，本子上字多是东倒西歪，她强烈的渴求技术成功能造出现代用的笔。但现在还是想办法找些东西填肚子吧。 山脚下，佃户们终于回去吃饭了，她原是想找些果子凑合，等忙完了再回去。但写着写着墨水也用完了，这下不想回也得回了。 她原路下山，进了城老远闻到食物香味，终于走不动了。买了两个香香的肉包子，一边走一边啃，发现自己走的方向是城西，想到好几天没见到许二娘，就又倒回去买了两个肉包子，去了许二娘家。 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晒了两种常见的草药，一味苍耳，一味刺苋。她听到屋里有响声传来，进屋就看到许二娘在补衣服，旁边放了有好几件。料想是她接的活儿。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许二娘停下手中的活儿，看到陶林林满脸的汗水。 陶林林只是嗯嗯的点头，把油纸包递过去，“我回来的时候买的，你快趁热吃。我也吃了两个，可好吃呢。” 许二娘没客气接了过去。为了省点米她中午没敢做饭吃，有这两个包子刚好解了饿。 陶林林自己倒水喝，坐来跟许二娘聊天，许二娘把扇递给她，问她在东家干活累不累，今天穿这身衣服有点像男装，是不是东家要她去干什么不好的事等等。 陶林林一开始就说自己做的是散工，并没告诉许二娘她在镇边王府南院当丫鬟。许二娘也没有怀疑过。 两人聊了小半个时辰，陶林林得知许二娘这几日早晚出去采些药，中午热的时候就在家里接些小活儿，虽然便宜，补十几件衣服才能换个馒头的钱，但好赖有点点收入，这对她来说就是好的。 响午的时候陶林林就回王府去了，想着大热天霍玿应该在府里。虽然没什么重要的事，但是能见一见就行。 另外，霍玿延说过已经取消了她晚上离开南院的约定，她也不敢未经同意在外过夜。万一霍玿延失控起来真的抓她二哥和胡焕光打架…… 还在妙音楼里听琴喝酒的霍玿延，本就有点心不在焉。身边没有陶林林总感觉少了些无法表达的东西。他自己都不明白，不过是分开一个晚上加这个白天，整个人就那么不舒服。 阿峰进门时隔着帘子就看到曾谨洹和罗盛昌玩得欢，而他家主子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没要陪侍，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儿想心事。 他走过去，弯下腰小声说道：“爷要查的事已经查到了。” 霍玿延终于提起了点兴致，“还挺快的嘛。不用惊动房子的主人，只要付琴华老老实实的，我们无所谓。” 阿峰眼色微变，“爷，您不打算问问那房子的主人是谁？” 眉一挑，霍玿处端起酒，“有必要吗？”想到陶林林说过他这段不宜喝酒，他就放下换了旁边的茶。 没有必要吗？ 阿峰在心里惦量，肯定的认为主子有必要知道，便又挨上去一些些，附耳说道：“属下去查了，那房子的主人现在是陶林林。” “你说谁？”霍玿延似乎没听清楚，急急的把水杯放回去。 “陶林林！” 这何止是惊吓，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打下来。他怎么敢相信，陶林林这个穷佃户家的女儿，穷得连裤子都穿不起，上哪儿有钱买房子？ 想到这里，他缓了一口气，“绝对是同名同姓。” 可是阿峰却摇头，再一次把肯定的答案给了他。 呵呵—— 他忍不住笑了笑，心里不知道要如何想下去。陶林林居然买得起房子，那木头一样又蠢又傻的小妮子居然是有房子下人？ 有趣，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走，回去！” 他连和曾谨洹罗盛昌告别都不用，直接大步出门，打算回去好好审一审陶林林。那房子是怎么来的。一边走一边想，他猛的想起当初被陶林林在大街上讹过一百两银子，她那房子刚好也是那之后买的。这就对了，那房子是陶林林用他的钱买的。 小妮子还真是够聪明。 阿峰看到主子刚才是急惊风，现在又面带微笑，反正他是真的想不通主子这会儿在想什么。 两人急急回到南院，却被守卫告之陶林林一早就出门了，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呢。霍玿延看看天色，快傍晚了的，那死丫头不会干脆就不回来了吧？ 他交待侍卫，只要陶林林一回来就向他报告，才闷闷不乐的回房去。 其实，陶林林回王府的时间比他早，路也比他近。只不过…… 第148章想什么来什么 陶林林在回王府的路上，经过一家新开的卤鸭店，买了一根鸭脖子一边走一边啃，可是越啃越过瘾，忍不住又倒回来买了一条。又是一边走一边嘴，但吃完了才发现又香又辣又好吃的东西，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吃。于是第二次倒回卤鸭店买了五条，让老板确成小块包成两份，自己多买了个大大的鸭腿，一边啃才一边回王府。 就这样，她足足晚了霍玿延半个时辰才到回到南院。她人还没进南院，侍卫一看到她就飞奔去告诉阿峰，阿峰赶紧进房间告诉了主子。 霍玿延得到了陶林林回来的消息，拍案而起去往南院大门，将正进门的陶林林拧起来拖回房。可怜陶林林一个大鸭腿还没啃完，就防不胜防被拖走，没吃完的鸭腿还掉了，气得直拍霍玿延的屁股。 被扔进房间后，还没来得及说话，霍玿延就直逼过来，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她。 此前他最想问的是那房子是不是真的是她的，从她嘴里听到真实的答案。不过现在看到陶林林活生生的在眼前，还是那副慢半拍有点憨有点傻，还有点小可怜的样子，他就打算那房子的事就当他什么也不知道。他的丫鬟，有房子是他的人，没房子也还是他的人。不打紧了。 “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霍玿延斜着左边嘴角轻轻的笑，“你居然敢背着我偷吃？” 陶林林猛的惊着了，赶紧解释：“没有，绝对没有。我那么老实怎么可能背着你偷吃。” “还说没有？这一嘴油腻腻的是什么？” 陶林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偷吃是真的偷吃。吓得她以为他是怀疑她在外边有男人了呢？咦，她为什么要下意识的认为他会怀疑她在外边有男人？ “小傻瓜！”霍玿延的目光落到她鼓鼓的袋子上，“是什么？”他闻到香辣味，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在外头买了什么好吃的。 这下，陶林林才总算放下心，从包里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给你买的，香辣卤鸭脖，保证你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她一边打开，让霍玿延快尝尝，献宝似的热情得很。弄得不吃辣的霍玿延都被她感染了，为了不扫她的兴捏了最小的那块打算尝尝就尝尝。可是一入嘴…… “嘶——，怎么这么辣？” 辣得他清口水都快兜不住了。狠狠吸了一口，可是咽下去了他就想哭了，整张嘴整个喉都是辣的，吓坏了他，赶紧找水喝。 “不辣啊，我回来的时候还吃了两条鸭脖子一个鸭腿呢！”不自觉的就暴露了自己的食量，也幸好霍玿延这会儿辣得顾不上。 她自己拿了一块放到嘴里咬，然后尴尬的说道：“这一袋好像真的要更辣一点！” 一定是老板给她拿错了，她明明要的是微辣，可这个分明是超辣。 “那个……要不下次我再请你吃。这些我给紫绯她们送去。”她不想再多留，等霍玿延缓过来势必会惩罚她。 出了房间，她一溜烟的跑了，这会儿大伙都在后院，她把两袋鸭脖子都拿过去，可把众人乐得笑不拢嘴，当然也有不吃辣的。比如青华。 “真想不通，这么辣的东西能吃出什么好味道。” 青华无奈的叹了一声，回头交待陶林林稍后去药房取些薄荷来，天气太热，晚上给世子泡一个薄荷澡消消署。 “诶，我知道了。对了青华姐姐，你真的不打算来点鸭脖子吗？” 已经走远的清华回了一句不吃就出了完门，陶林林回头看到大家吃得欢，她笑了笑就先回房去了。今天她也确实累了，不过还得侍候世子爷，还轮不到她休息。换回丫鬟的衣服她就出了南院。 没想到的是出门一会儿就碰到了霍玿江，刚一打照在她还有些恍忽，若不是看到霍玿延那带着色相的笑，她都忘了眼前这个人是霍玿江。 行了个礼她就赶紧站到一旁去，心里乞求霍玿江别惹她，便想什么来什么，霍玿江笑眯眯的背着手站在她面前。 “慌什么，抬起头来！” 霍大公子在霍家还是相当有地位的，这一点陶林林心里十分清楚。要不然他也不能这么横着走镇边王也不吭一声。 最后在无奈中，她抬起头来，但没看正脸，只是平视过去，不想与他有任何交流。因为看到他，她就会想到当初死后自己亲手给紫柯穿衣换鞋的情景。 “多日不见，小丫头居然长了不少肉，这身段马上就显出来了。啧啧啧，想必你家世子爷过得挺滋润的，是吧？” 这话里话外都是含了颜色的。陶林林只好装不懂，回话道：“回大公子话，世子爷近日确实挺滋润的。” “只是近日吗？”霍玿江猛一近身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提起来了些，脸上带着恣意的笑。 陶林林却是吓了一跳，在南院之外，霍玿江从来都是肆无顾忌的，他想对一个丫鬟做什么事几乎没人会拦。就连老夫人都会说，一人丫鬟而已，生来不就是为霍家人服务的么。 “大公子，你究竟要干什么？” 陶林林不打算再跟他客气，这个霍玿江这么对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隔一段时间没见，他好像更加霸道了些。 “你说我想干什么？”他贴近脸，逼得陶林林只能将头往后仰，说话的气息都喷到了她的脸上去。“爷想对你怎么样，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大手揽到她的腰上去，惹得陶林林一收身子就仿佛主动投怀送抱似的。而霍玿江刚好顺势收力，将陶林林抱了个满怀。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陶林林，南院任何一个丫鬟都不可能受得了。所以，也别怪她反抗。 她用力抽出被夹在两人之间的手，直接掐上他的脖子。可无奈的是他只要一昂头再来个后仰就轻轻松松挣脱了。然后大手一抓，把她的手也给掐住了。逼着她退后，直到撞到院里的小树上。 几片叶子不甘不愿的掉下来，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 陶林林心里可急了，照这样的发展下去，今晚半夜步紫柯后尘上吊自尽的就该是她了。为了杜绝这样的悲剧发生，在霍玿江的嘴唇贴向她时，她灵光一闪崩出一个救命的主意。 第149章林林玿江冲突 霍玿江的脸已经贴近，在这最后关头陶林林想到了自命的办法。她将头往后仰了一些，再用力撞上前去，额头刚好撞到他的嘴唇。 一声低沉的闷叫，霍玿江立即松开陶林林，一手捂上了嘴巴。得了自由的陶林林往旁边退了几步站稳，再一看去霍玿江已经是一手的血。不难想象嘴唇磕到牙齿有多严重，就连陶林林都有些昏乎了，没找到逃命的方向。 受了大罪的霍玿江怒瞪着双眼，暗自下狠心今日，陶林林这口肉他吃定了。不管不顾扑上前来。在陶林林预感到危险时，却因为头昏没来及得逃，又被霍玿江从身后抱住。 “女人，你惹到我了。那就用你的身体来灭我的愤怒吧！” “我去你大爷！”陶林林怒吼着，已经顾不上等级之分，使劲挣扎之下仍是摆脱不了，再次愤然大吼：“霍玿江你这个禽兽畜生，你再不放开我，我保证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她终于抽出一只手掐住他抱紧自己的手腕想要的挣脱，但还是不行。他力气太大，她所做的努力都是徒劳。 “小贱蹄子，你今天休想逃出本公子的手掌心。” “霍玿江，我陶林林有仇必报，你一定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恐吓谁呢？”霍玿江咬着牙齿冷笑，“只要将你带进西院，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然后像逼死紫柯一样逼死我？”陶林林找回一丝镇定，也不挣扎了。手还掐住他的手腕，能感觉到他的脉博跳动。 说到紫柯，霍玿江明显不乐，不过并没有生气。“是她自己想不开，跟我可没有关系？” “那你是承认她死的那天晚上你对她下手了？你强迫了她对不对？” 他用下巴轻轻磨挲她的耳朵，冷着气息回答：“一个已经死了那么几个月的下人而已。你还理她干什么？再说，她是我西院的丫鬟，侍候主子难道不是她应该做的吗？她若不反抗我何须用强？” 陶林林哈哈笑了两声，“霍玿江，紫柯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一直就待在你的房间里，在你每天入睡时她就睁大眼睛看着你，这一辈子你都休息摆脱她。” “一个死人而已，我霍玿江何须害怕。”他的手又紧了紧，贴近她的耳朵说道：“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敢直呼我名字的人，我心里无比痛快。” 他双手用力，轻而易举就将陶林林抱了起来。陶林林正在发愣，醒过神时已经在去南院的路上。她慌一松开，抱紧霍玿江的肩膀，弓起右腿，用膝盖狠狠的顶到霍玿江的脖子上。 “啊——” 一声惨叫响起，附近几个院子的人都能听到，集体震惊。 霍玿江痛得手软，陶林林趁这个时候从他手上下来，可是他的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仍是紧紧的掐着。她只想快点逃离此地，不顾一切用力抽出来，不料被霍玿江的戒指从手臂一刮到手背上，留下一条长长血痕，痛得她浑身颤抖。 她料定很多人都听到霍玿江的惨叫声，他们一定会很快就来到这里。再加上霍玿江不死心，一只手捂着脖子还要来抓她，满眼的愤怒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她再也不能多留，转身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南院。 她听到身后的尖叫声，但不能停下脚步，一直到进了南院她才累得停下来。守卫的见她如此狼狈吓了一跳，她只是摆摆手说没事。 她偏头看手臂，衣服被刮破了，手臂上一直到手背的伤不浅，不能碰，一碰就疼，还在流血，香赶紧止血处理才行。 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无法会预料事情会如何发展下去。又想到要不要现在去告诉霍玿延，让他有个准备也好。她一边往里走，迎头看到青华带着紫兰走来，她这模样一眼就被青华看出来了。 “你这是……？”青华惊得愣在原地。 “陶林林，你怎么了？”看到陶林林手上的血在往下流，紫兰吓得脸都白了。 青华忙过来扶住陶林林，“不是让你去取薄荷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霍玿江。这个禽兽不如狗东西。”陶林林身上的疼又何止只有手，被霍玿江控制的时候他下的都是死力，加上她有挣扎，这会儿感觉全身哪哪儿都疼。 青华心颤颤的冷下眉眼，瞪向紫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世子爷过来。” “哦哦，是是是。”紫兰这才如梦初醒，飞奔向主院而去。 跟霍玿江有关的事，就绝不是小事。青华深知这一点。依着世子爷如今对陶林林的宠爱，势必会替陶林林出这口气。所以，她果断的做出选择，让世子爷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情，也好做好接下来事情发展的准备。 紫兰急急忙忙跑进主院，进院就大喊世子爷不好了。当时霍玿延正要取书去窗台上吹吹傍晚的风，听到声音脸色都变了。从他住进南院开始，她的下人从来都是温温柔柔，轻声细语。当然，陶林林是新来的，不算。 他跳下窗台急步走出房间，差点撞上冲过来的紫兰。 “爷好好着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紫兰昂起头才能看到主人的脸，喘着气手指向外头，“是陶林林，她……她受伤了！” 受伤？ 霍玿江皱紧眉，“跳楼了还是……” “不是不是，被大公子欺负了，陶林林……世子爷，您慢点儿！” 霍玿延哪还顾得上听紫兰说，一听到跟霍玿江有关，他就飞奔出了院门。他太清楚霍玿江的为人，也很清楚陶林林的本事。若非真惹着她，她不会让自己受伤。 可气的是，霍玿江居然还敢打陶林林的主意。 在院里碰到澜星，澜星拿着伤药告诉主子陶林林在厅里。霍玿延拐了个弯，一眼就看到青华和陶林林在厅里。 “陶林林。”他大喊一声跑过去，青华给他行了个礼，他也没顾上，目光直盯着陶林林的手。 袖子从肩膀下方被撕裂，此刻还吊在手臂上，最醒目的当然是那条触目惊的血痕。从手臂一直延伸到手背，倒是没有再流血了，但伤口太长。 心脏一阵阵刺痛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抓起她的手，又没敢用力，拇指轻轻碰了碰她伤口旁边，的皮肤，可就是这样陶林林也觉得疼得不行。 “世子爷，你要不放手吧？挺疼的！”陶林林有些乞求，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忍，不让自己掉眼泪。 霍玿延手一松，又没敢完全放开，用手掌轻轻托着她的手掌，偏头让澜星拿药过来。 青华明白他的意思，迅速从澜星手上拿过药盘，小心的放到桌子上去，转到另一侧将陶林林扶好坐下去。然后告诉世子爷，她和澜星就在门外候着，才又带上澜星走出去。 第150章尽全力保护她 厅里只剩下陶林林和霍玿延。霍玿延搬过椅子坐到她身去，用干净的布帮她把血擦掉，金创药是让青华后来去他房里取的，他专用的药，都是一等一的好药。 两人一直沉默着。陶林林也一直忍着痛。等他上了药伤口火辣辣的感觉才开始被清凉替代，她崩紧的心也才松一口气。 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他也能如此细心又小心翼翼的为她做一件事。若不是他的一声不吭让她完全镇定下来，她心里这口气也不会这么快被压下去。 霍玿延不说话，也是因为他心里的愤怒。现在最主要的是陶林林，看她伤成这样，就能想像得到她都经历了什么。在她面前，他不想再让她去回忆一遍，更希望她能迅速忘记。因为接下来的事已经不需要她去做什么，他会全部处理好。 看他一圈一圈小心的缠着纱布，陶林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才问道：“你这么安静，我会以为换了个主子。” 霍玿延抬眼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些，他心里崩紧的弦也才松开一点点。 “你这辈子除了本世子，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 不是主人，而是男人。他十分之确定。 陶林林却没怎么在意，反正他经常这么说，也经常给她冷脸和喝斥。 “其实包扎伤口这种事情让澜星澜月来做就可以了，劳您大驾我也不好意思。将来这些事要是传出去，那曾家和罗家的小姐是要吃醋的。我一个小小的婢女可惹不起她们。等她们将来进了门你让我如何自处？” 霍玿延微微皱眉，“你刚才说谁要进门？进谁的门？” “你的门呀。老夫人和王妃都十分中意曾小姐。我估摸着罗小姐那么好也是要进南院的门给你做妾。这样对你多好，文的有了，武的也有，你的南院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冷清了。” 他一激动，绑纱布的时候用了点力，疼得陶林林哎哟一声闷叫。他是心疼，但对她刚才说的话十分不痛快。 “受了伤还要学别人吃醋。你干脆就直接对我说，你喜欢我，舍不得把我分享给别人就可以，不用拐这么多弯。” 如果她真敢说，他这颗心就定了。一直以来，他其实真的不知道她的心意。了解得最多也是她渴望离开南院，得到自由身。 从这方面来看，她的心根本就没放在他身上过。 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不同意她离开南院，她就永远是南院的，是他霍玿延的人。 陶林林叹息着回话：“我不过是个下人，哪有吃醋的机会。再说我也没吃醋啊。将来不管是谁进南院的门。我只希望在她们进南院前我就能离开……嘶——” 霍玿又下手重了，疼得陶林林皱着眼睛鼻子，看似真的很疼。 “谁让你乱说话。我就不明白了，别人都巴不得做我的女人。为什么你不一样。明明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还非想着将来要和我撇清这层关系。你也不想想，你就是离开了南院，还有人敢娶你吗？” “可我也没说过离了南院，我就得找个男人过日子呀？”她眨了一下眼睛。 “所以，你的意思是……找女人？” 陶林林想笑，不过这样的气氛又笑不出来，“除了女人还有一种更刺激的生活方式。那就是单身。” “单身？一个人老死？” 怎么就直接问到老死？看在她受又全身都痛的份上，他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就当给她的安慰吗？这个男人真是的，从头到尾没关心过一句她怎么受的伤，尽跟她讨论她是他的女人，他是她的男人这种话题。 她索性点头：“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你的意思是，跟我过一辈子还不如一个人老死？”他不淡定了，这世上恐怕也只有陶林林敢这么嫌弃他，他又舍不得对她下手。 “大概吧！” “什么叫大概，我有那么入不了你的眼吗？你说，你到底哪点看不上我，我改还不行吗？” 陶林林看了一眼受伤的伤，已经全部包扎好，乍一听到这句话她都不适应了。这还是嚣张狂妄的霍大世子吗？完全不是他为人处事的风格呀。 “那个……好像咱俩的话题说偏了。这个时候，在最后一点夕阳要落下去的最美好的时候，咱俩能不能说点跟我受伤有关的话题？我跟你说我憋了一肚子的气，只要你肯听，我保证……” “别保证了。本世子才懒得管你的事。赶紧的，滚回你的窝里去。别碍着本世子看夕阳。”他大步走出厅，再也不看陶林林一眼。 ——该死的笨蛋女人，居然敢如此嫌弃本世子。看来还是得用强的才行。 “喂，世子爷，您真的不打算听我讲一讲吗？万一他一口咬定是我勾引他，你的女人势必是要浸猪笼的！” 厅外，一声“滚回房休息去”传来。霍玿延出去了。陶林林呐呐的看着手，实在没明白霍玿延是要干嘛。 霍玿延走到外面，看到青华带着澜星澜月紫兰还在，几人见了他也赶紧过来行礼。 “澜星和澜月这几日务好照顾好陶林林，别让她的手碰到生水。另外，没有我的允许，陶林林不得踏出南院半步。就是老夫人亲自来了，也要将人给我拒之门外。听懂了吗？” 见他如此紧张，十五六岁的澜星和澜月吓得都愣住了。就连紫兰和青华也有些震惊。但想一想又觉得世子爷如此做也是情理之中。 “请爷放心。奴婢一定会看护好陶林林。即使是奴婢死，也不会让陶林林有事。” 看到主子沉默的脸色，青华回头示意紫兰和澜星澜月先去看陶林林。她方才上前去回话：“适才阿峰来过，他让奴婢转告爷，他很快就会将事情查清楚回来禀报。” 霍玿延揉着额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青华，别的下人或许不明白。但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在我这里陶林林不是普通人。” 青华心头一震，没想到主子会在这个时候把如此重要的信息传达给她，立即弯腰点头。 “奴婢明白。请爷放心！” 直到主子走远看不到，青华才直起腰，脸上有喜色，似乎心里也轻松了不少。她的主人，不需要知道十七年前经历过什么。只要现在好好的，有一个他喜欢的女人陪伴，能幸福快乐的过一生。这就够了。 “一定是老主人在天有灵。” 第151章南西两院暗战 傍晚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镇边王府。但到了老夫人那里，则是陶林林勾引大公子，大公子劝诫她注重身份，好歹是世子爷的女人。但陶林林不听，两人发生争执后动手，各自伤了对方。 老夫人是知道大孙子的色胚脾性，但又一想全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陶林林是世子的女人，是她老人家看重的并罩着留在世子身边的人，霍玿江虽然犯色，但绝对不敢多加调戏。所以，或许事情还有别的隐情，但她相信一个巴掌拍不响。 得知霍玿江脖子已经被打得肿得老高，她让哭哭啼啼的于氏赶紧请了大夫，这件事情等王爷回来再作主。 此刻，阿峰已经将事情查到了。在陶林林和霍玿江发生争议的过程被西院二公子霍玿柏的两个丫鬟看到了。 听完阿峰说的整个过程，霍玿延气得将饭桌上的饭菜全推到地上去，砰砰当当的响了一阵，他的拳头已经握得手背上青筋直冒。 “他居然如此光明正大强迫我的女人，真是该死。！”一拳头砸到桌子上去，他一点儿也不感觉到疼。因为疼的都是陶林林。 “爷，咱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霍玿延点点头，“本来还想在他狗急跳墙后再给他雪上加霜的打击。看来是他活得不耐烦了。” 他从抽届里取出一本账簿交给阿峰。 “爷，如果王爷对这本账簿无动于衷呢？” “那就说明我一直以来的猜测是对的。我跟霍这个姓没有任何关系！” 阿峰心中明白了，佩服主人的计谋深而又深。这一本账簿交出去，如若不能给霍玿江沉痛一击，那也将会得到另一个结果。可谓一举两得。 接下来他不打算去找霍玿江算帐，依霍玿江的脾气，他料定整个西院的人肯定这会儿都在跟老夫人哭诉他的“悲惨”遭遇。所以，他还会自己找上门来。 他不怕事情闹大，就怕霍玿江不把事情闹大。反正陶林林会一直安安稳稳的待在院里，不用亲自面对这种丑陋的事。一切都由他亲自和他们较量。 陶林林受伤的事也很快就传遍了南院，南北气得不行，若不是没那能力，他才不介意和霍玿江打一架去。最后化悲痛为力量，煲了一锅鱼汤让紫绯送去。 澜星和澜月一直在陶林林的小院里，陶林林没让她们待在房间，在给她换好衣服后就将她们叫出房间，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毕竟今天这个惊吓不小。 紫绯端着晚饭来敲门时她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想开了些心情也没再那么糟糕。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别说是从大公子魔爪下逃了出来。就算没逃出来也不用这样消沉好不好？” 话刚说完就被陶林林狠狠瞪一眼，紫绯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解释。幸好陶林林根本没怪她，还主动坐到桌子边，等着她送上饭菜。 受伤的刚好是右手，她连饭都没法吃。紫绯见状很主动的坐到她身边，先给她打了一碗汤，陶林林示意自己的左手没有废，她才开始给她布菜。 “你多吃点，这汤是南叔特意给你炖的。这些小菜也是重新给你搭配的。世子爷已经发了话，你之后的饭菜就按病人的最高标准搭配。” 完了她还回了一句，“真不知道你上辈子修了什么福，这辈子能让世子爷对你这么好！” 陶林林要炸了，指着自己的手问道：“你意思是用这只手去换他对我的好是值得的？” 紫绯：“不……值得吗？”——要求别太高嘛陶林林！你也不想想，世子爷可从来没像看你一样看过我一眼。 陶林林不想说话了，左手端起汤碗，一边吹一边呼啦啦的喝。此时此刻，唯有鱼汤才能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胃口不错，我再给你添一碗汤。” “当然不错，只有食物才能镇压我的愤怒。只有食物才能让对霍玿江下诅咒。该死的混蛋王八狗子，别让我有机会，否则我一定让他死得好看！”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一事，接过筷子就开始往深了想，好似在研究什么。 “陶林林，你怎么了？别是被打傻了？” “对，一定是这样！ “什么对？真傻了？”紫绯手一抖，盛汤的勺子掉到碗里去了。再看陶林林她又不说话了，已经大口大口的吃饭。 她定定神，透过窗子往院里看一眼没发现青华在，又看向陶林林正在进一步判断她有没有被打傻。若是真傻了及时治疗应该能恢复正常吧？ 西院里，王府里两个大夫正在给霍玿江诊治，他那红肿的脖子只要一碰就会疼。养尊处优的大公子哪里受过这种罪，哪怕大夫检查再小心只要一碰到他就哭爹喊娘，还嚷着只有陶林林的死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曾氏在一旁心疼，一遍遍嘱咐大夫们小心点，别再弄伤大公子等等。于氏从老夫人那里回来时还在抹眼睛，进屋看到又嚷又乱的一层子人，愤怒的冷下了脸。 她一度以为可以利用陶林林对霍玿延进行报复。而今看来是她错了。依照陶林林敢将他儿子伤成这样来看，绝不是容易哄逗的人。也难怪时间过去这么久，她刻意在陶林林身上对霍玿延制造的怀疑没有实际性的作用。 事到如今，要看霍玿延如何回应这件事。如果他不惜代价护着陶林林，就足以能说明陶林林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如若他不想护，那就让陶林林彻彻底底的成为西院的人，到时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脱光了主动到他儿子的床上等着被宠幸。 丫鬟都是一副贱骨头，当初的紫柯是，现在的陶林林也是。 “都给我滚出去。一群废物。” 她怒吼一声，一屋子的人都震惊了，她又喝了一声，丫鬟们才立即出门去，连大夫也被轰出去。她走近床边，看了一眼颤颤微微的曾氏，双眼一闭又一睁，叹息了一声。 “岱辛和岱云在找你，你去看看吧。” 她没有像过去每一次那样用命令的语气，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也只有曾氏陪在儿子身边，这足以证明曾氏对儿子的用心。没有哪个女人为他儿子生下儿子，这一点又怎么能只怪曾氏。 等人都走了，她坐到床边去，看到儿子痛苦难受她心疼得又要掉眼泪，但终于还是忍住了。可是抚着儿子的手时他就再也没忍住掉下了眼泪。 “儿哇，你要忍住。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让陶林林活下去。” 第152章矛盾事件升级 天已经黑透，时间进入晚上。原本该是王府最安静的时候。但今天傍晚发生了霍玿延和陶林林的事，整个王府就已经不得安宁。 在于氏从老夫人处回去后没多久，西院的田管事就急匆匆又回到北院，悲惨的哭诉大公子受伤太重，大夫已经束手无策。 这可把老夫人吓坏了，“怎么才过一会就这样了？” “老夫人您有所不知，大夫在大公子受伤的地方发现了针眼儿，咱们家大公子正是中了毒才陷入昏迷的。老夫人您赶紧想想办法，要不然大公子可就没命啦！”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一个丫鬟而已，竟敢对主子下这么狠的毒手。不能轻易饶了她。” 老夫人正在气头上，立即叫来许嬷嬷，让她带人去南院把陶林林带过来。还发了话在王爷没有回来之前，这件事情由她来审断。 随后，老夫人亲自到南院看望大孙子。还当面问大夫是怎么回事，大夫的说法与田管事说的一致。她更是气得拍桌子，又催人去营地请王爷回来。 许嬷嬷带着青如青意到了南院，到了门前才发现南院的大门已经紧闭，无论怎样叫门都没有人来开。 里面，霍玿延听阿峰说是许嬷嬷在叫门，只是苦笑一声，跟自己预想的一样。西院只会求助老夫人，而整个王府也只有老夫人能帮他们。 侍卫又来报，说王妃从南院后门来了，他们守卫没敢拦，人已经快到厅里了。 霍玿延看了一眼前门方向，让阿峰看好，谁敢破坏那扇门，不用客气杀回去，就是把对方杀了也不打紧。之后，他起身去往前厅。 “这个时候，母妃怎么来了？” 着急的王妃急急迎上进门的儿子，“我能不来吗？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整个王府都快翻了天了。就在刚才，西院的人去了北院告状，说陶林林对大公子下毒，要毒死大公子。这还了得？” “母妃说什么？”霍玿延拧紧了眉头追问，深怕是自己听错。得了王妃的再次肯定，他心里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就是有人不怕死，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一个丫鬟要害死府中的主人，最后的结果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延儿，西院的矛头是你。他们要借这个机会把你除掉。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霍玿延微微惊讶，没想到母亲已经看透了这个事情的内涵。 “母妃放心，儿怎么会让西院的人如愿。是霍玿江对我的女人动手在先，该认错的是他们。不是我们！”他一个“我们”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会让任何人对陶林林下手。 其实，这也是王妃最担心的。她不知道儿子有没有那样的能力和西院对抗。毕竟从事情的表面来看是大公子受了重伤，是西院占了理。 “可是儿子，老夫人已经动怒，陶林林就是再重要敢一定会吃苦头！” “西院的门已经关上。儿也吩咐了侍卫，谁敢砸西院的门就格杀勿论。” 一句冷漠的话将王妃惊到不行，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儿子这么不正常的一面。没有一丝病态和柔弱。她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可是又不能骗自己，因为儿子就近在眼前，能摸到他的手，有微微的温暖。 “有人想要趁此机会除掉我，也除掉陶林林。母妃，您说儿臣说得对不对？” 在王妃偏头时，就迎上了儿子的目光，有坚定，也有一丝疑问。他不是真的要从她嘴里得到结果，更像是对她也有一丝警告。警告她这世上无论谁敢对陶林林下手，他都不会答应。 “延儿，你难道连母妃也不相信？” 霍玿延别过目光，“儿只是想告诉母妃，儿从来不懂药和毒。上次给母亲送去的药膳方子是陶林林花了三个晚上亲自调配的。她真心待您，肯定也希望得到您的真心回报。” 王妃又是一惊，“延儿，你是变了吗？还是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王妃心疼得直掉眼泪，也有些喜极而泣的原因。过去整个王府的人都说他儿子是软柿子，三天两头的病着。就连桃林城的人都是闻世子就躲就藏。说世子爷横行霸道，祸害乡民。 但现在看儿子，他的成熟，他的冷静，和他面对事情的沉着应对。她敢断定，外面那些人真的看错了。她的儿子不是病秧子，更不是无能的软柿子。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母亲妃知道了。” 她一连几句知道了，表明了心里的高兴，也表明了她的立场。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者是将来会如何，她都会站在儿子身后，保护他，支持他。 “母妃，这件事情不能交给老夫人。儿子的意思母妃可明白？” “母妃当然明白。延儿放心，母妃可以保证，也可以做得到，在你父王没有回来之前，母妃不会让任何人闯时南院。” 要做到这些，她也要出去做些准备，便不能在这里多待。临走时她没忘记陶林林，让儿子代她问一句好。虽然药膳不是儿子一个人的意思，但她也心满意足。儿子有一句说得对，不要伤害真心以待的人。 另外，这么多年了，她也该是时候端正她正妻，以及王妃的位置。是儿子给了她提示，软弱的人只会一辈子受人欺负。 霍玿延让阿峰派两个人暗中跟着王妃，方便保护王妃，也方便知道事情的发展事态。然后，他说晚餐没吃饱，让青华去找南北做些可口的宵夜端到陶林林的小院里去。 另一边，王妃离开南院后，就找到管家，让管家再悄悄派一人去营地，要走小路去，悄悄的不能让人知道。从南院回来她整个人都开窍了，于氏这些年在王府地位日益的高，她敢把事情搞大，又怎么会没有做准备。 她还吩咐身边的陈管事，找人去南院门口，若是再有人叫南院的门，就以王妃的命令将人轰走。 办妥这两件事情后，她才又带上霍管家和陈管事，以及近身的四大丫鬟青贵、青荣、青吉、青祥，一众人浩浩荡荡，摆足王妃的派头去往西院。 西院守门的人看到这阵仗，还以为眼花了。多看了好几眼才确定是王妃来了。但人已经到了身边，他们想去禀报已经晚了。 第153章王妃登高一呼 “王妃到！”霍管家一声长长的报信发出去，西院整个房间的人都震惊了。 镇边王府何时有这规矩了？ 就连还在房间里看大夫诊治的老夫人也很惊讶。并未得到西院的人禀报，怎么的王妃就到了？她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心里马上有了决断，这一声王妃到，来的不光是王妃的人，也是王妃的尊位。 青贵青荣率先进门，将门开到最大，紧接着是管家，进门后就站在门的一侧。最后才是陈管事和青吉青祥扶着王妃进门。 三人引路，三人搀扶，这不正是王妃该有的阵仗么？ 一屋子的人都看待了，从未见过如此威严的王妃。在她进门的那一刻，用自身的威胁告诉了屋子里人，她是王妃，是镇边王府高高在上的女主人。 于氏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待待地看着如似凤临天下一般的常氏，心头的冷气一直往脚板底下窜。她身后的曾氏以及丫鬟们，根本就已经被王妃的威严制服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夫人，这位老人家见过太多的大场面。她纵是有一品诰命在身，在皇帝亲封的王妃面前也还是低了一等。按理，她得起身接驾。 “快将母亲扶起！”王妃立即让陈管事去扶老夫人，对上老夫人的目光时她仍是过去那副眉慈眼善的样子。 也终于，于氏被她一句话惊醒过来，忙退后两步跪下去。这一跪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有多不甘心，有多恨。 一屋子的丫鬟跟着于氏跪下去，唤一声王妃吉祥。可是王妃并没有看于氏，甚至从一进屋子她的目光就落在老夫人身上。 “儿媳听了西院里发生的事，知道母亲很担心，就马上赶过来替母亲分忧。母亲请放心，儿媳一定会替妹妹做主。” 经历无数个风霜的岁月，老夫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能断定王妃去过了南院，在这个房间里她是唯一一个有两边当事复述经过的人。另一方面，她今天的排场不止是在告诉于氏和下人，也在告诉她，在这整个镇边王府，只要她以王妃的身份登高一呼，就算是她这个老夫人也得给她让道儿。 是了。就是这样！ 老夫人往身后看了一眼颤颤微微的于氏，和惊慌不安的下人，顾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到了这一刻，她若再不明白王妃的意思，那就枉费她活了这么大年纪。可也许是事出突然，她心里的确有些接受不了。 “既然王妃来了，那这里就交给王妃辛苦了。” “母亲无需客气，一切都是儿媳应该做的。”王妃做出诚惶的样子，马上叫许嬷嬷把老夫人扶回去好好休息。并对母亲保证，一定会把事情查得水落实出。 于氏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夫人的脚步走出她的门槛。双眼一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给自己足够的勇气来应对王妃。她仍是有把握对付她，这个软弱了三十多年的女人。 在目送老夫人走远以后，王妃才回过身假意才看到地上跪满的人，赶紧让青贵去扶于氏。 “本宫来晚了，让妹妹受了惊。还请妹妹不要怪罪。”王妃拍了拍于氏的手背，没等于氏说什么话便走到床边去，看了一眼昏迷的霍玿江，皱着眉头让两位大夫走近回话。 年长一些的王大夫诚惶诚恐的回话：“回王妃话，大公子被重击左脖，造成局部淤肿。这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我们在他受创的位置上发现了针眼，还发现了剧毒。这种剧毒不会马上要人命，但会一点点折磨人，多则七天，少则三天，必死。” “啊？”王妃大惊，迅速看向霍玿江坐到床侧去，“怎么会这样？江儿，你可不能有事，你若有个万一，留下这院里的女人们要如何过？” 于氏顺了这个情，哭着来到王妃身前：“姐姐，求求姐姐救救江儿。求求姐姐了！” “妹妹，你快起来，有什么事好好说。”王妃手里扶着于氏，“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江儿得罪过什么人吗？” 于氏听到这句话心里极不舒服。同时她也明白王妃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而且她已经选择了护着陶林林。先前有老夫人做主，她还派人去截住老夫人派去给王爷送信的人。可这会儿她多希望王爷能快些回来。 “姐姐有所不知，江儿是跟陶林林起了冲突，才被她用毒针害的。姐姐，不，王妃，求求您看在江儿喊你一嫡母的份上，帮帮我们。只要陶林林交出解药，我们一定不会责怪她，也不会说出去。好不好？” “好！” 一个好字干干脆脆，将于氏惊了一跳。她有点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姐姐，真的吗？” 王妃站起身，目光一直看着于氏，看到她里的惊惶不安，她心里别提有多痛快。没想到自己也有“变坏”的潜质。看到对方那种不敢表露的恐惧，她终于体会到了那也句古话：一个人想要变好或许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可是想要变坏，仅仅只需要一瞬间就足矣。 “如果事实与你们所说的相一致，本宫当然会给你和江儿一个公道。不过……” 王妃起身走了两步，低着头看自己的手，中指上是来西院前才戴上的镶嵌了红宝石的金戒指。她用手指轻轻抚过，忽然转身看于氏，眼里藏了一抹笑意。 “如果事实并非你们的一面之词，本宫也会挑事者严罚不殆。” 她重重的咬着最后四个字，在于氏看来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就好像断定了她在说谍，在做戏。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质疑。不，其实是她不能接受变得如此之快的王妃。一个被她压了头三十多年的女人，她凭什么没有习惯性的奴性？凭什么又窜上枝头对她颐指气使？ “妹妹，你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本宫说？” 于氏打了个愣神，赶紧低下头去回话：“只要姐姐能替江儿讨回公道，严罚凶手陶林林，将来的日子妹妹甘愿服侍姐姐一辈子。” 王妃轻轻笑了笑，又换上一副慈杯心，“妹妹这话说得严重了。你我同是侍候王爷的人，理当相亲相爱。妹妹尽管放心，这件事情我立刻去审查。绝不姑息凶手。” 她轻轻拍着于氏的手背，说话的声音像往常一样缓慢，却是干净利落的收回手，转身就走了。 仿佛身后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再看一眼。 第154章就为了安抚她 回到北院的老夫人暗自伤神了许久，但她最终也得承认王府变天了。或许当家的还是她，但掌实权的已经不再是她。她可以依旧安排王府的起居，却没有权力拒绝王妃的命令。 “老夫人，咱们就这样了吗？”许嬷嬷有些不甘心。 “那还能怎么样？”老夫人实在无可奈何，示意许嬷嬷将发饰取了，她一遍遍看镜中的老人，终于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服老都不行啊！不过王妃就是权力再大，我这个当娘的也绝不允许她偏私。行了，睡吧！” 老夫人尚且如此，西院于氏就更加恨了。在王妃走后，她气得不行之下，将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砸了，一屋子的碎瓷片烂椅子。把下人全吓得缩在墙角里，最后纷纷逃出屋子。 发泄完毕的于氏趴在床前哭，哭她的不甘不愿，也哭儿子的苦肉计。 王妃的西院之行也在第一时间传到南院。当时霍玿延刚走到陶林林的小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松松的露出脖子和胸口。 “看来母妃能替咱们挡着，直到王爷回来。” 阿峰有些着急：“可这些王爷对咱们南院并不关心，反而对大公子和二公子十分上心。若是他偏向大公子，会不会对陶林林不利？” “他敢！”霍玿处冷哼着，“陶林林被那该死的人伤成这样，还被他又抱又搂的，早晚有一天老子会砍了他的手报这个私仇。霍瀚威可以帮他，但这个后果，他们得自己承担。” 但阿峰更担心的是，主子如此护着陶林林，这是要把陶林林推到公众眼前，无声的告诉众人，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占据了很大的份量。 这不是陶林林的福，而是灾。 可是他又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从主子的态度上来看，他要护陶林林的心无比坚定，无法动摇。 霍玿延进房间，陶林林和澜星澜月正在闲聊，看到主子进来，澜星和澜月主动退出房间去。霍玿延走到床边，眯着眼打量盘腿而坐的陶林林，又扫了一眼凌乱的大床。 “心情好些了吗？”他一掀衣摆坐了下去。 陶林林往一旁挪了些位置，低着头回答：“好多了。” “想想也是，你这种脾气心里也藏不了气。不过这样就很好，气大了伤身。” 陶林林抬头看他，只看到一个侧脸，这么晚了他还过来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她下意识瞄了身后床的位置，突然想着他不会又来噌床的吧？ 心里跟吃了一只蚊子似的，看着自己受伤的手，心痒痒的想着她一点都不介意泡帅哥，但十分介意在自己身残志坚的情况下发展关系。 外头传来脚步声，先进门的是青华，身后跟着紫绯紫兰，手里都端着食物，在青华的指挥下一一摆到那张并不大的小桌子上。才几个盘子就摆满了。 陶林林正奇怪，就看到霍玿延起身走过去，然后回头朝她招手。她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就这么在他勾勾手指头的情况下走了过去。 嗯，很听话！ 霍玿延还贴心的给她放好凳子，自己才坐下去。 “吃吧，就当本世子安慰你受伤的心灵。不用跟我客气。” 陶林林很不应景的打了个嗝，极不好意思的捂上嘴巴，眨着眼睛和霍玿延对视。这让霍玿延想给她挟菜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向那碗雪耳红枣汤，盛大半碗给陶林林。 “多喝点汤，有助消化！”他自己则盛了半碗粥。 陶林林不大情愿，“喝汤太多容易尿尿，晚上睡不好！” “咳咳——”霍玿延别过头去，还好没咳出来，要是咳得满桌都是那就太丢脸了。缓了缓才说道：“你能文明点吗？跟本世子吃个宵夜你都能说出一堆拒绝的理由。我告诉你，这要是在平时，你就得直接扑向花园的湖里去。” 最后一点，陶林林特别相信。为了不被投湖，她端起了碗。——撑一点不要紧，比投湖喂鱼而言已经幸福得不能再幸福。 在这样“强迫”的状态下，陶林林陪霍玿延吃了一顿宵夜。肚子确实有些撑了，不过太晚了，霍玿延又打消了出去散步的念头。 眼看霍玿延要走，陶林林心里着实不明白他今晚过来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一起吃宵夜？不行，南院外头的事她真的想知道发展走向。 “你就跟我讲讲吧，你憋得住是能力问题，我憋不住是因为我是当事人，我有权知道。” 霍玿延站在门口回头看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说。 “除非是你自己投怀送抱，要不你着什么急？”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像极了嘲讽。可是他并不是，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劝她相信他，别去相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这世上的男人就剩下霍玿江一个人，老娘也会找根绳子勒死自己。” “贞烈！” 见他又要走，陶林林急急的扑上去，放大招单手抱住他的胳膊，“你若不说，我就不让你走！” 还可以这样？ 霍玿处假意嫌弃，又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既然是你主动挽留的，那我怎么好让你失望对吧？那我就成全你，今晚不走了，就睡这儿？” 陶林林：“……” 霍玿延走到床边去了她才反应过来，心中直后悔一个不注意就给自己挖了个坑。忙过去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还愣着干什么，就寝吧！”霍玿延打断她的话，将她按到床上，推她进里边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 霍玿延突然不怀好意思的笑：“你还想？都受伤了就不能老实点吗？乖啦啊，今天晚上好好的睡，什么也别想，等你好了我每晚都过来陪你睡，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好！ 陶林林冒了一头的冷汗，坐在那里干脆什么也不说了，也不想动。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的意思就是要睡在这里，容不得她说不。 这只无赖！ “干嘛，心里又偷偷骂本世子了？这一次骂的是混蛋呢，还是无赖。或者是混蛋加无赖？” 陶林林没理他，别过头去什么也不想说。 他继续自言自语：“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以前不管走到哪里，想要我兜里的钱的女人巴不得给我捶腿揉肩。只有那些穷清高的人才会见一次骂一次。你想想，本世子是什么身份，岂容他们到处诬蔑。后来花了不少时间才将他们打老实，成就了本世子今日的辉煌。” 他看到陶林林安静了，还偷偷用余光看他。他索性侧过身单手支撑着脑袋，任由松掉的睡袍掉落，继续说自己的过去。 第155章南院半夜遇袭 霍大世子的故事要说起来也不是一两件就能讲得完。毕竟他是桃林城的风流人物，经历过的大事小事没有一箩筐，也有两麻袋。 他说得口都干了，才看到陶林林打瞌睡。估摸着这会儿都该子时了。 在陶林林一头栽下来时，他及时托住她，可怜了她，受了那样的打击还要忍受他讲大半夜的故事。不过好在睡着了。即使再做梦，满脑子里应该也只有霍大世子的光荣事迹。 给她盖好被子后，他下了床，看着安睡的人小声说道：“这么瘦本世子哪好下手。香再养胖点儿。” 留了屋里一盏灯，他离开房间里，让澜星和澜月今晚轮着守一个晚上，怕陶林林晚上醒来有需要。他走出小院时就看到阿峰在那儿等着。 “可有什么最新的情况？” “回爷的话，约摸两刻钟前王爷回来了。刚才让人来过一趟，说是让世子爷去一趟，我寻了个借口将人先打发了。” 霍玿延认真听着，“西院如何了？” “大公子还没有醒。于氏一直哭求王爷将凶手找出来把解药给大公子，有王爷在，王妃压不住。属下想，今天晚上王爷肯定会再让人来找您和陶林林。” “不用他来找，我们现在就过去！”霍玿延轻声哼了哼，转身走向房间换衣服。忽然想到自己今晚刻意穿得薄薄的松松的，居然没有吸引陶林林…… ——难道我年老色衰？不可能，我才二十一岁，风华正盛呢。 南院的大门终于打开，但并不是因为南院以外的任何一个人。霍玿延跨出大门后交待守卫，在他离开这段时间要是有人来拍门，不用客气直接拔刀打出去。反正都是不省事的牛鬼蛇神，只有杀鸡儆猴的法子管用。 他也没去西院，但知道他这一露面就会有人去西院禀报。他便光明正大的去了东院，王爷和王妃都没在院里，他也不要求什么，就在厅里等着。 报信的到了西院，王爷心里有怒，让那报信的人再回去，以王爷的命令将世子爷请到西院来。又以西院的事就得在西院里解决为由，总之他的意思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王妃说了几句软话，但王爷并不为之所动。 传信的人回到东院，霍玿延打着哈欠听完王爷的命令，刚起身就一手扶住了头，“不行，不行，今日受了打击，这会儿头疼去不了了。你就再去跟父王和母后说说。若是无事的话我也好先回去休息。” 传信的人都快哭了，这一顿回去气头上的王爷指不定会直接把他扔出府外去。镇边王府从不养没有能力的闲人。 “世子爷，要不奴才给您备张软椅，找人抬您过去，可好？” “混账东西！”阿峰喝道，“世子爷身子不适，你个狗奴才还敢让世子爷出门，若是世子爷有个闪失，你一家人的脑袋都不够砍！” 那下人咱得快趴到地上去了，哭着求饶。 霍玿延拉住阿峰，慢声慢气的说道：“温柔点，你吓着父王的人了。我南院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又凶又丑的护卫？” 阿峰恍惚了一下，已经许久没看到世子爷这副病态样子了。乍一在眼前出现，他已经不能适应。 不对，世子爷居然嫌弃他又凶又丑？ 必理理论一番才行。可当他想要说话时，主子已经靠在椅子上假装睡觉。 报信的下人已经走了，厅里十分安静。 已经深夜，霍玿延并没有睡意，内心里其实也在承受煎熬。他期待能有一个答案解开心里的疑惑，那个梦境，那个哭泣着说让他活下去的女人，还有那把刺穿女人胸膛的剑。 他已经花了数年的时间，但总是毫无所获。也许，也只有通过这件事情能从镇边王身上得到一些讯信。他并不觉得得用了陶林林，只是恰好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给了他一次机会。 镇边王会回东院来吗？或是再次一派个下人来“请”他去西院？ 等待的时间并不好过。他不放心的还有陶林林。西院会不会趁他和阿峰离开时派人杀进西院对陶林林下手？ “阿峰，你来之前可有把南院的护卫布署好？” “爷，您放心。有她在！” 是呢，他都快把江楚汐忘了。在她把那些杀手解决以后，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呢，他这些日子就顾着陶林林和他二哥的事了。 这样他就放心了。 不出他所料，他和阿峰离开南院的消息一传回西院，于氏就行动了。自从上次失败以后，她就请不到能帮她杀人的杀手。所以，这一次他只能动用自己身边的人。 西院的护卫都隶属镇边王府，只不过在西院久了，于氏用了些手段，那些护卫就成了她自己的人。她把赌注都放在今天晚上，有两个目的。一个把霍玿江的解药放到陶林林的房间，二是杀掉陶林林。从霍玿延如此护着陶林林来看，就能知道他心里陶林林的重要性。他想要的女人，她偏不让他得到。 但她不知道的是，南院少了阿峰还有一个江楚汐。江楚汐早已做好准备，她特意让守卫“大意”的把人放进来，来个瓮中之鳖那才叫爽。 进南院的一共有四名黑衣人，看样子对南院都是十分熟悉，进来就对着陶林林的小院面去。 黑暗中，一身红衣的江楚汐站在地屋顶上，目睹四名黑衣人连续跳进了两个院子。这时，她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信号弹，点燃后抛向了夜空。 那四名黑衣人已经跳进了陶林林的小院，突然看到冲天而起的战斗警报，四人都吓了一跳。但此刻箭在弦上，他们就是放弃任务退回去也来不及了。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冲进去完成任务，方有一线生机。 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撞开门，一排的护卫纷纷从层顶跞下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箭，箭在弦上只要手一松，得箭就会飞过去万简穿心。 四名黑衣人吓得迅速后退，其中一人的手悄悄伸进了怀里。主人说过，如果近不了陶林林的身，能把东西留下也可以。 一个瓷瓶被扔到身后的草埔上，紧接着四人横刀在前。但对面的箭没有直接射过来，而是一排的人逼向前来，那四名黑衣人为了逃生迅速返回，可是刚了去才又发现他们来时的路已经被堵上了。而身后的人出了小院，同样截住了路。 第156章父与子的对立 南院里一场大战在即。 四名黑衣人中为首的放了话，各自冲杀，宁死不降。 在他们从西院领了命令就知道，不成功唯有死。若是出卖主子，全家人都得赔葬。所以，只能宁死不降。 江楚汐一直在暗中观察。先看看对方的武功。那四人出刀狠辣，不过她看得出来都是受过训练的，跟王府护卫的路招式大多一样。她冷笑一声，心中感叹世子爷神机妙算，让霍玿江再也找不到一个杀手后，他能用的也只有身边的人了。 她放出信号弹以后，从主院那边就过来了一队人，她又听到开门的声音，低头一看竟是陶林林被惊醒了。为了不让她看到外面的血腥，她在陶林林身后轻轻落地，一掌拍下去将人打昏，扶回房间床上去了。 她并没有就此离开房间，而是在小院传来脚步声时又返回房间，躲进了连通霍玿延房间的那道门内。她刚藏好，房间就打开了，一人穿着下人服饰的人走了进来。 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但光照到来人的脸上时，她看清了来人的面目，顿觉惊讶，瞳孔收了收，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自己曾经见过她。或许时间已经很久，十多年？ 青华到床前轻轻唤了两声，发觉陶林林并没有被惊醒，她才松了一口气，离开小院，吩咐南院所有的下人将整个院的灯全部点亮。 江楚汐从门内走出来，目光还看着外面，只是青华已经离开，声音也已经远去。 她进来看陶林林究竟为何？江梦汐不能确定，但她更偏向于青华是在确定陶林林是否安全。可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在王府被袭之后首先想到的应该是自保，又何故会来看另外一个丫鬟？而且，她一离开就让人把灯全部点亮，这分明就是个受过训练的人才懂的，预防袭击人暗中还有同伙。 要么就是这个人特别特别的聪明。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打算明天好好问一问阿峰。 她重新跳上屋顶，看到地上只剩下四具尸体。都自杀了，宁死不降。她摇了摇头，其实一开始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于是，她再次进入小院，在草埔上捡起那个瓷瓶，终于松了一口气。 南院的护卫立即展开搜查，当进小院时，青华跟了进来。她让护卫小声点儿，又没让护卫进房间，她自己进去检查。在出门进她多看了一眼床上，按说就算她让护卫不要动静太大，但刚才外面的声音仍是不小，为何陶林林没有被吵醒？ 等侍卫走了以后，她迅速来到床边，还探了鼻息发现陶林林正常才松一口气。 “睡得跟个猪一样。唉，也亏得你没醒，否则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胡思乱想，主人又该担心了。” 她将被子盖好才又再次离开。江梦汐并没有走远，在陶林林的窗外听到了青华说的那句话。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判断。她能确定的是曾经不知何时，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个女人。 刚准备从西院出来的镇边王，就听到了从南院方向发出来的信号声音。一屋子的人也都听到了，王妃最着急非要去看，被镇边王拦着。于氏听到后只是在心里一遍遍的乞求计划成功。 镇边王派霍阳去看，霍阳到的到的时候那四人已经死透过了。他以王爷的命令让人把四具尸体抬走，等待王爷下一步命令。 南院遇袭，在结果之后也有护卫暗通知了还在东院的霍玿江，得知陶林林平安无事，南院没有人受伤后，他的“病”好又多“重”一点了。 连受惊吓，他还捂着嘴猛咳了好几下，所以，镇边王和王妃进门时看到的情形就是这样的。 “延儿！”王妃看到好端端的儿子无故咳成这样，心疼的扑过来，哭得眼泪直流。 反观镇边王，一进门目光就盯在儿子身上，似乎在寻找儿子是否真的身体不适的蛛丝马迹。阿峰将他的表情看尽眼中，行了个礼便退得更远了一些。 霍玿延安慰了母亲，才给镇边王行礼，声音弱弱的唤了一声父王。镇边王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坐到位置上去，没跟霍玿延说什么，就让陈管事把王妃扶下去休息。 王妃依依不舍的抹着眼泪走了，镇边王才沉声说道：“刚才你可听到王府的警报声？” “回父王话，孩儿听到了。判断应该是孩儿的南院，孩儿正想问父王这件事情。” 镇边王观察他，也没看出什么异样。随后一抬眼看向阿峰，“你先出去，我跟延儿说些事情。” 王爷的命令不须经过主子的命令，阿峰只是看了一眼主子，便出门去了。厅里再无闲杂人，霍玿延静侯镇边王会与他说些什么。 “你想袒护你那冲喜的小娘子？” 居然直左主题？霍玿延原想怎么也得问得温柔点的，没想到他这个父王会是以这样的一句问话提这件事。也罢，他也可以直接了当。 “不用袒护。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有何证据证明？” “不用证据，身正不怕影子斜。” 又是同一句话回答，镇边王愤怒的拍案而起，喝道：“你真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不顾兄弟情份，为了美色敢这样对你的父王说话。” 霍玿延也站了起来，质问道：“那父王的心里是否就只有大哥，而没有我？” “你……” “我南院半夜遇袭，父王可曾关心过是谁想要儿子的命？可没有，您只关心的只有您的大儿子，不求真相不顾真正受害人的感受，如此逼儿子给你交人。试问你是如何当父亲的？你如此偏袒大哥，难道我就不是您亲生的吗？” 镇边王目光一冷，灰色的瞳孔眯了眯，已经握紧了拳头。 “不孝子，你竟敢如此大不敬？你要不要也问问你自己，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王吗？” 霍玿延没回话，只是盯着镇边王看，他太渴望能从他的眼里寻求一个答案。噩梦缠身十多年，他也已经长大成人，就想知道梦里那个死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究竟是谁？ 他忍不住，几乎要脱口寻问……她是谁？为什么要一遍遍的告诉他要活下去？ “怎么，没话说了吗？如果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把人交出来。父王会看在她冲喜对咱们霍家有恩的份上饶她不死。” “意思就是说，父王不查事实，就想拿走她半命是吗？” 第157章清晨醒来有他 镇边的王的态度很明显。从他一进厅似乎也没打算拖泥带水。将这件事迅速解决才是重点。 不过他说话的态度却是缓和了一些。 “延儿，不过是个下人而已，等认了错领了罚，父王还是会让她回南院。你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不要让人看到你的软肋。这也是父王能为你做的。” “那孩儿就先谢过父王好意了。”他恭敬的行了个礼，抬起头却是眼含笑意，“不过父王可能要想错了，孩儿的女人在自己的府里也会遭到如此受辱的事，害她受伤，爱惊吓。身为她的男人，孩子儿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妥协。还会追究到底。” “你不过是想看看我会如何处理，不是吗？” 一句话直击霍玿延内心深处。他无法克制的作出了惊讶的表情。在镇边王的炯炯目光之下。 “怎么，被我说中了。那就别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把她交出来。我说过，我不会让她死。” 霍玿延的心里已经被撕开了一个洞，这个洞越来越大，他感觉到了痛，这种痛绞着心太难受。他深觉自己大意了，别看镇边王平时不怎么搭理他，也不爱说话，可是没想到他能洞悉他心里的想法。 过性，他也不装了。 “所以父王其实也能猜到我的目的？” 这次，镇边王眼里的霸道陷去，叹息着坐到位置上端茶水喝。 “父王之所以从小就少跟你接触，不是父王不喜欢你。你是父王唯一的嫡子，有哪个做父亲的会愿意冷落自己的孩子。可是延儿，父王希望你能体谅父王的苦心。你有两个哥哥，在平衡权力和家产的事情上，父王没有选择权，只能在你成为下一任镇边王之前，让你能独立到能够自己面对一切。父王这么说，你是否可以理解了？” 不是这样的。霍玿延在心里否定。因为刚才他明明看到镇边王眼里一闪而过的逃避。究竟有什么让他想要逃避？ 可是现在不撕破脸的时候。他已经看到镇边王对霍玿延这件事情的态度。所以，他也得做出选择。 “感谢父王为孩儿所做的这一切。但是孩儿现在已经长大了，也到了父王检验孩儿是否有能力的时候。如果父王同意，孩儿希望这件西院和南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两院的主人来解决。” “延儿。”镇边王有些苦于无奈，“南院遇袭的事情父王保证一定会查到底。可是陶林林……” “陶林林是孩儿喜欢的女人。孩儿认为，父王绝不希望孩儿再一次常卧病榻。包括祖母和母妃！所以，陶林林必须平安无事。” 他不妥协于来自镇边王的压力，这一刻为的只有陶林林。 “延儿，你为何如此执拗？” 霍玿延却是恭敬的行了个礼，答非所问：“孩儿如果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孩儿将来怕是也无力承袭爵位。” “你在逼我？” “孩儿不敢。” “好大的胆子。你认为这样我就会妥协于你吗？” 霍玿处别过头咳了两声，弯腰行了个礼，“孩儿突然觉得身体很不适，还请父王别再逼孩儿，让孩儿先回去休息。” 他侧过身子退向大门，转身就出了门，大步离去。 镇边王却是紧紧握着拳头，有怒而不得发。在霍玿延的身影已经消失后才松开。他一直站在原位，看着那个方向，直到王妃进来，他才收回目光坐下去，手边那杯茶已经凉了。 “王爷，我知道您这些是刻意冷落延儿，目的是为了他能迅速成长。但是在南院遇袭之后，我决定无论如何我会都保护延儿喜欢的一切。你休想用权力来解决这件事情。” 对此，镇边王只是痛心的说一句，慈母多败儿。 王妃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在表明态度后她还是做回了镇边王的妻子，劝解丈夫，给他出主意如何与自己的孩子相处。 在镇边王的眼中，王妃是他的结发之妻，纵是心里有再多的顾虑，他也不能因此就责怪自己的妻子。他们一起从贫穷到富贵，到今天的一方霸主，三四十年相濡以沫，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让他意外的是，他那个时不时就病得卧榻不起的儿子，自从来了个冲喜娘子以后，他整个人就都变了。 但又能如何，也暂时只能长长的叹一口气。拥着妻子安抚她，也安抚自己不安的心。 霍玿延回到南院时，那四具尸体霍阳已经让人都抬走了，只说有了进一步的消息会直接传来南院。霍玿延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直接去了陶林林的小院，进院门时他抬头看了一眼，这小院连个名字都没有，想着等改天有空了给她挂一个名字上去，将来好认门。 江楚汐在院里候着，把他捡到的那个瓶子给了主子，然后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没敢说，说想睡一觉就跑了。阿峰追上去，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霸占他的床。 霍玿延望着一跑一追的两个人，总感觉空气中有一股春天的味道。 他轻手轻脚进入房间，和衣在陶林林身侧躺下，没感觉到异样，倒是逐渐安下心，闭上眼睡了过去。 次日，当陶林林醒来时，第一感觉是脖子后面好疼，然后脑子里的记忆就回来了。她记得清楚昨晚听到院外有吵闹声，想要起床一看究竟，谁知道刚出房门就被人袭击一掌打到后颈，再后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揉着脖子想要起身时，才又看到躺在旁边的男人，先是惊了一跳，但看清是霍玿延她就放心了。不过立即想到昨晚打昏自己的人就是他。 看他睡得正香，她还是决定叫醒他。毕竟无缘无故上自己的床，总感觉过分了点。 “喂，软柿子，快醒醒，太阳晒屁股啦！” 没动静！ 这回她直接用脚去踢，“听到没有，起床啦！王妃喊你起床吃早餐啦！” 霍玿延偏过头睁开眼，看到的是陶林林，她好好的，他就放心了。 “本世子都还没袭爵，你就那么猴急想当王妃啦？” 陶林林指着自己：“我像那种爱幕慕虚荣的女人吗？你赶紧起来，得给解释解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把我打昏是不是想对我下手？” “打昏？”霍玿延眉头拧了一下，想到昨晚江楚汐迫切要逃跑的态度，心中已经明白了。看到陶林林揉着后颈，他坐起来直接把人拉过来趴到腿上，然后拉开后衣领给她检查。 第158章你是否暗恋我 霍玿延想了想，打昏陶林林这个锅决定不背。 “哟，原来你昨晚昏了。难怪我都爬上你的床了你也没反应。我还以为你假装睡觉，刻意给我制造机会。” 陶林林给了她一个你想多了我的表情。此时此刻霍玿延这副表情真的很欠抽。她试图扬手，可是手痛就直接打消了念头，盘腿坐好。 “咱俩认真的来聊个天。我那件事情究竟怎么样了？昨晚又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许骗人，不许不说。” 他索性爬起来，盘腿在她对面坐好，“我说一切都没事了你信吗？” 陶林林瞪了他一眼，给了他答案。 他呵呵干笑两声，伸腿下床，“我就知道你不信。那我就不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信。” “你明明什么都还没说。不许走，把话说清楚。” 霍玿延被他拉扯着肩膀上的衣服，他故意转过身去光明正大的让她看他被扯开的衣领，“我已经说过了你没事了。是你自己不信。” 陶林林愣了愣，“可是你看着就是在骗人的嘛！” “这一直就是本世子的人生态度。怎么着，你还是铁了心不相信本世子？” 陶林林略有犹豫，渐渐松手后坐回床上去，仍是不信但没之前那么坚决了，然后指着门让他走。霍玿延哼哼一笑真的走了，这一走却不甘心，低头瞄了一眼胸口，明明还是像之前那么健壮，怎么陶林林就能视而不见了呢？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道自己真对她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镇边王府的南院一向特立独行。正因为南院有一个“霸道世子爷”，南院什么时候吃早饭，什么时候吃午饭他都能说改就改。 不过今日南院的门已经没再像昨天那样紧闭，只不过加了四个守卫。来给霍玿延报告昨晚刺客之事的王府护卫队的队长荆仁忠。 这个荆仁忠是镇边王府的老护卫，是镇边王从皇城封王搬迁前就带在身边的得力下属。他的话霍玿延也不会不相信。 经查，昨晚那四名刺客，也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从王府西院离开的护卫。当时是被霍玿江开除的，说是那四人晚上值夜时喝酒。 信息指向西院，但于氏跪在王爷面前哭，说这四人离开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跟她西院没有任何关系。还将话指向佃户，怀疑是有人请这四人杀世子。 谁都知道世子接手了王府田园的事。于氏这么说意思自然就是世子爷不适合接手管理田园。 对此，王妃是顺着于氏的意思，对王爷说道：“延儿身子才刚好没多久。我原也不想让他这么快就去田庄里忙。王爷，您再查查此事，或许真是有人在阻止延儿做事也不一定。延儿是我和母亲的心头肉，请王爷一定要查到底。” 王妃可真是聪明人，话里这么说王爷也不可能真的就顺了她。她的重点只有一句话：或许真是有人在阻止延儿做事也不一定。 镇边王想了想，扶起哭哭啼啼的于氏，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这事儿跟西院绝无关系。 这翻话霍玿延一直静静听着，内心中有一丝丝激动，也有些失落。将荆队长打发后，他就将阿峰叫到身边，这一刻，他对自己的猜测可以做一个偏向的选择了。 “我要查的事镇边王一定知道。即使最后结果真不是我所判断的那样，也必定在曾经的某一时期发生过与我有关的事情。” 从镇边王刻意包庇西院这一点来判断，他能断定了背后肯定有一个因果联系。至于自己究竟是不是霍这个姓氏的后人，他还不能完全肯定。 毕竟，那只是一个不再有任何讯信的恶梦。 青华急急来报，说是管家亲自来了，要带陶林林到东院，王爷要定案了。 霍玿延皱了眉头，然后只有一个苦笑示人。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不受镇边王选待见。昨晚他的话已经说得那么清楚，镇边王却只当没听过，仍是要带陶林林去顶罪。 “爷，咱们带证人去吧！” “不用了。”霍玿延已经猜到镇边王势必会护着西院，护着大公子。所以证人就没有必要了，带去了反而给西院留下把柄，将来把证人害死。 阿峰着实担心，王爷这次似乎一点都没有要顾及南院的意思。若非如此，王妃应该能起到最好的作用。但事到此刻，王妃除了能降住于氏和老夫人，王爷这边仍是没有办法。 霍玿延决定自己去一趟，反正这一趟他是必须去。不过他并不着急，而是让人把早餐做好，然后让青华去把陶林林带到他房中一块儿吃早饭。 两人见面，陶林林总觉得别别扭扭。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直不知道发展方向，她已经坐立不安。而霍玿延这个当主子的，又一副不肯多说一个字的态度，她哪还有心情吃饭。 “你别光看着我吃行不行？你再看下去粥都要凉了！” “凉就凉，我就要看着你，看到你说为止。” 世子也是无奈，笑了笑继续填肚子，“既然仍然这么爱我，那就看吧！” “看你不代表我爱你。也可以代表我恨你！” “犯得着吗？”霍玿延欲哭无泪，“承认你已经折服在本世子的红睡袍下有那么难吗？我这么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要家世有身世，有钱财有金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陶林林被恶心了一把，只有吃早餐才能把这种恶心压下去，于是捧起碗直接往嘴里喝粥，呼呼两声把世子爷惊住了。被陶林林瞪了一眼后，他也将勺子一扔，学着陶林林捧碗喝，呼的一声喝粥的声音把外头候着的澜星和澜月吓了一跳。 一碗粥两三口喝完，陶林林放下碗就又开看向他，“咱俩就不要再比脸皮厚了。我就问你一句，你这么护着我究竟有什么企图？” 因为一直盯着他不放，所以她看到他神情明显的变化。哪怕只是十分之短暂。 “是因为想要感激我给你解毒？还是……你在暗恋我？” 她当然不是真的怀疑他喜欢她，不过是顺着他刚才的意思有此一说。 不过霍玿延却是嗤之以鼻，将空碗往面前一扔，整个人靠到椅子上去，“小东西，不要想太多。你要明白，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最想过的是逍遥自在的生活。你说你惹这事儿多烦人。要不是不想让人来搅乱我南院的生活秩序，我早把你这个小祸祸给扔出去了。谁还管你死活。” “真的是这样吗？”陶林林依旧没有移开目光，“可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撒谎。你保护我根本不是因为你什么狗屁的秩序。绝对另有原因。” 第159章亲赴东院对质 “有你个头的原因！” 霍玿延抓起两根筷子要扔过去，最终没舍得扔，又放了下去。恰好青华进来，他别过脸去不看陶林林，青华说二公子回来了。 这倒是给了他一个脱身的理由，迫不及待的起身往外走，在门口回过头来瞪着陶林林，“给本世子老实点，再敢出去闯祸我就把你扔到湖里喂鱼。” 在他再次转身后，陶林林也气恼得一手抓起空了的碗举起来要砸向他。不过没扔过去，他人已经走远了，她默默的放下来，想不明白到底是他不肯说真话，还是他有别的原因。想了又想，又觉得他喜欢她这种可能性不大。 他走后，青华就进来了，也不说别的，先将一个瓷瓶放到陶林林面前。 “干嘛？他这是要毒死我？” “别把爷想得那么坏。这是我刚才在院里捡到的，我想着可能跟你的事有关，你赶紧看看，有结果了我好去告诉世子爷。” 一听到跟自己有关，陶林林就来了兴致，拿过瓶子就开始研究。主要是通过闻来判断有哪些药材，为了得到更肯定的答案她自己还尝了一点，吓了青华一跳。 “怎么什么都往嘴里送？” 陶林林也没再吐出来，把瓶子还给青华，说道：“应该是解某种毒的药。味道还不错。” “那你能判断是解什么毒呢？” “这个……眼镜蛇，花蜘蛛，蜈蚣，毒蟾蜍等等都可以解。” 莫非是五毒散？ 青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多谢！”她还有一事要问，“那日世子受伤回来，你带他去哪儿了？” “哪日？” 青华缓了缓神情，假意只是闲聊的意思，“就上次，他将你抱回来的那次。” 她想知道的连映荷都说了不少，但并不知道她和世子爷去深林子里的目的。她知道主子有事瞒着她，为了弄清楚才只好从陶林林这里打听。 当然，陶林林不可能跟她说实话。关于霍玿延身上有剧毒的事情知道的人敢指可数。但她却有些好奇青华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无聊的用筷子敲碗，一边说道：“世子爷纵欲过度，犯了花柳病。你也知道这病极难根治。幸好他从一个土郎中那儿……喂，你听我说完呀青华姐姐，青华姐姐……咱们再聊聊世子爷的喜好呗？” 她无奈的笑了两声，看着青华已经走远。她极是无聊，心里一直想知道她和霍玿江的事情发展如何了？她原想去问问澜星澜月，但她还没走近俩丫头就自动退后，不用想，整个南院不会有人敢告诉她。 当然，也更不明白青华拿那瓶解药又是什么个意思。想多了反而头疼。于是回到自己的小院，取出书包里的纸笔，继续做她的学术研究。 前院，霍玿延已经和霍玿柏说清楚家中发生的事情。由于昨日霍玿柏未归，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还是今早回来才听得震惊。 “三弟，你说陶林林没有给咱大哥下毒，那么那毒究竟是谁下的？” 霍玿延低头理袖子，头也不抬的回道：“我上哪儿知道去。我相信父亲自有定夺。对了，家里这些事你还是别管了，大哥富贵在天，一定不会有事的。” 霍玿柏叹息了一声，“你说得对，我刚才来的时候，大夫说已经找到毒源。知道了毒源解药就好找多了。” 这时青华来了，对主子耳语几句后就又走了。事情跟他想的一样。江楚汐在陶林林小院里捡到的那个小瓶子里装的就是解药。心中不禁佩服于氏，为了给他南院栽脏，居然连五毒散这么狠的毒药都敢用。果然应了那句老话——最毒妇人心。 “对了三弟，我刚才听说父王似乎很生气，他肯定是要为大哥出气的。陶林林就算是无辜的，恐怕也难逃一劫。” “那你有没有听说，我昨晚跟父王不欢而散？” 霍玿柏皱了眉，“三弟，你的意思是？” “不是她做的，就不该她受罚。不是南院的灾，任何人都休想给南院泼脏水。”说完，霍玿延又冲二哥笑了笑，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到他脸上的遗憾表情，“琴华姑娘这几日脾气不小吧？你应该多陪陪她。家里的事你无须掺合。” 西院那些肮脏事还是不要让二哥见的好。 “可是父王向来偏爱大哥，我怕他会强行要你交出陶林林。不如我先留下来，万一……” “你帮不了的。”霍玿延打断他的话，“父王虽然表面上不怎么疼我。但我终究还是世子对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霍家的嫡出，就算他要为难我，祖母和我母妃也必然不会答应。所以你就是留下来也帮不了我。” 霍玿柏想了想，现实的确就是如此。他留下来帮不上忙就算了，反而会让父王认为世子爷有拉拢兄弟这种不良行为。干脆点点头走了。 霍玿延也跟着出了南院去往东院，身边跟着阿峰，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去面对这件事情。他不知道镇边王会如何处决，他只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不能让陶林林背这个罪。 东院厅里人都已经齐了，上座的是镇边王和王妃，依次是老夫人和于氏，在一旁侍候的只有霍管家和东院的陈管事。而候在外头的则是一些丫鬟家丁，以及刚刚找到解药已经给霍玿江服下的两位大夫。 霍玿延走进厅里，示意阿峰留在外头，身后的门关上后他站在原地咳了两声才走过去，先向老夫人问安，再向镇边王和王妃问好。至于于氏他并未看一眼。 王妃马上走到儿子面前，声音细细软软的，“昨晚听你父王说你身子不适，看过大夫了没有？休息了一晚好些了吗？” “多谢母妃牵挂。孩儿并无大碍。”霍玿延乖顺的回了话，才在王妃的示意下坐到椅子上去。 镇边王先说话，今日主要就是为了要解决家中内部的事情。他还说了一个屋檐下的人都在相互争斗，这样的家就已经不是家。所以，他要彻底了解眼下这件事情。 紧接着，他示意于氏把证人叫来，门打开，田管事将两个年轻的丫鬟推了进来。两个丫鬟乍一看到眼前的景象，直接吓得跪到地上去求饶。 霍玿延看过去，眉头也拧了起来。他还记得昨日阿峰将这两人带到他面前，告诉他霍玿江企图强迫陶林林在先，陶林林只是反击自卫才伤了大公子。 想到这，他脸色又松了，于氏真是有手段呐！ 第160章矛头指向南院 当着一屋子主子的面，西院杂役花好和月圆将昨日傍晚亲眼看到陶林林谋杀大公子的过程说了一遍。令众人听得心惊胆颤，没想到南院的一个婢女，竟然生出如此歹毒的恶念。 可是于氏并不是这么想的。她往堂中一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愤怒恳求，一口咬定陶林林不可能这种胆量，必定是受了人的指使。 这一矛头当场就指向了南院的主子霍玿延。 还没等霍玿延做出反应，王妃拍案而起，指着于氏怒道：“大胆于氏，就凭两个丫鬟，竟敢恶告镇边王府的世子爷，你好大的胆子！” 于氏不为所动，爬上前去抱住王妃的腿，“王妃姐姐，求王妃姐姐饶命。奴婢保证往后不争不抢，也不让孩子们多拿王府的一分一毫。只求王妃姐姐给我们母子一条活路。求您了王妃。” 一屋子的人都震惊了，谁也没有料到于氏来这一出。直接认定了是世子爷要害死他儿子。要害整个西院的人。 王妃恨得咬牙切齿，老夫人眯着眼看这一出戏心都凉了，那边镇边王已经无法再端座，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最不为之所动的就是霍玿延，对这一切他似乎有心理准备。在看到花好和月圆被推进来时他就料想这一次不是陶林林的劫，而是他南院的劫。 西院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南院覆灭。 ——呵，覆灭！于氏啊于氏，你可千万把算盘打好了，别到最后棋差一步，全盘皆输！ 镇边王亲自走到花好和月圆的面前，质问她们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被人逼的。花好和月圆拼命摇头，咬定是她们亲眼所见。 “那你们有没有听到陶林林说过什么话，比如受谁指使？” 花好和月圆互看一眼，又悄悄想去看于氏，但突然收到霍玿延的目光，将两人吓退了，赶紧对镇边王摇头说并没有听到类似的话。 “王爷，这件事情关乎南院和西院，切不能大意。更不能仅凭着两个小丫头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此事跟延儿有关。”老夫人先发了话。在看到于氏如此逼迫王妃的时候，老人家看尽岁月的双眼似乎也看透了什么。 “是啊王爷，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怪罪到南院的头上。务必细查，难保不是这两个丫鬟在做伪证。”王妃已经懒得理叫嚷的于氏，只当脚下多了一只狗。 “够了！”镇边王喝止一声，扫视过一圈屋子里的人，最后把目光放到一直未说话的儿子身上去。“延儿，你是南院的主人，父王只想听你一句实话，究竟你有没有做过暗害你大哥的事？” 霍玿延用手帕捂着嘴连咳三声，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那弱弱的样子，看上去好似随时都会昏倒一样。老夫人和王妃看了甚是心疼。 他并未急着回答，而是说道：“绕来绕去，终于没有陶林林的事情了。我很高兴西院能将这件事情顺理成章的压到我的头上。” 说完这些，他才看向镇边王，“要说南院和西院有没有恩怨，我可不敢说不。父王给了我世子的位置，谁都知道我这个体弱多病的嫡子占了最大的便宜。可是谁让我才是嫡子呢。大哥那脾性也只能是庶子的命！” 一翻话将于氏说得惊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霍玿延非但没有抗争，还胆然承认，甚至拿自己的身份来羞辱西院。 “延儿，父王给你坦诚改过的机会，你不要如此不珍惜。” “敢问父王，孩儿珍惜了会怎样？不珍惜又会怎样？” 镇边王的脸色更冷了，紧紧握着拳头，“延儿，父王是在给你机会，若是没有你直说就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莫非你真有害你大哥的心？” “王爷，你这番话又怎么好对你的亲生儿子这般说出口。延儿是咱们霍家唯一的嫡子，将来开枝散叶都靠他。他要什么没有，何必跟他大哥过不去？更何况，从头到尾都是西院的一面之词，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又怎么能如此做决断。” 老夫人始终是不服的，人虽然老了但心和脑不老。是是非非老人家心里清楚明白得很。 在老母亲面前，镇边王叹了一口气，向母亲苦诉若不严格，怎能揪出事情真相。王妃接了话，说道：“受害的人是西院的，做证的人也是西院的。若是按这个理，咱们大可找几个南院的人过来，也问问看他们相不相信自己的主子。” “王妃，你怎么也跟着母亲说这样的话？”镇边王表示无可奈何，双手往背后一背，叹着气坐到椅子上去。 “于妹妹为了儿子尚且可以给我下跪，我为了自己的儿子说几句话怎么了？王爷若认为我是在无理取闹，那行，这个王妃我也不当了，谁爱谁拿去！” 镇边王又是一惊，他今日算是看到了，于氏为了儿子可以给众人下跪，王妃为了儿子同样可以跟他闹。得，这两个女人是商量好了的，只要为了自己的儿子，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 最后老夫人看到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闹，手掌拍着桌子啪啪响，让他们住口。角落里花好和月圆反而得松了一口气，挨跪在一起定定地看主人们。 “都别吵了你们。这件事情既然关系到西院和南院的主子，那就不能大意。也不能谁说什么就是什么。总之，这件事情得有人证，就算没有人证，那就等江儿醒了，咱们听江儿是怎么说的。最好……” 她偏头看向孙儿，“还是让陶林林也亲自过来跟你大哥对质，你放心，祖母向你保证，如果陶林林是无辜的，有祖母在谁也别想伤她一分一毫。” 霍玿延看了一眼镇边王，他这会儿没说什么了，在等的自然也是老夫人的话。不过想让陶林林来做这个证，不用她同不同意，首先他这个主子就不会同意。 “可能要让祖母失望了。陶林林自昨晚受了惊吓后，整个人精神都不好，吃不好睡不好，我还听青华说，她昨晚做了一夜的恶梦，都是我大哥用绳子勒她，要把他吊死在洗衣房里那棵树上！” 老夫人心头一惊，于氏也怔了，洗衣房那棵树上，前几个月才吊死了一个紫柯。 霍玿延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意有所指吗？ 第161章楚汐西院出手 老夫人的意思是要霍玿江和陶林林当面对质。但大家都知道陶林林自昨天回到南院后就没露过面。也许如霍玿延讲的那样还在受惊中。也许…… 老夫人不希望孙儿护一个丫鬟护到如此地步，若是传出去，曾家的人必定会心里有芥蒂。她不想还未最终定下来的婚事泡汤。 她想让孙儿妥协，试图说了一些好话。镇边王也顺着母亲的意思，问他若是交出陶林林对质，这件事情或许才有转机。 他不想花大力气去说一些抗争的话，依旧是细声软语的说道：“陶林林是受害方，作为她的主人我可以全权代表她。等大哥好了我自然可以跟大哥对质。” “延儿。”老夫人略有生气，站起身来到孙儿面前，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再劝他一番。的确说了许多道理，但是老夫人有老夫人的立场，陶林林一旦出现在众人面前，西院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另外有一点，他一直不肯妥协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在等，等霍玿江醒过来，等他自己过来说出这件事情跟陶林林没有关系。 其实，在他离开南院大概刚到东院时，江楚汐已经去往西院。他料想服过解药后霍玿江必定会醒来，到时候江楚汐自有办法对付他。 偷偷摸摸都成了江楚汐的家常便饭，不过她认为西院的守卫比不上南院做得到位。她很顺利就接近了霍玿江的房间，在房顶上看到房间内的一切。 曾氏守在床边，焦急的等着霍玿江醒来，显然霍玿江已经服过解药了。没多久霍玿江就有了动静，睁开眼看到了曾氏。把曾氏高兴得都忘了他是个刚刚中毒醒来的人，扑上去抱着他哭唏里哗啦。 曾氏要让人赶紧去通知大家，被霍玿江拦了下来。曾氏不明，霍玿江也不解释，曾氏问多了他索性让曾氏出去，去换那两个妾过来照顾。 这话当时就把曾氏惹得生气了，辛苦守了丈夫一个晚上没得一句好话就被赶出去。 曾氏哭着走了，临走时气恼将两个丫鬟也带走，让霍玿江自己去叫那两个妾。霍玿江坐起床，往门口喊了两声，然后眼前一闪，一个红色的影子从天而降。 江楚汐直接把人关上，转过身，在霍玿江要叫人的时候将手弩对准了他。 “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江楚汐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脸上蒙着红色的丝巾，在霍玿江震惊的表情下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你，是谁？” 江楚汐哼笑一声，“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怎么会不认识我？” “我根本不认识你！”霍玿江壮着胆子说道。 当江楚汐说出复生焉汐这四个字时，霍玿江就明白了。前段时间他请各路杀手集团追杀霍玿延，就在南边的大森林里，但是最终还是失手了。 之后他打算继续花银子找杀手，江湖里突然传出不会有人再接敢他的生意。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最后才有人悄悄透露给他，说复生焉汐的主人下了命令。但凡江湖上再有人敢接刺杀世子爷的任务，就是在和复生焉汐做对。 他只听说复生焉汐是个可怕的组织，前段时间就在皇城犯下大案，在皇帝的寿宴上杀死了皇帝十分倚重的大臣。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人敢和复生焉汐做对。 已经冒了一身的冷汗，霍玿江狠狠咽口水，脸色发白的问道：“那你是？” “复生焉汐的主人。你可以叫我一声红衣奶奶。”江楚汐收了手弩，接下来该谈条件了，“你手上所有的生意，不论是地下钱庄，还是各种赌场，妓院，酒楼，又或是东南西北各条陆路水路的强盗团伙，我都知道。接下来咱们来谈一笔交易，如果你同意，我保你能继续经营下去。但你若是不同意，三天之内我能让你连玩女的银子都付不起！” 何止是付不起玩女人的银子，她还能让霍玿江背一屁股的债，沦落到过街老鼠的凄惨生活。 习惯了被别人追捧，突然被人威胁这一点让霍玿江难以接受。一向心高气傲的男人这会儿又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所谓的红衣奶奶踩在脚下。他相信江湖上那些有关复生焉汐的传言不可能是假的。 他顾自在心里盘算，在绝望中找到一丝失望，“一万两银票，我买你现在就离开！如何？” “我没打算走，至少得让我把条件先开了，你可以参考一下。现在就赶人，这可不是做生意的规则。” 霍玿江本能是不想听，他猜得到不管红衣人提什么条件对他都不是有利的。但他又不得不听。 “霍大公子的确有魄力。所以我的条件就是，放过我妹妹。否则你就给她陪葬。” “你妹妹是何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让我如何答应你？” 江楚汐抱着手臂冲他笑，“你昨天傍晚差点就将她吃干抹净，还敢在这里跟我说你不认识？霍大公子，我复生焉汐可不是干那些偷鸡摸狗的组织，我复生焉汐向来以保护弱小为主，专门盯着你们这些欺负良家妇女的公子哥儿。你最好搞清楚，要么现在就去把这个责任担了，让我妹妹平安无事。要么三日后你做那过街老鼠，甚至去亲自看一眼衙门后面的大牢是如何建造的。” “你……你绝不是陶林林的姐姐，你一定霍玿延的人，你是霍玿延的人。” 啪的一声，江楚汐一巴掌狠狠的扇到了霍玿江的脸上。然后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想死我绝不拦你。但你死了，就真的连争世子之位的机会都没有了。哈哈哈，你甘心吗？” 他从来都不甘心。否则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眼看他就要把南院托下水，成功的在霍玿延身上泼一身粪，让他背一个残害手足的罪名，从而让自己爬上世子爷位置垫一块石头。万万没有想到，会杀出来一个复生焉汐。 “说，这个罪你是担还是不担？”江楚汐可没那么多时间，和那么多耐性跟她耗，扬起手弩再次对准霍玿江的眉心。 霍玿江受了一阵惊吓，咬着发干的嘴辱内心里在拼命的挣扎，直到江楚汐扣上手指，问他要给他那两个妾留什么遗言，他才不得不妥协。 “别杀我，我愿意担罪。” 第162章西院自食恶果 在东院里人都僵持不下时，在于氏哭得寻死觅活时，在镇边王终于扶起于氏说不会让江儿有事时，霍玿江就在下人的搀扶下来了。 时间掐得刚好，霍玿延在心里称赞江楚汐办事越来越成熟，回去后决定给她加工钱。他安心的坐回椅子上去，剩下的事就全看霍玿江了。 于氏看到儿子出现时，脸上明显的怔了一下。她是了解儿子的，不可能自己来到这里跟大家说什么，只要自己让镇边王把罪名加到南院头上，一切就算顺利。可是儿子突然出现，她预感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只能装作十分高兴的一跑过去，一把抱住儿子哭，听到了儿子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两个字。 失败！ 这一刻她咬紧了牙，极力的克制内心里的愤怒。就算输了，她也不能让自己成为笑话。 霍玿延看到镇边王看向霍玿江的眼神，那种担心和慈爱镇边王从来没有给过他。说起来他们仨儿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只是可怜了王妃。 老夫人让大夫来确认霍玿江是否已经解了毒，得了大夫的肯定，她提出赶紧把事情解决，然后让孙儿早些回去休息。 镇边王摆出一副公平的姿态，让霍玿江把昨晚的事情说一遍，一屋子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昨日傍晚，我在院里和陶林林不小心碰着了，她摔了一跤，让我跟她道歉，我不同意，见她十分另类就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同时也起了歹念。我想强行将她带回西院，她拼命抵抗才无意中打到我的脖子，我当时痛得快要昏过去，她也是趁这个机会才跑掉的。” 于氏一巴掌拍到儿子脸上去，一改先前咬死是陶林林害儿子的态度，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还是死性不改就算了，还一口咬定是陶林林要害你。儿啊，你把娘骗得好惨。你让娘如何自处啊？” “娘，父王，是孩儿错了，孩儿经过这一次已经知道错了，请父王原谅孩儿这一次。请原谅孩儿。孩儿真的知道错了。” 王妃冷漠的看着演戏的母子，严厉的说道：“江儿，你又一次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害了整个王府的人跟着你遭罪。你明明知道陶林林是你祖母亲自挑选给你三弟冲喜的人。可你并没有顾忌这一点就要对你三弟的女人下手。试问，你眼里要还有世子爷这个人吗？” 就这些还不算完，王妃这心里的气可不止这一点。 “你平日里是习惯招蜂引蝶，处处祸害他人。对于你父王和你母亲的管教从未放在心上。这一次还直接对世子爷的女人下手，你这分明就是在挑衅世子，也在挑战镇边王府的规矩。既然你母亲无法再教养你，那就从今日起，由本宫亲自管教你，重新教你做人，教你认识镇边王府的嫡庶规矩。” 老夫人心中惊讶，现在的王妃可真是一点都不柔弱。连镇边王也有些吃惊，更别提于氏了。其实于氏刚才听到儿子说失败时，她就已经有了各种猜测，今日势必会让王妃羞辱了。 按说，王妃说这番话一点都不为过。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被陷害，被庶子踩踏尊严。旁人也无话可说。于氏和霍玿江心里就是有一万个不服，此时此刻也只能向她认错，求她原谅并保证这种事情绝不会再有下次。 于氏一直仰仗的就是镇边王，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镇边王会把王府那么大事交给长子来做。平日里对世子爷并没有多上心。 看到于氏已经把额头磕红了，镇边王亲自将她扶起来。于氏站不直就干脆靠在他身上。霍玿延收了目光，知道霍玿江不会“落到”她母妃手里。他也不想她母妃受那些罪。 最后老夫人出来说话，替西院求了个情，并建议罚西院的例钱。从王镇边王的神情来看，他也会毫无异议。 但这个结果，霍玿延不能接受。 “大哥管理着咱们王府那么多的大事，常年在外抛头露面。如今犯下这等……低级的错误，却只是罚罚例钱这么简单。试问父王，祖母，明儿我若出门，岂不还是要自个儿背这一身的脏水。我可是世子爷。别人可是会说我堂堂世子爷在府中居然连一个庶子都不如。难道我这个世子爷真的只是挂个名而已吗？” 老夫人是没想到这一点，刚才只是想顺个人情而已。这会儿听了，又赶紧改口。 “我是真老了，差点忘了这一茬。王爷，延儿的话你可也得考虑考虑才是。咱们和曾家的联姻可是板上订钉的事儿了。不能含糊处理任何事。” 提到这一层，镇边王又犹豫了。一偏头看到王妃有些冷然的脸，最后只能说道：“既然江儿已经知道错了，那就该给你三弟道歉。将来若再做出这种事情，必定要严惩。” 霍玿江就是再不甘心，他也不敢说不。复生焉汐已经让他惧怕。他必须要挺过这一关，等身子养好了才能做以后的事情。 面和心不和的道了歉，霍玿延从跪在地上的霍玿江身上收回目光，直接起身对镇边王说道：“既然大哥已经知道错了，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我还得向父王向大哥要个保证，从今个儿起，大哥必须保证远离陶林林，孩儿就怕大哥习惯性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延儿。”镇边王瞪了眼，“这个要求太过分了，怎么说陶林林也只是丫鬟而已，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让外人怎么看你大哥？你也知道你大哥常在外面走动，可不能让人说咱们镇边王府的主子还比不上一个丫头的命贵。” 老夫人和王妃都想插一句话，但两人互看一眼，似乎都知道霍玿延的态度强硬，干脆就都没上前去说。 “那照父王的话说，我的丫鬟就该受大哥这罪？您也别忘了，我才是嫡子！您这么明目张胆的袒护大哥，您想过我的感受吗？” 最后一句话，霍玿延已经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用质问的口气面对镇边王。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对他的父王说话。 因为一个丫鬟，一向无拘无束的世子爷，与他的父亲对质。这也令屋子里人震惊。从昨日到今日，大家都经历了太多的不可思议，和震惊愤怒。就在前一刻，都认为事情可以得到解决，谁知道最后竟为了一个丫鬟，世子爷不肯妥协。 第163章智计以退为进 王妃赶紧来劝儿子，怕从未红过脸的父子俩因此吵起来。老夫人也劝孙子，也说了陶林林只是一个下人，让主人规避下人，世上没有这个理儿。 霍玿延只是怔怔的看着镇边王，“我只是提一个解决办法，父王就说我过分。我忍不住要问父王一句话，这么多年来，父王的心里可曾对我有过愧意？” 他所说的愧意，并不是因为镇边王偏袒大公子而冷落他的愧意。于是他特意上前三步，盯紧了镇边王的双眼。言语和表情都可以欺骗人，唯有直通心底的眼睛骗不了人。他看到了镇边王一瞬间不同于平常的惊讶，和一份隐藏不了震惊。 这样的惊讶和震惊，直觉告诉他与他所想的刚好可以联系得上。 最后，他似乎逃避一般的转过头去，嘴上却说是为了他好，要让他独立等作为理由。不管他说什么，霍玿延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他并没有失落，而是感觉身上的责任越来越重。也让他有了更多的动力继续查下去。 王妃哭着把儿子推到一旁去，哀求他别说下去了。然后返过身又来到丈夫身边，抓紧他的袖子哭诉道：“哪怕所有人都不理解你对延儿的一片苦心，作为你妻子的我也什么都懂。但我也想求你，延儿不过是护着一个一直在护着他的人，你就不能答应了他的条件吗？况且这整件事情本就是江儿有错在先，难道做错了事情就不能让他自己承担责任？要我说，就该让江儿去给陶林林当面道个歉，亲口对陶林林说一句对不起，做一个敢于担当的人，方才有资格做我们霍家的男人。” “你……” “瀚威。”王妃依旧抓着丈夫的袖子，出言打断丈夫的话，又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延儿也是你的孩子，他更是霍家唯一的嫡子。请您看在他将来要继承家业的份上，给他留点面子，别让人笑话他，自己的女人都被别人掳了去，还得不到一句道歉。你再想想，江儿掌管家中大小事物，在外面也是要脸面的。你不能再纵容他，让他被别人在背后骂他敢做不敢当，不是男人这种话。” 于氏紧紧攥着拳头，心里恨得不行。但这会儿她又什么都不能说。王妃已经把嫡庶分得很清楚了，她的整个西院也只能算个偏房。 看得最清楚的是老夫人。如果说昨天王妃让她看到了从软弱到女王的过程，那么此刻的王妃又让她看到了什么叫以柔克刚，胜券在握。她已经提前预见了这场闹剧的结局，只有王妃才是赢的那个人。 这一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镇边王心里就算再有地想法也无法当着王妃的面说出来。王妃的话看似柔软，到他这里却是最利的一根针，直插要害。加上刚才霍玿延没来由的问那一句，你愧疚过吗，他一身的力气好似被抽走了大半，所剩不多。 看到自己的男人已经沉默了，于氏心里的怒气只能自己压下去。再苦再难她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发出来。在儿子说失败时，她就有猜测，若非霍玿延做了什么，断然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事情到了这一步，老夫人扫过一眼众人，站起来来到镇边王和王妃面前，沉沉的叹了气，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大家把该说的也都说了。那我就做个结论。江儿，等你的身体好些后，自己去跟陶林林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往后若是做不到安分，就像你三弟说的那样离陶林林远远的去。另外，瀚威啊，王妃说的话你是该好好想一想了。” “祖母，我……” “你闭嘴！”老夫人偏头喝止了霍玿江，又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们都还当我是这个家里的长辈。就按我说的去做，让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过了今天，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的风凉话。我们霍家是一方霸主，绝对不能做出有违人伦道德的事情，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话。” 老夫人算是做了最后的总结。这个屋子里，又有谁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呢？末了，镇边王也得喊一声母亲，承认了她说的算。 至此，霍玿延便不留再多一刻，以身子不适回南院去了。后头的几人谁痛快了谁憋屈跟他无关。 他走了以后，紧接着老夫人也走了，感觉已经是后辈的天下了。王妃也没让镇边王和于氏说上话，直接让霍管家亲自把于氏和大公子送回西院去，并且还嘱咐霍玿江别忘了赶紧把伤养好，这事儿得等他去南院找陶林林给一句道歉才算彻底完事儿。 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西院。还当着镇边王的面儿。 至此，厅里就剩下王妃和镇边王夫妻俩，镇边王上前来想跟王妃说一句话，可是没想到王妃退了一步，眼神里都是埋怨。 “我累了，想先回房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镇边王无奈的将话吞回腹中去，沉沉的叹息着，一个人去了书房。回响在脑海里的一直是霍玿延那一句质问，……这么多年，你愧疚过吗？ 他昂起头闭上眼，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走到一幅山水画前，揭起画，墙上赫然是一个长形的洞槽，足有两尺还长。只见他伸手上去，在洞槽中取出一个盒子，拿出来放到案桌上去。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玄铁黑剑，无剑鞘，他拿在手里轻轻擦拭，神色凝重又显得忧伤，还带了些愧疚。擦拭干净后他放在眼前仔细端祥，对着锋利的黑剑长长的叹息。 “你是宝剑，成就了本王今日的天下。同时，也成就了本王心中这一生都无法拔除的愧疚。” 曾经，他一把黑剑杀四方，替当今皇帝平定内乱，不惜性命换来今日王者地位，统领一方。但在这背后，也有他曾经做了却令他愧念了十多年的事。 为了弥补这个愧疚，他还做了别的安排。他不希望他的安排有一天会拿来用。但他又不得不去做这个安安排。总想着，也许有一天用得着呢…… 终于，他不敢再看下去，将黑剑放入长木盒里，再次放到山水画布后去。其实，即使放在这里他也一直没有安全感，总会时不时无端的想着，若是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第164章于氏仍不甘心 霍玿延回到南院，刚好赶上午饭，往桌前一坐，总算是能吃到一顿还算满意的饭。特别是看到陶林林来到跟前，让她坐下她一丝反抗没有就坐下。 真乖！这让他的心情更加好了。 “吃饱了，我再跟你说！”知道陶林林又想问，他索性先开口，省得她吃饭都不安心。 为了得到答案，陶林林决定再相信他一次，于是这顿饭侍候得特别用心，她自己倒没吃多少，见霍玿延吃饱了就赶紧递上漱口水。 看在她这么温柔这么用心的份上，霍玿延终于没再隐瞒，把结果跟她说了。还特别保证这一次绝对是真正的结果。至于事情的经过，他相信下人们比她更会描述经过。他现在要做的是回房看书，顺利找两本好书给罗小姐送去。 老夫提到过的和曾家什么板上订钉儿的婚事，实在不能让他们那么顺利。 陶林林一直想知道事情的过程，虽然她蛮相信霍玿延能罩得住她。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却不能知道是怎么的一个过程就只得到了个结果，有句话叫重在参与，她是完全没体会到自己参与了。就好像这是别人的事，她不过只是开了个头而已。 “行了，今日放你假，晚上也批准你出府。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交待完毕，霍玿延一甩手挥了挥就走出房间，也没跟陶林林说他要去做什么。反正是得放假了，陶林林心里也高兴，首要的事情就是去后厨，去那里肯定就能知道整件事情的过程。 果然，她悄悄接近后院，院子里饭桌上，紫绯紫兰等人早已说得天花乱坠，口沫横飞。拼拼凑凑她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才刚到响午，阿峰就来到书房，告诉主子陶林林出府了。 霍玿延合上书，若有所思一阵，“霍玿江这会儿连自己都顾不过来，没有那多余的心思去对付别人。而且，楚汐把事情处理得很漂亮，成功将他吓到了。短时间内他是不敢乱来的。” “是。那么，前日和罗家小姐约好了去桃林戏园看戏，咱是不是得准备出发了？” 霍玿延没回答，只是将书放回书架上去，一边走回房间换一边问道：“让你查那个女人，查得怎么样了？” “回爷的话，并不是很顺利。不过我已经派人伪装到桃林城各条大街小巷挨门挨店的去走访，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 霍玿延抬头望天，给了阿峰一个难字。虽然他迫切的想要找到那个三番五次救他的女人，因为只有从她身上他才会得到一些答案。可是自从上次从森林里回来，已经一个月了，他仍是什么也没查到。 他换了身白衣，往那儿一站莫名的仙气飘飘模样，阿峰让他坐软轿，毕竟这副样子回头率太高，也要为了他人的人身安全着想。 …… 从东院回到西院，于氏心里那口气就没消过，特别是听到儿子提到复生焉汐，儿子说这是一个杀手组织，目前气势汹汹，整个江湖黑道已经听命于这个组织。 于氏的心又一次凉到了脚板底。 “我真后悔，在他小的时候就应该更狠心一点将他们母子一并除掉。一时心软竟给自己留下如此巨大的隐患。我不甘心呐，江儿。咱们一定还会有办法的。” 霍玿江软软的躺在床上，咬着牙怒红了眼，“母亲，孩儿又怎会甘心。我若做不了世子，依咱们和南院的关系，霍玿延一旦上位，那就是咱们西院的灾难来临之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袭爵。否则咱们就完蛋了。” “娘知道，娘知道，江儿你别太激动，你刚服解药不久，大夫说得好好的养着身体，不要再想这些恼怒的事情。听娘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霍玿江这才沉沉的吐出心里那口气，于氏擦了眼泪，认下了这场苦肉计自己舔伤口的罪。给儿子喂了药，让他好好休息，她就离开了房间。 田管事在门外侯着主子，不着边际的问道：“夫人，咱们真的要放弃？” 于氏一眼瞪过来，怒而不发：“我于慧萍岂是会认输的人。”说完这句话，她又吐出了心中的那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只是近日不必折腾了，江儿的身子要紧。放一放吧，来日方长。” “奴婢明白。只是这一次咱们豁出去时指定是让老夫人有想法了。夫人，王妃已经摆明了身份，咱们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失去老夫人的信任。否则咱们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于氏猛一停下脚步，心里才想到老夫人当时的神情。老太太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嫡子，从来没有西院这个庶长子。这些年来他们西院努力的爬才爬到今天这个地位，可不能毁在一朝。 思及此，她只能又一认了。 “你准备准备，明儿我亲自去跟老夫人请罪。” 苦肉计还是要演下去。东院的人不相信，北院的人可不会这么想。 一主一仆逐渐走远，在她们刚才经过的走郎时，从柱子后走出来一个人。此人身穿着一身兰色华服，个子偏高，但不及霍玿延那么高。他正是西院于氏的次子，霍玿柏。 他拧着眉头一直盯着走廊的尽头，母亲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但他并没有收回来。心里只是一遍遍的在想，这就是三弟不让他过问的原因吗？ 自己的母亲和大哥，要陷害三弟，他们将手足情放在了哪个位置？ 一直以来大哥和母亲走得近，但他并没有想过会是因为这样的事情。王府的高强大院，装饰的不光是院墙外穷人仰望的锦衣玉食，富贵荣华。还有他们看不到的欲望抢夺，权利相争。 世子一位是整个桃林城未来的神，他很容易想得通母亲和大哥对它的渴望。他只是想不通，为了达到目的，母亲和大哥不择手段，为了达到目的连苦肉计都想得出来。也只有他今日一早听说的时候，担心大哥真的无药可解。 走着走着，他一抬头看到的竟然是南院两个字。就在前面五步之外就能进南院的门。他惊讶自己的脚步走到这里，心里忽然又自嘲的笑了。 他在犹豫要不要走进去，陶林林的事情三弟已经得到满意的结果，这会儿他会在干什么？如果自己此刻出现，他会不会将他赶出来？ “不会的。” 他在心里否定后，便大步走进了南院，由于心里激动脚步也跟着急，在走廊拐弯处突然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上，由于力的作用，两个人不巧的摔一起去了，来人被他压住腹部，两个人摆出个十字架的姿势。 “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紫兰完美发挥了女高音的优势。 第165章世子想入非非 这几日下来，镇边王府的人讨论西院和南院的热度已经降了不少。南院这边被取而代之的变成了紫兰和二公子的话题。 那日霍玿柏到南院来，巧而不巧的是又撞上了前一次和他撞过的紫兰。上一次是紫兰压着他，这一次变成他压着紫兰，不管怎么样，总算扯平了。 正在愤怒上的男人，要不是好惹的。紫兰就成功体验了一把侍候生气的男人的感受。霍玿延也根本不管她是哪个院的丫鬟，撞上了就算她倒霉，拉着紫兰就去外头喝酒去了。 镇边王府的人都知道，自从二公子多年以前失去妻子以后就特别爱喝酒。爱喝酒还不算，还经常带着南院的世子爷，兄弟俩一块儿去喝，桃林城但凡上得点台面的酒楼妓院，没有他们兄弟没到过的地方。 至于紫兰和二哥一起喝酒的时候究竟经历了什么，做了什么没做什么，说过什么又没说过什么，外人无从得知。紫兰在南院全体下人的逼供下也是死咬着什么也没发生这句话不放。她不过是陪主人喝了一顿酒，仅此而已。 逼得多了大家的兴致也就没了，陶林林倒是没凑这热闹，这两日白天陪霍玿延出门去地里，她就是闲了才听澜星澜月说上几句府里的趣事。 这一日下了雨，霍玿延在花厅的白色纱窗前看天，掐指一算说这场雨指不定能下到中秋。陶林林也掰着手指数，呵，离中秋还有三天了，他这半仙儿的预言，也不知道是不是随口绉的。 此时此刻陶林林所想的只有地里的家人，还在冒雨干活。她在心里盘算着让佃户中秋节放假的实行性有多大，这一想就被某人盯上呢？ 霍玿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高兴的说道：“不好好侍候本世子，独自在那儿想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呢？” “我倒是想想风花雪月的事，就算有也只是干想。”陶林林走到门口叫了一声澜星，让她去看看雪梨汤好了没有，记得不用把冰块敲得太碎，返回身就看到霍大世子斜斜的瘫在椅子上，眯着双眼一边扇风一边打量她。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想到听青华无意中说到的一句话，老夫人已经决定在中秋节宴请曾家的家主和曾玟烟，以及她的父母在那天过府，说是要商量婚事的事宜。 所以，她这个贴身的丫鬟过不了多久就该被取代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后再想时常看到霍玿延这副半裸半露的完美身材的机会，就少之又少，几乎没有了。 见她这副婉惜的样子，却让霍玿延第三次认为自己已经吸引不了陶林林。完蛋了，这个色胚子的女人已经对他的撩女大法产生了免疫。他决定放弃了，以后再出卖色相给她看就是犯贱。 “过来过来，爷我考考你。”没有色相的事了，他把话题转到正题上去。 陶林林还算乖，叫她她就来了，好好的站在面前。他向来都是别人仰视的对象。自然不肯抬头去看仰视一个人，将脚边那椅子踢了踢，示意她也坐下。换了个俯视的姿势，他总算满意了。 “爷，您有什么吩咐还得坐着说？” 霍玿延把扇子递给她，陶林林先给自己扇了，还不客气的说谢谢。可是一抬眼就看到霍玿延眼里的嫌弃，她这就醒胧了，赶紧给主子打扇子。 “这还差不多。”霍玿延换到左边来靠，捏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才说道：“我要孝你的是，依你这段时间随本世子下地考察的情况来看，你觉得咱们府中那些佃户是个什么情况？” 陶林林怔得都忘了给他扇风，心下不敢相信霍玿延居然会有些一问。更难得的是，这也是她先前在考虑的问题，本以为霍玿延是不可能对佃户有想法。 她激动的继续给他扇风，心想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假意平静的说道：“奴婢只是个奴婢，哪有资格评论这些。”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怎么着，本世子要不是看到你时常对着那些佃户哭哭啼啼，才不给我这个机会。” 这么一说，陶林林就决定不掩饰了。 “爷，那奴婢可就真说？我要是说了，您听千万不能生气。” “你倒是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陶林林打扇的力气猛增了无数倍，“我认为是这样的。您既然已经接手了咱们王府田庄里的事，那就得做出点与众不同的样子来，让大伙看到您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咱们也可以借助这个机会狠狠的扇它西院那些人的耳光。我认为，第一步不需要做得太大，您就从中秋节这个事情上来给那些佃户一些福利，然后逐渐改善别的方方面面，最后把男庄建设得更加灿烂辉煌。” 话刚说完，她就被霍玿延崩了一下脑门儿。 “本世子让你说佃户的情况，又没问你如何改善。呸你，就没见过这么爱表现的人。” 陶林林不服，“佃户什么情况还用我自己说嘛，我又不是没经历过。哪有勇气自己揭自己的伤。” 霍玿延哼笑着白了她一眼，“你不说我倒忘了，小农女。” “是，爷，那么现在您还有什么想说的？” 霍玿延不说话了，想喝杯茶发现茶水是热的，想吃颗葡萄感觉天天吃都吃腻了。一时有些不耐烦，恰好青华带着澜星送来了冰雪梨汤。闻到冰的味道，他身上的署气就消了一半。 趁陶林林在盛汤之际，青华对主子说道：“刚才罗公子派了人过来，想请爷今晚去品花楼。奴婢陡胆回绝了。望爷恕罪！” 霍玿延正要吃一口，还是先回答了青华，“这几日不少人都在说罗小姐要上位，曾小姐要被罗小姐取代这些闲话，罗公子请我自然是要替妹妹问个答案。你回绝了也好，省得这事儿让大家做不成朋友。不管是曾公子还是罗公子，若是再有人来就说本世子近日迷恋身边的某个丫头，暂时没空。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 他在说某个丫头这四个字的时候，目光分明刻意看向了陶林林。陶林林被望了一个措手不及，甚至在他眼里看到了不怀好意的笑。 等人都走了，霍玿延又想吃第一口，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就突然想到了一个画面。上次在房间，他就是把吃了一半的酸梅汤喂给陶林林吃，结果两人一言不合就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他气得直接把人扔到门外去，才算结束。 哎呀，那画面太尴尬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回忆。在他又一次想要吃到嘴里，又才突然反应过，上次吵归吵，他还是占了便宜的，亲她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那软软的唇，像要化掉的美好感觉，竟让他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她……的唇。 第166章不认识我体字 陶林林心里咯噔了一下，霍玿延这个眼神竟然有点想入非非的感觉！ 两个人互看了短暂的片刻，就见霍玿延端起碗一口接一口的吃，好像那一口口的冰雪梨汤跟他有天大的仇似的。直到把一碗都吃完了，他呼出一口寒气，将碗放到桌子上去，取出手帕优雅的擦干净嘴角。 “今日本世子心情不错，勉强接受你刚才的意见。具体要怎么做给我写详细来，我喜欢看，不喜欢听。” 陶林林则是有些听不明白。好在霍玿延提醒了她中秋节，她才在心里鉴定，他现在是真的心情好。 不过…… “多谢世子爷给奴婢这个机会。但是奴婢不会写字。要不还是跟您说说吧？” “你说你不会写字？”他双眼睁得大了一些，“那本世子丢了的那只最最最心爱的小毛笔就真的不是你偷的？” 啊—— 陶林林差点惊呼出声，霍玿延还真是能掐会算，居然这也能猜得到。现在真是哑巴吃黄莲了，说不会写字不行，说会写字她又真的不会定古人的字。 “那个，这个容奴婢解释一下。奴婢用那只笔其实都是画的多，写的字也只有奴婢自己看得懂。” “你是想说我识的字还没你识的多？”这个他可是真的不服，书架上百本的古书就没一个字是他不认识的。 “我的意思说，这世界上有一种字叫‘我体字’，而我写的恰好就是‘我体字’。”这种解释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霍玿处突然兴奋的来到她面前，笑眯眯的说道：“要不我教你定大众体字，如何？” 陶林林已经在脑海里想到了他握住她的手，大长手臂将她整个人圈起来的画面……咦，算了吧。现在的她已经要学会放下迷恋他完美身材的想法。等将来世子妃嫁进南院了，她才能没有留恋的脱身。 “我突然想起，我好像其实也会写很多很多大众字。那奴婢就先去忙了，保证明天一早就能将计划书呈给世子爷。” 她一溜烟的跑了，留下霍玿延挑着眉……什么叫计划书？ 转眼到了第二日，陶林林是被青华叫醒的，懵懵胧胧间她忽然奇怪，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中会有一个叫青华的人三不五时就来叫睡过头的她起床？ 更奇怪的是，从昨天就开始下的雨，昨晚睡前没停，这会儿又还在下。莫非真要被霍玿延说中，这雨得下到中秋节到来之前？ “快穿衣服吧。朦朦胧胧的在想什么呢？世子爷已经在书房等着，见你一直没出现就知道你肯定又睡过头了。我都想不通，咱们南院怎么会有你这么懒的下人。” “呵呵，我也没想通，我这么懒的人根本不适合当丫鬟，可是老天爷就是安排了丫鬟的身份给我。还一做就是世子爷的贴身的通房的丫鬟，你说我……撕——” 一阵撕裂的声音响得脆脆的，陶林林惊得低头去看，青华看过去，发现从陶林林的胳肢窝处裂开了一条缝，一直到衣摆边缘。 一阵尴尬过后，陶林林无奈的笑着说：“不好意思，这衣服小了，扣子怎么也没扣上。” 衣服会变小？ 青华微微一笑，“不见得跟衣服有关吧。大概，也许，估计是你自己终于开始发育了吧？” “啊？” 陶林林再次低下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还能发育的部位瞧。以前的平原地带好像真的已经变成小山峰了。 “好像真的涨大……”她高兴的笑着，才发现青华的眼神已经移到一边去，才注意到古风其实没那么开放。 谁知道青华却小声说道：“能二次发育是好事，这样才能更好的侍候世子爷！” 陶林林在心里呸了一口，她的身体怎么能让那个流氓痞子摸。不过面上却只能假装不好意思的表情。直到青华说这就去给她拿新的大一点的衣服来。 到了书房，陶林林就见霍玿延正在看桃林城的地理志。最显眼的是他的手有一个包装得很漂亮很细致的礼盒，一看就能想到绝对是出自于细心的女子之手。 霍玿延抬头就看到走来的人，忽然发现哪儿不对劲。今日的陶林林这身衣服好像有点大了。瞧着瞧着，他的目光就停在她的胸上。 难怪！难怪！ 他在心中自语，莫名的有些兴奋。这段时间的伙食调配的确能促进发育。看来效果不错，可以继续下去。瞧陶林林那脸蛋，明显红润饱满了不少。 他的女人，就该是这样既光鲜又有魅力的样子。 “怎么样，那个叫计划书的东西呢？” 陶林林献宝似的把小一个小册子交到霍玿延手里，看到她这副开心的样子，霍玿延都被感染了，不受控制的就回给了她一个非常非常真诚的笑容。 心里挺美的，他就指着屏风外头让她去看。陶林林好奇的走过去，看到矮桌上用大碗盖着一个碗，还隐隐有香味散发。一猜就是好吃的，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碗面，两个煎得金黄金黄的蛋在最上面，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她也就不客气了，坐下就开吃。 那边，霍玿延已经打开了小册子，本来是抱着看陶林林出糗的心态，可是没想到最后出糗的成了他。整整两页纸，有一半的字他居然不认识。 不认识就算了，他保证他这小二十年见都没见过。 “陶林林——” 一声大喊，把正在吃面的陶林林险先吓着，赶紧放下碗筷跑过去，捂着嘴拼命的吞嘴里的东西。然后就看到世子爷慢慢地转过头来，脸色凉幽幽的。 “怎……么了？我的计划书做得不好吗？”她怯怯的问着，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着世子爷，让爆脾气又行事阴晴不定的世子爷取消佃户中秋放假的事。 可是，不认识她写的字这种事情霍玿延怎么会承认。 他将小册子丢到陶林林身上去，往椅背上一靠，假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本世子被你的字丑到了。还是你自己念吧。本世子突然又想听到你黄茑般动人的声音了。” 陶林林虽然不明所以，也没想那么多，一切为了计划让她念她就念。 “为了更好的管理田庄，提高佃户们对田庄的热情付出，借即将到来的中秋节，镇边王府将以下福利发给府中所有佃户。以表……” “直接念正题。”霍玿延插了一句。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第167章为主子做午饭 陶林林直接跳过前面一段，继续念道：“一，中秋节当日田庄停工一日。并补贴伙食。二，为了把中秋节的气氛调起来，对每户佃户分发一份中秋节礼品。三，……” 霍玿延坚起耳仔细听，一条一条下来都为佃户谋的好处。其中他还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陶林林，小丫头认真的模样还真有几分诱惑。哦，不对，小姑娘认真做一件事情时还真是天赋异禀，十分之聪明。 拢共有八大条，陶林林一口气念完的。还特意看霍玿延的反应，失望的是先前他就是一副浪荡样子，现在还是。心里不禁要犹豫这事儿八成是没办法达到了。 “爷，您觉得怎么样？” 霍玿延站起身，只给了她四个字：不怎么样！ “那我再改改。改到您满意为止。” “没那个必要。” “有必要。我这就去改。” 他长手一伸，提住了她的后衣领子，将人拉回来，“本世子说了没那个必要。现在你去忙吧，今日中午本世子要吃你……亲手做的菜。滚了吧！只会写丑字的小东西！” 陶林林吃了个哑巴亏，又不能无理取闹，一大早还是不要惹着他的好。只能闷闷不乐的拿着小册子回去了。她不认输，决定今天晚上再改一改，一定要改得更好再拿给他看。 不久之后，青华从抱着几本帐簿来到书房，交给了还在看地理志的主子。 霍玿延头也没抬，让她放在手边就完事了。青华刚走，阿峰和江楚汐就来了，他指着手边三大本帐簿示意这个任务就交给他们了。 江楚汐被吓到了，谎称江湖上出了个江洋大盗，她要带人去抓。阿峰明知自己是逃不掉的，也不可能放过江楚汐，抓着她的手哼哼道：“你自己就是江洋大盗。哪有自己抓自己的。” 江楚汐试图掰开他的手，但就是抗衡不了男人的力量。她抬起眼去看阿峰，五官线条刚中带柔的男人好像抹了蜜了一样，看起来好想扑上去。以至于她心甘情愿的配合他乖乖坐下翻开了账簿。 被支使去厨房做午饭的陶林林，在进厨房时就开始双手撸袖子，对南北说道：“接下一个时辰之内，这具厨房被本姑娘承包了。你，带上你的伙计都到外头喝茶去。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南北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放下斩刀来到陶林林身边，“林儿呀，你不是又惹着主子吧？是不是主子又骂你了，还是打伤你哪儿了？” “南北大叔，瞧这这话说得就不漂亮了。我是那种三天两头给咱们南院找事儿的人吗？” “嗯！”南北下意识点头，透露了心中真实的答案，在陶林林尴尬的皱眉后又赶紧摇头：“当然不是，我们家林儿才不是那种傻头愣脑的笨蛋。那你这是……” 陶林林低下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南北说对了，“好像……大叔说得也没错，我就是那个三天两头给咱们南院找事儿，傻头愣脑的……” “呸，我胡说八道呢你别当真。”南北一招手，把伙计叫了出去，让他们先去烧水待会儿泡茶用，又交待别忘了多准备点瓜子。 陶林林看了一眼他们只准备到一半的食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充满斗志，“大叔，你也出去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了。这些日子您也教了我不少，加上我的所见所闻，虽然做不出顶极海参的鲜美，做个鸡蛋面我还是会的。” “啊？”南北都被替他急哭了，“林儿呀，你究竟受了什么样的来自于主子的刺激？你这样子好像都有点傻了？” “说什么呢？我是那种没有抗压能力的弱女子吗？得了得了，你给我把火生好，然后就到外头去，没我的召唤，不准出现。” 南北第一次从大厨的位置上跌下神坛，沦为陶林林的专用伙夫。 接下来一个时辰中，厨房外头的人越来越多，每人手里握着一把瓜子，都望着厨房大门聊关于陶林林和陶林林会不会做饭的话题。南北的瓜子已经脱销。后来的澜星和澜月都没抢到能第一眼看到厨房门打开的最佳位置。 陶林林不会做菜，这在南院丫鬟中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因为每次轮值做饭的时候，都是南北替她做好的。 不，她根本就不知道丫鬟的饭菜都是丫鬟轮流做这一规矩。 南北倒是知道她会炒饭，炒得还不错。可是这一顿是世子爷的午餐，世子爷对吃的一向有要求，深为大厨南北从来没敢大意过。所以他心里真是替陶林林捏一把冷汗。甚至在想，这会不会是谁设的一个套，要害死她？ 一个时辰到了，世子爷的午饭时间也快到了。陶林林还没有从厨房里出来，南北有些着急了。紫绯哭南丧着猜测陶林林会不会想不开已经在里面上吊了。南北瞪她，说里面只有面条，吊不死。 澜星澜月互看一眼，急归急，又不敢大意闯进去，毕竟陶姐姐也是有脾气的人。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约摸一刻钟这样，厨房的门这才终于打开。把自己锁在厨房里一个多时辰的陶林林隆重出场。 为什么要说隆重呢，紫兰摸摸自己的左脸，然后干咳两声，嗑了一颗瓜子。另一边紫绯微微一笑，尴尬中不失礼貌。最后，南北上前一步，可是刚想开口就被紫兰和紫绯捂着嘴拖到后面去了。 “世子爷刚才传来话，让你做好了就快点儿端过去。” 陶林林只当大伙儿分明是想看她出洋相，也没想着再说什么，端着拖盘就走了。盘里有两个大碗，但都被盖着，所以她做了什么大家并不知道。她出了院子才想起来一事，大伙儿居然没有人关心她做了什么好吃的…… 也是在她走远了以后，紫兰高音问大家，为什么不打开盖子看一看陶林林都做了什么菜？ 这会儿都走远了，想看也是不可能的了。 陶林林猜想霍玿延这会儿应该在书房，就直接端着饭菜去往书，看到书房的门开着他就更加确定了，人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进去。 “大柿子，午饭来了。” 里面正在各自忙活的三个人同时抬头，三双眼睛互看着，主子霍玿延一挥手，阿身和江楚汐十分识趣的放下账簿一前一后紧连着从窗子飞出去，在后头的阿峰还差点扑到江楚汐身上去。 “那个……我请你吃饭吧！”阿峰急急站稳，心跳加快。他还是第一次挨得江梦汐这么近。 谁知，江楚汐打了个哈欠，“我要回……” 把睡觉两个字硬生生咽回肚子，她又改口了。因为看到红了脸的阿峰好可爱。她立即露出少女的羞涩，眨着眼睛回道：“我想吃福满楼的香芋扣肉。” “好。正好我也想吃。”阿峰赶紧不舍的别过脸去，不敢多看。然后，两人连伞都忘记拿，就这样一前一后出了南院。 屋子里，陶林林端着还是有些重量的托盘越过屏风来到霍玿延面前，面对霍玿处突然的震惊她也顾不上，“放哪儿？就放这儿吗？快把书收一收！” 第168章小狼狗的进化 霍玿延十分配合把面前的书都移到另一侧去，仍是一直看陶林林。陶林林在放下托盘时终于发觉了不对劲，想着好像自己出厨房门的时候，大家也一直盯着她看。 “怎么了，我脸花了吗？” “哦，我是奇怪。”霍玿延低下头，“想不到像你这样的人也能做出饭菜。所以，你究竟做了什么？” 说到做了什么，陶林林带着神秘的表情，伸手打开第一个碗盖，“绝对是你这二十来年闻所未闻，尝所未尝的美食。呃……那个，我也是第一次做，如果味道上有那么一点点的令人不那么满意，你就看在我辛辛苦苦在灶台前忙了一个多时辰的份上，别说出来就可行了。” 一大碗冒着热气的说不出名字的菜出现在视线中。霍玿延顿了顿，这一大碗里可谓是“鱼龙混杂”，有肉条，有青菜，有鸡腿，有蒜，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无名菜。 又所以，这叫什么？ 他看向陶林林，自己没有动筷子，毕竟从小到大她就没吃过这种大杂烩。要么是鲜嫩多汁的盘子蒸鸡，要么是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鱼，再要么就是下饭又开胃的狮子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混在一起……咦，怎么有米粒儿的影子？ 他用筷子把鸡腿拨开，果然露出染成浅酱色的米饭。 “你来解释解释，这究竟是什么花样儿的饭？”他已经开始怀疑是否是陶林林故意在整他。不过，一抬头看到她满脸的烟灰他又不太相信，在心里深处认为她的确是认真做了饭的。 “这个呀，是这样的。这个饭叫沙锅煲饭。主菜有牛肉条，鸡腿，配菜有香菇，蒜蓉等等，做之前要用酱先腌一会儿，在米饭快熟的时候放到米饭上面，最后放上青菜，就可以了。对了，我还特意做了一碗葱茉蛋花汤，闻着挺香的，味道应该也不错。你试试吧！” 她明显就是一副“即使我做得不好你也不能批评”的好态度。眼巴巴看着他，等着他下口后不会挨骂。又有点在等着别人享受她的劳动成果似的渴望。 一碗他生平未吃过的沙锅煲饭，一碗看起来颜色还不错的葱茉蛋花汤，让他犹豫了沉思了，联想到那小册子上半数他看不懂的字，心下间对陶林林的另一面已然有七八分的肯定。 陶林林见他一直在审视她辛苦做出来的食物，有些受打击，“你不至于这样吧，我可是花了一个时辰才做出来的。吃还是不吃你要不赶紧决定，还有下家饿着肚子呢！” 霍玿延偏头看她，那垂涎欲滴的样子，配上一脸的锅灰，还真是跟后那只野有几分相似，有一些些可爱，还有一些些不妥协世事的倔强。 在陶林林又要催他之前，他拿起了筷子，挟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估计是刚出锅还有一些些烫，不守烫归烫，他是真切的尝到了牛肉的味道，有点酸酸甜甜的，不老，倒也不是很嫩，而是外形完好却入口即化的感觉。 这就没错了，牛肉在放进沙锅煲前先用一个西红柿炖了半个时辰，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就来自于西红柿。炖好的牛肉连着汤汁一块儿倒入半熟的米饭中，放好提前用酱腌好的鸡腿，一块儿蒸了小半个时辰，最后把在开水中烫得七八分熟的青菜过滤清水后放在最上在，再蒸小半刻，一锅沙锅煲饭就成功了。 陶林林也是第一次做，吃倒是吃过很多次。她还记得穿越前的头天晚上还吃了一次，一时兴起问了老板要操作方法。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做给外公吃，就一个晃眼飞到了古代。第一次竟然是做给霍玿延吃。 尝到味道后，霍玿延就把沙锅移到自己面前来，什么也没说开始正式吃饭。虽然味道比不上南北的手艺，用料也不够华丽，但是这种纯朴的味道就是特别能让他感动。他能从味道中体会到她的用心，哪怕她时常对自己发火，说他总是欺负她，她也没在这顿饭上打主意报仇。 她的用心就是对他爱护的最好回馈，也是最能轻易打动他内心的一个温暖。 陶林林问了两三次他味道如何，他就是不吭声，看都没看她一眼。被问得及了，他索性挟起鸡腿递给她，呵呵一笑，“赏你的。” 堵嘴用。 陶林林也是饿了，很后悔没在端来前先吃掉一小半，反正这么一大碗他肯定吃不完，对这鸡腿她也不客气了，放在嘴里撕了一块肉便大口大口的嚼。还一边瞪他，在心里骂他小气鬼，这么多饭菜不给她分一些。 霍玿延真的没给她留一粒米，宁愿吃撑也不给她留。 “你怎么那么能吃？我放了好多米的，奇怪，平时没见你饭量这么大？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霍玿延将擦过嘴的手帕扔到她怀里去，喝了一口茶水，很配合的还打了个嗝，才心满意足的说道：“没想到你这小花猫做饭还不错，很有做厨师的潜质嘛。继续加油！我看好你！” 陶林林死心的从空了沙锅里收回目光，不想理人了，“你还是不要看好我的好。越出头的人越累。我就想安安静静的做个温柔的小花猫……呸，小美人！” 一时口误，也让她想到了一件事情，双手摸到脸上转头，犀利的目光盯上了霍玿延，吓得霍玿延一口茶水差点喯出去，想先撤奈何吃得太饱根本不想移动，索性转头看一边去忍不住笑了。 左右瞄着，陶林林突然起身冲到梳妆台前，拿起铜镜一看，一张黑呼呼的脸吓得她尖叫一声。 从厨花到书房这里，几乎整个南院的人都看到了她。也就是说她这副花猫模样已经成了整个南院的丑。 特么完蛋了，教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她一屁股坐地上去，这张脸擦不擦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 “柿子大人，既然您老吃得那么欢实，说明我还是有点用的对吧？” 霍玿延不明所以，只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个……然后呢？” 陶林林笑眯眯的脱掉了一只鞋，扬手扔了过去，“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当我是小丑耍着很开心吗？” 一瞬间的狮子开吼传出去，后院那群正在吃午饭的丫鬟家丁们集体停下筷子，就连南北都惊得张大嘴。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主院方向，默默在心里念一句阿弥陀佛！至于是为谁念的，呵呵，她们也还不知道，毕竟陶林林的战斗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她们一直在努力要养肥一点的主子还是有点偏瘦，就不通知能不能承受已经成功二次发育的陶林林的爆击。 第169章无赖世子服软 南院书房里，果然被南院的丫鬟们猜中了。 霍玿延被陶林林追着打，跑了几圈后因为吃得太饱实在跑不动了，干脆跳到房梁上去了，就欺负陶林林不会轻功。 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就变成了这样： 陶林林：“有种你下来，咱们公平决斗！” 霍玿延：“手里拿着本世子的剑，你哪来的脸说公平决斗？” 陶林林：“这把剑就是用杀贱人的，配你最适合！” 霍玿延：“就凭你这句话，你这今年的月钱已经统统被扣光。” 陶林林：“老娘不稀罕你那点月钱。有本事你把老娘赶出王府，老娘潇潇洒洒的活给你看。” 霍玿延：“呸，想乘机让你男人休掉你，哪有那么美的事。本世子还没玩够你呢。有种你死磕我南院，我保证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陶林林：“呸，谁稀罕你的破南院，老娘也从来没想过母凭子贵。你死了这条心吧。有种你就下来打一架，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到了黄泉路上谁也别埋怨谁！” 都说到黄泉路上去了，霍玿延瞄着陶林林，没错了，是真的生气了。没有想到哇，小狼狗已经成功进化成野猫，张扬着利爪，露出尖尖的牙齿，时而野蛮可爱，时而心生杀念。 不行，绝对不能下去，你死我亡的战斗绝不能发生。 他想到了妥协，为了以后还能吃到她做的饭，他决定给她点好处。 “我还你钱，你别闹了行不行？” 提到钱，陶林林才想到当初罗公子和曾公子每人的一千两银诊金还在他手上。不过可气的是，这霸王居然拿她的钱财来跟她谈条件！ 士可忍，她不能忍。 锋利的剑砍到柱子上，霍玿延都不由得替柱子心疼。这一刀刀的，又得找人修柱子，前阵子才修了两张床呢，陶林林的破坏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不行，他得想办法阻止这场破坏。 “陶林林，你给本世子听好了，再不住手我就把你二哥拉出来跟你老相好决斗，让他们斗到死为止。” 这一说还真管用，陶林林没再砍下去，抬头看着霍玿延。 “哼，你当本世子真那么好欺负？让着你是因为你是本世子的女人，本世子懒得跟你计较。我告诉你，本世子坏起来十个你都不够玩儿。识相的见好就收，省得本世子动真格的。到时候你想后悔都没机会。” 乓啷一声，剑脱手掉到地上去了。陶林林最后给了霍玿延一个白眼，大步出门。 “喂，你去哪儿？” “找全天下最毒的药！” 霍玿延忽然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想象着她把全天下最毒的药放到他的饭菜里，他一吃就口吐白沫死于非命，这情形说有多惨烈就有多惨烈。 他赶紧跳下房梁，看到跑远的背影，“陶林林，你还真想守寡不成？” 片刻后，侍卫来报告，说陶林林从后门出去，跳进河里洗脸去了。 这一点并没有让霍玿延吃惊，他默默的捡起剑，看了一眼被砍出数条痕的柱子，后怕的收回目光，让侍卫不用理会她，也不许偷看。 等阿峰和江楚汐回来，侍卫第一时间把情况说了，两人一口气飞到书房，没看到主子，只看到青华正指挥两名工匠正在修柱子。 “世子爷临时把书房搬到红楼去了。”青华的目光落在一身红衣的江楚汐身上。正巧，江楚汐也在看她。目光短暂的接触过后，青华习惯性的低下头去，然后转身让工匠认真做，不能有瑕疵。 她听到走出门的脚步声，过快的心跳才终于渐渐平缓。 出门后，江楚汐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阿峰发觉她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 江楚汐揉着肚子，“吃撑了，难受！”她冲阿峰笑了笑，又说道：“对了，刚才那个女人就是南院的大丫鬟吗？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阿峰不假思索，“没错，叫青华，具体年纪多大我还真没有留意过。怎么，你认识她？” “没有。”她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确认自己从未认识一个叫青华的人。那种熟悉感或许并不能代表什么。 被气跑的陶林林把脸洗干净后，还在水里畅游了好一会儿，运动能把心里的气愤都挥发出去，最后才喘着气坐到岸边的树下休息。 一身湿衣服都粘在身上，她顾不上这些躺下去，背后的草刺在背上有些微微的痒疼，舒服极了。顶上有雨滴掉下来，正好滴到眼中，她眨了几下眼睛把水挤出来，再睁眼虽然有些刺辣，但是很轻微她能承受。 缓了好一会儿，脑海里渐渐的恢复，心里也没先前那么激动，她也能好好的想一想事情的发展。 从他说让她做午饭，她就开始构想给他做什么样的食物才能感动他，让他看到她的辛苦付出然后在中秋节佃户休假的计划上签下同意的字样。那顿饭她确确实实用心的做，还特意考虑到他不吃辣，不吃咸，依着他的口味做。然后满心满意的端去给他吃。 事情发展得挺顺利的，他能把一锅都吃完足以证明她成功抓住了他的胃蕾，成功打动了她。 紧接着就是事情的反转，整人南院的丫鬟都不提醒她，她一脸的灰，就连他吃和她做的做的饭还嘲笑她。这是她最不能忍的。就那么一下下的不能忍，导致了最后这个结果。 唉—— 她长长的叹气一声，自语道：“我的底线就是那一家子陶家人，霍玿延掐准了对着我的要害使力。这王八蛋，不能再坏了。中秋节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她坚信，就是自己今天没惹着他，他也不会破田庄的例。在剥削者的眼中，只有利益，哪有人命。 歇够了，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她没打算再回去，午饭没得吃这肚子还空着呢，干脆就去城里，本想吃碗面，奈何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只能回去找许二娘噌饭了。 这顿饭噌得也把她的身份暴露了。 许二娘瞧着她那身衣服，又看到她左肩上绣有一个南字，一拍大腿心疼的叹气。 “那横行恶霸的世子爷平常没少为难你吧？” 陶林林没防备到她有此一问，自己还有些懵，想了想才惊觉她主子的名声哎，果然不是一般的坏。就连市井妇孺都已经闻之色变。 第170章大丫鬟显威力 又喝了一口粥，送了一口咸菜，陶林林才不紧不慢的接话道：“是吧，你也知道那混蛋有多坏对吧？我跟你说，要不是看在那份工钱上，我早都不想干了。” 许二娘一听就更心疼了，“小陶哇，你可得保护好自己。我还听说他们王府可没少丢了命的丫头。对了，你得跟院里的管事搞好关系，平时办事注意点，千万别让人给你穿小鞋。大户人家看着富丽堂皇，却不是个好生活的地方。” 陶林林猛的点头，朝许二娘竖大拇指，“二娘，您老看人看事眼光真是独道。”她在考虑要不要喊一声师傅。 许二娘呵呵笑着，跟陶林林相处久了她也发现陶林林是个没有坏心眼儿的小姑娘，还帮她不少忙。若是她接济，她怕是要挖野菜吃树皮了。 两人又聊到南院的事，陶林林一把又一把的把黑墨往他身上抹，就没打算给他一句好话。许二娘听了就一直让她小心些，办事谨慎些等等，一直聊天傍晚，桌上的空碗还没收就又该做晚饭了。 陶林林在小屋里放了些碎银子，原是想带许二娘去饱馆吃一顿。可是穷怕了的许二娘说什么也不肯去，最后两人买了半斤肉，一条鱼，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昏黄的油灯下，两人如同忘年交，又形同一对相爱相敬的母女。 伴小绵绵小雨入睡，陶林林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想着霍玿延说过的那句话，这雨指不定得下到中秋。 次日起晨，仍是绵绵小雨，整个世界都是雨朦朦，她一直觉得秋季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天气，但这湿湿的小雨就一直没停过。 她很早就起床了，一出门看向通往你边的路中，离得不到百丈远就是她的房子。鬼使神差的她走下去，还刻意在安安静静的被小雨包围的红房子前驻足望了一会儿，她看到二楼的窗前有个身形高大的身影，然后窗子缓缓打开，她下意就把伞压低，不希望被租客看到。正因为想到租客一开始提的条件，只能半年后再回来要房租。 这几日下雨的原因，许多商贩没有摆卖，幸运的是她出街经过的那个巷子尾的混沌早餐有得卖，她吃了一碗才去镇边王府。 进门时她抚了一下胸口，深吸一口气，感觉昨天的气已经没有多重要，这才吐出一口气，走进南院。 看到她进门来，侍卫甲赶紧去给主子禀报，霍玿延猛一眼睁就坐了起来，脑海里莫名其妙想到待会儿陶林林见了他，还会不会拿刀追着砍？ 侍卫甲走了以后他就又躺回到床上去，看到窗外还在下雨，他忽然觉得今日是赖床的天气。 陶林林回到自己的小院，换了身干净的丫鬟衣服，正准备去侍候主子起床，开门时看到青华走了过来。今日的青华似乎跟平常不太一样，走过来进房门反手就净门关上了。 “青华姐姐，不会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吧？”看青华的样子她就能猜到，绝对是为了昨天她跟世子打架的事情。 “还算有自知之明。”青华也不客气，“当初看你的确有几分舍己为人的精神，咱们南院缺的就是这样的人。可昨天你居然犯下大逆不道的事，敢拿剑追着主子砍。陶林林，你好大的胆子！” 青华前所未有的严厉指责，惊得陶林林慌忙跪下去，针对这件事情昨天她自己也好好反省过了，虽然他们没告诉她，但自己最后把气撕到主子身上的确过分了。所以她今天回来是打算好好表现的。 “青华姐姐，奴婢已经知道错了。奴婢已经想好今早就给主子道歉。刚才正准备过去。” 青华看了一眼右边墙上的那个门，回头时脸色缓了些，“你听着，我不管你自己心里有什么想法，在南院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侍候好主子。往后若再敢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绝不轻饶。” “是。奴婢谨记一且姐教诲。” 青华轻轻松了一口气，有些意外陶林林没有为自己辩白。 “起来吧，把自己收拾干净些。还有，你的头发为什么总是长不长？” 陶林林一边起身一边摸头发，当然没敢说真话，因为她时不时就会拿剪刀剪断一点点，绝不能让头发长长，否则下次就没有借口剪短发了。 营养不良这种借口说出来，青华只是嗯了一声，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外在，在门口处又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才又转过头来。 “姐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前几日主子为了你已经和西院彻底绝裂。为了避免王爷和老夫人拿你去跟大公子对质，他连老夫人和王爷的意思都忤逆了。陶林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别不识好歹，更别做那令人憎恨的白眼儿狼。” 留下这一句话青华就大步离开，小小的院子仍是只有她一人。想着青华最后那一番话，她的内心已经被触动。主人们处理事情的经过并没有被下人们知道，下人知道的也只是一个结果，包括她自己听到的也只有结果。 所以，她并不知道是怎样的过程，也不明白霍玿延为了她都跟那些人说了什么，又逆了什么。 另外，她又意外，霍玿延居然会为了她去跟他们周旋。那个吃饭懒得动嘴，走路懒得动脚，一天天就知道欺负人的男人，居然会为了别人去做一些事…… 剧情发展有些浮动，她一时间消化不过来。就是不明白霍大世子竟然如此“表里不一”。 她再一次否定他暗恋她，认定了他之所以会为她跟西院绝裂，只有感激她替自己解毒这一个原因。所以她也想好了，到昨天为止，前面的债就一笑勾销了。不对，人情债可以销，那两千两的银票债不能销。另外，他当初在森林中时还说今年内会给她一套房和自由身作为酬劳。 算来算去，不能那么便宜霍玿延，所以最后消掉的只有昨天的气。她也想好了，等下见了他看情况，实在不行跟他道人歉呗。 她让澜星澜月稍后端洗脸水过去，自己就先去了主院。院里安安静静的，她以手遮头跑过去，打开门走进房间，帘子隔着的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没有动静传出来。青华以前交过她，世子有规定，若无重要事情不能将他叫醒。 富贵子弟就是懒。 怎么办？ 第171章把主角踹下床 陶林林记得，她第一次跟青华来侍候世子爷起床时，青华端着一盆水站了小半个时辰，那双手就没抖过。 对于这种记录她一直抱着宁死不挑战的态度。所以，让澜星把水往地上一搁，就又让她们到院里去等。她自己搬了张椅子在帘子外一坐，嗯，还能睡个回笼觉也是真不错。 帘子里霍玿延许久不见外头有动静，掀了床帘一看，就看到他的贴身丫鬟躺在椅子上睡觉，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他潜意识里认为陶林林昨晚肯定想了他一夜所以没睡好。 如此他的心理就平衡了。因为他昨晚的的确确想了她一夜。 他轻轻下床，掀开最后的珠帘，看到枕着椅背的人安睡，目光就没有再移开过那张脸。可是看着看着，他忽然看到她的眼睛动了一下。 这下不得了了，有人居然在主子面前装睡。一时兴起，他用手沾湿了水，直接弹到她脸上去。吓得陶林林直接一蹦三尺高，抹着脸上的水，从指缝中看到高高大大的霍玿延好端端的站在那儿，面色有些阴沉。 “小东西，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装睡？” 陶林林表示不服，鼓着腮瞪了一眼低下头回话：“我看你也是装的。以前你从来不会睡那么晚。” “我……” 霍玿延不打自招，当陶林林抬头瞪他时，他果断理着衣领了昂头看远方。哎呀，这场雨是真的特能下，还真没完没了了。 两个人心知肚明，就没有再点破。包括接下来陶林林侍候霍玿延更衣，用早膳，两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更多的时候就是一个卑躬屈膝，一个八面威风。 至于昨天那件十分不愉快的事情，两个人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提。 花了三日的时间，霍玿延把田庄的账簿全部过目完毕，不对，他看的那份是阿峰和江楚汐挑挑捡捡抄录的。将田庄的账弄清楚后，他的心情并不太好。 眼见明日就是中秋，陶林林在给他送午膳时很想问一问那计划书的事还没有商量的余地。毕竟，这雨儿一连下了三日，被他说中了。她觉得一个会看天相的人，肯定会有改革的激情。 她一直在找机会问出口，可好像一直没有机会。最后，霍玿延让她回书房搞卫生，大前日有工匠施工，怕留下灰尘影响他的心情。 被支走前陶林林又想问出口，谁知他掐准时间似的在她问出口前朝外头大喊一声青华，巧的是青华还真就来了。他将一份写了好像有三四页纸的簿子交给青华，让她拿去账房。青华出门时还把她“顺”了出去。 她在书房搞卫生的时候想了一下，只能叹气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田地里的亲人，她能做的都做了。不过她是不会放弃的，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好像重阳节在古代也是一个挺隆重的节日呢！ 在她打扫卫生的时候，房管事被叫到了南院，从霍玿延那儿领了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和一份公告，带着木然的表情走了。 他刚出南院，天突然开了，没一会儿小雨就停了。 陶林林望到窗外有一丝拔云后透出来的阳光，兴奋的扔下抹布走到院子里，天开了，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她想着，明天傍晚无论如何回去一趟，还要打包好吃的回去，跟家人一块儿过节。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傍晚的时候她接到了青华传来的口信，世子爷明儿一早会随老夫人，王妃等人去土地庙参拜，她得早早随同。 也就是说，她今晚没机会回去了。 夜深人静，她躺在床上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前段时间老夫人跟她说了，三个月内没怀上孩子，世子妃就该进南院的门了。她倒是不怕世子妃进门，怕的是世子妃是曾玟烟。 也不知道霍玿延跟罗小姐能不能成功让曾家败退。不管怎么样，能配得上霍玿延非罗小姐一人不可。 她侧过身，目光一直望着那扇霍玿延警告她不能封闭的门，有一下没一下的叹息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视线中突然走过来一个一身素白，身材修长的……鬼？ 她吓得坐起来，簿簿的床帘就被掀开，比鬼还要好看千百倍的熟悉的漂亮的一张脸出现了。 没错，想什么来什么。她刚刚还在嫌弃霍玿延换的这张床太大，一个人睡太寂寞，没想到暖床的……呸，色胚子就来了。 “三更半夜的，你来干什么？” 她抱着被子羞羞的躲到床的最里侧去了，瞪大了眼睛盯着身材极致完美的男人。 霍玿延摸着下巴半眯眼，然后弯腰伸手，把被子扯了过来。出乎他预料的是陶林林身上就穿了一件粉色的肚兜，加一件簿透的白色裤子。 在被子突然被夺走的那一眨间，陶林林慌神了，来不及抢被子就发觉霍玿延吃惊的盯着她看，那双眼里明明升腾着属于男性旺盛的大火。 她下意识的双手抱胸，也呆呆的和他对望。他手中的被子掉到地上去，身体里的燥热升到最高点。他无法自控似的一脚踩到床上去，两步就来到陶林林身边，一只手轻松拉开她抱着胸的手，再一次不受控制将她扑倒。 后脑撞到软软的床单，陶林林被霍玿延压在了身后。这一刻她是清醒的，也听到了自己嘭嘭的心跳声。这种感觉太紧张，太激烈，好像下一秒她的心脏就会跳出来。 而霍玿延却是迷失了一般，顺着他自己都不能思考的行动，低下头吻上去，连手也开始放肆。 他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凉意滑过，渐渐转为温热，所到之处都如同被一点火星撩拨，迅速的就变成一场大大火，在彼此的身上漫延。 她只知道，自己从未被一个男人如此温柔对待。这个男人，还是镇边王府的世子爷。是整个桃林城未来的主人。 或许是想到了这一层，下一刻她就想到了自己。他是未来王，她却只是一人奴隶。 她被奴隶这两个字触及了心底的防线，那道刚刚被他击崩的城墙像是得到强烈的召唤，又迅速的筑起来。她猛的睁开眼，掐紧了他的手臂、 一时间脑海里塞满了无数的信息，老夫人中意的世子妃是曾玟烟，只承诺过她唯有孩子能让她得到姨娘的身份。还有王妃，王妃更喜欢罗秀敏。在她们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她的位置。 她怎么能看着自己堕落到就那点婕娘的志向？ 她不能忍受这一辈子被王府禁锢。 第172章她是奇怪女人 “啊——” 三更半夜，一个男人的惊叫声打破了镇边王府南院的宁静。 滚落在地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南院的主人，镇边王府的世子爷霍玿延。 他震惊的看着床上，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被一个女人踹下了床。 但这是真的，他真的被陶林林踹下了床。再不敢相信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看到她伸出手臂掀开床帘，那张脸上带着让他心碎的绝望。 他以为是自己的唐突吓着了她。可是接下来，她看到陶林林捂住脸拼命的摇头，一边说道：“老夫人只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可是我做不到。我不想母凭子贵，更不想这辈子被捆绑在这里。我不是个木偶，不需要别人拽着那根线控制我的人生。” “我分明还有野心，我有自己的追求……我想离开这里……你应该早一点成亲，不管是曾玟烟还是罗秀敏我都无所谓，我无所谓……” 她发觉自己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便不敢再说下去，双手松开竟是满手泪水。看着自己沾满泪的双手，她又咧着嘴笑，因为她没想过要哭。 “我这是怎么了？我哭什么呀？不就是……三个月吗？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只要我还是我，我还是陶林林就可以了。说不定没有孩子我就会被老夫人或者新来的世子妃赶出南院，那我就自由了，我就能自由了……” 一直看着她自言自语，又哭又笑的抹眼泪，霍玿延又被吓到了。这种惊吓不是刚才被踹下床的震惊。此时此刻，他的心会疼。因为她。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三个月？什么孩子？你别告诉我老夫人的意思是让你三个月内怀上孩子？” 她抬头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床前的男人，顾不上哭红的双眼有多丑而被他看到。在她定定神后否定了他的猜测。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她双手胡乱抹泪，重重的吸着鼻子，立即将他推开，但是没有推得动。好在眼泪已经控制了，她的内心还是足够坚定。 “你想什么呢？谁要给你生孩子？只要我不愿意，十个老夫人又能奈我何？我是陶林林，是暂时委身于你南院的九天仙子。待我仙身元气恢复，我便会毫不留恋腾空而去，永远受千千万万人类的仰望。” 可她越是这么说，他就越怀疑。甚至已经在心里肯定，老夫人肯定对她说了什么。假若三个月之内她没有怀上孩子会怎么样，类似于这样的话。 他猜测的倒不是老夫人会对她怎么样，毕竟老夫人一直坚信是她的命格保护了他。所以老夫要怎么样会在他身上施行。也就是说，如果她不能在三个月内怀上孩子，那么年前他就该成亲了。就算他不愿意也会被逼就犯，因为她已经成为他的软肋。 他多希望她哭是为了他。但好像并不是。他叹息着握住她的肩膀，一边给她将被眼泪粘在脸上的发丝拨到耳后，“你说你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爱哭鬼了。啧啧啧，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她瞪他，“谁哭了？” 他也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是的你没哭，是眼泪不自而流而已。不过你哭起来挺好看的，而且看得我都觉得特别特别心疼。” “你……” “还有。要不是看在你这几滴眼泪的份上，就凭你敢把我踹下床这件事情，我就能让你二哥跟那啥斗得一死一伤。小东西，给爷记住了，再敢有下次，爷可就不客气了。反正你那点力气挣扎也是无用。” 他的话没一句是假的。但并没有把心里话完全说出来。他也不想在她面前强调他是真的心疼。这种心疼放在心里就好。 他也知道，确确实实是因为他的冲动让她想到了一些事，从而才不顾一切的将他踹下床。他应该多给她他一些心理准备，至少能让她接爱他。不过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回想自己吻她的时候，她分明是接受了的，似乎还做出了回应。 想不通，最后只给了她一句话作为评论：一个奇怪的女人！ 后半夜陶林林一直睡不着，也不敢再盯着那个门看，怕又把某人“看”过来。一直磨到天微微亮，青华来敲她的房门，她才想起来今天世子爷要陪老夫人去土地庙参拜，她得随同。 也是从此刻开始，整个王府都醒了。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按王府的规矩，必须得起早去田头祭拜土地神。陶林林作为贴身丫鬟自然要去，青华作为南院的大丫鬟也不能缺少。 有青华一起侍候主子起床以及洗漱，陶林林就在一旁听吩咐，也让她见识了青华的能力，以及细致。世子爷的头发也是青华梳的，她还特意在一旁看着，其实很简单，只不过她就是学不会而已。 也不是随便一个丫鬟都能陪主子出门，青华点了紫绯随同。加上护卫阿峰，南院就去了四人。在王府门口上马车时，南院的马车走在最后面。最前面的是王爷王妃，有王府的二十名护卫开道，紧跟着的是老夫人。 “青华姐姐，西院没去吧？”陶林林没发现有西院的马车，便挨着青华小声询问。 “西院大公子卧病在床去不了，于氏要照顾就跟老夫人事先说明了不参加今年的祭拜。” “那二公子呢？大公子不行，于氏也不行，二公子去作个代表也不行？” 青华忽然回头看她，“你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关心西院的事情了？” “那个……我这心里的阴影都没散，这哪是关心。不过是想提前做防备而已。” 青华收回目光，让她少说话便不再说什么了。 陶林林吐出一口气，这肚子还没吃过早饭饿得不行。加上她昨晚可以说是一夜没睡，今天抹了好多胭脂才把黑眼圈遮住，这一趟还真不是一般的折腾她。 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到了土地庙。王府的土地庙就建在下桃村负责的那片水田的边上，在进城怕路口。每次下地陶林林都经过这里。只不过平时土地庙不开门，只有逢年过节祭拜时才会开一天。今日更是早早就打开过了。 霍玿延跳下马车，伸手在额头上揉了一下，不巧刚好被陶林林看到他分明就是在打哈欠，他放下手目光转向陶林林，被传染以后陶林林也张大嘴开始打哈欠。 这就有点尴尬了，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就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 第173章神秘美好之礼 趁大家都各自搬运祭品，霍玿延走到陶林林身边，小声问道：“有什么解瞌睡的秘方？” 一句话提醒了陶林林，她左右往地上瞄，还真看到了解瞌睡的东西。 她把摘来的圆圆黑黑的小小一粒果子放在手里，捡了三颗给他，剩下的四颗都放到自己嘴里去了，一边嚼一边点头。 “这是什么？”霍玿延皱着眉问，不太敢下口。 “小苹果，甘甜可口。” “真的？”甘甜还通解瞌睡？ 他仍是不完全相信，只不过是看到陶林林吃得很欢实，被她带入了那种吃下人间美味的意境中，便不再犹豫吃掉了手里的“小苹果”。 “嘶——”“小苹果”的味道在嘴里释放，震惊了霍玿延的舌尖。他做好了尝甘甜的准备，没想到现实并不是如他的愿。 陶林林捂嘴偷笑，还吸了一下鼻子。霍玿延掐着她的手将“小苹果”全吐掉，这一嘴的辣味他根本受不了。 其实这根本不是“小苹果”，而是野辣椒。野辣椒的辣很少有人能接受得了。就是能吃辣椒的陶林林也已经被辣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一开始的轻松完全是为了引世子爷上当。 这叫有庙一起拜，有辣一起吃。 紫绯给主子递了水，又才看到陶林林皱着脸十分痛快但明明又在笑的样子，她也不明白了。陶林林和主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水壶里还剩有些水，霍玿延咋巴着嘴巴里那除不掉的辣味，把水壶递了过去。陶林林想也没想接过去，仰头喝了两大口。然后搓着鼻子看到仍是十分难受的霍玿延，做错事似的笑着把水壶还回去。 “知道我滴辣不沾，你还故意整我！” “虽然那个了些，但是这个野辣椒特别解瞌睡。反正不管怎么样，效果达到了就是好的。” 霍玿延才不想听她为自己洗白的解释，鼻子哼了哼走向老夫人那边去，扶着老夫人跟着王爷王妃一块和进了庙。 管家指挥着下人把随行带来的祭品摆到祭台上。刚摆好主人们就到了庙中。陶林林跟在青华身后，找机会扫视一圈，只有心中的震憾，这修建得金碧辉煌的地方真的只是土地庙吗？ 这就是富人的生活，她这种穷人的家都不及此处的十分之一。 一切准备妥当，除了留下必要的贴身丫鬟侍候，其余的人都会被全部清出土地庙。陶林林临走前被霍玿延拉住手，对她说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什么礼物？”她试图挣脱他的手掌，奈何力气不够。太用力反而是自己疼。 “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他神秘的笑着，这才松手让她走。 青华是南院丫鬟之首，自然留在了土地庙中。出来的只有像陶林林这样看似重要但在更重要的场合不能露面的小丫鬟。 出了土地庙，陶林林就开始寻找霍玿延说要送给她的礼物。开始她以为在马车上，还特意上马车去找，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阿峰过来问她找什么，她也不好意思说。 找了一圈没发现，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被霍玿延耍了。生着闷气自己走到一边去，无聊的捡石头往河里扔。扔着扔着她才感觉到不对劲，这个时间段虽然还很早但天确实已经亮了。可是为什么田里却那么安静？ 她这才仔细的扫视水田，原本金黄的水稻已经全部收完。接下来是该种值麦子的时节，可是广阔的田里却看不到一个佃户的身影。 人呢？都去哪儿了？ 正焦虑时，她想到了霍玿延神秘的笑着说土地庙外有送给她的礼物。又想到那份被“否定”的计划书，她才意识到，他所说的礼物跟佃户有关。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是不是自己提议的休假一日得到了他的批准。可是问谁呢？她又一次四下的扫视，目光锁定了阿峰。 她也不管阿峰同不同意，就把阿峰拽到离人群远一些的地方去，阿峰揪着肩膀上的衣襟，深怕被陶林林的大力扯开，到时候就不好跟主子解释了。 “你有话就说，拉我干嘛？” “我问你，田里的人呢？” “什么人？”阿峰这句话可是故意问的。 “佃户。佃户哪里去了？” “哦，你说这个呀！”他一边掰开她的手，一边说道：“你不知道吗？今天和明天所有的佃户都回家休息了。这两天不用干活。” 亲耳听到，陶林林才不得不相信，也才敢相信。相信霍玿延真的让那些佃户在节日里回家团聚过节去了。她不渴望这份功劳，只要他愿意听听她的意见，愿意体恤佃户们，愿意把佃户们当人看。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的确是一份超级大的礼物，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也是最好最美的一份礼物。 阿峰看她都有些情难自控了，心里高兴，也在替主子高兴。虽然她不知道主子有多么努力的护着她，看到她因为这样一件事情而开心，他就能跟着高兴。 他想，主子若是看到她此刻的激动，心里一定只有甜蜜。 陶林林一个人跑了起来，去哪里不重要的。就是想把心里的高兴喊出来，告诉这片土地，告诉这里的山和水，树和草，让大自然的一切都分享她的喜悦。 ——作为一个奴隶的意见被主子采纳并实行的喜悦。 最后她跑到了佃户堂，亲眼看到了贴在墙上的那张公告。她认识字迹，确定这张公告是出自于霍玿延的亲笔。这一刻她又感动了。更令她动容的是，公告上提到的福利除了她之前在计划书上写的，还有一小部分是霍玿延后来加上去的。 她很高兴，每一位佃户都领到了一份过节的补贴，是货真价实的银两补贴。除了这个，还有食物、家用、以及生活上的衣物鞋袜等等免费领取。 站在公告前，她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敢说，今天是她进王府最最高兴的一天。因为她当初决定回王府的目的首次有了小小的实现。 那个时常耍无赖，时常犯懒，时常逗她，又时常犯神经，还一嘴恶毒话的男人，原来他也有人情味。 现在的霍玿延在她心里，又重新登上了神坛。 她忽然又开始幻想了，各种的幻想。就连以身相许这样的念头都在她脑海里飘荡。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她总是对着那个男人的身材两眼放光。 第174章丑夫妻把家还 远远的，霍玿延就看到那个在地头掐小花朵的陶林林。扫过一眼平坦宽阔的土地，放眼山坡成林的各种果树，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影，他才满意的点头。 给佃户放工，这件事情原先他也没有想到。从第一次下地看到佃户们的情况，他就有种预感，会有一个人来替他们出头，结束他们常年累月的痛苦。 正在他苦于如何下手之际，他预感中的那个人出现了。陶林林的计划书他虽然有些字是不认识的，但那三页纸上丑得让他都觉得丢脸的字，触动了他。这或许是一种命运的安排，在他苦于寻找一个管理的突破时，就有一个人给了他明亮的光。 所以，他将计划书上的内容一条条加以润色，就变成了佃户堂墙上那张超大的公告。 也算是他送给她的一份中秋节礼物。 此刻看到她满足的笑容一直留在脸上，他的心情也因此变得美妙。 他将手指伸到嘴里，两声响亮的口哨声传出去，那边低头闻花的陶林林立马转头看过来。他背着手挺胸昂头，懒懒的又一幅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样儿。只是眼里藏不住喜悦。 “看够啦就该回家啦，今天城中的节目比这破土地要好看得不止千百倍。” 陶林林掐着手里一朵小花，一边走向他一边说：“我看你是想念品花楼里的某位姑娘了吧？” 她扬起手，飞快的将手里的小黄花插到他的头上，然后看着他大傻的模样哈哈大笑。 他抬起眼皮，奈何看不到自己此刻的头戴小黄花的模样是否勉力超群，呵呵一笑，掐走了她手里的另一朵小黄花。 “本世子是成年男人，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想念女人那是理所当然的。别动！”他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躲开，很顺利将小黄花也插到她头顶的发丝里。“不过本世子想的不是品药楼里的女人，是眼前这个戴着小黄花的丑八怪。” “你才丑八怪呢！你全家都丑八怪！”话是这么说，陶林林并没有把头顶的小花拿下来。 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子爷都不嫌弃头顶那朵小黄花，还乐意跟她扮成一样的黄花怪，她只有一种同花（甘）共苦（戴）的感觉，似乎也有一点点小庆幸。 “既然你连全家这个词都用了，那我就不反驳了。小丑八怪，我们回家吧！” 陶林林方才领悟到他的意思，自己又何尝不是王府的一员？ “好吧，大丑八怪。” 他搂着她的肩，她搂着他的腰，小黄花夫妻双双把家还。 中秋节的桃林城十分热闹。等老夫人一行人无回了王府，霍玿延就下了马车让空车回去，拉着陶林林玩儿去了。他决定今天只陪陶林林吃喝玩乐，别的任何事情都别来打扰。 正因为他这个决定，青华回府后先后回绝了罗盛昌和曾谨洹的邀约，哪怕刻意强调有贵宾出席，青华也坚持回绝。在整个桃林城，除了王爷就是世子爷，哪还有让世子爷去给面子的贵宾。再说，这个决定也是世子爷对她的交待。 没多久王妃又派人来请世子去东院坐坐，也是青华出面，让人回给王妃，说世子爷在城中观赏节目，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接着，她让南院的下人都到后院去，今日想吃什么想玩什么自行解决。直到世子爷回来。最后，她换了身衣服自己也出府去了。 每次出门她都是小心翼翼，左顾右盼一次次确定真正安全才进入双生花布铺。 “就知道你会过来。礼物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连映荷将一件纯白色的长裙展示给青华看，青华看着素而不凡的裙子，想像自己穿上一定很好看。不过她却是笑了笑，低头说道：“年年都这样，堆在你柜子里应该有十几件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穿不上。一年三百余天我天天待在南院，这些裙子再漂亮我也只是看一眼就罢了。” “所以我才要把她们保存好，总有一天你会穿得上的。” 每年的对话都是一样的，连映荷不腻，青华也不烦。 “我有个事要跟你说。”青华洗了手准备做饭，“你猜到我看到谁了？” 连映荷一边摘菜一边不经意的问：“看到谁了？” “原兵部侍郎江谦德的独生女儿，江楚汐！” 一串身份加名字，惊得连映手里的菜都掉到地上去了。抬头时看到正在淘米的青华眼神肯定，她才不得不相信，轻叹一声，“她居然没有死吗？阿风，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我也很意外！但我并没有认错人。我认得她在额发际处的那颗痣。而且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第一次看到我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见面。不过那时，江楚汐还只是个小姑娘。 “阿风，她有没有认出你？” 青华摇头：“也许，没有！不过我可以肯定她是主人的人。她能在南院自由出入，这么看来，主人对她必是十分信任。” 连映荷松了一口气，继续摘菜，“按年龄来算，她不可能认得出主人。如此咱们也能放心了。” 青华却没有附和这句话，而是脸逞忧郁，“我有预感，主人一直在做一些事。看到江楚汐时我的预感就更加强烈。他很可能……” “可他……是如何怀疑的？” “我也不知道。主人一直以来都不是我们所看到的表面那么简单。我只怕将来有一天他得知真相，无法面对。” 这个问题一直是连映荷和青华所担心的。她们所看到的主人深沉内敛，有王者的谋算。但她们不希望这样的特点在主人身上表现。从来到桃林城，她们二人的心愿便是保护主人一辈子。也守住那个不能再见光的秘密直到死去。 “你在南院方便，往后你要多注意些。无论如何……至少最后主人如果要知道真相，也得有我们其中一人在他身边。” “我知道。我不会再让小主人遭遇老主人的悲惨。他也不敢再打这个主意。” 连映荷也赞同的点头：“上次咱们俊俏的小主人跟镇边王府对峙那个事，你再给我仔细的讲讲呗。” 青华轻轻地吐出一口闷气，看到他手里的菜还没摘完，瞪了一眼，“我能出来的时间不多，你这速度是嫌弃我来噌午饭？” 连映荷吃憋，……大丫鬟当久了，到哪儿都喜欢指使人？ 第175章干了静静的醋 桃林城的中秋佳节，可谓是热闹非凡。不光是街头小巷，商铺漂楼，就边河里也是船来船往，声色不断。 作为桃林城的身份人物，霍玿延却没有张扬，而是坐在租来的画舫里和陶林林纵情美食。陶林林也是第一次感觉到霍大世子在她面前终于没有再嚷嚷着他的巨大身份，俨然一个身份对等的人，跟她抢食，给她烤鱼，给她烤牛肉。而陶林林，大多数都是张着嘴等吃。 霍玿延满足，她也满足。 湖中微风徐来，陶林林抚着吃撑的肚子来到船头，不顾什么盛世美颜屁股往船板上一坐，双手托腮看远方的山水。 看到她背对自己而坐的身子，霍玿延把啃了一半的兔腿放到盘子里去，一旁烧烤架上已经空了，盆里的炭也烧得只剩下一点星火。 “此时此刻山好水好人也好，本太子突然诗性大发。小娘子，你想听什么诗我都能给你现场呤一首。” 陶林林偏头看也坐下来的男人，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摇头：“我想静静！” “静静？”霍玿延打了个愣神，“何许人也？” 猝不及防的一问，让陶林林憋了笑，随后认真的回道：“我姐。专门掌握寂寞，忧伤，无奈，悲痛这四大神兽的上神。每次收集这四大神兽的怨念满了以后就将它们炼化成美好，然后满足人间所有在神明前发誓追求美好的善男信女。” 听完，霍玿延给了她一个哦字：“这个静静还真是了不起。对了，你呢，你管什么的？” 他望着她，……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姐姐，想必你也很了不起吧？ 陶林林别过头去，忧伤的叹了一口气，“我就是传说中的“懒惰神”，什么也没管什么也不做。所以才被天神一怒之下踹下凡间，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唉，真是时不待我。当了个凡人成天就得惦记着吃喝拉撒，真不是神过的日子。我想我妈，我想回家。” 霍玿延看不下去了，用脚去踢她的脚，在她裤子上留了点泥痕，趁她没注意他赶紧若无其事的收回来：“就你这样做个凡人挺好的。” “为什么？” 他白了她一眼，“做个凡人，你配不上本世子这身份。可要是做了神，本世子还不得天天供着你？呸，你就是本世子身边一只跟屁虫，低到尘埃里的……” 在她瞪视中，他伸手抚上她的头目光飘向远方，“……小丫鬟。” 她没有以暴力相对，也没有发脾气，而是揪住他的耳朵，送给他六个字：“贱人就是矫情！” 他手上稍稍用力，也揪她耳朵，把那六个字也送给她。 接下来一个时辰里，两个人都在船头一边看远方的风景，一边从取笑贬低对方，到山海经中野兽的进化，又到天南地北各地域的风土人貌，最后，话题又回到了中秋节上。 依霍玿延的脾性，任何节日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但心里有一句话他没说，只是看着身边的人在心中默默的念……只要有你，每天我都是快乐的。 陶林林不似他的“懒惰”，面是一个积极向上，乐观独立的少女。心里年龄已经二十六岁的她，实则有些将霍玿延当弟弟看的意思。姐姐要给弟弟做榜样，这就是她所想的。 淘气的是，这个弟弟的性子有些摸不透，他一点都没有那种不成熟的表现，为人做事滴水不漏。又因为身份的原因，这世上似乎除了她，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想巴着他。 在他们俩还在商量要不要在画舫上欣赏落日时，镇边王府都在寻找世子爷。因为曾家的人已经到了。 曾家大老爷夫妻和二老爷夫妻，以及曾谨洹和曾玟烟到了。曾谨洹原不想来，一整日他都和罗盛昌陪着贵客。若不是他爹非要他陪着来，他也没这闲心。 老夫人只能对曾家的人推说世子爷身子不太适，稍后会来。然后就是主人家陪着曾家的人聊天，一边盼着世子爷早点来。 曾玟烟可没有那个耐性一直陪着大人等。而且她心里可是惦记着陶林林这个人。所以她提出想去南院看看，老夫人没有顾虑什么就同意了，还拍着她的手让她好好看看南院，觉得哪儿少了什么让人过来说一声。 青如亲自陪同曾玟烟到了南院，青华出来迎接，看到是曾玟烟时她还特意看了一眼青如。青如没什么表示她心里就明白了。曾玟烟虽然是主人们中意的世子妃对象，但是她的性子镇边王府的下人还没有不知道的。虽然不敢也不会当面对她如何，私下里也没人待见她。 若不是这层身份悬殊，怕是没有人愿意听她使唤。 青如和青华亲自陪着曾玟烟，还有南院的紫绯和澜星澜月跟在身后。这一行人排场可是不小，就连世子爷往日在府中，也不过是身边就跟了个陶林林。 逛了一下，没看到南院有花，尽是些树，曾玟烟就不高兴了，对青华问道：“南院怎么不种花？花匠在哪儿？” 青如看了一眼青华，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回曾小姐话，南院从不种花，府里的人都知道世子爷不喜欢花。” 一个掏空心思想要做世子妃的女人，居然连世子爷这一突出的喜恶都不知道。 后头紫绯忍不住要笑，一直看曾玟烟端着个架子，青华这一巴掌打得可真是响亮，不光她，在场的下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心中无比痛快。 曾玟烟也不傻，知道这是被青华侮辱了。心里气愤得紧。但想到今日来之前爹娘的警告，无论如何不准惹事，她这口气就只好暂时咽下去。冷漠的看了一眼青华，心里想着的是将来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换掉。这么“耿直”的丫鬟，万不能留。 上了前院的走廊，曾玟烟一直往前走，在她右拐后青华立即上前拦下她。 “曾小姐不如到左院去看看，那儿有一片荷塘，有自然湖……” 青华还没说完，曾玟烟就直朝她走过来，显然是不想听她的劝，执意往前走。后头的紫绯等人都着急了。 青如也皱了眉头，就算她不是南院的丫鬟，她也知道世子爷的南院有个院子未经主子同意，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看曾玟烟这势头，怕是要硬闯了。青华是否拦得住？ 第176章你是为了我吗 在大家都担心青华时，青华却是用身体拦住了曾玟烟，曾玟烟被撞痛了肩膀，退后一步怒瞪双眼。 “你一个丫鬟而已，竟敢拦我？” “奴婢不敢。”青华平视眼前的人，丝毫不惧怕，“奴婢只是遵照主子的吩咐办事。主子说过，这个院子未经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入。奴婢身为南院的大丫鬟，绝不能弃主子的意愿而不顾。请曾小姐万万留步。” “如果我不呢？” 青华顿了顿，在旁人注视下回道：“那么曾小姐就从奴婢的尸体上踩过去。” 一句话震惊了曾玟烟，也吓着了青如紫绯等人。大家都知道青华是个严谨的人，没想到今日如此认真。青如刚才已经在想，如果曾玟烟非要进去，若是世子爷怪罪，她一定会为青如作证并求情。可是没想到，青华的态度如此强硬。 曾玟烟已经有一种被下人排斥的感觉。她不相信南院的人不知道今日她来王府的目的是商量婚事，如此南院的下人必不敢再对她如此无礼。 所以，青华此刻的威胁她就可以直接当成是对她这个未来女主人的无理。 她强忍下心里的怒意，走近青华冷着眉眼小声说道：“你信不信我能让老夫人立刻把你扔出王府？” 可她这点威胁算什么，青华又岂是轻易就被人威胁的大丫鬟。 “曾小姐请不要再为难奴婢，奴婢也是遵照主子的意思在办事。相信曾小姐也知道世子爷的脾气，若是世子爷……” “闭嘴！”曾玟烟狠狠的瞪着青华：“你打我就算了，还敢对我这么无理。这件事情我会如实的告诉老夫人的。” 青如又皱眉头，担心的看青华。见青华无异样，她又看向曾玟烟。心里为青华不平，一个还未进门的女人就敢如此捏造事件，陷害下人。若是将来真让她当上了世子妃，那还了得。莫说整个南院，恐怕整个王府的下人都会遭殃。 “曾小姐请自重。”她站了出来，身为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她有必要对曾玟烟提出警示。 曾玟烟看了一眼青如，知道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若是她将事实说给老夫人听，恐怕她就得不了什么好处了。 所以，她是看在青如的份上，才退开一步。冷哼一声问道：“陶林林呢？我来这么久了怎么没看到她。你去叫她过来，我想让她陪我走一走。” 她主要是不希望陶林林跟在世子爷身边。 “另外，你去跟世子爷讲一声，我来了。若他有空便请他过来陪我看看他的南院。” 她一改刚才的恶劣态度，转身向左边的院门走去。也不管青华会如何。 青华当真是为难了，世子爷和陶林林一早出门去祭拜土地庙后就没回来，现在在哪儿谁也不知道。她半个时辰前已经让阿峰出门去找，这会儿还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他们。 在青华如履薄冰的陪同曾玟烟逛南院的自然湖时，在桃林城的湖边，霍玿延和陶林林租来的画舫终于靠岸。先前两人就是否看落日的话题进行了一刻钟的思考和讨论。最后决定不如找个有吃有喝还能欣赏城中节目的地方坐下来，就他们俩。 就近的湖边有家五层楼高的酒楼，叫临湖居。陶林林没来过也没见过。她跟着霍玿延两人走的是贵宾专用楼梯，直达五楼最靠湖的一间，门帘上字迹似风情万种的写着风月舍三个字。她都不由得老脸一红，关乎于风月的事情就想出来一堆。 进了风月舍的门，里面的布置直接把她惊得挪不了步子。 这是一间她预计占地在一百一十平方左右的房间，门的正对面和右边全部以扶栏修建，统一挂上彩色的透明纱帘，此刻纱帘被系着，通房十分好，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新鲜空气，还带着远方山上的野花香。 她学着霍玿延那样脱掉了脚上的鞋，踩在软软的白色绒布地毯上，放松了脚，也放松了心情。房间左边是茶厅，茶厅里点着好闻的淡淡的茉莉花熏香，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都是温馨的。 跟着霍玿延走向右边的，她还意外他居然特意为她挑起珠帘，心里突然有一种浪漫的感觉，让她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更意外的是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子的菜，统一用碗盖着。霍玿延拉出椅子示意她坐上去，这一刻还没缓下来的心跳更让她激动，仿佛一瞬间她就从低到尘埃里的小丫鬟变成了这世上被他独宠的公主。 待他揭开盖子，一盘盘装摆漂亮的佳肴出现在眼前。这会儿正是傍晚，有夕阳照来，更让这些菜色添上了一层迷幻的光。 陶林林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肯定这一刻她被霍玿延攻陷了。从这些已经准备好的美味佳肴就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霍玿延提前准备好了的。还掐准了时间从湖中回来，这些菜都还在冒着一丝热气，恰好食用。 这何止是有心，分明就是十分用心。 “你，是为了我吗？”她不敢去拿筷子，因为今日曾家会到王府，除了一块儿过节，更为了商量婚事。 ——他的婚事！ 她怕这一切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在彼此的目光中似乎都渴望得到对方的一丝真实情感的表现。但是两个伪装高手都没有做到，习惯性的想要先一步探究对方。 他拿起筷子，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就怕你会这么想。” 听到这话陶林林心里是失望的。不过没在脸上表露。因为就在她想到今日曾家会被请到王府的时候，她就收回了感动。也因此才没有被这句话伤着。 “不过，我又怕你没人疼没人爱的，还被青华她们嫌弃，过个节也没地方去。反正这一桌我也吃不完，干脆就把你叫来了，反正你能吃。” 所以，他的意思是把她当成猪，是被带来吃的？ 这下她就放心了，也断了心里那点念头。他是高高在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世子爷，根本不会把她这个一个冲喜的佃户女放在眼里。吃完这顿饭回去，她得一心扑到佃户的事情上去，等目的达成就开始着手如何才能脱离王府。 “既然是带我吃的，那我就不客气。中午那点烧烤早就消化干净，我都饿得不行了。” 第177章首次告白失败 一边欣赏湖尽头的落日，一边吃着美食，这个中秋节是陶林林生平第一次最享受的一次。 她不喝酒，也不让霍玿延喝。最后劝不住，反被霍玿延劝了一杯。然后一杯下肚，霍玿延又劝了第二杯，他的目光盯着她喝酒的姿势，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出乎意料的是，陶林林的酒量还不错，喝了四小杯她就除了脸红一点，没有分毫醉意。他还想再继续劝她喝，她索性把酒壶夺过来，眯着眼警告他休想歪主意。 他假意摇头，掩饰心里被她点破的真实想法。 夕阳快要落尽时，有漂亮的蒙面侍女来点上蜡烛，让一室亮堂后又无声退去，没有打扰客人尽情，也不好奇客人是谁。 看到桌上还剩有很多菜，霍玿延瞪着她：“你不是很能吃吗？再吃点呀，扔了多浪费。” 陶林林抬起眼皮子扫他一眼，“我又不是剩菜专用户。我吃的可是头席。” 他含笑不语，刚好从她头顶看过去时发现窗外的阿峰。他轻轻摇头，阿峰点头示意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就走了。两人都没让陶林林发现。 在夜黑尽之前最后的那一点朦胧的白光中，陶林林凭栏眺望。尽管已经看不清远处山上的风景，但在那连绵起伏的山脉线条中，她还能看清自己的目标。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去看，而是思想大跳步想到了一首诗。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她不知道这作无名的作者在写这首诗的时候是怎么的一种心情。是求爱成功的誓言，又或是即将失去爱人际的最后挣扎。但于她而言，却表达了她此刻心动的情意。 她渴望着彼此相知，哪怕群山消失，江水枯竭，哪怕寒冬震春雷，炎夏飘白雪，哪怕一切自然规律颠覆，她也不想将这份藏在心中的情意抛却。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瞧瞧，古人们对待爱情是多么的勇敢，她这个从现代来的人反面羞怯不敢上前。 迷朦的灰白，终于抵不过黑夜的侵袭，远处的山峦终于变成一片看不清的黑色。 她在心底深深的叹息，时间总是如此无情，说走就走了。她已来不及多一点时间去思考和他之间的关系。恐怕唯一骄傲的也只有他放弃家中的联姻，带她到这个浪漫又宁静的地方，度过了她从未感受过的中秋节。 想罢，她做好随时从这里离开的打算，但却在这时，霍玿延倚栏而靠，朝她递过来一个东西。 “上次在路边看到有人卖这个东西，觉得便宜的就买了一个，一直没地方扔干脆扔给你，不用客气。” 陶林林偏头看他手上的东西，是一对小小的玉兰花形玉耳坠。洁白又十分小巧，光看着就十分讨喜。 不过就因为他说的话，她并没有收。 “谢谢！超过一两银子的活动，我不参与。” “呵呵！”他冲她笑笑，“二钱一对，还送了一只人偶。我觉得人偶太丑，就把人偶扔了。” 陶林林被他的“真诚”逗笑了，握着唇心里想的当然是依他的身份条件，又怎么会去买那二钱银子的耳坠。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说实话还是想抓着一切机会欺负她不懂行。 不过，她并不打算收。 “便宜没好货，是个商人都知道。” “怎么没好货？你也不看看做工，可细了。” “那也不能代表什么。用模子印一下，一天能印成千上万个，二钱银子都是贵的了，专门欺负你这种不懂行的深宅贵族。” 霍玿延脸色都变了，他提前半个月花高价买来的顶级玉石，又亲自画的花形图，最后又花高价请名匠雕出来加以制作成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耳坠，怎么到她嘴里连二钱银子都不值？ 他都懒得去算，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至少得花去五六万两银子。 “你到底是不识货，还是不想收本世子送的东西？”他将耳坠握在手心里，一脸的不可思议，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就想不通了，为什么别的女人那么好哄，陶林林就是不一样，掏心掏肺她都懒得搭理你。 还有，这可是他第一次给她送礼，又是在过节的时候，她就不能做一次“别的女人”，温柔又不失羞怯的收下他的礼物？ 陶林林见他急了，反而想试试他还能坚持多久，“我识不识货不重要的，重要的这东西街边一抓一把，太没有创意。” “你还嫌弃了？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急得他话到嘴边又才匆忙咽回去，改口说道：“你就说你要还是不要？我可告诉你，你只要一次回答的机会。我很认真，你……” ……你不要草率。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陶林林就给了他两个字：不要。 他愣住了，心里最后一点希望被她无情的捏破。看着她带着迷一般笑容脸，他终于是不明白她的，不明白她内所想，也不明白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可惜他精心规划了今天的一切活动，还提前半个月准备这份价值连城的礼物。他幻想着即使还不到当面告诉她他其实有多在意她的时候，他也希望能跟她之间尽量多一点美好的经历。 然而，竟然事与愿违。还差得这么离谱。 “哈哈哈哈——” 他仰天笑到失声，也成功掩饰了他心中的失落和难过。再看陶林林时，他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贵公子模样。 “这不值钱的东西，连个丫鬟都看不上，留着何用？” 他扬手，毫无留恋的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底下就是湖，但这是五楼，所以陶林林连东西落水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但是这一刻，她却感觉到了心痛的滋味。 “小东西，算你识货！”他笑得无所谓，潇洒的走向门口，不回头的交待了一句，“你今晚自由活动。” “你怎么能……” 她焦急的看着他，又爬着栏杆看着落水的方向，失落到不知说什么才好。再回头他已经出了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是她认真了？还是他根本就不认真？ 霍玿延气得不行，一口气下了五楼，拳头已经捏得指节泛白。他不知道是自己太认真了，还是陶林林从来就没有对他认真过。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她竟然直接拒绝。跟她事前想象的结果完全背离。 第178章酒楼集体中毒 “爷，您这儿完事了？” 一直等候的阿峰来到主子身边，才发觉主子的脸色很不好。望了一眼楼上方向，“爷，陶林林……？” 霍玿延看过去，后面的话阿峰没再说。他吐出一口气松开了拳头：“她拒绝我送的礼物。然后，我把东西扔了。就这样！” 他不知道解释这件事情是因为什么，只是想把事情说出来，把内心里不想接受的事实说出来。 阿峰也意想不到，跟着步子快速的往王府走，他虽然不能深切的体会主子被拒绝时的感受，但感受到了主子对陶林林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深。 他最后看一眼风月舍的方向，此刻和主子已经走过了一条街。收回目光，再次匆忙跟上主子的脚步回府。 临湖居五楼，陶林林还在风月舍内，失神的凭栏而望。她后悔了，先前应该收下那份礼物。而不是让自己此刻心生遗憾。 她微恼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扫过一眼风月舍内的布置，想着霍玿延准备这些，哪怕不是专门为了她，也必定在安排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考虑了她的感受。 只可惜，最后的最后，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也必定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但此刻后悔也没有用，她只好摇头哀叹，心道一句算了吧。她决定走出这里以后就忘了这些，否则以后在南院里和他见面她都不知道要如何相处。 走出门，在她想要回头留恋一翻时拒绝了内心的请求，而是退了一步反手拉上门，身后砰的一声就此关上。 她努力的挤出笑容，重新抬步离去。 “砰——” 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她迅速回头望去，又听到到一些急切的声音，有求救，有询问，能听得出来有人出事了。 五楼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是她刚刚走出来的风月舍，另一间是风月舍对面的微醉屏。所有的声音都是从微醉屏里传出来。 她还在站在原地时，微醉屏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一个身着华服，满脸通红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嘴里喊着来人两个字。 可当他还没跑到陶林林面前，就呛啷着脚步扶着脚，抚着额头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陶林林跑过去将他扶住，一边问话一边抓住他的手把脉，年轻男子想说什么可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而陶林林已经从脉相知道了结果。 “你中毒了，你吃了什么？” 年轻男子已经无力的往地上滑，她扶不住，看到他手指刚才出来的那个房间，她放开他赶紧跑过去，进门一看傻眼了，地上已经或者或躺了三人。有两人无力的扶着桌子眼看就要撑不住的样子。而另一人一动不动的躺着，似乎已经陷入昏迷。 她急忙走近昏迷的人，认出来此人居然是罗家的大公子罗盛昌。她先给罗盛昌把脉，吓了一跳，发觉他的情况并不乐观。 “你们到底吃了什么？” 但已经没有人能给她答案。她跑到桌子边，一盘菜一盘菜的检查，最后看到了那碗鱼。这碗里的鱼不同别的鱼，这种鱼在古代叫规鱼。在现代有一个很响亮的鱼字，叫河豚。 规鱼是一道美味佳肴，前提是在烹饪前必须处理妥当，否则就是一道能要人命的毒药。 她扒开规鱼肚子，果然看到了残留的少许内脏。规鱼的毒素正是附在这些内脏与血液中。她马上就肯定，这四人中的就是规鱼的毒。 但现实是，规鱼的毒解起来很棘手。若是现代还能做灌肠洗胃处理。在古代只能用古代的方法。不过她一个人两只手是处理不过来的，而这四人的情况谁也不能拖。她果断下楼逮到一个正在往上送菜的店小二，告诉他五楼的客人已经集体中了规鱼的毒，让店小二做两件事，一是立即停止售卖规鱼。二是马上准备大量的淡盐水送上去。 店小二吓得连滚带的下了一楼，跑到柜台把实情告诉掌柜去了。而陶林林已经返回了五楼，让还稍有清醒的三个人自己催吐。她扶起罗盛昌掐住他的人中穴，在他终于睁了眼时又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嘴，然后把手指伸进去按住舌根，给他做催吐处理。 掌柜带着店小二端着水来到房中时，房间里已经污秽一片，他也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因为他知道这个房间里的四位客人都是桃林城的大人物，无论是谁有任何不妥，不光他，他整人临湖居，以及他一大家子的命就保不住了。 他伸手抓住店小二的裤腿，“你，赶紧，去请最，最最最好的大人。多请几人。” 店不二都快哭了，把一盆盐水放到地上去就要出门，被陶林林喝了一声让他回来，他站在原地已经六神无主。 “他们必须去医馆。掌柜的，你赶紧叫上年轻力壮的伙计，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到医馆。罗公子中毒已深，一刻都不能拖。” 掌柜的慢半拍回道：“对，对对对，快，别营业了，赶紧把所有人伙计叫下来，先把这几位贵客送到医馆。快去。” 店小二吓破了胆，又一次连滚带爬一边大喊大叫的跑下楼。 掌柜的爬到陶林林身边，带着哭腔问道：“女神仙，女菩萨，你务必保住他们的命，多少银子我都出。只要能保住他们的命。他们一定一定不能有事，否则我全家老小就完蛋了。” 陶林林没空去看掌柜的有没有急哭，终于让罗盛昌吐了些东西出来，让他忍着点。伸手摸到一个碗，从盆里取了大半碗盐水让他喝下去。 “你先别求我，赶紧给他们三人喂盐水，大量喂，不要停。” 掌柜的照办，轮着给另外三人取盐水，一碗又一碗。在店小二带着店里的伙计赶到时，整个房间地上到处都是污秽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由于毒素在身体中活动，四人均出现了同样的抽畜情况。陶林林刚发现他们时，除了罗盛昌，另外三人都还有些意识。可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完全的失去自主意识。 情况当然是越来越糟糕。陶林林深深的担心中毒最深的罗盛昌。 “赶紧把他们送到医馆去，路上要一直喂盐水催吐洗喂。” 七八年壮年男子的目光都盯到扶着罗盛昌的陶林林身上，因为他们看到的居然是一个女人。她的衣服上已经沾了不少污秽之物，可她竟然一点嫌弃都没有。 “还愣着干什么，想出人命吗？” 又是一声吼，这些人才赶紧或背或抬把人往楼下搬运。陶林林手里的罗盛昌也被人扶起来放到背上，往楼下搬。 第179章林林湖边轻生 临湖居一片混乱。尽管掌柜的一直在解释只有吃了规鱼的会中毒，另外普通菜都是安全的。但就算是这样，所有的客人都仍是慌乱不安。 陶林林让那几个抬人下楼的伙计，不要将人都送到同一空医馆去，全吓坏大夫，更会耽误救治。她返身回到临湖居一楼大堂，拉过正在身大家解释的掌柜，把她带到柜台去。 “别解释了，会不会写字？” 她又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了，一家酒楼的掌柜哪有不会写字的道理。她迅速拿过桌上的纸，掌柜的已经拿过毛笔，陶林林报一味药名他就写一个药名，那颤抖的手落下去的笔迹都是歪的。 药单上只有五种草药名，陶林林交待掌柜的，把药单交给大夫就行，刚才她已经跟抬人去医治的伙计说了，到了医馆就告诉大夫给中毒的人继续以淡盐水洗胃，洗有五次以上就吃轻量泄药，把中毒者体内的毒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往外排。最后才是掌柜手里这张药单清理余毒治疗。 规鱼毒，其实在现代也还没有特定的解毒药物。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尽最大的努力挽救这些人的生命。 她交待的事情掌柜的都派人去做了，她才问起今晚总共有多少桌点了规鱼。对于规鱼这道菜掌柜的自己记得很清楚。也就两桌人。 “除了贵公子们这一桌，另一桌在三楼。我已经让店小二端了盐水去，让他们把吃的先吐了。” 掌柜的说完立即抓住了陶林林的手，“女神仙，你一定不能走，三楼那一桌是一大家子，若是有人因此丢命，我承担不起。只有你在这里我才能放心。” 看得出来掌柜的也是诚心救人，陶林林答应去三楼看看。不过就算他不留她她也会自己去。 三楼包房这一家子是当地的富商，一家人是特意来吃规鱼的。还好他们的菜后于罗盛昌那一桌上的。他们一家八口也只有六人食用，但食用量并没有多大，也是刚刚食下才没有那么快发作。另外，这一家子年纪最小的那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和她母亲因为向来不吃鱼，所以母子俩并没有食用。 陶林林先是挑开了一只规鱼肚子，果然像罗盛昌那一桌的一样没有将内脏处理干净。好在他们还没有开始发作，陶林林就让他们食用过规鱼的六人自行催吐，催吐之后照样得去医馆治疗。 这一家子中的女人们当场哭了，那位没吃鱼的母亲抱着他的儿子也被吓得不轻，让家人赶紧照做。才这一会儿，年长的那位男人就率先出现了头昏的现场。 陶林林一一给他们把过脉，六人一个也没例个，脉相中均已经透露中毒迹象。好在他们食用不多，才没有像罗盛昌那四人那样症状猛烈。 该做的，能做的陶林林都做了。这一家子在掌柜的安排下也迅速去医馆。最后就没有她的事了。趁着掌柜的还在安抚那群没中毒也不安的客人们，她吐出一口气离开酒楼，到河边洗衣服去了。 将一切的吵闹抛到脑后，在安静的河边只有她洗衣是发出的水声。但直到拧干了衣服，她的脑心里依旧不能像这晚上的糊边这样安静。 她怔怔的看着糊面，目光看向临湖居门前的湖边方向，想到的是被霍玿延扔到水里的那对耳坠。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哭，心知是被今晚临湖居发生的规鱼中毒事件触及了，想到中毒最深的罗盛昌是否能逃过一劫。也想到了那中毒的一家子中，那位抱着儿子痛哭的妇人。 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这世上没有真正能掐会算的人，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知道自己的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一场悲剧的发生，让她感司到生命的珍贵，也让她想到了时间不会对为任何人停留。她的身体纵是十八九岁，但她的情感已经二十五六。她拥有成熟的思考能力，却依旧难逃感情的决择。 这就是人生中的坎坷，不会因为她是穿越才就格外开恩。 一直以来她都在告诉自己，除了及时行乐，还要学会珍惜身边的美好。她明白自己能陪伴霍玿延就是一种美好。但她从未劝自己去珍惜。因为她害怕结局是最残酷的那一种。 为了规避脑海里设想的悲剧结局，所以她不顾一切的阻止着即将发生，和可预见性发生的一切和霍玿延有关的，能促进他们之间关系的事情。 比如，他送给她一对明明不可能是二钱价值的玉兰花耳坠。被她无情的笑着用不字回绝。最后导致他将坠子扔进湖中，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生气了吗？是很生气的那种，还是只有一点点生气。又或者，他一点都不在乎？ 她不知道是哪一种，但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去捡回那对耳坠。哪怕真的只是二钱银子路边买的。但只要是他送的，她就愿意珍藏。 这一刻，她脑中发热似的跑回到临湖居，把湿衣服扔到地上，鞋也没脱就爬上扶栏，一腔热血要去捡回来失落的礼物。 但是，她没有得逞。 “不可轻生啊姑娘，千万不可啊。” 一个路过的大爷一把抱住了她，硬是把她抱了下来，仍是不肯放开她。怕一松手她又要去跳湖自尽。 “大爷，你放手，我不是要自尽。” “大晚上往湖里跳，不是自尽是什么？大姑娘，你要是不答应大爷不轻生了，大爷就不能放开你。” 陶林林挣扎无用，发觉大爷的力气可真是不小。无奈又无语之下只能再三保证自己不轻生。还能陪大爷好好聊聊。 今晚亲身经历了中毒事件，她现在最大的感触就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爹娘不让死，她就必须好好的活着。 大爷松开了她，她得了自由喘着气和大爷大眼瞪小眼，两人都缓了一阵，陶林林放弃此刻下水寻物念头，索性一屁股坐地上去。 “大爷，其实您真的误会了。我是因为朋友送给我的一件很珍贵的东西掉到了这里，我想下去捡回来。我真没有放弃生命。您瞧瞧着，这世间如此美好，是吧？我巴不得长命百岁呢。” 那大爷先是怀疑，然后往身后看了一眼临湖居，回头来对陶林林幽幽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美好。你可是不知道，刚才那酒楼里才抬出来十多个食物中毒的人。听说有几个特别严重，说不定挺不过去了。” 第180章别人家的悲情 看大爷认真的模样，陶林林却是尴尬到不行，“大爷，不带您这么吓人的。我可是个小姑娘，经不起吓。” 大爷叹了一口气，走了几步站在离湖三步的距离，深深的叹息一声。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悲伤了。 “年轻明明那么好，为什么要轻生？” 这句话不是在问陶林林。她能感觉到老人家的心中有一个悲痛的结。 “大爷，风挺大的。要不我请您找个地方喝点小酒去？” 那大爷回过头来盯着陶林林看了好一阵。在陶林林觉得自己身上这件里衣一定是长了花的时候，大爷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 “看得出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小姑娘。就依你，咱爷孙俩找个好地方喝两杯去。” 一个爷孙俩，让陶林林陪感样切。她好想外公啊现在。果然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她接过大爷的衣服披上，又捡起自己的湿衣服，抱着大爷的手臂很自然的喊了一声爷爷。 一路上陶林林得知大爷姓李，家中大儿子也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厨师，经营着一间小小的饭馆。才刚拐过一个变，李大爷就指着不远处的李记私家菜对陶林林说，那就是他儿子开的饭馆。 李大爷还说，他大儿子有一道菜做得特别好，所以他要带陶林林去尝尝。 陶林林也不反对，反正她今晚是自由的。虽然是过节，但不想这样狼狈的回家去。不如陪陪大爷，寻找被长辈疼爱的感觉。 今晚人多，小饭馆的桌子已经摆到门外。两人到的时候，刚好有一桌坐在外面的客人结账。店里收桌子的是李大爷的孙媳妇儿，唤了一声爷爷后就盯着陶林林看。 “燕儿呀，去跟你爹说，爷爷捡了个小姑娘当孙女儿，让他做他的拿手好菜端上来。现炒了两个小菜，对了，别忘了给爷爷拿好酒。” 燕儿高高兴兴的应是，收拾了碗盘就走了。 桌子收拾干净，陶林林和李大爷坐下来，端来茶水的是李大爷的大孙子，也就是刚刚才位燕儿的丈夫。来的时候也是看着陶林林，李大爷让她赶紧端菜去他才走。 “大爷，我长得很奇怪吗？他们为什么都盯着我看？”陶林林感觉到，李大爷的家人盯着她看绝不是因数他们的爷爷领了个小姑娘回来，一时的好奇那么简单。 李大爷呵呵笑，让她别放在心上。还夸她长得可好看。但是亲自端来菜的三十来岁的男人，菜未放下就盯着陶林林看。比先前李大爷的孙子孙媳妇儿还要吃惊的样子。 “爹，她是……？” 李大爷笑着解释，“这就是我领回来的小姑娘。你也别看了会吓着人家小姑娘的。放下菜赶紧给客人炒菜去，别让客人等急了。” “诶，诶，儿子就去。” 李大爷憨直的大儿子这就走了。从这一家子的出现简单的交流过后，陶林林能断定李家的人都是正真善良的，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某些为商者的狡滑。也难他们的生意这么好。 端上来李大爷儿子的拿手好菜的人是李大爷的儿媳妇儿，一个脸色红润，爱笑的微胖的妇女。她儿子都娶了媳妇，可她看起来就像个刚刚二十七八的成熟女人。 “爷爷，您老真是好福气。” 李大爷笑呵呵的，把他儿媳妇端来的菜推到陶林林面前，指着菜说：“小姑娘，快尝尝，这是我李家招牌菜，咸菜蒸扣肉。来这儿的客人都喜欢点这道菜。你一定要多吃一点。给大爷面子。” 陶林林并没有多饿，一个多时辰以前她才在临湖居美美的吃了一顿。不过大爷那么热情，又看到炸得澄黄澄黄的扣肉，她就不自觉的又迫切的想要把美食放进嘴里。 肉质已经煮得软烂，放到嘴里除了汁料的美味让人兴奋，这种入口即化的感觉更促进食欲。陶林林吃了一块，肥瘦均匀的扣肉一点都不腻嘴。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吃，她还尝出来除了肉是新鲜的，用料也都是地地道道的中草药。 “爷爷，有草药的味道。” 李大爷突然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还往四周瞄了一眼，略带神秘的笑着说：“这可是你爷爷我的制作秘诀，可不能往外说。” “嗯嗯嗯！”陶林林连连点头，感觉这小老头确实是有几分可爱，还特别容易让人亲近。她也就没有任何顾虑，和李大爷喝了一杯。 李大爷一直劝她多吃，他自己则是一直喝酒，一杯接一杯，喝到最后她实在吃不下饭时，李大爷也喝醉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李记的客人也差不多走完了。李大爷的儿媳妇和儿子来到老爷子身边，为了老爷子的身子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喝。还跟陶林林解释，怕父亲带回来的客人会怪他们招待不周。 陶林林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道：“爷爷，我下次有空了再来看您。天儿不早了，您又喝了酒，要回去休息了。” 李大爷带着醉意，人也没那么清醒，他儿子就让媳妇儿把老人家回扶回去。陶林林的心里仍是暖暖的，从李大爷这儿，他得到了当初突然缺失的外公的疼爱。 很快，李大爷的儿子回来了，看着她时总有一种忧伤的表情。她察觉得出来，他们似乎有什么不愿启齿的话题。 或许之前她感觉自己和李大爷是一见如爷孙，有一种渴望被长辈疼爱的冲动。不过现在她能想到李大爷不是无故对她好，这里在必是有原因的。 “李叔，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说？” 李大爷的儿子轻声叹息，方才道来让陶林林震惊的原因。 “十八年前，我有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妹妹，因为不堪丈夫的屈打，在中秋节的晚上投湖自尽了。” 这信息足以让陶林林惊得掉下巴。她没想过李叔会是这样一句开场白。 李叔还说，妹妹是他爹最疼爱的孩子，因为他只有一个妹妹。自从妹妹死了以后，他爹每年中秋节都会去妹妹投湖的地方坐上大半夜。家里人起先拦着他，但是拦不住。 这十多年，他爹还救了三个在中秋夜要投湖的人，一个是失去丈夫拖着两个七八岁大孩子的妇人，一个则是走投无路的外乡人。还有一个就是现在他儿子的媳妇。也就是陶林林最先看到的那个小姑娘。 听完这估家的往事，陶林林的心灵又一次被触动。她心疼李爷爷，也感动他那份对女儿长长久久的思念之情。 真是有爱的一家人。 临走时，她把没吃完的咸菜蒸扣肉打包了。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给霍玿延也尝一尝。在他苦苦的心里种上一份他不知道的甜蜜。 久久的难以从李家的情绪中抽离，她在大街上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所到之处只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在说悄悄话，她才发觉自己的脸上挂了泪痕。 仰望着挂着明月的夜空，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要回去了她得换一种心情。可是再抬头时她看到视线中有一张似曾见过的脸出现。 第181章夜遇曾相识人 陶林林凝目望去，确认了心中的答案。视线中的那个女人有着娇小的身子，清瘦的面容，那一身灰色的衣服让她显得与真实年纪极不相符。 她犹豫要不要走过去。打招呼了又该说什么才好？ 在她做出绕开的决定时，竟然有一个男人纠结上了那个女人。天下间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种事情发生。当即，她连犹豫都没有了，直接跑过去。 “放开她！”她大吼一声，闻到浓浓的酒气，抓着女人的那个大汉显然是酒后起色心。 她的出现让两个人都惊住了，女的在男人的手底下哭着挣扎，急了张嘴就咬下去。但那醉汉并没有松手，面是扮起拳头警告陶林林不要多管闲事。 “今天这事我就管了。”她扬起刚才捡来的有碗口那么大的石头，毫无惧意的走向醉汉。 但那醉汉根本不把弱小的陶林林放在眼里。嚣张的哭着爹娘和天地，在拳头就要落到陶林林头顶时，陶林林已经先他一步弯下身子，用石头狠狠的砸到他的脚背上。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醉酒的壮汉，所以只能巧取胜利。 “嗷呜——”一声鬼哭狼嚎远远传出去，那醉汉痛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捧起那只被砸伤的脚，紧接着就是哭爹喊娘。 陶林林懒得听，拉起受到惊吓的女人就往前跑，一直跑远了才在一座小桥上停下。桥头那儿还有两对男女各种相拥着在赏月。 “陶林林，我跑不动了。” “我也跑不动了。” 两人扶着桥上扶手大口大口的喘气，只感觉喉咙一阵阵的干涩，缓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坐到地上去，然后相视片刻，各自笑了。 这一笑，两人都有一种要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镇边王府里西院的人。也是霍玿江的妾。 “我叫楚儿。” “陶林林！” 两人自报姓名，但其实彼此早已知道对方的名字，以及对方的事情。 在陶林林的询问下，楚儿说出今晚出府的目的。半个月前她就开始绣手帕，就为了今晚拿出来能多卖一些，多拿到银子。说着话时，她还从布包里拿出还没有卖掉的，大概还有七八条没有卖出去。 “我卖了十多条了，虽然赚得不多，便三五天的饭钱是有了。” “西院不管你的饭吗？”看到她手里那些许不多的碎银子，陶林林很意外。她竟然为了这么点的碎银子而高兴。对镇边王府来说，这些都是拿来撒给那些做苦役的下人的。 楚儿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似乎早已习惯了。 “大公子从来不过问这些。西院的事由于氏管着，但于氏下面还有一个曾氏。曾氏哪会让我们好过。我和秋雨一直都是自已赚些钱。我绣手帕，秋雨不会绣，便时不时去求她哥拿点银子，一起度日便罢。” 从楚儿的笑容中，陶林林看到了坚强和不屈。 楚儿跟她的年纪一样，都是翻过年才十九。但楚儿给她的感觉却像个二十七八成熟的女人。她不与世事争夺的内心，安静的与岁月同行。这样的女孩子，让她心生喜爱。 “楚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楚儿凝视着她，“什么问题？” 陶林林没有犹豫，“你想离开西院，离开王府吗？” 看到楚儿脸上僵了的笑容，她又补充道：“我说的是彻底的离开。与霍玿江，与镇边王府彻底断绝关系。” 楚儿这才回过神来，忧伤的低下头小心的将手帕叠好收回布包里，然后将碎银子也放回荷包里去。似乎也在思考陶林林的话。 “楚儿，你……” “我想。”楚儿坚定的回答，可是下一刻又苦笑的摇头，“但是我和秋雨一样，我们离开霍玿江只有死路一条。” 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又幽幽说道：“我无父无母，来王府前就是乐琴坊一个小小的琴妓，是霍玿江将我买下，给了我自由身。虽然他并不能算个负责任的男人。但是如果没有他，我这辈子就只能在乐琴坊里做个赚钱的工具。那样的日子我宁死也不会再回去。” “你可以不用回乐琴坊。你可以继续绣手帕，自力更生。” 楚儿再一次犹豫，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将来会像陶林林说的那样，自力更生？她做得到吗？这个时代赋于女性的权力就是绝对服从男人的命令。如果离开，她要如何自力更生？ 没有先例，至少她从未见识过。再者，乐琴坊的生活早已在她心上留下不可抹灭的伤痛。她太害怕，太恐惧。 “我……”她不知道要如何回话，只是低头看自己的手，然后肚子很不听话的传来咕咕的声音。 她中午就出来了，到现在还没吃过一顿饭，连傍晚喝的那口水都是偷偷去别人的井打来的。这样的奔波的日子，她都觉得比乐琴坊好上千百倍。 所以，她哪怕想离开西院，也不敢。 陶林林拿出自己打包的咸菜蒸扣肉，没有饭，让楚儿将就着吃一些，垫垫肚子也好。没想到楚儿刚咬一口就泪流满面，却是一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她不过是个靠着别人给一个屋檐而存活的蝼蚁，不敢设想，更不敢展望未来。和陶林林之间，也不过是只有一面之缘，那时还不知道她就是陶林林，回去和凌秋雨一说，两人才知道那个姑娘就是传说中给世子爷冲喜，深受老夫人喜欢的小娘子。 陶林林没有带手帕的习惯，本想从楚儿的包里取一条帕给她擦眼泪。但想到那是楚儿要拿去卖的，她就打消了。而她自己也没有带手帕的习惯，索性扯自己的袖子给她擦。好在，衣服已经干了。 “你若再哭，别人要说我欺负你了。” 楚儿拼命摇头，否定陶林林的假设。咽下嘴里的肉后，对陶林林连连道谢。 等楚儿不哭了，陶林林让她把肉都吃了，反正这一顿胖不了她。楚儿十分感激她，这顿咸菜蒸扣肉的恩情，她记在了心上。她从布包里取出手帕，一块一块的挑，挑了认为最好看的那一块递给陶林林，这是她对她的感谢。 收了楚儿的手帕，陶林林觉得心里的话不应该再瞒着她。她才十八岁，大好的青春年华才刚刚开始，不需要守着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过这一辈子。 “楚儿，咱们算是朋友了吧？” 楚儿高兴的点头，谢谢她愿意跟她做朋友。 “是这样，有个事情我想我应该告诉你，让你知道。” “嗯，你说。” 第182章夜深了你可好 陶林林没有去看楚儿，有些不忍着看着她的脸说出后来这些话。“霍玿江，他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你和秋雨都不可能再有母凭子贵的机会。” 楚儿怔怔的看着陶林林，不敢相信，“可他明明有两个孩子了呀？怎么会？” “以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是彻底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她十分肯定，从上次摸到霍玿江的脉博，她就能断定。也才知道为什么他连娶两个妾，三年来都没有所出的真正的原因。不是妾不行，而是他不行。 至于原因，她心里有答案。但这是西院的是非恩怨，她不想告诉楚儿，让楚儿徒增烦恼。 楚儿十分清楚，她和凌秋雨先后隔着不久的时间被霍玿江带回王府，目的就是要让她们生下男孩。现在莫说是生男孩，连女孩都不可能生得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霍玿江不是个负现任的男人就行。你用三年回报他救你脱离苦海的恩情，我觉得也够了。若是有机会，你和秋雨不妨为自己打算。再者，老夫人常说，王府不养闲人。你和秋雨迟早是要……” 对王府没有任何贡献，楚儿凌秋雨将来的下场，不是被主子卖去窑子，就是直接卖给别人当小妾。那样的生活并没有什么盼头。 楚儿的神情有些绝望，毕竟这并不是她们凌秋雨想要的结果。但是她相信陶林林不会骗她。而且霍玿江这两三年也没少在外头找女人，那些女人的肚子也没有半点动静，这就足以证明陶林林说的都是真话。 “这个事情太突然了。我现在脑子也很乱。不过我一定会好好考虑，好好为自己作打算。” “那就好。王府不欠你们的，你们也不再欠霍玿江的。西院的环境并不适合像你们这样性子的女人生存。我想你们也没有必要守着那样的地方。好了，我就不说了。这么晚了，你还能回去吗？” “能。”楚儿点点头，“西院这边有个小门连通一个巷子，平进拉夜香的就往那儿进出。什么时候都不会上锁。” “那王府的守卫呢？他们发现了会不会对你怎么样？” “不会。”楚儿又摇头，“可能我习惯了，他们也习惯我的习惯了。” 听似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回答，却让陶林林心里不舒服。她相信天下的富贵人家大多都会如此，看似宝贵的装饰下，总有掩盖的凄凉和悲剧。 她把楚儿一直送到离王府十来丈远的地方，怕王府的守卫发现她就不再往前走。楚儿对她深深的感激，称将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她。她笑着摇头，转身又回城去了。 夜已深，估摸着已经过了子时，还有漫长的下半夜要熬。这个时候回村是不现实的，她想到回许二娘家，可是想想又作罢。十五的月亮美如玉，一年只能看一次，她舍不得离开视线。 她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去处，在临湖居前面的湖边。没错，也就是在李大爷的女儿跳湖的那个位置。她坐就地而坐，听风吹过湖面的声音，听湖水轻轻抚摸岸边的温柔，在这个安静的夜，她什么也不想做，就仰望星空，思念她想要思念的人。 此时此刻，镇边王府里也结束了晚上的热闹。曾家的人被招待得十分满意，也看出了王府要娶曾玟烟的用心。同时，看到世子爷今晚的表现，他们曾家能攀上这门亲，觉得也是前世积了福的。 两家人已经商量了下一步就是下聘，王府这边会挑一个最吉祥的日子，风风光光的抬上聘礼去曾家正式下聘。之后就是订亲仪式。再跟着的就是举行盛大的婚礼。 从头到尾，霍玿延都是好态度的点头，或是笑笑。比任何一次见曾玟烟都要“上心”。王妃先前就看出来儿子并不想娶曾玟烟，可这会儿看到儿子的态度，她有点恍忽了，最后认为应该是自己之前的判断有误。 可怜罗家的小姐，抛开家世，分毫不输曾玟烟。 但霍家要的就是家世。 曾玟烟可以说是最高兴的那个人。尽管晚膳前参加南院并不招下人待见，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的，她已习惯等不及霍家到曾家下聘。 宴上，霍玿延在解毒以后第一次喝了大量的酒。旁人只当他是高兴，没人知道他人生中第一次受到了情伤。 更让他可气的是，拒绝他的还是个下人。 不过他的酒量历来都很好，虽然喝了很多，但并没有醉倒。他回到南院后青华赶紧让南北给他弄了一碗解酒汤，喝下以后他就舒服了很多，主要就是头昏不见好。 他没有马上睡下，也不让青华侍候，一个人坐在房间的台上，将头靠在空子边，偏着头看天空中晚明亮的月。 演惯了风月场上浪荡子形象，也习惯了以无情的外表示人。在桃林城，他虽然姑娘们想嫁的对象，但是他自问不及二哥的胆色，不及霍玿江的胆量。三兄弟中，他是个例外的，例外到他自己都觉得不是霍家的人。 月亮还是那么明亮，他始终舍不得闭上眼，关昏疼得紧，只有一闭上眼眼前就是各种姿势撩拔他的陶林林，他就努力睁大眼不敢闭上。可是没过多久，他已经无法再强忍这种昏痛。 这是怎么了？不你是醉酒的原因。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颤抖着身子从窗台上摔下来，头部撞到地面，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症状如此熟悉。 没错，这是余毒发作的前期。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痛的是胸口，现在痛的是头。整颗脑袋像随时要炸裂一样，他用双手紧紧的扣着，也无济于事。 他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药。给他解毒的时候陶林林就哪肯他说过，她研制了十颗药丸，不舒服的时候就吃一颗。就放在书房的柜格里。 他撑着桌子忍着痛爬起来，桌子上的茶具被晃得叮当响，阿峰在第一时间赶到，扶住了他。 “爷，您怎么了？” 霍玿延抓紧他的手，“去书房。” 阿峰半抱半扶将主子带到书房去，霍玿延指着门外，让他出去。他不想再被人看到他余毒发作的狼狈样子。可是阿峰担心他，所以即使被赶出房间也没敢走远。 第183章不想遗失美好 在最不该发作的时候，霍玿延的身体再度给余毒折磨。但相比陶林林给解毒前，现在的发作可算是要比以前好过多了。 他找到了陶林林所说的那个柜格，果然看到一个瓶子，打开盖子倒了一料出来，想也没想就放到嘴里，又急忙去倒水，将药丸咽了下去。 他将药瓶放到柜格里去，人也软软的滑坐到地上，索性直接躺到地上去，两只手仍是按着头，已经是一身的汗，里衣被湿透。 他努力的去想陶林林，希望可以止痛，但是并没有用。约摸过了一刻钟，药效发挥后他的疼痛才有所缓解。他眼大了眼睛看房顶，有高兴，也有悲伤。 他想用爱来报答她的恩情，但她似乎并不满意。他精心为她准备的礼物，她就看了一眼，碰都没有碰过，就归落于湖底。 他不由得一次次的去猜想，她是否对他一点儿男女之情都没有？ 在他想这些的时候，都忘了整个晚上对曾家的友好态度，以及默认的婚礼。这也是生平第一次最后悔的事情。 南院渐渐安静，东院却不能平静。镇边王也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正抚着额头，一下一下的敲着额头想心事。王妃走进来，劝他去睡了。他伸手握住王妃，沉沉的叹息着。 “两个多时辰以前，侍卫来报，说三皇子来了。是悄悄来的，没有派人往本王这儿送过信件。招待他的是罗家人。” 王妃想了想，不安的问道：“莫不是皇帝也不放心你了，派个皇子来暗中调查你？” 王爷挑摇头，“我手里有什么皇上清楚得很，至死我不死他就不敢。” “那你在担心什么？” 王爷叹息着起身，“就在不久前，侍卫又来报，三皇子食规鱼中毒，现在仍在医馆救治。听说中毒不轻。本王担心，若是三皇子有个闪失，那么皇帝怕是有理由对我做些事情了。我不希望在这几年内跟皇室有冲突发生。” “那你要去看看三皇子吗？” “不去。既然他悄悄的来，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妃仍有担心，“可我听说三皇子和太子斗得十分厉害。他来这里，怕是总会有些事情。你觉得呢？” 镇边王觉得今晚确实是喝得有点多了，经王妃提醒，他才想到这个问题。一直以来皇室的争斗都十分可怕，他不想站队，但往往又不得不做出选择。 不过，他不会主动去选择。三皇子的事他只派人暗中观察，而且这次中毒事件，他也不能当作不知道。 在王妃的劝解下，夫妻二人才终于回房休息。热闹了一整天的镇边王府，终于恢复安静。 …… 天终于朦朦亮，陶林林只感觉不过是打了一个盹而已。睁开干涩的双眼，她努力的眨了几下又揉了好几下，感觉舒服了些才站起身伸个懒腰，眼前，仍是一片水色。 她回转身就能看到临湖居，目光往上便看到了昨晚她和霍玿延吃饭用的那间豪华包间。从这里看去角度刚刚好，看得到轻轻飘扬的薄纱，好像比昨晚看到的还要温馨。 想到昨晚，她就会想到被霍玿延丢弃的那一对耳坠。忽然间心里有一种渴望。她不想失去。昨晚若不是被李大爷拦着，她铁定是下水搜捡。 所以，现在不会有人拦着她…… 她不再犹豫，脱掉外衣和鞋子，找准了耳坠子有可能坠落的地方，双脚一踮，扑通一声人已经入水。她紧暑着嘴在水里睁大眼往水底游去。 第一次没找到，憋不了多久的气，加上清早水冷。她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鼓着嘴又往水里钻。水倒是不深，估计霍玿延站着扬起手都没不过手背。 第二次的气憋得久了一些，在水里睁大眼到处找，还真让她找着了。不过只找到一个。浮出水面进她仔细的看，确认就是霍玿延昨晚扔下来的，抹上去有浅浅的玉兰花瓣的痕，小巧而精致。 她放在唇上用力的样了一口，失而复得的心得你春昊的花开了一样，那么美好。 但是，她一连五次下水，就是找不到第二只。水里冷得不行，她又强行潜了两次，最后一次脚板底突然抽筋，她便迅速浮出水面，上了岸。 她不死心，不相信会找不到，明明他是两只一起丢的，不可能离得太远。 她想再下水，可是深知不能拿命去睹。昨晚已经吹了一夜的冷风，刚才又在水里泡了约摸两刻钟，若是再下水，怕是有危险。 她只好做了回去的打算，另一只若是有缘，下次来一定会找得到。 她刚刚走不久，湖尽头水天相连的地方才露出红红的太阳，天还没有完全亮。但是就在她刚才下水的位置，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稳稳落地。 霍玿延看到地上有一摊水，但并没有理会。而是转身去看临湖居五楼，找到五楼他昨晚所站的位置，然后预计耳坠落水的位置。他连衣服鞋袜都没有脱，纵身跳入水里。 今早醒来，他忽然想起昨晚发生的种种。他明确自己的内心，和陶林林在一起他是快乐的，放松的。他喜欢她的率真，认真，和努力生存的战斗力。甚至她的小脾气小性子他都觉得十分可爱。 所以，他不想放弃。便来到这里，他要捡回他昨晚遗失的美好。 已经回到王府的陶林林，先是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一大早就去厨房，自己剁姜丝，自己生火熬姜汤。 南北是被姜的辣味呛醒的，一进厨房看到是陶林林，一肚子的脑火就这么没有了。 “你看你，煮东西怎么不叫我，不把我当朋友是吧？”南北拿过她手里的勺子，看到一锅里姜，又问道：“你给谁煮的？” 被发现了陶林林也不隐瞒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昨晚受凉了。” 南北一直看着她，片刻后哦了一声，从罐子里取了些红糖加进去，“女人嘛，加点糖效果更好。你喜欢甜一点还是不那么甜的？” “不要太甜吧，姜很辣的。又甜又辣我吃了会吐。” 就这样，两人一问一答熬好了姜汤。南北给陶林林盛了大半碗，还不忘提醒她下次不用放那么多姜，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看到陶林林一边喊辣一边捏鼻子喝，南北靠在厨房门上目光就定格了一样，这小姑娘不论是横看还是竖看，就是那么美好，让人难以在心中忘却。 终于吃完了一碗，陶林林感觉浑身通透了不少，一身的寒气都在往外冒。体贴的南北怕她嘴里苦辣，摸了三颗蜜枣给她，她赶紧吃一颗，嘴里才渐渐舒服。 两人挨坐在一起说客气话时，进院子的青华就看到了。她怔怔地站在那儿看厨房门口似打情骂销的男女，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这一大早的，你们在干嘛呢？” 第184章来自情诗打击 青华突然发声，吓得陶林林和南北像做错事的孩子双双站了起来。发觉反应过大时才想起两人之间明明很纯洁。 陶林林指着碗道出实情。青华别有深意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既然是这样，那你就给世子爷也端一碗过去。” “啊？他昨晚也着凉了。” “是。”青华也不知道是着凉了还是干嘛，反正他刚才看到世子爷明明一身都是湿的。 交待完她就走了，南北指着厨房干笑，“锅里的就不用浪费了。” 听到霍玿延着凉的消息，陶林林心里确实有些担心，端着姜汤就到了房间，刚好看到紫兰出来，手里拿着世子爷换下来的衣服。 此刻，霍玿延就穿了一件红衣的里衣，蔳蔳的，垂顺的从上到下，他没穿鞋，赤着脚踩在红色的地毯上，斜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当看到进来的人是陶林林，他突然就怔住了。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垂下眼皮不再看她。 “今儿来得挺早的。昨晚没好好的陪着你的家人过节？” 陶林林也是故意不说真话，将姜端过去，一边回道：“陪是必须的，还一起吃了月饼呢。” 霍玿延抬起眼皮子白了他一眼，放下书盘腿而坐，接过她递来的姜汤。 “不知道世子爷昨晚是和谁一起吃的月饼？”内心深处，她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多知道一些他昨晚发生的事。以及和曾玫烟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点交际？ 霍玿延喝了一口姜汤，抿着嘴里辣味皱着皱横瞟她，放弃回答继续喝姜汤。或许是从小喝药喝习惯了，不用几口他就把一碗姜汤喝完了。还告诉陶林林，下次再煮姜汤不要放糖。 “是南北要加的。”她不敢告诉他，他这碗是她吃剩下。要是让他知道，估计又要把她扔到湖里喂鱼去。 他下床去窗边活动，身上开始冒汗。陶林林去床上拿书，不经意看到书的绯页写着一行工整的小字，正好她都认得。 一片花瓣一阵寒风，两张落叶两处心闲， 君知否？知否？ 很简短的一首小诗，一看就知道是情诗。她立刻想到了罗秀敏。这本书是罗秀敏拿来给他看的。她确定昨天之前没见过，难道是昨晚送来的？ 可是这首小诗分明透露出忧伤，也可以理解为怨言，似在寻问对方要一个答案。从态度上来看，肯定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昨晚？ 她知道老夫人之前就定下了中秋节邀请曾家人过府来商量世子爷的婚事。难道他答应了？ 这一刻，她被自己的答案吓着了，猛的抬头去看，正好看到霍玿延正看着她。一颗心又慌乱了，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情一定是震惊，让他看到，他会怎么去揣测？ 她想掩饰过去，低下头把书合上后走向他，也没再抬头把书奉上。 霍玿延没接，也忘了接，就一直看着她，脑海里只剩下她刚才看到书上那首小诗时的惊讶表情，明明震惊中带着失落，可是为什么她连送的礼物都不愿意收？ 这会儿又掩饰下去，为什么？ “秀敏说这本书比较适合女人看，给你了。” 书又递回到手边，陶林林飞快的抬眼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太多的探究成份在，她不敢与他对视，便一直低着头。 “世子爷别笑话我了，我又认识不了几个字。况且这是罗小姐送给你看的书，万一被我弄脏了或是弄坏了……” “我逗你的，你还当真了？”他笑着将书收回来，看到她抬起了头，有些恍忽，不过很快她就笑了，笑得有多尴尬只有他看得到。 “我就说呢，我哪儿识字。”她自己都觉得这会儿手脚不知道该放哪儿了才好，只能尴尬又不失礼物笑着，脸都是僵的。 也因为这样，她在心里肯定了昨晚的没有想能答案，在彼此之间，她是自作多情的那一个。 想通了答案，她只想逃离，收捡了碗就告退了。匆忙的脚步，失落的心，还有自己往肚里流的眼泪。不过想一想这样也好，至少有了个答案，给了自己及时抽身的机会。 一个早饭的时间，陶林林就知道昨晚王府的大事情。王府准备到曾家下聘的事情是王府的大喜事，但南院的下人们并没有多开心，一直以来她们都十分爱护自己的主子，悄悄的暗恋着，偷偷的喜欢着。没有做得过分，也不敢。 但是，她们不敢妄想去得到主子的青睐，并不代表他们能接受曾玟烟成为未来的女主子。曾玟烟的脾性是无人不知的。紫绯还又一次提到了昨天曾玟烟来南院走了个过场的事，不论是从态度上还是精神上，她已经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南院的女主人。 “对了对了，林林林林，昨天曾小姐还特意提到了你。你可得注意了，你和她有过过节，又是世子爷的侍寝奴婢，我敢说，只要她嫁进府，第一个倒霉的必然是你。” 向来，紫绯最擅长分析事情。众人想了想都觉得有道理，就都围到陶林林身边开始担心她的未来处境。通房丫鬟若是能替主子生下孩子，还能有个好的待遇。但若是不能，就只能落下不得善终的下场。 陶林林呵呵笑了几声，心里也是蛮苦的。先前老夫人让她努力怀个孩子，这会儿南院一群的下人又催她快点生孩子，好保住在南院的地位。 唉，原来这就是一个侍寝奴婢的命运。 “姐妹们，我们来玩个游戏。你们每个人都来设想一下，如果我没给主子生下孩子，我大概需要用多久时间才能被世子妃赶出王府？”得到自由。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连在外围嗑瓜子的南北都在担心，手里的瓜子也嗑不出味道了。 大家安静了一阵后，就纷纷给陶林林作假设。紫绯哼着鼻子说半个月。紫兰掐着手指说也许一个月。澜星和澜月一致认为肯定不出三天。 陶林林把答案放在心里比对了一下，“也就是说我能在王府待着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姐妹们，接下来的时间咱们就好好珍惜吧。将来咱们在府外相遇，请客的一定是我。” 每个姐妹拍了拍，她就哼着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前进……走了。 身后，所有的姐妹们都目送她走远，一个个目露忧伤眼含泪。 啪—— 紫兰拍桌而起，又充满了斗志。 “都别难过，我有个好办法能扭转小陶陶的命运！” 第185章一早惊闻事变 过了一个中秋节，镇边王府就传出了好消息。世子爷和曾家的婚事算是订下来。接下来就剩下走流程。下聘，订亲，成亲。这三个重要的环节走完，镇边王府和曾家就成了亲上加亲的亲家。 陶林林用一个早饭的时间知道了这件事情，心里的滋味不太好受。她从厨房离开就回了房间，不想去书房侍候霍玿延笔墨。可是凳子没坐热，她就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心想逃避肯定会被霍玿延看不起。所以，她强打精神来到书房，给霍玿延端来了茶水。 霍玿延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继续写字。 陶林林也看了他一眼，他没更衣，仍穿着那件红色的里衣。她又有点移不开目光了。正看得入迷时，外头匆忙的脚步传来，阿峰推门而入。 “爷，不好了。” 霍玿延转头看到阿峰从未有过的紧张表情，放下笔问道出了何事。阿峰急着回答，也没注意房里还有一个陶林林。 “刚才曾公子的人来过，说罗公子昨晚在临湖居中毒，和他一起吃宴的另外三人一个都没能逃过。其中就有三皇子。” “你说什么？”霍玿延震惊的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阿身。在他身后，昨晚的当事人陶林林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此事千真万确。当时恰好有大夫在场，已经查出是规鱼中毒。四人中罗公子最为严重，目前仍处于昏迷中。另外，据描述，那名最早发现他们中毒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头……短发！” 这又是一件让霍玿延震惊的事。女子都视长发为命，这世上怕是只有一个人不把长发当一回事。这个人就是…… “陶林林！” 他转身喊了一声，陶林林站在书柜旁愣是吓了一大跳，撞了一下书桌赶紧跑过来。阿峰看到她时都有点不好意思。 “你昨晚参与了？”在陶林林要回答之前，他又加了一句：“事关重大，不许骗我。” “我我我我……”陶林林被吓着了，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慢慢说。说仔细了。”霍玿延走过去，说话的时候没有再像刚才喊她时那么大声，那么激动。 陶林林知道事关重大，因为她刚才还听到阿峰说什么三皇子，这三皇子是皇室的人错不了了。她便仔细把昨晚自己经历的过程说给他们听。确认没漏下什么。 霍玿延一直看着她说，久久没有移开视线。这会儿他最后悔的是为什么昨晚要走得那么急，如果多留一会儿就不会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样的突发事件。 他又心疼她了。 “昨晚，罗盛昌看到你了？” 陶林林摇头，“我进房间的时候罗公子已经昏迷。” “那另外的三个人呢？” “都还算清醒，一开始还能跟我对上话。但没多久就开始意识模糊。” 霍玿延听了以后就皱了眉，想了想又对陶林林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得外出。也就是说除了南院你哪儿也不能去。听清楚了没有？” “为什么？”陶林林不明白，她是救人的人，又不是杀人的人，凭什么就不能见人了。 “没有为什么。这是本世子的命令。你只管服从就好。”顿了顿，他又看向她的头：“你的长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长？” 陶林林摇头，不太想回答又忍不住要埋怨：“我的头发听我的，我不让它长长它就别想长长。” 霍玿延被这样的回答气得想笑，“还真拿自己当懒惰神了。小东西，好好在家里待着，哪儿也不能去。” 他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一直走回房间去，松开手将自己的衣服脱掉，见她没动，笑喝道：“愣着干什么，更衣。” 陶林林的心情极度不爽。直到目送穿戴整齐的霍玿延和阿峰出门，她才双手叉腰的哼了一声，给了霍玿延的背影一个大大的白眼。 但是下一刻霍玿延就倒回来，脸色沉沉的盯着她，她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好，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别紧张，我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人非要找你问话，你就告诉他昨天下午就待在本世子的房里，被本世子折磨得下不来床，一直睡到今天早上。” “啊？” “啊什么啊，笨蛋。若还要这条小命，就乖乖按本世子说的去做。别让本世子白忙活一场。”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脚步匆忙，头也没回。 陶林林却一直想着他说的话，若真的要她重复那个意思去对别人说，她该如何说出口？ ——呸，你这个老色鬼！ 她知道自己救了人也算是给他惹了事。她看得出来他听到三皇子这个称呼时脸色的变化，是那种担心的变化。虽然她还不知道他和那个三皇子的关系，不过看他的表情肯定不是一般的。就不知道是好的不一般还是不好的不一般。 离开主院后，她在回自己小院的路上被青华叫住。 “青华姐姐，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青华看着她，以怀疑的口吻问道：“昨晚在临湖居的人真的是你吗？” 陶林林心想这消息传得还真是快，就凭一个短发的特点自己就被拱出水面。她自己也不想出这些风头，深知女子在古代无才才是德的道理。也想到霍玿延刚才确认昨晚最先救人的她后，那种紧张和担心亦是证明了她不该出这风头。 不过青华会这么问她，虽然是不敢相信的态度，但分明她已经从霍玿延那里确认过了。所以她就没有再骗她的必要，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青华沉沉的吐出一口气，“你说你，进府不过半年，就惹了多少事。这一次，你可是成了全城百姓口中的女神仙，女菩萨。可真是够风光的。” 陶林林低下头去，心里却是不服的，“当时情况紧急，我若不救他们，指不定要死掉多少人。就算事先知道会惹事，我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当得起吗？你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吗？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吗？你若是被人盯上了，恐怕爷都救不了你。” 陶林林也被一口硬气堵着，也不客气了，“若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死去，我倒宁愿去惹这个麻烦。最不济让爷把我交出去。” 她始终都没有忘记作为医生的职责。不论在哪里，都不能改变原则问题。 青华愣了愣，“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好了好了，爷已经交待了，你这段时间哪儿也别去，直到你的头发长出来。” “这跟头发有什么关系？” “爷宠着你随了你的意留这短发，别最后害了你才好。” 第186章王爷威仗毙陶 说完这句话，青华又深深的叹息，“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救人不是你的错。你放心吧，爷会处理好的。” 连青华都这么说，陶林林就更加相信霍玿延会处理好。但她无法预料会有什么后果，他才需要提前去处理。 “青华姐姐，若是他们知道是我以后，我会怎么样？” 青华没说，她也不会说，不能说。一切有世子爷在。陶林林想知道的世子爷会亲口跟她说。反之，不该知道的，就是问了世子爷也不会说。 依旧没有得到结果，陶林林心里挺失望的。王府的主子跟大丫鬟好似连通一气。还不如紫绯他们好说话。想到这里，她就直接打转去后院，反正霍玿延出去了，她没什么事不如去厨房跟南北一块儿研究菜谱去。 一个菜还没有研究出来，东院就来人了，指定要找她。连青华都拦不住。 陶林林在厨房里跟南北商量新菜的制作，手上全是油，青华将她叫出来，带她往前院走，并郑重的告诉她，“来的人是王爷身边的侍卫，说是王爷有话要问。世子爷出门前理由已经给你找好了。你自己记住了，想活命就咬死了不能让人知道你昨晚都干过什么。明白了吗？” 听到说是王爷要见自己，陶林林都慌了神了，哪还有心思去想理由。 青华晃着她的肩膀两下，“平时的蛮劲儿哪儿去了？” 此刻陶林林的内心是崩溃的，她想哭。在王府这半年以来，她见镇边王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最主要的是，她从未单独见过镇边王。镇边王那张严肃和不怒自威的脸，她是极不想见的。 “青华姐姐，就没有不见的办法了吗？要不你给来的人说句话，世子临走时命令过我不准离开南院半步。” “可我觉得世子爷给你找了理由，防的就是王爷亲自来提你去东院。” 一听这话，陶林林就瞬间明白了。可不就是么，在整个王府里，连老夫人的人过来霍玿延都能挡回去，也只有镇边王的人他挡不回。所以才在临走时给她编了个理由防身用。 是了，这一次跑不掉了。 但她也不是真的就做那弱得任人摆步的人。镇边王是王，也是人。她一个从现代飞过来的人类，还怕他一个古人不成？ 她一扫蔫了叭叽的态度，重整自己的心态，“青华姐姐，我会平平安安回来的。午饭给我留着。” “行。我让南北给你做红烧肘子，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 青华把她送到南院门口，还交待来提人的侍卫霍照和霍阳，说陶林林胆小也不太懂事，让两位侍卫尽量温柔，别吓着她。 等陶林林一出南院，青华立即叫来一个侍卫，让他将陶林林被带去东院的事禀报世子爷。世子爷临走前特意提醒过她，防的就是镇边王亲自来提人。 陶林林一路跟在霍照和霍阳身后，乖乖的老老实实的去东院。此时此刻脑海里都是镇边王那张十分不和善的脸。也想到了跟镇边王有关的事，也就是那次她跳崖后回城的路上，跟踪镇边王去了一个秘密练兵的地方。 镇边王是军人，是从战场上踩着尸体才坐到王的位置上男人。这样的人她没有多大的信心能欺骗过去。为了能平安回来吃南北做的红烧肘子，她得做足准备。所以，她只能将自己完全当成这个时代的女人，利用这个时代女性的特点，或许能把昨晚的事实掩饰过去。 他被带到厅里，进厅就看到镇边王端座在主位上，手里端着茶杯，在她抬头看时碰到他锐利的目光。她赶紧以怯懦的方式收回目光，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只盯着自己的鞋子往前走。 另一侧的主位上坐着的是王妃，陶林林进门时她就在打量她。她跟陶林林接触过，知道这是个心细如发的女孩。不，不止心细这一点，她还有个十分聪明的脑袋。 “奴婢陶林林，见过王爷，王妃！” 王妃看了一眼身侧的镇边王，她不打算说什么，都交给镇边王，以他为主。 镇边王这才将目光从陶林林身上收回来，抿了一口热茶，放下怀子后才发话让陶林林站起来回话。 镇边王的话就是命令，是王令，陶林林自然不会忤逆。镇边王又让她抬起头来回话。她心里惦量着，镇边王千万不要会什么读心术才好。 “王爷让你抬起头，你便抬头就是。如此胆小做什么，王爷还会吃了你不成？” 镇边王看了一眼说话的王妃，王妃也看向他，夫妻间虽然没说什么，但传递了一种陶林林看不出的意思。 陶林林抬起头，也不敢直视镇边王。这也是下人不敢做的事。 “昨天祭庙后，世子去哪儿了？” 陶林林想也不想就接话了：“回王爷，世子爷找奴婢去了。” “找你？” “是的。奴婢自个儿跑去田里玩了一会儿，忘了回来。世子爷祭庙之后便寻奴婢去了。奴婢还陪世子爷在田庄里看了一会儿，才返回王府。” 镇边王仔细听着，问题陡转：“罗公子吃了多少规鱼？” “罗公子吃鱼？”陶林林抬头惊问：“没有哇，奴婢和世子爷确实在街上玩了一会儿，但并没有看到罗公子吃鱼。” 此刻心里说不紧张那是假的，镇边王如此审问的方式，若非她思维转得快，必会上当。但凡她透露一点信息，就不可能逃得过镇边王的睿智之眼。 上座的王妃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罗公子怎么会没吃鱼？”镇边王的声音猛变威严，音量也加大了，明显还有愤怒在其中。“昨晚你分明就在场，看着罗公子吃鱼。还不肯说实话？” “王爷饶命！”陶林林慌忙跪下去，把额头贴到地板上去，哭求道：“奴婢真的没有看到罗公子吃鱼。请王爷明察！” “来人，当场杖毙！” 此言一出，王妃立即喝止，“王爷，何必动怒。这丫头都吓成这样了，她哪还敢骗你？” “王妃不用求情。这等贱婢，留着也是无用。” 陶林林这下是真正的心惊胆颤。霍玿延已经出府了，即使青华派人去禀报，他想回来救她也没那么快赶到。这回要怎么办？镇边王这种虎狼之将，一言不合开战都有可能，何况是对她这种小小的婢子。 第187章承认勾诱世子 几乎是一言不爽，镇边王就下令打死陶林林。王妃说了一句不算求情的话，镇边王就打了回去。 陶林林也怕死，棍子打在肉身上那种痛怕是还没咽气就吓得咽气了。不行的，这种死法她不接受。 “王爷饶命！”在侍卫要上前来抓她的时候，她一个扑腾到了镇边王的脚边，痛哭流涕的抱着他的腿，还没开始说话就又被镇边王甩出去。 两名手拿棍子的侍卫已经抓住了她，将她摁到地上去。她只觉得当初被房管事强行拉来王府冲喜都没这次窝囊。特么的，镇边王不按套路出牌，说打就打。的确是符合了他为王的特质，但是这样的王一点都不亲民好不好？ 好在，侍卫的棍子没有马上落到她身上来。在等镇边王下一个命令。 王妃是真的着急了，看向镇边王。镇边王只是摸着茶杯，又没端起来，仍是胜券在握的姿态。 “陶林林，本王不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说清楚，昨晚究竟有没有在临湖居。你可想好了，若有半句假话，你将会立刻死在棍下。” 镇边王字字句句都是威胁。分明是计算好了的，在霍玿延出府以后马上采取行动将她提到跟前，这样无论他如何审如何打，都不会被人扰乱。 陶林林也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想到霍玿延那个脸红的办法，这下是真没办法了，只能往那方面说。 “奴婢不知道王爷为什么非要让奴婢说昨晚看到罗公子吃鱼。奴婢昨天与世子爷回府后就没再出过门儿，这一点王爷是可以去南院查证的。请王爷不要错杀好人，奴婢没有半句假话。请王爷开恩啊！” “你说你回来后就没出过府，那你可有证人？” “世子爷可以为奴婢作证。” “世子爷不算！” “那就是青华，青华也知道。”她急急的回答，把青华搬了出来。只要镇边王叫青华来对质，青华不会不帮她。 可是镇边王并没有让青华来对质的意思。 “南院的证人都不算。” 这是要把陶林林往死里逼。逼她不得不说出昨晚在临湖居救人的事实。 “王爷，你这么逼一个丫头做什么？难道你真的就凭别人口中的短发女神医就认定是陶林林？那些人不都说了，那是神。兴许真的就是神，治完人就升天了呢。” 王妃又一次想要制止镇边王问下去。陶林林不知道王妃是不是单纯的想救她一命。这会儿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想别的。 镇边王没接王妃的话，抿了一口茶，“除了南院的人，其他院里只要有人肯为你做证，本王就相信你不是在撒谎。” 陶林林心里直呼要完蛋。绝望之际想到了一个人。兴许可以为她作证。 “奴婢有证人。老夫人可以为奴婢作证。” 王妃也吃惊，这事儿怎么会扯上老夫人？是陶林林病急乱投医，还是真跟老夫人有关系？ “一个月以前，老夫人曾跟奴婢说过，希望奴婢能……努力一点，尽快给世子爷怀个孩子。奴婢一直谨记老夫人的话，不敢大意，也不敢错失机会。昨天与世子爷回来后，奴婢又想到了老夫人的话，刚好又有机会，便……引诱了世子爷，然后……昨天下午奴婢和世子爷就没有离开过房间。后来奴婢昏睡了过去，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在王爷的床上醒来。” 总算是说完了这段“隐情”，陶林林松了一口气，又接着求情，让王爷务必查实，不要轻易就断定她昨晚看到罗公子吃规鱼这事。 一时间镇边王似乎在惦量着要如何判定，王妃轻叹一声，对镇边王说道：“还幸得你问了，否则我都不知道延儿这么喜欢这个丫头。不过……” 她转头看向陶林林，略严厉的责备道：“你也真是的，世子爷昨日劳累，你怎好为了一已之私缠他一个下午。小小一个丫鬟，心机倒是不小。你记住了，若再有下次让我知道了，我定不轻饶你。” “王妃的话题莫要扯远了。”镇连王起身后背着手，目光仍是冷漠的扫过陶林林。“别以为你把老夫人请出来，本王就会相信你的话。这桃林城中，你是第一次在丢了头发后没有寻死觅活，反而更加开心的女人。而且，根据在场的人描述，当时那人穿的正是南院的衣服。这，你又如何掩饰？” 镇边王这话说得确实有艺术，用词不是解释，而是真接了当的问她如何来掩饰。这是故意的，还是已经肯定那个人就是陶林林无误。 “奴婢不敢掩饰。”这么回答不太对，陶林林及时改口，“不，奴婢不需要掩饰什么。没有做过的事就是没有做过。不管别人如何说，奴婢就是没有做过。也有可能是那人穿的衣服颜色刚好与南院的衣服颜色相似。这天下之大，太多的巧合。王爷又怎好因为这样就认定是奴婢。” 她还想问问镇边王，她救人也犯法了吗？为什么王府的人在知道她救人以后就都是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难不成一个三皇子就能干掉一个镇边王不成？ 镇边王不说话了，王妃也轻声叹息不开口。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陶林林感觉身上突然松了，抓着她的两名侍卫得了王爷的示意退出门外去了。 如此，陶林林才松一口气。不想承认照着霍玿延给的理由去说才能救自己一条命。她也不知道镇边王是顾忌老夫人，还是顾忌儿子。 这些她一时也想不通。只要自己不被乱棍打死，就达到了自己活着的目的。最后，镇边王变态度缓和了许多，说是既然老夫人给她的任务，那他就不追究这件事情，又说她也没那个救人的本事。便叫她退下去。 出了东院的门，陶林林才感觉是真正的死里逃生。幸好青华扶着她，否则要腿软的摔地上去了。 “怎么样？” “还有命在。” 两人走后，东院的厅里王妃对镇边王报怨道：“自从西院的事情开始，你可是很少站在延儿这边说话了。动不动就找南院的麻烦。王爷，你难道是真的想将西院那位扶正不成？” “王妃，你这话从何说起？” “就从这儿说起。”王妃这次可是较真了的，“陶林林不过是跟那些人口中的女神医有些相似罢了，你就一口咬定她就是那个救人的女神医？王爷，你何时变得如此草率了？” “本王这么做，说到底都是在帮延儿。三皇子是什么人，我敢跟你保证，他醒来第一时间不是给大夫赏赐，而是寻找第一时间救她的人。” “这是为何？” 第188章被禁足的谜底 王妃之疑，也是陶林林想问青华的。回到南院后青华才对她说出实情。 原来三皇子有个怪癖，对所有新鲜的人和物都要研究，中意的留在手里，不中意的就赐死或是烧毁。而陶林林昨晚在救人的时候三皇子是清醒的，也就是说他看到了救她的人，一个短发，蓝衣的女子。女子不蓄发这种奇特的事情三皇子能放过？ 也是为了预防万一，才不能让陶林林承认那件事情跟她有关。 没想到做了好事还要躲起来，陶林林心里有苦说不出。忽然觉得霍玿延是真的事事都是为了她好，否则一早出门时就不会给了她找借口，虽然这种借口有点黄，有点难以启齿，但却真的有效果。 “青华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世子爷给我找的理由是什么？” “我在外面听到了。”青华的嘴还是十分诚实的。 好吧，都是女孩子，就不用假装脸红害羞了。陶林林也不会告诉青华，其实进南院这半年以来，她和霍玿延并没有发生实际性的身体关系。 “我明白了，王爷叫我去问话，真正原因也是你说的这个原因。假若让三皇子知道我在南院，那么他肯定会对世子爷下手，王爷这么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就是想提前做好预防准备。” 青华不太认同，“王爷对咱们家世子向来冷淡。他会不会这么护着世子爷，这个恐怕除了他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可明明就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不相信？” 青华白了她一眼，“若是这么多年你也亲眼看到王爷对世子爷的冷漠，任由西院欺负到王妃和世子爷头上，你也不会相信的。” 真是这样吗？陶林林不太相信，霍玿延那么心高气傲，肆意妄为的人，会忍受西院的欺负？ 不信！ 刚刚受了一场惊吓，她这颗砰砰跳的心还没有缓过来。她想回床上躺一躺，青华没拦着，还让澜星和澜月过来陪她。怕她想不开似的。 …… 中秋节晚上，临湖居数人中毒事件在桃林城传得沸沸扬扬，民众们虽然不知道具体中毒人的姓名，但都知道罗家的大公也是中毒人之人。身为桃林城中的恶霸之一，罗公子这回中毒最深可是有大批民众拍手叫好，有些人甚至在诅咒罗公子干脆死了算了，对于城中的祸祸，当然少一个比多一个好。 但这次天意不随民众，罗盛昌大难不死。大夫也说了，幸好抢救得及时，人送到医馆的时候，他胃中的食物已经吐干净了。还称赞以淡盐水催吐洗胃的方法甚好，否则罗公子这条命七有八，九是保不住的。 别人不知道这是陶林林的功劳，只有霍玿延心里明白。他跟罗盛昌说了几句话的，后来就让他多休息。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三皇子的事罗盛昌就不瞒他了。 “本来昨日想请你一块儿到临湖居跟三皇子共饮几杯。三皇子这次过来也是想跟你多有结交。不过现在想来，幸好没把你请到。对了，他就在府中，你既然来了不如去跟他打个招呼。” 这是罗盛昌的的意思，既然他都说了，霍玿延觉得不好再拒绝。况且他也想看看三皇子，前一次见面还是在几年前，当时也只匆忙一眼而已。 一早的时候，罗盛昌的爹已经亲自到镇边王府去过，把三皇子已到桃林城，以及昨晚中毒的事如实告诉镇边王。还请了个罪，说是三皇子再三交待不打扰镇边王，他才不敢将此事提前上报。 所以，霍玿延索性就代表了镇边王府，在罗家安排的房中见到了精神不太好的三皇子。 当今天三皇子，姓齐名卓业。母亲是贵妃，他是兄弟间除太子以外最受宠的皇子，也是个被惯坏的皇子。所到之处，可以说无不鸡飞狗跳。就因为他有一个奇怪的癖好。 也难怪，霍玿延命令陶林林，头发不长就别想出门。 霍玿延跟三皇子之间不算熟，他只代表镇边王府过来问候。所以并不多话，在得到三皇子发话给镇边王府，不要将些事与他的行踪禀报给皇宫后，霍玿延就走了。巧的是在院子里刚好碰到曾谨洹。 一见面，曾谨洹就要抱他，抱不到后就拍着他的肩膀后怕的说，“想想咱兄弟俩真是幸运，还好都没去，否则咱俩逃不了的。” “是吗？你不去真是可惜了！听说规鱼可好吃了。” “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老罗这条命都快搭上去了。” 霍玿延不爽，“又不是我让他吃的。” 曾谨洹偏头一想，也对，接着又说自己昨天的事，原本他就是想和罗盛等人去临胡居陪三皇子吃宴。谁知他爹非要他陪着去镇边王府，他拒绝不了才不得不去。 看他一边叹息一边说自己有多幸运，霍玿延停下脚步也拦下他，“你还没看过罗兄吧，不如你先去看，我还有点事先回了。” “世子爷请留步！” 没等曾谨洹留人，罗秀敏就在身后叫住了霍玿延。曾谨洹一看这势头，朝身边的霍玿延小声说道：“兄弟，你还是先娶正妻吧，妾这东西婚后再谈。” 说完他就跑开了，这种事他不想掺和。因为一直觉得男人都是一个样，不妻妾成群对不起上天恩赐给男人的第三条腿。 霍玿延示意阿峰出去等他，便迎上走过来的罗秀敏。对罗秀敏，他不会拿出不正经的那一面，而是礼貌的打招呼。 先是表达了对霍玿延一早就来看哥哥的感激，罗秀敏眉眼中对哥哥的忧虑是真实的。在霍玿延面前，她从不做作，从不谄媚，也从不示弱。一切都是最真实的她，因为她希望他喜欢的人能够了解她，接受她。 “我刚才看过你哥，精神还不错。大夫也说了他没有生命之灾。罗姑娘一定要放宽心。” “嗯。我会的。” “那，如果罗姑娘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告辞了。” 见他又要走，罗秀敏又急急的叫住他，将害羞抛之，直接问道：“你真的决定了要娶曾妹妹？” 这个问题，若是陶林林问起，霍玿延会告诉她真实的答案。可问他的是罗秀敏，他自然不能说得太打击她。 “婚事是父母安排好的。我只是顺了父母的意。为人子，不好忤逆了父母之命做那不孝之事。” 第189章相交之情结束 霍玿延的回答还真是挑不出刺儿来。 罗秀敏眼里的那一抹失落再也掩饰不住，心情也有些激动。 “世子爷从不是那些人口中的样子，更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若非如此，你身边的那位小姑娘又怎么会到今天仍是平安无事。世子爷，我不相信。” “可就这是事实。罗小姐才貌双绝，我若用对外人的态度对待罗小姐，那岂不是枉读这些年的圣贤书。”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世子爷向来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我便抬高自己一步，在你面前自当是个人。世子就不能给句真心话吗？” 罗秀敏步步紧逼，要的就是对方一个答案。这许多年来，他们以书交流，她自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别人看到的霍玿延或玩世不恭，或许恶行满天。可在她眼里，他才是那个心思细腻，爱憎分明，遵从内心的男人。一切虎狼外表，不过是一件伪装的皮料罢了。 “罗小姐可能是误会了。我与你之间也只在书上交流。回归现实，我们都要遵从父母的希望，否则又怎么谈孝顺二字。” 此刻的罗秀敏更加失落，坚忍着要流下的泪水就是不敢在他面前流下。其实这些年，她又何偿不知道霍玿延与她相交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平衡罗家和曾家的地位。镇边王看中曾家，如若身为世子爷的他也偏向曾家，那么罗家的处境就会持续下跌，搞不好，他爹的官职都会丢掉。 至于她，也正是因为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才一直与他保持以书相交的关系。实则，她很感谢他的曲线救罗家的这份恩情。 而现在，她也明白了他心里的意思。对她，没有爱情。 “我都明白了。世子爷的良苦用心我罗秀敏若再不清晰于心，就枉费了和世子爷这么多年的交情。” 不得不承认一直是自己多情了。罗秀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她也不是傻子。若再过多去说，那她和曾玟烟又有什么区别。她想，这也许也是霍玿延愿意与她相交的原因。 “不过，世子爷和曾妹妹就要成亲了，往后我就不再往南院送书了。就是不知，我能给陶林林送手帕吗？” 霍玿延想了想，回绝了陶林林。这也是他与罗秀敏相交这么多年，第一次对罗秀敏做出的拒绝。 罗秀敏通透，仅从这一声拒绝中就分清了霍玿延的心所向何处。这个外表流氓，内心重情义的男人，除了陶林林，这辈子哪还有女人能让他不顾生死。 至于曾玟烟，注定会是那个不幸的女人。如果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想尽办法要嫁的男人不给她任何机会时，她会怎么样？会对陶林林怎么样？ “曾妹妹……” 她忽然说不出后面的话。只好笑了笑，称不耽误世子爷，这就送霍玿延出了门。 霍玿延的心情也有些起伏，一个能让他愿意相交好几年的人，当然也是有值得他欣赏的地方。罗秀敏的心如明镜，看破不点破的为人处事之法，正是他愿意相交的特点。他知道这简单的几句话下已经让罗秀敏什么都明白了。更重要的，他让罗秀敏明白了他的苦心。 ——只要他还是世子爷，罗家就不会被曾家踩在脚下。 他回到府中时，陶林林还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从昨天到今天，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若不是花了这一个多时辰躺在床上安静的消化，她都要虚得飘起来，忘了自己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未来名流。 “等下次嘴馋了，再去找李爷爷聊天。下次有机会，跟楚儿一块儿卖手帕，感受一下做老板的滋味。至于第三件事。” 她鼓起嘴往床顶吹一口大气，“王府的事实在太乱，我还是把心思放到田庄，先把进王府的目标实现吧。” 用她自己的想法，都进王府半年了，也就给佃户们谋了个中秋节的双休福利，相较于他们常年累月的起早贪黑，还差得太远太远。 “原来你进王府的目的，就这么一丁点儿？” 霍玿延摇着头走向床边，把跳起来的陶林林推了一把，他自己也仰躺下去。还用手压住陶林林，不让她起来。 推不动，陶林林就放弃了，偏头看他，“罗公子怎么样了？” “如果没有你，他必死无疑。” “总算没有出人命。” 霍玿延也偏过头来，不解的问：“你认识规鱼？” “认识啊！规鱼确实是一道美食。但在烹饪前必须把它的内脏和血液都处理干净，否则留下余毒会直接伤害人的身体。一旦中了毒不及时处理，拖不了几天就会呼吸衰竭而亡。这个过程可不是一般的折磨人。”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他真的要开始怀疑她不是人，是神了。所以，自己是捡到宝了吗？可是怎么看怎么像根草来着。一点出众的特质都没有。 “喂，你今天去了罗家。应该见过罗小姐了吧？”陶林林把头偏回去不再看他。 他眉头一扬，饶有兴致，“嗯。” “那，她跟你说话了？” “嗯！” 她想了想，双继续问：“她哭了？” 她心里的答案，是他又嗯一声。这样她就能确定罗秀敏对他的感情是浅是深。毕竟在桃林城传出世子爷和曾玟烟要订亲了这种特大事件，扼杀了太多女孩子的梦。 在她还在等答案的时候，脸上来了一只大手，强形把她的转回了个方向，对上他的目光。 “你为什么要说她会哭？”他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好似故意引诱她把话说清楚。 陶林林才不想上他的当，“我猜的都不行吗？” “我明天去田庄，你二哥……” 威胁别人还带着好看的微笑，陶林林只能认栽。 “因为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你。而且，早上那本书上还有她写给你的情诗。我虽然识字不多，但又不是一个字都不认识。大家都是成年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更何况她都放下女人的矜持主动追求你了，你就不能男人一点吗？好歹人家还是个大家闺秀，一手绣技无人不知。你要是不要，也别耽误人家另择佳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她的嘴都快被他捏得变形了。 但他最感兴趣的不是她说了什么，而是她这嘴…… “倒是能说会道。我得尝尝是甜的还是苦的。” 第190章我们终会分离 收到霍玿延眼中荷尔蒙突然爆发的讯信，陶林林立即把头往后仰，手脚并用，死都不肯让这头色野狼碰到她温暖的唇。 这个花心的男人，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男人。 在知道他并没有拒绝和曾玟烟的婚事时，她也早没了半点幻想。所以决定在自己还在王府的日子里保护好自己，不让她碰，不让他亲，更不能让他吃。 要为最后的一点尊严挣扎到底。 似乎，她都忘了自己是他的女人，碰不碰，他说了才算。 在房间外面的房顶树荫下的阿峰和江楚汐，原本还是十分有兴致的偷听主子的陶林林的对话，没想到剧情陡转，往不和谐的方向发展。光听到床的咯吱声和男人以及女人的嗯嗯哎哎的声音，已经把两个人吓得夺路而跑。 两人一口气跑到后院去了，江楚汐瞪着阿峰，手指着他又说不出什么话，就哼了一声出府去了。 “你倒是先把话说出来呀？”阿峰也莫名其妙，主人好那口关他什么事？ 身为下属，就是个背锅的命。明明他是那么纯洁，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过分的应该是她，自从她来了以后，他就没睡过一天床。连房间都摆上花了，弄得隔壁不知的护卫都暗地里说他这个队长变，态了。 “女人心，海底针。有这样的主子就算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伙伴？” 话刚说完，肩膀上就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吓得不轻。 “你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楚汐面带喜色，“因为你一直没查到的事情，让我查到了。怎么样，够意外，够惊喜吧？” 阿峰偏过头去：“我挺震惊的。”下一刻，他又好奇的追问，让江楚汐把查到的事情告诉他。 霍玿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在吃午饭前。陶林林把不想分享给他的红烧肘子端上桌，瞪着他，警告他只能吃一个，另外两个要留给她。 阿峰走进来，在主子耳边耳语几句，霍玿延立刻露出激动的神情。连筷子都放下去了。也没接陶林林递给他的饭。起身带着阿峰出了门到院子里谈话。 趁他不在，陶林林的手伸向了肘子，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美得她连连点头，忍不住又去撒一块。吃到第三块的时候，终于被抓了现行。 “敢偷主子的食物，不要命啦你？” 她强行把第三块肉塞进嘴里，然后摆出做错事该有的态度，其实就是在告诉他，她不想吃他吃剩的……骨头。 不过霍玿延的心情可是真的不错。 他走过来时顺手就把陶林林按到凳子上坐下，把整碗肘子端给她，“快吃吧，吃胖了，我再吃。” 惊得陶林林一个激灵，这话说得真是一语双关。——她吃肘子，他吃她。 少不正经！ …… 三皇子齐卓业悄悄来到桃林城，不想当天晚上就中毒。好在没有生命之危。但他的出现却只好提前让镇边王知道。也在第二天时，他被镇边王接进了镇边王府养病。 三皇子住在挨着东院的波澜苑内。倒没有挨在南院这一侧。 在三皇子被接进府时，霍玿延就再一次叮嘱青华，务必不能让陶林林出去，更不能让三皇子看到。 这几日，他早早就去田庄走走看看，没待多久就回来。许多事情都是交给房管事。也算平平安安过了好几日。 这日，秋风乍起的一早，陶林林看到镜中自己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一些，她就忍不住要拿剪刀。若不是想到霍玿延说过关当不长休想外出的话，她才不会让头发自由生长。 如此妥协，也是因为他不想惹事。 青华带着紫兰等人从管家那儿领来了秋季的新衣，陶林林也领了两件。拿衣服的时候青华特意拿大一号的给她，对她说她这身体还有生长空间，别浪费了粮食。 没多久，东院的青如来了，说是老夫人在东院，请世子爷去一趟。 青华让紫绯去给世子爷禀报，朝青如打听老夫人有什么事。青如与青华是同一批进府的，这么多年虽然接触不多，但交情还是有的。 “下聘的日子定了，老夫人想问问世子爷还想准备些什么。” 青华愣了愣，面上笑着又问：“定了哪一天？我早知道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难不成上次曾小姐过来，让你心里有了阴影？”青如取笑她，告诉她下聘的日子定在九初六，订亲的日子定在十月初十。那天是个好日子，又恰好十全十美，可把老夫人高兴坏了。 十月初十。陶林林心里念着这个日子。 十月，也恰是老夫人给她的期限。 她已经想像到那是她的人生分割线，就是不知道分割以后，是离自由更近了，还是在奴隶的路上越走越远。 紫绯以为她是担心曾玟烟到南院后会被世子爷冷落，毕竟现在南院只有她一个人受世子爷的宠。殊不知，这些都不是陶林林担心的，她怕的是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是囚禁她自由的铁笼子。 抱着衣服回到小院里，她默默的把门锁上，转身时看到墙上的那扇门，她走过去探头往里看，视线中只有一片黑。看不到通道那边的风景。 她想，也是时候再次关上这扇门了。说到做到，她马上去推柜子，可是柜子笨重，凭她一人之力又做不到。哪怕她把柜子里所有的衣服都搬出来，仍是推不到。 当她累得瘫坐在地上时，发现从衣物中散落到地上一个盒子。几乎一眼她就认出来，那是老夫人物意让人送来给她的香粉，叫合欢粉。 她还记得，有一次因为好奇涂了这合欢粉，霍玿延还说她耐不住寂寞终于要开始使手段了。想想那时的囧态，她破涕为笑。这一笑开了，似乎刚才执拗的那根弦也松开了。 有些距离，不必要刻意的去拉开。就像这扇门，再堵上就等于在告诉霍玿延她吃醋了。反而让他有了防备。 想通了，她把没流出来的眼泪统统收了回去，把衣服重新折叠好整整齐齐的放回去。最后那盒香粉，她打开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精神都好回来了。 然后她打开门，看到一院子的暖阳，心里最后那一点忧伤变成了一句话。 ——或许终有一天我们会分离…… 第191章世子研究女人 镇边王府内，自从来了神秘三皇子，镇边王在府中的时间几乎是全天候的。他也暗中派人试图把中秋节那晚临湖居客人口中的短发女神医之事压下去，但事情已经传得太远，难以收回。 而三皇子要做的事情，也如同他猜测的那样，不止派了他带来的侍卫去调查，还让镇边王也帮忙，无论如何都要把那小神仙找出来。 这会儿已经不关是否短发的事了，他要的是女神仙。 皇子做事向来不用问理由。不过三皇子盼了两日，都没有盼来好的消息。于镇边王这边，他是不敢怪罪的，只能让镇边王再加派人手。 王妃见他这态度，越发相信此前王爷的判断。庆幸的是，王爷并没有因为三皇子的关系而把陶林林揪出来。她此前还有些担心，因为王爷向来不熟络嫡子。更不会顾忌一个婢子。 但这事儿，却是西院一个翻身的机会。 上一次自食苦果，对西院来说可谓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好不容易，于氏看得到的机会来了。 “母亲，他们说的那个人，真的会是陶林林吗？”霍玿江的身体已经养好，只不过因为上次受打击，他仍是待在自己的院中，就连中秋节他都没去东院参加赏月晚宴。 于氏脸上阴着笑，“陶林林是不是那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短发，是最符合三皇子要找的那个女神仙的物质。只要将她带到波澜苑，那么这事儿就成了。” 到时候，三皇子就成了他们用来杀人的那把刀。何愁搬不到南院的主子。 “此事我们需要好好的计划。霍玿延势必也会想到我们想到的，他一定会把陶林林保护在南院里。我们缺的是如何将她引出来。只要她离开南院，我就能把她带到波澜苑中。” 霍玿江轻轻抚着腰上挂着的玉佩，在脸上扬起一个冷笑，“母亲放心，儿子已经想到一个好主意了。保证这一次会让他先失女人，后丢爵位。” …… 这几日，霍玿延总有一种不对劲儿的感觉。陶林林在他面前虽然还是以前那个陶林林，便她的眼里好像突然少了些东西。 是什么？ 他观察了一整天，也没搞明白了。 哼，女人心，海底针！ 好在陶林林还算听话，没有出过南院，也没主动提想出去走。他总是有些心疼的，毕竟关着一只无时无刻都想飞到天上去寻找自由的鸟，他也于心不忍。所以特意去街上给她买了一袋糖豆，一袋小鱼干，一袋辣鸭掌。 看到喜欢的女人吃得欢，他郁闷的心情总算好了。为了讨好陶林林，他还带她上了红楼楼顶，说在房顶上看到的月亮，比地上看到的还要大，还要亮。 谁说世子爷不懂浪漫？陶林林还特意表扬他，从房顶望向两边，脚不沾地的刺激感还是挺足的。秋风吹来进她就拉开他的衣服给自己挡风，跟他从木兰从军的故事，说到第二次世大战的惨烈。 听着一大串又一串听不懂的词和记不住的国家名字，霍玿延选择相信她有个姐姐叫静静，是掌管那什么四大神兽的神明。而她，就是她自己口中说的懒惰神，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懂。 他愿意相信这些，并不因为她时常崩出一个这个时代不能接受的词语，和他闻所未闻的……比如，什么叫第二次世界大战…… 没有理由。他愿意做那个她想说稀奇古怪故事时的听众。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她才能做她最想做的样子的女人。 又一次，她枕在他的怀中睡去，她的身上包裹着他的外衣。即便是有秋风的深夜，他也感觉不到寒意。 把陶林林送回他的房间去，盖好被子，他便取来剑回到院里，阿峰和江楚汐已经等着他。不花多少时间，三人已经悄悄来到桃林城中，在一处巷子口停下。 “爷，您看！”阿峰指着不远处一家店铺。 “那里就是你们查到的双生花布铺？”从霍玿延的位置看去，并能看全双生花布铺的招牌。不过他记得，陶林林那掇男装就是他亲自到这家店买的。当时阿峰也在。 所以那日他听到阿峰的禀报后，除了高兴也很意外。 “没错。”江楚汐把手下查到的再一次跟主子汇报。“老板娘姓赵，叫赵梅。我们一一排查过后，认为与救过您的那位神秘女子的特质最为相符。” 霍玿延的目光一直盯着月光下安安静静的一间铺子，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查探一翻。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叫赵梅的女人为什么要三番五次不惜性命的救他？更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究竟是否知道关于他四岁前的记忆，和他梦中那片血色的缘由。 可是，她会说吗？或者说她又知道多少？ “爷，要不要我先进去看一看？” “不用。”霍玿延示意阿峰不用急，“如果她真是那个人，凭她的感觉，又怎么会不知道有人靠近。” 他也顾虑到，冒然进去会不会让那人发觉后有所防备，之后若再有接触就更不好查了。 “阿峰，可有查过她平时都跟什么人接触？” “查过了，但除了一些生意上往来的人，别的就没有了。而且她的铺子里也只有一个又袭又哑的中年妇女帮忙做些杂物。” “如此，的确是有些怪异。”他也想到了在这里喝过他最爱喝的寿眉。当时以为是巧合，可这会儿他不这么认为了。“对了，她多大了？” 江楚汐：“不超三十五。估计在三十三，或者三十四岁这样。” 阿峰和霍玿延同时看向江楚汐，明显有疑问。 “这么看着我是不相信我的判断？我可是女人，女人的直觉很灵的。你们别看她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年轻，她那是保养得好。否则，跟乡下妇人就没有两样了。” 两个男人都哦了一声，又继续看那间铺子。似乎对她的解释不感兴趣。月光下整条街都是安静的，只有远处传来更夫的声音。 阿峰跟在主子身边时间最长，看到主子犹豫，他便问道：“爷，您真的不进去看看？” 进，还是不进？ 霍玿延轻而不闻的叹了一口气。见面是必须的，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进去。对于一个保护他的人，他不想半夜闯进去，让她受到惊吓。 不能直闯。但可以智取。 第192章你把刀放下吧 夜半的急风带走了院墙外枫树上一大片落叶，在这片落叶中，夹着一把被月光照得森寒的剑。握剑的是个黑衣人。 急利的长剑一直刺向树下的人。白衣人葛地仰头，扬剑对上头顶冲下来的人。但吃力的是，他的身后又来了一个黑衣人。 面对夹击，白衣人连连败退，最后不愖中刀，腹部流血不止。他不敢再恋战，拖着剑跑进巷子逃命去了。 两名黑衣人穷追不舍，手上的剑都是鲜血淋淋。前面的白衣人想要寻找躲避之处，发觉一处矮墙时便毫不犹豫的跳进去，但奈何伤得太重，他体力渐失，最终倒在地上。 “霍玿延，你已经重伤，我看你还能逃多久？” 那摔倒在地的白衣人正是霍玿延，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勉强以剑支撑不让自己再倒下去。 “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对我穷追不舍？” “哼，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若要知道真相，到了阴曹地府问阎王去吧。” 黑衣人不再废话，扬起剑对准霍玿延劈下去。 霍玿延愤怒的握紧手里的剑，却无力反抗。此时此刻也只剩下绝望。 千钓一发之际，突然响起尖锐的一声锵声，黑衣人的剑已经被打歪，没有伤到霍玿延。两名黑衣人震惊的看去，只见一名只穿着白色里衣的女人挡在了霍玿延的面前。 虽是夜半，但月光足够让两名黑衣人将来人的真面目看得真切。只不过太过突然，两人都有些傻眼了，而忘了要干什么。 白衣女人却没有他们的“闲心”，举剑刺过来，其中一名身材稍小的黑衣人迅速将被瞄准的同伴踹出去，方才救下同伴的命。但白衣女人的剑也因此转向了她。 两人过招，倒让另外那名黑衣人拿着剑不知所措。他看向仍坐在地上的霍玿延，也如同他刚才一样震惊的盯着白衣女人。 场中，任由白衣女人和其中一名黑衣人过招，竟是不相上下。谁也没讨得对方的好。不过，那白衣女人却是招招袭击黑衣人要害，黑衣人只是躲，逃，并没有对白衣女人下杀手。 时间一长，白衣女人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儿。她腾空往后看一眼，竟发现霍玿延与那名黑衣人站在一起。心中震惊之时，她才意识到她中计了。 “阿峰，别让她跑了。”霍玿延冲身边的黑衣人发话，这黑衣人正是他的护卫阿峰。 得了命令，阿峰加入打斗，帮助同伴将白衣女人逼到无路可退，最后一把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我不想伤害你，只想让你回答我家主人几个问题。”阿峰拉下面罩，露出整张脸与白衣女人对视。 “呼，累死我了。”一旁，小个子的黑衣人也拉下面罩，也不是别人，正是江楚汐。 白衣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拧着眉头目光直看着霍玿延。只见他好端端的走过来，根本不像受伤的人。而她后悔也晚矣。 已经受制于人，连映荷也无话可说。扔下剑认栽。 霍玿延偏头去看被她扔掉的剑，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又难掩激动，太多太多的事他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哪怕此时此刻他认为的知情人就在眼前，他也不敢确认她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他问的第一句话。 连映荷目中无惧，“赵梅。” “我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世子爷的耳朵难道不好使了？” 霍玿延沉默了，从此人的态度中来看，他想要知道真相的希望就并不大。 “好，我姑且相信你叫赵梅。那么你是否能告诉我，你几次相救于我，究竟是因为什么？” 阿峰和江楚汐也很想知道原因。 “世子爷，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我赵梅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根本不需要原因。” “你的路见不平真是让本世子大开眼见。在没有人烟只有野兽出没的大森林里，你也能路见不平？赵梅，你这个谎言撒得有点大了吧？” 赵梅哼了一声，便不作声了。总之她没什么好说的。 三人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知要怎么办。沉默了好一会儿，霍玿延伸手拿开了阿峰架在连映荷脖子上的剑，一步不退的站在她面前。 “我知道你肯定知道很多我想知道，但也许是你不想说，或者不能说的事。赵姑娘，你若能理解我心里的压抑，就请你告诉我。” “我不明白世子爷的意思。更不知道我有什么是你想知道我不想说不能说的事。我劝世子爷还是不要浪费口舌了。” 连映荷依旧态度坚决，听似没有任何说下去的必要。 这对霍玿延当然是打击。他费尽心力寻找的真相，难道真的就没有人肯告诉他吗？ 那午夜梦中的背苦，那个妇人一声声哭泣如心碎的让他活下去的遗愿，那一片血色的恐怖……都是他生活中的禁地。他不敢多去想，却又时常忍不住去猜，无数的假设背后，每一次带给他的都是伤心和绝望。 “好，你不想说，你不敢说，那你就不用说。我来说，我来告诉你那个一直不肯放过我，常常在午夜袭击我梦境的故事。” 他转过身，望着星空中那弯明月，闭了闭眼。 “我不知道当晚我看到的是什么，一切都是那么模糊，但有一个妇人的声音我却听得真真切切，她只是不断的在重复一句话，活下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也许是第一次诉说这个梦境，他难掩的激动情绪并不能制止。他忽然又转身看着白衣人，“然后就是一大片的血，喷到我的脸上，我的身上，和我的双手。但我仍看不见她的脸。你告诉我，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连映荷全身打了个冷颤，才从可怕的回忆中抽回身来。然后在一阵阵的痛苦中跪到地上去。 她听说青华说过，世子爷没有四岁以前的记忆。 “也许这个安排是最好的。”这句话她并不是对霍玿延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才重新站起来，苦笑着与霍玿延对视。 “主人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她退后一步，“如果主人感激我这十七年不离不弃的保护，就请主人听我一句劝，一切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查下去了。那些死去的人，没有人愿意看到你活得这般折磨和痛苦。只有你好好的活着，他们在天之灵才会安息。” “不。我不要活得不明不白，不要活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告诉，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你把刀放下。” 第193章新的调查方向 霍玿延急急的退后三步，深怕连映荷弄伤自己。 阿峰和江楚汐也吃了一惊，看到连映荷自己将匕首放到自己的脖子上。 “主人，我没什么好说的。若主人执意逼我，那就求主人看在我尽心尽职的份上，把我的尸体埋一埋，别让野兽叨去。” “住手！”霍玿延急急的叫停，又退了一步，但还是看到顺着脖子流下了一点血。 他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做给他看的。她用生命表达了她的态度，以死的决心告诉他，她宁死不会告诉他半个字。 没想到他找到的第一个知情人，不肯告诉他就算了，还以死相逼。 “我理解主人的心情。请主人务必坚强下去，像她说的那样，活下去，漂亮的活下去，别让那些知道的人小瞧了您。” “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活给谁看？” 连映荷深深吸离一口气，沉沉的吐出来，带着一丝苦笑回道：“一切自有天意。或许是主人还没有遇到一个愿意让主人付出生命去爱护的人。如果遇到了，还请主人忘记梦里的一切，好好的善待对主人好的人。” 连映荷放下了匕首，脖子上已经留下一条斜斜的血痕，她跪下对霍玿延嗑了三个头，再站起来扫视过院子一眼，在一声叹息后腾空飞起，毫无留恋的离去。 霍玿延虽然很失望，但也制止了阿峰和江楚汐去追。因为他知道，就算追回来也没有用。她不会说。逼急了，只会请他替她把尸体埋一埋。 从一开始，他就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一个用生命守护他十七年的人，这绝不是简单的使命。 虽然她什么都不肯说，但他也不见得什么收获也没有。十七年前，能有如此忠心护卫的人家绝非一般普通人家。好，这个方向很好。 回到南院他就把自己关在红楼里，后半夜根本睡不着。早上的时候陶林林得到青华的交待，没有他的吩咐不得去打扰他。 他一直待在经楼里，直到午后，他把江楚汐叫到红楼的书房。 “爷，您有计划了吗？” 霍玿延点点头，江楚汐在他开口前又说：“爷，您真的决定了吗？” “决定了。” “我说的是，决定好了不管将来是什么样的结果，都能面对？” 霍玿延沉默了，他设想过会是个很惨烈的结果。但那又怎么样，只要他该知道的，是属于他的过去，他都要知道。 “当时江家被灭门的时候，我还是半懂不懂事的年纪。是奶娘拼命，悄悄将我放在小船上，才得以逃过一劫，之后被您所救。我背负着江家的血海深仇，那种痛苦和折磨，您看在眼里。那些年您时常劝我，一定要忍得住，唯有十分之把握，才能一举复仇。我听您的，我忍住了。而今，我也想跟您说一声，无论如何，请您忍得住。将来的结果不管是什么，我和阿峰都会陪在您身边。” 这一番话，让霍玿延想起了这些年的很多事。尤其是捡到小小的只会哭的江楚汐时，那时，她也常常做恶梦，梦里喊爹爹娘娘。陪在她身边安抚她的人是他。 他教她坚强，教她识字，教她习武，教她忍得下一切的悲痛，才能为将来的复仇获得力量和勇气。这么多年，她一直做得很好。也做到了她要做的事。 仿佛弹指之间，十多年已经过去了。 “楚汐，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你放心，我能教你忍下去，我自己也会做得到。” 江楚汐点点头，心里的担心也就此放下了。 “爷，您想让我接下来怎么做？” “你先回皇城，帮我调查十八年前，大概在我三四岁时的这两年，皇城里所有被灭门的，或是被全家全族流放的大户人家，不管是经商的，为官的，还是做什么的都好，我要详细的资料。越仔细越好。” 这是他从连映荷那里得到的信息。只有有钱有势的人家才请得起护卫，才能有忠心耿耿的护卫，也才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我就回去准备。尽快……” “不用那么急，跟阿峰告个别吧。” 江梦汐忽然红了脸……我和阿峰已经那么明显了吗？ 霍玿延这才离开红楼，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找陶林林，哪儿也没找到，后来意外的在院子湖上的亭子里看到她正在忙活什么。 “你哪儿来那么多花花草草的？” 陶林林在盆啊土啊之间抬起来，看到穿着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男人，不由自主的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你今天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说完才感觉答非所问，赶紧改口，“我是说我在种多肉。一早在后院厨房旁边的柴房顶上看到一片，肉肉的植物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是又可爱又好看。我就拔了些下来，准备移植到院子里。” 捏着胖胖的叶片的植物，确实可爱得紧。霍玿延挑了张干净的凳子坐下，嫌弃的不去碰那些散落在桌子上的土。 “这些东西会开花吗？” “不知道。南北叔说都长了好几年了，也没见开过花。我估计应该不会开花。” “那就好。” “嗯？不开花有什么好？”她不明白。 “开花又有什么好？”他才想起来，陶林林并不知道他小时候会犯花癣病，不能见花。 “好看。能让人精神好，有些还能做药。” 霍玿延笑了：“你主要的目的该不是为了拿来做药吧？” “呵呵！”陶林林干笑着，“第一眼见的时候确实在想这东西是不是什么稀有药物。经过鉴定后确认不是。看着好看就拿来种了。就当平时观赏罢了。” 霍玿延不说话了，半响过后，陶林林也不说话，全当他不存在似的。他不开心了，为什么自己一个大活人，长得这么好看，又是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尊贵世子爷，为什么就是不能吸引陶林林了。 他忽然十分怀念她刚来的那段日子，她时常盯着他的上半身流鼻血。那才应该是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表现。所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变得“不正常”了。 在他思考她为什么不喜欢他了的时间里，她又种好了三盆多肉。虽然品种都是一样的，但大与小，高与矮，瘦和胖加以搭配种植后再看，确实还不错。她自己就十分满意。 关了她这些天，看她已经沦落到种肉来打发时间，他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他在想，要不要给她精心打扮一翻，再带她出去放放风。 “世子爷，刚才东院来了人，通知您晚上去波澜苑饮宴。” 波澜苑！ 第194章波澜院的晚宴 在霍玿延刚刚决定让紫绯好好给陶林林换个妆，晚上带她出门逛街时，紫兰就急步而来，将王爷的话转达了。 府中的下人并不知道波澜苑里住着的人是谁，但他知道，那位贵客正是当今天的三皇子齐卓业。 陶林林看到他忽然脸色变了，问道：“你怎么了？” 回头看陶林林，他扬着嘴角的暖笑，掐了一棵多肉的叶子扔进湖里，“本来今晚想给你一个惊喜，但现在看来是你没那个福气。” 他站起身，没看到刚才扔下去的那个叶子引来大鱼，不服气，抓了一棵又扔下去，这回终于在水中打起几圈波纹。 可惜的是，陶林林并没有看到。而他，已经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等陶林林听到水中传来异响时，伸头去看，正好看到数条又肥又大的鱼在抢食，时不时窜出水面。 “啊……” 一声尖叫传出去，刚走到桥头的霍玿延看到了亭子里吓得摔倒在地的陶林林，那丑态引得他大笑。回过神的陶林林往身后看，某人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霍玿延，你个坏人！我要吃了你……” 以前他不让她吃，现在……他巴不得她来吃。只要她敢吃到他一口，他就能送她一个能让她升级当娘的孩子。 青华在远处看着，心情是高兴的。 “爷，奴婢去叫陶林林准备。”替世子重新换了一套饮宴的衣服，青华在退出房间之际说道。 “不用了。” 青华有些惊讶。世子爷出门向来都只带陶林林。 “今晚不带她去。你去叫紫绯来。” 青华忽然明白了，想着自己刚才大意了真是不应该。霍玿延又交待她，不要让陶林林离开南院半步。 把花盆都搬到院子里摆好后，陶林林洗去一手的泥，之后去主院找霍玿延，影子都没看到一个。出来时碰到青华，青华才告诉她实情。 她并没有失落，反而高兴。 “青华姐姐，那我今晚可以出府吗？我保证天黑以后再出去。不让人看到。” 青华身子一僵，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能。你别大意，三皇子的人仍在找你。万一让他们发现，你怎么对得起世子爷这么多天提心吊胆保护你的心血。” 说这些陶林林是不信的，“你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他这哪儿是在保护我。纯粹是怕我给他惹事。他那个人，神神秘秘的，除了他自己，谁还能入得了他的眼。” “大逆不道。”青华皱着鼻子哼出一句话。在她看来，陶林林确实有些“侍宠而骄”了。 笑也好，骂也好，青华对陶林林始终保持着感激之心。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如今的确信。没有陶林林，霍玿延也不会有今日的笑脸。 “你要是没什么事了，去厨房给大家做晚饭吧。反正你搭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菜有时候还是挺受欢迎的。” 这是得表扬了还是被批了？ 陶林林苦笑着，真是服了青华，这老大当得真是架子十足。还让人不得不信服。 霍玿延离开南院大概两刻钟后，紫绯匆匆跑回来，说是世子爷在陪客人逛园子时不小心被粗心的丫鬟撞翻了茶水，弄脏了衣服，有客人在他走不开，就让她回来取更换的衣服。 青华立即去主院，从柜子里取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交给紫绯，让紫绯照顾好主子。可紫绯才走出房门，突然捂着肚子疼得不行。 “你这是怎么了？” “肚子痛。”紫绯痛苦的皱着脸人也软到地上去了。 青华扶着她，问她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她说刚到的时候，岱云小姐分给她一些小点心，她正饿着就吃了一小块。别的就没有人。 紫绯向来都会在自己口袋里放些小零嘴，之前就有吃坏肚子的经历。青华不多想，怪她肯定是又领贪嘴胡乱吃了什么坏东西。 “我去送衣服，你在家休息吧。如果之后没有缓解，大家都在厨房那边，找个人给你去请个大夫看看。” “我先去方便一下，说不定就没事了。” 主子那边不能拖延，青华便自己送衣服去了。 霍玿延看到青华出现，还奇怪为什么是她过来。青华告诉他紫绯又吃坏肚子，不好让别人来，只能她自己送过来。 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妥的，霍玿延便点点头。外头三皇子在叫他，说是晚膳前想跟他下一盘棋。 能与三皇子共同饮宴的人并不是霍家所有的人。老夫人，王妃，镇边王，霍玿江，霍玿柏，还有就是霍家嫡子，世子爷霍玿延在列。 连于氏都没有机会参加。侍候的人也都是东院挑选的机灵丫鬟，确保不会在三皇子面前有纰漏。 太阳渐渐西落，晚霞照得半天边都是红的。同时看到天边一片红的陶林林，还说了一句火烧云。她还记得小学课本里有过这么一文章。 晚饭吃的菜有两个是陶林林现想现做的，一个凉伴黄瓜，另一个则是以南北口述，她自己从切菜到出锅都亲手制作的豆鼓闷鹅。南院的伙食一向都不错，每顿饭都有一碗肉，鸡鸭鱼轮着来，就因为他们侍候的主人是世子爷。 大伙都围在桌边敲碗，南北在一旁看着直摇头，“南院的丫鬟都这么粗犷不懂礼，以后谁还敢娶哟。” 但是吃饭的时候，他自己也伸长筷子去抢那碗凉伴黄瓜，酸酸甜甜又有点微辣，好吃又下饭。相对那碗鹅肉，兴许每天都吃肉早就吃腻了，大家都觉得还是冰拌黄瓜好吃。 南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先放碗的不管，最后吃完的洗碗。自从跟大家混熟以后，陶林林就不做那贪嘴的人，第一个吃馆后就回自己小院去了。她虽然想出去走走，但知道霍玿延不放心，所以这些天天一黑她就回自己的小院，继续她的佃户改革大计。 约摸天刚黑尽时，整个南院已经是灯烛通亮。这个规定是在陶林林被霍玿江陷害之后霍玿延下的，所以天一开始黑，下人就开始点灯，把整个南院都统统照亮。 陶林林往窗外看了一眼，她的小院内照得跟白天似的。风有点大，吹灭了两只灯笼，强迫症使然，她将灯烛重新点亮并将灯笼移开风口，这才满意的回房。 “陶林林！” 她刚回房就听到有孩子叫她的声音传来，往门外一看跑过来的人是少得看到的霍岱辛。跟霍岱辛最近一次交集还是在曾家那次，她使了点小计给霍岱辛姐妹出了口恶心。对这姐妹俩她也是挺喜欢的。 “岱辛小姐，这么晚了你这么着急过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霍岱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见陶林林就拉上她的手，满含眼泪说道：“三叔生病了，曾祖奶很着急，大祖母让我来找你过去，说你能治好三叔的病。陶林林，你快点跟我去，三叔很难受。” 第195章为你跳下虎穴 这一消息把陶林林吓了一跳，她深知霍玿延的身体情况，立即判定是他又发作了。 在三皇子面前发作，在霍家全体上下人面前发作，那么好面子，那么要强的他怎么可能受得了。想到这些，她就着急得不行。 “岱辛小姐，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她飞奔去书房，找到她放解毒丸的柜格，取了一颗，发现除掉她拿在手里，还剩下八颗。她心一紧，……他什么发作过一次？ 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些，她把药丸握在手里又跑出来，和霍岱辛一起离开了南院。南院的守卫才发现跑出去的人是她。可惜已经叫不回来了。 “怎么办？世子交待过，她不出去的。”高个子的守卫慌了神。 瘦一些的侍卫也担心，“你在这守着，我去找队长。” 陶林林跟着霍岱辛，一路从南院跑向东院去。却在东院外头，西院的曾氏叫住了女儿。 “霍岱辛，你居然又偷偷跑出来？娘跟你说过晚上不能出来，尤其是今天不能来大祖母这里，你把娘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曾氏一过来就抓住了霍岱辛的肩膀。 “可是三叔……”小女孩想说一句话，但只说了四个字就变成了惨叫，曾氏的手已经揪住了她的耳朵。 “你快放开她，你这样……” “主人管教孩子，何时轮到你一个下人来管？”曾氏朝陶林林吼了一句，然后拖着霍岱辛拐回西院。 霍岱辛的耳朵被揪得很痛，但最后她还是把话说完：“陶林林，他们说三叔就在里面花园，你快去！” 陶林林哦了一声，想到霍玿延还在发作时，这是他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就想着赶紧把药带过去。 她也来过东院，知道东院的大门就长得跟眼前的门一模一样，念着霍袋辛说的那句话，说霍玿延在花园，她一进东院的大门就往里跑，因为她知道怎么去花园。 花厅是近路，能直接通往花园，她想也没想拐过去，闷头推开了花厅的门，一脚抬进去之际明亮的光也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伸手去挡，继续往前走了两步，才感觉气氛不对，猛然偏头看向左边，那里居然坐着一桌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她也看着他们，认出来全是霍家的人，最正中坐着的虽然是一张生面孔，但她在看一眼过后就想起来，那人正是那晚在临湖居救过的人之一，此刻他已是王府上宾，所以他自然就是当今三皇子。 是那个这些天一直在找她的三皇子。 也是因为他，霍玿延才将她藏在南院，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离开南院半步。 震惊中她回想霍岱辛最后说的那句话，她用的词是“他们说……”。此时此刻，她后知后觉的发现，霍岱辛被人利用了。目的就是将她引到这里，引到三皇子的面前，让三皇子亲眼看到她。 第一个站起来的人是霍玿延，他迅速的挡住三皇子的视线，大步走向陶林林。陶林林看到了他，那张脸上的表情是从未对她有过的愤怒，和冰冷。 他好端端的。没有发作。 确认过后，她松了一口气。但也知道，她终于又一次“不听话”给他惹麻烦了。 “无知贱婢，滚！” “慢着！”三皇子一声大喊，人也离开了位置，急匆匆走向霍玿延方面。 陶林林被那一声大喊吓得心脏扑通的一下，心跳加快。在三皇子就要走到时，她看到霍玿延已经咬牙切齿，伸手就将她推往门外。 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转身就往门外跑。但还是来不及了，三皇子大喝一声，让外面的侍卫把人拦下来。刚跑出门口两步，进来时没看到有护卫，可这会儿她已经被围住了。 霍玿延跟到门口，眉头皱得更深，迅速侧身以身体挡住了三皇子，“那是我南院不懂事的丫鬟，别惊扰了三皇子用餐才好。” 三皇子也是极敏锐的人，看到陶林林时就心中一亮，高兴得不得了。 “世子还是让开的好。本皇子不管她懂事还是不懂事，从现在开始，她是本皇子的了。” 三皇子冷笑着推霍玿延，第一次推不动，目光对上去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世子，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你这么做。” “三皇子。”镇边王走过来，“切不要被一个丫鬟坏了兴致才好。您放心，我这就让人给您挑选最美艳的姑娘送到您房里。” 三皇子笑着看向了镇边王，“还是王爷通透。不过，本皇子只要外面的女神仙。” 他哈哈笑着侧过霍玿延，走出门去。 “三……”霍玿延伸出手就要将三皇子再拦下来。但被镇边王紧紧抓住。 父子对视，水火不容。 “我看，是你自己的女人想依靠更高大的树。” 一句话击中霍玿延的要害。他才想到陶林林为什么会来这里？她明明知道三皇子就住在东院。 为什么明明知道还要过来？难道真如他父王说的那样，她想要的是更高大的树？ 门外，陶林林已经被侍卫控制，三皇子就站在她面前哈哈大笑，笑够后伸手就掐上她的下巴，睁大眼上上下下的瞧。 “短发，蓝衣，身子娇俏。没错，没错。就是中秋佳节当晚的女神仙。” 他松手又迅速看向身后，根本不把霍玿延的愤怒放在眼里，而是指着霍家人眯着眼笑道：“你们，你们……看在女神仙的份上，本皇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以后可千万别再跟本皇子玩这种游戏了。因为你们玩不起。” 老夫人也是很气愤，忍不住站出来求情：“三皇子，您可能不知道。这丫鬟是半年前给世子爷冲喜的。而今是世子爷房里头的。您能否看在老身的面上，放她回去？” “老夫人。哦，不，诰命夫人，您别误会，我绝不会想要持久霸占她。您大概还不知道本皇子的习惯，本皇子保证，不出三天，必定物归原主。” “可是……”王妃也想说什么，可是又被三皇子打断了。 “王妃不必多言。等本皇子回去，一定会跟父皇好好禀报镇边王守卫一方功不可没，又侍候本皇子无微不至，年关的赏金，本皇子敢保证会比之前的还要多上一倍。” 年轻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和阴寒，三皇子始终带着高高在上的笑，朝镇边王拱手道：“多谢王爷盛情，本皇子先走一步。” 他一下令下，侍卫扭着陶林林便回了波澜苑。 第196章深夜南院之乱 千万准备，还是漏了一防。眼睁睁看着不言不语的陶林林被带走，霍玿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是恨不得上前去抢人，但一直被镇边王和霍玿江拉住，劝他不要冲动。 他偏头看一眼霍玿江，给了他一个寒冷的眼神。他还不能确定这件事情跟霍玿江是否有直接关系，但他相信陶林林不是他爹口中那种攀高枝的人。在三皇子没有出现之前，她受了多少委屈，可她从未抱过他世子爷这棵大树，她崇尚的自由，是干干净净，努力拼搏，靠自己的双手得到的自由。 不管老夫人和王妃如何劝，他此刻心里太乱，一想到陶林林在波澜苑有可能遭受的对待，他就恨不得冲进去跟三皇子拼了。 镇边王怕他做什么事，亲自吩咐身边的护卫把他送回去。他不走都不行。 意外的消息传到耳房时，青华吓坏了，飞奔出东院去追主子。看到镇边王身边的记卫样自送主子，她就能猜到事情很严重。 她也想不通，陶林林为什么出来？但她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事情就全明白了。第一个被引出南院的就是她自己。 是紫绯有问题吗？ 她又否定了，因为她想到紫绯说过的一句话，她吃过岱云小姐给她的小点心。紫绯一向嘴馋是事实。既然是岱云小姐给的，她不会拒绝。 等东院的护卫一走，她立刻追上主子。 “一定跟西院有关。” 霍玿延猛的刹住脚，激动的回头。 “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问完这句话，霍玿延自己也想到了。他被丫鬟泼茶是事件的开端，让紫绯回来取衣服是第一步。 “紫绯回来的时候突然腹痛，奴婢当时以为她只是吃坏了肚子。就算她说吃过岱云小姐给的点心，奴婢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让她回房休息，便替她把衣服送去。爷，奴婢真是没用。” 霍玿延没有大意，不会凭一个霍岱云就断定答案。 “那么陶林林呢，她为何会离开？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她？跟她说过什么？” 青华警醒了，“奴婢马上去查。” 霍玿延也没闲着，到处找阿峰，护卫告诉他，阿峰一个时辰前出去了，还没回来。他才想起来是他让江楚汐跟阿峰告别。 事情紧急，他让人马上去找阿峰回来。现在的他满脑子里都是陶林林，控制不住去想像她会被怎样对待？他记得，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想，她当时一定是被吓坏了。 青华很快查出结果，告诉霍玿延守卫并没有看到陶林林出去。后门的守卫也没有。霍玿延觉得不可能，看了一下天色，老想到就在不到一刻钟前，正是守卫换班的时间。按时间算，陶林林是在前一批侍卫轮班时出去的。 “奴婢马上去查。” 青华又匆匆走了，霍玿延找到巡逻的侍卫，据侍卫回复，一刻钟前看到陶林林从主院出来，匆匆忙忙的，他们也没来得及问什么。 “你们可还有看到别的人跟她在一起？” 侍卫均摇头，表示他们从主院这边巡逻过后就走到后院去了，没有到前院看过。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人看到陶林林出南院这个事实。但她就是出去了，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与别人在一起。 这个细节很重要。 “爷，据同班的侍卫回答，守正门的侍卫换班后就已经外出了。不过他们只看到梁方州出去。此人好酒是事实。” “那另一名侍卫呢。” “另一名侍卫叫周光同。有侍卫看到他比梁方州先出府不到半刻钟。侍卫当时还问过他去干嘛，他说有事去找队长。从这句话可以判断，周光同和梁方州值守时一定遇到了紧急情况，两人中才会有一人去找阿峰。” 听完这些，霍玿延稍分析，说道：“也有可能，这两个侍卫本来就有问题。若非如此，陶林林要出去他们肯定要加以阻拦，并且立刻上报。” 他说的话青华很认同。“爷，奴婢已经让侍卫去叫回周光同和梁方州，他们走的时间不久，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可陶林林等不了。三皇子这个人，他什么花招都想得出来。” 上次，还是几年前见过那一南，他就听罗盛昌悄悄对他说过，有三个奇特的女人被他抓到，只一个晚上就全丢了性命，而且死状极其残忍，全身祼着，和谐部位被割除…… 对他来说，三皇子不过是个顶着皇家身份的在逃杀人犯。若非如此，几年前他又怎么会不与他结交。 青华知道主子心急如焚，她甚至想用自己去匀换陶林林。 “爷。”她跪了下去，“是奴婢办事无能。奴婢有罪。请爷将奴婢送去交换陶林林。只要能替主子分忧，奴婢虽死犹荣。” 她磕了个头就一直趴在地上，已经视死如归。 她的行为在这一刻触动了霍玿延，他焦虑的心情也在这一瞬间缓了下来。对于青华，他一向都认为她是个挺有能力的人，无论是为人还是处事，她有她的过人之处。南院很多事他都放心她去做。她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这一刻，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命。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双生花布铺里发生的事，那个自称叫赵梅的女人，她也同样有一种自我牺牲的大义。而且她们的年纪都不相上下。 他还差点把赵梅逼得自尽。 “你起来吧。这件事情不怪你。我自以为不让她出去就能保护住她。到头来还是被人钻了空子。要说失职的是我这个主子。” 青华一介女流，尚能不怕一死。他一个大男人，又怎么会把责任推给一个女人。 侍卫很快来报，说没有找到周光同和梁方州。还去了他们经常喝酒的店，老板说今晚他们没来过。 这就奇怪了，两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样失踪。而且距离他们离开的时间并不长。按理说应该在路上就能追上。 好在这个时候，阿峰回来了。他进府时就听到侍卫说出事了。 “爷，不知出了什么事？” 霍玿延没急着回答，而是问他江楚汐还在不在。阿峰摇头，告诉他他和江楚汐吃完饭后他就送江楚汐出城了。 他想也是，江楚汐对他的事向来十分上心。才会着急走。 第197章愉快撕衣游戏 阿峰得知在东院发生的事情，大为震惊。 有一个问题是青华先注意到的，那就是东院最先过来通知世子去饮宴，地点是东苑的波澜苑。但是后来宴席却设在了东院的花厅。 在场的人都知道，下人传话不会说主人没说过的话，也就是一开始宴席的地点的确是设在波澜苑。而突然改在花厅，这里面必是人为。 大家都认为是西院在搞鬼，不过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信息加起来跟西院有关的只有紫绯吃了霍岱云的小点心。但他们不觉得这种歹毒的计谋会跟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有关。 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信息能直接指向西院。 “爷，属下愿意闯进波澜苑，势必将陶林林救出来。” 类似的话刚才青华就说过。霍玿延却是没有马上同意。也知道自己犹豫多一刻，陶林林的危险就多一分。 究竟要怎么办才能把陶林林顺利的从波澜苑救出来，又能做到不和三皇子发生冲突？ 波澜苑内。 新的饭菜已经摆上。坐在桌前倒酒的是三皇子。在他对面是陶林林，她整个人都被绑在椅子上。目光冷淡的盯着三皇子。 谁能想得到，这张长得还算有些文秀的脸，竟是魔鬼的化身。 约摸半个时辰前，她着急的闯进东院要给霍玿延送解药，谁曾想她无意中闯进了镇边王招待三皇子饮宴的花厅。那一刻，她傻了眼。在她震惊之下，霍玿延第一时间走向她，让她滚。看到她端端的，她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他没事。难过的是她中计了。遇到他的事，她就失去处主思考的本能。她明白这里面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对他太上心。他那一句带着悲愤的吼骂，有他自己的愤怒，也有对她的保护。 只可惜，在那样的场面，他还是无法保全她。她终于还是落到了三皇子的手里。 从始至终，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因为她而引起的事端经过。因为是真的无话可说。这一次，她中了别人的计。唯一所愿是霍玿延不要误会她，还能来救她于水火之中。 三皇子已经饮下三杯酒，脸上一直是喜悦的笑容，目光也一直盯在陶林林身上。让他奇怪的是，他从头到尾看到的都是陶林林同一个表情，和紧闭的嘴。除了刚才侍卫要绑她时她反抗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那泼辣的样子让他眼界大开。 天下间竟然如此力大的女子，一不哭，二不闹，被绑上之后就又恢复了她最初的冷漠。 堂堂三皇子身份高贵，要什么从来都是一句话的事。他也算阅人无数，遇奇甚多。但陶林林是他这二十多年第一次遇到的奇女子。 “你没有眼泪吗？” 陶林林不说话，只是不想看到他那副奸诈的表情，便别过了头。 三皇子斜翘起嘴角，取了空杯倒了一杯酒，起身来到陶林林身边，把酒放到她嘴边。 “陪本皇子喝一杯，本皇子就赏你吃个鸡腿。” 陶林林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他不是喜欢奇奇怪怪的人吗？呵，那她就做那个分分钟都让他有惊喜的“奇女子”。不过，同样的态度不能用得太久，否则失去了新鲜感，他就会想要结束这种游戏。 一再被陶林林冷落，三皇子皱了眉头，目光中的阴冷投到她身上去，手紧紧的掐着杯子，连酒都晃了一些出来。 感觉到三皇子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意，陶林林忽然笑眯眯的转过头，伸出舌头舔嘴唇，在三皇子惊讶的目光下，一口咬上他手里的酒杯，昂头就喝。 三皇子被咬到了手，迅速抽手。先前就要控制不住的怒意一瞬间消失殆尽，莫名的兴奋不已。 对付他，陶林林从被带进波澜苑就想到了。跟一个变，态在一起，就得比他还要变，态。 “听说用烈酒煮出来的鸡肉，比世间传说的龙肉还要有滋味。三皇子想不想尝尝鲜？” 三皇子低头凑近她，“你吃过？” 她没有逃避这张比霍玿延的绝世容颜差得十万八千里的脸，抬起眼皮迎上对方的目光，略带神秘的回答：“还得加上半斤活鱼眼。而且这种鱼眼必须是王府南院湖里的黑鱼鱼眼。还不能是青鱼，不能是白鱼，更不能是红鱼。” 她将头微微后仰，实在不想闻到三皇子身上不好闻的变，态味道。 三皇子想了想，突然拍手叫好，立即叫来两名侍卫，吩咐他们马上去南院抓鱼。 “三皇子真是爽快。不过你还得告诉去抓鱼的人，那些鱼认主人，所以得让世子爷帮忙抓，否则你今晚就吃不到人间美味了。” 这还没完，这道菜还得在南院煮，只有南院的大厨师才做得出让人飘飘欲仙的人间美味。 三皇子一切照办，在等菜的间歇想到了别开生面的玩法。他取来一把小刀，一边吸着口水舔着唇走到陶林林面前，上下打量她，还伸手在她肩膀上捏了捏，挑肥捡瘦似的。 其实她的心里也有些悬，万一三皇子有喝人血的习惯，在她脖子或者手腕上来一刀，那就不好办了。 “三皇子，我又想到了一个特别能让人兴奋的游戏，你要不要试式？” 三皇子满意的点头，“不过，我这也有一个好玩的游戏，不如先玩我的？” 他伸手摸着她一头短发，还凑近深深的闻了一下。这对陶林林来说，自己就像是只他手底下的宠物，任他搓圆捏扁。 心里再不爽，她也不能发出来。深知心里有疾病的人一击一个中，到时候她会招架不住。最佳的办法就是陪他玩下去。哄好他，别让他暴燥。 这个游戏叫撕衣服。名称说出来后陶林林就惊得下意识低头看，她今天就穿了三件，一件肚兜，一件里衣，加一件外衣。至于裤子，天还热，她也就穿了一件。这要是撒起来，很容易就那个了吧？ “呵呵。”她只能对着三皇子哭笑不得，心不由口的叫好，还得寐着良心说这个游戏她也喜欢玩。 三皇子兴奋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拿着刀子割破了陶林林的衣服，撕啦一声，从她背后撒掉了一大片。然后白发在手里哈哈大笑。 当事人陶林林却是在心里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回头看三皇子时还得假装高兴的说一句好玩好玩太好玩。 “可是一点都不公平，我的衣服破了，你的衣服都没破，不公平哟！” 她发起了一波互撒对方衣服的活动。 第198章杀鱼取珠之计 不公平的撕衣服游戏，三皇子会如何办？只见他沉默了一会儿，便郑重的点头。 他举刀对着自己的胸前，撕啦一声，割下了一块布料。 陶林林愣了愣，依这速度来看诚意是够了。可是事情根本没有按照她的意愿来！ 她明明是想给他挖个坑，让他给她解掉绳子。然后一步一步把他摆平。 真是哭笑不得。她只能假装满意的笑道：“不用急吧，我们还没有开始游戏呢？” “游戏就是这样玩的呀！”三皇子双手一摊，给了陶林林一个‘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表情。 特么一点都不好玩，好吗？ “三皇子真是了不起。创立了这种没有游戏规则的游戏。”她想哭，这种游戏何止是没有游戏规则，连游戏内容都没有，不论输赢，只论他高兴了想在撕谁的衣服，就撒谁的衣服。 陶林林看着自己即将失去的外套，着急得不行。三皇子玩起来嗨得不行，连阻止的机会都不给她。 此时，去抓鱼的侍卫已经到了南院。侍卫说明来意，南院的护卫立即禀报给主子。 厅里的气氛原先十分压抑，突然收到信息三皇子要来南院抓鱼。气氛一下子就被触有离爆点。 霍玿延让人把侍卫带来，侍卫这便说明来意，“奉三皇子之命，来南院湖里抓黑鱼，取半斤活鱼眼。” 一句话把厅里的人一都惊得懵了。三皇子要吃鱼眼，为什么要来南院抓？ 霍玿延想的却是，三皇子没有来过南院，是如何知道他的南院有湖又有黑鱼的？ “二位，不知三皇子为何突然要吃黑鱼眼？” “这个世子爷照办就是。”其中一个侍卫并不给世子爷面子，直接拿三皇子来压人。 另一个侍卫也说道：“还要一只鸡，准备最好的烈酒，以酒煮鸡，加入半斤活鱼眼，由南院的大厨亲自做。而且三皇子还有特别要求，烹饪时要用最大的火，时间不超过两刻钟为宜。请世子爷配合。” 烈酒煮鸡，加入半斤黑鱼活眼，还指定南院的大厨亲自做。霍玿延都不需要多想，就知道这种话是出自于陶林林的脑袋瓜子。 一直的压抑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认定这是陶林林才会想得出来的办法。她这是在给他报暂时平安的信息，也是在给他救她的机会。 他也更加认定，去东院并不是陶林林自己的行为。这其中必有他未知的缘由。 想到这些，他立即让青华安排家丁去帮忙抓鱼，独留阿峰在身边。人一走，阿峰就迫不及待的寻问，这是否是陶林林的主意。 “除了她，还有谁想得到这么折磨人的办法。” 阿峰神情一喜，“那么咱们应该怎么做？” 要怎么做呢？霍玿延想了想：“她指定要南北亲自做菜，肯定是有原因的。” “是不是需要属下将南北带过来问话？”阿峰直觉认为陶林林和南北之间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其实，霍玿延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细细一想，就算他们之间有，他现在也没办法做什么。 “你去跟南北说，这道菜好好做。按照三皇子的要求即行。” 既然不能硬闯进去救人，他就只能先配合她的行动。总之，绝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他还让阿峰挑几个最灵活的护卫，待命。 南院还在煮鸡煮鱼眼时，波澜苑里已经是布条满地。陶林林欲哭无泪，身上的里衣已经差不多都没有了。对面三皇子玩得正兴起，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撕得七七八八，刚才还失手撕掉了半边裤褪。 她无法想像，自己要是被撒得身上光溜溜，是不是要一头撞死在他面前算了。想到这种事情即将发生，她就心颤得要死，在三皇子说轮到她了时，她盯着逼近的刀子，只能失声大叫。 “你叫什么？”三皇子伸手拿住了她的衣领子，“这一刀下去，你就要什么都没有了。是不是很兴奋。” 陶林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三皇子，你要是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让你一口气把我的衣服全撕了。让你看个够，你说好不好？” 她凑近身去，刻意往三皇子脸上吹了一口热气。看到三皇子陶醉的模样子，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为什么不早点想到这个方法？ “你有什么条件？”他伸手摸她的短发，自言自语说他以前养有一只黄色的纯种松狮，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剃光它身上的毛，光溜溜的才好看。 被当成狗看，还特么光溜溜的才好看……陶林林只能又一次忍了。 “三皇子，其实你一直是我心里的偶像。你看你不仅一表人才，还特别有口味。而且我们还有相同的爱好。我以前养狗的时候也喜欢给狗剃毛。” “哈哈哈哈——” 三皇子爷天大笑数声，然后继续伸过刀子，“还是继续玩游戏吧，我这一刀下去，你可就……” “吁——。”陶林林再一次喝畜生似的叫停，“你答应过我的条件还没有实现，那么高贵完美的三皇子，可不能说到做不到。传出去的话，那些同道中人可就不陪三皇子玩了。” 一眨眼的功夫，三皇子就成了她的债主。 不过三皇子是爱好不同，并不是傻。但是，他并没有反驳陶林林的话，一身从小就被人捧着长大的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根本不会在乎自己是否答应过什么。主要是因为身份而天生就有一种自信，没什么是他堂堂三皇子办不到的。 “你说。” 陶林林冲他舔了舔舌头，还得拼命赔笑脸，“你说过要给我松绑的。你这样绑着，绳子勒着衣服，你就撕不掉奴家的衣服啦！” “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在他要给她松绑的时候，忽然在她身后嘿嘿笑了两声，“要是给你松绑了，你跑了可怎么办？” 陶林林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却仍是不敢直面顶撞。 “我要是跑了，你就再追回来。然后……你就把人家的裤子也一块一块的撕掉嘛！你说好不好？” 自己被自己恶心到了，差点没吐出了来。不过这时，陶林林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松了。 “那就先给你松一只手，另外的三肢得慢慢来！” “嘘！”陶林林让他小声，已经麻木的手正在慢慢恢复力气。“英明神武的三皇子，果然是龙中之龙。我刚才悄悄给你算了一卦。你猜卦象显示的是什么？” 第199章救命大叔南北 三皇子凑近陶林林，“是什么？” “卦象令本仙大吃一惊。居然显示下个月……”前一刻还神神秘秘，下一刻陶林林忽然就一本正经了，手指敲到三皇脑袋上去，又迅速收手闭眼念道：“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 在三皇子惊讶的扬起刀子时，突然看到陶林林如同天降的神明那般慈善，一副普渡众生悲悯凡人的祥合，他的手就挥不下去了。 “女菩萨！”他惊呼一声，愣了愣又摇晃脑袋：“你不是。你骗人。呵呵呵——。你又调皮了。” 陶林林睁开一只眼，尴尬的陪笑，“三皇子不是喜欢奇奇怪怪的嘛，奴家不过是为了讨三皇子开心而已。三皇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其实……” “你的话太多了。” 三皇子把刀子伸过去贴在陶林林的嘴上，哼哼笑着，“游戏由我定，你就是个物件，不用太把自己当一回事。等本皇子玩够了，本皇子让你舒舒服服的死在床上。嗯？” 再一次被威胁，陶林林只好心不由口的点头，“我会乖乖听话的。不如咱们接着玩吧？”但她心里更想问的是，为什么霍玿延煮的鱼还没有送来？然后伸手把胸前的衣服扯了扯，尽量把肚兜挡住。 当的一声，三皇子把刀扔桌上去了，他自己倒了一杯酒，痛快的一饮而尽。扔掉酒杯后，他就把没剩下多少布料的衣服脱了。 陶林林别过脸去，不由得做出评价，比不上霍玿延的八块腹肌，有想看又有想摸的欲望。 外头有侍卫来报，说是菜做好了，得了三皇子的示意，便有人将门打开，端着满满一大碗酒气腾腾的菜进来的人正是南北。 陶林林直接把脸别到一旁去，哪有脸让南北看到她现在狼狈的样子。不过，她就坐在桌子旁边，就是不想被看，也让南北看得真切。南北手一抖，哎呀，胡椒放多了点。 “你放的是什么？”三皇子一声低喝，侍卫的刀已经架到了南北的脖子上。 南北被吓坏了，支支唔唔的都快说不出话来。反而是陶林林替他说话：“啧啧啧，三皇子，您可真是不会吃的一位皇子。扑腾的烈酒配上浓浓的胡椒，那才是成仙的食物。难道三皇子今晚不想当神仙？” 三皇子一个眼神示意，马上有侍卫自怀中取出布包，拔了一根专门试毒的银针插到碗里。趁此机会，南北又偷偷看向陶林林。陶林林朝他眨了一下眼，示意自己暂时平安。 经测试，菜无毒。三皇子一挥手，侍卫就提溜着南北出去了，把门再一次关上。 陶林林盯着菜，酒气很重，是烈酒无疑。再配上南北自己研磨制作的胡椒。嗯，前面的事霍玿延已经帮她做好，差只差后面的了。 对这盘酒味浓烈的鸡鱼混煮，三皇子兴趣稍减。陶林林只说他不识货，把这盘菜当成了对男人有大补的神医，并捡着漂亮话说，最后还建议三皇子最好再去找五个十个美女来，否则他得持续到昨天晚上…… 三皇子摸着她的短发，一下比一下重，笑容也有些残忍，“我还从来没有把一个短头发的女人扔到床上……” “你若是将绳子全都解了，我保证会把你更舒服！”她已经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当成球来个一脚射门。 三后子伸手去解，但又一次放弃。 “我不喜欢主动的。很不喜欢！” 陶林林心惊了一下，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直到他伸筷子去碗里挟了一只鱼眼，正打量着没有下口。 “神书上有记载，鱼眼是精之所在。男人食用后能坚而有力，久不……” 三皇子张口吃下。 鱼眼自然是好料，但不是她刚才说的那样。而且，她从来不敢吃鱼眼这东西。接着，三皇子又兴奋的盛了一汤勺到碗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看陶林林，吹着热气准备下口。 “三皇子，奴家也想尝一尝。” 以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三皇子，陶林林前倾身子伸出脖子，迫不及待的舔着唇。“这道菜对男人好，但对女人可不好。她能女人失去全身的力气，然后……” 三皇子明白了，哈哈大笑将手里那碗汤端到陶林林面前，大方的喂了她一口。烈酒入嘴，真不是一般的辣。陶林林也是忍住不吐，还得笑眯眯的假装十分享受。 此时，南北已经离开了东院，在院子里被霍玿延拦下，询问他陶林林现在怎么样了。 南北怎么敢说真话，只说陶林林被绑在椅子上，目前什么事都没有。至于衣服少了布料这种事他就不敢说了。 “爷，陶林林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本世子如何知道？”他只猜到，活鱼取珠或许就是陶林林在怪他有眼无珠，认识了那么一个无德无耻的三皇子。也有物以类聚的讽刺。 波澜苑房内，三皇子也是为了得到陶林林所说的效果，硬撑着呼了半碗，这就吃不下了，这便开始进入下一轮的游戏一起身就把陶林林绑着凳子的那根绳子开，把人抱到了床上去。 陶林林叫苦不跌，心里着急得不行。在三皇子说着游戏开始时不停的叫停。三皇子喝斥她，说他真的不喜欢太顽皮的女人。陶林林缩在床角里笑得脸都僵了，慌称要尿尿。却被三皇子拍了一下，冷着脸色警告她不许再说话。 陶林林身上已经是汗流浃背，心里默念着如果今晚失身于此，她就拿把刀把他那个割掉拿去喂狗，绝不留种。还要把霍玿延的南院烧得干干净净。 三皇子将裤子也脱了，上了床伸手去抓陶林林，手上用力就把她推倒。她急得还是大叫了一声，没想到三皇子一巴掌就落到她脸上。 只能干着急不能动手，陶林林恨得牙痒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他，娘的怎么还不倒？” “来吧，小美……” 一句话没说完，三皇子突然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双手抱头已经坐不稳。 急得都快哭了的陶林林一看他的样子，心里崩紧的那根弦终于松了。趁他不注意时，伸手拍到他的后劲上去。 一句叫喊都没有，三皇子就一头栽到床上昏了过去。 “我去你大爷的！你个混蛋，畜生，死不要脸的……”骂完了她又才觉得，自己跟一个有病的人说这些干嘛。他要是心理正常，也不会想着干这些事。 第200章杀入东院救人 出了一口恶气，她伸手看了看，食指指甲里还残留了一些祼色的东西，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从被绑着的那只袖兜里取出一颗药丸。药丸一边已经凹了一点，正是她在一只手被解开时用手抠去的。 “没想到，你今晚没用上的解药，我用上了。” 这大概就是幸运吧！ 背后的绳子已经打了死结，她试过很多次都解不开。只好放到蜡烛上去烧，还差点把手烫了。绳子刚被烧断，外头忽然有侍卫喊了一声三皇子，她情急之下变着声音怒吼一声：“滚！” 想了想，房里没有动静不行，消息传不出去也不行。关键时刻她看到了桌上那碗鱼汤。她深吸一口气，一人扮演两个身份，一问一答，都是不堪入耳的男女对话。她知道外面那些守卫的人肯定听得到。 前戏已经做足，她立即改了口，“皇子大人，那盘酒真的是太难闻了，赶紧让人把它端走吧。最好退回去给世子，让他自己也尝一尝。” 然后，她嘴巴一撅，换成了浓重的男声：“那有什么难的。让人送回去就行了。” “是。奴家这就把那盘臭东西送回去。” 她将三皇子放平在床上，再三检查床帘全部拉好，确保外面看不到里面后，才端起那大碗满满酒味的东西走出去。 外面，侍卫立刻将他拦住，不让她走。其中一人接过她手里的碗，她就又被逼得退回到屋里去。她只能在心里乞求霍玿延能明月她的意思，否则她明天一早就只能拿把刀架在三皇子的脖子上，带着家人亡命天崖去。 她在房中焦急等着，在南院里霍玿延也是等得心急如焚。他始终相信她有计划，从那道菜的取料开始，就是让他配合她的行动。只是等了这么久没有消息传来，他始终不放心。 门外，有侍卫匆忙跑来，向阿峰报告最新发现。阿峰急忙进房间，说道：“周光同和梁方州找到了。可惜两人已经死于一个时辰以前。” 仅凭这一个发现，霍玿延就能坚定的下决定，陶林林离开南院的事正是西院搞的鬼。 恰好，青华来报，说东院有个丫鬟看到是霍岱辛把陶林林带去了东院门口。曾氏在门口带走了女儿，陶林林就进东院去了。 霍玿延没有想到，霍玿江会利用自己什么都还不懂的女儿。小的把青华支走，大的就方便把陶林林带出府去。 在三皇子要找陶林林的时候，他就想到了霍玿江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所以他除了一遍遍叮嘱陶林林不要出府，还特意交待青华看好她。可结果，还是出了事。 他此刻坐不安，西院的霍玿江却不是。曾氏帮了她一个大忙，他自然留宿曾氏的房间。但和曾氏之间并没有多少兴致。敷衍了一次后就提上裤子去了妾室房间。仍下委屈的曾氏。在他看来，去除霍玿延这块心头的毒瘤，他就能得到桃林城的天下。 自南院做出的酒煲鸡，又回到南院。三皇子的侍卫没忘陶林林传来的主子的那句话，“世子爷，我家主人说了，这个是赏给世子爷的。请世子爷务必好好享用。” 阿峰握紧了拳头，瞪着那两名侍卫出去，便马上提议直接闯进去，否则就晚了。 霍玿延抬手示意他安静，他自己想了想，忽然双眼一亮。 “这是信息。是陶林林给我们的信息。” 阿峰和青华都没看懂，这是什么情况？但霍玿延直觉这是陶林林在告诉他，她成了。那么，接下来他就该行动了。 他立即让阿峰叫来先前就准备好的侍卫，全部换上夜行衣，闯东院。他是真的闯东院，一进东院就对着王爷王妃的主院杀过去。整个东院都乱了。还殃及了波澜院。 三皇子的侍卫去拍门，里面仍是陶林林的回话，让他们不得打扰。侍卫也无奈，便全部来到院中保护主人。 先前阿峰就查过，三皇子因为是悄悄的来，只带了十二名护卫。霍玿延估略一算，这十二人他和阿峰就能解决。两人杀进去的时候根本不留情，将十二人集体解决。 霍阳第一个赶到波澜苑，正要出刀时看到握着血淋淋一把剑的高大男人。他也不傻，迅速转身走了。 霍玿延只顾着陶林林，便踹开房间，可是迎头而来却是一张凳子。 “是我！”幸好他出手快，接住了凳子，否则这张脸怕是要毁了。 陶林林早就吓坏了，她哪想到院里突然杀声四起，她还趴在门缝上看了，看到侍卫被杀死，血四处飘。她是真的吓坏了，吓得她一看到“亲人”，忽然间就变得脆弱了，想都没想扑进了他怀里。 “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跟三皇子同归于尽了。” 一句话包含了报怨和信任。这是霍玿延没有想到的。一时间都不敢抱她。看到还在滴血的剑时，手一抖把剑扔了，才抱着她安抚。 阿峰捡起剑查探，找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三皇子。他回头瞄了一眼，咳了两声，提醒世子爷先办正事。 陶林林毒昏三皇子的计谋。但并没有将此事完美处理的本事。她深知这里王府，她做不到，也轮不到她开挂。她等的人正是霍玿延。 “这一次给你惹麻烦，我认下了。以后有机会，我必须报答。” 霍玿延还处于心疼她的时候，“不用你报答。”看到她破破烂烂的衣服，又有阿峰在场，他脱下了夜行衣给她披上。 确认她没有受伤，他才放下心来。 “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不过还得你帮忙！” 他让阿峰把三皇子扛走，他开路。趁着夜里的护卫都还在东院，他们悄悄回到南院，从南院的后门离开，来到城外河边，上了桥。 阿峰把三皇子扔到地上去，累得不行在一旁直喘气。陶林林也直抚着胸口，靠在桥栏上吸气吐气。一路被霍玿延挟带着走，她的肩膀都快被压扁了。 缓了一口气，她扫过地上躺的，面前站的三个男人，“现在，要干什么？” 第201章夜降白衣神仙 三皇子不能杀，但又不能让他在醒来后纠缠陶林林。对此，霍玿延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他们把陶林林当成女神仙，那就让女神仙变成事实。 趁三皇子还没有醒，阿峰在附近的布庄扯了些白布过来，卷到陶林林身上去，她那一头短发就这么留着露在外面。 接下来就是如何制造一场神仙下凡的景象，让三皇子信服。 已经是三更半夜，三人准备就绪才终于得歇一歇。霍玿延坐到陶林林身边，才终于有空跟她说说话。他最好奇的还是陶林林用了什么方法，把三皇子给搞定了。 陶林林看着他，没有直接说答案，而是反问道：“在花厅时你见到我，是恨多一点还是担心多一点？” 被问得有些怔，霍玿延想了想，“各一半吧。” “同时，你也有怀疑吧？” 她有些失问的追问，“你一直都认为我是个胡作非为的人。你会怀疑我也不足为奇。毕竟你曾经就怀疑我是西院的人。” “陶林林，这是两码事！” “不是。”她坚定的回答。“你当时心里的怀疑应该是，我想把你牵扯进去，好依靠三皇子求得自由。永远脱离你的掌握。” 他目光黑了下去，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隔着衣服，陶林林伸手摸到里面的袖兜突起的药丸，或许是被摩擦到，已经有些扁了。她忽然不想解释了，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反正最后，她都不会跟霍玿延有关系。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让他知道她在听到他发作后有多么担心。 “算了。三皇子是吃了我配的毒。烈酒和南北自制的胡椒粉里掺杂的糊辣豆能产生一定量的毒素。我趁三皇子中毒时把他打昏了。” 正确的应该是糊辣豆跟她手里那颗解毒丸有互制作用，会让误食的人产生间歇性的头昏头痛的反应。她不想这么说，是因为不想让霍玿延知道她手里有一颗药。 “真是这样吗？”他不信。她从头到脚都像在骗人。“你离开南院时分明去了一趟我的主院。你去做什么了？” “当然是去找你。”她回答得很干脆，“想跟你请示来着，到了才想起你就在东院。” “那你为什么要去东院？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你不得不去？”他抓着她的手，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你别想再说假话骗我。” 她试图把手抽出来，并没有得逞。便偏过头去，“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刚好碰到岱辛小姐，她说不舒服，我就想把她送回去。谁知道会走到东院，你也知道，你家太大，我经常迷路。” 这不是真话。他知道。她还是不肯说。或者是她不想再对他说。 ——陶林林，为什么？ ——你自以为自己什么都猜得对，又怎么知道看到你出现在花厅，我的愤怒和担心都不过是因为太在意你的原因。你说我怀疑你想借三皇子离开，我没有解释，不是因为被你“看破”，而是因为心寒于你为什么不肯想想我的好？ 虽然镇边王说过，但他并非相信。他不相信那个为了给佃户们请休，熬夜不眠的写计划书的陶林林，会是个分不清现实，分不出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看到她刻意的谎言，他才知道，她其实是在用这样“欺骗”的方式给自己打造一层保护衣。 他生气又失落的是，她拼命的想要靠自己生存下去。不接受他的好意。 两人都不知道再说什么的时候，阿峰唤了一声主子，指着地上的三皇子，告诉他人要醒了。陶林林看了他一眼，他不甘愿的退到桥头去了。离得不远，他还是有些担心陶林林能不能成功的把神仙扮演成功。 当三皇子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满天星空。他揉着脑袋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床上，当时头昏眼花，没一会儿就一头栽到地上睡了过去。 但是后颈为什么会有点疼？ “你醒了？”陶林林站在离他约有十步远的地方，了慢在桥的最顶端上。晚上风大，刚好吹得一身白衣飘飘，还真像个忽然降落人间的仙家。 三皇子先是一愣，还没明白自己身处何地，就看到白衣仙子。往上看时看到了仙子一头短发。下意识指着陶林林喊道：“是你？你是……女神仙？” “三皇子真是慧眼！” 他来不及改口就被陶林林肯定了。 “什么女神仙，你分明就是……” “大胆凡人，竟敢对本仙无理！”陶林林手指过去时，三皇子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脸痛呼。 “不可能，你是那个……哎哟——你是……哎哟——” 不断咒骂，不断的惨叫，几乎三番，三皇子已经被打得鼻清脸肿，捂着被打痛的地方哭爹喊娘。此刻在桥头的霍玿延和阿峰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抓了一大把石子，只要陶林林伸手他们就朝三皇子砸过去。 三皇子呜呼哀哉的喊了一阵，似乎有些相信了对面的白衣人就是女神仙。 “三皇子现在还怀疑本座吗？” 一声质问，三皇子激灵了一下，忙摇头，“女神仙饶命，女神仙饶命。” 陶林林仍得端着态度，哼声道：“你擅自抵毁本座，还不给本座跪下。” 说到下跪三皇子就犹豫了。身为堂堂的皇子，他除了跪皇帝，何时跪过他人？不过，这个不能算是人，她是神？ “无知凡人。本座显灵原是想给你改变命运，因你命中原是天王星转世，是要执掌人间的帝王。但不曾想你如此藐视本座。也罢，本座见近日观察，那世子爷倒有几分人性，不如本座将这份福祉转与他便罢。” 三皇子一听，不行。怎么能把他的福祉给世子拿去？ “女神仙留步！留步！” 陶林林见他要爬过来了，赶紧伸手示意他停下。若是离得近了让他看出端倪，那还了得。 “那你现在相信本座了吗？” “信。信。女神仙，我何时能登上宝座？何时？” 陶林林掐着手指，“待本座细细算来。”手指掐得有模有样的，陶林林已经渐入角色。“三皇子，经本座细算，你将于三个月后发生大事。若能把握好时机，便能一跃成龙，统治天下。但需切记，稍后你就必须离开桃林城。” “这是为何？我才刚到不久。” 第202章终于送走瘟神 三更半夜，三皇子被扔到城郊桥上，一睁眼就看到陶林林所扮演的女神仙。 陶林林为了自救，为了救霍玿延，也为王府不受牵连。只好让三皇子尽早离开。 “桃林城地处偏南，与三皇子的天王星恰好为煞。若三皇子继续留在这里，那么天王星将会被煞气而杀，导致三皇子命运被改写，错失帝王之缘。故，本座才会急忙赶来，正巧那日救下三皇子性命。否则，三皇子怕早已一命呜呼。南之煞，实在不容小视。若三皇子有帝王大志，便听本座一劝。” 如果说在这翻话之前，三皇子并没有完全相信。但在这翻话之后，他是真的吓得腿软，跪到地上去了。 没有经历过生死，就不会有此时深刻的感触。那日在临湖居一顿规鱼宴，他的小命就去地府逛了一圈。当时吓得不轻，却在最后关头一个短发的女子将他救了。 这不是神仙垂怜，又是什么？ “仙子，仙子可否跟我一起回皇城？我保证，定会尊仙子在上，言听计从。” “本座还有其他要事，自然不能随本皇子回去。本皇子大可放心，这次改命之后，三皇子将来便会一路平顺。” 她只想他快点走，永远都别再来桃林城。 “可是仙子，您若不在，我如何报答您？” “早晚一柱清香，便是报答。” 三皇子不甘愿，他是他真的想把这座神仙带走。如此，从今以后他就能想什么得什么，念什么来什么。 为了结束这场与三皇子的对话，陶林林催促到，“此刻的时候正是南方煞气最重的时候。三皇子务必即刻回去。三皇子放心，行船本座已经给你备好，就在桥下。三皇子切莫犹豫。” 这下，三皇子扫视过四周，天快亮了，这会儿整个世界都是最安静的，他有点心虚了，心想着难不成这就是煞气得的原因？ “仙子，我听仙子的。不过我那些侍卫还在镇边王府……” “他们已经全都死了。” “啊——” “当时煞气冲天而已，将整个王府包围。你那些侍卫为了将你带出房间，全都死于煞气之中。幸好本座及时出现，才将你带离王府，挽回你的性命。你切不可再回去。也务必记住，南方是你的煞星之地，即使桃林城天塌地陷，你也不可跳入半步。” 三皇子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冷汗都开始往下掉。终于受不住“仙子”的“恐吓”，答应马上离开。 陶林林继续催他上船，他抹着额头的冷汗不得不下桥去，在水边上了小船。船头有一老翁划船，在三皇子上船后便划离桃林城方向而去。 “仙子，仙子，一定要记得来皇城。一定要保佑我顺利登基。” “啊呸——”陶林林还是伸手挥了挥，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 船渐行渐远，在终于看不清人影时三皇子才进入船舱，躺下去哪儿还睡得着，继续规划他的登基大事。 桥上，霍玿延和阿峰来跟陶林林会合，陶林林已经迫不及待的把白布脱下来，露出她的破烂衣服。霍玿延一瞪眼，又把自己的衣服披到她身上去。 两人相对，却是无言。 阿峰担心三皇子去而复返，主动要求追踪下去，直到确保他真的离开。霍玿延和陶林林一前一后的走回城去，风挺大的，陶林林一直在扯衣服拉紧一点御寒，内心一直也没能平静下来。 近段时间遇到了太多的事，她想了想，想出了一个结论。 “世子爷，咱俩其实相冲的。对吧？” 他停步回头，看着她没说话，那眼神却是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陶林林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以前我总感觉是你给我惹麻烦，我还给你做这儿又做那儿。现在看来，都反了。惹麻烦的是我。是你一直在给我收尾巴，一直在保护我。” “所以，你是感动了，想感谢我？” 她偏头看别处，叹息一声，“我是想说，要不你放手吧，让我离开。” 他的脸色因此冷了几分。挺直了脊背冲她哼笑，“既然知道给我惹麻烦了，那以后就老实点待着，做好你该做的。本世子绝对会论功行赏，不会亏待你。” 她凝视着他，忽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一次次让他放她走，也没有哪一次他说的话好听过。 或许是见她发愣，他大踏两步直接朝她撞过来。在要撞到之前，她急急的退后一步。但她刚腾出来一步两人间的距离，他又一次移动步子将这一步的距离占领。无奈，她只好继续退。可恶的是，她一直退他就一直前进。 “你你你……”她伸手去推他，“能不能站着好好说话？” “不能！”大手揪住她的衣领，他终于停下来，两人并没有距离间隔，已经挨着彼此的身体。在她惊慌时，他索性来个更贴身的接触，另一只手缠到了她的腰上，将她往自己身前用力扣过来。 “霍……” “三个月的期限明明还没有到，你怎么能这么快放弃？”他低头逼问，扬着眉仿佛他才是胜利者。“还是说你对自己已经没有信心了？陶林林，小人书你都白看了吗？为什么不挑个你喜欢的姿势勾引一下我？说不定你能一次成功，怀上个孩子，再顺利当上本世子的偏房。” 控制不住就情绪激动了，这来得太多的激动都是因为被陶林林的“无作为”刺激了。 被他擒着，陶林林从来没有哪一次能从他手里自主逃脱过。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抵抗。但行为上的不抵抗，并不代表她的内心也是顺从的。 “老夫人是这么对我说的。现在，你也这么对我说。你们都说得这么动听，说得这么简单。可是，你们谁有真正的为我想过？你们认为你们想的就是我要的，你们说的我就该去实行并且完成。但其实不是。霍玿延，我郑重的告诉你，我不相信这些，我也不要这些。” “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什么都不要？”他也怒了，几乎要把她提起来，又不敢太过用力，怕伤着她。 “因为我不想将来要跟别人分享我爱的男人！”一瞬间委屈的眼泪往下掉，她自己都控制不住内心的狂乱。 他被刺痛了心脏，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只能什么都不想。除了离开你，离开王府。我清楚什么是我能要的，什么是我可以努力要得到的，什么又是我命中注定不可能要得到的。比如你。” 她无力的放开推开她的手，用力抹了一把眼泪，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软弱的。 “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你就算不想娶曾玟烟，你到最后还是会把他带进南院。你……” 他终于听不下去了，抓紧她质问：“我只想你现在亲口告诉我，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第203章霍玿江的毒计 不过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这是陶林林在经过内心短暂的挣扎后给出的答案。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声音，终于没有说出来。没有说给霍玿延听。她只能用坚定的，无所谓的态度来面对他。 ——既然不想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那么她退出来。退出来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他曾不惜一切护她，而今对她来说不过是那块鸡肋。 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还要说什么。总之，他不相信自己为她做的那么多，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得到。是她选择了无视，所以他也没有再提起的必要。 天边微明，秋风仍寒，终于在他也心凉了的时候松开了手，将她推开。 视他如鸡肋，不贪恋他的色，不觊觎他的财。也罢，她要高风亮节，她要靠自己，她要自由。那他就如她所愿。 放手！ 他愤然离去，带着绝望。这对陶林林而言，形同抽走了她身体的一部分，痛得心如刀绞。 原来，这是爱！ 不是喜欢，是爱。爱情的爱。 她只能对着他走远的绝决背影苦笑，用力的咬到手上，企图转移疼痛。只可惜，只是痛上加痛。 她不曾有丰富的爱情体验，初次尝试，便是这么痛心难忍。难怪人们常说，爱情一事，十有九悲。她算是没有例外的那十分之一。 凝望着天际的鱼肚白，深深长叹。泛着波光的河面像是鱼群正在欢乐嬉戏，一圈一圈的水纹渐渐的扩大再扩大，直至再也看不全。 她再一次揉着心口，最疼的那一阵已经过了，眼泪也没再流下来。她庆幸，或许并没有深爱。 不过，她已经能预感到将来的日子不会再那么好过了。 为了不引起任何误会，陶林林收归了委屈回到王府，依旧做那个在外人眼里平常的丫鬟。只不过南院的气氛总是不太对劝儿，别的丫鬟不知道，不过她心里十分清楚。 这一次，怕是要连累院里的丫鬟受主子脸色了。 …… 三皇子离开的消息，还是于氏叫醒还在妾室房里睡觉的霍玿江才告诉他的。霍玿江大为震惊。满以为今天醒来听到的会是陶林林已死的消息。 “母亲，您确定不是陶林林已经死了？” 于氏冷着眉眼，不想在偏院里跟霍玿江说这些，看了一眼楚儿便走了。楚儿赶紧给霍玿江拿外套，不留一句话，霍玿江也追上母亲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孤零零的楚儿。在一声叹息后，她想到了陶林林问她的那个问题。 听于氏说完过程，霍玿江气得一脚踹开了身边的椅子，仍不解气，把桌子的杯子也砸到地上去。 “她怎么就那么命大，居然没有死。” “这哪里是她命大，是霍玿延在帮她。我听说，你父王的东院昨晚出现一批黑衣人。说那些黑衣人是冲着你父王去的，但两边人都没有下狠手，反而是三皇子的护卫全死得一个不剩。三皇子也是昨天半夜就失踪了。” 于氏气得不行，本以为能制命的一招，顺顺利利的借刀杀人，还能点燃世子和三皇子的火。谁想，竟功亏一篑。 “母亲，莫非是父王暗中帮着三弟？” “我看八成就是。”于氏烦躁的坐下，“若无你父王刻意放纵，波澜院岂是说闯就能闯的。将三皇子带走的人定是霍玿延本人。就是不知道，他究竟使了什么计，不仅救回陶林林，还把三皇子送走。” 霍玿江越想越失落，一拳头砸到桌子上，“真是天不助我。每一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败下来。难道就连老天爷也站在他那一边吗？” “江儿怎可说丧气话？”于氏安抚道：“咱们虽然又失败了。但日子还长。而且，只要肯动脑子，就一定能再想到好办法。我就不信，老天爷不帮我一次。” 霍玿江听到母亲的话，双眼一亮，“母亲可是想到了好主意？” 于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再度变得阴冷：“也许，我确实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不过，这一次咱们可是要冒更大的险了。” 母子俩的对话，被前来送腰带的楚儿听到了。从头到尾她都听得真切，此刻的感受只有恐惧可以形容。入府这三年来，她大多时间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里绣绣帕子，从未过问府里的事情，也管不了这府里谁生谁死。 但是，只要跟陶林林有关的，她就不得不上心。中秋节那个晚上的相遇，那一顿咸菜蒸扣肉的恩情，她时刻都记在心里。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看清西院主子们的心狠手辣。 她再不敢多留一刻，慌乱中掉了腰带，匆匆忙忙的跑了。但房间里的霍玿江听到了脚步声，他开门一看，没有看到人影，只看到掉落在地的腰带。这腰带正是霍玿延的。他昨晚去了楚儿房里，刚才又走得匆忙，定是楚儿送过来的。 “是楚儿？” 霍玿江对母亲点头，“不过楚儿从不多管闲事。” 于氏垂下眼帘，“江儿，这天下没有绝对的秘密。要想做到完美，所有的事情就不能让人知道。” “母亲……” 于氏摇摇头，示意他不用说出来，也不用说下去。一切讯息都在他们母子的目光中传递。霍玿江最后点了点头。 于氏轻声叹息，临走时才又想起一事，“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因为从这一次的事情上来看，就凭你父王刻意将昨晚的事情压着，天亮以后才传出来，说明你父王对咱们的行动很可能已经有所察觉。咱们得抓紧了，尽快解决掉心腹大患。如此，就算他将来怪我们，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把世子爷的位置传给你，而别无选择。” “儿子明白，母亲放心。” “还有，下个月月底是老夫人的大寿。曾氏今日会带着岱辛和岱云去光台寺住一段时间，为老夫人祈福。为了避开府里的事，你送她去，喜欢的话就住两天再回来也可以。” 对母亲安排好的事，霍玿江只有顺从的份。即刻就让人收拾行李，还特意对曾氏表露出热情，让她多给两个孩子收拾些换洗的衣服，还给了她一沓银票，让她多打点给下人，不用帮他省钱。 突然被送去光台寺，原因么，曾氏心里有数。昨晚的事她和两个孩子都有帮忙，这会儿离开王府，自然就是不被人怀疑和拿去对质。她对霍玿江有恨，却可怜两个无辜的孩子。她们其实什么都不知道。霍岱辛在上马车后，还特意问父亲三叔的身体好了没有。 他们刚走没一会儿，霍玿延就找到书堂，但并没有看到霍岱辛。 第204章通房婢的职责 一大早，西院霍玿江带着妻女们离开王府去往光台寺。特意要找霍岱辛问话的霍玿江扑了个空。稍一打听，下人说出原因。但他不信，西院的人哪儿有这份好心，会真正的给老夫人祈福。 她返回南院，在房里给她准备早餐的人是陶林林。因为早上的事，此刻看到她他就会想到她对自己的形容。 看了好一会儿，他沉沉的叹息着走进房里，背着双手，面无表情的坐到桌子面前，伸手就接到了陶林林盛好的半碗粥。 她不作声，他也不想说什么。吃了一口脸色就变了，直接吐出来。 “谁做的？” 陶林林跪下去：“回爷的话，是厨房大厨南北做的。” 啪的一声，霍玿延把碗拿起来重得的放到陶林林面前的桌上，“不合本世子的胃口。来人。”他冲门外喊了一声，吩咐进来的侍卫去后厨把不用心的大厨打十板。 侍卫领了主子的命，马上要去行刑。陶林林听得心惊，大喊一声把人叫住。 “为什么要打他？” 霍玿延看着她为了别人着急，冷笑道：“你进南院的第一天就该听到青华对你说过的规矩，本世子的决定什么时候有你下人说话的份？不懂规矩，难道你也想受罚？” 陶林林看出来他所有气都是因为早上被她弄的。她伤了他。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惹的事自己来承担。 “世子爷请开恩，刚才奴婢说谎了。其实这碗粥是奴婢做的。世子爷要打就请打奴婢吧！” 霍玿延突然偏过头来看她，他恨的就是她这种表情，不怕死，不怕痛，一点女人家该有的软弱和温柔都没有。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喊疼。不过，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对半打吧。”他朝侍卫喊话，也不用拖出去了，就地责罚。 陶林林主动的趴到地上去，提前咬紧牙关。但侍卫不太敢打，在南院谁不知道主子对陶林林最特别，什么事都护着她。两名侍卫都看向主子，但主子并没说什么，只是挥手让他们快打。 “啪——” 第一棍打下来，陶林林痛得猛的收紧心身体，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咬着牙小脸皱着。实在没有想到会那么痛。这些侍卫下手真不轻。 可是，霍玿延却不满意。 “怎么，打这么轻，你们俩个没吃早饭呢？” 怕自己会心软，他并没有看陶林林。其实是不敢。在被陶林林否定以后，他也做了和陶林林一样的决定。退出来，退出来了就会好。放过自己，放过她。把身份重新做区别。摆正他主子的身份，也让她恢复下人的待遇。 又是啪的一声突然落下，他忽然紧了手里的茶杯，目光仍不去看陶林林。他逼自己不要去看她，这样就能做到眼不见为净。 陶林林握着拳头，指甲陷到肉里忍着超乎想像的疼痛，仍是没有发出声音。 最后三下，霍玿延握杯子的手已经全部泛白，握得太紧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他做到没有去看她，在她受棍罚的时间里。但他避无可避的听到了那五下棍打发出来的声音。她的一声不吭，更让他心疼。 而这些心疼，他不能表露出来。一挥手让侍卫出门去了，假装冷静的喝茶，可是颤抖的手被晃出来的茶水打湿了。他收回手去，明知道不会被陶林林看到，但就是想要隐藏他的紧张。 “罚也罚完了，还不快过来侍候本世子用膳！” 陶林林了一头的冷汗，松开咬紧的牙齿，屁股上的火辣还不知何时会消褪。她并不恨他，反而有一种“终于开始要做真正的丫鬟”的感觉。过去这半年，她过得太富足了。 忍着屁股的疼痛，她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手指里四个深深的指甲印，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挨过去了。她试图揉一下屁股，可是手才碰到一点就疼，就只好放弃，还是先侍候主人用膳。 她把他嫌弃的粥放到一边去，挟了一个鲜虾包子到小碗里，端到他面前轻轻放下。 “世子爷请用！” 瞄着她收回了手，他靠到右手边椅子扶手上，“喂我！” 她打了个愣神便迅速做出反应，应了声是便拿起筷子，忍着屁股上的痛努力控制不让手抖，总算顺利把包子放到他嘴里。 但是，他并没有咬下去，而是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便把微微退后。 “太硬，咬不动！”他挡开她的手，漫不轻心的问道：“谁做的？” 有了刚才的先例，陶林林索性就不说真话了，都揽到自己身上去。反正他就是想做给她看，不如全收了，省得连累别人。 “你今儿一早挺忙的？”他哼笑一声，“又是熬粥，又是做包子。”他垂眼扫过一眼桌子，还有几个小菜呢，估计自己随便挑一个安上个缺点，她都会说是她做的。 “奴婢只是做自己该做的。” “可你最该做的，应该是每晚侍候本世上，，床，但你一次都没有做过。这算不算是你的失职？” 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事。陶林林没防备，但竟也没什么话能反驳。就只能尴尬的站在那儿。 终于看到她的囧态了，霍玿延捡起筷子挟了一口小菜，一边吃一边问道：“给你一个选择，你是想在床上侍候本世子，还是站在这儿侍候本世子？” 说完他又好心提醒她：“做选择要慎重考虑。往往一个选择能让你飞上枝头做凤凰。也往往一个选择能让你过得比乞丐还要惨。陶林林，这回你可真的要想好来再回答。” 她会怎么选？会说什么？会怎么做…… 他不停的在心里想，在心里问自己，分明比陶林林还要紧张。就怕她想不开做错误的选择。可是一个眨眼，他就被自己听到吓得一跳。心里又一次升腾起怒火，因为她不识好歹的选择。 是的，她说……奴婢愿意侍候世子爷一日三餐，日常生活。请世子爷成全。 成全？ 为什么要成全？ 不，有什么是不能成全的？既然她喜欢，他就不会拒绝。 “既然如此。”他将筷子扔到桌上去，“那就为你煮的这一堆猪食承担责任吧。来人，再给陶林林五个棍罚。” 在侍卫进门后，青华也跟着进来了。她一进门就站到陶林林身边去，略着急的向主子禀报，说阿峰回来了。 霍玿延看向她，看到她紧挨着陶林林，怎么会猜不到她的用意。但他并没有让她们如愿，起身准备离开时回头吩咐侍卫，打轻了算他们的。 第205章暗地里对她好 青华还是没能阻止陶林这顿棍罚。最后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随主子离开。 陶峰从昨晚暗中跟踪三皇子离开，一路跟了两个多时辰，确保三皇子已经远去后才返回来。他把事此事禀报了主子以后，主子没说什么，只让他下去休息，一句闲话也没有。不过，他发现了不对劲，在门外拦住了青华。 “爷这是怎么了？” 青华也愁这事，“我还想问你呢，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爷一回来就是这副随时情绪失控的样子。还有陶林林，一早侍候爷用早膳，就挨了两顿棍罚！” “你说什么？爷让人用棍子打陶林林？”刚才主子没失控，这会儿阿峰先失控了。 “你小声点儿，也想受几棍是不是？”青华瞪了他一眼，“好了，我还有事儿要忙，你若是知道了真相麻烦来跟我讲一声。否则这院里的气氛实在疹得慌。” 一共被打了十棍，陶林林只感觉屁股已经不是她的身体挂件了。痛得都麻木了，恐怕谁用刀子割去她都感觉不到一丝丝痛。回到院子里趴在床上她总结了一下，嗯，这才是过去那个传说中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世子爷嘛。 呵呵 她依旧只能苦笑，哪怕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想动。身上的火辣痛直钻心底，烦躁不安又难挨难受。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 这才第一次被打回丫鬟的原型，她就以悲惨开始，唉，看来往后会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好吧，既然都打算好了，那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她努力在脸上露出笑容，决定好了不管以后多少苦难都要坚强下去，勇敢面对。 “本医仙要做就做最强大的丫鬟。不过，好饿啊，好想吃顿饱饭。” 昨夜一夜未眠，她除了吃更想睡觉。哪怕身上的痛还在，也抵不过瞌睡虫的召唤，不多时就在饥饿中睡了过去。 和她一样，霍玿延也是昨晚没合过眼，这会儿手里虽然拿着书，但根本就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想她，想到心疼。 今日的天气又不好了，阴沉沉的很像快要下雨的样子。他记得上一次下雨就持续下了四五天，一直到中秋节头一天才停。这一次，又不知道会下多久？ 一场秋雨一场寒。他坐在窗子上等了不到半个时辰，细细的秋雨就飘到身上来，带来了阵阵秋风，丝丝冷意。这样的寒浸入身体，终于将他积了许久的烦躁替代。 他享受郁闷渐渐减少的过程，便一直在窗台上坐着。最后竟然睡了过去。手里的书掉到窗子外面去，风吹开了首页，一粒粒雨滴打湿了那一首小诗。 ——一片花瓣一阵寒风，两张落叶两处心闲。君知否？知否？ 书页上的雨越来越密集，一点一点积多，已经将书页全打湿。可是这场秋雨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霍玿延醒来时打了一个激灵，半边身子已经打湿，全身都是寒凉，而且头已有些昏沉。他低头找书时才发现书已经全部湿透，书页上那两行字也已经完全模糊不清，只剩余下一处处积墨。 他刚把书捡起来，房门外就传来青华的声音，他示意表华进来，将书拿到一旁的桌子上去晾在那儿。这边，青华问他是否现在用午膳，他无所谓的点头走过去。 青华将外头的澜月澜星把饭菜端进来，两个丫鬟侍候习惯了，人也机灵，什么事都周到。只不过以往都是陶林林在指挥，今儿换成了青华。 在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里，霍玿延的饮食起居一直都是陶林林在侧侍候。突然换成了青华，他感觉胃口都变了，没什么食欲。而且，青华的挟菜的手法，盛汤的动作，他总感觉无法达到陶林林的那种顺畅度。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明明在陶林林没有进南院前，他这些年都是青华在侍候。要说习惯，他更应该习惯青华才对。 察觉到主子总是心不在焉，青华将澜星和澜月叫出去。 “爷，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霍玿延只是少少吃了两口，慢吞慢咽，没有回答青华，而是问道：“陶林林在干什么？” 他不想承认的关心，还是在青华面前表露了出来。 青华对陶林林并没有表现出关心，“她回房后就没出来过。若是世子爷需要，奴婢稍后叫澜星去看看。” “不用了。”他急急的推阻，继续缓慢进食。但是真的吃不下去，这些饭菜就好像什么味儿也没有，根本就是难以下咽。 青华悄悄抬眼皮看向主子，仍是那副冷漠的寒冰样子，就好像回到从前，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没法入他的眼。 她倒是想帮帮他，但是陶林林的脾气她也知道，一旦决定了九头牛都别想拉回来。虽然不知道昨晚她和主子都发生了什么事，但想一想肯定是两人闹僵了，否则主子怎么会一边心痛一边让人打她。 感情是件怪异的事，有极端偏离，就会有峰回路转。她从一开始对陶林林不太喜欢，到如今想帮帮主子将她继续留在身边。这其中都是陶林林用行动证明，她自己不是庸俗的那一类人。更甚至，她比曾玟烟更适合留在主子身边。 “撤了吧！” 霍玿延放下筷子，一桌子的菜几乎都没有动过，那小碗的饭也就吃了最多两三口。看到这情景，青华皱了眉头，这更让她有了想办法给主子和陶林林缓和机会的决心。 澜星和澜月进来收拾，看到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心两人互看一眼，都是不明。这绝不是主子的食量。但是青华都没说什么，她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收拾了碗筷就端走了。 刚走到门口的青华被霍玿延叫住，她返回来站在主子面前：“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一个绿色瓷瓶出现在眼前。拿瓷瓶的手白皙，手指细长，正是主子的。 “这是？” 霍玿延转身往里走，说道：“别告诉她是我给的。” 看着走进帘子内的修长身影，青华心中悄悄吐出一口气。主子对陶林林的心意她已经肯定了。剩下的就看陶林林的决定了。可千万别是陶林林无心。 从主院撤下去的饭菜，她没让人马上倒掉，摆到桌子上，用小盘子每样菜都挑了一些，装了一碗饭一并端到陶林林房里去。进房门就能听到打呼噜的声音。 第206章来自青华之训 已经是午饭时间，陶林林这一觉补得有点长。被叫醒时看到青华站在床边。 “青华姐姐，你怎么……嘶，我的屁股……” 她动一下就扯到屁股股肉，痛得吸了一口凉气。可是一直趴着睡，全身都酸痛了实在不好受。 “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青华嘴上责怪她，还是小心下手帮她起床，只不过不能坐。 陶林林自主的走到桌子边，看到饭菜就已经忍不住要流口水了。进南院那么长时间，第一次发现表面冷漠的青华，其实有一颗狂热的内心。 青华走过来时，见她已经端起来吃了，看得出来是真的饿了，大口大口的吃，食欲好得很。相较于主子，那简直是没法比的。 “这些都是世子爷特意分出来给你留的。怕你不习惯一个人吃厨房那边的。” 青华的声音平平濙淡，没有夹杂任何情绪。但就是这样，让陶林林惊讶得心突突的用力跳了两下。没有了刚才的狼吞虎咽，她慢慢的将霍玿延每次都刻意留给她的鸡中翅放到嘴里。可是很奇怪，刚刚明明味道刚好，怎么这会儿却感觉有点儿咸了？ 怕自己多想，她假意没心没肺的摇头回道：“还是一如既往吃他的剩菜。得，我认了！” 她认了丫鬟的命，认了从今往后吃剩饭剩菜的待遇。自然，也在心里认了这样的相处试。以后，她就不会再有特殊待遇了。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以为我不懂？” “懂……什么？”她别过脸，不想跟青华对视。但这些小情绪大反应都没能逃过青华的眼。 青华也不是不会聊天的人，有些事情不能直接逼问，对陶林林这种脾气的人更不能。她把菜端起来放到她碗边，“别光吃饭，这些菜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 陶林林顺从的点头，把菜往碗里挟，继续吃。这顿饭，青华第一次侍候一个下人吃。一碗饭被陶林林吃完，菜也差不多都吃完，她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她并没有排斥主人对她的好。 “是想出先出去走走，还是直接到床上去？” “什么？”陶林林不明。看到青华从袖兜里取出来一个绿色的瓷瓶来。 “过来的时候，世子爷不让我说这是他给的药。但是我觉得没有骗你的必要。刚才看你自己下床都不能，你还是先趴到床上，我给你上药吧。这是极好的镇痛化瘀露，效果好到让你意想不到。” 陶林林知道青华不是吹牛的人，她也不是那种性子的人。从她带她入南院，她用不喜言语的样子掩饰了她超强的能力，把南院管理得一丝儿都不让主子操心。 是霍玿延的药，她心里总是有些复杂。但想了想就没有拒绝，乖乖趴到床上去，她也看得出来青华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她想不出青华会问她什么，或是对他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应对。 微凉的药膏在皮肤上抹开，陶林林直觉得心里一阵舒服。原先还有些火辣的感觉，但是药膏所到之处那种火辣就迅速消失，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你是在等我问你对世子的感觉吗？” 问完话，青华感觉到陶林林身子僵了一下，她心里有数了，果然是在等她开口。 “你想错了，因为在我看来，你对主子的好都是应该，你替主子生儿育女，也是应该。所以，反而是你耍这些脾气让我看不下去。你不过是个下人，凭什么挑剔主子？” “青华姐姐……” “主子对你好，那是你的福气。但你却利用这种好侍宠而骄，反过来给主子脸色，这就是你作为下人的失责。我不让你领罚是看在你这合格上。我有必要再一次提醒你，别不识好歹。” 陶林林心里挺膈应这番话的，她从小接受的是人权思想，一时被青华说得这么不堪一值，心里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她一直想要反驳，但青华总是打断她。 “下人有下人的规矩。下人就是下人，主人让下人做什么，下人就必须得去做。这是身为下人的自觉，也是身为下人的……命运。” “从你第一天进南院开始，我就跟你说过下人和主人的区别。主子吩咐的事不想做也得地帮，反之，主子没有说过的事，你想做也不能去做。我满以为你进南院这大半年，再蠢也该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现在看来，你可是什么都没改变。” 说了许多，青华适合住了口。她不是想让陶林林变成这府里别的丫鬟那样对主子惟命是从，更不想陶林林做主子让她去死她就去死的那类人。她说这些，不过希望她能早点想通今日被罚这个事。 说完这些她也给她上好了药，拉过被子给她盖过腰部，把药瓶放到她枕边去。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待遇，而你能有，是因为爷对你上了心。” 陶林林的心情闷闷的，青华刚才的那些话确实让她很不高兴。 “你今天过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话，要我摆正下人的身份，对主子惟命是从，对吗？” “不是。”青华当即否定，“我主要是想跟你说，若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不想跟别人说就找我说说。你放心，我不是紫绯，转过身就去跟别人说。” 陶林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你说说，我是不是就该接受命运，遵守老夫人的规矩，在剩下的一个多月以内努力怀上世子爷的孩子，保住通房丫鬟的位置，等将来有机会做他的妾？” 青华不动声色，“这样也不是不错的。你可是比咱们院里，甚至整个桃林城想退入王府的女人都要有福气。” “但是你想过吗，跟别的女人，还不止一个，那么多的女人抱着同一个男人，你晚上睡得着吗？难道不是时时刻刻都想着这是别人用过的男人，别人不用了才轮到我来用，这不是……” 她想说恶心，但是看到青华震惊的神情她就不说了。青华虽然比她还大，但是这么多年没有跟男性谈过感情，更没有成过亲，她哪里知道这些。 “反正，我的意思你能理解就行。如果你理解了，也应该能体会到我的心情，和我的选择。” 青华深吸一口气，缓回心情，“所以你决定了不听老夫人的，不给世子爷生儿育女？可是，这是你能控制的吗？难道这种事情不是男人说了算？” 看到青华疑问的脸，陶林林才心虚的把头转过去，说了半天，青华并不知道她和霍玿延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睡在一起过。 “算了算了，我今天也不是特意来问你这些的。我要问的，是你昨晚究竟因为什么离开南院？” 第207章多年搭档失踪 关于昨晚的经历。陶林林不想说。她也想得到，霍玿延如果有心去查，找霍岱辛一问，就会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即使是青华来问，她也不想说。那件事儿跟霍岱辛没有关系，她不过是受了父母的骗而已。想着那时在曾家霍岱辛对妹妹的爱护，那富有正义的小身子震臂一呼，她就不忍心将那么残忍的事情跟她联系在一起。 “本来我想了，如果你关心的是昨晚我对主子做了什么无礼的事，我或许会告诉你。不过后来听你说了那么多‘下人的本份’，我现在觉得也没有跟你说的必要了。因为即使说了，你只会又一次骂我大逆不道。好了，谢谢你给我送饭，给我擦药。你回去吧，我想‘我姐’。” “你姐？” “嗯。她叫静静！” 她一本正经的回答，侧脸枕到枕头上去就闭上了双眼，刚吃饱其实更适合走一走。但是她现在只想化身懒惰神，什么也不做。 青华见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了，自知再留下来也没有用。便起身端着空碗走了。在去主院的路上碰到紫兰，她把盘子交给紫兰就进了主院书房，主子果然在那里等着她来回话。 说到陶林林吃了饭菜时，霍玿延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不少。不过说到后面她不肯说是什么原因离开南院，他不经意的又皱了眉头。 他怀疑的倒不是她会不会背叛，似乎也猜到她有可能是想保护霍岱辛姐妹。只可惜西院动作快，一早就去了光台寺。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会得到想要的答案，只不过时间上会晚一些而已。 青华真的很想问问主子，昨晚和陶林林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就因为主仆这个关系，他不能开口，也不敢开口。这一瞬间，她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假设，如果陶林林处在她这个位置上，也许早就对主子问出口了。 此前，她只道陶林林与别人不同，这会儿，她才知道这种不同究竟有多大的距离。敢与不敢，能与不能，对陶林林来说并不存在，她只会做与不做。 她终于没有那个勇气，便退出了书房。身后，听到主子一声忧郁的叹息。 午后并没有什么事，她借采购急需品为由独自出门，径直去了双生花布铺。只是她此刻看到的双生花布铺并没有开门营生。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家铺子已经关门十多天了。 她震惊得不知所措，连映荷就连缝年过节都不会关门休息，若非出了什么事，她不可能关门十多天。情急之下，她拍了一阵子门，门还真打开了。 “哑婶，你家老板呢？” 又聋又哑的中年妇女又头又摆手，常客青华能判断出她想要表达的。她的意思是老板不见了。 得知这一消息，青华的心情七上八下没着没落。她能想到连映荷肯定出事了。就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好在有一个地方，是她和连映荷约定过，不管哪一方有特别紧急的事，就留下消息。 约定的地方在城中数座桥中的凭兰桥下，她乘坐小船经过桥洞时，却并没有发现有连映荷留下来的讯息。这一下，她开始惊慌了。 连映荷如同她一样，心里有不能被人知晓的同一个秘密。若是被别人得知，是要给主人遭祸的。可她又想不通，连映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人又在哪里？ 又不能盲目的找，她也不好在街上多逗留，身上这件套属于南院丫鬟的衣服每一刻都能被人认出来。最后，她只能怀揣心事回到南院。 一直郁闷了两日，这天中午给陶林林送过饭后，紫绯拿来一封信给她，封上笔锋利而沉稳，她虽然想到连映荷，但是看得出来这不是出自于她的手。不过，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会给她写信。这定是请人帮忙写的。 她交待紫绯待会儿给陶木收拾碗筷，就离开陶林林的小院回到自己房中，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一口气读完，心里的担心终于放下了。 她即刻去书房找霍玿延，称收到一封家书，家乡村民帮忙寻到了将她抛弃的父母，她想回去看一看。 十一年前，青华卖身于王府时所述她无父无母，很小就被父母抛弃，一直靠村民接济活到十岁，之后离开村子流浪了许多年，直到进入王府为婢。 在父母这件事情上，霍玿延的感触总是比别人深一些。 “他们抛弃你那么多年不闻不问，你确定还要回去看他们吗？” 青华想了想，沉沉的叹息，“在没有记事的时候失去的东西，谈不上恨与不恨。只不过在心里从来没有过的，也不会有什么感念。但是这终究是一件事情，需要做一个了断罢了。” 霍玿延没有马上接话，只是想到他从光台寺养病回来一年这样，青华就被分配到南院来。他当时第一眼看到她，那种信任的感觉就让他做了决定，让她做南院的大丫鬟。这种信任，也持续到了今天。 他直接从抽屉的一沓银票中取了一些，也没数有多少张就递给青华。 “后院有不用的马车，你自己挑一辆。这些钱拿去做你想做的事，是安置父母还是酬谢村民，你自己决定。” 在青华的生命中，钱从来不在第一考虑的范围内。只要主子平安就是她最大的责任。不过，她也不想拒绝主子对她的善意，跪谢过主子收了银票，就回层收拾东西去。她急于知道连映荷发生的事情，决定稍后就出发。 临走时她来看了陶林林，听到陶林林跟紫绯说用了神药，所以才好得快。她进屋打断两人瞎聊，让紫绯先出门去了。 “青华姐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要出门一趟，大概五至七日。这些日子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侍候世子爷。你知道他的喜好，就麻烦你多费些心思。” 乍一听，陶林林下意识的紧张。两天前她侍候霍玿延用早膳，不欢而散后到现在也没再见过他一面。青华突然要离开几日，之后没有垫后的，万一自己又做错了事情要怎么办？ 青华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略带神秘的上前对她说道：“我知道有一个能不被主子罚，还百试百灵的方法，你要不要听听？” 第208章林林氏秀恩爱 听了青华所谓的好主意，陶林林只是呵呵了一下。 投其所好谁不会，百依百顺她也会。关键是……顺得心里不舒服了该怎么办？ 青华简单的收拾后就走了，陶林林送她到门口去，真想上她的马车一块儿走得了。怪脾气的世子爷谁爱谁拿去吧。 挥泪分别，耳边青华说的那句‘快去准备晚膳’余音在耳。陶林林仰天长叹，不得不走上独自侍候世子爷的艰难道路。 更艰难的是，未时刚过，她刚到厨房和南北商量晚上给世子爷做什么菜，紫兰就来报告，说今日王妃请了曾小姐过府来玩，定了晚宴设在南院，到时王爷王妃和曾玟烟一块儿过来。 剥蒜米的手一抖，一颗饱满的蒜米就掉到地上去了，陶林林不敢相信，南院的大丫鬟一走，就来了个难侍候的主儿。 “她怎么昨天不来，前天不来，偏偏今天来？”前两日若来起码她能有个借口躲在小院里眼不见为净。 “这谁能知道。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传话的下人说，王妃交待，不用大鱼大肉，就让咱南院的大厨做些拿手的，世子爷爱吃的菜就行。” 南北插了一句，“那简单，包在我身上！”他对自己的厨艺从来都有足够的自信。 陶林林却没他这份豪爽。青华不在，谁来给她们丫鬟带头？ 要设宴就要准备更多的食材，南北让人检查食材后决定再出去买一些回来。现在还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就让陶林林在家把现有的食材清理好等着他回来就行。 南北一走，厨房就成了丫鬟们的天下，找他的瓜子，一边喝菜一边嗑，一边聊天。话题自然是今晚要来南院用膳的曾玟烟，她们都在讨论将来曾玟烟真的进门了要怎么侍候？万一被罚了要不要联合起来对抗…… 陶林林把金银花放入茶壶中，倒上热水，迅速把水倒掉，又才加入足量的热水。便放到茶盘里端到丫鬟们聊天用的桌子上，问她们谁去给世子爷送茶水。 片刻的安静后，大家心照不宣的当作没看到她，继续聊曾玟烟。她叹了一口气，心想完蛋了，青华才刚走，她就被孤立了，看来这几日她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澜星，你去！” 这几日世子爷心情不好，太难侍候。澜星要躲开是真的怕。陶林林又看向一旁的澜月，澜月就直接躲到澜星身后去，然后探出半个脑袋。 “姐姐，还是你去吧。世子爷只认你！” 认个屁，他肯定会直接把茶壶摔到她身上，然后说茶太汤，让她就地趴下受五棍责罚。嗯，这才是最有可能的。 得，没有愿意去。她就不明白了，据说她没来之前，大伙儿都把世子爷当成择偶标准。怎么不过是发生了一点点事，她们就全变了？ 这时，紫绯来到院内，直接点名陶林林，说世子爷让去书房找他。 好吧，这下不用再想着找谁去送茶点最合适，她自己去才是最合适的。这也是命，她不得不认。 算起来，今天是第三天了，她还没进到书房就先听到他咳嗽的声音，连续咳了好几下。她停下脚步想了想，拧着眉头就出了院子，刚地碰到紫绯要去主厨房那边借点胡椒，她就让她顺便走一趟药房找大夫拿一些枇杷叶来。 紫绯去得快回来也快，把陶林林要的枇杷叶给了她，问她要来干什么，她没说，默默的把枇杷叶洗干净后用手撕成条放到开水里和事先放的一些药材一起煮，等把水都煮成了姜黄色，她又放了一些冰塘，最后盛到碗里。 再一次来到书房，听咳声好像挺严重的。霍玿延没想到她会来，别过头去忍住没咳了，也闻到了一股药味，好奇的转头过来，看到她把一小碗的红塘色一样的东西端到她面前。 “我要的应该是金银花茶吧？你这个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回世子爷话，这是止咳驱寒的药。有奇效。最多一个时候就能让世子爷的咳疾缓下来。” 霍玿延先是发愣，她都两三没见他，怎么会知道他犯了咳疾？青华说的吗？ 不管谁告诉她的，她能有这份心他已经知足了。他端起碗，碗已经不烫手，昂头就喝完。然后把碗放回到她面前去。 “太甜了，下回少放点冰塘。” “是。” 一板一眼的问答，可不就是正常主仆的对话么！ 霍玿延不想多想什么，又吩咐道：“青华不在的这几天里，你负责打理南院。还有今晚，王妃和王爷以及曾小姐都要过来，你负责和厨房准备好这顿晚宴。” 陶林林低着头继续应是。他看着她真的像个丫鬟那么规矩了，说实在的真的很不习惯。而且一点都不可爱。还是以前那样好，一见他就笑。 “另外。”他叫住要离开的她，“今晚的菜色不要做我喜欢的。” “可是王妃说过，今晚的菜全做世子爷喜欢……” “那你是听王妃的，还是听我的？”他挑起眉，终于迎来久违的一次对视。 陶林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若是王妃看到一桌子的菜没一道是儿子喜欢吃的，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厨房的人都换掉？ “今晚的宴也由你来负责。” “啊！” 她又一次惊呆了。如果是这样，那王妃怒的时候就不是南北的事了，而是主要负责……她的事。 世子爷，您要不要这样对奴婢？无冤无故顶这种巨大风险的事情，能不能找个皮糙肉厚的男人来当？ 她下意识摸屁股……特么这十棍子的痛还没有全好呢？本来那瓶药想还给世子爷的，这会儿她倒庆幸昨天没有“一怒之下”还给他。 不能有一道他喜欢吃的菜！ 这是霍玿延的规矩。看着她气恼而不敢发的憋屈样，他几日的郁闷痛快了一些。对了……刚才那碗药挺好喝的，好想再来一碗！ 抿着唇角的微笑，看着急步而去的小身板女人，想象她在心里咒骂自己的傻模样，他才惊觉，有她的生活是如此多姿多彩。 这几天他也想了，她最大的问题就是，她不想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呵呵 有个性，有脾气，有理想，有妄想，更有胆色。当然，也有点想得美！ 不过，这又有什么难的…… 第209章曾玟烟闯的祸 南院的晚宴可把陶林林难倒了。王妃说不用都是大鱼大肉，只要世子爷喜欢的。可是霍玿延却说，别让他看到有一盘菜是他喜欢的。 她脑补了一段母子掰手腕论输赢的画面。之后只能继续干活。 后来她又想到，王妃说做家常菜，这其中的意思就是把曾玟烟当成了家里的人。她不免想到当时问她的一句话，看来王妃的答案已经很确定。她要给儿子找最坚固的后盾。 南北还没回来，她找不到人商量做什么菜，就自个儿在那儿想，索性就打算做几道现代菜色，世子爷有点咳，不宜吃重口味，就改用广式的清淡为佳。南北不愧是大厨，虽然陶林林说的那些广式清淡菜色他没做过，但大厨有大厨的优势，光靠陶林林口述，他自己整合，一道道菜也在大勺子底下成了形。 瘦肉丝炒丝瓜，豆腐酿，冬瓜黄膳汤，清蒸排骨，香菇蒸鸡，虾仁炒粉丝，蒜蓉炒菜心，还有一个蛋炒五彩饭。 的确称不上是大鱼大肉，而且对大王府来说这些菜基本都是下人在吃。做的时候南北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全摆在一起他就不淡定了。 “陶林林，趁现在还有时间，我马上另外做几道菜……” “为什么？” 南北着急了，“我得为全南院的性命负责。我跟你说，这些菜要是端出去，能把镇边王气得投河你信不信？” “他投河你就不用死了！”她回答得很无辜。看南北是真的着急，她也不逗他，“你安心吧，世子说了，这顿宴是我负责的。如果有什么杀头的事跟你们都没有有关系！” 天色已经不早，而且紫绯刚才送茶水回来说曾玟烟正跟着王爷王妃逛园子呢，世子爷亲自作陪。末了她还补了一句，“远远看去还真有世子妃的派头。” 对于南院今晚准备的菜，丫鬟们和南北的态度是一样的，都建议赶紧另外做几道菜，就这些寒酸菜端上去，南院的下人不死也得受一顿罚。 陶林林不是不为大家着想，可是世子爷说今晚做什么菜随她的意，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能有一道是他喜欢吃的。她后来结合分析了一下，他这么做肯定是别有用意。 而王妃的意思是不要大鱼大肉。所以母子俩的意思一结合，就得出这八道菜。 “没事儿，我刚才尝过了，味道确实做得很好，说不定他们会喜欢。” 在她的肯定下，随同王爷过来的管家亲自来传话，让他们现在就上菜。管家也没细看摆在桌上的菜，等到了膳厅看着一盘盘菜端上桌，一张老脸都吓得皱成团了。 南院这是搞什么？哪有用这些猪食招待客人的？完蛋了，这下王府的脸要被南院丢光了。趁主人们还没有进膳厅，他拉住陶林林问她南院要干什么？ “霍管家，奴婢只是遵照王妃的意思做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王妃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做这些菜了？” 陶林林继续装平静，“王妃下午让人来传话时说过今晚不要准备大鱼大肉。做些家常菜就可以。” 霍管家叫苦不跌，“王妃说不用大鱼大肉，也没让你做这些……猪食啊。陶林林，你这是要若事儿啊！” 但此时叫苦也没有用，菜已经上齐了。主人们也从门外走来。霍管家抹了一把冷汗，赶紧迎上主人，将主人与客只往桌边引。 王爷先到桌边，看到一桌子的素菜就傻眼了。王妃和曾玟烟说说笑笑也到了，同样是震惊得脸变色儿。最后来到的是霍玿延，看到没有一道菜是他平常喜欢吃的时，在心里满意的为陶林林竖了拇指。 “父王，母妃，烟儿，怎么了？是这些菜不好吗？” 他说话也不拐弯，看他们的表情就直接说出重点。看到他们当即尴尬的回应，他只觉得痛快。 四人都做下后，霍玿延热情的招呼大家不要客气，还让丫鬟多给客人布菜。给曾玟烟布菜的丫鬟是紫绯，挟菜的手就一直在抖，碗里已经满得装不下了，但曾玟烟只吃了一块膳鱼。 曾玟烟不喜欢这些菜，在曾家，这些菜从未上过桌。她只知道只有下人才吃丝瓜，冬瓜，豆府这些上不来台面的东西。 王爷有青贵布菜，王妃身边是陈管事。她们都知道主子平时的喜好，一看这些都不是主子喜欢吃的，就没有布那么多。 “烟儿，今日这些菜是南院特意为了招待你而做的。你一定要多吃一点。” 今日的霍玿延对曾玟烟比以往都要热情，还特意又给她挟了一只虾仁。又热情的推荐她尝尝蛋炒五彩饭，并亲自给她盛了一些。 不过曾玟烟只是笑着回应，真正吃时只是尝了一点点。她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菜，分明不是喂猪的就是给下人吃的。南院把这些菜搬到台面上来，让她有一种被刻意羞辱的感觉。 陶林林在一旁观察几人的反应，说到底看到王妃也失望时她心里就没底了。心里默默的想饭后一顿罚是逃不了的了。 让他意外的是，霍玿延对这些菜可是很青睐，给他布的菜他也没挑，还催她给他要这个那个的。相比另外三人，简直是饿狼碰上撑死鬼。 等他吃了半肚子后，他才假意发现曾玟烟面前的饭菜都没有再动过。 “烟儿，是菜不合胃口吗？” 曾玟烟憋了一肚子的气，从小到大也没忍过谁的气，今日既便是王爷王妃在，她也忍不住要为自己说一句公道话。 “世子，烟儿可是知道你的平常喜好。可是世子似乎都没有关心过烟儿。” “哦，是吗？”霍玿延假意不知，放下筷子在那儿想。 一旁，王爷和王妃也放下筷子，互看一眼后都做了先撤的打算。两个年轻人已经提到喜好，就让他们继续发展下去。大人在场反而是阻碍。 送走王爷王妃，霍玿延就不是刚才那个态度了。曾玟烟也冷着脸要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 “没想到世子爷是这么招待未婚妻的。世子爷若对我有不满，大可以直接提出来。何必要用这些猪食来羞辱我？” “等等，你说这些是猪食？”霍玿延抓住重点反问过去。 曾玟烟愣了，因为王妃和王爷，以及世子爷刚才都吃了。她这不等于在骂他们是猪吗？ 第210章共用一双筷子 关于猪与猪食的话题，让霍玿延与曾玟烟之间有了“共同话题”。 “我……我不个意思。世子，我的意思是，我初次来南院用宴，不知道南院的习惯，所以才一时口快，胡乱……” “不用解释！”霍玿延笑着打断她，“既然你认为这些东西不是人吃的。沿关系，撤了就是。” 他喊了一声陶林林，让她把这些上不来台面的东西全部拿去喂猪。然后带着曾玟烟离开了膳厅。 一屋子的南院丫鬟石化一般。一桌子的菜聊了世子爷，另外三位几乎都不多看一眼。 紫兰叹着气道：“早知道当时应该听南北的话，另外做几道补救用的菜，也好过弄成这样，丢世子爷的脸。” 紫绯也附和，就连澜星和澜月这一次也没站在陶林林这一边。最后变成这样，陶林林心里有挺失落的。她满以为世子爷这么做是有什么目的在，没想到最后这些菜不过是被主人比作猪食，拿来骂一顿下人的介质物。 几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紫绯苦笑两声，招呼澜星澜月来帮忙收拾，不过被陶林林制止了。她们不明白陶林林要做什么，陶林林也不想解释，让她们先下去吃晚饭，不用等她。 “林儿，其实也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的。”紫绯想安慰她。 “就是。反正要说什么都是主人们的自由和权利。咱们只是下人，听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你放心，如果世子爷怪罪，我们大伙儿一块儿顶就是了。大不了集体挨板子。” 澜星和澜月也想说什么，陶林林双手挥了挥，笑着回道：“我没事。我知道我们是下人，我也知道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算数，主人才是天。我只是心疼南北，他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做出来的菜，大家并没有多吃一口。” 她又叹了一口气，再次催她们下去吃饭，然后她望了一眼窗外天边的落日，难过的坐到桌子边。坐在霍玿延旁边的位置上。 一桌子的菜，她以为揣测了主子的意思是正确的。其实不是。她失的是自己并不了解任何人，包括霍玿延。从刚才对曾玟烟的态度来看，那天的有一句话自己没有说错，他是真的会娶她进门。 她忽然又觉得庆幸，庆幸自己在这之前就看得清。所以，并没有什么难过的。 看着一桌子的菜，想着曾玟烟说这是猪才吃的东西。她不由得好笑，呵呵，猪吃的……既然如此，那她今晚就当一次猪。 桌上没有多余的碗筷，她只好拿过霍玿延用过的筷子，用汤洗过，又拿过他装菜的碗，给自己装了一碗蛋炒五彩饭，先尝了一口，味道还是相当好，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蛋炒饭。 “这么好吃的食物，为什么要说是猪食？”她默默鄙视一番曾玟烟，每个菜都尝过一遍，确定都是南北平常的水平，味道一点都不差。心里就更为猪打抱不平了。 这么多饭菜，她打算多吃一些。添了第二碗饭吃完以后，看到还剩得挺多的，就又添第三碗。哪怕撑了她也不想自己和南北的心血被浪费掉。 “你这么吃不怕撑死？” 陶林林惊得抬头睁大眼，门口处，正是霍玿延倚靠在门上，双手抱胸正朝她微笑。 没有想到被抓现行。陶林林赶紧放碗起身，奈何一口饭还没有完全咽下去。等能说话时霍玿延已经走到了身边。 霍玿延扫过一眼桌子，皱眉道：“还真是猪，那么能吃？” 陶林林的头低得更低了，小心翼翼的问道：“您不是陪曾小姐去了吗？” “哦，她说饿，我就让她先回家，还能赶上曾家的晚饭。” 陶林林：“……” 世子爷这个答案能让她脑思路打结，客人来家里就看了一眼饭桌，没吃上一顿好的就算了，还让人家趁在家去吃？ 不知道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会不会当堂气死？ 她忽然觉得，其实自己也并不是了解他的那个人。 “你用我的餐具？”霍玿延盯着半碗正在吃的饭，筷子上还沾有一粒饭。 做贼被抓现行，陶林林只能认命，“那个……筷子我用汤洗过的。” 呸，这答案，难道不是在告诉他…… “你嫌弃本世子？” 她被噎了一口，他难道会读心术么？ “没有。奴婢哪敢嫌弃世子爷！” 他哦了一声，坐下去看着估摸还剩一半的饭菜，片刻的安静过后又问道：“这些菜是你让南北做的？” 说到这事儿，陶林林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句：“确切的说是王妃和世子爷您同时要求的。” “借口！”他哼了一声，拿起陶林林用过的筷子，往她没吃完的饭碗里加了一些饭，然后端起来继续吃。 “这个冬瓜煮得太烂了，下次掌握好火候。” “鸡肉有些老了，下次挑一只嫩一点的鸡。” “这个排骨……还不错。” “陶林林，你选丝瓜的时候能不能挑个更嫩的，你看看这个丝老得，都能洗碗了。难怪别人嫌弃咱们南院的人是猪。……” 陶林林真实被气得一屁股坐下来，“世子爷，您这挑剔的毛病可是一点都不输未来的世子妃哟！” 这句话并没有让霍玿延生气，朝她眨了一睛眼他便把被那盘被自己点评为老得可以直接拿来洗碗的最后一块丝瓜放进嘴里。 “未来的世子妃不会挑剔！” 他自说自话似的，也不管陶林林会怎么想下去，把饭吃完了，菜也没有剩了。才放满足的放下碗。一旁，陶林林的疑问是，他为什么不嫌弃这些？ 他吃饱就打算去散步，让陶林林不用跟。陶林林打了个嗝，揉着吃饱的肚子目送主子离开，想不通就只能摇摇头不去想。即使后来紫绯等人回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她也懒得解释为什么全部被吃完了。 她又煮了一碗药，临睡前端到主院房间，让他服下再睡。当时霍玿延正在看账簿，让她放下后就出去。她感觉这种相处模式有些生疏，但也只是照做。 霍玿延喝完药就睡了，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迷迷糊糊的皱眉头，又抓头，醒来时才惊觉自己再一次余毒发作。 熟悉的疼痛让他心有余悸，他不敢浪费时间，即刻去书房，在装药的柜格里取出盒子，打开来迫不及待的取了一颗服下。 解药一般在一刻钟后开始起效，他软软的坐到地上去，习惯性的躺到地上，冰凉的地板能缓解他因发作而来燥热。 这一刻，哪怕再疼再痛，也阻止不了他想陶林林。 第211章骗心骗情骗人 秋夜的风雨有些急，照进南院的书房，躺在地上的男人这一刻就显得更加凄凉了。 霍玿延又一次熟悉的恶梦缠上，也是头一次这个梦境延长。不变的是妇人的哭泣和对他的叮嘱，他只是睁睁的看着模糊的一切，依旧看不清妇人的脸。 梦境中，他第一次伸出手想要抓住妇人，可是突然听到妇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模糊顿时散去，他看到一把黑色长剑刺进了妇人的腹部。正当他想要看清妇人的长相时，一股股热血朝他喷来，他的脸上，衣服上，就连鞋子上了全都被热血染红了。 即使是这样，他也想要努力睁大眼睛看清被杀死的妇人。以及握剑的那个人又是谁？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霍玿延猛的睁开双眼，只闻到秋雨冷寒的味道。糟糕的是，他又做梦了。梦里依然没有看清梦里人的长相。 一次又一次，无数次相同的梦，无数次失望的梦醒。 他沉沉的叹息，渴望下一次在梦中能把没有看到的全都看得真切。 又是一声惊雷乍响，天际一条惨白的闪电硬生生划破了夜空。当白光消失，书房里变得昏暗，桌上的灯不知何时已经被风吹熄灭，只有书架一侧还亮着一盏灯。 在昏暗中他坐起身子，头已经不那么痛了。他记得上一次发作睡到第二天就能恢复。这会儿天还没亮，估计只是半夜。 余光看到打开的柜格还没有关，装药盒子的盖子掉到地上，他捡起来想要盖上去，才发不太对劲。 他把药盒拿出来放到书桌上，立刻点亮了先前被吹灭的灯。在明亮的灯光下仔数的数，药盒里只剩下七颗药。 不对，这个数量是不对的。 陶林林跟他说过一共研制了十颗解毒丸。他第一次服用后确实还剩余九颗。而今晚这一次，才是他第二次发作。他昨晚服用第二颗后，应该剩余八颗才对，为什么却只有七颗？ 几乎不用多作考虑，他想到了前晚侍卫巡逻时发现陶林林离开南院前来过主院。若不是发觉少了一颗药，也许他不会知道。 “陶林林，你个小骗子。”许久未露的宠溺笑容又一次布满嘴角和眼底。原本他在陶林林否认对他有感觉这个问题保持了一半的怀疑。这会儿这一半的怀疑已经打消了。 别看陶林林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她最怕死。她说过不止一次，只有活着才能实现理想。不过，除非有比她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的事情发生。 比如，她拿着一颗药违背他说过不得离开离院的命令去了东院，目的都是为了他。 当时的情景应该是这样的，霍岱辛来南院找陶林林，告诉陶林林他在东院突然身子不适，点名让她去。而这时听到这样的话，陶林林自然会联想到他必然是余毒发作。所以在离开南院之前特意到书房拿走了一颗药。 “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他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笑，被人在意的感觉原来如此美好！ 他也终于明白，她渴望自由的那份心情有多么渴望。她并不是一只小迷糊。相反，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而对于自己不能自主掌握的，她的选择就是不得不放弃。 比如，对他！ 也就是说，前晚在回来时说的话，她是认真的，也是她心中最坚定的决定。 ——她放弃了他！ 即使现在想到这个答案，他也没有失望。因为只有曾经想过跟他在一起，才会现在的放弃。不管怎么样，曾经想过在一起，就代表她是喜欢他的。 这才是重点。也让他见识到了一个女人撒谎的功力如此深。几乎他都要相信了她对自己根本没有感觉是个事实。 他兴奋得将窗子完全打开，秋雨飘到脸上带来凉凉的触感，让他觉得此时此刻是那么真实。 躺到床上去，在天亮前他还能做一个美梦。 …… 连下了两天的雨，路上到处都是湿答答的，也因为一路奔波，青华的衣服也湿了。在鑫景镇她就直接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桶热水洗了澡换了衣服。接下来就决定出门去找连映荷。 刚准备好，客房门就被敲响了，她以为是店小二，开门一看，一个穿得花枝招展，打扮得像个十七八岁小姑娘的女人站在门口冲她笑。 若不是这张脸，她定是认不出来了。皱着眉哼声道：“你还真是人老心不老！” 打扮成小姑娘模样的女人正是那日被霍玿延发现后，连夜就出城离开的双生花布铺老板娘赵梅。但赵梅这个名字并不是她的真名，她的真名叫连映荷。 “我这么穿，好看吗？” 青华劳累，没那份闲心跟她开玩笑，一心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会突然离开，出来十多日才敢给她送信。 “阿风，我暴露了。” 连映荷将中秋节那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跟青华讲述一遍，这也是她不得不走的原因。霍玿延在查十八年前的事情，他能让她走一次，不会让她走第二次。 虽然很意外，但青华也不是接受不了。主人长大了，而且主人是那么聪明的人，只要让他找到一点儿痕迹，他就会查到底。 “你应该跟我说一声再走的。” “说不了。我怕主人暗中让人跟着我。一旦发现我跟你见面，你就会跟着暴露。这样更危险！你在南院哪里还待得下去。” 青华没有接话下去，只是轻声叹息，想着一些若有若无的问题。好一会儿没有动静，连映荷才推了推她的手。 “阿风，你在想什么呢？” “映荷，你说主人会不会有一天会查出真相？” 连映荷愣住了，不敢说不，也不敢说是。凭主人的能力，也许有一天真的会查到。况且其实真相就在他身边。 “阿风，不管怎么样，我想尽最大的努力阻止他追查真相。” 青华不反对，“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去皇城。”这是她想了好几天才做的决定。“我亲眼看到江楚汐已经去了皇城，主人的企图很明显。如果我不去，我怕江楚汐会给主人惹上灾祸。皇城太危险，一旦有人知道主人的事，那必将又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还会连累更多希望主人好的无辜人。” 青华皱着眉看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212章贼子难逃魔爪 响午时，霍玿延从田庄回到南院。今儿出门他特意带上陶林林出去放风，一进院看到彼此都是泥的鞋子，他直接让她去洗干净，侍候他的就换成了紫绯和紫兰。 从上午出门，陶林林一直陪着他在田里走来走去，一直走到响午，中午就啃了个他带去的包子。这会儿除了肚子饿，脚也痛。 澜星给她揉了一会儿脚，她才舒服些。紫兰来到她的小院，说世子爷叫她过去。她到主院时闻到了饭菜香，坐在桌前喝汤的正是霍玿延，他已经换过一身衣服鞋袜，依旧是干干净净的俊秀样子。 “爷，不知叫奴婢过来有什么吩咐？”问了又觉得多余，叫她过来不就是侍候他吃饭吗？ 喝汤的霍玿延抽空看她一眼，“坐下，陪我吃饭？” 半响，她没动。他再抬头已经把一碗汤喝完了。他也没说什么，拿过一个空碗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的位置上去，端起一碗白米饭开始给自己填肚子。 陶林林也不是矫情，侍候他习惯了，被骂习惯了，被罚习惯了，突然他又对她好了，反而不习惯了。总感觉这又是个陷井，他要找一个惩罚她的理由。 他为她盛汤时，她惊到了。便不再犹豫，乖乖坐下吃饭。 吃饱喝足，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想了想才开口，“世子爷，奴婢想稍后出府一趟。还请您批准！”、 今天放风的时间还不够吗？他也吃饱了，放下碗筷不急于回答，思想斗争很厉害。让她出去是对当时承诺的信用。不让她出去是担心她遇到意外。 让她出去？ 不让她出去 …… 出府的时候，陶林林的心情才是真正的换了一副。想着刚才霍玿延纠结得眉头都要打结的样子，她就想笑。当然啦，她也不知道他纠结的是不是自己的事。 才刚过申时，天色也算还早。她有许久没回上桃村了，她打算去一趟许二娘那里后，就趁早回一趟家里。要回家那当然得带一些吃的穿的用的回去。 看到有卖鸡蛋饼的，她买了八份鸡蛋卷。自已就在小摊前吃一份，对老板的煎饼手艺选不绝口，付了银子就提着八份鸡蛋卷饼走了。 桃林城一向平安繁华，即便到了傍晚也是人来人往。她独自走着，到处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回去的。突然，她看到前方十步之外有双黑手伸进了一个行人的腰间，那位行人的腰间正好挂着一个钱袋子。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小偷作祟。岂有此理！” 疾恶如仇的正义感一瞬间暴满。她决心要为人类的精神文明向前推进一步。 “抓小偷！” 她大喝一声，同时冲上去要逮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见义勇为。 那前头已经抓住行人钱袋的手一抖，正好将钱袋的绳子拉掉。小偷回头来时已经吓得睁大眼，目露惊恐。但他并没有傻傻的等陶林林冲过来逮住他。而是在那位行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把钱袋往他怀里一塞，立刻拔开人群，一边大喊抓小偷一边往前跑。 众人都被小偷欺骗了，还以为他是抓小偷的，纷纷提前给他让好路。直到看到身后又追来的一个女人，大喊前面的小偷不要跑，众人才醒悟过来。……这是给小偷让了道儿哇！ 一前一后两个人都如同一阵疾风而去，只留下傻呆呆的过往人流。看这阵势，也没有人愿意追究，就好像刚才只是看了一场戏。评论只有两个字：无聊。 但陶林林并没有放弃。她平生最恨的就是偷窍盗贼。今天这个小偷她一定要抓到他不可。 “你站住，你跑不掉的。” 前面的小偷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渐渐体力不支。 “姐姐，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偷了。” 陶林林怎么会放弃，“只要到了牢里，你才有改过自新决心。” “我不想坐牢，一点都不想……” 被逼进死巷子的尽头时，小偷终于绝望的扶墙喘气。陶林林也没好到哪里，弯腰抱肚子喘得已经站不直了。 “你说……你何必……我根本……没……没偷着！” 陶林林咽了一口唾沫，“偷儿就是偷儿，偷没偷到，都是贼！你，是自己跟我……去衙门，还是……我绑你去？” 小偷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开启耍赖模式，“你有本事……你就抬我去！” 陶林林瞪着那小偷站直腰，撸起袖子，深吸一口气就走了过去。“落到我手里，我一定会让你有一次最难忘的经历！” 那小偷冲她呵呵笑，“就你这小身板，我就是瘦得只剩骨头也比你重。你还想逮我去坐牢？哈哈哈——，真特么异想天开！” 说完话，迎接他的是陶林林的拳头，正好打在他的胸口。他就弱得捂住胸口咳了两声，依旧没有反抗。 “我告诉你，要不是我饿了三天三夜，实在没力气跟你斗了。要是让我吃顿饱的，我保证十个你……什么味道？是什么？好像是鸡蛋，鸡蛋饼……” 小偷的话风转得那叫一个快，陶林林都有些措手不及。不过眨眼之间，她挂包里的鸡蛋卷饼就被小偷惦记上了。不过看他这反应，似乎真是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退回去。两手抬起来面向墙壁站。否则我保证让你尝尽拳头的痛苦滋味。” 小偷不舍的转过头去，倔强的把头转回来，哭求道：“姐姐，我饿！我想吃东西。呜呜——” “闭嘴。不许哭！一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小偷用力的吸着鼻子，“可是我饿！我是真的饿。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偷东西。姐姐，请你相信一个年轻力壮又善良的大男人。只要你今日放过救我一命，我以后就跟你混，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就是偷银行也没问题，只要姐姐一声令下，我就是撒泼打滚加卖萌，也要给姐姐偷它几个亿。然后给姐姐买跑车，买黄埔江边最高最豪华的大楼。好不好嘛姐姐？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陶林林此刻已经是内心大震，她听到了一连串既熟悉又已经有些陌生的词。 “银行？几个亿？跑车大楼黄埔江？” 此时此刻，她想到一句网络词——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第213章杀出一只梁伟 忽然听到几个现代词语，陶林林的内心已经崩溃。她想哭，仰天大哭的哭一次。 “你，转过来。对，站好。不许哭，也不许咧嘴。笨蛋，把你五官给老子摆好来。严肃点，在如此重要又具有历史意义的此刻。” 小偷不知道陶林林要干什么，只能配合。眼睁睁看陶林林皱眉皱眉再皱眉。最后吼一句让他侧身站，她走到他身后去，让他回头来做个惊讶的表情。 “姐姐，你到底……” “闭嘴。想吃饼就照我的话做。”她的心情十分的不好。比当时发现自己穿越时还要不好。只是小偷每次回头的表情都不对。为了能将这个表情与记忆中的那个画面完美重叠，她保好握紧头，往小偷的腰上狠狠的打过去。 “嗷呜——” 小偷惨叫一声震惊的回头看来。这一刻电光火石，时间倒流，仿佛又回到了彼此穿越前在公交车上的那一幕幕。 “果然是你！” “居然是你！” 两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悲喜交加、旧伤重揭，不对，这些词都无法形容他们此刻的绝望，这绝望中又渐渐露出一点一点微小的希望。希望在渐渐变大，最后仍是绝望。因为他们都已经逗留在古代半年多，回不去现代了。也没有回去的方法。 两个人挨坐在墙边，品尝绝望的滋味。小偷砸吧着嘴，此刻除了绝望，他更想吃东西。否则这趟古代穿越之旅就会以饿死而结束。 “吃吃吃，你还敢吃我的。把我害成这样，你特么还有脸吃我的？” “可是伤害是彼此的。假如当时在车上你不抓我。咱俩这会儿还好端端的现代文明社会里徜徉。你说你有什么想不开你非得抓我？” 陶林林抓紧袋子不给他吃，啪啪啪用力拍打他的手，“做贼的，你这种不良的思想是要被和谐掉的。人就应该积极向上。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你给我记住了，绝不能做那贪婪又有手好闲的人。” “是。我一定听姐姐的话。” “那你刚才怎么还偷？穿越这个血的教训还没有让你醒悟吗？” 小偷实在是饿得不行，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姐，我借你的一个饼吧。我把我自己卖给你可以吗？” “我要你这种累赘做什么？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一场意外的穿越，她成了苦命的佃户女。更惨的，第一天被王府抓去冲喜。没捞着什么特殊待遇，反而成了王府南院的一个丫鬟。 小偷不甘心，“姐，我这条命已经只能抵一个饼钱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打你，想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行不行？”可是打完了她同样回不去…… 小偷醒悟了似的，往陶林林面前趴下去。“姐，你尽管打。反正我是真的决定了，我这辈子就跟你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陶林林快被气哭了，又觉得有几分可笑。这可笑的命运，是故意在捉弄他们。她就是把他打死了，也不过是背个人命债的事。想回去？哼，老天爷这会儿估计已经找人打麻将去了，哪里还记得他搞个炸胡给她和这个小偷带来的悲剧有多惨烈。 不论穿越前发生过什么事，他们也改变不了这场诡变的命运了。好在，陶林林已经找到了生活的方向。 她偏头瞄一眼趴在地上的人，说到可怜，他也不例外。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梁朝伟。朝霞的朝。” 陶林林想了想，哼笑道：“你干脆直接叫梁朝伟得了，反正在这里也没人知道梁朝伟是影帝。” “那不行。朝就是朝，不能读朝。我奶奶说的，人的名字不能胡乱叫！” 啪的一声，陶林林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去，“现在知道想你奶奶了。偷东西的时候你干嘛去了？不孝子。”她愤哼着，又硬声问道：“几岁了？” 梁朝伟耷拉着脑袋，“十九！” 陶林林扬起手又要打下去，“都长这么长的胡子了才十九？你骗谁呢？” “别打！姐姐，我真的十九。前两天才满的。我是长得有点着急，真没骗你。” 看他可怜兮兮的，陶林林放下手连声叹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和他其实就是一种命运。对来自同一个时代的人，她其实还是愿意接纳他。 “梁朝伟，苍天，我还是给你换个名字叫吧，别影响我偶像在我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不如你就叫我梁伟吧。梁朝伟这个名字是我妈非要给我改的。我户口本上名字是奶奶取的，就叫梁伟！” 听起来他的家庭似乎很复杂！难怪他会缺乏教育，到外头去偷。 陶林林扶额，“梁伟啊，你为什么要偷东西？” “我实在饿得不行了！” “我问的是在公交车上的时候！” 梁伟把头低下去了，不好意思说似的。 “你只有勇敢面对过去，才能真正的改过自新。如果你不愿意改，仍要做个小偷。我告诉你，我见一次还是会抓一次。” “我是因为奶奶才偷的，在公交车上那一次。其实那天的两天后是我奶奶七十九岁的生日。我爸妈常年不在家，也没有正经工作。我哥我姐他们成家后不愿意回家。家里就剩我这个意外怀孕生下来的小儿子。我是看别人家的小孩过生日都能吃蛋糕。我奶奶都快八十了，我就想弄点钱也给她买一个。” 这番话让陶林林想到了相依为命的外公。 原来，真的都是不幸的孩子。 “那个……这我就得好好的教育教育你。你想给你奶奶买蛋糕尽孝心是好事。可是你去偷这个事不对就是不对。你也不想想，你奶奶要是知道你用偷来的钱给她买蛋糕，她会不会直接气得……” 第一次偷是因想给奶奶买蛋糕过生日。第二次偷是因为实在饿了。听起来理由都很充分。但是偷就是偷，不对就是不对。这可没得商量的。 “这样吧，你只要答应我以后都不做坏事。我就暂时收留你。” “我不偷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偷了。姐姐，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对于不良青少年的不良行为，陶林林确实想要多多批评教育，好让他们认识到真正的错误，从而改邪归正。 不过看到梁伟这张满是灰又明显比她还成熟的脸，她就欲言而止了。 “行了，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第214章非寻常之身世 在古代遇到了半年前同时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另一个人。陶林林答应暂时收留“同病相怜”的梁伟。 街头的路边摊上，陶林林给梁伟买了两份馄饨，吃完后他摸着肚子舒服的仰天叹息，称这顿饭才是他吃得最踏实的一顿。 看到梁伟身上的衣服除了脏，还有异味，两只袖子也破了边，背后还有洞。她摸了摸口袋，带着他来到双生花布铺。只不过双生花布铺并没有开门。 她习惯在这家铺子买衣服，便上前去叫门，叫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是哑婶。上次霍玿延带她来买男装时她见过一次。 她并不知道这家铺子发生的事情，哑婶不仅哑也聋。她索性拿出银子又指着那一排男装，哑婶懂了，示意她自己挑。 梁伟的身高比她高半个头，说话时她都要抬着脸，干脆她就坐在那儿懒得动手，让他自己挑两套换洗用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只挑便宜的。” “你就是挑贵的我也买不起。不过先说好，这银子算我借给你的。将来你得连本带利的给我还回来。” 梁伟笑眯眯的点头：“姐姐你放心，我再怎么对别人混蛋，也会记住姐姐的这份恩情。” “呵呵，你最好对谁也别混蛋。我自个儿都快顾不过来。可没空管你。” 梁伟随意挑了两身衣服，质量和颜色他不在意。陶林林也不管他的喜好，付了银子两人就走了。带着一个男人，她是不敢回家了。所以只能去许二娘那里。 算起来她似乎和一十二天没回来过了。每一次时间隔得久一些，她都会在进门时想着许二娘会不会把租给她的那间房子租给别人去了。 进门时她闻到了药味，像是伤药。进屋一看，果然看到许二娘躺在床上。看到她时，许二娘也惊了一下。 “哟，陶小娘子，你今晚回来呀！” “许二娘，你怎么了？你伤哪儿了？” 陶林林担心的走到床边，许二娘掀开被子给她看，伤到的位置在腿上。是前日她上山挖药不小心摔了一跤，小腿刮到石头，撕裂了一大块肉，流了许多血。 “幸好我还能回来，这伤是郭老板药铺里的大夫给我包扎的。放心吧，已经没那么疼了。” 伤口已经包扎得很好，陶林林也没看到到底伤得有多大。看到许二娘清瘦了不少，一问才知道她不方便做饭，除了今天早上隔壁的给她送来一个饼，她的午餐和晚餐都没有吃。 好在回来的路上她只给梁伟吃了三个鸡蛋卷饼，这会儿包里还有五个。她说要去给她做吃时，许二娘才看到站在门口的年轻人。 “对了许二娘，他叫梁伟，是我表弟。是专程来看我的。很抱歉没得经过你的同意，我就自作主张把他带来了。” 许二娘好生打量梁伟，梁伟朝她点头打招呼，跟陶林林一样唤一声许二娘。许二娘笑着回应一，让他自便就行。 就着饼，陶林林煮了一碗汤端到房里，许二娘眼圈都红了。在经历这样的难处时想到过去的丈夫。摇摇头后没多说什么，端着大口大口吃。 梁伟在厨房里烧热水，陶林林没想到这大孩子还是蛮懂事的，做事也麻利儿。心里才终于对他有了一点点好感。 “你端盆水去给许二娘洗一洗。我再烧一锅给你洗澡。” “我不用了。下午洗了一次。你自己洗吧，洗澡房在左边，跟茅房排在一起。” 梁伟诶了一声，帮陶林林把热水倒进盆里。伸手试了试，水烫了点。他加了些冷水，又伸手进去试了试，才点头说好了。抬头时看到陶林林正盯着他看，他莫名其妙的摸着脸，“姐，我脸花了吗？” 初来的时候，陶林林是不会生火的，她在现代虽然生活在农村，但用的都是煤气。可是梁伟居然会用柴烧水，还细心的一点点试水温。做得这么细致的男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他曾经是个小偷。 她想去端水时，梁伟又抢先一步，“这种体力活不是女人该做的。” 给许二娘擦洗了一遍，陶林林就让许二娘好好休息。她回到房间时梁伟已经洗干净，在那儿摸着头发嘀咕，明儿得找个理发师把头发剪短去。 换了干净的衣服，洗掉脸上的灰，身材还算不错的梁伟终于有了些人样。不过比不上霍玿延长得好看。 她晃了晃脑袋，坐到唯一的一张床上去，朝梁伟说道：“许二娘家没有多余的房间。除了一间主屋，就剩这一间房。这间房我可是付了房租的。所以你今晚就在门外随便找个地方睡一晚吧！” 她伸手推了推，“被子可以给你用。” 梁伟不是没看到眼前生活条件有多艰苦。不过从小也吃惯了苦的他，眼下这些不算什么。其实能在这里遇到陶林林，他已经觉得是最大的幸运。 “对了姐，你多大了？” 有两个数字在陶林林脑海里飘，“二十六。” “是现代年龄吧？若是古代，这个年纪应该早就是四五个孩子的母亲了。”被陶林林白了一眼，梁伟拉过凳子坐下来，大胆的问道：“另外，姐啊，我怎么感觉你跟我在现代看到的模样有点点不一样？” 听到这儿陶林林不由得叹息一声，“我跟你不一样，我这身体不是我原本的身体。这个身体的名字叫陶林林。家住在上桃村，家中是穷得要什么没什么的佃户。我呢……” 她把自己的身份，以及经历都挑了一些告诉梁伟。听得梁伟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就你晨听一个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一样。 “那你呢，这半年多你都在哪儿？怎么又会来到这里的？” “要说起我的经历，那比姐你的可算是简单多了。我是直接掉到水里，爬上岸看到全是古代人，一打听才知道自己身处大齐国天奉十七年。我当时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没想到，这个梦持续到现在也没有醒来。” 听起来的确是很简单。陶林林接着问她这半年多又是怎么过来。他也不隐瞒，自述这半年多，他到处流浪，完全就是乞丐的生活。饿了就讨吃讨银子，饱了就继续往下走，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梦能早日醒来。他太想念奶奶。只不过事不如愿，他一路来到桃林城，心灰意冷在巷子里睡了两天，饿得不行了才出来活动，就这样遇到了陶林林。 听起来完全没有漏洞，陶林林想怀疑都不知道从哪里去怀疑。梁伟可是指天发誓再三保证没有说谎。她半信半疑，让他赶紧离开她的房间，她要睡觉了。 “姐，我在门口给你守着。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陶林林望着已经关上的门，总感觉故事简单到让她必须认为不完整。莫不是梁伟有更重要的没说？ 第215章抽屉里的秘密 镇边王府，南院。 霍玿延很晚才吃了点了宵夜，侍候他的是紫绯和澜星澜月。他其实有些不习惯，因为在这之前在他身边的不是青华就是陶林林。 天黑时他在书房里，阿峰走进来递给他一封信，他看到字迹，阿身朝他点点头，他心里就有答案了。 信是从光台寺传来的，说明了他想知道的那件事情。与他做的假设出入不大。只不过这一次于氏和霍玿江都没有自己出手。面是把事情全押在曾氏身上。让曾氏去安排这一切。 “志严的速度还真是快。” 阿峰接话：“就他那慈悲的长相，一肚子的计谋，曾氏又哪会是他的对手。” 霍玿延把信给阿峰看过，两人商量这件事情要如何处理。他自己倒是发现了一个问题。镇边王一向冷落他，但在大事情上却是支持他，帮助他的。若非如此，那日晚上他和阿峰也不能那么顺利就从东院里把陶林林和三皇子带走。 “爷，会不会是王爷知道我们非救陶林林不可，干脆就予我们方便，再借我们的手把三皇子请出府。如此，他也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三皇子是皇室的人。王府在桃林城称王多年，定然不希望在自己的地盘上有皇室的人出现。” 阿峰这么解释也是有道理的。霍玿延点头赞同。 “不管王爷是在帮我还是在帮他自己，他一定也是希望三皇子尽早离开的。我现在想的是，如何才能让他对霍玿江进行惩罚。这可是我最想看到的。” 这么多年，他从未看到镇边王对霍玿江指责过什么事。就连他私吞掉王府在外众多生意将近一半的收入，镇边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这用现在的身份再去想这些事，他又有些理解镇边王了。明知道嫡子不是嫡子，亲儿子却只能是庶子，这种滋味怕也是不好受的。 “阿峰，你说，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镇边王亲口说出当年的事情吗？” 阿峰尴尬的望向窗外……嗯，好黑哦，今晚又没有月亮。 “爷，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着吧。” 霍玿延偏头看他，知道他也答不出来，就让他下去了。他自己睡不着，看了一会儿书总感觉没有陶林林在哪哪儿都不在状态。索性披上外衣从房间的通道来到陶林林的房间，把蜡烛放到桌上后整个房间都亮了。扫视一圈，发现房间虽然不大，但时时刻刻都整理得很干净，地板也是干干净净的，他时常看到陶林林赤着脚走来走去，她说没有束缚，脚才会自由。 此刻他仍是不禁好笑，想到她时常提到的自由。自由确实很好，就连他这个世子爷都不能算是完全自由的，要不然就不会有人敢给他安排婚事了。 他也脱了鞋子，好在穿着袜子才没觉得那么凉，来到她的梳妆台前，他坐在凳子上看着镜子，想着她每天早晚在这里梳妆，又好笑的做出嫌弃的模样，又爱打粉施胭脂，和那一头短发有什么好打理的。 夜里，小院十分安静。他一直在陶林林的房间里待着，感觉只有这样陶林林才不会跟他作对。看到她用来写字的书桌，他好奇的来到书桌前。桌上摆得整齐的书都是从他的书房搬来，有的是他推荐给她看的，也有两本是她自己找的。 对了，他才想起不知是哪一天陶林林说想看医书，这几日他就去找几本有用的给她看。 这张书桌是带抽屉的，出于好奇他拉开了抽屉，有两个抽屉是空的，只有最下面一个抽屉里塞满了纸 陶林林为什么要用这么多的纸？ 他一一取出来，有散的，也有折好有线装订成册子的，其中一本册子画了许多的图形，还配有文字。他仔细辨认后，发现这些图与所标注的地名完全一致。全是王府庄园各个角度的地形图。 她要这些地形图有什么目的？ 他翻开另一本小册子，又是震惊又是皱眉，从他所能认出的字来看，他判断是一份计划书。是庄园管理，以及佃户制度的计划书。 “她怎么会……为什么会做这些？” 中秋节前做的计划书，他已经全都批准了。她为什么还要做佃户的制度改变计划书？她究竟是想改变佃户，还是改变王府？可是如果奴隶不做奴隶了，那奴隶又能做什么？ 介于很多字他实在看不懂，也只能干好奇。无奈的想着以后要多教她学写字，省得她写这些“我体字”为难他。 不过，那小脑袋能装下这么多东西，还真是不简单。难怪她有胆色冲他嚷嚷要自由，也难怪她敢说她不想跟任何一个女人分享他……不，她原话里用的是男人。 看过这些后，想了一些，他的心情已经是好得不知如何形容。干脆不回房了，反正这里的床也是又大又舒服，还有她的味道。 次日一早，陶林林起床开门，就看到睡在门口的男人。看到他时她才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这个叫梁伟的男人跟她来自同一个现代。 梁伟看天色才蒙蒙亮，揉着眼睛问她起那么早干嘛。她一边用手梳理头发，一边回道：“我昨天应该有告诉你我现在的职业是什么吧？” “你不是说你在王府当丫鬟吗？哪有什么职业！” 陶林林白了他一眼，“丫鬟也是一种职业好不好？” 梁伟愣了愣，总结了一下还是不要跟女人计较细节的好。他主动要去给她做早餐，她拒绝了，反过来交待他在家里照顾一下许二娘，端茶倒水什么的认真点。 昨天看到梁伟做事的细心，她觉得自己说这些似乎都是多余的。这个男人自生能力还是挺强的。也很会照顾人。 “姐，要不我送你去吧。天这么早怕路上不安全。”他从地上爬起来，说着话就把被子抱进房里去了。 他能说出这句话陶林林心里还是挺舒服的，这一声他算是没白叫。不过送就不用了，来来去去这点路她很熟悉。而且去王府的路上有侍卫，哪个不想活的贼人敢闯进去。 侍候世子爷早餐后，她被叫到书房去，感觉气氛不太对，也猜不透霍玿延又想干什么。 “世子爷，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霍玿延抓了个果子咬了一品，随手拿过桌上的书，大长脚一伸就安稳的坐到窗台上去了，偏过头来就冲他神秘的笑着。 陶林林只觉得头皮渐渐发麻。 第216章世子爷的套路 “陶林林，你陪在本世子身边在田庄里也晃了不少日子了。趁着秋冬季节，本世子有意对佃户们的工作和田庄的模式做一些调整。你回去想想，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意见。然后呢，以书面……口头也可以向本世子提出来。怎么样，愿不愿意要这个机会？” 在陶林林惊讶的盯着他看时，他又不让她说，又咬了一口果子，含含糊糊的说：“当然啦，本世子也不会让你白做。要是真做好了，有成绩出来了，本世子就把你之前存在我这儿的两千两银票还给你。放心，本世子不缺钱，绝不收你的管理费。” 在他咬下第三口的时候，一个果子已经去了一大半。 陶林林等了一会儿，他终于没有再开口了。她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但是想到和他的关系近来不太好，作为下人的她就不能表现得偿奋。 “可是世子爷，奴婢怕做不好？” “哦，这样啊！”他回头来看她，已经看穿了她是假意这么说的。指不定已经在心里感谢了他无数遍呢。“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本世子……” “等等等等，世子爷世子爷，奴婢一定会做好，绝不让世子爷失望。” 她只差没有跪下去。深怕不按套路出牌的世子爷会把这份工作收回去。那样的话，她离自己当初进王府的愿望就越离越远了。 对于她的紧张以及热情，霍玿延忍住没笑。他忽然觉得在以前的相处中忽略了细节，其实这些才是真正的生活。要会享受这人相处的过程。 “可是，我刚刚决定这件事情可以让阿峰去做。毕竟他是男人。” 陶林林往前一步，继续解释说自己有这方面的优势，那就是细心。 “就这一个优点说服不了我。要不，你再想想你还会什么？” 我会的可多了，不过就算说了你也不知道。 陶林林闷闷的想着，为了争取到这份工作，她也只能来一场自吹自擂的独角戏。连女性温柔比较好跟佃户沟这些都用上了。说了一大堆口也渴了，还得等着霍玿延发不发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丫鬟和佃户的命是一样的。除了都要看主子脸色，还得靠脑力与体力劳动的结合。表现最好的才勉强能入主子的眼。 南院出了个有能力有主见的青华，刚来不久的陶林林虽然也拉拢了南院下人们的心，但毕竟时间太短，她还没机会做出能让别人崇拜的事情来，为自己的地位奠定基础。 她不想长期做奴隶。紫柯的遭遇并不个例，她只是比较幸运生活在南院，又比较幸运的是冲喜丫鬟得到老夫人的保护，得到世子爷的保护，才没有更加悲惨的活在人生最底层。 所以，她渴望能发挥自己的才华。治病救人的伟大理想一时间施展不了就算了，能发挥所长帮助穷苦奴隶翻身得自由，对她来说也算是丰功伟绩了。 霍玿延在“考虑”了好一会儿又好一会儿，才“勉强”点头让她去做。看到她笑弯了眉眼时，他心里真是舒服得不行。 以至于一整天，他就是喝白水都觉得是甜的。阿峰感受到主人一身的骚气，默默的退远一些想着……不知道汐汐现在还好吗？ 因为家里有一个梁伟，陶林林还是想回去看看。她一走侍卫就回到主院告诉了主子。霍玿延那脸色顿时就黑了。 ——这丫头，天还没黑呢就敢提前走，不扣完你的月银我就不是姓霍。 正巧，又有一个守卫来报，说罗盛昌身边的下人来了，带他主子口信，请世子爷去轩味楼品尝人间美味。 几乎下意识霍玿延就想到了上次罗盛昌在临湖居的惨痛经历。说起来，他真的是欠陶林林一条命呐！ 现下府里没有陶林林，他也待得没意思。索性答应了。他倒要看看今晚的人间美味还有没有毒。加上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跟他们聚，外面的消息都快封闭了。 他和阿峰刚出去，西院的马车就进了王府。是霍玿江从光台寺回来了，就他一人。 于氏几日不见儿子，担心儿子吃了几天斋，赶紧让人去准备可口的饭菜。母子俩还没说上两句话，西院的一个家丁就进来了，给西院带来了好消息。 西院一直有派人暗中留意南院动向的人，他们分布在城中多个地方。就在刚才，来报信的这名家丁亲眼看到陶林林一个人从南院出去。 “你说什么，陶林林出府了？” 于氏母子十分震惊。因为王府有规矩，王府的丫鬟是不能随意出府的。而且普通丫鬟若要出府，除了得有令牌，还必须提前在管家这里登记。依陶林林的身份，不过也只是个通房，即使要出府已经得到主子的同意，也必须得提前到管家那里登记。如果没有，那么依照王府的规矩……哪怕不能要了她的命，也绝不会让她好受。 霍玿东立刻让人管家那里查，看看有没有陶林林的登记。而于氏，已经有了更好的主意。 “娘，陶林林这回死定了。” “不。不用她死。”于氏笑了两声，“她还有用。霍玿延不是要保她吗？这一次我也可以让他保。而且，我还要给他一个更大的惊喜。” 知道母亲有了好主意，霍玿江心里也放心了。 晚饭时，霍玿江没有同于氏一块儿吃，他还记得他丢了一条腰带在楚儿的房里。 正要绣帕子的楚儿，突然看到下人们端着酒菜到她房里来，心中咯噔了一下，已经明白是霍玿江回来了。她握紧手里的绣了一半的帕子，想着前几在主院听到的那些话，心里就忍不住担心害怕。 下人们摆好酒菜就都走了，听到渐近的脚声，楚儿深吸了一口气，放下帕子迎了出去。 “妾见过大公子！” 霍玿江像往日一样，伸手就把楚儿拉到怀里，又掐腰又亲额头，半抱着把人带进房间。楚儿第一次伸手推他，控制不住的拒绝。 “楚儿，你这是？” 楚儿吓了一跳，才发觉自己的行为不对。可是心跳得厉害，她就是控制不住。 霍玿江随即呵呵笑着，搂着楚儿坐过去，倒了两杯酒要跟楚儿干杯。平常他过来也会喝酒，楚儿也会陪他喝一两杯。喝完了他也醉了，基本上每次都是在醉酒的时候把楚儿扔到床上去。 若是在以前，楚儿是认命了的。可是现在，在她知道霍玿江有害死陶林林的打算后，她就不想再侍候这个男人。 “喝！”霍玿江突然握住她的手，一边掐住她的下巴，强行她把酒喝下去。 第217章被逼迫的人生 咳咳—— 被灌酒的楚儿呛一口，只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痛。今天的酒好像也特别烈，实在难受。 “你以前不是挺能喝的。怎么，现在就一杯就撑不住了？” 霍玿江伸手去扯她的衣服，楚儿没注意，外衣就被扯掉了。她方才拒绝他，求他别这样对他。可是哪儿有用，今天的霍玿江分明就是有意为之。根本已经没有往日的柔情。 “大公子，请您不要这样对楚儿。” “贱人，本公子都还没有开始，你就开始叫，，春了么？” 楚儿被掐着手，听他说话如此粗鲁，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也有预感，霍玿江对她似乎有恨。莫不是…… “大公子，您先放手，您掐得妾的手好痛。” 霍玿江毫不在意，用力把楚儿推倒在地，他自己也趴到她身上去，以几乎上要碰到对方脸的近距离与她对视。 “楚儿，别怪我。怪只怪你没有给我生下儿子。你知道，老夫人常说王府不养闲人。” 楚儿哭着摇头，“大公子，妾会努力的，妾一定会为公子生下儿子。”说到生孩子，她才又突然想到陶林林对她说过的话，“不是，不是这样的，公子，不是妾的原因，不是妾不会生，是……” “你是想告诉本公子，是本公子的原因吗？” 楚儿惊了一跳，不敢再辩解。若是说出原因，霍玿江指不定还会怎么对她。这个男人一直自视清高，他绝不允许有任何有损他男人形象的缺点被别人知道。 “楚儿。”他放轻声音，变得温柔了许多，手也从衣摆下方伸进了她的衣服里，一边揉一边说：“你这里是不是收藏了本公子的一条腰带？” 听到他说腰带，还有他眼里里的冷漠，楚儿的心已经凉了个透。 “怎么，这么吃惊的表情，难道你真的想去南院打小报告，嗯？” “不，不……不是这样的。”楚儿已经害怕得全身颤抖，用力的嗯着口水紧张的目光已经出卖了她。再多的解释也没有用。 “如果不是这样，你在害怕什么？你又哭什么？” “大大大……公子，妾……” 啪的一声，霍玿江给了楚儿一巴掌。打完了又捧着她的脸皱着眉说可惜，“本公子买你回来，供你吃供你喝。你怎么能有异心呢？楚儿，难怪你一直不肯给本公子生孩子。你根本就不想，是不是？是不是？” 他用力捧着她的脸晃她的脑袋，把她的后脑撞在地上砰砰响。根本不理会楚儿的求情。 楚儿害怕极了，只能一遍遍哀求霍玿江放过她，她还保证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只要霍玿江放过她，任何事情她都愿意做。 “呵呵呵哈哈哈——” 一连串阴阳怪气的笑声入耳，楚儿抽抽着一口一口的凉气，从霍玿江的眼里看到了绝望。 “楚儿，好楚儿，这可是你说的。只要你帮我做成一件事，我就立刻让你做镇边王府的长媳。” 楚儿连忙摇头，她哪儿有做长媳的心情。只要不死，只要活着就是老天开眼。 霍玿江索性扒了她的衣服，嘴唇靠近她的耳朵，一边折磨楚儿一边说道：“明日是初一，霍玿延会到北院陪老夫人上香。你只需要得利用你的美色就可以了。” 楚儿惊恐的摇头：“大公子，谁都知道世子爷从不多看一眼府里的丫鬟。他不会……” “他当然会。”霍玿江低喝一声，又才收起凶狠在楚儿肩膀上咬了一口，“乖楚儿，你只要告诉他你知道我下一步的计划，他就一定会上当。到时候你只需要自己把衣服脱掉就成功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楚儿绝望的不是这个计划，而是霍玿江为了计划不顾她的死活。他明明知道如果她那样做了，依王府的规矩，王妃就会赐她一顿鞭刑，还会召集全府的人来看她被扒光着受刑，直到她被打死为止。 “公子，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自知自己的身份，不过是西院的奴婢。她没有那个反抗的能力。只是人都有心中最深的恐惧，面对死亡之事，她终究要为自己努力去做一些事情。她不想死，想留下这条命活下去。 她乞求眼前这个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但凡他发一点点怜悯的慈悲心，她这条就能保住。 “公子，请看在妾这几年对公子照顾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公子放过妾吧。妾保证，不管妾听过什么话，妾都不会告诉任何人。好不好？公子！” 她卑微的乞求，换来的是男人的粗鲁，她被扯掉亵裤，压在冰冷的地板上，忍受霍玿江的粗暴索取。穿堂的风冰透的不止是身体，也是她的心。面此刻，她能做的不过是咬紧了牙，将一切心酸忍受。 无力，是女子最可怕的软肋。她后悔极了，中秋节那日晚上，她就不该再对霍玿江抱有幻想。她该早明白，她自己不过是从琴坊买过来的女子，生死都是他霍玿江说了算。 她应该听陶林林的话，离开这样危险的男人。 敞着的门窗吹进来的风越来越冷，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时身上的男人已经不在。留下来的只有一摊污蚀，和她身上的青青紫紫。 她将身上的衣物全部脱掉，用放在架子上早冷却的水擦拭身子。这之后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系发的绳子是她做帕上剪下来的多余的边缘角料。镜子里，小巧的脸蛋上在嘴角处有一点淤伤。看上去并不完美了。 她面无表情的将镜子盖在桌面上，提上装手帕的篮子离开了房间。屋子里地板上的凌乱，以及桌子上并没有吃掉多少的饭菜，她再也没有看过一眼。 桃林城的夜市，比夏夜时少了不少生意。不过有些来特意出来逛街的情侣，依旧不畏风寒，或是相拥，可是牵手。 “这桃林城的民风也挺开放的嘛，姐，你说是不是？” 说话的是梁伟，一刻钟以前他嚷着陶林林要出来逛街，完全是因为晚饭没有吃饱。因为没有多少米了，他给许二娘分了一大半，剩下小半碗他实在是没有吃饱。 陶林林答应带他出来吃碗面，面钱算她借给他的，将来必须得还。梁伟的机灵不是陶林林能想像得到的，路过烧烤摊，梁伟一把拉住她，“姐，我请你撸几串儿吧，反正面钱也借了，不在乎多借几毛。” 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梁伟这甜嘴巴又冲烧烤师傅交待：“我姐吃少辣，师傅你别放太辣。” 咒骂的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咽下去。陶林林放弃挣扎，谁考这个“弟弟”这么贴心。 她刚坐下，就看到视线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背影，仅这一眼她就认出来，那个人是楚儿。夜并没有多晚，她想着楚儿应该是出来卖手帕的。 当手里拿在着大烤串吃得满嘴是油的时候，突然对上迎面而来的一道目光。 第218章荷花池里水戏 “姐，这个腰子你吃，可好吃呢。”梁伟把烤好的腰子送到陶林林手里去，可是陶林林并没有接，还激动的往旁边挪屁股，似乎要跟他划清界线。 当对面的人走过去后，她才心慌的发现曾谨洹并没有看到她。 这场虚心也是不同寻常，吓得她腿都软了。就怕曾谟洹回头告诉霍玿延，她就成了那个给丈夫戴绿帽的出轨少妇。这种称呼，这辈子她都不想挨边儿。 “姐，你怎么了？怎么不吃了呢？” 陶林林偏头瞪过去，“拿走。谁要吃你的大腰子。” “姐，这不是我的。这是猪的！”梁伟一脸委屈。 “滚！” 逛到下一个汤面摊的时候，梁伟吃了一大碗面。陶林林是作陪的，一直看他大口大口吃，终于忍不住掐他的手臂，不解的说道：“你这身体应该也长不了了吧，怎么还那么能吃？” 呼啦啦一阵，梁伟把汤底都喝光了，这才心满意足。 “姐，这你就不懂了。男孩子吧，十八到二十岁是第二次长身体的高峰期。在这三年内必须吃得饱穿得暖。要是过了这三年，你就是吃龙肉他也长不了半两肉。” “说得跟真的一样。照样有许多三十五岁以后开始疯逛长肉的男人。” 梁伟认真的眨了一下眼，“姐，那叫提前中年发福综合症。长的全是腰肉，可不是我们青少年……” “你哪来的脸说自己是青少年？十九岁是成年人，成年人你懂不懂！” “姐。这个年龄段的化分我得跟你仔细的讲一讲。国际上基本认同的青少年的年龄段……喂，姐，姐你等等我。我不认回家的路！” 陶林林一路扶额，感觉自己掉进了个填不满的坑里。这个叫梁伟的青少年……呸，明明是个婴幼儿，实在是太粘人，话还特别多，往后的日子已经有了预见性的不好过。 路上人来人往，陶林林有目的性的搜索，却总是找不到楚儿的身影。想不通，这条街人最多，是卖手帕最好的地方，她怎么会不选择这里呢？ “姐，你在找人吗？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 陶林林偏头看他，“别以为你一口一个姐的叫得亲热，我就会忘了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原因。想赎罪是吧？姐还告诉你了，没门儿！” 终于被拆穿了，梁伟尴尬的砸巴着嘴，视线不敢再跟陶林林对视，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紧跟她的脚步。内心里，他是真的决心改正。可是，他最希望的就是得到陶林林的原谅。他知道她不喜欢古代的生活，在这古代，她的医学专业完全得不到发挥，这是她一直很在意的一件事情。 他不是惯偷，而且他是真的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她的原谅？ 前面的身影已经走得远了，他心慌了，在这陌生的古代，他一个人慌乱的过了半年多。自从找到了陶林林，他就再也不想过那种孤独的日子。 他赶紧追上去，内心里又下了决定，他会努力改造，直到陶林林原谅他。 …… 每个月的初一，霍玿延照例起早去北院陪老夫人进香。他到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准备就绪，便带着他进了祠堂。 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平常妇人不得入祠堂。除非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自从老夫人年过六十之后，便每个月初一与霍家嫡孙亲自给霍家老祖宗们上香。 上完香便一起吃一顿斋膳。这也是王府的规矩。与往常一样，霍玿延用完斋膳后便跟老夫人告退，出了北院，他的方向就是回南北。 可是路过荷花池时，他一眼就看到池塘边上站着一个红衣女人。从他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红衣女人的一张侧脸，他微微皱眉，并没有认出来那人是谁。 整个院子都很安静，前不见丫鬟后不来家丁，他在心中打了个问号。正打算离开时，那红衣女人突然纵身跳入池塘里去。 他震惊的停下脚步，大喊来人。可是没有人出现。眼看那女子已经沉入水中，若此时再不施救，好好一个人势必是要溺死的。 管不了了，他飞奔过去直接跳入水中，憋着气沉下水中，拉住还在下沉的红衣女人的手，用力往水面上拉。好在女人轻，池塘并没有多深，他把人拽出水面打算往上岸的阶级那边拖。 忽然，女人睁开眼睛看他。水中，他伸手一挡抓住了她的手，再用力一扣一把匕首脱手往水底掉下去。他想把人甩出去，但是一只腿被她缠住，加上在水中衣物特别突然缠在一起，他没能把人挣脱，那女子又施一计，直接朝他怀里扑。 他偏头躲过，怀里的女人开始慌乱的叫喊，“世子爷，救您放过我，我可是你大哥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霍玿江的人？ 他仔细辩认，脑海中才终于出现一个。是的，是大哥三年前娶进门的第二个妾。叫什么名字他倒是真不知道。 这就不怪了，西院可真是……呵呵，这还真是走投无路的局面。这连环计用得，其实并不怎么样！可以看得出这女子并没有什么心计，似乎完全是遵照主人的原话做的。 不过，看在她那么辛苦的份上，他很乐意陪她演下去。 揽过她的腰，他很配合的让她靠在他身上。反而是凌秋雨，不明所以的睁大眼看他。她有点不明白了，这真是传说中脾气暴燥，冷酷无情的世子吗？ 不出所料，岸上站了两个丫鬟，是东院的青贵和青祥。两人见世子爷在水里抱着一个女人，两人搂在一起并没有要上岸的意思，都惊着了。原是想喊人的，突然就不敢喊了。正巧这时，看到世子爷转过头来以责怪的眼神瞪着她们。 “你们在那儿在干什么？怎么那副表情？” 陪同老夫人出门来散步的于氏喊了一声，青贵和青祥吓得赶紧跪了下去。 老夫人见状，便大步走过来，看到了仍在水里的挣扎的两个人。 “无趣的女人！” 吓得不轻的老夫人刚想让人去救世子，突然听到水里的世子爷说了一句话。她老人家也不傻，怎么听不出那话里的意思。加上凌秋雨一直在求饶，并一直强调自己是大公子的人。 王府一直严禁兄弟间争女人，她这么说，相当于告诉了所有人，世子爷不顾规矩，对她用强的。 第219章一群人的大戏 从霍玿延进入平常总会有下人经过的院子时，他就感觉不太对劲。第一眼看到荷花池边站着的女人时，他就能猜到，他有麻烦了。 他顺势而走，果然套出了西院的陷井。 他和凌秋雨上岸后，一脸愁容的老夫人和震惊又委屈的于氏就走到他们身边，于氏立刻揪住凌秋雨。 “好一个贱婢，竟敢勾引世子爷……” “夫人饶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世子爷，世子爷……” 于氏假意错愕，放开凌秋雨后看身老夫人。老夫人心中的震惊还没有平静过来，看向孙儿，见他一脸无所谓，正要弹衣服上的水，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延儿，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何必对你大哥的妾动这心思呢？” 霍玿延咳了咳，厌烦这一身湿衣服粘在身上。他现在只想要陶林林给他洗个澡。 老夫人见他不解释，于氏又在等她的话，她哪儿还能说什么，这种事情，只能交由王爷来处理。 五府里一大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而东院里，气氛一直很紧张。霍玿江也很快赶到，看到跪在地上湿漉漉的凌秋雨一直在哭哭啼啼，他蹲下去问候，俨然是一个很护女人的男人。 “秋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相信他们说的，三弟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公子，你要相信，是世子他……他强迫我。我拼死抵抗但挣不脱，最后掉进了水里，世子爷都没有放过我。公子……” 凌秋雨泣不成声，一副绝望要死的样子，让霍玿江心疼得紧。愤怒的跳起来抢起拳头就冲向霍玿江。霍玿延没有退让，扬手抓住了飞向脸来的手，紧紧的一扣住，不让霍玿江得逞。 四目之间已经是电光火般的恨从心中而来。兄弟之间谁也不肯服输。直到王妃大怒，命侍卫将他们两人拉开来。王妃走到自己儿子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收到了儿子偏头望来的目光。她想要从他眼中得到一个答案，可是这一次儿子似乎刻意不显露。 在她看来，这也是一种讯信。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不管别人在外是如何传他风流又霸王，在她心里儿子一直是个克已宽容的人。这件事情，必是西院刻意安排无疑。 镇边王怒拍案桌，让他们不准再吵。霍玿江求父王给他一个公道。于氏拉回儿子，说他爹一定会公正处理。反正母子俩自个儿给自个儿加戏，丝毫没有恐惧。 从头到尾发生的事情，凌秋雨又一次复述给镇边王听。镇边王转头看向霍玿延，问道：“延儿，你说，凌秋雨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从大家的谈话中，霍玿延才知道跟自己演戏的红衣女人的名字叫凌秋雨。 “回父王的话，孩儿绝对没有要动大哥的女人的意思。是这个女人，他故意的。请父王明察。” “霍玿延，秋雨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你还想要她死是不是？”霍玿江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霍玿延怒骂。 一场兄弟大战正在上演。 老夫人看在心里，疼在心上。从情感上她是偏向嫡孙的。但这事儿王爷要如何处置他说了算。更重要的是，她当时的确听到了嫡孙说过的一句话。 “王爷，我也有话说。当时我和老夫人赶到的时候，我和老夫人都亲眼听到世子爷说了一句话。这句话……” “什么话？快说！”王爷威严的目光扫视过众人，似乎只要有人说一句谎话，他都能知道。 老夫人想阻止于氏，但于氏已经复述了当时在水里霍玿延说的那句话。 “无趣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镇边王是彻底怒了。指着霍玿延让他跪下，霍玿延不敢不听王爷的话，只能恨恨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无奈跪了下去。 老夫人忍不住了，上前说道：“王爷。孩子的事是你管我不插手。但我得说一句话，再过几日就要去曾家下聘礼了，这个婚事是之前就订好了。如果今天这个事情弄大了，恐怕会影响孩子的婚事。你要把握好这个度才是。” “是啊王爷，延儿就算有错，也不能不顾虑和曾家的婚事。”王妃也及时求情。 镇边王心里的怒火并没有散去，看着一脸不知悔改的嫡子，就搬出了家规。霍家家规，兄弟间不得为了争抢女人而大打出手。若有违者，家法处置。 “延儿，今日这事确实是你错在先。依霍家的家规，你须受十棍，再自己到祠堂跪上三天三夜，祈求老祖宗的原谅。管家，请家法！” 老夫人和王妃同时惊住了。霍家施家法的棍子不是普通的棍子，上面全是突起的疙瘩，那些密密麻麻的个大有的是尖的，打在人身上全部变成一个一个像被针扎过似的伤。霍延延可是霍家的嫡子嫡孙，是堂堂的世子爷。怎么能受这样的罪。 这下，老夫人不管了，“王爷，惩罚孩子的目的不是为了伤害孩子。我相信延儿已经知道错了。请你看在你的老母亲只有一个嫡孙的份上，免去那十棍吧。” 王妃一向跟老夫人一条心，也跪到儿子身边去抱着儿子哀求道：“请王爷开恩。如果王爷非要打，就请打在我身上吧。延儿犯了错，全是我这个做母妃的没有教育好。请王爷打我吧！” 这个时候，最担心的是于氏和霍玿江。好不容易让王爷相信这一切是霍玿延犯的错。即使让他少受罚一棍子，他们都不满意。若是能直接把人打死，那他们自然会谢天又谢地。 “王爷，这一次真正受伤的江儿和秋雨。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秋雨自然就活不成了。而江儿，他可是要忍受这种屈辱一辈子。请王爷不要偏私，给江儿一条活路。” 适时的，凌秋雨猛的爬起来，迅速撞向王爷身边的桌子去。幸好霍玿江发现及时，为了救下凌秋雨，他也扑过去将凌秋雨抱住。凌秋雨得救了，可是他自己却不小心撞破了额头，血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江儿，江儿……快来人，救命啊……”于氏疯了，扶着受伤的儿子大喊大叫，一时间整个王府都陷入了人人自危的境地。 第220章父子祠堂对质 一大早，镇边王府就发生了震惊全府上下的大事。世子爷霍玿延居然对霍玿江的妾下手。两人双双跌入荷花池。就是在水里，霍玿延还要对凌秋雨动手动脚。 向来玩世不恭，街头耍霸，凌醒无情的世子爷，又做了一次人间败类。 但他自己却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老天爷，为什么西院总有演不完的戏？ 霍玿江看上去只是擦破了点皮，流了一点血，并没有伤得多严重。但他们那当然会利用这个伤，为了能把霍玿延指认成无德无耻的败类。 管家捧着一个盒子走进来，站在镇边王身边。他将盖子打开，里面放的正是比成年人手臂还要长一些，表面上布满疙瘩的实家法用的棍子。 镇边王看霍玿延的目光里全是火，伸手拿出棍子朝儿子走去。老夫人和于于想要求情被他喝止回去，警告她们若是再求情，就全部受罚，不论母亲还是妻子。 此言一出，整个厅里就都安静了。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看戏有人愁。 “延儿，你今日太让父王失望了。”镇边王一边说着，拿棍子的手已经扬了起来。在西院期盼的目光下，棍子渐渐落下去。 “在施家法前，我希望父王能听我说一句话？” 镇边王迎向儿子的目光，他从这目光中看不到一点儿惧意。反而像是在挑衅。棍子落在半空，他果真揨住了，“你还有何话说？” 霍玿延说道：“请父亲换个房间，别在祖母和我母妃面前打她们爱护的人。” 镇边王左右一看，老夫人正在抹眼泪，头低下去让他看了确实于心不忍。而王妃，他从来没有看到王妃对他如此冷漠的眼神过。 想了想，他同意了霍玿延的请求。让他直接到祠堂去，他要在祖宗们的面前让他们看着他打。 于氏和霍玿江互看一眼，但都不敢再说什么。虽然怀疑镇边王爷会放水，但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也不好纠缠。 老夫人和王妃跟去祠堂，两人被挡在门外，进去的只有霍玿延和镇边王。 “已经如了你的愿，那么现在你就接受家法吧！” 但，霍玿延并没有跪下去，面是插直了腰背直视镇边王。 “延儿，你莫不是要出尔反尔？” 霍玿延笑哼一声，“我只想问问镇边王，霍家的家法，与我何干？”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打下来，镇边王整个人已经僵住了。那逐渐惨白的脸色，掩饰不了他心中的山恐惧，和秘密被拆穿的怆惶不安。 他没有想到，霍玿延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也没有预料过，他在问的时候，眼里尽是冷漠。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难道，他真的全都知道了吗？ 镇惊过后，他在心里自问。很快就否定了。不可能的，关于一些事早就成为了过去式。不会有人知道，他就是霍玿延，是他霍瀚威的亲生儿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混账东西，还不赶紧跪下受罚！” “那你不如先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霍玿延大步上前逼近镇边王，气势更涨：“在霍家的列祖列宗面前，你亲口告诉我，十多年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又为什么会跟着你姓霍？” 镇边王怒不可遏，面对质问亦毫不客气，“我看你的确就不像霍家的种。霍家祖祖辈辈在马背上为国效力，宁死不屈。你再看看你，为了逃避一顿责罚竟然怀疑自己的身世。以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来抵毁我霍家百年威望。我今日若不打死你，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他们？” 看他又一次扬起了手，却没有打下来，握紧木棍的手一直在颤抖。霍玿延低声叹了一声，收敛了一些气势。 “如果你真的心中无愧。你的手就不会如此颤抖。”他一把握住了镇边王的手，才没有让木棍抖得厉害。“这些年你养育我，却一直冷落我。这绝不是正常嫡子该有的待遇。你对大哥倒是光明正大的袒护，家里的产业你可以全交给他打理，却从来不管他经营得如何。明知他做了许多违规的事，你却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多年，外人都羡慕我这个世子爷的逍遥自在。但他们其实根本不知道，我这个嫡子根本就入不了镇边王的眼，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丑。我敢说，今日这件事，你心中早就明白是大哥在背后捣鬼。可你却要如他的愿，包庇他的罪行。” “一向公平公正的镇边王，为什么一到处理跟我有关的事情，就要偏向别人。请你告诉你的答案？” 镇边王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的挣脱霍玿延的手，却挣不开。 “老子哪有跟儿子服软的道理。霍玿延，你最好别在这儿跟我讲这些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霍玿延冷笑几声，双手一摊，“你口口声声否定我说的一切。但其实你此刻内心里肯定早就乱成了一团。”他摇头轻叹，“爹，我不是无情无义的人。若是你真是为我好，就请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你养我十八年，不管你是冷漠也好热心也好，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一声情深的称呼，软软的戳进了镇边王的心里。他的手渐渐松了，在霍玿延松手后他放下了木棍，转就背对了霍玿延。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了？又是从何时开始的？” 关于那个梦，他不想说。 “如果你和王妃是我的亲生父母，绝不会不知道我从小就有花癣病。” “什么？”镇边王吃惊的转过身来，上上下下打量霍玿延。 “我从光台寺回来那年，南院里种了许多的花，各种各样的都有。” 经他提醒，镇边王才想起来确实如此。 “可是那一次你并没有犯病！延儿，你少在这里诈我？” “只有心虚的人才害怕回答我的话。因为你们不知道，我身上一直带着一个预防犯花癣病的香囊，里面装的都是专治花癣的药。” 说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声。“不过，那时候我其实并没有怀疑什么。是后来这几年，你对大哥过分的爱护，对我表现出来无比的冷漠。以及……” 他及时闭嘴，并不想把梦里的情景告诉他。 “我便开始冒出来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你儿子的想法。后来经过我的调查，和上次因为陶林林的事我对你故意问的那句话，我才确定下来。我根本不是你的亲生的儿子。” 镇边王也在回忆，他还清楚的记得他问的那句话：你心里有过愧疚吗？ 同时，他也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小看了霍玿延。原来他早就开始怀疑，并且去调查了。 “延儿，我并没有完全在袒护你大哥。我也为你做过不少事，难道你没把这些算进去？” “你说的是三皇子这件事情吧？”霍玿延笑了笑，“的确，你知道我会救陶林林。所以你当晚把整个东院封锁，除了我带人出去，东院以外的人休想进来。比如大哥。”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但你敢说，你其实不是想借我的手，把三皇子赶走吗？” 第221章西院双计得逞 镇边王深吸一口气，表面上仍是无比镇定。 “延儿，你才是最希望三皇子离开的人。我是在帮你。最后只要目的达到了，就才是最重要的。你又何必纠结别的？” 算起来，霍玿延还是第一次跟镇边王说这么多的话。这份被淡漠的“父子”情，其实两个人都没有做好对话的准备。 “延儿。”镇边王不想再让霍玿延说别的话，也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你可以怀疑一切，也可以尽力的去查。但在你自己没有确切的答案之前。你还是不要到处嚷嚷的好。你也可以放心，霍家只有你一个嫡子。老夫人只有你一个嫡孙，王妃，也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话到此处，其他的不想再多说。往后我也不想再听到你今天这些莫须有的怀疑之话题。你好自为之。” 他将手中带刺的木棍拿起来看了看，感觉少了点什么，看到供桌上有些红色的滴蜡，便抹了些到木棍上去，最后看一眼霍玿延，神情复杂的收回目光后便就此离开。 门口守着不少人，也都看到了木棍上红色的“血迹”，顿时脸色失血，低眉垂泪。 镇边王把神圣的木棍交给管家，让他洗漱干净。便一言不发的走了。刚走几步，一侍卫慌张的跑到他跟着说了几句话，在他原本就皱眉的眉头上又添了几分怒意。 他马上去到前厅，看到一个丫鬟被绑着跪在地上。上前去一看，果然是陶林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上前来答：“回王爷，属下们是在府外抓到她的，她自称是南院的丫鬟陶林林，可是她又拿不出外面的令牌的，在登记薄上也没有她出府前的记录。所以属下才将她带到这里来，请王爷处置。” 他自然是认得陶林林的，此人深爱世子爷的爱护，据说，世子爷不管去哪里都喜欢带上她，在南院没人敢欺负她。另一件让他记忆深刻的是，当初西院死掉一个丫鬟时，她还为了那个丫鬟跑到老夫人面前告状去了。像她这样的女子，王府十来年了都还没出过一个。 “你当真不是私自出府？” 很多时候，陶林林其实不想单独面对镇边王。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太深沉，洞察力太强，会看穿她是个穿越者。 她低下头去，“回王爷话，奴婢不是私自出府。” 她记得刚进府时青华给的仆役手册上写过，私自出府是大罪。按规矩是要被施刑二十板子，再关进不见天日的暗房内，绝食五日，若不死就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为仆。若是死了便是死了，生前错事也就此了了。 那种日子她绝不要。总之，青华还说过，有什么不能担的事情发生时，就拿世子爷来顶包。 “那是谁同意你出府的？可有令牌？可有登记？” 陶林林默默在心里为自己打气，“都没有。但奴婢确实是经过世子爷的同意，才敢出府的。奴婢深知王府的规矩，奴婢只不过是一个婢子，怎么敢挑战王府的规矩。王爷可与世子爷问话，就知道奴婢绝没有撒谎。” 在她回答时，镇边王也在思考着。他知道陶林林是给世子爷冲喜的，她进了南院以后，世子你的病情确实也好了很多，人也开朗了不少。因为，她深受老夫人和王妃的喜欢，都认为是她的合格护住世子爷。 所以，这个陶林林，他还是不要私自作主的好。这种府内女眷的事情，还是交给王妃或者老夫人处置比较好。 他当即叫人去请老夫人过来。老夫人心里还有一肚子的气，对他这个儿子不多加看一眼。 这种刻意的冷落让镇边王无可奈何，他知道老夫人是真的伤了心。只能轻声叹息着走上前去，对老夫人小声说道：“母亲大人，您消消气，您还真以为儿子会对您的宝贝嫡孙下手啊？放心吧，儿子不过是做做样子，那小子好着呢。您就别生气了，看得儿子实在心疼！” 老夫人一听，心中当然是惊讶。儿子这么说她并没有怀疑，不过她也高兴不起来。 “你个混……”想骂的话没有骂出口，老夫人只能轻声叹息，可怜了王妃还以为儿子被打成重伤了呢。“行啦，你叫我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镇边王指着那边跪在地上的陶林林，“侍卫在王府外抓到的，她说不是私自出府，但又拿不出证据来。府中的家务事一向都是您和王妃在打理，我就不插手了，我还有公务要忙，儿子就先告退了。” 他倒是跑得快，老夫人要如何处置他完全不想理会。 老夫人只能叹气，一早还真是巧了，前头南院的主子出了事，这会儿还跪在祠堂里反省呢。呵，这会儿倒好，南院的丫鬟也犯事儿了。这叫什么事儿呢？ 王府丫鬟私自出府这事儿，即使是陶林林她也不好徇私，毕竟是被侍卫抓回来的，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会在短时间全部知道。如果不处罚将会开这个先例，往后势必会有一波又一波的丫鬟偷偷出府去。可是如果处罚了，会不会有损陶林林的命格？ 她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时，西院的人刚刚回到府中，于氏一进门就听到家丁上前来说，已经成功抓到陶林林，并把人交给了东院。后来东院又把人交给了老夫人。 刚刚才让霍玿延受到家法，于氏心里别提有多痛快。又听到说陶林林已经抓到，她就又多了一件高兴事儿，别提心情有多好。为了看陶林林的下场，她连房门都没有进就又出了西院。 等人都走了，凌秋雨突然往霍玿江面前一跪，眼泪不停的流，“公子，妾已经按照您说的话都做了。请您派个大夫，救救楚儿姐姐。” 原本霍玿江高兴的一张脸，在听到这翻话后忽然变得冷漠，朝凌秋雨哼声道：“一个背叛我的女人，死了又有什么可惜的。再说，她若死了，往后本公子的宠幸不都在你身上了吗？你为她求情又是何必？” “不。不。”凌秋雨摇头洒落，抱着霍玿江的腿哭求道，“公子，请公子看在我们都侍候公子三年的份上，您饶过楚儿姐姐一死。楚儿姐姐已经受到惩罚了，她一定已经知道错了。公子，您行行好，您放过她吧，秋雨给您磕头了，秋雨给您磕头了。” 霍玿江听得头疼，想抽脚又胴不了，一怒之下用力一甩脚，把凌秋雨踢了出去。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昨天晚上想去干什么？她是本公子花钱买来的琴妓，本公子养着她三年，让她做点事情她都不肯，还要去给别人告密，我不当场把她打死已经是格外开恩。她既然不怕死，那就疼死她，痛死她。还有你，一个婢子，有什么资格替她来跟本公子求情？” 凌秋雨直接吓得瘫在地上。从认识霍玿江到今日，她第一次看到勃然大怒的霍大公子，原来是这副厉鬼模样。 第222章祠堂双双受罚 曾经在枕边说甜言蜜语的男人，眨眼之间成了无情无义的一个痞子流氓。这是凌秋雨万万没有想到的结局，也想不到一向温柔善良的楚儿，会是霍玿江口中那个会告密的人。 回到楚儿的房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十分刺鼻，还有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污迹没有洗理过。她绕过去直接走到床边，掀开帘子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楚儿。 “姐姐，你怎么样了？你快醒醒，跟我说句话，不要丢下我，不要……” 她一连喊了好几次，床上的人没有反应，看到浸染了被子的一些血迹，她才将被子拉开来看，骇人的血迹已经染透了衣服，触目惊心。 “姐姐？姐姐……” 凌秋雨突然放声大哭，趴在楚儿身上。也从未有过如此多的绝望和孤独。恐惧在心里越变越大，吞噬了她的一切。 “姐姐，你不要丢下秋雨……求你不要丢下秋雨！姐姐，你醒过来吧，求求你醒过来，你睁开眼看看我。姐姐……” 哭着哭着，她又突然直起腰，嘴里嘀咕着药这个字，她得去找药，找药来救姐姐。 …… 北院的厅里，老夫人，王妃，以及于氏都在，正当中地上跪着陶林林。她没敢抬头看，但余光中有许多双腿，粗一算，加上各位主子身边的嬷嬷丫鬟，至少不止十人。 也就是说，她连从这里拼一把逃回南院找霍玿延的机会都没有。自己要是敢动一下，这些人会直接扑向她，压都能把她压死。 怎么办？被老夫人知道了，一向规矩严明的老夫人，轻的话她脱成皮，重的话，她这条小命就算玩儿完了。 “人都齐了，王妃，这事儿你来审吧！”老夫人有意避开，毕竟是孙儿喜欢的人，若真按规矩把人办了，等孙儿知道了，不得怨她才怪。所谓母子连心，倒不如直接交给王妃。 王妃的心里又哪不通透。可身为王府的女主人，她不能再把陶林林给老夫人，除了不合规矩，更重要的是人在自己手里才能惦量着来办，儿子那边还是要顾忌的。 “陶林林，你出府这件事情，持续多久了？”王妃端坐着，又加了一句：“敢做就要敢当，抬起你的头来，好好的给我回答。照实了说，若是欺骗和刻意隐瞒什么让我知道，我定不轻饶你。听明白了吗？” 从王妃的眼里，陶林林看出了一丝异样。她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又好像…… 聪明的她，一下子就想到了王妃要传达的意思。 “回王妃话，奴婢绝不敢有半点欺瞒。奴婢出府这事儿，是世子爷答应的。”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王妃的问题，而王妃也没有刻意计较。 “除了世子爷，这事儿你还有别的证人吗？” 有还是没有呢？如果说有，会不会把这个证人也连累进来？可如果说没有，那么自己又会如何？ 陶林林在脑海里迅速做出对比，终于在于氏催促之下回答道：“回王妃话，没有证人。因为奴婢出府这件事情，是世子爷格外开的恩。他特意交待过奴婢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会坏了王府的规矩。” “你已经坏了王府的规矩。老夫人，咱们王府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于氏插了一句，心烧火急的比他们还要担心这事儿。 王妃没有理会，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犹豫什么，片刻后对王妃说道：“王妃，这件事情事关王府的规矩，一定不能草率处理。” 王妃这才对老夫人点头，“母亲说得极是。不过这丫头命格好，有她给延儿挡灾化灾也是不错的。而且若她说的是事实，真是延儿格外开恩让她出府，咱们若是罚重了，延儿就该不高兴了。” 在于氏要说话前，老夫人即刻点头接话，“王妃说得也对，再加上过几日就该到曾家下聘了。咱们还是小事儿化了吧。让她去照顾延儿，三天后一块儿完成惩罚就行。往后这事儿谁也别再提。” “儿媳谨记母亲的话。” 于氏又没能插上话，王妃就应了老夫人。于氏心中愤恨难平，就好像她们在唱双簧似的，她就只是个外人。 就此，陶林林这事儿没有再深究下去，老夫人和王妃都默认了是世子爷同意让她出去的，至于证人么，老夫人都说了把她带去祠堂照顾世子爷，并一同受罚，就不需要再用到证人这东西了。 于氏敢怒不敢言，心里那口气只能拼命的压着，在老夫人离开时，她被老夫人招走了，一同逛园子去了。 屋子里只剩王妃和陶林林，王妃这才站起身来到陶林林面前，叹息着说道：“平时看着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还是惹出这些事端来。陶林林，你真得感谢你生在了一个最好的时辰。” “奴婢还是先谢过王妃娘娘吧。” “谢本宫做什么？得了，领罚去吧。照顾好世子爷才是正经。” “奴婢遵命。奴婢告退。” 陈管事亲自把她带到祠堂去，嘱咐她，她只能在祠堂的院子，不能进供奉室。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她只有应是的份，不敢多说一个无关的字。 进了门她就只敢在院子里站着，有大夫从供奉室旁边的小房间出来，走后就把房间门关上。看他出了祠堂的门，陶林林刚想走过去，就看到一身白花花的衣服出现在眼前。 “世子爷！” “陶林林？” 陶林林一点不惊讶，反而是霍玿延很震惊。不过很快他就走过手指戳到她的脑袋上，满心满意的说道：“只要你来了，我就不寂寞啦！” 看他的样子，她猜想他还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对了，我在祠堂受罚，按理儿是不能有丫鬟侍候的。你说说，你怎么进来的？” 陶林林伸出两根手指做走路状：“我走路进来的呀。” “我的意思是……” “我也是来受罚的。”她索性自己说了，“今儿一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还没进王府就被两个家丁冲出来将我逮了个正着，非说我是私自出府必须得交给王爷处理。王爷嫌我烦，把我交给老夫人和王妃。我这才落了个照顾你的好差事。否则按王府的规矩，我这会儿应该已经进了柴房，开始受‘自生自灭’之死刑。” 说完，她忽然想到刚才在来的路上，似乎听到丫鬟说世子爷受了家法，这会儿已经躺着不能动了，背后全是血。可是眼前这景象…… 第223章闯进不速之客 陶林林直瞅着霍玿延屁股看，衣服可算是干净。看他能跑能跳的样子，总算是明白了。 “世子爷果然是世子爷，这出戏演得好！” 霍玿延拍拍屁股，想的却是她被抓这事儿绝不是意外。但这些就不用她知道了。 “你应该庆幸，跟本世子你算是跟对人了。哎呀你这辈子可算是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要我说，你也别整天想那什么自由不自由的，这种东西跟你没缘份。再说啦，你在本世子身边待着也挺自由的，吃穿用还不是随你挑。” “我发现你怎么进了祠堂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尽会给我洗脑了。莫不是你家哪位调皮的祖宗上了你的身？” 霍玿延莫名的往祠堂供奉室的大门看了一眼，冷抽抽的转过来朝陶林林呵呵一笑，冷不丁的把陶林林吓了一个激灵。 “别怕别怕，我跟你说，我跟这里面住着的那些霍家的鬼魂没有关系。血统不同，他们就是想调皮也上不了我的身。” 其实换一个地方，他只是想换一种活着的方式跟陶林林相处。毕竟主仆这层关系束缚了太多沟通需要的东西。 陶林林哼笑一声，走到老梨树底下，坐到突起的树根上靠着树干翘腿，笑说道：“说得好像你不是霍家人一样。对你自己的老祖宗，你就不能多一点敬意？” 说完话，她才抬头瞄到霍玿延背着手站在她面前俯视她，一脸的不屑：“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你主子本世子的感受？一个下人，动不动就在本世子面前坐下，成何体统！” “咳咳——”体统这东西最讨人厌。但是也有用。陶林林略尴尬的站起身来，身子靠着树示意主人先请。“奴婢知罪，世子爷请！” “嗯，这才乖嘛！” 忍受他摸宠物一样揉她头发的手，陶林林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坐，就那样靠着树，倒是终于有一次俯视他的机会。 这纯金打造的发冠样式真精致，还有一颗据紫绯价值连城的某个极寒之地千丈地下孕育出来的红玉，这拇指大的一颗嵌在金冠正面，除了豪华气派，更给他的英俊面庞添了些贵气。平时就是这样的，不过这会儿只看到他的头顶。 都说三千青丝烦人忧，她好想想劝他剪成寸板头吧，那样多神气啊！ 她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头发，好似这头发也给自己带来过灾难吧…… “你这个姿势我不能接受！”霍玿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 陶林林抱着双手，笑眯眯的回道：“我挺能接受的。”一个坐着的人头顶都到了她的腰部，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就不满意了？ 霍玿延伸手一拽，她就是不愿意也只能挨着他坐下，偏头一看，自己这小身板儿头顶盖才到他肩膀。这样的身高差如果抱在一起，那绝对是小鸟依人。 咳咳……不知不觉又胡思乱想了。 这天儿真真好，初秋，不太冷，还能有暖阳。陶林林伸手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轻轻的抓阳光，那种握不住的又渴望握得住的感觉在心里汇成了五线谱，高高低低的心情就当一首歌来唱。 两个人无聊的干坐着，累了陶林林的身子就不知不觉的往旁边靠，靠着靠着就闭上眼。握阳光的手慢慢垂下，直至没再睁眼，进入了午睡的梦乡中。 靠着树的霍玿延偏头看她，白白的一张小脸，小嘴唇倒是红得鲜艳，好看又可口。好像上次吻她还是一两个月以前呢？还是三四个月？或者已经有五六个月之久了？ 不能叫醒她，他也不忍心，索性就让她睡。只不过他特意调整了一个姿势，小心的把她的脑袋托住，伸手绕过她的肩膀，再将她的脑袋小心的放到怀里，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送午饭来的人是东院的陈管事，看到坐在树下的霍玿延和陶林林靠在一起正睡香，她没有叫醒他们，把食盒轻轻放在他们身旁，转身出门去了。 她刚刚离开，就有一个穿黑色斗蓬的人闯进了祠堂。 突然闯进来的人将树下还在午睡的两个人同时吵醒。陶林林睁大眼，霍玿延盯着靠在门背后喘气的人，那人也才望过来，看到了扔挨坐在一起的两个人。 霍玿延微微皱眉，想到了早上在荷花池里的一幕。只是他不明白，早上那件事情已经了结了，凌秋雨还出来晃又是为了哪般？ 又要面对世子爷，这也是凌秋雨最不愿的。她立刻想要开门出去，但已经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她已经无路呵逃。如果被抓到，她被关起来不要紧，可是楚儿…… 被逼入绝境，凌秋雨抹了一把眼泪，毫不犹豫跑到树下去，扑通一声跪到霍玿延和陶林林面前，额头重得的磕到了地上。 “求世子爷救命！” 陶林林马上站起身来，脚有点麻她还是靠在霍玿延身上。没来得及问凌秋雨发生的事情，外头越来越近的声音清晰的给了她答案。 “抓贼，快抓贼……” 霍玿延心里清楚早上那件事情凌秋雨是被逼的。按说，西院的事他南院是没有必要管的。也不方便管。毕竟每个院都有每个院的主人。再者，她是霍玿江的妾，他这个做弟弟的还是不要接触为佳。 “世子爷，怎么办？” 霍玿江偏头看陶林林，想了想就让凌秋雨先到供奉室去躲起来。谁来了都不要出声。 情急之中，凌秋雨在得到世子爷的指示后，迅速跑进了供奉室，将门也关牢了一颗心仍是嘭嘭跳，又只能捂住嘴不敢大呼喘气。 外面，陶林林和霍玿延正在把饭菜取出来摆在地上，两人就地而坐，正准备吃时大门就被人敲开了，进来的人是王府的护卫队队长荆仁忠。 “哟，荆队长？怎么了这是？噌饭？” “这酒菜刚摆上，荆队长要不要一起吃？” 霍玿延和陶林林一前一后邀请，荆仁忠都快不适应了。他向霍玿延打听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黑斗蓬的人闯进来。 霍玿延哼笑道：“荆队长，本世子在祠堂受罚还有人不知道吗？敢闯进来送死？” 荆仁忠一想，世子爷这话得也对。既然如此，他就告辞了。 看到大门又一次关上，陶林林才松一口气，准备去找凌秋雨时被霍玿延叫住。 “干嘛去？” “找……” “找什么找？回来吃饭！” 陶林林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好奇凌秋雨的事，另外，他这态度真的很难拒绝，就只能回到位置上，端起他添了两块红烧肉的饭碗。 “别急啊，吃饱了再说。反正咱们也要在这里待三天，时间有的是。” 第224章世子的桃色事 陶林林一边吃饭的时候，才问起他受罚的原因。看到霍玿延往供奉室看了一眼，她便猜测不简单。 霍玿延又给她挟了一块肉，“她是西院的人，霍玿江的第二个妾，叫凌秋雨。我早上就是中了她的计，才被镇边王一怒之下施了家法。” 陶林林听得既惊又怕，“她怎么你了？” “唉——” 霍玿延先是委屈的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她想调戏我！不过幸好我极力抵抗，才没有被她占去便宜，我……你别这样怀疑的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陶林林摸着要掉到地上的下巴，“你骗人的本事就这么点儿？就她那比我还小的身板儿，她还能有那个胆儿要占你便宜？别不是你其实是想女人想疯了，自个儿编的故事。” “这回你还真猜错了。”霍玿延一筷子打到她的筷子上，“真是她抱着我摔荷花池的，你也知道我不会游泳，这便宜不都让她占了。你应该庆幸府里人多，她的奸计才没有得逞。否则你的男人我就没这清白可言了。” 这话说得……当初跳进后门外那条河里摁她下水的男人难道是鬼不成？ “我这隔夜饭都快吐了，你能不能说点认真的。我告诉你这不是南院，我不用跟你那么多礼的。你这种分分钟都欠揍的样儿我实在是看不惯了。” “哎呀哎呀，你别生气。来来来，这块鸡肉你吃。我侍候你还不行吗？快快快，赶紧的，吃完了审审她去，要真是偷了府里值钱的东西，好送她去给镇边王，咱们立了功说不定这惩罚也能免了。” 陶林林听得直摇头，他发现霍玿延有许多个版本，有温柔的，狂躁的，还有神经质，和吊儿郎当痞子样儿的。虽然大多都是遭人厌的，不过一个版本一个特色，花样儿还是不少。 两人还真是吃了饭才去供奉室找凌秋雨，陶林林谨记王妃的话，下人不能进供奉室，便坐在供奉室的门口，把匀给凌秋雨的一碗饭递进门内去。 凌秋雨还在那儿哭，霍玿延干咳两声，一屁股坐到地上跟陶林林排在一起，朝凌秋雨说道：“不想死就把事情来龙去脉说出来。否则本世子一出声儿，你这条小命就得去见阎王爷。” 看到凌秋雨吓得直接跪地上给他磕头了，陶林林抬眼皮子瞄他，……要不要再说狠点把她胆儿吓破了更省事儿？ 霍玿延眯了眯眼，回她……你有本世子护着，没真正领教过王府的手段，所以你不懂。 他又朝凌秋雨说道：“别哭了，赶紧说，他们为什么追你？” 凌秋雨这才抬起头，一边抹泪一边道出实情。 “我刚才在大夫院里偷药，不小心被发现了。府中的护卫才追着我跑。我实在没办法了才闯进这里来。” “你偷药干什么？谁受伤了？”陶林林问道。 “是楚儿姐姐。” 一听跟楚儿有关，陶林林想起来昨晚她在街上看到过她。不过人多楚儿又好像走得急，很快就不见人影儿了。 “她怎么了吗？” 凌秋雨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平了平激动的心情，“楚儿姐姐昨晚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不过我听大公子说她背叛了西院，要去给你报什么信。后来被大公子的人抓了回来，大公子一怒之下将她打成重伤。事后大公子便以此逼我去……勾引世子爷。若不答应，就不让我救楚儿姐姐。” 她又跪求世子爷的宽恕，霍玿延把目光转向莫名看他的陶林林身上，这眼神怎么有点儿吃醋的意思？猛又想起她说过的一句，不接受跟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所以他有点后悔了在水里不应该刻意去搂凌秋雨！ 事情的起因和经过陶林林和霍玿延也听懂了，没有想到霍玿江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妾都顾了。这都不算，陶林林想到更心寒的，霍玿江之前还利用了两个女儿。这父亲做得，也是没谁能比了。 听凌秋雨又说，楚儿的情况很糟糕，她也是没办法了才想到要去偷药。陶林林让她把偷到的药拿出来，她一看就摇头了，幸好没给楚儿吃下去。 “这两种药对楚儿的伤都没有用。你这样吧，想办法出一趟府，去郭氏药材铺找郭老板，你把楚儿的情况跟他说，他一定会帮你。” 凌秋雨也不知道是否还能来得及，楚儿已经昏迷不醒。陶林林让她不要去想这些，若真想救人就争分夺秒，人在做天在看，也许老天爷垂怜，留楚儿一条命。 办法是有了，可是怎么出府。今日的王府特别严格，没有令牌出不去。 陶林林看向霍玿延，这会儿只有他是主子，如果他也没有办法，她这回楚儿怕是必死无疑了。 与陶林林对视了一会儿，霍玿延只能认命，让她们等着，他直接从院墙翻出去，眨眼之间人也没影儿了。留下陶林林干瞪眼。 跟凌秋雨可以说是第一次见面，陶林林跟不熟的人没有什么话头。不过见她这么舍身救楚儿，她心里还是蛮佩服的。也不枉费楚儿整日绣帕子卖帕子供两人度日的辛劳。 霍玿延很快就回来了，带来了一套下人的衣服和一块出府的令牌交给凌和雨。凌秋雨感激滋零的去供奉室隔壁的小房间换上衣服，又一次对陶林林和霍玿延千恩万谢后才小心离开。 “世子爷，她都敢勾引你了，你还救她？真的不计较？” “吃亏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计较的？”霍玿延反问。并且小心观察她的脸色变化。 陶林林哦了一声，走到树下继续盘坐数落叶。霍玿延挺吃惊的，怎么陶林林没有按他想像的那样反应，而是就这样了了，根本就是漠不关心他的经历。 “我说，你这态度也太冷了吧？我都被别人勾引了，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陶林林怀疑的盯着他：“该安慰的人应该是凌秋雨吧？你不是经常被花楼里的姑娘勾引嘛？过去你也没怎么着啊不是？” “那个……过去不是还没认识你吗？那现在我们认识了，你就真的无所谓？” “切，你真会开玩笑。过不过去你都是世子爷，我都是奴隶，有什么所谓的吗？” “我的意思是……”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从小缺爱长大也缺爱吗？你放心吧，作为你的贴身婢女，再怎么样我都会适当的关心一下你的。别寂寞，后头的日子还长着呢。” 越听越心凉，霍玿延只能苦笑问她，什么叫后头的日子还长着？ 第225章床前的红靴子 陶林林用时间证明了霍玿延三天前问的那句话：什么叫后头的日子还长着？ 熬着熬着，熬到院子里的大树上还剩下几片叶子他们都数出来了，才挨到第三天。也就是惩罚结束的这一天。 “待会儿出去以后，一个时辰内你别叫我，好不好？” 霍玿延摸着下巴已经长出来的胡渣，“为什么？” 陶林林摸着头发上的油，又兴奋又恼火，“你说为什么，我这头发都冒油了，你就不能让我痛快的洗个澡吗？” 霍玿延微愣：“要不一起吧？反正我也要洗。” “你不知道紫绯暗恋你吗？你就给她一次机会吧！” “那我还暗恋你呢，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你……”陶林林扶额，“我这一身都快长跳骚了，你那一身应该也差不多了吧？你说咱俩这个时候争这个有什么用？你就找个手软的姑娘搓搓背多好，是吧？” 霍玿延突然伤感的叹息，望着秋风中渐渐飘落的树叶，轻声说道：“这世上，再也没有一双手能比你的软。” 陶林林：“……” 这满院的骚气是从哪儿来的？ 来接他们出祠堂的是王妃，也只有王妃一个人。看到熬瘦了的儿子，王妃一度泣不成声。母子俩边说边往南院走，陶林林也一路跟着，反正到进入南院王妃也没给过一个眼神。 在王妃的安排下，是陈管事带着东院的四大丫鬟张罗世子爷沐浴一事。陶林林见没自己事了，主动跟王妃请退，至此，王妃才看向她来。 这丫头，受了这三日的罚，先前好不容易养得红润了些的脸蛋儿似乎又回到刚进府时那般青瘦。说来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命好还是命苦。又或者说是她自己不安世事。 “能让世子爷心甘情愿做你的后盾，你这命想来是不错的。” 她顿了顿，近了陶林林两步，“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特例的丫鬟。所以，该珍惜的还是要珍惜。本宫对你向来没有什么偏见，而且老夫人对你提的那个事儿本宫也十分支持。陶林林，你的时间不多了。” 听到王妃这翻话，陶林林在心里敲响了警钟。觉得过去她并没有完全理解老夫人的话。今日再听王妃重提，她才猛然惊醒，这话中的意思是在告诉她，有了孩子起码能有一个身份，是妾也好，是婢也罢。但若没有孩子，那就完全是另一个事。 将来世子妃进府以后，王府长辈的好就只会放在世子妃身上，而对她这个奴隶就永远只能是奴隶。连近世子爷身的机会都会失去。更别提什么母凭子贵了。 王妃让她珍惜的，是最后这些日子。过几日王府给曾家下了聘，就该商议成亲的事宜，最多十一月，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事到如今天，在王妃面前她也只有一句‘奴婢谨记王妃的话’。等王妃进了主院，她才退出去一路回自己的小院去了，想着王妃的那翻话，心里总是不太平衡。 但她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深深的吸气再吐气。然后从柜子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一路出了后院的门。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脱，就直接跳下河中。 在水底下憋着气，她睁大眼在清澈的湖中，能看清湖中时不时游过的鱼儿。她继续往水底下潜，估摸着水深不到十米的样子，湖底全是沙石，她还捡了一小块鹅卵石，这才往水面上浮。到了水面一看，手里的鹅卵石居然是粉红色的。 她大口大口呼气，游到岸边把石子扔到衣服旁边去，便泡在水里好好把身上的汗泥搓干净。 初秋的天不算有多冷，只不过这早上的水确实有些些凉。她没在水里待多久就爬上岸，拿着衣服四下扫一眼，才想起南院院里院外都有护卫，在这里换衣服是肯定不行的了。 想罢，她就又拿着衣服回南院，路上遇到给世子爷端点心的紫绯和澜星澜月，她们还担心她是不是掉河里了。她头也没回给了句没事儿，就回小院去了。 “林林姐姐今天好像有点怪？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澜星问道。 紫绯拧着眉，“有吗？我倒觉得她一直是这样特例独行的。对了，她出府这件事情以后咱们也不要在她面前提。她这次若不是命大，恐怕这会儿还被关着呢。” 澜星和澜月双双点头同意。 换回了干净的衣服后，澜月就给陶林林端了早点过来。她的跟世子爷的不一样，世子爷吃的不光有美味可口的汤粥，还有各种各样可口小点心。 “姐姐，这是南北大叔特意单独给你做的，我们都没有的哦！” 陶林林走过来坐下，大碗里装着一碗料比面还多的杂酱面，还配有一碗西红柿蛋花汤。看到这份独特的早餐，她的心一下子就暖了。 能结交一个手艺顶好的厨子，也是不错的一件事情嘛！她决定这两日有空去买些葡萄，教他酿酒，算是感谢他的照顾。 她自己吃饱喝足后，也快到中午了，跟澜星打听到世子爷跟王妃在房间里聊天。两人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王妃从主院里出来，带着她的人全部撤出了南院。 紫绯也从主院出来了，看以陶林林便走过来。 “我正要找你。世子爷已经睡下了，让我来看看你睡了没有。如果没睡就让你今日好好休息，放你假，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不能出府。” 一听到但是这两个字，陶林林就知道是不能出府这四个字跟在后头。她并没有失望什么，往主院方向看了一眼便拐回自己房里去了，一边走一边告诉她们，中午不用叫她吃午饭，晚上也不用叫，她要睡到自然醒。 可惜高兴不过片刻，当她回到房间把门关上还落了栓，打算睡一个不被任何人打扰的觉时，葛地看到床前有一双熟悉的红色靴子。 “不可能！” 她轻咬着这三个字跑过去，将床帘一帘看到某人单手撑着脑袋斜卧于床上，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某人只是笑眯眯的冲她咬嘴唇，满眼色光盯着她。 她退了两步，将帘子一放喝道：“你起来，我想我们有必要进行一次深入的双人会唔。好好的谈一下各自的人生。” 要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226章论肚子的惊喜 霍玿延并不是个听话的主子，耐无赖似的不肯下床，顶多就是趴在床沿，一副等着被吃的软糯样子。 “那谁，主子，世子爷，您老能别老往奴婢这儿跑吗？要论哪张床舒服，那肯定是您自个儿的是吧？所以，您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要不奴婢送您回去也行。” “啧！”霍玿延眯着眼，“你说你，我都送上门儿来了，你要不要就一句话的事，为什么非要往我的热情上泼冷水呢？我都这么随便了，你就能将就一下？” 陶林林捂脸，“爷，您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是吧？您能害点臊吗？您能留点尊严吗？好歹您可是堂堂的世子爷，奴婢就一个低到尘埃里去的小虾米，您何必如此执着呢？” 霍玿延噌的坐起来，把腿往床边一伸，睡袍被掀上去，故意露出一条大长白腿，埋怨的眼神看着陶林林。好似在说……我都这么没底线了，你就真不能就将一下下？ 陶林林：你这个主子，还要不要脸了？ “我不管了，你睡哪儿我就睡哪儿。” “那你别睡我这儿？本少女不习惯男人味！” “我就睡，有本事你咬我呀！” “你个无赖！” “就赖你，死都赖着你。” 一翻争执，两人口水都说干了，但最后的姿势仍然是一个坐在床边悬着长腿甩啊甩，倒是衣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扯开了。 而陶林林，站在离他五步之外双手叉腰，正在往泼妇行列发展。 她想了一下，照这种谈法，人生会越谈越回去。她正想改变谈判计划，霍玿处突然跳下床，上前就逮住她，冲她摇头又叹气，表情十分失望。 “你……这是什么病发作的症状？” “陶林林，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她双手去抠他的手，但就是抠不开。 “明白你为什么不跟我睡的原因。陶林林，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是这样的女人。我是真没有想到哇，整个王府的人都被你欺骗了。你好狠的心呐！” 越听下去陶林林这心里就越是发毛，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欺骗了他们？她可是被房管事硬生生逮进王府的，怎么到头来就成了她才是骗子呢？ “你不能胡说八道，好歹你是个读书人。” “我说的都是事实。自开春进王府，如今已是九月初。你在南院待了八个月之多。可你从来就没有履行过通房婢子的义务。你老实承认了吧，你根本就不喜欢男人。你这个磨镜。” 最后一句话把陶林林成功吓住了。她放弃一切挣扎脑子里唯一想的是，磨镜是个什么意思？ “果然被我说中了。还说自己不是骗子。”看到她傻愣愣的表情，霍玿延就哼笑着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你说中什么了？”陶林林不解的追问，“你要不先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磨镜？” 这回，轮到他吃惊了。她居然不知道什么叫磨镜吗？难道自己猜错了？ “什么叫……磨镜！” “你真的不知道？” 陶林林双手一摊，“我上哪儿知道去？” 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霍玿延为自己的猜测而感到无聊。看她这个样了的确是不知道什么是磨镜。既然不知道就代表她不是磨镜。所以，话题还是回到这之前吧。 “你别管什么叫磨镜。你现在就只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给我生孩子？” 话题又转了，陶林林有些措手不及。 “说啊，你为什么不想给我生孩子？你不想给我生，你究竟想跟谁生？本世子拥有纯天然的优良基因，你还嫌这儿嫌那儿，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合适的解释，我今天就能让你下个月有惊喜。” “什么惊喜？” “嘿嘿，当然是肚子有惊喜！” “你敢对我用强的！”陶林林生气的又去抠他的手，她就想不明白了，他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她连他一根手指都掰不开。 “那你就对我来强的吧。我不怕，我喜欢刺激，就是在下老子也认了。可以吗？” 陶林林这回是彻底震惊了，为了生孩子，她的主人都自降身价到这个程度了，她要是再不同意，他会不会气得自宫？ “同志，你……呸，主子，您听奴婢说。这个世界其实非常的美好。您真的不用这么想不开。您想想，这天有多大，地就有多大，您老从出生到长这么大估计真没出过远门吧？您这样，别干这些把身体掏空的傻事儿。留着气力和精力，改天，咱们约上三五个好友，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咱看看外面天大地上的世界去。如何？” 霍玿延愣了愣，怎么看陶林林都像是在逃避他生孩子的话题。哎呀，他就想不通了，这天下还有不愿意跟他生孩子的女人？他就偏不信，世子爷一出马，绝不可能有女人可以抵挡他的魅力。 她单手一扯，把松松垮垮的睡袍扯落，然后像拧小鸡一样把陶林林往床上带。吓得陶林林连救命的声音都喊出来了。 “你……”他手指着被扔到床上有些脸红的陶林林，“别说我不给你主动的机会。那是你自己不要。所以，我就不客气了。反正，这孩子今天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在他要扑下来时，她及时叫停，并伸手去挡。 霍玿延不耐烦的收手，“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能不能爽快点。完事儿好睡觉，困！” 看他露了些孩子气，陶林林把笑憋回去。刚才还特别担心，现在反而不担心了。索性指着旁边的空位让他坐，还特意捡起他扔到床边的衣服给他披上。 其实，她知道他的意思，不是为了生一个孩子，而是不想她再受屈。只要她能怀上霍家的孩子，依霍家注重子嗣延续血脉的特点，她也能升到妾的位置。而且待遇不会差。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跟他相处这么久，别看他对别人冷冷淡淡的，其实他内心里并不是那样的。她就清楚的看到过，在田庄里，他会心疼那些带病干活的佃户，会关心他们有没有吃得饱，会拿自己的私钱给佃户堂做饭的人，让他们一定要把米买够。 他做的她都看得到，虽然他是悄悄的在做。试问，内心里住着一颗温柔之心的人，怎么会是个恶人呢？ “既然你这么想生孩子，那行吧！不过，你得让我酝酿酝酿情绪。要不，咱们先躺下？等情绪来了再那啥？” 第227章西院又死人了 对于陶林林的建议，霍玿延想了想，似乎是有些道理的。这种事情还是讲究一下情绪比较好。否则会没有感觉的。 两人重新躺好，虽然只有一张被子，两人也各盖一半，但并没有主动去碰触对方。好一会儿过去，两人同时偏头看对方，不料两人都是脸红加心跳加快。 陶林林缩得比兔子还快，尴尬的说道：“我我，我情绪还是没有到。” 她就怕他误会，猛一扑她的清白就没了。又好一会儿没感觉到霍玿延动，她才在心里呼出一口气，这一放松就熬不住了，想困好想睡觉怎么办？心里又在警告自己不能睡，又熬了不知道多久，最后是真的没有熬住，眼一闭就进入了梦乡。 在她睡觉以后，霍玿延才转过头来看她，感觉枕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便侧过了身子，一手撑着脑袋，正好可以看到她平稳的面容。 这是他喜欢的脸型，是他喜欢的五官，没有浓妆艳抹，就像她常说的纯天然。这也是他想要的生活，在自然中寻一处安稳，在倍伴中度过余生。 躺下之前的燥热并没有散去，但已经不冲动了。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温柔的给了她一个笑容。 “小狼崽子，我若真想用强的，孩子都该在你肚子晃荡大半年了。” 想到刚才的对峙，他又被气笑了，摇头道：“我不需要你母凭子贵。这种俗套的事情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在你我身上。你安心睡吧！” 他轻声下床，把衣服套在身上就直接去了后院门外的河里去燥热，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对陶林林是真的有了男女之间那种占有欲的冲动。 他不知道如果真用了强的以后陶林林会怎么样，自己又会不会后悔。倒是真有些庆幸是陶林林在最后关头说是酝酿情绪，若非如此，想必天雷非要勾动地火不可。 现在，他主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解决掉下聘这件事情。考虑了一阵中，他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 三日前西院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就不知道曾玟烟那边是什么感受。今日自己结束受罚…… “世子爷！” 思绪被打断，他回头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青华微微弯腰，答道：“家中事情已了，奴婢便回来了。不过一回来就听说了您和陶林林受罚的事，奴婢……” “行了，这事儿不说了，已经过去了。我没事，陶林林也没事。倒是你，也刚回来，不如下午就好好休息吧。” 青华这便告退了，她也没有好好休息，想想自己一走主子就发生这些事情，她就十分后怕。连映荷去了皇城，临走时她保证过会保护好主人。所以，她绝不能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她看到阿峰去了主院，料想主子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跟找他商量。她原想去看一看陶林林，听到澜星说陶林林临睡前说过不让任何人打扰，她就只能放弃了。转过身交待紫绯招集下人，她得好好管管大伙儿，别她一出府后头就跟着出点事儿。 紫兰最后一个到，因为刚从药房那些边来，一进府就到处找紫绯要说事情，紫绯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青华面前站好，她才知道青华回来了。 憋了快半个时辰，她也是佩服青华真能说。等青华批评完她们责任心不够这个缺点以后，就主动问她刚才回来时究竟有什么想说的。 “既然青华姐姐问了，那我可就说了，哎哟这一顿把我憋得……” “你废什么话，快说！”紫绯踹她一脚。 “好了好了，是这样的，我刚才去药房取煲汤用的药材时，碰到了好些个丫鬟都在说西院的事。她们说西院有个妾被烧死了，还有一个疯了。” 一句话把众人惊得不轻。看来西院常死人的魔咒是打不破了。年初死了个紫柯，这才大半年又死了一个妾。这么一算，一年下来至少得死俩儿，这死亡的概率可不是一般的低。这会儿，他们最庆幸的是当初没有被分到西院去当差。 “被烧死的是谁？疯的又是谁？”青华问道。 “疯的凌秋雨，死的那个叫楚儿。青华姐姐你可不知道，楚儿死得可蹊跷呢，一场急病愣是没缓过来，就这么三四日人就没了。”紫兰记得可清楚呢。 “你怎么知道才三四日？”紫绯问。 “三四日前我还亲眼看到她到东院厨房那边买了一份午饭。这可是我亲眼见的，人还好端端的呢。可不像西院别的丫鬟说的那样，说她病了半个多月。肯定是西院在搞什么鬼。要不然就是她病了也没人给她请大夫……” “闭嘴。”青华喝了一声，“别的院里的事情你们少说。还有，什么三四日，明明就是半个月。紫兰，你这张嘴给我管好来。否则出了事儿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紫绯手快，又捂上了紫兰的嘴，“兰儿，记住了没，听青华姐姐的，是半个月。半个月，明白没？” 难以透气的紫兰只能猛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出去乱说。 “行了，都别议论了。这是西院的事，跟咱们南院没有关系。我必须警告你们，谁要是出去乱说被人抓了去，我绝不会浪费时间去救她。” 教训完这一顿，青华便回房去了。紫兰这颗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去。 西院这件事情霍玿延已经从阿峰嘴里听到了，想着三日前凌秋雨还因为偷药被发现，逃跑时闯进南院救他救命。陶林林还让她出府去找郭大夫抓药救楚儿，没想到三日后楚儿就死了。他还记得凌秋雨说过，楚儿是在头一晚夜里被霍玿江打成重伤了，照这么看，他霍玿江今年就已经在府中犯下了两起杀人案。 若是让镇边王知道，他会说什么？ 想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镇边王那个就会包庇儿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处罚霍玿江。他也不指望了，还是靠自己吧。 说也巧，他才想去找曾谨洹，曾谨洹就先来找她了。他们两人算是在一起玩了很多年的朋友，有事没事儿就凑一块儿，不管祸害别人还是欺负谁，都没缩过胆儿。 不过，这一次曾谨洹的脸色不太好。 “老霍，咱们也是一块儿祸祸桃林城那么多年的兄弟。你今天给我句实话。你是不是不愿意娶烟儿？” 第228章曾谨洹的怨念 什么叫不愿意娶曾玟烟？ 霍玿延觉得得给曾谟洹纠正一下问题，他应该这么问：你明明不想娶烟儿，为什么还要答应？ 霍玿延冲他笑了笑，他自个儿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老霍，咱们兄弟归兄弟，你不能仗着自己是世子爷就任意欺凌烟儿。她还小，她不懂这些弯弯道道。” “老曾，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家，镇边王府，桃林城的王。你家，桃林城第一富商。我家需要源源不断的金钱支持，而你家需要王府来打通各种运输通道。这是绝对的利益扭带。” 曾谨洹眨眨眼，“所以才需要联姻？” “是不得不联姻。”霍玿延给了他更肯定的答案。“自古以来，官商都需要各自扶持，才能各自都平安的长久的走下去。但是，双方为了防止被对方半道抛售，所以，你爹和我爹就想出了这么一招。非要联姻才肯放心这份交易。” 他又苦笑摇头，“你当我一个人说的话就能算了？你以为我说一句不想娶就可以不娶？老曾，你太天真啦。正因为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就是一万个不愿意娶，我也只能听从安排！你明白我的心里有多痛苦吗？” 曾谨洹想了想，觉得理儿是对的，不过…… “可到头来最占便宜的还是你呀。你想想，你安安稳稳当着世子，有烟儿侍候，又有曾家源源不断的财力，还能高枕无忧的等着将来袭爵。你一点都不亏呀！” “我不亏？你说我怎么不亏了？” “你亏什么了你亏？”曾谨洹不服的反问。 霍玿延哼笑，“我亏了心情，亏了感情，更重要的是我还得亏身体。你说我亏不亏？” “你这不是享受吗你亏什么亏？无端让烟儿侍候你你还说你亏，你什么态度啊你。我可警告你……” “你也别警告我了。你今天能来找我说明你知道我这心里对你妹妹其实真的没有半点感情可言。她跟着我就是霍曾两家的交易品，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牺牲品。再有，你也别指望我或者非逼着我去爱她。我跟你坦白讲，我对她这个刁蛮的小姐别说是有感情，就是有也全是负面的，我巴不得这辈子从没认识过他。” 他顿了顿，“你也别怪我说这么狠。我告诉你，我现在说话不狠，那才是害她。她年纪真的太小了，根本不知这世界有多险恶。” 若是放在往常，他也不会“为”曾玟烟的说这么多话。今日曾谨洹能来，更能说明他心里已经有准备了。 “老霍，我怎么左听右听，都感觉你话里有话呢？你就直说吧，你想怎么办？” 霍玿延笑眯眯的看过来，“是不是我说怎么办你就会怎么办？” “前提是得保住我妹妹，她是女孩子，名声很重要。” “哦，原来是这样。” “那不然怎么样？”曾谨洹都替他着急了，“你究竟有什么好办法你倒是说呀，你这要说又不说出口的态度让我很烦好不好？” 听到这会儿，霍玿延终于满意的点头了。算起来，曾玟烟的性格虽然确实不怎么的，但在成亲这件事情上长辈促使的成份比较大。即使要做什么事，他也不会有心去伤害她。 他朝曾谨洹招招手，然后耳语一阵，曾谨洹越听神情越紧张，最后都有些呆了。霍玿延依旧是笑眯眯的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去，在这儿说再多废话都没有用。 这算是解决了他的一件心事。原本在曾谨洹来之前，他决定去找罗盛昌的，没想到曾谨洹会来。既然来了他又说了那些话，倒不如就让曾家去做。将来有什么事曾家自己内部也好解决得多。 一直到傍晚，他还没有见到陶林林出现，心里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猪身投胎，这也太能睡了吧，两三个时辰都过去了。 “啊啾，啊啾——” 小院内，陶林林一连打了两个喷嚏，像是从恶梦中惊醒一样难受。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右手摸左手脉博，明明好得很才松了一口气。可惜的是肚子在咕咕叫。 她爬下床看到窗外天色已经昏暗，才惊这一觉睡得不短。倒是人确实精神了许多，在祠堂熬的那两晚上总算是补回来了一些。 她梳洗好后换了一身衣服，外头澜星来了，看到她已经醒来就直接让她去主院，说世子爷找她。 乍一听到世子爷这三个字，她才猛然想起来一事，睡前世子爷明明在她床上来着，怎么醒来就没他影儿了？ 不不不，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有没有被他那个？ “姐姐，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陶林林仔细检查，确定自己没有被吃过，才松了一口气。 “时间上掐得还真是准，好像知道我刚醒来似的。”其实她哪儿知道，霍玿延就没睡过，忙完了就一直在等她醒来。 她做好侍候世子爷吃饭的准备，进了主院看到忙前忙后的青华，才知道青华回来了。摆好饭菜上桌，剩下的事情青华就交给了陶林林。澜星和澜月也退到门外去候着，屋子里只剩下陶林林和霍玿延。 “爷，可以吃了！”像往常一样陶林林试过菜后就朝主子点头，只要主子同意她就马上给主子布菜。可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霍玿延盯着她看就这样一直看，没作任何表示。 “爷，这些菜若是不合您的胃口，奴婢马上让人换一席。” 霍玿延似笑非笑，自个儿端起饭碗，示意她坐到他身边吃饭。 好似很长一段时间了，陶林林没有再吃过他的剩饭剩菜。有热饭热菜，陶林林是不反抗的。听从主人的话，乖乖坐下吃饭。 一顿饭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特别。就连吃饱以后两人也是一声不吭的逛园子。溜哒了小半个时辰，他回书房去了，也不她侍候。 回到院里，陶林林才得空下来，去后院端热水时听到了南北说起西院的事，她才知道西院的两个妾已经一死一疯。 死的是楚儿吗？楚儿没有挺过来吗？ 可是凌秋雨为什么会疯？疯的人是她吗？ 她从紫兰那儿得到了准确的答案。确实是楚儿死了，凌秋雨疯了。 真是霍玿江为了杀人灭口吗？ 她相信是的。西院的事她知道一些，那日凌秋雨都说了。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心里不好受，若是楚儿那晚没有出府去，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想来想去，她的内心只有无比自责。 第229章小关心大感动 这几日，镇边王府算是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世子爷调戏兄长的妾，导致那个妾直接疯了。罚倒是被罚了三日。 巧的是，陶林林也在当天被侍卫从府外抓回来，当成私自出府来处理，跟她的主子一块儿受罚去了。 没想到三日后出来，凌秋雨疯了，楚儿死了。 介于西院的事，老夫人的意思是别声张，低调点把楚儿埋了。至于疯了的凌秋雨，就关起来吧。对王府来说，这是一件晦气的事。因为再过两天的九月初六这一日，就是王府去曾家下聘的日子。 两日，时间已经很短了。 老夫人和王妃王爷商议了，西院出了这个事太不吉利，这段时间西院的人尽量别出门，省得把晦气带出来。于氏这一次肯定又是又哭又求，但她也感觉到了，老夫人现在再看她的眼神已经明显不同过去那样宽容。 其实这一次只是让霍玿延和陶林林罚了三日，这对他们西院来说太轻太轻。霍玿延调戏兄长的女人这个消息虽然传出去了，但是好像大家并没有那么多的热情来讨论。反而都习惯了世子爷的祸祸花招多样化，早没了新鲜感。 “娘，一次不行，咱们还有二次。就不信曾家还真敢把女儿嫁过来。哼——，就算是嫁过来了，我也有的是手段。” 于氏拍拍儿子的手，“咱们杀不了霍玿延，阻止他和曾玟烟的婚事应该还是可以的。即便是初六下了聘，我们也有时间充足的时间阻止订亲，和成亲。” “我看不用等那么久。娘，刚才我听说了，曾谨洹要在城中办一次诗会。还来找三弟要了不少经费。您想，三弟满腹诗书铁定是要参加的。既然他会到，那么曾玟烟就一定也会到。咱们可以好好的利用这次机会。” 于氏细细一想，脸上就有了笑容，“我想，我们应该好好的计划一下。” …… 曾家办诗会的事早已在全城传开。诗会的日子订在初五这一天。曾谨洹打的旗号是为妹妹举办的，因为初五的第二天，初六这个好日子就是镇边王府来曾家下聘的日子。 得知哥哥要为自己办诗会来庆祝婚事，曾玟烟别提有多高兴。初四这一天就去玉珠宝店买了全新的头饰和镯子，还拿出了一次还没有穿过新衣服准备初五这一天好好表现。 曾谨洹找了罗盛昌一块儿跑腿，找人在城中最热闹的地带搭了一处高台，因为第二天就要使用，工人们加班加点也要赶出来。 晚上，霍玿延在酒楼包了一席宴，让曾谨洹和罗盛昌这两个跑腿的一顿好吃好喝。碰巧遇到霍玿柏与他的朋友，索性就坐一桌，人多酒也喝得多，一直到深夜才散去。 霍玿延安排人送喝醉珠罗公子和曾公子回去，回头扶住了喝得差不多了的二哥。 “二哥，你今晚回府吗？” 霍玿柏吐也没吐出来，摇头道：“喝这么多还是回去的好。三弟，你怎么每次都没有醉？” “那我不得照顾你，是吧？”霍玿延将他二哥扶上马车，马车一路回去王府。进了门就有小厮把霍玿柏扶走了，他自己回了南院。 因为陶林林对他说过，他的余毒未清理完之前最好不要饮酒。所以他也就陪了两三杯，后面的都是想方设法倒掉，这才没怎么醉。但量闻了闻身上还是能闻出来酒味，所以进府后他就直接回了房间。 “世子爷，您回……” 在霍玿延一进门时就听到屋子里的说话声，陶林林正在整理他的桌子。他看了一眼脚步就没敢再往里移。看到陶林林已经变了的脸色，他就预感不好了。 “你喝酒了？” “那个……”骗是骗不了的，他干脆承认了，“喝了两杯。只有两杯。” “你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儿。你越喝酒，身体里的毒辣就越不容易排出去，你发作的机率就上升一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就有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吗？你就不能听点话吗，你说我为了你多不容易才找到驱毒的方法。我还跳崖了你知道吗？到头来你三天两头的喝酒，你要是喝坏了你就真的活不过三十了。” 他一直听着，一句话没敢插，自己动手去倒水喝。在心里，他有些享受这被她关心的感觉，虽然确实也有些心虚。 看他一声不吭，陶林林摆正了主仆的位置。想了想叹着气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这样说主子。请世子爷责罚！” “责什么罚。你要喜欢，以后天天来说都可以。” 仅这一句话，陶林林就泄气了。某些人就是死性不改。况且，她现在没有资格做他的大夫，不过是个婢子而已。 “天色很晚了，世子爷还是早些歇着吧！若无事，奴婢退退了。” “回来！”他急急拉住她的手，让她留下来的话及时咽了回去，含笑说道：“明天我带你出府玩儿！” 陶林林想到白天听到紫兰说过，明天在桃林城中有诗会。是曾家为了曾玟烟而办的。 “奴婢知道了。请世子爷早些休息！” 他不舍的松手，留恋于指上的温暖。但她还是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睡多久他就感觉到身体不舒服，感觉像是要发作，又服了一颗解毒丸才能安静的入睡。睡到第二天天大亮的时候自然醒来，对于昨晚发作的事他感觉已经好了很多。 她朝门外喊了一声，门打开后进来的是陶林林和澜星澜月，看到陶林林他的精神就能好不少。况且昨晚一觉睡得不赖。 吃早饭时，霍玿柏过来中意饭，一进门就看到主仆俩人并排坐在一起吃。霍玿柏愣在门口，拿不定要走过去还是退出去。 “二哥来了。过来一块儿吃吧，正好今天的早饭有很多。” 陶林林下意识要起身，被霍玿延按回去。霍玿柏也走了过来，权当什么也没看到，坐下来后自己侍候自己就开始吃。 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一顿早餐结束，霍玿延和霍玿柏一块儿出门，身后带着陶林林和阿峰。兄弟俩一直在前头聊今天诗会上谁有可能出头，还一致的把罗盛昌和曾谨洹否定。认为最后最有可能拿下第一的是罗秀敏。男的则是霍玿延。 霍玿延当然否定了自己，他不想出这个名。 第230章到手的鸭飞了 几人到的时候诗会已经开始了。诗会的规则是台下的人可以挑战留在台上的。如果赢了就换下台上的那位。而且输过的不得再上台。 比赛是残酷的。陶林林已经看到台下有一片的人在唉声叹气。 霍玿延往陶林林的布口袋里塞了一把瓜子，她和阿峰退到一旁去分着瓜子一边吃一边看。阿峰虽然跟在霍玿延身边那么多年，但对文字并不过敏。他主要的心思都在保护主子身上。 对于诗歌诗文，陶林林也不感兴趣，就当作一场选秀来看。那些能呤上几首诗的才子大多衣着整洁，面相温文尔雅，礼仪周全，即使输也是朝对方微笑一拜，才退下来场来。 可是再看霍玿延，就算是一脸的英俊潇洒，她都能看出他内心深处的无赖痞样。 嗑完一把瓜子，手里没点东西她就不自在了，这无聊的诗会也不知得到何时才结束。闻到附近有食物香味飘来，她合计着去买点零嘴，可一摸口袋一毛钱都没带在身上，只能朝身边的阿峰伸手？ “干嘛？” “借点银子。” “干嘛？” “借……买吃的。”她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台上，“这也太无聊了，时间实在难挨。” 阿峰想了想，一拍大腿，摸出钱袋倒了一把碎银给她。 “好像多了点！我不用这么多。” “拿去。反正也不是我的，你不用还。” 陶林林一听这话就懂了，她也不把银子再退回钱袋里，反正不花白不花，某人也不会在意这么小钱。临走时阿峰还特意交待她别走远。 握着手里一把银子，她当然要多买一点，东家瞧瞧，西家看看，花了不到半刻钟，下手了一袋果肉干，两份鸭翅，一袋斩成断的鸭脖子，还有一袋雪花豆。回来时又看到一家鸭血粉店，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她都快走不动路了。若不是手里已经捧了这么多，她定是要吃上一碗。 “姑娘，饿了吧，来来来，里边坐里边坐。”店老板热情的招呼着。 陶林林的思想斗争了一会儿，摇头道：“老板，给我留着，等那什么会结束了我再来吃。” 那老板一声好咧，目前陶林林离开了。 回到阿峰身边，阿峰摇头报怨，“你再不回来，爷就要亲自去寻你了。” “他他他……知道了？”陶林林一边朝阿峰递零食。她自己拿了一只鸭翅，把另一只递给阿峰，“先吃这个，我就买了两份，别让他看到。” “不让谁看到呀？” 声随人到，陶林林抬头之际手就空了。眼睁睁看着霍玿延拿着属于她的那只鸭翅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主人，那是我的？” “连你都是我的，更何况这只……嘶，有点儿辣。” 陶林林趁机上前伸手，“你不能吃辣，快还给我！” 他把手一扬，陶林林就没拿到。 “我那儿有茶！”霍玿延给了她一个得意的笑，转身回到他的雅坐上去了。一只鸭翅吃得津津有味儿。就连坐在旁边的罗盛昌看得嘴都馋了，马上向她打听这是在哪儿买的。 “这个啊？”霍玿延指着自己手里的鸭翅，“这可是绝味儿，十两银子一个。你要多少个？” “不对吧，这么贵？” 霍玿延扬起眉，“花了多少时间来制作，又加了多少好料来烹饪，你知道吗？十两一个都算便宜的了。别跟我说你吃不起？” “切，老霍，你这话不是取笑我，伤我心吗？” 罗盛昌左右看一眼，这两桌可都是他的朋友，不用数就伸出了两根手指。“先给我来二十个，开开胃。” 霍玿延也不含糊，“二百两。不过买这么多估计能打个八折！” “折什么？”罗盛昌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掏出二两百银票给他，意思是麻烦让他的丫鬟再去跑个腿。 霍玿延自然乐意，朝陶林林招手。陶林林把腿上所有的零食转移到阿峰身上去，便来到主子身边，哪想到迎接她的是两张各一百两的银票。她一阵吃惊，来不及问话，就被霍玿延勾着她的脖子，迫使她弯下腰。 “二十个鸭翅，剩下的算跑腿费！” 陶林林当场就愣了，两百两银票买二十个鸭翅？刚才买多少钱一个来着…… 八文钱一个，买二十个就是一百六十文。所以，二百两银子还剩下多少？ 她已经懵了，这个文和银票要怎么换算呢？ 阿峰见她一愁莫展，她道出实情，可把阿峰逗乐了。他又从钱袋里摸了一些碎银给她，说道：“那二百两都是跑腿费，你拿这些散银去买。反正爷不差这几文钱。” 主要是她担心陶林林递给老板那么大的银票，人家找不开。就算找开了万一找回来一堆碎银，她不得扛回来么。 把二百两银票收回囊中，陶林林提回二十个鸭翅交差。那两桌贵公子开始分鸭翅吃，一个个把鸭翅夸到天上去，还爱表现的吟诗赞美。 她从包里取出多给自己买的那个鸭翅，听那些赞美她都舍不得下口了。 一直挨到午后，诗会终于进入尾声。不过，最后这关头才是最精彩的。罗盛昌已经站在台上战了七八个人，直到他妹妹罗秀敏上来。当然，他输给妹妹估计也是主动的。 罗秀敏可不光是手上绣花绣得好，这诗文也是张口就来，一次次引得台下掌声连连。坐在那边观看的曾玟烟却是心思复杂。 今日之诗会，主要就是为了明日霍家到曾家下聘而庆。若是头名让罗秀敏拿了去，这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就连陶林林也看出了其中的火药味。也因为曾玟烟频频看过来目光落在霍玿延身上的原因。 “阿峰，你说咱们爷会上台去吟几首吗？” 阿峰看着主子好一会儿，“肯定会。” “那他会得第一名吗？” “肯定……”他闭了嘴，看到目光锁定在主子身上的曾玟烟，“这我可猜不到，你自己看吧。” 正在裁判三呼还有没有人上台挑战时，霍玿延就起身了。临上台前还特意把擦了手的帕子扔给发呆的陶林林。 世子爷出马，台下的欢呼声也迎来了空前的巨响。虽然他是柳林城的坏人头子，但是人才相貌都好，往那儿一站就是仙风道骨的神伸下凡，哪个女儿家见了还能挪得动脚步。所以在桃林城，他一直是个让人又受又恨的男人。 “阿峰，我赌十两银子，爷肯定会赢。看他那样儿，我就知道他定是要出风头的。” 阿峰看了她一眼，继续吃鸭脖子，“别赌了，你那一百两的银票我找不开。” 第231章抱大腿的孕妇 事实证明阿峰的猜测是对的。霍玿延就做了两首诗就甘愿认输。认输时罗秀敏脸色都变了。 他有多少实力，罗秀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她没有想到他会认输。脸上一点遗憾都没有，下台后没坐回位置上，而是从陶林要那里拿了一把雪花豆，才坐回位置上去。 直到台下响起的掌声，罗秀敏才回过神来。其实她上台来的目的也不是要拿第一，她不是那没分寸的人。知道明天霍家就要到曾家下聘，她不能夺了第一扫了曾玟烟的面子。 可是霍玿延认输了。按文采，最后该是她输给他才对。 就在裁判要宣布时，她出言阻止了。朝才子那边说道：“素闻谨洹公子做诗独特，不知能否请教一二？” 女子向男子挑战，男子若拒绝这就不合常理。所以，曾谨洹没有拒绝。而这儿，也是曾玟烟所想的。只要哥哥能赢，面子就还在曾家。 其实从头到尾，曾谨洹是不想上台的。看看热闹还可以。不过既然罗秀敏点名了，他又有点蠢蠢欲动了。这罗小姐不论是相貌还是才情，在桃林城绝对可以称得上第一。 所以他就去了，还特别热情的呤了两首，打算和罗秀敏能来一场以诗会情的相交。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罗秀敏突然认输。 这认输认得让还沉浸在美好想象中的他措手不及。 先有世子爷突然认输，后有罗秀敏如出一辙的认输。在场的人都要奇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以最后，诗会大赛第一名的人是曾谨洹。被推上这个高度来，曾谨洹只感觉额头一直在冒冷汗。但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了，第一就第一吧。 陶林林叹了一口气，“这也太夫唱妇随了吧？” 阿峰只是看她笑而不语。他家世子爷才不会去争什么第一，而且，他本来就不想要这个第一。之所以上去，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 诗会就这样结束了。桃林城第一才子的美称落到了曾谨洹身上。他只能笑着感谢大家的抬爱，投到罗秀敏身上的目光仍是有些埋怨。 诗会是霍玿延给曾谨洹出的主意。可是曾谨洹有一事不明，诗会都结束了好像什么事儿都还没有发生。他不禁朝霍玿延投去询问的目光。 霍玿延朝他笑笑，走到他身边说道：“我在望湖楼准备了两间包房，一间咱们的，另一间让你妹妹去，以你的名义就行。” 曾谨洹拧眉：“这样就能发生什么事？” 霍玿延只回了他一个神秘的笑容，便走了。 曾谨洹不懂，但只能照做。亲自传话给曾玟烟，让她自个儿决定请谁去吃饭。反正包房给她们留着。 望湖楼离得并不远，走一条街就到了。男女各一间，众才子落坐后掌柜的才安排上菜，各种山珍海味摆了整整一桌子。连酒也是最好的上等桃花酿。 主子已经吃香的喝辣的去了，陶林林也摸着肚子想吃一碗鸭血粉。可是这家酒蒌没有。阿峰在对面要了一间雅座，让她自个儿点些爱吃的菜，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 两房包房里时不时就有一阵欢笑声传出来，隔得有点点远，笑的是什么她和阿峰也听不到。只是在快吃饱时，陶林林看到一个女人走上楼来，看了一会儿就进了小姐们所在的那间包房。 “阿峰，刚才进去的那位小姐是谁呀？” “哦，不知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 阿峰想了想，“我的眼里只有爷一个人。” 憋了好一会儿，陶林林才说道：“男人喜欢男人，这不太好吧？” 阿峰脸都红了，“我对爷只有敬仰。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吗？你喜欢的是谁？是紫绯吗？还是青华？或者是……” “都不是，我不喜欢她们。你别……” 两人正说得火热，突然听到小姐们所在那间包房里传出来一阵尖叫声。两人及时停了嘴，盯着那间包房看。而另一边才子们的包房仍旧是杯碰杯的声音。 “怎么了？” “不知道。” 就在这时，小姐们的包房门打开了，罗秀敏匆匆忙忙跑出来，直奔公子们的包房，推门就进去了。 “出事了。”阿峰嘀咕一声，起身就跑向主子所在的包房。 陶林林也离桌跟上去。不过她没跟阿峰去找霍玿延，而是直接进了小姐们所在的包房间。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曾小姐，求求您了，您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我肚子里的可是世子爷的亲骨肉哇。” 最后一句话，把陶林林惊震得站在门外无法动弹。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跪在地上的女人正是刚才她和阿峰看到的进门的女人。一眼就能看到她鼓起的肚子。 她刚才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世子爷的骨肉。 陶林林这才回了一口气，看到曾玟烟一脸的嫌弃和恐惧，还有愤怒。此刻，她应该恨不得这个怀孕的女人去死吧。 罗秀敏已经带着人来了，曾谨洹第一个进门，马上把曾玟烟拉开，指着跪地的孕妇，不准她靠近。 霍玿延也来了，在进门前还特意看了一眼陶林林。看她那样子，他有些后悔带她来了。当时只顾着带着来看热闹，都忘了会发生一些事。 他进门一看时，眉头不禁皱了一下。这女的…… 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阿峰是跟着主子进门的，看到地上的人时他也皱了一眉。不过同霍玿延一样，他也马上就想到了原因。做戏的人是他亲自去谈的，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一点点。与主子对视一眼，他读懂了主子眼里的意思。这里的事刚好他也插不上手。便悄悄离开拦人去了。要不然两个女人两出戏，明儿主子就该又受家法了。 这些戏陶林林自然是不知道的，而且她也没能挤进房间，只能在门口透过人缝看到一些。曾谨洹一直护着曾玟烟，让那怀孕的女子把话说清楚。大家这才安静下来。 那女子跪爬霍玿延脚边，伸手就抱他腿，哭诉道：“四个月前，世子爷到琼芳楼里挑姑娘，正好挑中了我。他将我带进房间后，便问我愿不愿意替她生个孩子。他还说了，她只有孩子。我当时不同意，做我们这一行的，怎么能替客人生孩子呢，那不是断送自己前程的事情吗？” 第232章偷腥铁证如山 好端端的吃着饭，突然有孕妇闯进门来。那孕妇自称是琼芳楼的姑娘，叫紫玉。 紫玉哭诉给众人听，说四个月前世子爷霍玿延去琼芳楼，选中了她要她给他生个孩子。无故生孩子紫玉并未同意。霍玿延便拿出五万两银票给她，称事后还将有一笔十万两银票送到她手上。因此，他们还签了字据为证。 紫玉确实怀上孩子，当她高高兴兴来找霍玿延时，霍玿延说那个约定作废了。从此不再理睬她。可她确实是怀孕了，肚子里有了骨肉，没有办法再在琼芳楼待下去，立刻被老鸨赶了出来。 一个悲惨的故事，道尽了世子爷的薄情寡义，不负责任。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霍玿延身上去。他则是一句话没说，伸手抚过额头叹息了一声。 这分明就是默认了紫玉说的都是真的。气得曾玟烟差点晕厥过去。 罗秀敏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你说你们有立过字据，那你能否拿得出字据？” 紫玉抹着眼泪点头，一张包在手帕中，仍旧崭新的字据拿了出来，众人纷纷传看，果然是霍玿延的字迹无误。字据传到曾谨洹手上，当场把曾谨洹惊得要气死过去。 “不可能！”曾玟烟抢过去，仔仔细细地看。她自然也是认得出霍玿延的字迹。 罗秀敏也看到了，没错。是霍玿延亲手写的。这一刻，她都开始鄙视他了。 “混蛋！”曾谨洹抢过曾玟烟手里的字据，揉了一把怒扔到霍玿延脚边去，“你特妈的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霍玿延盯着脚边所谓的字据，陶林林也看到了。她僵着身子一言不发，心里的滋味复杂得紧。她本该庆幸的，庆幸自己没有沉迷于霍玿延对她的好。可是这种庆幸却让她更加难过。 “三弟，你说这叫个什么事？你不会真干了这种事情吧？”霍玿柏站到弟弟身边去，大有保护他的意思。 霍玿延苦笑道：“字据都拿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二哥，真让你失望了。” “你说你……唉呀！”霍玿柏自己就是个在外养女人生孩子的人，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太多的发言权。不过，他好歹也是当事人的哥哥，自然要为弟弟说句话。他主动跟清场，把不相关的人先请走，并承诺改日亲自请他们喝一顿更好的宴。 包房里只剩下紫玉，霍家兄弟二人，曾谨洹，曾玟烟和罗秀敏。罗秀敏一直抱着抽泣不断的曾玟烟，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好了老霍。”曾谨洹的火气平息了些，“你现在说说吧，这件事情究竟要怎么样处理？” 霍玿延回答前，把一直跪在地上的紫玉扶了起来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去，劝她不要难过，小心伤着孩子。 看到眼前这一举止，曾玟烟直接要去撞墙而死。幸好被罗秀敏拉住。 “老霍，你要是再不说出个方法来，我妹妹要是出了人命，你如何负得起这个责任？” “这件事情……”目光落到紫玉身上去，霍玿延顿了顿，“我会私下和紫玉姑娘解决清楚。”他即刻起身要往门外走，可是紫玉却不答应。 “世子爷还想欺骗我吗？等到了无人的时候，世子爷一句话，我不就只剩下一尸两命了吗？” 一句话让霍玿延都震惊了。他更加认为这件事情不能在这里解决。但是，他阻止不了了。 “哪也你别去，就在这时把话说清楚。”罗秀敏怒道，“既然孩子是世子爷，世子爷就该给紫玉一个说法。字据上写得清清楚楚，你莫让烟儿将来吃了亏。” “这有什么吃亏的？曾小姐怎么会吃亏？”霍玿柏接过话。“等曾小姐进门了那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妃，面这个叫什么玉的，她不过是给我三弟生了一个孩子，除了那人孩子，她这个大人跟我三弟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他为什么要孩子？”曾玟烟抹着眼泪问道，“世子爷为什么急着要一个孩子？” 霍玿柏也不明白了，南院为什么要一个孩子？ 紫玉突然咳了一声，然后低下了头去。霍玿延立刻望向她，给了她警告的眼神。 “紫玉姑娘应该是累了，不如你回去。这里的事情跟你无关，本世子的事也与你无关。” 被霍玿延这么一说，紫玉又哭了，直直的跪地上去，求世子爷不要嫌弃她。她还再三保证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骨肉，他不能抛弃她们母子。 这一下事情就变得更回精彩了。 曾玟烟看懂了紫玉被迫忍下去的话，挣脱罗秀敏的手来到紫玉身边，抓紧她的手逼问她霍玿延为什么急于要一个孩子。 “烟儿，你别激动。你冷静一点。”罗秀敏拉住罗曾玟烟，又对紫玉警告，让她务必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霍玿延转过身去，计算着他会承担多大的责任，以及这件事情还会不会连累别人。 紫玉被逼无奈，只好说出实情。 “当初签字据前，我听世子爷讲过，他想要一个孩子，是因为……因为给他冲喜的娘子一直怀上孩子。他想要一个孩子给她，这样他有机会把她扶正。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求你们别问了。” 她说的这些已经够让在坐的每一个人震惊到愤怒无比。包括在门外的陶林林。 曾谨洹都怀疑了，这真是霍玿延自己安排的戏吗？不是说好不伤害烟儿吗，怎么到最后尽往烟儿身上扎针儿？ 对此，偏偏霍玿延无法否认。他的确有了一个可以不用给曾家下聘的理由。但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把陶林林也牵连进去了。 西院这一招，这一箭双雕的一招，果然狠！ “三弟，这个女人说的一定不是真的。我和曾家的婚事是你亲自允诺，你自己愿意的，不可能……” “二哥。别说了。”霍玿延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朝众人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了。那我也不需要再解释什么。紫玉说得没错，而且表达也很清楚。不过我可以跟烟儿保证，这个女人和这个孩子，我会妥善处理，绝不会让她伤害到你。” “世子爷，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你和这个女人已经伤了烟儿了。”罗秀敏气愤难平。 曾谨洹也扑过揪着他的及领，“我从来没有想到，老霍，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我今儿还把话给你说清楚了，我们烟儿不是非你不嫁不可的人。我现在就可以作主，烟儿和你的婚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她这辈子都不会嫁进你们王府。” 第233章敌人已经上套 曾谨洹的声音很大，在门外的陶林林听得清清楚楚，又一次被转折惊到了。 她能怎么办？用现代的词语就是无故躺枪…… 屋子里的反对声音像狂风暴雨，但曾谨洹并不妥协。狠了心朝霍家兄弟放话，他家烟儿若是嫁给霍玿延，成亲的第二天他就去跳江自尽。 年轻人就此把话说绝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最后，曾谨洹带着哭哭啼啼的妹妹走了。在门口看到发呆的陶林林时直叹气。 这一回，他对陶林林是真的有点儿意见了。虽然他知道这是在演戏。可是霍玿延按排了这么一出戏，他十分不满意。 “三弟，我今天可是要批评你，你说你……” “二哥，别说了。你也先回去吧。” “我不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说不清了。”霍玿延冷着脸色，“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话要亲自问一问紫玉姑娘。” 霍玿柏还想说多一点，但是被霍玿延推出门去了。兄弟俩看到还等在门口的陶林林，互看一眼后，霍玿柏就先走了。 陶林林被霍玿延盯得尴尬，以为他是不想让她听他和紫玉说话，便挪动步子准备走远一点。 “回来！” 见霍玿延让了门，陶林林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让她进去听。可是她不想听。 “爷，奴婢到外边侯着，绝不会让人打扰……” “让你进来你就进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她倒不是想废话，可是这种事情她直觉就是不听为好。再说，跟她有毛线关系？ 霍玿延直接伸手去拉她，谁知她跑得快，直接跑到楼梯那边去了。回头看他时，一脸的“你再抓我就回去了”。然后，门一关，她拍着胸口又忍不住想要回去偷听。可最终还是选择停在原地。 有些事情，不知道或许才不会有烦恼。 门关后，霍玿延再看紫玉，那脸色可以看得出来她已有些坐立不安。 外头传言世子爷心狠手辣，没什么人情味可言。紫玉也是头一次和世子爷这么近距离相处，心脏已经在扑通扑通的狂跳。 “紫玉姑娘，没想到事情最后是这样的吧？”霍玿延坐下后翘着腿，一幅吊儿郎当的痞样儿。“我可要告诉你，这孩子若是真的，你或许能活命。可若是假的，你恐怕……” 紫玉一个激灵摔跪到地上，“世子爷饶命，请世子爷饶命！” “这就对了。早这样不就好了吗？让本世子背这么大一口黑锅。你说，你想怎么个死法？” 紫玉的色一阵惨白，凝望着如同死神一样的霍玿延，紧张到无法开口说话。她才相信传说不假，世子爷就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见她已经说不出话，霍玿延站起身，背着手来到她面前，俯视着地上的人说道：“要杀人灭口的人不是我。我觉得你也别打另一半钱的主意了，请你来演戏的人不会给你。还会杀你灭口。” “啊？”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赶紧伪装一下，即刻出城。能不能走，能走多远，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总之，千万别回头。更别求我救你的命。因为出了这个门，我不想再看到。” 这会儿紫玉除了害怕，也有些懵。她可以看出来霍玿延已经知道她是被人安排来做戏的。可是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在一开始不揭穿她？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滚！” 紫玉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陶林林看着匆忙下楼的人，脚步轻快，动作敏捷，怎么看也不像怀孕的人。可是她那个肚子就是鼓了一点起来。唉，这教个什么事？最没有想到的是，霍玿延在外面居然真的有过女人。 不过这些，她是管不了的。她心里不爽的是，为什么要把她扯进来。她都没跟他圆过房，他为什么要说她生不出孩子那种理由？ 可是想想又觉得有什么所谓的。她自己也不想跟他生孩子，所以他要怎么说其实意义都不大。 离开后准备回王府的路上，霍玿延不说话，陶林林也一声不吭。就算霍玿延在等她开口，可就是等不到她开口。 “陶林林，你就不好奇我后来跟紫玉说了什么？” 陶林林是真的没什么好在意的，“奴婢知道规矩，不该打听的不打听。” “那我给你机会问。你问吧，我肯定告诉你。” “可是奴婢不想知道。奴婢知道规矩。” 霍玿延：“……” 见他挺失望的，她改了口气，“不过，奴婢还是想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连累我，和我的家人？” 霍玿延就更失望了，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回去以后指不定镇边王一怒之下又要对我使家法……这回肯定得真打。” “奴婢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奴婢又阻止不了。” 不对，不能这么回答。她又赶紧改口，“奴婢意思是奴婢就是担心也没有用。王爷要不要打您，那是王爷说了算的，他如果真要打您，可能连王妃都劝阻不了。所以，奴婢觉得，要不您赶紧去曾家……” “憋回去！” 被霍玿延白了一眼，陶林林就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感觉世子爷也挺可怜的，无缘无故就来了这么一出大戏。还是在要去曾家下聘的头一天…… 头一天？ 陶林林的脑袋猛的被敲打了似的，一瞬间之下想通了这件事情的主因。就是了，因为这出戏是他安排的。他不想娶曾玟烟，想让曾家退了霍家的婚。 想到这一层，她仍是一阵心凉。就算他不想，可是没必要这样做，伤害曾玟烟。故然曾玟烟脾气不好，也不会做人。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她并没有错。为什么他要以伤害她为由来阻止这场婚事？ 她鄙视他！从内心深处看不起这种没有男人担当的行为。 一直看着陶林林的脸色变化，霍玿延就知道她那小脑袋想通了一些事。不止这些，她还能想得更多他想不到的。从面相上看，她生气了，那鄙视他时的小眼神，说有多冷就有多冷。 在陶林林要走之前，他快一点抓住她，“你看你看，我让你问你不问，你非要自己在这儿胡思乱想。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我是那种为了不娶曾玟烟而不择手段的人吗？” 呵呵 陶林林冷笑一声，“世子爷，您的事儿你自己评价就行。奴婢就一个条件，等奴婢死后劳烦您要点良心安顿一下我的家人。” 第234章世子情深为谁 “呸——。不准提死这个字。” 霍玿延抓着她不让她走那么快，想了想直接拐弯不回府。出了这种事情回去了无非是被镇边王他们指着骂。算了，不如找个清静的地方去。 “你要去哪里？怎么不回家呢发生这么大的事？” “不回。” “你听我说，你不能逃避。你想啊，聘礼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明天去曾家，你这个时候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你还不回去解决，这像什么话？你听我的，现在就回去，好好王爷认个错，再到曾家把这事解释清楚。兴许……” 他突然停下转过身，陶林林一头撞上去，小鼻子又遭殃了。 “你是真想让我娶曾玟烟，还是只是说说而已？” 陶林林揉着鼻子，“你真是说笑呢，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关键是你别再惹镇边王。我瞧着你跟曾玟烟还是挺有缘份的。不如……” “把这些废话都咽回去。你就跟我说句真心话，在你知道王府决定去曾家下聘的时间时，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失落、失神、难过、又有一种无法与命运抗拒的无奈。 可这些她都不能说！ “哎呀你别问我了。你就是娶个乞丐我不也还是奴婢吗？这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霍玿延的脸色终于变得冷淡，生气的甩开了她的手。 “我就不明白了，我想要你一句真心话为什么就那么难？你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你自己，保护你的心不被别人伤害。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哪怕你明明知道你自己已经被这件事情牵连了，你还能做出这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来。陶林林，别人都说我冷血冷酷，可我却觉得，我的冷血冷酷及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一番话把陶林林说得哑口无言。因为每一字每一句都扎了她的心。她是在保护自己，不想忍受外界的任何一点伤害。 可她是个婢女，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在这个奴隶社会封建主义社会的年代，她的身份不过是众多尘埃里的其中一颗。她除了拼尽全力的保护自己，又还能做什么呢？ “世子爷，你有身份有地位。你的这些我都没有。我只有一条别在腰上的命。” 她叹息着，又沉沉的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知不觉，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无可奈何。 “陶林林，我就在你眼前，只要你说句话……” “这件事情请世子爷不要再说了。那天晚上我已经都把话说清楚了。” “陶林林，你可以对青华好，对澜星澜月好，连对阿峰你都可以交心做朋友。为什么唯独对我就不能敞开心绯？” 因为一旦敞开了，就没有办法再收回来！ “陶林林，你就不能试一次吗？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能保护好你？又怎么会知道以后你到底能不能独占我一人？” “世子爷，这些话请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你在逃避什么？” 陶林林又被他逼到死胡同里。在心里脑里努力的想词语来应对。叹息着感念他的偏爱，而自己却只能拒绝之门外。 他说得对，她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只爱她一人。可是这辈子那么长，他能挨过岁月，又如何挨得过家人的反对。所以，她才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叫停了彼此间的好感。 可是，好像也阻止不了他。而自己的心里又何止不期望他所说的话能真呢。事到如今，她也没办法了，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彼此忘了这份相遇。 看来，今天是要说一些让他满意的话了。否则，这个坎儿他们两人都过不去。 “霍玿延，也许有些事你猜对了。我的确……想撩你！” 他扬起眉，……撩？ “一开始，我只是喜欢你的外表。在了解了以后，我发现真实的你和外边的传言并不相符。你的嚣张和冷漠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在你的心里，只要是真正对你好的，你都会用自己的方式回报对方。比如，青华，和南院众多的丫鬟。所以，不管你在外边被别人说成什么样，你回到南院里他们都会尽心尽力的侍候你。” “我记得，我刚到南院那会儿，我总是不明白紫绯她们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全体排挤我。也是后来在相处中我才明白。是我错了。我不否认，我答应给你解毒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作为一个大夫的责任。而且，直到那个时候我仍然不愿意承认我开始喜欢你这个人了。” 说到这里，她顾自摇头苦笑。 “或许你我的缘份的确是从冲喜时就开始了。但对我而言，冲喜是打击，婚礼上你突然倒下，对我也是打击。我打死那个和尚，对我就更是打击了。我以为自己命薄如纸。可谁会想到事到如今，我有幸得到你的垂爱。我连拒绝都拒绝不了。” 他猛的上前两步，激动的抓住她的手，掩饰不了的兴奋都写在脸上。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冲喜是打击。不过我不在意这些细节上的事。只要你敢承认你喜欢本世子，一切都不重要了。” 陶林林扶额……主人，你这自信来得也太快了吧？ “我还没把话说完呢！” 他不放手，“如果是不好听的，你就憋回去。” 看到她眼里中的倔强，他只好改口，“你……你说。” 得了他的应允，她才又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有爱情洁癖。所以，不管你以前有多少个女人，如果现在你执意来骚扰我，那就尊重我的要求，这辈子都得忠诚于我一人，不允许劈腿啊小三啊这类事件发生。” “劈腿是武学上的一个制敌动作，应敌的时候用的机率挺大的。这个……” 在她气鼓了脸颊时，他再次迅速改口：“我答应了。我不劈腿。关键时刻我用剑。我一剑刺死敌人。” 陶林林拍着额头，感觉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对了，小三又是什么？也是武学上的一个动作？” “是。武学上的一招即阴毒又狠辣，而且时常让敌我两败俱伤的绝世神功。不过想学此武功，就得先把自个儿的脸皮撕了。没脸才能人贱合一。” 霍玿延皱着眉眼，才发现她的解释他完全听不懂了。 “要撕脸皮……那这一招我还是不学的好。” “为什么？” 第235章喜欢你的代价 照霍玿延的话说，陶林林爱的就是他这张脸。少了这张脸皮，他拿什么套着她？ “你……” 陶林林忽然无言以对。“世子爷，我什么时候说我爱的……不对，充其量也只是喜欢，喜欢你的外表而已。跟爱还是差了一距离的。你不要误解了我的意思。” “喜欢和爱分明就是一个意思。有什么区别？”世子爷表示不服，他也是读过书的人。 陶林林觉得这个话题已经没有再细细说下去的必要了。 “我来做个总结吧。第一，我没到那非你不可的地步。同时，我也不强求你非得盯着我一个人看。其次，你是主子，我是个下人，这事儿要是传到老夫人耳里，我这条命不够她老人家玩儿。介于我个人真的不想死，所以往后你还是主子我就是个下人，我完全没有窃取你的心的意思。最后……” 在他要开口说话，她加重了音量。“最后这个……这个事儿嘛，希望你别张扬出去。在这个我一点儿地位都没有的年代，在这个，你还不能对你自己的事情做主的节骨眼儿上，在这个你无法破例的传统年代，我只想过一过平静的生活。” 说这些她自己都觉得矫情，想爱不敢爱，爱了不敢说，说了又不敢承认……唉，这实在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霍玿延也沉默了良久，有些事情身为主人他始终觉得陶林林过虑了。 “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我看，这样吧。你和曾家的婚事你自己做决定。你别问我意见，我也不会给你意见。不过介于这件事情一定会牵连到我身上，老夫人如何处置我都可以接受。就当这是……喜欢你的代价吧？” 说完了，她要走了，某人将她又一次拉住。他偏头看她，一抹笑容在渐渐放大。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他自己的事，自己来担。不会平白让她牵连进来。况且，这本身就是他给西院下的一个套，又怎么会没有办法解决。要说意外的，也只有曾玟烟这个环节，没想到西院也根本不顾及她。 不过，都是身在这件事情中的主要人物，也不可能好端端的没一点儿事。怪就怪缘份不够。 在走出街尾时，他停下来郑重的告诉陶林林，她今晚不用回南院，明儿也不用去南院。然后给了她一块世子的令牌，让她明儿开始到田庄里去监工，等事情解决了他再让人到田庄去接她。 陶林林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已经做好了回去受罚的准备。不过眨眼之间，她就不用回去了。 不过既然这是世子爷的意思，她还是遵守的好。拿了令牌返回城中，直接回许二娘家去了。快进门时，她才想起许二娘家里还有一个跟她一样从现代来的梁伟。 这几日真是的，忙得她都快忘了这一茬。 天都黑了大门也没锁，她进门后就把门顺带锁上了。许二娘的屋子里亮着灯，听声音是梁伟和许二娘在聊天。她正要走进去，房门就开了，出来的正是梁伟。 “姐，你回来啦？” 一声哄亮的称呼着实惊了陶林林一跳，梁伟这嗓门也不知是不是高兴过头了才会这么大。 “姐，你吃饭没有。我跟你说我们今天吃鸡肉，那锅里还有一些没吃完的。我放一把面，给你煮鸡汤面好不好？” “不用，我吃过了。” 梁伟的热情她还是不能习惯。在进许二娘的房门前，她转回身盯着梁伟。 “那鸡……哪儿来的？” 梁伟打了个愣神，赶紧解释，“姐，那鸡是用药材换来的，特意给许二娘补身子用的。” 完了还不忘补一句，“姐，我真没有偷。我已经不偷了。” 瞧他这真诚的态度，陶林林都有点无地自容了。 这也不能怪她，就因为他的偷窃行为，她的命运发生了戏剧性的巨大转折。对于偷这个字，她都是极其敏感的。 陶林林看过许二娘的情况，她的伤已经在恢复中。聊一会儿下来，她听得最多的是许二娘对梁伟的夸奖。没错，就是夸奖。 她还奇怪了，照许二娘的意思这梁伟还真是个好人了？能采药换鸡，这能奈可不小哇。可是为什么前几日见他时他饿成那副模样？全身上下又脏又臭，跟他的智商不搭调啊！ “小伟啊，跟姐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还瞒着姐？” 梁伟把洗脚水端给她，被她的话逗笑了，“姐，你说你自个儿在那儿瞎想什么呢，我哪有还有什么事瞒着你呢？我都把你当亲人了，我也保证从今往后只做好事不偷不抢，你怎么还老怀疑我呢？” 陶林林一时无语，这小伟还委屈上了？行，看在这贫洗脚水的份上，今天就不问了。 梁伟给她倒了洗脚水，在她关房门前挤了进来。 “想干什么？你姐我可是学过的。” “姐，瞧你那样儿，我是那种打你主意的人吗？” 陶林林拉好刚才准备要脱的衣服，“那你还不出去睡觉？” “我主要是想跟你聊聊天，哎呀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可把我憋死了。没找着一个有共同话题的人。姐，你就陪我聊会吧，我实在是闷得心里发慌。再不说几句话，我怕明儿就把我自个儿给闷死了。” 都说得这么可怜了，陶林林也不好再把人轰出去。两人聊了一会儿天，梁伟问到她在王府的生活，以及日常做些什么等等，说到后面，还问她王府还招工不？ 陶林林嗤笑道：“我巴不得离开王府，你居然还对奴隶这么感兴趣。我告诉你，家丁的日子不比丫鬟好过。我都混成这个鬼样子了，你就别再进去了。否则有你后悔的时候。” “哦，好吧！”梁伟垂着个脑袋，眉头跟打了结似的。 “小伟，你这失落感是从哪儿来的？合着你真想去王府当差？” 梁伟一拍大腿瞪眼回去，“开玩笑，我是那种当奴隶的人吗？自由自在多好哇，没钱了采点儿药换银子，这日子可比奴隶潇洒多了。我又不傻。” 陶林林眨眨眼……我知道你不傻。那你为什么问？ “好了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姐，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躺下休息。我就在门口睡，你有事叫我。” 梁伟笑咪咪的出门，还给她关好门。她一直看着他，总有一种表达不出来的感觉。这梁伟，十有八九心里藏了事儿。 可到底会是什么事儿呢？ 第236章林林是福亦灾 镇边王府。 厅中的气氛十分紧张。正中站着的是霍玿延，主座上镇边王。 就在刚才，老夫人和王妃被气走了。原因是，霍玿延承认了紫玉的事，并且直言相告已经安排紫玉离开。还有就是，他拒绝去曾家道歉。理由是，男人三妻四妾才是正常。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这还不是老夫人最紧张的，最让老夫人不能接受的是，天黑时曾家来人了，让他们没把事情处理好之前，不要去曾家下聘。 王妃也想了，下聘的头一日，男主搞出这样的事情来，任是谁家人都是不能接受的。 这下好了，老夫人和王妃气呼呼的回房去了。厅里就剩下霍玿延父子俩。 镇边王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把茶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去，冲霍玿延哼了一声。 “瞧瞧你干的事，无端的毁了这么好的姻缘。怎么着，这世子的身份你是不想要了？” 霍玿延无奈叹息，“爹这话说得好像您还有第二个嫡子一样。怎么着，您老人家也迫不及待的要干些什么事情了？” “混帐，怎么和你爹说话的？” 霍玿延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干脆就等着，看他爹会说什么。父子俩就这样耗着，沉默了都快一刻钟。直到霍玿延提出要回房，镇边王才将他拦下。 “事情没有解决，你今晚还想睡？” “爹，反正天大的事有您顶着。作儿子的只要吃好喝好就可以。再说，区区一个商贾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说的就是混帐话。曾家能有源源不断的财力供应。你将来若要做什么事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看看你现在，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任性枉为了。你这些年给王府丢的脸还少吗？二十来岁的人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别光顾着说我，这些年您看过我几眼？” 镇边王被气着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才是你爹，不是你是我爹。” 吵着吵着，镇边王才回过神来，“咱们说的是和曾家的事，不是和你讨论谁是爹这个问题。我跟你说，你要不想去曾家道歉，没关系，我去，这张老脸我也不要了。只要能把这事说成了就行。也不走下聘啊订亲啊这些流程了。若是曾家这次原谅了你，直接挑个日子成亲。” 这怎么行呢？霍玿延当然不能答应。好不容易他才把事情闹到这个局面。他还等着曾家来退婚，这样至少传出去以后不是她曾玟烟的责任，将来她还能嫁个好人家。 “爹，强扭的瓜不甜。要我说，您除了营地里的事，还是多管管家里的生意吧。别让曾家再做大下去。否则将来您恐怕还得多生几个儿子才能把曾家摆平。” “你……”气得镇边王抓起茶杯要砸过去。终于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忍了好一会儿，一抬眼看到昂头挺朡的霍玿延，干脆让他滚回南院去，眼不见他心不烦。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的心烦一点也没有减少。对着门口沉沉的叹息数声，最后揉着脑袋靠到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他长大了。他管不了了。 …… 一早起床时，陶林林还懵懵的想着今日到了王府会不会被老夫人拿去开刀。等洗了把脸她才清醒过来，想到昨晚霍玿延说了，她今日不用回王府。 是了，他还说，让她到田庄监工去。 这会儿想起来，监工是假，让她避风头才是真。 “唉，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遭了什么罪？镇边王这次有没有真把他打得屁股开花？” 正嘀咕着，就听到外头梁伟在喊她吃早饭，哎哟梁伟那响亮的声音…… 之后，她还真下地去了。既然让她监工，她觉得就监工吧，若是不去，万一他派人来接她回去她不知道。再说，或许可以找房管事打听打听。 清早的天气不错，九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她在田头看到田坎外边大路上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吃早点一边监工的房管事，理了理袖子便走了过去。 房管事见了她惊了一跳，以为世子爷又来了，左看右看没看到正主儿，他才松一口气。 “陶小娘子，今儿你怎么来了？世子爷不是要去曾家下聘吗？你不用跟着去？” 陶林林正想打听这事儿，既然他主动说到了，也省了她去开口。 “哦，是这样的，这事儿不归我管。再说，那什么……这个……你不知道吗？” 房管事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这个又那个的？陶小娘子想说的到底是哪个？” 听房管事这意思，似乎真的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陶林林笑了笑，索性不说了。改了话题，看到不远处干活的家人，“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过去跟我爹说几句话？” “这有什么不行的。陶小娘子请自便。请自便。” 房管事还得小心侍候着她呢，她现在可是世子爷身边的红人。回不到以前他能任意欺负她的日子喽。 此刻的镇边王府。镇边王打算亲自去一趟曾家。不管怎么样，昨天的事情得解决了。若是曾家识时务或许还有转机，若是曾家非要霍玿延给个说法，他也是无法了。 好在，就是没了曾家，求而其次不是还有罗家么。 镇边王出府以后，王妃送老夫人出厅，老夫人问起对于陶林林这个人王妃有什么看法。这个问题王妃知道可不能随意回答，毕竟老夫人对陶林林的命格极好这一点深信不疑。 “娘，这事儿咱们还是等王爷回来再看看吧？” 老夫人叹了口气，“怎么的，连你现在都不肯说句真话了？王妃啊，我老是老，但我不傻。只要是对延儿有利的事，我绝不含糊。” “娘，您说哪儿的话呢？”王妃也是无奈，“不过，既然娘您都这么问了，那我就把心理话说了。看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情，我细细的想了又想，我觉得这个陶林林是既是福，她最也是个灾祸。” 话出口，老夫人就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愣愣的看着王妃。 王妃心里惦着这事儿的轻重。但等了一会儿，老夫人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只是回过头去继续往外走，边走边叹息。 “那照王妃的意思，这陶林林的灾该如何消呢？” 第237章护女人有一套 王妃心里最清楚，老夫人如同她一样，把世子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在老夫人问这个问题前，她就已经心里有数。该如何回答才不会让老夫人生气，甚至是愤怒。又该如何回答才能让老夫人能够接受。这些也都是她考虑了的。其实最主要的是，她和老夫人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人。 “母亲，关于陶林林，儿媳心里也是喜悦参半，不知如何是好。” “那王妃刚才说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老夫人又问。 王妃轻声叹息，“母亲，延儿是越来越离不开陶林林了。这也验证了您一开始的决定，陶林林的命格是天生的兴旺之相。只是身地上低了些。儿媳的意思是，咱们再等等看，她那个肚子能不能给咱们王府一个交待。若是有了，那自然就好说，给他一个妾室，一个偏房的身份都无所谓。若是……若是没有动静，那也只能……” 老夫人愣了愣，“王妃，只能如何？” 王妃看着老夫人，“母亲不是常说一句话吗，咱们王府，不养闲人。” 聪明的王妃，用老夫人自己说过的话回答了她提出的问题。如此，老夫人自然就不能说什么。虽然心里不太痛快，但也明白王妃此举也是为了孙儿的将来。 和曾家的婚事还不知道结果会如何，霍家虽然是桃林城的王，但是富商曾家可算得上是本地的地头蛇，俗话说得好，降龙不压地头蛇，这事儿料想的结果并不会让人有什么欢喜。最中肯的答案怕是再观察观察，诛如此类的答案。 “王妃说得对，王妃说得极对。” 极是无可奈何的话说出口，老夫人收了手，让王妃自个儿忙去，她招来许嬷嬷，主仆俩慢慢回北院去了。王妃目送老夫人走后，目光转向去南院的路，沉沉的叹息着。 今日，霍玿延起得晚了许多，房里青华在侍候他梳洗，还亲自给他梳发。看得出主子眼里藏着事儿，她也知道肯定是为了和曾家的事。今天是九月初六，是原订王府到曾家下聘的日子。可是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情致婚事在昨日就已经被曾家的大公子单方面取消了。 “爷，刚才东院的人过来说，王爷已经亲自去了曾家，问您若是有意悔过，便随后去一趟。” 也是憋了许久，青华才不得不说出口。 霍玿延不惊不慌，挑了平常少戴的玉冠递给青华，才平静的回道：“他还真是豁得出去。别是又打什么主意才好。” “爷，我听说因此事老夫人和王妃心里特别难过。您看，您今日要不要……” “不要。”他知道青华的意思，不过他不会去跟她们说软话，更不会对她们忏悔。 见他回答得如此干脆，青华心里有了数。已然确定，陶林林在主子心里已经有了不可替代的位置。这是陶林林的福，但也是陶林林的祸。 一直以来，她对陶林林都保持着感激的心态。而今发生这样的事情，看似跟陶林林无关，但却是因陶林林而起。她不想陶林林身陷威胁。 “爷，容奴婢多一句嘴，这一次陶林林也势必会被牵连。如果惹怒了长辈，陶林林很可能……” 霍玿延仍是平静的端坐着，“你觉得老夫人她们会如何对陶林林？” “奴婢不敢胡乱猜测主人们的心思。只希望陶林林能少受一些灾难。” 听到这话时霍玿延忍不住笑了，“青华，我发现你对陶林林特别上心。一直以来你这张嘴虽然没饶过她，但暗中也替她兜了不少事儿吧？说说，是因为什么呢？” 主子的脸上虽然一副笑意，但青华可猜不出他心底在想什么。 “爷，奴婢知错了。” “不用，不用认错。我又没怪你，对吧？说说，你这么护着她肯定有原因是吧？” 面对主子第二次追问，青华心知无论如何都得回答，还不能胡乱编理由。主子可聪明着呢，没有说服力的答案怕是只会污了他的耳。 “爷，奴婢承认确实有些事情护着她。至于原因也是因为她是老夫人挑中的给爷冲喜最合适的人选。也的确，她来到南院后，爷的身体好了不止一点点。就这一点，奴婢身为南院的大丫鬟护着她也是应该的。再说，她也算是南院的新人，奴婢多带带她也是应该。” 霍玿延十分平静的听着，他就猜到青华会照这个意思回答。这么多年了，他对青华也是了解的。她把南院打理得很好，南院的下人也对她服服帖帖这是事实。因此可见，她自然是有些别人不能及的能力，以及手腕。 用早饭之前，霍玿延才告诉青华，陶林林这几日在田庄，暂时不回府。若是其它院的人来找她，就说陶林林跟他身边忙些事情，不方便离开。 青华心中有数，只是没想到，霍曾两家都快变成仇人，世子爷还有心思这么护着陶林林。将她放到田庄去，指不定派了多少护卫暗中保护。她已经感觉到，南院里的护卫至少少了三分之一。 她只能乞愿，希望陶林林不是主子的灾难之源。 “啊啾——” 田头的树荫下，陶林林莫名的昂头打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喷嚏。把远处田里忙活的人都惊得直起腰来四下望，……这天儿顶好的怎么会打雷？。然后被护卫们喝了两句，就又乖乖的低头忙活。 陶林林搓着鼻子表示欣慰，这些曾经凶蛮的护卫，终于没有对佃户们动棍子了。 房管事亲自给她端来了茶水，她笑着道谢，偏佛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恩恩怨怨。房管事倒是心里仍有些尴尬，知道如今王府的田庄全归世子爷管了，这陶林林又是世子爷身边的大红人，就怕陶林林翻开以前的旧账，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的下马威。 待了好一会儿，陶林林一杯茶已经喝完了，偏头看到房管事仍是战战兢兢，心里有数。 “房管事，我这儿没事儿，你忙你的去吧。我就是来看看，没什么事儿我等下也要回去吃午饭了。” 房管事做惯了看主子脸色行事的小人，对陶林林这翻话虽然有两分不肯定，但他有一招可是百试百灵。 “陶小娘子，你说哪儿话呢，世子爷让你来监工，那是对我工作的支持。你也别回去午饭，我先前就已经让人去准备，估摸着都快做好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到我那儿吃上几口。合不合胃口你也能尝出来不是？” 哟，这是要转投到南院门下的？ “你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个事儿来。” “什么事儿？”看到陶林林这不对味儿的神情，房管事心里打起了小鼓。 第238章看人心看本质 说起对房管事这个人的印象，陶林林心里可是有一大箩筐的贬义词。不过她不是那种一直回头看的人，房管事欺负佃户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式。而今，他对世子爷的“口头”交待可是一样也没敢违背。 再说，房管事真是个聪明的人，霍玿延说佃户得有好的身体才能有力气劳作，他能揣测到往后不能再对佃户动手。霍玿延说佃户堂的饭味儿太重，他就知道立刻改善伙食，并且当天晚上就收到了一笔伙食费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这么一个透通的管事，也难怪霍玿延会留着他。想必，他对房管事这点花花儿肠子也是心里有数。 在佃户堂的小房间里，房管事邀请陶林林一同用午饭。陶林林扫过一眼桌上的菜，四晕一素一汤，总共六个菜，这算是相当不错的招待，可比她在南院那儿吃主子剩饭剩菜强上不止千百倍。 “房管事，你也太客气了。你看，我这一上午的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嘛。” “哎哟陶小娘子，你这话可说错了。你这一上午做得可真是不少。有你在监督我的工作，让我时刻都在提醒自己一定要把田庄里的工作做好，这就是最大的功劳。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面前的杯子正被满上，陶林林笑纳了，两人干了第一杯。 “吃菜，吃菜，特别是这个鸡汤，我让人特意加了些草菇。这东西补，特别是对像陶小娘子这样的女性。来来，多喝一点，一定要多喝。” 几番劝吃劝喝，陶林林还真吃了半肚子，还别说，菜和汤味道都相当不错。看得出来房管事是真的上了心的。 又吃又喝也去了一半，房管事才问起她之前想对他说什么来着。一听这话，陶林林就往门的方向看去。这一个眼神，就让房管事有了警惕，赶紧过去把门落了栓。 “陶小娘子，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事儿？” 见他小心翼翼，陶林林也放低了声音，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前两日听说西院死了人。还是个妾。这事儿你听说了吗？” 房管事一听，怔惊了。这事儿在王府可是老夫人发了话不准外传，陶林林居然敢提起这事儿？不对，她为什么要提西院死人这件事情。 这件事儿，他如果说不知道陶林林铁定要怀疑他的忠心了。 “陶小娘子，这事儿你也知道了？” “我能不知道吗，我就在王府里头。好事儿赖事儿一旦发生，那些个丫鬟家丁的传播速度比得上皇宫的圣旨还要快。” 这一点房管事是绝对相信的。他也是从那些护卫嘴里听说的。说得那叫一个详尽，有模有样儿，就跟在眼前发生一遍那般。 “陶小娘子，我觉得这事儿它是西院的事。跟咱们南院它没有关系。” 陶林林摆摆手，“怎么能没有关系，它有关系的。这关系……怎么说才好呢？” “怎么说好你就怎么说。”房管事这颗八卦之星已经被成功挑了起来。 “那个……我这么说吧。西院不吉利，它地理位置冲了龙王星。所以才会经常死人，一年到头不死个三五个，那龙王星也不答应。” 房管事听得心惊肉跳的，没想到陶林林会说这些。 “你分析得极有道理。可是我还是没弄明白，这仍是西院的事儿，跟咱们南院有什么内在联系呢？” 陶林林立即皱了眉，“我说房管事，你怎么还没有想到这两院之间的联系呢？要不，我这么问，你知道那个叫凌秋雨的妾是怎么疯的吗？那个叫楚儿的妾又是怎么死的吗？” “这儿我上哪儿知道去？”房管事又是一愣，得咧，他明白了，陶林林这分明是在向他打听西院的事儿。哎哟这丫头，这心思还真是不简单。 “那个，我的意思是，我这一天天的都在这田庄，也就每个月报个账领个月银时才进王府的门。这王府各院弯弯道道那么多事儿，我是真的不知道。知道的这些事也就是那些个护卫闲来无事跟我讲的。陶小娘子，你这个问题是真的问错了人。我也无力回答。” 想了想，陶林林笑了笑，“是这样啊！那也没事儿。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你想不想听听？” 房管事又是一怔，绕来绕去的，他反而有些不太明白陶林林的意思了。 “先说啊，我真不是特别想打听王府里的事儿。不过既然你愿意说，那我就听听。我听听，你说你说。” 陶林林心里知道，房管事肯定在王府里有私交甚好的人。依他这种性格的人，不得时时刻刻知道王府的动向，以便做好应对之策。之前世子爷接手田庄这事儿，若不是太过突然，他那日也不会那般震惊。 陶林林还真是敢说，“我听说，那楚儿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大公子打死的。” 房管事震惊的嘴角抽抽，这陶林林还真是有胆色，这种话也敢拿出来说。 “这这这……不能吧。大公子不是挺喜欢那两个妾吗？” “喜欢什么呀！你想呀，大公子成天在外边不是谈生意就是在应酬，还得抽空儿花天酒地是吧？那院儿里的事儿他哪还管得着啊。再说，有于氏在，西院的大权都在于氏一人身上。加上曾氏那么痛恨那两个妾，再在于氏强硬的大权下给那两个妾作作妖，那俩个小姑娘顶得住吗？这下好了，一个死一个疯，迟早的事儿总算来了。” 房管事听得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打心眼儿里佩服陶林林这心思。王府各院里的事儿，下人们没少嚼舌根子。但光凭几个话题就能把西院看得透透的，恐怕除了他，也就陶林林了。 忽然间，他竟然有一种与陶林林相见恨晚的感觉。 旁人看他这矮胖样儿，总是在背后戳着他的脊梁骨没少骂他蠢猪，又有谁知道他外蠢内奸的本质。这陶林林还是比较合他的胃口，看事看人喜欢看本质。 “陶小娘子，不瞒你说，楚儿姑娘的死还真是有鬼。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也是悄悄听西院的人说的，有一天晚上，确实有人看到大公子对楚儿姑娘大打出手。唉唷喂，直接楚儿姑娘打趴在地动弹不动。接着没几天楚儿姑娘房里就着火了。那个惨诶，听说楚儿姑娘的尸体都烧得没剩多少了。那个叫凌秋雨的妾室之所以会疯，就是因为看到了楚儿的尸体，突然就疯了。就这么地，死了的被索性就再烧一遍，这也是王府最常用的手段。至于那个疯的，于氏一句话就把人关了起来，一日三餐吃得不如狗。” 先前是房管事心惊肉跳，这会儿轮到陶林林了。她就知道，房管事这身肥肉是缺点，包着这俩小眼睛可是明亮着呢。 王府有什么事儿，估计没有他不知道的。 第239章小河边的尸体 一顿饭，几杯酒，陶林林从房管事嘴里知道了不少关于王府的事儿。特别是西院的。 她可还记得曾经对紫柯的承诺，这仇早晚得报。 在紫柯之前，西院死了多少人她不知道，也不认识。从紫柯开始，她虽然仍是无能为力，但证据总是积少成多，机会总有一天会来。否则，还不知道死在霍玿江手上的下一个人会是什么时候。 霍玿江先杀害死紫柯，这是她亲眼所见。现在又打死了楚儿，弄疯了凌秋雨。这么狠毒的男人，老天爷总有一天会收了他。 午饭过后，她离开了佃户堂，这会儿村里没有人，她打算回家去看看。她沿着河边一直进村，在进村的叉路口，刚好是一处宽平，也是河流的缓冲地带。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河边几根倒在河里的竹子往河流方向倾斜了不少，有一片衣角顺着水流飘啊飘。 原先，她以为是谁家不要了扔掉的烂衣服，但是又不放心，这年代哪怕有点布料大伙都会留着补衣服，扔衣服这种事不可能存在。 于是，她倒回脚步扒开竹蓬往水面上瞧去，仅一眼，她就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死人！死人？”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只不过从来没有看到死在水里的人。那惨白的脸色，凌乱的头发粘在脸上，还有一些飘在水里顺着水流被拉得老长…… 不行，不能形容了。她在心里制止自己想像下去，顺了口气爬起来再去看，越看越觉得那张脸熟悉。 “楚儿？” 又是吓了一个惊跳，她自己都快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了。忙不跌从斜坡下去。顾不上去想被火烧死的楚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么一时间是想醒看她是否真的死了。 摸到楚儿冰凉的手时，她的心也凉了。但是楚儿的手是软的，她好像又有了一点儿希望。在水里不方便行动，她抓着楚儿的两只手，用尽吃奶的力气终于把人拖到岸上去。一探脉博感受到了微弱的跳动，一脸的愁容才有了喜色。 她试图叫醒楚儿，但是没有用。无奈之下背起她先回家再说。 这会儿还是中午，村子里连小孩子都还跟在父母身边在地里忙活儿。因此她背着楚儿回到家里，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给楚儿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就把她放到被子里，先给暖了身子才是主要。家里没有药，她算着进城一趟来回不用半个时辰，便关上大门进城去。这段时间家人不会回来，所以不用担心。 昨日在赛诗会时她拿到了两百两银票的跑腿费，今日算是有了大作用。楚儿的命危在旦夕，她也不确定还能不能救回来。买药时她挑的都是最好的救命药，不敢有一丝大意。卖药的老板还从未见过如此大量购买救命药的生意，反正有银子赚，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货的买卖，他还是很乐意的。 “姑娘，拿好喽。都是最好的救命药。可千万别弄丢了。” 陶林林接过药，两百两去了一大半，剩下不到四十两，她还跟店老板给她换了些碎银。楚儿聊了药，还得吃些好的，否则醒了也难以恢复元气。 又买了一些吃的，她就匆忙回家去了，进家门时终于花了一口气，看到楚儿安安静静的仍躺着，她过去摸脉博，并没有感觉到有好转的变化。 时间紧急，救人救命的事她不敢耽误，取了一片药参放到她嘴里去，又拆了一包药放到锅里煎上。任那火烧着，她用了外公教她的方法，用手指给重度昏迷的人按摩胸口心脏旁的穴位，花了大概一刻钟，她听了楚儿的心跳，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些。 药煎好后，楚儿嘴里的药参已经都化了，给楚儿灌了半碗药，又将她放平躺到床上去。约摸过了一刻钟，她再次检查，脉博也比之前有力了。 “总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她松了一口气，换了治内伤放到药罐里，还从房间里找到她上次采的三七，放了拇指大的一块，这东西治内伤最有效果。 楚儿身上有许多被打时留下的淤紫，刚从水里捞出来时颜色还没那么明显，因为被水泡过。这会儿再去看，都已经快变成紫黑色了。腹部，背后，还有腿上，到处都有。 要说霍玿江有多狠，见了楚儿这身伤她算是明白了。这种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分分钟都应该拉出去处以绞刑。 给楚儿上了药，忙活儿完天色也已经暗了。她整个下午都耗在楚儿身上。自个儿肚子早就饿得不行。 估摸着村里人这会儿快进村了，她便不忙做晚饭。现在佃户堂的吃食早就改好了，怕自己煮多了家里人不吃，剩了浪费。没等多久，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最后，她二哥就先进门了。 “小妹，你在家呀？” “诶，二哥。我今晚不用回去。” 接着，她迎接每一个家人进屋。但是在几个姐姐要进房间时，她跑上前去拦了下来。 “小妹，你怎么的了？”陶桂兰问道。 她这一问，最敏感的陶玉银就冲到前面前，紧张的看着陶林林，“小妹，你跟二哥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陶林林没来得及解释，她大哥和她爹也紧张的来到她面前。她这心里都有点过意不去了。毕竟房间里躺着一个不能见外人的人。 “你们放心，我没事儿，我就是……有点饿了。” 陶桂青马上给她递过来一个油纸包，里面有两个饼，“打饭的师傅给多了，我吃不完。正好，你吃了吧。” 陶林林接过来饼，仍是没让路，啃了一口饼笑呵呵的说道：“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事儿要跟你们说。你们得先答应我，听了以后不许大叫，不许吵吵，更不许把我扔出去。” 她越是这么说，她面前的这些人就更加着急。刘氏惊问道：“孩儿呀，你不会是被世子爷休了吧？” 在大家就要齐声追问前，陶林林赶紧否定。 “这个事儿绝对不是发生在我身上，它是……是那个……”她伸手往身后房间指了指，小声说道：“我救了个人回来，这个人就躺在床上。” “你说……”在陶玉银震惊的叫喊出声音时，他旁边的陶成旺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林儿呀，你说你救了个人回来？”陶成新往房间里瞧了瞧，在陶林林点头后，以他为首的陶家人就全挤进去了。 第240章与兄长谈秘事 楚儿仍未醒来。 陶家每个人都仔细地看了一遍楚儿。然后一个个脸色凝重默默的从房间出来。走在最后陶玉金把陶林林拽着来到厅里，一家人找凳子各自坐好。 瞧眼前这阵势，陶林林心里有底了。陶成旺首先肯定她救人是好事，但是批评她得看清自个儿家境。陶家就这么一个厅一间房，哪还住得下一个病人。 在陶林林回答大伯的问题前，陶成新先开口，“林儿，她是谁？她还能醒过来不？” 这似乎也是陶家人所关心的问题。 “能醒过来。我已经……大夫已经看过了。说她今晚或者明天就能醒过来。还给我开了好多药，那锅里还有药呢，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喂她喝下去。” 她主动忽略她爹的第一个问题，但是却被二姐陶桂红逮住了主要问题。 “小妹，你认识这个人？她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呢？” 这个问题陶林林刚才不回答，是因为拿不定怎么说。这会儿被逼到头上了，她就不得不回答。 “我不认识她，更不知道她住在哪儿。就是中午回来时在河边看到的。刚开始差点没把我吓死，我想叫人又离你们太远了。发现她还有心跳，我就赶紧把她先背回来。反正，总不能见死不救。是吧？” 仆实的佃户都是善良的本性，都知道不能见死不救。难的是陶家这个情况，哪还有多余的能力帮别人。 这也是陶林林所担心的。 “林儿呀，大伯知道你是真的在救人。既然人救回来了，就救吧。等人好了让她回家去就成。大不了我们几个男人在屋外睡几个晚上。主要是，这姑娘来历不明的，别惹什么事儿才好。” 陶成新最后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陶林林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如果让西院的人知道她救了楚儿，这势必是要给家里惹灾祸的。西院绝不会罢休。 另外，她到现在对于死而复生的楚儿全然不知状况，这也是一个疑问。 在一阵沉默过后，陶家人认同了她救人的这事儿。烧了水洗了脚，陶玉金就把他和陶玉银的的被子往屋外搬。本来是让他爹和大伯睡屋里，另一侧留给刘氏和三个姐姐睡。不过陶成新坚持自己也睡屋外。最后陶成旺也跟着搬被子睡屋外去。 小房间留给了陶林林和楚儿。 喂楚儿喝完药，陶林林将她放好，收拾了一下就坐到床边去。再看楚儿，脸还是白白的那样儿，总算好的是心跳和脉博恢复了不少。这些都得归功于她下药及时，救回她这条命。 家人都睡到被窝里去了，就她的小房间里还亮着灯。她这会一点睡意没有，楚儿的事她一直没弄明白。 “小妹，还没睡呢？” 披着衣服的陶玉银走了进来，说话声音不大，不想吵到家人。陶林林指着床前的凳子，示意二哥坐过来说话，她知道二哥这个时候来，肯定有事儿要问她。 看到床上的人仍是昏睡，陶玉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小妹啊，你有什么事一向不都不瞒你二哥。你跟二哥说句实话，你真不认识她？” 陶林林眨了一下眼睛，与她二哥对视，“二哥，地里那银子……？” 陶玉银摇摇头，还小心的看了一眼门口方向，“我谁也没说。一直记得你的叮嘱。” 心里有数，陶林林才敢点头，屁股挪了一下离她二哥更近一眼才低声说道：“那二哥还得保密才行，否则我是不敢说的。” 陶玉银惊了一跳，“你还真认识她？” “嘘！”陶林林差点被他吓得要捂他嘴巴，“你小声点儿。这事儿不能让人知道。否则会给我们全家人带来灾祸的。” 陶玉银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被他小妹吓死了。 没法儿了，陶林林只能把楚儿的身份告诉二哥。看他二哥那表情又是惊又是吓的，她都不忍心说太多。怕他二哥一个没忍住就叫出声，这下不得全村人都知道。 说完了陶林林让他二哥自己缓一缓，还给他倒了一杯水。在经过好一会儿的沉思后，陶玉银冲小妹摇头，既宠又心疼，“你说你，每次回来都得找点事儿才甘心。” 陶林林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那碰上了嘛，总不能见死不救！” 一句话说得陶玉银连还嘴的词都没有。在人命面前，谁都没有权力说不。 “这样吧，人就放在这里，我替你照顾着。别的等她醒了再说。” “不用，二哥你现在就负责保密就行。我这些日子应该都不用回王府，我能照顾她。再说，我还有些事儿要问她呢。” 陶玉银又着急了，“什么叫你不用回王府？你说实话，真的不是世子爷欺负你？” “肯定不是。是他让我回来的。” “为什么？” 陶林林一拍脑袋，在心里骂自己蠢了，到了陶玉银面前那些智商就都纷纷离去。 “不许说假话！” 一看陶玉银的眼神，陶林林就尴尬了，这明显就是他都知道了的意思。 “二哥，你不会……” 陶玉银叹了一口气，“小妹，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爹他们都不知道。” 陶林林也无法，知道便被知道了。家里有人明白人似乎也不错。省得心里藏着那么多事儿不舒坦。 想了想，为了小妹的人生，陶玉银问道：“你跟二哥说实话，世子爷对你到底怎么样？”在小妹开口前，他又加强了务必要知道真相的渴望，“我可是都听说了，你可别想瞒我。他们霍家要是不想要你了，你就回来，咱们家人都要你。” 陶林林想笑，又有点想哭，“二哥，你别尽瞎想……” “先回答二哥的问题。那世子爷将来娶了世子妃，你在南院还能不能平安？” “这个问题我恐怕也回答不了你。二哥你想，那王府又不是我说了算的。那世子爷他也不可能听我的话。再说，他娶不娶世子妃，娶谁为世子妃，这都是他和霍家的事儿。反正我仍旧是个丫鬟。” “那你……你说，你不会给他生个孩子吗？等有了你们的孩子，你就有机会了，就算是个妾，你也不用再被别人使唤不是？” “二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再说，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兴许将来我也可以做世子妃啊！” 第241章老虎始终护犊 一个佃户家的女儿，真的有机会做那高高在上的世子妃吗？ 陶玉银没想过，也不敢想。他倒是想过怎么把小妹从王府弄出来，将来再嫁人时，她也是个正妻。而在王府一辈子做丫鬟，委屈了她小妹。 “行了二哥，你又在那儿瞎想什么呢？别想了，赶紧去睡吧，我真的没事儿。” 陶玉银仍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陶林林有些哭笑不得，她二哥什么时候变成疑神鬼了？ 房间里的灯就这么一直亮着，几乎隔一段时间她就给楚儿检查，两个时辰过后楚儿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她才在难熬中闭上眼睛。就趴在床边。 一直守到第二天，陶家的人都纷纷起床，楚儿没醒，陶林林也没醒。 在家人忙着洗漱时陶林林才被吵醒，给楚儿检查了一下，情况还算稳定，乍一看，脸色也似乎有了一丝转变，没之前那么苍白了。 楚儿的内伤重，想要恢复过来，没有一个月往上是很难的。 出工前，陶家人到房间里走了一趟，看着楚儿总是叹息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让铁林林照顾好，不行就再请一次大夫。陶林林没敢说破那大夫就是她自己，嘴是应了是，让家人放心就是。 陶玉银走在最后，从楚儿身上收回目光，既有心疼，也有难过。他昨晚还对陶林林说，给世子爷生个孩子，或许这地位就能提高一些。他那会儿的确是忘了躺在床上的楚儿就是霍家大公子的妾。风光吗？他在心里否定。而今楚儿这下场，就是给他最有力的否定答案。 他还是觉得，再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把小妹从王府弄出来更实际。 家人都出门后，陶林林才架锅熬粥。楚儿也算争气，没到中午就醒来了一次，睁眼看到陌生的地方，恍惚中看到忙前忙后的人影，缓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清醒些，认出了陶林林。 听到楚儿的声音，陶林林的脸色一下子就开了。激动的奔到床边，又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 “楚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刚醒来的楚儿还是很虚弱，只有睁眼的份，说话声音不大，勉强能让陶林林听得到。她搭在腹部上的手轻轻的摆动，示意陶林林她腹部痛。 见她痛得不行的无神目光，陶林林只是笑着回应她，其实心里知道，她何止是腹部痛，她的肩膀，她的腰，她的腿，只要是被打过的地方哪儿都痛。 “陶林林，我怎么没死呢？”她能记住的已经不多，昏迷前最后的记忆就是水。水从四面八方灌进她的嘴里，耳里，鼻子里，最后她在绝望中挣扎，也在绝望中闭上了双眼。 “楚儿，已经没事了，这里是我家，没有人认识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好的休息，早点把身体养好了，其他的事你什么都不用想。” 楚儿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回应了，陶林林喂她喝了点药，又吃了两口粥，喝了些米汤，她实在吃不下就又睡过去了。 中午时，陶林林出了一趟门。楚儿醒了，她得买点儿米和菜，让楚儿随时能吃得上。在街上没多久，她就听到了大家都在说的一个话题，说曾家的小姐昨晚寻了短见，幸好被发现及时才挽救回来一条命。 陶林林抱着米皱紧眉，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霍家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还能让人寻死了？依她对霍玿延的了解，肯定是霍玿延这个牛脾气死也不肯低头，曾玟烟那个高傲样儿也是不肯认栽的主儿，一怒之下不寻死才怪。 这可真不是件漂亮事儿。 整个桃林城，走哪儿都在谈论这件事情。本就名声不好的世子爷，终于又背上了个薄情寡义的骂名。她是替他觉得有点儿冤，但是想到这糟心事儿，她愤哼着干脆给他补了一刀：活该。 这事儿一直闹腾了两日，仍不见消停。王府门口每天开门都能看到一堆烂菜叶子。霍玿江提出不能纵容这些老百姓，可镇边王却只是摆摆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跟老百姓计较，实在是没那个必要。最后说了一句：“爱丢就丢吧，反正老脸都让世子爷给丢光了。” “怎么能说是我丢的脸呢？”听阿峰说完镇边王的反应，霍玿延从心里表示不服。“如果镇边王知道这事儿是他大儿子挑起来的，指不定脸都要被气炸。” “那不至于吧。爷，这段时间霍家生意上可是出了点乱子，王爷可是一声没吭过。暗中都替大公子摆平了呢。” 霍玿延仍是有两分出乎意料，不过想一想好似都习惯了，“老虎始终都是要护犊子的。”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事儿，量了量便在心里下了决定。 “对了，楚汐那儿有消息回来了吗？” 阿峰摇头，“一直都没有。不过她也没去多久。而且皇城人多笮要，她就是想查也得找最稳妥的人。属下估计没那么快！” 霍玿延慢慢转过头，“是快了，还是慢了？” “是……慢了？”阿峰反问。 霍玿延拿起笔扔过去，哼哼着走向门口。突然在门口处又转回身来看阿峰。 “那你说，陶林林这两天怎么样了？” 阿峰只觉得头顶上飘来了一朵沉重的黑云。……爷，您每天早上睁开眼问一次，一日三餐前要问一次，解手浴沐前要问一次，临睡前问一次，赶巧时梦中还得问一两次。您就说吧，您究竟想怎样才痛快？ 作为一个下属，真的不想看到自个儿主子思念入魔。 霍玿延自个儿都觉得尴尬了，索性摆摆手出门去了。刚才听说霍玿柏回来了，他心里堵得慌，想找他聊聊。 他还没出南院的门，就迎上来禀报的士卫，说是曾家那侠公子来了，似乎火气不小。 这么一听她心里就有底了。曾谨洹终于来了。他这几日好似一直都在等他来呢。明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他还高兴得很。 他让士卫把曾谨洹带到厅里去，他故意稍后去，让曾谨洹等了一会儿。等他一进大厅，曾谨洹就指着他迎上前来，抓住了他的衣领。 “老霍啊老霍，你可算是做了一件漂亮事儿。我告诉你……” “你也别告诉我了，我全知道。但你得冷静一点儿，这事儿你得听我说才行。我说的才是真实而有效的。” “哼——” 曾谨洹愤哼一声，松手时还推了他一把。 第242章仇愤找上门来 霍玿延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计是他出的，实行者是曾谨洹，受害者是他妹。还不能让他出出气是吧。所以，他还亲自去给曾谨洹倒茶水，然后把人按到椅子上去，把糕点也一并推到他面前去。 “我跟你说，我承认这件事情的确一点都不漂亮。”被对面的人瞪了一眼，霍玿延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按我原来的计划，出场搅局的人不是紫玉的那般说词。我敢保证，我的计划要是能实施，对你妹妹那是一点伤害都没有。绝不会连累她一丁点儿。” 收到曾谨洹不相信的眼神，霍玿延愣了愣，“老曾，你这么不信任我可真是你的不对了。我跟你说，我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行了行了，你就别解释了，越解释我越觉得你在掩饰。”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好歹我们是一块儿混过来的兄弟。我平时对你没少两肋插刀是吧？” 曾谨洹赶紧叫停，“今天我过来，主要是想听听烟儿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千别告诉我，这事儿你不出面，全让你爹摆个王爷的架子到我家耀武扬威去。我告诉你，这件事儿你要是处理得不漂亮，往后咱们这兄弟就别做了。我曾谨洹说到做到。” 霍玿延一巴掌拍到曾谨洹肩膀上去，义正言词的回道：“兄弟，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躲在家里就真的不如一只缩头乌龟了。” 所以呢？ 在曾谨洹询问的眼神中，霍玿延别过头去，“是这样，要想处理这件事情，你得听我把整个事件先分析给你听。” “我不想听。” “不想听也得听。因为这关系到你们家的生意。你们家的生意如果出了问题，那这个……这个事儿可是闹大了，你我都承担不起。搞不好，你们家会当场跟王府翻脸。到时候，镇边王调集兵马围攻你们家去，你想出来蹦哒都难。” 曾谨洹噌的一下站起来，“老霍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诗会这事儿我是好心帮你……” “停。你也是想帮你妹妹。站在私人的立场来说，你就是为了帮你妹不入我这地狱般的南院。老曾啊，你也别着急上火，我不是没有办法，我这两天可是一直在等你过来。既然你来了，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我保证……” “你别保证了。来，坐下，咱们好好说说。” 这回曾谨洹倒是挺干脆的。他也算是明白了，曾玟烟之所以变成这样不是没有他的助力。他若是不答应帮霍玿延，事情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痛快，霍玿延也爽快。“老曾，我实话跟你说。紫玉这个角色不是我安排的。” “你就说，是谁？” 霍玿延抿了一口茶，“西院的。霍家的大公子。” “你大哥？” 这话听着刺耳。霍玿延掏了掏耳朵，“没错，他知道我不想娶你妹妹，所以才利用了这个机会，目的就是为了把你妹妹的名声搞臭，然后……当然，也有我。” “主要才是你。”曾谨洹纠正道。“是你害了烟儿，你说你怎么能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还偏偏让你他给利用了。你兄弟俩的仇仇怨怨能不能别带上我曾家的人。我老曾家惹不起。” “惹不起也被惹了。我也很无奈。我觉得，你们还是认了吧。反正你妹妹也没吃什么亏嘛，反而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情。我呢，虽然头上又加了一些不好听的罪名，可我怕什么呀？我都习惯了。你呀，早点回去吧，反正你们曾家也斗不过王府。一个降龙，一个地头蛇的，还是相安无事的好。” 他低头喝茶，等候曾谨洹的反应。似乎也在等待他做决定。 好一会儿，曾谨洹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愣是不愿咽下这口气，“霍玿江这个人，还真是非要至你于死地不可。我说老霍，你就不能让你爹出马？或者，你跟他斗上一斗论出个输赢来。往后这世子爷的位置你不就安稳了吗？” “不不不。”霍玿延即刻反对，“我跟你说，镇边王心细如发，我有什么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我直接跟霍玿江动手，根本讨不了好。” 他不是没花过功夫，生意的假账本，挪用王府钱款，利用佃户私吞掉的银两等等等等，这些都还少吗？他给了镇边王多少证据，但最后并没有任何结果。霍玿延的今天仍是潇洒自在。就连南院一死一疯，镇边王也不视而不见，让西院的人自己处理。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耐心等曾谨洹的出现。 对于做生意，曾谨洹从小就在家人的生意经中熏着，他的生意头脑只会比霍玿延高而不会低。听到霍玿延这翻话他在心里也有了底。既然谈到生意，那么霍玿延的意思应该是要通过生意来掰回这一局。 他想了想，在心中惦量着霍玿延江的话有多少分诚意。他交情归交情，到了生意上就是另一码事情了。他的手上可是曾家的生意，虽然他爹让他管的不多，但若是丢了他往后就没那个脸去接他爹手上的。所以，若是要动什么主意，结局也只能是赢。他输不起。 “老霍，那你想怎么做？” 霍玿延微笑看他，“我就在等你这句话。”他起身走进里间，再出来时手里抱着一个比他肩宽那么长的箱子，看似够沉的。 他把箱子放到曾谨洹面前，双手抱胸，示意他打开。 “你别是想给我大变活美人，逗我乐！” 乐字刚落音，曾谨洹看到了打开的箱子时，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霍玿延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任是谁突然见到这一箱子的黄金，也是要吓得掉眼珠子的。不过，曾谨洹的眼珠子不会掉，他掉的是下巴。 “老霍，你不会是想……收买我，让我就此了了这事儿吧？” “呸，了这事儿需要这么多的黄金吗？” 意思是，曾玟烟不值这个价。曾谨洹将盖子完全打开，看着一排排整齐的黄金条，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数额。他伸手去抱，花了大力气才抱起来，然后瞪着霍玿延。 “你直说吧。你究竟又打了什么主意？” 第243章一箱金子之交 一大箱的黄金条，并没有吸引富家子弟曾谨洹。从小就睡在钱堆里的人，这一箱子黄金条对他来说早就见怪不多。 他感兴趣的是霍玿延还没有说出口来的计划。 “老曾，我可全是为了你心里这口气，为了你妹妹的受了这顿委屈。” 曾谨洹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祸害你妹妹的人是霍玿江，这个仇你若想报，这箱黄金你拿去，位置我都给你选好了。桃林城东南西北四街，你各开一家酒楼，外带休闲室，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条龙服务。我敢打包票，营生不到十日，你的银子就只进不赔。而且，姑娘我都给你找好了。” 曾谨洹大吃一惊，“老霍，你其实是想让我开妓楼？让我去当老鸨子？” 霍玿延甩给他白眼，嫌弃他眼光不够长远。 “老曾，你这生意头脑怎么就不灵光了呢？你想呀，你这个楼那个楼的生意一开张，专门打折，价格比别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低一成。你想想，你这生意能不能做上来？只要名声打出去，那霍玿江的七家酒楼和妓楼，甚至是赌场钱庄的生意都会受到影响。你再想想，他不得着急么？不得找你？等他找你的时候，还不是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嗯？” 曾谨洹边想连点头，一想，也不对啊。 “老霍，这种生意可不能长久。等客人那新鲜劲儿一过，我们还不得走下坡路。” 啪啪啪，霍玿延对曾谨洹鼓掌。曾谨洹拍掉他的手，“别弄这些虚的，说实话。” “实话就是，霍玿江这个人一遇上我就脑子发热泛一种只有对我他才发的病。” “你这分明就是第二次在利用我。” “利用是相互的。反正银子是我出，你只需要帮我出面。再稍有个不慎让人悄悄的传这银子是我出的，咱俩合伙干。如此，生意上倍受打击的霍大公子一定会恨不能把我撕碎。” 这一点曾谨洹是赞同的：“那他肯定撒不到你。所以，他就会来找我。还会带上一大群的霍家军。我手上除了一些三流的江湖人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拿什么跟他火拼？” “你哪儿用得着跟他出手。”霍玿延哼笑一声，“他也不敢跟你火拼。你可是他小舅子，他敢动你一分，那就是跟整个曾家过不去。他虽然有点傻，以为靠霍家军队的力量就能为所欲为。到时你只要提点他曾家能供他财力，助他夺下世子之位。我敢保证，他下一刻就得亲热的喊你一声小舅子。” 曾谨洹皱着眉确定自己没听错时，紧张的睁大了眼，“老霍，你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我是你的兄弟，我怎么能做那种事呢。我就是有再多的钱财，我也不能给他，让他去夺你的位。” “稍安，稍安！”霍玿延示意他坐下，又给他解释道：“你就是做做样子而已，拿出了你的诚意。然后让他也拿点诚意出来。霍家大公子一高兴肯定得给你不少好处。到时桃林城里各大酒楼的生意给了你。你再用点力一点点的收割，不怕他不走投无路。” 听得曾谨洹都要冒冷汗了。昂头喝了一口水压压惊，才盯着霍玿延说道：“你是真的心狠手辣。怎么说他也是你大哥，你这么把他往死里整，真不怕镇边王知道后一怒之下要换掉你世子爷的位置？” “你觉得，我是真在意这个位置吗？” 曾谨洹眯了眯眼，似乎没弄明白。……怎么的，你不在意？ “我们兄弟之间有太多是你不知道的事儿。老曾，你是个明白人，有事些我不想让你知道不是不把你当兄弟。只是因为知道了你也帮不了我。而你能帮我的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些。不过，也算是帮你自己。你弟弟那么受宠，将来曾家的生意肯定是要分的。我只是事先帮你打算打算，握在手里的才真正是自己的。嗯？” 这些，曾谨洹可是真的没有想过。曾家的生意将来要分这个他到是想过，不过他想得最多的是自己应该能拿大头。而今听霍玿延这么提醒，他才恍然明白，接家族生意不如自己闯出来一片天有意义。 现在，有霍玿延的财力作后盾，有他自己的生意头脑去经营，霍玿延说的这些似乎就近在眼前，只有往前走一步就能实现。 重要的是，他敢与不敢。 他摸着微凉的金条，脸色沉沉的思索着。片刻后拿起一条放到嘴里咬，咬得牙都痛了。 “我说老霍，你上哪儿弄来这么多的金条？” 霍玿延笑了，得到了他想要的结局。 霍曾两家联姻作罢的糗事还在桃林城里传，老百姓都叹息大户人家是非多。其中大部分人的都给世子爷补上一句‘没有人性的世子爷将来生儿子没屁眼儿’。这算是老百姓最狠的诅骂了。也正因为这样，曾经一些因为高门荣华富贵观念的父母，也终于冲自家女儿吼一句：死都不要入王府。 如此，世子爷算是被全城百姓冷落了。 城中最热闹的街头，人来人往之景象，没有人注意到坐在街边煎饼铺子里的两个面白男子。两人均是脸色凝重，其中一人还哭了。脸上那两行眼泪就没停过。 “你看你，哭得眼泪都快干了，太不值得！” 上好丝绸做成的手帕递到哭鼻子的男子面前，男子接过手帕却是没有先擦眼泪，葱白的手指轻轻抚过手帕上栩栩如生的一只翠鸟上，忽然破涕为笑。 “平白弄自己伤心。我不嫁了。” 递手帕的男子也终于松解眉头，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桃林城的天，似乎终于开了。 …… 镇边王府。 从北院出来，霍玿延的脸色都不好。被老夫人和王妃两人联手训了半个时辰，他这心情也没办法好起来。他只是遗憾，没能顺了老夫人和王妃的意，让她们两个女人替他操这么多的心。 虽然婚事暂时作罢了，但谁知道将来老夫人会不会不甘心又翻旧账来算。曾家的根基在桃林城，假若霍家再提起这门亲事，他们为了家族势必不能拒绝。到时候…… 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好笑，阿峰却是看得不太明白。 两人回到南院，紫绯就迎了上来，好似就一直在门口等着似的。 “怎么了？”霍玿延下意识联想到陶林林。故而有些担心。 “爷，青华姐姐从后门带了个人进来，那人说要见您。已经在厅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第244章桃事了结作旧 一回到南院，紫绯就迎上来，告诉霍玿延有个人在厅里等着见他。还是青华带进来的。 青华是南院的下人之首，她做事霍玿延一向放心。得知她带了个人进来，又不派人去北院禀报他，他有些吃惊。在进院子时，正好看到青华从厅里出来。 “是何人要见我？” 青华行了个礼，往厅里看了一眼，“厅中茶果已经备好，客人说想安静的跟爷说会儿话。奴婢便自作主张把丫鬟们都叫去了后院。爷，您请！” 青华没有说出来人的姓名。而是听了客人的话后清场。他心里有了一份猜测，便不再说什么，径直走进厅中。 听到脚步声传来，厅里的人回头看向大门口，看到一身鲜艳红衣，身材高挑的男人时，目光中顿时亮起了欣赏之色。 而霍玿延，在看到厅里的人时，却是真真吃了一惊。 “你……你怎么……” 那人笑着，扬起双手转了一圈，“我跟烟儿一人买了一身。你给个评价。我这样像不像个男子汉？” 霍玿延都要被气笑了。刚在北院受的那一顿骂，看到穿着男装，束着长发的罗秀敏时，心里的乌云就被这阵风给吹散了。 同时，他也想到了穿着男装时的陶林林。哎呀，有好几天没见那磨人的小妖精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他？ “这身衣服不适合你。”在罗秀敏拉下脸时，他又补话：“不过，别有一番气质。玉面小生的模样倒是有几分。” 有了后面这句话，罗秀敏的脸上又重新有了笑容。 “如果站在你面前的人是陶林林，穿着这一身男装，你又会怎么夸她？” 这就有些尴尬了，霍玿延移开目光，想了想再看罗秀敏时，她那一脸的期待他又不想让她失望。 “她身子比你小，穿起来不好看。” “可是你明明给她买了一堆的男装。这又是为什么？” 这下，他是真的不知如何回答了。那是他心里的小心思，怎么好拿出来说。 “没想到风扉整个桃林城的霍大世子，也有害羞的时候！” “这不是害羞……” 看到罗秀敏一脸的‘明白’相，霍玿延才惊觉自己为什么要否定，要解释？他根本没有必要去做这些解释。也才明白，他之所以急着否定是因为她提到了陶林林。 从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陶林林的那份感情已经到了满溢的地步？一个不留神就往外倾倒。 此时的罗秀敏，心里又勾起了伤心回忆。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想得到却从未得到的，你却在半年之内就全部给了陶林林一个人。当整个桃林城的人都在骂你薄情，骂你冷血时我还在心里为替你辩解，跟自己说你不是那样的人。” 她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此刻亲眼见到，我才不得不信。你何止是薄情，何止是冷血啊！” 这是他曾经苦苦追求过的男人，只是她花了六七年时间，也没有得到一句她想听的话。现实，真的不会因为时间的多少而怜惜任何一个痴情男女。 “罗小姐，你……” 罗秀敏扬手示意他什么都不用。此番心情只有她自己能调节过来。她从来没依靠过他，到现在知道他的心只在陶林林身上，她就更不想也不能任由自己听他说安慰的话。 她宁愿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这样就谈不上失去。就不会难过。 “我刚才逗逗你而已，就是想看看现如今让整个桃林城老幼妇嬬都憎恨的世子爷，在面对质问时会是什么反应。” 霍玿延明白她的意思，“那我的反应你还满意吗？” 她回以微笑，并不作答。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动作娴熟的倒茶水。 “我今天来找你，有两个原因。一个跟烟儿有关，另一个……也跟烟儿有关。你想先听哪一个？” 霍玿延苦笑摊手，“我还有得选择吗？” 他这般自然的肢体语言表达，让罗秀敏挺感伤的。这在过去是绝对没有的。在她面前，他总是礼貌的站在与她隔着三步的距离之外，从不越过他心里划下的那条线。在感伤中，她也才明白一个道理，与他之间唯有放下，才是对彼此最好的交待。 “来你这儿之前，我陪烟儿逛了一圈桃林城。在听到所有人都在指责你后，她终于想通了。她说，她不嫁了。” 砰的一声，霍玿延手里的茶杯掉回桌上去。此一番震惊可不同以往。这个罗秀敏，总能看穿他内心深处的担忧。 “这个结果应该是你最想要的。” 霍玿延这一次是真的佩服罗秀敏，也只有她有这个能力和耐心，能让曾玟烟做出这样的决定。 “罗小姐，我以茶代酒，感激之情都在这杯茶里。”他昂头喝尽，对罗秀敏有一种直达心底深处的感怀。 这份感激，罗秀敏受了。 “另一件事。这两日我要去皇城姨妈家住一段时间。好说歹说烟儿才同意一块儿去。等再回来的时候，希望这件事情已经彻底平息了。” 听了这件事情，霍玿延面上虽然平静，但心里却是挺庆幸的。在这件事情上他本就无心伤害曾玟烟。只是避不了，因为曾玟烟是当事人。 幸好，罗秀敏有一颗玲珑心，替他把些事做得如此完美。 “这样也好，曾小姐年纪小，有你这个做姐姐的带在身边，她一定会成长起来。” “这两年，烟儿确实没少惹着你。” “无防了。” “你总是让着她，宁愿自己背负一身骂名，也不想去伤害她。更不希望她受到伤害。”罗秀敏早就猜到了一些霍玿延没有告诉她的事。“别人都不懂，你也习惯了不说。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你说，你这种臭毛病，陶林林知道吗？” 终于又绕到陶林林身上来了！ “我不介意她不知道。” 罗秀敏又笑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陶林林。想想自己和他相处六七年，她始终只能站在他三步之外。她以为他这辈子都会是这样的人生态度。没有想到，他爱起来比她想像中还要出格。一个爱上佃户女的世子爷，这条路该如何才能走下去？ “我看好你们！也祝福你们！” 临走时，她带走了这些年所有她送给他的书。也在当天镑晚，她把这些年他送给她的书一并归还。 从此，便能了无牵挂了。 他把罗秀敏还回来的书一本一本放到火堆里去，黄红色的火焰在不停的跳动，像他此刻的心跳。他感觉自己是受了刺激，这种刺激唯有陶林林才能平息。 “青华！” 他大喊一声，指着地上一堆书说道：“今晚之前全部烧干净。” 他来不及换身干净的衣服，匆匆忙忙就离开了南院。 小跑跟随的阿峰心里满满的抱怨，……爷这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第245章霍三岁的惊喜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此刻在安静的上桃村里，除了秋风吹响竹叶的呼呼声，就剩下村口陶家的窗子里透出来的微黄的烛光。 陶家人都在厅里坐着，陶玉金在烧热水，准备一家人洗澡用。坐立不安的陶玉银时不时看向房间的门，房门关着，他看不到里的情况。 陶林林正在喂楚儿吃饭，睡了几天，楚儿的精气神和力气总算回来了一些，双坐靠在床头，虽然吃得慢，但量能吃下一小碗的量，恢复得还不错。 其实一开始检查得知她的情况，陶林林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回她的命。 这话她没说出来，心里最想知道的是楚儿究竟经历了什么，会顺着水流来到上桃村。 楚儿吃完饭时，看到陶林林给她凉药，一时间心里感慨无限。她知道，她欠陶林林一个真相。 “那把火是我自己故意烧的。” 她小声的慢慢地讲起事情的经过。 “大公子的眼里一向容不下背叛她的人。在他知道我要去你报信后，一顿重打，我差点就死在棍棒之下。后来，他把我带回西院。我是醒来后才听秋雨说，秋雨想救我便答应了他的要求，也才了荷花池的事。” 她说得很慢，声音也很轻。听上去并没有怨恨之意。这一点出乎陶林林的预料。 “我知道我早晚都得死。我也想一死了之。可是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你对我说过的话，不管是逆境还是顺境，留着命才最重要的选择。所以，那天我在自己房里放了一把火，趁所有人都在救西院的火时，拼尽每一分力气离开了王府。” “陶林林，你知道吗，我其实就是想跟上苍赌一次。如果老天爷怜悯我这条贱命，我便能活下来。如果我命中该绝，那就罢了。死有何难。难的应该是如何活下去。我已经没有害怕可言，也没有任何担心。” 她长长的叹息着，看到安安静静聆听的陶林林，轻轻的用小勺子凉着碗里的药，此翻景象，让她心中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是老天爷可怜我，让我在垂死之际遇到你。陶林林，你几番的救命之恩，楚儿愿用一生来还。当牛作马，为婢为奴，绝无怨言。” 听到这句话，陶林林的心总算是舒坦了。她救人的目的就是希望每个人都能好好的活下去。楚儿没有让她失望，她得以重生，对生命的渴望比之前还要大。 “当牛作马，为婢为奴这种事儿还是等你好了再商量吧。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陶家的体力活可多着呢。” 生命永远都充满了让人想像不到的奇迹，她以救人为荣，没有辜负她作为一名医生的责任和义务。看到楚儿现在的平静，她心疼之余亦感谢她自己放的那把火。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她的将来或许会更不一样。 “楚儿，咱们还得对一下关于你的事。” 为了不让家人怀疑，陶林林和楚儿约定了，楚儿只能是过去式，她要活下去必须要换一种方式。 她给自己取名叫蜻蜓。 为什么叫蜻蜓，这个名字有些怪。楚儿只说，蜻蜓能点水，而她是在水里重生的，所以叫蜻蜓。 楚儿还没喝完药，陶玉银就推门进来了，告诉陶林林，王府有人来找她，自称是南院来的。 南院终于来人了！ 她把要走的二哥叫住，药碗递到了他手里去后就出了房间门。也不管她二哥的尴尬。出了大门便看到熟悉的人影。 “阿峰大哥，你怎么来了？” 她还记得霍玿延讲过的话，等事情解决了，就会派人来叫她回去。所以，阿峰这是连夜来叫她回去？ 月光并没有多亮，阿峰原是想看清楚陶林林的脸，毕竟有几日不见了。 “阿峰大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世子爷有什么吩咐吗？” “哦，是那个……”阿峰这才回过神，“你跟我来，到那边说吧。” 见阿峰要说不说的样子，陶林林直觉认为霍玿延没把事情处理好。心里正担心呢，想问出口之际，忽然看到前面的林子里亮起了一盏灯。 “阿峰，那是……” “爷等着你呢。你自己过去吧！” 阿峰识趣的走开了，接下来的情景他不想看。索性走远点算了。 前方又亮起了一盏灯，两盏灯分别挂在两棵树上，有灯笼挡风才没有被风吹灭。陶林林叫了一声，没得到霍玿延的回应。一边走过去又喊了两声，刚走到灯笼边去突然有人从她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她还是被吓了一跳，毕竟三更半夜的。 “猜猜我是……” “还猜呢，除了胆大包天的世子爷，谁还敢吓我！” 她没好气的掰开他的手，将他拽到面前，脸色并不太好，这一跳被吓得虽然不重，但是几天没见到这个人，她心里念得慌，胆子就特么这样变小了。 “你说你，上次不是你说要我平时注意点情调，惊喜什么的嘛。我就是在照你的意思做的啊！” 陶林林：“……” 我说过这种如此少女式的话吗？ “你看你，你自个儿还忘了呢？亏我精心准备了灯笼，和猜名字的惊喜。你就这点反应，我怎么感觉那么受伤呢？” 这小媳妇式的报怨，让陶林林心软了。当然啦，也是心软嘴不软。 “你个霍三岁，惊什么喜，惊吓还差不多。”她找了块石头坐下去，又问道：“今晚怎么有空来这里？诶，你下次来能不能挑白天。三更半夜，挺黑的。” ——看不清你的样子，是胖了是瘦了都不知道。这小心脏被熬得都快思念成灾了。 不过，这种话她是死都不会说的。 霍玿延自个儿心里的理解是，陶林林嫌弃他来晚了。心满意足的坐过去，长手揽过她的肩膀，自信满满的看着自己的布置，“这就是你上次说的浪漫，对吧？” 噗—— 陶林林屁股打滑，直接从石头上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小石子咯得屁股生疼着呢。 “你这是太激动了？” 空空的臂弯里已经没有人，霍玿延整个人都是懵的。在接收到陶林林愤怒的瞪眼时，他才赶紧跳下石来扶她。 “这这这这……你其实不用这么激动。下次我还给你准备……” “别别别别别！”她赶紧叫停，打算先起身，结果又是嗷呜一声，“你手摸哪儿呢？别乱摸我屁股，疼疼疼——” 第246章女人，不能惯 狼狈的坐回石头上去，陶林林想哭的心都有了。平常那个威武雄壮，霸气高傲的霍玿延，突然间变成了霍三岁，行为举止的反差已经承包了她这一年的笑点。 实际上她是被气笑的。 拿两只破灯笼往树枝上一挂，就以为这是她说的情调和浪漫，得了，她认栽。没有浪漫不怪他，怪这个保守的年代。 秋风嗖嗖吹，在又黑又冷的树林子里，要不是从小练出了胆量，陶林林势必是要吓哭的。 “世子爷，您以后还是别来我家了。我家房子小不说，周围的环境也不太上档次，容不下您这金身大佛。您有什么事儿捎个下人过来说一声就行。反正你的命令没人敢违抗。” 从她的声音里，霍玿延听出了抱怨。扫过一眼四周，确实挺黑的，还插冷。方觉自己好像没有玩出浪漫的感觉来。 哎哟，陶林林这是在怪他了。 “要不下次，咱换个地方？” “唉呀您就别搞这些没用的了。我跟您讲得还不够清楚吗？您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把曾家的矛盾解决。别在我身上动心思，更何况就你这追女孩的手法，分分钟会被踹的。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霍玿延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那我不是在努力吗？”他还是不服的，“我都屈尊来讨好你了，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哎呀好啦好啦，不说了。就像你用心了好吧！不过，你可没说我会感动哦。另外，你三更半夜过来有什么事儿要说的就快说吧。” 霍玿延摸摸下巴，这顿惊喜确实没能达到预料的效果。他就不明白了，要怎么样才能讨好女孩的心呢？特别是像陶林林这种性格的人。 想到这儿，他又才发现陶林林之所以对他的付出无动于衷，莫不是来了一招欲擒故纵？ “世子爷，您就别瞎想了，要是没事儿你就赶紧回家吧，我困了也想回家睡觉去。” 他一把拉住她，不让她走。想着她不领情的态度不高兴的索性松了手，“你明天准时到南院报道。否则，府规侍候。” ——小样儿，本世子还治不了你了 他原本想跟她说曾家的事已经解决了，没想到失败的布置后就是这样的结果。心里好似受了伤似的有些紧疼。这破林子，还是早走的好。早知道就不来这一趟了。 一路回去，阿峰看到主子一言不发，脸色也不太好。就猜到事情没有办法。事前他就说了，陶林林这个哪儿那容易被感动。她那一身的本领都是练过来的，要是随随便便就会被感动，早八百年前估计都被人拐去当媳妇喽。 比如，厨房的南北。他可是常听人说，南北没少照顾她。小样儿，日子过得比他这个队长还滋润。 诶，还别说，难得看到主子为情所困。介于江楚汐这会儿还在皇城，他心里似乎平衡了。 为此事，霍玿延想了一个晚上没想通。为什么男人要去追求女人？追求就追求吧，还得弄些所谓的浪漫和惊喜，谁敢说这东西不是故意整男人的？ 最后，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霍大世子想通了。——女人，绝不能惯着！ …… 镇边王府又开始热闹了，即将迎来老夫人七十七岁的寿辰。 九月底的天气又冷了不少，深秋了。王府为了更喜庆，给全体丫鬟家丁们发了新款的秋装。颜色也不是原来的统一蓝色，北院为了应老夫人的喜辰，用的是大红色。东院是王府的主院，延用之前的蓝色。而西院的是杏色。 至于南院…… 镜子里，一身粉嫩的桃色穿在身上，陶林林憋得难受。 “紫绯，你说凭什么让我们院里的美女穿桃色？说实话，一点都不符合我这个年纪的审美。太艳了，俗不可耐。” 已经穿上粉嫩桃色衣裤的紫绯，可是对这身衣服喜欢得不得了。把陶林林撞开了自己美美的照镜子。 “你当然不懂了，因为有世子爷宠着你呀！” 一句话让陶林林哭笑不得。 “这跟世子爷有什么关系？” “必须得有。老夫人的原话是这样的，咳咳，这桃色儿的就给南院吧，那地儿最需要的就是这些，得让世子爷自个人看着有娶媳妇的冲动。” “噗——” 陶林林一个没忍住笑喷了。紫绯学老夫人的语气和神态都是最像的，她听得肉都麻了，真心替世子爷担心。说不好哪天老夫人的思想再一个没控制得住，直接安排个把美女放到他床上去，再给他饭菜里下些药，嗯，娶媳妇儿的事估计一准能成。 唉，富贵人家的孩子真不好当！ 她才感叹完，紫绯就催她赶紧去主院，指不定世子爷该醒了。陶林林延续了不会梳发的毛病，所以每次侍候霍玿延起床，紫绯的任务就是给主人梳发，除非主人发话不用她帮忙，她就自动消失。 霍玿延也不没想到，一睁眼看到的是四个粉嫩嫩的姑娘。若不是陶林林那一头短发为证，他都要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爷，请更衣！” 陶林林取了前两日才从主院那边送过来的秋冬新衣，为了喜庆拿的红色。霍玿延也没拒绝，任由陶林林给他穿上。只是在他面前扣扣子时，他低眼没看到以往熟悉的蓝色人儿，这一眼的桃色总觉得有点心跳不稳。 这是为什么？ 这就埋怨老夫人了，没事儿换什么颜色。 不过，看陶林林忙了一会儿，这一身桃色衬显的身材似乎比之前还要丰满有型，他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那如柳枝柔软的纤腰，还别说，桃色比蓝色好看。 终于到了用早膳的时间，紫绯和澜星澜月都走了，陶林林给霍玿延摆好早膳，发觉他那目光还在她身上转啊转。 色渣！ 原谅她不文明的在心里骂了一句。 今日，霍玿延依旧没让她坐下一块儿，她粗粗一算，吃他剩饭的时间到今日刚好是十五天。十五天，也也就是他到晚上到上桃村找她那一次。她也没弄明白他是受了什么打击，还是那晚上被她泼了什么她自己总是没想明白的冷水。 吃饱，放碗。霍玿延优雅的擦着嘴，声音淡淡的说道：“稍后要出府一趟，你准备准备吧！” “上哪儿？” 他扬起眉，看到她好奇的神情，本能的是想告诉她答案。不过在话要出口时他及时停止了这种冲动。——女人，不能惯。 所以，他只是看了她一眼，起身就往门外走。 陶林林见怪不怪了。这半个月来世子爷时不时就来一次这种表情。她是真的受够了！ 第247章一道杀人目光 桃林城的拍卖行，陶林林可是第一次来。这也是托了她主人的福。 来这里的都是兜里揣着十万百万银票的有钱人。高人居多，另外的就都是官家子弟。霍玿延就必于后者。 在柳林城，官家子弟中自然就是霍玿延第一，刚好，他跟桃林城首富曾家的公子曾谨洹又是好友，再来桂城府尹家的大公子罗盛昌，这三人所到之处，自然就没别人的事儿。 拍卖场的二楼，正对面一楼拍卖台的位置，一桌大桌子摆着山珍海味供这权势公子享受用。整个二棂不再有别的客人。一般的人也就只能在一楼。 二楼除了三大公子以外，还有就是陶林林和阿峰，以及曾谨洹和罗盛昌贴身侍候的小厮。 陶林林和阿峰坐在最后面，别人都在聊着今天拍卖的物件是什么。只有陶林林的关注点在霍玿延身上。 “阿峰，你有没有发现咱家世子爷最近不太对劲儿？” 阿峰剥着花生放到嘴里，“不会啊。再正常不过。” 陶林林又仔细看一眼，没错，这会儿挺正常的。可是在府里为什么就不正常了呢？话到嘴边，她又懒得跟阿峰再说下去，不管怎样，她本来就对自己和霍玿延的感情没抱幻想。他要怎样改变跟她也就没有关系了。 古代的拍卖跟现代差不多，都是各自叫价，价高者得。一开始都是楼底下的人在抢着拍。有不少外地来的稀罕货，倒是二楼这三位最有钱的人，仍在吃吃喝喝的没报过一次价。 直到接近尾声，拍卖行的老板亲自将一件冰丝玉枕拿出来，当场引起了一阵叫喧。这东西陶林林进门时就听到有人在说，冰丝玉枕是纯玉而制，据说能治治闻长期犯头疼病的人。陶林林想到老夫人就正好时常说头疼。 “阿峰，咱个家爷想要这个？” 恰好马上就要迎来老夫人的寿辰，霍玿延要用这个冰丝玉枕当礼物送给老夫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不过这么稀罕的东西，应该很多人都想要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看着吧。” 冰丝玉枕果然是个富贵人才敢喊价的东西，起价就是一万两黄金。当有人加到二十万两黄金时，陶林林的花生米已经吃不下去了。 她不淡定了，这些人是真的钱多到没地方花吗？ “从医学的角度来分析，任何一种玉都不可能达到治疗疾病的效果。这个卖点根本就是拍卖方故意弄的噱头。” 阿峰怔怔地看她，……那又怎么样？ 陶林林哪还敢有别的什么想法，这个年代的贫富分化太多，像她这种穷人要考虑的是吃喝穿住。而富人考虑的就是如何把手里多到数不清的钱花出去。 比如，前面那三个坐在一起玩弄钱权的男人。 她想到一句最普遍的话：人比人，气死人。 一楼底下的冰丝玉枕价格已经升到六十五万黄金。这可是黄金啊，比白银得贵上十倍不止。陶林林眼都瞪直了，多希望自己也能有一箱黄灿灿的金子拯救她于水深火热。 竞价迎来了一个瘦子和一个胖子之间的较量。两人都不服对方，价格每一万两的往上加，大约轮了五次，瘦子的脸色很差，似乎有些撑不住了。 “一百一十。” 胖子大喊一声，一口气在上一次价格上加了二十万两。这一顿吼，直接把那个瘦子吓得摔地上去了。 三锤落下，冰丝玉枕最后以一百一十万两黄金成交。 陶林林看向霍玿延，眯了眯眼在想他为什么不竞价呢？难道他不是为了冰丝玉枕来的？ 最抢手的冰丝玉枕已经名花有主，一楼走了一半的人。但是拍卖仍在进行。陶林林特意往一楼扫一眼，发现竞得冰丝玉枕的胖子也已经走了。 拍卖行对面就是一家酒楼，竟得冰丝玉枕的胖子走了进去，直接在掌握的迎接下上了二楼的一间包房。他手里抱的正是刚刚花掉一百一十万两黄金买来的冰丝玉枕。 “大公子，恭喜大公子如愿以偿。”胖子把冰丝玉枕送上去，面前正搂着一姑娘喝酒的人赫然就是镇边王府的的大公子，霍玿江。 他放下酒杯，吃掉了姑娘递到嘴边的糕点，才示意胖子把盒子打开，看到乳色的冰丝玉枕，他终于露出了得意之笑。 “花了多少？” “不多，一百一十两黄金！” 霍玿江眼也没眨一下，又搂上身边的娇滴滴的姑娘，“先从钱庄里出。这个银子年终收账时再补上就行。” 这个胖子也不是别人，正是他手底下的黑市钱庄的负责人，专门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这一百一十万两黄金，他哪能眼都不眨一下。 拍卖行里的拍卖仍在持续，大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件，也不值多少银子。不过有些感兴趣的人还是热情高涨的叫价。 让陶林林吃惊的是，霍玿延也在叫价。同桌的曾谨洹和罗盛昌还在跟他一块儿分析，甚至相互抢货。这场面，就跟三岁孩争糖吃似的。 陶林林真想把眼睛蒙起来，不想看这些孩子闹腾。她已经饿了，就想能不能先吃顿中午饭。 “阿峰，你饿不饿？” 阿峰摸着一肚子的茶水，“好像挺饿的。” 两个人相看叹息，软软的靠坐在椅子上，无聊的看前面几个“三岁孩子”是如何玩撒钱游戏。 闹腾了一阵过后，拍卖场的侍从就将三位贵公子拍到东西拿上二楼来。至于得了什么物件陶林林没看清长相，都乖乖的躺在几个方形的盒子里头。 又等了好一会儿，陶林林终于看到她的主人起身了，跟罗盛昌和曾谨洹道别后，她的主人就朝她和阿峰招手，大步流星走下楼去。 “阿峰大哥，你觉得世子爷拍了什么东西？” “世子爷的喜好不定，这个还真不好猜。” 陶林林扯着他的袖子，“你是怎么待在主人身边的，我问你的问题，十个有九个你都不知道。真是服了你了！” “不用扶。”阿峰从她手里把衣服扯出来，一昂头跟上了世子爷的脚步。 “嘿，跟我调皮？” 三人挑了一家新开的酒楼，又宽敞又明亮，关键是服务也特别好，迎客的全是帅气的小伙子，和漂亮大方的姑娘。 对陶林林来说，这确实是一处亮点。她都多久没有到有帅哥靓女服务的地方吃饭了。倒茶水的小伙子特别热情，手也特别白。 正兴奋时，她突然感觉到了异样，似乎有一道杀人的目光正盯在她身上。 第248章合谋一出好戏 陶林林猛的抬头，正正对上霍玿延的目光。若不是早就习惯了世子爷的七十二变，她肯定会被他杀人般的眼神吓得一屁股摔地上去。 呼——，一场虚惊。 不过，她也知道霍玿延为什么会这样。刚才，她可是对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店小二看得眼神发直。霍玿延会这样也不足为怪。 也只有霍玿延内心里酸溜溜的，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这酒楼，正是他出资经曾谨洹的手弄出来的。今儿过来是想看看经营情况，哪想到先让陶林林往自己身上泼了一盆冷水。 他猛然想起，陶林林一开始时对他也是这么表现，直瞧着他的身材流口水。冒了一次冷汗后，他决定了，以后再也不带她上这儿来吃饭。 陶林林左看右看，没发现他手里拿有盒子，可是在拍卖行明明看到他掏了银票的。也不知道拍到的东西上哪儿去了。她比较好奇的是，他这种什么都不缺的人会拍什么东西？ 一顿饭吃完，她也没想通他拍了什么。当然，她也不会傻傻的去问他。 今天的主要活动就是到拍卖行打一转。陶林林见识了什么叫有钱人的生活。也见识了她这种没有钱没有地位的人与那些富人的差距，不能比，人比人，气死人啊。 回到南院后，霍玿延回房休息，让陶林林自由活动去。没多久，曾谨洹来了，同时带来了好消息。 “我让人看过了，自从咱们的特色酒楼营业以后，城中数家高档的酒楼都是客人了了，惨淡经营。甚至连妓院琴舍的生意都直线下滑。老霍，你这一招还真是高明。” 霍玿延只是淡笑回这番夸奖，“听起来还是不错的，老曾，都是你的功劳。” “彼此，彼此。” 两人一番各自恭维后，才进行下一步计划的商讨。 “我首要的目的是拿回冰丝玉枕。计划我已经有了。这个事你不用操心。总之这一次，我要霍玿江债台高筑，身败名裂。” 曾谨洹摇着头，“老霍啊老霍，奇才啊！你应该去经商。你要是去经商，全桃林城的财富非你莫属。不过……还是不要了吧，你说你这么聪明，你要是去经商了，还不得把我家的生意抢光去。算了算了，要经商这方面，你还是在慕后逍遥吧。有什么事，我出面。” “还真有一个得你出面的。” 曾谨洹又来了兴致，“你说你说，这一次咱们又要干什么？” “你做买家。当霍玿江的地下钱庄拿不出钱来的时候，他肯定会到处找钱。你到时就指着冰丝玉枕，唯它不换。把价格压到四五十两黄金，再逼他将一两家酒楼抵压给你。这事儿就成了。” 曾谨洹听得眼都瞪直了，“四五十万两黄金他就能卖？不对啊老霍，比拍卖价少了一半，他可是个生意人，他不傻。” “傻不傻不是他说了算。当要债的人越来越多，他无路可走时，自然会把你当成救世主。到时候你只管狮子大开口，千万别给我掉链子就成。”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明天一早，我把让人把足够的银票给你送去。” 曾谨洹在心里快速的算这笔帐，从霍玿江手上抵压过来的生意，他是肯定拿不回去了。到时候自己做了新的老板。从生意上来讲，霍玿延确实是够奸诈的，是个能赚大钱的人。可是从情义上来讲，霍玿江可是他的姐夫。 “容我提个问题，那霍玿江一无所有以后，我姐不会怎么的吧？” 霍玿延笑了笑，“你姐哪会怎么样，你这么做可是在帮她。霍玿江这几年可没少给她脸色看。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小舅子出手帮他的忙，他要是有点人性就该知道对你姐好一点。另外，你姐给霍家生了两个孩子，不是没有功劳的，霍玿江就是一无所有了，老夫人也不会亏待你姐。” 确切的说，是镇边王不会亏待这个亲生儿子。 曾谨洹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重要的是他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玩也玩够了，家里人逼着成亲，他也想了，是时候自己创立一番事业了。家里那些老古板的生意，还是留给弟弟们吧。他觉得，跟着霍玿延创业才是最有激情的。 “老霍，你真是够义气。这么着，赚来的银子咱们五五分账，我绝不多拿一分。” “不用，三七就行。” “不行。” “那就五五吧！” 曾谨洹：“……”这话变得也太快了吧？ 第二天一早，曾谨洹真的收到了两箱银票，还是全国通的。他祖上三代都是做生意的，看到这么多的银票时不得不多想了一些事，霍玿延只是个世子爷，手底下也就是最近才管了个田庄，按说，他前面给的那箱黄金，已经算是家底子了，怎么又会多出来这么多的银票？ 想了又想，也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位世子爷私底下不老实。不管霍玿延怎么样，他是信任他的。所以对他吩咐的事也会尽全力去做好。 而且，事情也进行得十分顺利。 镇边王府的西院，这一次于氏是真的怒了。霍玿江无法了，只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她。 自昨日，给钱庄放钱的老板突然要拿钱急用。可是钱庄前日才把大额钱款用来付给拍卖行了，所剩不多，根本还不上。但是那老板坚决提钱，而且之前为了不惹事不留证据，钱庄和投钱的老板之间并没有签任何条款。所以，别人来提钱钱庄没有理由扣押。 为这事，霍玿江亲自出面，但是无济于事。若是放在平时，几千万两根本不在话下。可巧的是，霍玿江在拍卖的前一天，刚把他手上王府的生意季度收入上交了。这会儿他想挪用都不行。 到了今日一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钱庄另外的几位老板也要跟他拿回之前投进的钱。甚至连那些平常跟酒楼做生意的人，也纷纷拿着各种单据到酒楼找掌柜的结款。酒楼的生意根本没法做。 听了这么些糟心事儿，于氏拍着桌子怒道：“江儿啊，你这是被人下了套啊！” 见母亲斩钉截铁的语气，霍玿江愣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娘，这整个桃林城，可没有人不知道我是镇边王府的长子。” “可他们更知道，镇边王府里有一个嫡世子。” 第249章大公子的灾难 经过于氏的分析，霍玿江才不得不相信，他是真的被人下了套。从冰丝玉枕开始。但是这会儿他哪有多余的力气去查冰丝玉枕背后的事情。 “江儿，你这一次太不小心了。为了一个破枕头，你很可能会把你自己都搭进去。” 霍玿江慌了神，“娘，孩儿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孩儿只是想把冰丝玉枕弄到手，在祖寿辰时献上。再说，那冰丝玉枕据说有奇效，能治好祖母的头痛病。孩儿也是想替咱们西院做点事，重新博回祖母的信任。哪里知道会中了别人的计。” 越说越气愤，霍玿江连声叹息，坐立不安。 “一定是霍玿延。” “这还用说吗？除了他要至咱们于死地，谁还敢动你这个霍家的大公子？” 霍玿江咬牙切齿，愤怒一吼一拳头砸到桌子上，“这个该死的霍玿延，他居然敢这样对我！” 于氏叹了一口气，接受了这个事实。 “咱们要他死，他早就知道。所以，他要咱们死这一点都不意外。我只是很好奇，他明明知道前几次的杀手跟我们西院有关，可他居然没有将我们往死里整。这一次，他又会怎么样呢？” 于氏善于分析，也经历了前几次的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到如今事情过去全如随风而去，霍玿延并没有利用那些事重创西院。 所以这一次，她不敢肯定还能继续虎口脱险！ “江儿，你现在到底还需要多少银子周转？” 霍玿江无辜的伸出一只手。 “五十万两？”于氏问道。 霍玿江低下头去，“是五千万两！” 于氏惊了一大跳，睁大眼不可置信：“五千万两？” “是。”霍玿江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不敢看母亲的脸色。 于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苦笑道：“江儿啊，你真是能作呀！对了，你那个冰丝玉枕花了多少银子拍下的？” 霍玿江犹豫着开口，“一百一十万两黄金。” 又面对一个刺激的数字，于氏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去。 突然沉默的气氛，让霍玿江也慌了心神。从小到大，母亲从没有露出过这种极度失望的神情。这还是第一次，他有了绝望的感觉。 那些要债的人，目前他还能压制得住。可是如果这两日拿不出钱，这事儿就要在城中传开，到时霍家大公子的名声啊信用啊就什么也没有了。 “娘，您救救孩儿。孩子不想被那些要债鬼抓着不放。他们说了，我要是不还钱，他们就用黑行里的霍规矩把我吊死在河里。娘，您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好啦好啦，你别吵吵！”于氏拍掉儿子的手，又心疼儿子的遭遇，痛恨搞出这起事件的霍玿延。左右一想，她去了房间里，将自己的金银一番收拾，可是自己估算也就值个一两万两，离五千万这个数额相差得实在太大。 她只好无奈的将箱子盖上，盘算着还有什么办法能把眼前这个事儿摆平，无论如何不能在老夫人的寿辰上弄出动静。否则西院就真的要完蛋了。 “江儿，把那个什么枕头尽快出手吧。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这五千万两凑齐，摆平这件事情。不能让你祖母知道，也别让你父王知道。最好是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否则，王妃肯定会抓住这件事情。这几个月我看她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同往日。她很可能容不下我了。咱们只能靠自己把这些钱凑齐。” 霍玿江是不太舍得把冰丝玉枕转庳，他可是把命运都堵在冰玉枕上，只要能讨好老夫人，他就能重新在王府建立位置，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对付霍玿延。 “母亲，……” “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枕头没了就算了，咱们还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送给你祖母。江儿，咱们得把命留着。将来不怕没有机会。” 在母亲的劝说下，霍玿江只好同意把冰丝玉枕出手。不过算下来，这笔账也还是不够。 剩下的又上哪儿去挪呢？ “这样，我去跟你父王借。看看能借多少！” “娘，您不能去。父王不会平白无故就借给你那么多。况且，你要用什么理由去跟他开口？” 于氏想想也对，她一个妇人，没有病没有灾，又不缺吃穿，一开口就是上千万两银票，这事儿不就直接捅破了吗？ 母女俩绞尽脑汁，最后于氏只能提议，让他把名下那些酒楼生意，黑市生意，想办法找人抵压，先过了这阵再说。 总之，就是不能在老夫人的寿辰前弄出让王府扫颜面的幺蛾子来。 霍玿延同意母亲的作法，迅速去张罗。隐在他名下的生意不少，他归拢一番，决定把这几日生意最不好的两家酒楼抵压出去，找掌柜的合计过，两家酒楼能抵两千五百万两到三千万两。他还把所有的私有生意的资金拿出来，能动用的加起来也有一千五百万两。 如此以来，再把冰丝玉枕转手出去，这五千万两就够了。 地契准备好，他还得找人接盘子。但是与平日交情稍好的朋友谈到此事时，却没有人敢接他的酒楼。不是说现银不够，就是以不会经营酒楼为由。磨了大半日，嘴皮子磨掉了三层，也没有找到愿意接手的人。 手下的人向他提议，不妨去找城中新开酒楼的老板，说那老板一下子就开了四间，那陈设都是超级豪华奢侈，可不知花掉银大在装修上。如果说这桃林城还有谁能接，也就那新开酒楼的老板了。 考虑了大树半个时辰，天色快黑了，霍玿江实在无法了，只能派人去联系那酒楼的老板。顺利的是，那老板愿意受他之邀，来赴他的宴。 当一个三十岁上下，面相英挺，眉间又有几分清秀的男人来到时，霍玿江吃惊不小。论年纪，他也才三十来岁，但是与这位一比，自己还是输了几分气质。 “在下胡子珺，久仰大公子威名。今日终于有幸得见大公一面。” 胡子珺彬彬有礼，在他身上又多了些书香之气。反而没有商人的圆滑。 这些特点，自然是出乎霍玿江的预料。对方客气有礼，他敢不能失礼，将人请到桌前坐下，先干一杯，算是结交他为朋友。 几杯下肚，见胡子珺放开了些，霍玿江才往自己身上那点事情上聊。没想到胡子珺一点吃惊没有，反而朝他笑了笑。 第250章到处求人消灾 对于胡子珺的笑，霍玿江心里打起了小鼓。 “霍兄，不瞒你说，你的事情我知道了。给你的钱庄投钱的姜老四我认识。昨个儿他已经来找过我，开口就跟我借两千万。说是有急用。不过我没错。像他这种不讲义气的人，不值得帮。” 霍玿江顿觉脸上无光了，他这点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别人知道了。眼前一个胡子珺，别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也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他也不装了，把自己有意抵压的两家酒楼的意向说了，成不成就看胡子珺的意思。 “说实话，霍兄的酒楼生意一向不错。就这么抵压给我，你不是亏了吗？” “胡老弟，咱们都是生意人。明人不说假话。我那酒楼生意这几日已经不行了，客人都上你家又能吃又能快活。反而是我这个传统的经营模式，让我觉得是真的落后了。” 他又给杯子添满酒，“胡老弟，赚钱营生，各凭本事。我技不如你，心服口服。而今，我确实是无心考虑酒楼的经营变革。加上确实需要一笔不小的钱财度过这个难关。胡老弟，我手下两间酒楼三千万抵压给你，只要你变个把戏，这两家酒楼一定能让银子长腿似的往你的钱箱里钻。你不妨好好考虑考虑。” 胡子珺还真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说道：“霍兄，不是小弟不想帮你。容小弟说句实话，以我现在的四家酒楼，可以说在最高档次上已经算是饱和，实在没有必要再接手你的这两家。接了也不过是两块鸡肋，没几两肉。” “可是我也给你说句实话，你的酒楼经营模式虽然有花样，但是客人早晚会视觉疲劳。最后，他们还是要回归平常，我说的对吧？” 胡子珺点头笑道：“霍兄果然有眼光。其实不瞒你说，我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一年半载的我就换地方了。所以嘛，只赚不赔。” “要么说老弟你会做生意。你是真会做生意。” 夸完了，霍玿江心里就更虚了，叹息道：“胡老弟，要不这样，一口价，两千五百万两。你就当帮帮哥哥的忙。往后哥哥绝不会亏待你。” 为了让胡子珺接手，霍玿江不少费口舌，又磨掉了三层嘴皮子，胡子珺才终于答应接手。但是价钱压到了两千万。 霍玿江不淡定了，也终于感受到了棒打落水狗的凄凉。从心理上他不能接受这种冷落，甚至是别人对他的不敬。他虽然不是霍家的嫡子，但却是长子，霍家的生意都在他手上经营，就凭这份恩宠，这么多年他可以说在桃林城就是横着走路的，谁见他不得尊敬的喊一声大公子吉祥。 到了今日，在胡子珺面前，好似一切都变了。 但是，他又怎么样了？最后还不是咬碎一口牙，把两家酒楼的房契交给胡子珺手里。然后从胡子珺手里拿走了两千万两的银票。并签了一份合约，若是两个月后他没有连本带利的拿银票赎回房契，那这两家酒楼就正式成为一有子珺的私人财产。 两千万两握在手里，霍玿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在胡子珺走后，他暴怒之下踹番了酒桌，杯碗碟盘摔了一地。手下的人也个个吓得冒冷汗。 在愤怒难消中，他还吩咐手下人的立刻去调查，一定要把胡子珺的背景查清楚。最主要的是，他想知道胡子珺跟霍玿延有什么关系。 夜深十分，他才结束憋屈的一天，回到镇边王府。 在南院里，曾谨洹正在跟霍玿延讲述胡子珺应对霍玿江的经过，他是佩服胡子珺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这么能磨人，愣是把霍玿江磨得没有半点脾气。 霍玿延只是陪笑的，这些，他已经听胡子珺说过了。 “对了老霍，你那个胡子珺是从哪儿找来的。借我用用，我打算干出一翻事业来，让家里那帮老爷子开开眼界。” “咳咳——，你想要人才只要一开口大把人才都会来找你。可我只有一个胡子珺。这可不能借给你。” 曾谨洹瞪他一眼，“我做的生意也有你一半，你就这么小器？” “胡子珺是人才，人才就应该珍惜。大材小用就是你的不对了。” 一句话让曾谨洹无言以对，憋了半天也只有闷了一口酒。比聪明，他自认比不过霍玿延。 在霍玿江这件事情上，霍玿延在背后操控一切。次日中午，霍玿江拿着冰丝玉枕找到曾谨洹。原因是，他听到有人说曾谨洹在淘稀奇宝贝，要讨某位花魁的欢心。 “姐夫，原来冰丝玉枕被你拍了去？哎呀，这可真是件大稀罕啊。那日价太高，我愣是没敢叫。今儿算是有福气，能摸上一摸。” 带有一丝微凉的玉枕摸起来很光滑，很舒服。他这就不原放手了，不停的夸赞，不停的啧啧啧，又不停的叹息自己没能拥胡。 感觉差不多了，霍玿江大大方方的说道：“谨洹啊，既然你这么喜欢，不如就拿去吧。” “那可不行，这可是姐夫的东西。要是让我姐知道我老从你这里拿东西，她非拧折我的耳朵不可。” “那就别让她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对吧！” 曾谨洹一想，还挺有道理的。心下就又痒痒了。 “不过，这冰丝玉枕可不是俗物，姐夫花了不少银子才弄到手的吧？要我猜，姐夫肯定是想把这东西送给老夫人当寿辰之礼吧？就这么给了我，不可惜吗？” 花一百多万两黄金买这么一个玉枕，当时眼都没眨一下。老夫人寿辰在即，谁都知道他是要拿去讨老夫人欢心的。这会儿如果说不是，那就是睁说瞎话了，反而会让曾谨洹笑话他。 索性，他就承认了。 “谨洹啊，都这个时候了，姐夫也不怕你笑话。是这样的，姐夫最近遇到了点棘手的事，急需要点资金周转。这不，知道你过几天在淘稀罕我就直接给你送来了。这样，这玉枕两千万两，你要是觉得可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怎么样？” 猛然间，曾谨洹抬头瞪大眼，“姐……姐夫，多多多……少？” 霍玿江嘴角抽了抽，只能极力陪笑，“谨洹啊，你说你也不缺钱，也就两千万两。姐夫不会多拿。” “什么？” 一声惊叫，曾谨洹双手突然打滑，冰丝玉枕毫无意外的往地上掉去。 第251章落魄的大公子 曾谨洹一个失手，霍玿江花大价钱买来的冰丝玉枕脱手往地上摔。 霍玿江吓得脸都绿了。猛的扑过去要接住冰丝玉枕，还是慢了一半。不过，冰丝玉枕并没有掉到地上去，在要掉到地上时，曾谨洹用膝盖一顶，把冰丝玉枕夹在了膝盖与桌子边缘。 “呼……，吓死老子了。”他把冰丝玉枕拿起来，冲霍玿江笑了笑。 霍玿江都快哭了，……吓死老子才是真的。 一场虚心过后，曾谨洹又提到了价钱。总觉得价钱太高了。而且也表示，诗女孩欢心不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只有会玩，几两银子的一枝钗也能让他玩出千万价值。 这当然不是霍玿江想的。要说这整个桃林城，还有谁即有能力又有财力，还愿意买他手上的货的人很可能就只有曾谨洹。除了曾谨洹，他不知道再去找哪位有钱又有情义在的人。 “谨洹，你帮帮姐夫吧？要不这样，一千八百两，行不行？你也知道，这东西确实是稀罕之物，也是个极好的东西。你握在手里，就是不送给女人，将来有一天它也有番个番，绝不止目前这个价。” 任霍玿江说破嘴，曾谨洹都没有点头，一直皱眉，犹豫不决的样子。 “姐夫，其实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可有可无。而且，那个……我最近花钱花得太厉害，手头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霍玿江在心里骂了一句，双眼闭了闭，硬着头皮又问道：“那你手上有多少？” 曾谨洹伸出一个巴掌，“加上积蓄，也就五百万两。再多就真没有了。” 霍玿江气得也不掩饰了，转过身去愤怒的拳头砸到桌子上去。沉默了一会儿抱起冰丝玉枕就往外走。才走到门口，他手下的人匆忙赶来，跟他说姜老四又来要钱了，声称今天拿不到钱，就到王府找镇边王去。 这一听，霍玿江地愣是忍住了一口血没吐出来。姜老四这个人他动不得，此人养了一群的无赖，实在难缠。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只能抱着冰丝玉枕返回，把要走的曾谨洹也重新拽回房间。 “怎么了姐夫？你别推我呀！” 霍玿江把他推进房间，把冰丝玉枕往桌上一放，说道：“一口价，一千万两。” 曾谨洹无奈的靠到椅子上，“姐夫，不是我不帮你。你说就凭我们的交情，我怎么样也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可我是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霍玿江双手插腰，火气不小。两间酒楼被压价到两千万两，他已经亏得吐血了。没想到这玉枕还砸在手里。 “谨洹，你跟我说实话，这个局是不是你和霍玿延一块儿弄的？” “什么局？哎呀姐夫，你在说什么，你看你都气成这样了。要不这样吧，我找老罗再借点儿，凑够六百万两，你看行不行？” 行不行还有得他霍玿江选择吗？ “姐夫，那个……你不如这样，我听说你手下还有些铺子。你要是急需用钱，我觉得你不妨把铺子变卖，再凑凑还是可以的。” 看到霍玿江握紧了拳头，曾谨洹便不再说下去，抱着冰丝玉枕一边走一边说马上回去给他拿银票。 当天晚上，霍玿延在酒楼包了席，就请曾谨洹一个人。还给他找了品花楼新来的姑娘，吃喝玩乐，有得曾谨洹享受的。而霍玿延就只拿走了冰丝玉枕。回到南院后将冰丝玉枕交给了青华，让她找个好绣娘，缝个枕头套子。 想了想，他叫住青华，定了枕套的颜色必须用桃色。 青华脸色微变，心下在猜想什么。他不再说什么，让她照办就是。 …… 转眼到了老夫人寿辰，这一日，整个王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这也是镇边王和王妃特意为老夫人准备的。主要是因为月初时和曾家的姻事作罢，才想要以老夫人的寿辰冲掉那些不好的运气。 宴请的宾客那就更不少了，除了王府几个园子，还在王府大门前的空地上摆了二十来桌。当然啦，来的人多，送的礼自然也不少。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都有。 老夫人的孙子有三个，长孙霍玿江送了一块暖玉，玉养人，最养富贵之人。 第二个孙子霍玿柏则是送了一串佛珠，还是特意请高僧开过光的。有延年益寿之效。 至于嫡孙霍玿延还没有到场，也不知道这会他在干嘛！ “世子爷，你用力一点。”陶林林轻哼一声。 “我已经很用力了，你没有感觉到吗？” 突然唰的一声，霍玿延盯着手里看，干咳两声，没敢去看陶林林。 陶林林呵呵两声，“你说你还能干点好事不？让你好好拔个鸡毛，你下这么重的手，连皮带肉你能撕下整块儿的。你当这是杀人呢？” “我没杀过人。” 陶林林白了他一眼，“赶紧点，照你这个速度，宴席都上了，你这一碗鸡汤长寿面都到不了北院。你说你也真是的，你早点跟南北讲一声不行吗？非得自己从动手杀鸡又拔鸡毛开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堂堂世子爷被南院的下人骑到头上去了呢！” “难道不是吗？”霍玿延也没好气，“好大胆的丫头，居然敢教训本世子。” 咳咳—— 陶林林尴尬的低下头去，继续跟他一起拔鸡毛。不该说的不说。 拔了鸡毛，世子爷撸起袖子要自己斩肉。指导的还是陶林林。但是若论吃，世子爷可是什么都知道。若说到鸡身上的部位叫什么，嘿，世子爷就懵了。除了鸡腿鸡屁股鸡头，他哪儿知道哪个部位叫鸡胸肉。 陶林林放弃了，“你随便斩吧。你有这份心意老夫人哪儿还会挑这些。” 世子爷也是嘴硬，“我看是你自己都不懂吧。” 为了不引起没有必要的战争，陶林林给他洗姜去了。总感觉如同孩子一般的世子爷，少一样没给他做好他都会觉得一锅水加上几块鸡肉就能齐活儿。 人参、小香菇、红枣、几片姜，还加了一勺胡椒，陶林林才让霍玿延把斩好的鸡肉放进锅里。然后盖上盖子。这只鸡是嫩鸡，只要煮开后汤变成嫩黄色，这锅鲜鸡汤就能出锅。陶林林还说了，不能熬久，久了的汤就失了鲜甜。 霍世子继教嗤之以鼻。陶林林偏头看时，才发现他一直捂着手。 “拿出来！” 第252章代主子送寿礼 在斩鸡的时候，霍玿延不小心划伤了手指。当时陶林林在厨房外面洗熬汤用的配料，他还庆幸没被她看到而嘲笑他。 但这会儿还是藏不住了。 “藏什么，赶紧拿出来。”陶林林暴力抢手，嘶没抢到。被霍玿延后退一步把手藏到身后去了。 “没规矩的丫头，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本世子让你尝尝棍子的厉害。” 无可奈何之下，陶林林冲他低声吼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锅里的鸡汤咕噜咕噜发出响声，陶林林本能的去揭盖子。又一想这是霍玿延要表达孝心的东西，她就及时收回手，表示不参与体力方面的活儿。 霍玿延可是第一次进厨房，不过在陶林林的指导下还做得有模有样。把鸡汤盛起来放到煮面用的小锅里，还特意放了一个鸡腿。至于另一个鸡腿…… “拿去吧，本世子今天高兴，赏你了。”他时刻记得女人不能太宠这个原则。 陶林林端着碗，看一眼冒着热气的鸡腿，又看一眼既认真又笨手笨脚煮面的男人。不明白他为什么每次对她好都要找一个他认为的理由？ 不过，鸡腿还不错。 一碗面盛好后，陶林林帮他检查，面煮得久了些，容易坨。不过还算有点样子。毕竟世子爷是第一次煮面，能煮熟能吃就真的不错了。 在陶林林的鼓励下，霍玿延心里暖暖的，两个人把剩下的面吃了，鸡肉分着吃，吃饱了肚子才端着长寿面离开北院。一路上看到下人端着美食往大院子里去，陶林林摸着撑了的肚子不禁要怀疑霍玿延的企图。这是不打算让她吃好吃的？ 大厅里，不少宾客在跟老夫人聊天。霍玿延却在门口犹豫了，把面推到陶林林，“你去！别说是我做的。” 陶林林先是有点懵，才忽然明白过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爷，也有害怕的时候？” “少贫嘴！”他愣是把面往她怀里揣。无奈何了陶林林才不得不接。紧接着，世子爷转身就走了。 看看手里的面，又看看落跑的男人。陶林林望了一眼苍天，欲哭无泪。 怎么办呢？世子爷天没亮就起床清了厨房的场，拖着她一起又是杀鸡又是熬汤煮面，这份孝心总不能浪费掉。再说，这面再不吃就真的要坨了。 于是，她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 趁人不注意，她从装饰的大红布上撕了一块盖到盘子上。这样就显得庄重多了。她才满心满意的端着面往里走。 厅里，王妃和于氏正准备扶夫人到厅外走走，看看这热闹的景象。看到陶林林进来时，大家都惊讶的盯着。左看右看怎么没看到南院的主子。一旁的人不禁要说，世子爷太不懂规矩，连老夫人的寿辰都不来祝寿。 “奴婢陶林林，拜见老夫人，王妃。祝老夫人青春永驻，盛世常青。” 说实话，她也是硬着头皮进来的。遇上那样临阵脱逃的主子，她也是没辙。 王妃先问道：“世子爷呢？” “这个……”陶林林说不出去，只好看向老夫人，举起了手中的盘子，“回老夫人、王妃的话，世子爷命奴婢送来他的贺礼。请老夫人一定要收下。” 没见到孙儿，老夫人也有些不悦，“那延儿呢？他上哪儿去了？” “回老夫人话，世子爷他……走了！” 一句话惊动了满堂的人。霍玿江第一个不服，站出来替老夫人打抱不平。还严重的批评了他的三弟，竟然如此不孝。连于氏也数落，弄得王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老夫人喝了一句，看似脸色不太好。他最期待的孙儿没来给她祝寿，老人家心里指不定有多难受。 陶林林掐着时间的，见西院的愤怒已经到了点上，她才来了个不过。 “老夫人，世子爷他是因为不敢进来才走的。他怕老夫人还在生他气，怕自己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又惹老夫人不开心。所以，他嘱咐奴婢一定要把这份寿礼带进来给老夫人，亲自交到老夫人手上。” 人没到，礼到了。老夫人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份喜色。示意许嬷嬷把寿礼拿给她看。盘子到了许嬷嬷手里，许嬷嬷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似乎能感觉到这是什么。 “老夫人，这是……”于氏和王妃都凑了过来，连霍玿江兄弟二人也挤身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老夫人也纳闷了，怎么似乎有一股香味。老人家好奇的伸出微颤的双手，轻轻将经布揭开，便看到了一个碗。她再将盖子打开，顿时便有浓浓的鸡汤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于氏皱了眉头。 “延儿做的长寿面？”王妃抢过了话，迅速看向陶林林，“是延儿自己做的吗？” 陶林林也是个会看时机的人，“回王妃娘娘话，是世子爷亲手为老夫人做的长寿面。” “是延儿做的！”老夫人喃喃自语，不光闻到了鸡汤的香味，还有一股孝心真窜到她心底去。不知不觉老人家已经热泪盈眶。 她已经忍不住要尝一尝。拿起筷子，就挟了面务放进嘴里。很清淡，很清香，汤特别鲜，味道也刚刚好。最是符合老夫人的口味。 “老夫人，奴婢还有些话想替世子爷说。” 老夫人正感动着，一边吃面一边让她说。 “奴婢请求老夫人原谅世子爷！” 众人又奇怪了，只有西院的人神情不悦，知道陶林林要为霍玿延说话，利用这一碗面，南院真是做得出来。 “陶林林，这话怎么说的？”王妃替老夫人问道。 陶林林跪行两步，直了腰说道：“老夫人，本来奴婢不该坏了规矩说这些的。可是奴婢不忍心看世子日日忧心，奴婢就是被罚也认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世子爷领了老夫人和王妃娘娘的罚，回去之后就一直心情欠佳，总是想着要如何才能让老夫人和王妃原谅他。就在今天一早，天没亮他就起床了，自己跑到厨房，自己杀鸡，拔毛，斩肉，烧水煮面。奴婢怕他伤了手不让他做，他只说，也许这样能让老夫人和王妃高兴一点。哪怕高兴一点也值了。”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哽咽了。更别说老夫人和王妃娘娘。老夫人默默的放下筷子，咬了一口打着细细花刀的鸡腿，很容易就能咬下一块肉。她慢慢的嚼着，忽然间眼泪就流到了下巴上。 “老夫人，奴婢求您了，看在世子爷这么用心的份上，您就原谅他吧。” “啊啾啊啾啊啾——” 霍玿延正要去找曾谨洹和罗盛昌，没来由的突然昂头连着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突然身子又一冷，有一种被人算计了凉凉的恐惧感真窜到脚板底。 第253章镇边王要造反 作为从小就在金银珠宝，山珍海味里长大的富家子弟，曾谨洹和罗盛昌二人对这个宴哪个宴的，并没有多大兴趣。他们最大的兴致就是有好玩儿的事就成。不过老夫人的寿宴极其严谨，所以他们两人提出去南院，那里人少，能放松。 霍玿延也没什么意见，正要带两人去南院时，霍管家亲自来了，说老夫人让他去。 老夫人今日应该没那么多空闲吧？ 纵是心里有疑，他还是跟着霍管家来进了北院的门，进了北院的厅。 “延儿，来来来，到祖母这儿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就这样，霍玿延一头雾水来到老夫人身边，先是给老夫人拜寿，才小心张望，但没发现陶林林的身影。也不知道她上哪儿去了。 不过，他发现了桌上空了的碗，空碗旁边还有鸡腿骨头。心下吃惊，老夫人竟然吃完了？ “延儿啊，让祖母看看你。你说你也是真是的，上次好好的一桩婚姻被你毁了，这事儿祖母虽然生你的气，祖母也怪过你。可是咱们祖孙俩儿哪儿有那么长的气呢。祖母早就原谅你了。” “是啊是啊，延儿啊，今天你就好好的陪着你祖母，让你祖母高高兴兴过这个寿辰。” 老夫人和王妃娘娘眉开眼笑，只有西院的人统一黑着脸色。 就这样，霍玿延哪儿也去不了了。只能陪在老夫人身边。不过他心里想了又想，猜准了陶林林一定背着他干了什么。这小妮子，实在是欠管教。 的确是陶林林替他做了一些事，要不是这样，陶林林也得不到老夫人的赏赐，——一大盘子各种坚果零食。此时此刻，她挑了个没人的院子里，爬到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前面院子传来的凑乐声。虽然听得不习惯，但还是挺别致的。 瓜果吃了一半，音乐也哼了两首，她打算把剩余下的带回南院去。还没下树看到有两个人进院门，她就想等他们走远了再离开。否则让人看到她一个丫鬟爬树，实在影响南院的名声。 不巧的是，那两个人并没有往别的地方走，而是走向她所在的树下。更可怕的是，他看到其中一个人正是镇边王。 她紧张的咽下唾沫，小心的藏好，只求不要被发现。 与镇边王一同走来的是一个稍年轻的男子，从陶林林的角度看下去，就看到额头那一块，嗯，挺亮的。看不到正面，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样。 一开始两人还在客套，从话意里，陶林林听得出来年轻男子是某位权贵的下属。又听了几句，就见镇边王拱手朝年轻男子说道：“请韦老弟回去替小王感谢太子爷的贺礼。若有机会，小王定会替太子爷效力。” 陶林林还在想镇边王府的面子果然是大得不得了。连远在皇城的太子爷都给老夫人送来贺礼。 “眼下就有一件事情，需要王爷……” 韦姓年轻人的声音突然压低了很多，陶林林就听到了一句顶力相助，然后镇边王就惊讶的哦了一声。两人眼神交汇时，都有一种秘密在滋生。 陶林林也是竖起了耳朵，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深怕错过什么重要的秘密。 只见韦姓年轻人往镇边王面前走了两步，两人离得更近了，声音也小了不少，不过陶林林还算听力不错，当年考英语听力她基本都能拿满分。 韦姓年轻人说：“近日皇上有些浮了。自从上次十五皇子在他老人家的寿宴上玩了个把戏，把他老人逗得那是眉开眼笑的。就有人趁机想让他换掉太子。王爷，换太子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镇边王点头赞同，“大人说得是。小王也听说过那十五皇子，据说是个爱玩儿的人。不过小王也听说了，十五皇子母妃的兄弟确实有才干，已经成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韦姓年轻人低声笑了，“没想到王爷的耳朵还是如此灵敏。” “过奖了！”镇边王可是不客气的主儿，“对了，太子是不是有什么打算？韦大人不妨直说。” 韦姓年轻人阴阴的笑了几下，眼神也变得越发狠利，“有人看到十五皇子离宫以后往桃林城来了。因为这里是王爷的地界儿，所以，这件事情只能劳烟王爷帮忙。若发现十五皇子踪迹，无须上报，只要悄悄的……” 他在脖子上做了杀的动作，“留个脑袋就行。” 在树上的陶林林比此刻的镇边王还要紧张，含在嘴里的一粒花生都吸水发涨了，她也没敢动一下嘴嚼碎吞下。 镇边王略有思考，答应了韦大人的要求。韦大人听后自然就许了他一些好处，说是只要太子登基，桃林城范围就能扩大二十里。 这可是天大的诱惑，当王的，哪个不想扩大地盘。 这杀人的勾当就这样允诺了。韦大人说是今日就要离开，这就先走一步。镇边王没有走，站在树下一直在思考问题似的，好一会儿后他抚着胡须叫来手下霍照。 “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镇边王沉声叹息，说道：“你悄悄去一趟皇城，口头传话给十五皇子，不，直接传给十五皇子的舅舅。就说太子爷已经追踪到十五皇子的下落。其他的不用再多说。” 陶林林听完不禁在心里呸了一口，镇边王这是要扇起太子和十五皇子的火，让这兄弟俩内斗啊。 还有更劲爆的在后面，她听到霍照反问：“王爷，那咱们是否要做些准备？” “不急。”镇边王摆手了，“等他们兄弟俩两败俱伤之后，才是咱们的机会。本王准备了那么多年，机会终于来了。霍照，这件事情你务必小心谨慎给本王办好来。万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在镇边王一次次叮嘱中，陶林林只感觉眼前一片都是黑的。完了完了，被震昏了这是，可千万别掉下去，要是让镇边王发现她听到他这么秘密，她敢打包票立马会变成失踪人口。 恍恍忽忽过后，她清过神再看地上，镇边王和霍照都已经走了。她还小心的扫过树下一圈，确实没再看到人影才松了一口大气。 接下来，她控制不住的在脑海里把刚才听到的事情捋了一遍。最终得到的结论是，太子爷想杀掉弟弟十五皇子。镇边王派人去给十五皇子告秘，企图让人家兄弟俩打起来，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镇边王要造反？” 嘴里那颗吸水发涨的花生米在她惊讶的张嘴里，不小心掉了出来，掉到地上去了。 第254章醉之出场方式 陶林林得出了镇边王要造反的结论。也联想到了当初她发现了那个秘密军营。由不得她不相信。 镇边王要造反，霍玿延知道吗？ 想了想她就摇头否定了，她认为霍玿延并不知道镇边王暗中经营的力量。再说，这对父子从历来关系不好，彼此之间肯定有不少对方不知道的秘事。 但是，自己现在怎么办？ 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把这件天大的事件告诉霍玿延？又或者，把这件事情烂在自己肚子里，永远不往外说？ 她在树上一刻也待不住了。匆匆爬下来，抱着没吃完的果盘匆忙离开。直到进了前院看到大伙儿还在忙，远远看到霍玿延陪在老夫人身边向众多宾客敬酒致谢。 这一刻，她连独处都不敢了，深怕被人杀人灭口似的。索性就抱着果盘找了个角落，远远地看到霍玿延，她心里还能有些依靠。 依靠？为什么要依靠他？ 她晃着头否定，没一会又点头肯定，觉得自己还是偶尔依靠一下他，省得被王府的人欺负的好。 “你在这摇头晃脑的干什么呢？” 抬头一看，陶林林就像看到了真正的依靠一样。 “青华姐姐！怎么是你，你不忙了吗？” 青华走近她，看到她手里没吃完的干果，“老夫人赏的果然是好东西。对了，我在问你话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里……没做什么呀！老夫人赏我东西后就没我事了。而且世子爷一直跟老夫人在一起。我也就闲了那么一小会儿。”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仍是紧张的，就是见到青华，她也掩饰不好，怕她看出什么来。 “你怎么了？一头汗！” “没什么，我刚才跑了一下。有点热。我没事。” 青华叹了一口气，“既然没事，就跟我来吧。” “上哪儿去？” “吃饭。” 老夫人大寿，当然不光宴请宾客，府里的下人也能吃到一顿好的。离开南院后青华还是比较关心陶林林的，一是怕她给南院惹事，二是……好像还是怕她给南院惹灾祸多一些。 到后院的时候，陶林林意外的看到了霍岱辛和霍岱云姐妹。姐妹俩跟着丫鬟一块儿，看上去依旧是天真可爱。倒是清瘦了不少。想也是，在光台寺待了快一个月，每天吃斋，不瘦才怪。 青华带着她来到一张桌子前，有好几大盆的菜，然后自己拿碗盛饭盛菜，跟现代自助餐一样。陶林林欣挑了自己喜欢的红烧猪踢，和一个白菜豆腐汤。青华嫌弃她吃得少，给她盛了一碗冬菇焖鸡。让她多吃一点。 陶林林心理上是拒绝的，但嘴上却是道谢。早上吃了一个鸡腿，几块肉，刚才吃了半肚子的干果，这会儿她其实并没有那么饿。不过是青会给的，她就是撑也得吃。 “老夫人这边没你什么事了，吃饱以后你回南院去。” 这可是陶林林巴不得的好事。 “那世子爷那儿你看着。省得回头他又骂我没有责任感。” “不用你操心。”青华犹豫了一会儿，又才说道：“是这样的，上次我出门回来，带了几匹不错的料子，这不快冬天了，给你做了个厚实些的枕头。我自己缝的，要是样式不合你的眼，你别跟我讲。” 吃饱以后，陶林林就真的回南院去。路上意外的遇到了霍玿江。两个人算是有过很深的过节。突然就遇上了，这一刻彼此都有些紧张。 霍玿江下意识伸手要摸脖子，突然又觉得尴尬就赶紧收回来。而陶林林，本来今天听了别人的秘密她的心情还没有缓过来，猛的一下霍玿江出现在眼前，她直接吓了一跳，退了三步去。 同样的，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表现出怯懦，退了的那三步她昂着头又走了回去。 接下来，两个人都各自拉开距离，各走一边背对而去。 一直到南院门口，陶林林才抚着胸口长叹一口气。回到南院，总算是安全了。 不过，就算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想到镇边王惊天的秘密，她仍是坐立不安。这种事情她认为不知道还好，就不会控制不住的去想。反面是知道了，心里边无形中有了一种恐惧，和一个巨大的阴影。就担心什么时候被杀人灭口。 她这种不安，一直到天快黑。以往这个时候南院的灯早就全点亮了。今日是因为下人们都到北院去帮忙，所以都还没有回来。 所以，她只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安慰自己南院有暗卫，不怕。 直到天完全黑，她就更心慌了。就自己房里这点灯光，她反而更加担心。正犹豫要不要去院子里点灯，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在要尖叫出声时，陶林林才看清来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世子爷，你怎么回来了？” 霍玿延靠在门上，一只手揉着额头，“怕你寂寞，回来陪你！” 咳咳—— “那个，我不寂寞，你不用回来那么早。我倒是听说老夫人那边有很多富家小姐，你说你真是的，不多留一会儿。指不定……” “你吃醋啦？” 他走过来时步子有些轻，陶林林微微皱眉，估计他没少喝酒。 “我能吃你什么醋啊，哎呀你别晃了，快坐好！” 把霍玿延扶到椅子上坐好，陶林林又忙着倒茶水，不过茶水都已经冷了，也被霍玿延嫌弃了一把。然后就是大眼看小眼。 藏着心事的陶林林，自然是最先撤目光的人。霍玿延发觉了她有些异样，拉住她的手，一用力就把她拉倒坐到他腿上去。 醉了醉了，霍玿延肯定是喝醉了。 陶林林忙着要站起身来，料想不到他双手一圈，把她环扣在怀里。这姿势，要多亲密有多亲密。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男人味。 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调戏。她连意外都是那么一瞬间而已，根本不用挣扎。 “你就不能来点新鲜的？你堂堂霍大世子就这么点儿调戏你家丫鬟的花样儿？” 身后的人突然怔了一下。陶林林双手拿开他的手站了起来，再次对视。 “好像是哦！为什么不能玩点新花样儿？”霍玿延一拍桌子站起身，“重来！” 这下，轮到陶林林尴尬了。——这种事，还有重来的？ 霍玿延已经走回到门口，直了直腰便转过身来，像刚才一样往里走。快走到桌子边时，才惊叫一声不对，于是又退回到门口去，伸手召唤陶林林。 “你过来，扶我！” 陶林林乖乖走过去听话的扶住了他的手。 “是这样吗？”陶林林扶着他转了个身。 “对，就是这样！不过我怎么忽然有点昏？” “有点昏就对了！”陶林林突然放手，“好走，不送！” 第255章睡觉棍罚之选 砰——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霍玿延才惊觉自己只身在门外。 “喂，陶林林——” 他方才知道自己中了计。陶林林这个坏心眼儿的，她居然把主子往门外赶。 “陶林林，你给我等着！” 屋子里，陶林林抱着双臂打了个激灵，“吓唬谁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想吃我豆腐，你还差了点儿。” 霍玿延确实喝了不小酒，但也只能说有点上头而已，没到醉的程度。他知道陶林林是故意的，故而也不花力气像个泼妇骂街那样去叫门。论叫门，他有绝招。 “小狼狗子，你就说，十棍打屁股的罚，和侍候本世子睡觉，你选谁？” 陶林林愣了愣，冲门外急急地说道：“我什么时候变成狼狗子了？不对，我到底是狼是狗？呸——，我不是狼，更不是狗。” 说完了她又一巴掌拍到额头上，“我跟你计较这个干嘛。” 重点是，他让她选择是受十棍打屁股的罚，还是侍候他睡觉才对。 “你尝尝一个世子爷，怎么老是欺负一个如花似玉的弱女子？我告诉你，作为一个男人，你首先得爱护女性，而不是欺负一个为你操心又侍候你一日三餐吃喝拉撒的人。你得学会爱护她，这才是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 他一边呵呵笑，一边用力拍门。 “你抵抗一次我就加十棍子的码。小东西，你现在已经变成二十棍，和侍候本世子睡一觉的选择了。听好了，再闹，本世子就把你吊在湖面上，让几十条大鱼跳起来咬你！” 嘶—— 光想象那个惨烈的画面，陶林林就脚底发软。被鱼撕咬的感受她可不想体会。奈何，又不想拉下面子去开门。那混蛋酒徒不是个好东西，万一未经她同意就要对她用强的，那还了得。 “喂，门外的主人。开门这个事可以商量，不过你得答应……” “三十棍。现在是三十棍和陪本世子爽一晚上的选择了，你决定吧！” “你你你……” “四十……” “口下留棍！” 什么也顾不上了，陶林林嚎丧似的大喊一声，并急忙把大门打开。——本仙医谁也不服，就服世子大大！ 此时此刻，就是霍玿延让她喝黄莲水，她也会毫不犹豫一口闷完。 霍玿延满意的笑哼着，一只手扯开了衣领，露出白白的脖子，跟白馒头一样白，惹得陶林林看了好一会儿。而且，就这会儿的男人是最有味道的，举手投足之间霸气侧漏，自信满满，特别是侌笑的脸，就你那半遮半露的一弯月，让人有一种抚在手中的冲动。 陶林林这顿呆发得，霍玿延甚是满意，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初来乍到，老是对着她流口水的少女的纯真。明明，那才是真正的陶林林，有色胆，没色心。 他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尖，稍一用力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炙热的目光对上惊慌的砰砰跳。霍玿延忽然觉得口渴难耐。 相当一部分男人不喜欢送上门来的女人。对霍玿延来说，陶林林就是那个他最想征服，最想攻陷的女人。这种欲擒故纵的方式他用了快一个月，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就算了，还害得他都开始疑神疑鬼，总在想陶林林是不是又在嫌弃他这儿，嫌弃他那儿了？ 唉，怎是一个贱字能形容他初情躁动的心。 头昏，头很昏！ 他松了手，还后退了一步。然后抬手指向她，笑容里带着几分顽皮，“记得哦，四十，四十棍！” 直到他转身离开，陶林林也没有动一下。 整个南院的灯都已经点亮，又如同白天一样。这还是从那一次陶林林在南院被霍玿江半夜派人来刺杀后，霍玿延做的决定。到现在，南院的人都习惯了，只要天一将黑就全部点上灯。 今日晚了些。他有些自责。 她是那么与众不同，像是长了细长的勾子，无时无刻不牵动他的心。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刚刚虽然逼她做出了选择，但是看到她那不服气的眼神，他就下不去手。有句老话叫强扭的瓜不甜，唯有水到渠成，方能成就人间最美的事。 也正是他莫名的放手离去，那一抹意味深长的背景，留给了陶林林一个不解的扣。她以为今晚必然是要被那什么的了。她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也联想到了交老夫人的差，然而…… “神经病！” 她拍拍手，纠正下巴归位，重新回房关门睡觉。 咦，这枕头怎么回事？ 她记得之前那个枕头哪有这么软和。爬起来一看旧枕头已经不见。她抱起新枕头，还挺有份量的。才想起今天从北院回来前青华说送了她一个新枕头。 “对哦，青华怎么会突然要送我枕头呢？” 她再次惦着枕头，比平常用的枕头要重上不少，不过外面挺软和的，手工也相当好，挺不错的咧。心情美了些，盖上被子，早睡早起。 她还真做到了早睡早起，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在院里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以往总是第一个起床的青华在进院时就看到她滑稽的动作。 “陶林林，你又弄什么舞什么呢？” 陶林林动作没停，拉着青华就动手又抬脚，“一起来呗，锻炼身体，塑造完美身材。” 青华被她抓着手做着各种动作，差点不小心闪了她的腰，“你得了得了，你当我还十八岁呢。你自个儿舞弄吧，我忙去了。” “别走别走，你就是缺少运动。你看你看，这下巴上都长婴儿肥了。来来来，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 说着说着就变成唱的了，还是青华从未扣过音调。三十余岁的青华，头一次感受到了陶林林式的热情。又极不好意思，又觉得特别新颖。 “别停啊，跟着做，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动作再一次转向广播体操。陶林林不亦乐呼。青华笨手笨脚跟不上节奏。直到门外传来紫绯和紫兰的笑声。 陶林林突然萌发了全院体操的念头。不过，在她开口之前，紫绯和紫兰就瞪着她摆手，双双跑了。 “你你你……”青华停下来后一巴掌拍到额头上去，“我怎么尽跟着你瞎跳。丢死人了！” “别别别走啊！还有两个八拍呢，做完再走嘛！” 这事儿被紫绯紫兰传到整个院里的人都知道了。连澜星和澜月都时常拿这事儿来笑话她。这就更坚定了她全院体操的信念。 只有她觉得自己是悲极生乐。心里藏着那些听来的秘密，她最怕会被杀人灭口。这么一想，她不得多做些快乐的事。万一……那啥了呢？ 第256章突然其来的灾 一季度一次的王府下人大会，今日在王府的后院举行。会上，霍管家会以评出本年第三个季度表现最好的那个院儿，全体丫鬟家丁都能得到奖励。 奖励什么呢，反正陶林林从来没拿过。 这一次吧，依然轮不上南院。北院延续了上一次的佳绩，又拿到了一次“最好”奖。 好事没轮上南院，但坏事降临到南院头上来了。霍管家的脸色显然很不好了，盯着桃色衣服方向看，眉头都能打一个结了。 “我接到举报，南院有个别丫鬟拉帮结派，专做不良勾当。” 陶林林心下惊了一跳，总感觉霍管家那眼神盯的就是她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南院的陶林林。” 啪唧—— 在霍管家公布最差名单时，陶林林捧着的心就摔到地上去了。……本仙医何时干过这种拉帮结派的事情？我自己都没懂，你上哪儿接到的投诉？ 青华已经提前拽着她，杜绝她跳起来反抗的可能性发生。 “介于南院的这种风气，我已经跟王妃做了汇报。经批示，将对陶林林本人做出以下惩罚。第一，扣除第三季度月银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九月份的月银，陶林林就不用领了。” 陶林林记得她每个月能领到四钱月银。因为是侍寝丫鬟，除了四银月银，她每个月还能领一次日用品。除此之处，就跟别的下人没两样了。 扣就扣吧，反正也没少从霍玿延那里捞油水，饿不死。 “第二。”霍管家又说了：“陶林林犯的错乃是咱们王府的大忌。为了让她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按规矩，她还得接受‘万人砸’的惩罚。” 这下全体丫鬟家丁就都轰动了。万人砸这个惩罚，上次出现还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是西院的厨房的一个妇女，收了丫鬟的好处，按收到好处的多少私底下给丫鬟制造出现在大公子面前的机会。 “青华姐姐，这也太不公平了。霍管家平白给林林扣上这个帽子就算了，凭什么还要罚她万人砸？” “就是就是，这个什么万人砸，听起来就不是好东西。青华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吧？” 紫绯紫兰，澜星澜月都在替陶林林说话。青华的脸色也不好，眉头皱得很紧，偏偏，霍管家的话没有人能反抗。而且她也猜得到，这背后必定是老夫人或者王妃授意的。至于原因，她也不清楚。 “你们都给我安静点。这里轮不到我说话。更轮不到你们说话。明白吗？” “可是……” “闭好你的嘴。”青华瞪向澜月。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说了。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青华也有些担心，但最终没说什么。 所谓的“万人砸”惩罚，就是让受罚的人戴着一个套头，保护头和脸部，但是什么也看不到。然后站在众人中间任由府里的人拿东西扔向她。为了防止受罚人躲避。受罚人的背后还得绑着一根木桩。 霍管家立即叫人拿来木桩，强行拉过陶林林把她绑上去。南院的丫鬟激动得不行，但都被青华和南北压着，谁也不准站出来说一句话。 陶林林心里有一肚子的愤怒，却没找到能发泄的地方。她意识到，在特殊的环境里，就连霍玿延也保护不了她。青华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得。一个管家，明明知道她是世子爷护着的人。若非主子们的授意，他断然不会惹这种事非。 也是因为想到这一层，她没吭声，没喊冤，更没有退缩。 戴上套头，眼前就是一片黑暗。陶林林被带着走了几步，放在了人群中间。有家丁抬来了好几筐烂果子和菜叶，以及一些不用的废品，能砸人就行。 陶林林不知道这些，声音也听得很模糊。已经有人去抢战斗工具，你争我抢的，就好像遇到什么好事了一样。唯有南院这边，以及几个平常和青华还算关系不错的青字辈丫鬟没动。 “青华姐姐，奴婢去通知世子爷吧！”澜星焦急说道。 “不想给世子爷惹事儿，就乖乖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青华喝道。她自己心里比她们还要着急。但是这几个院里人的，又有谁敢和霍管家叫板呢？ 啪的一声，第一个烂苹果打中了陶林林的腹部。她庆幸是今天穿了三件衣服。隔着三层布料，痛是痛了点，没被砸出内伤才是最重要的。 关于这一点，霍管家也是想过了。砸坏了没人干活不是！ 接着，就是各种的东西砸到身上来，肩膀，胸口，后背，腿，只要路在外面的部位就没有能幸免的。东北西三院，多数人砸得欢，也有少数人作作意思罢了。南院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 最痛苦的还是陶林林。手脚都被绑着，头上带着个套，看不见听不清，喊也喊不出。只能忍着痛，忍受不断打到身上来的刺激。 这就是下人的待遇！ 她再一次深切体会到，没有人权，没有自由，没有反抗的命运是如此的低等。低到连“同行”都会视你如针刺。恨不得将你化为尘埃，便少掉一个分竞争对手。 她突然痛恨自己，过去那大半年真的是白混了。到如今仍是别人沾板上的肉而已。剁不剁，煮不煮，都轮不到她来选择。 哈哈哈哈—— 她在心底发出冷笑，叹息这破穿越给予的身份，叹息这低得不能再低的苦命。 好了，她要发誓了。——可笑而愚蠢的人类，你们尽管砸吧。待到重生之日，我会让你们哭着看我一个人笑。 看差不多了，青华便跑到霍管家身边去，迎着霍管家一脸的冷漠，她壮着胆儿说道：“请管家大人手下留情。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 霍管家冷了她一眼，“青华，你也想受罚么？” “您要是再不停手，该把人打坏了。到时候……” “你敢威胁我？” “我只是实话实话。”青华直视霍管家，不惧不憎，“霍管家，我想王妃的意思不过是点到为止。您要再不停手，真把人打坏了，老夫人那里您又该如何交待？” “你……好样的！” “管家大人，还请您发发善心，到此为止。青华感激不尽！” 霍管家眯了一小眼，“青华，是你自己要来求情，还是这是世子爷的意思？” 第257章谁动世子的人 “世子爷还不知道这件事情。”青华的意思便是她私人求情，这事儿跟世子爷没有关系。有什么后果她一力承担。 霍管家是个极其聪明的人，青华虽然自己揽了。但字字句句中又怎么不是在告诉他，世子爷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与老夫人和王妃那边必家得心生嫌隙。中后果可不是他们作为管家，作为下人可以承担的。 也算得了一个台阶。虽然这台阶都是刺，但他也只能下了。王妃的意思他得照着办，老夫人和世子爷的意思他也得考虑。瞧着陶林林身边已经堆了一大堆发臭的果子和菜叶子，他将手一扬，喊了个停字。 终于停手了。陶林林崩紧的身体，提紧的心脏在探知没有危险后，终于逐一放松。 套头被揭开，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青华。然后是紫绯，紫兰，澜星澜月她们，还有南北他们也在。 她昏昏呼呼的被人扶着，脚下是一片恶臭。她心里反而没有那么多的恨，只是想着，这么臭的地方，真是难为了这些平日里爱干净的姑娘们。 她被人扶回了南院，这一路上她都有些模糊。她在小院中就被扒了一又脏又臭的外衣，足足扒了两件。然后斜靠在椅子上。因为身上很多地方都不同程度的痛着，她索性就懒得动了，任由她们忙活儿。打来了热水，她就被抬进浴桶里，温暖的水一下子就和温暖的内心联在了一起。 她被施“万人砸”的惩罚，传到了主院。当时，霍玿延还没有醒来。都怪昨晚睡得太晚，又睡不着。天快亮进才终于困得不行了睡过去。不过，这个震惊的消息一下子就惊得他完全清醒。 “陶林林怎么样了？” “爷，人应该没事。青华已经带人把她送回来了。这会儿正在给她沐浴。” 霍玿延抓起衣服往身上套，“什么叫应该没事？不行，我得去看看。” “爷，您还是等一等吧！这会儿不太方便。况且，有青华在，您放心，她会照顾好陶林林的。” 听到青华在主持，他确实放心了些。要说这南院里的事，就没有谁比青华处理得好又周到。此刻他该想的是，陶林林为什么会受罚？ 阿峰把原因一并告诉他，他首先想到的是老夫人要给他下马威。通过陶林林来提醒他，他若再像之前那样只留恋一个陶林林，而不顾霍家传宗接代，那下一次恐怕陶林林就不止是受一顿“万人砸”那么简单了。 是了，若非老夫人，甚至是王爷王妃授了意，霍管家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给陶林林安一个拉绑结派的罪名，罚她这一顿“万人砸”。 也可以说，陶林林这顿罚都是因为他。 霍大世子揉着额头，心情一下子就又不好了。 …… 镇边王府，北院。 老夫人今日身子有些乏，头倒是不痛。王妃示意许嬷嬷去倒杯热水来，她自己给老夫人按摩肩膀。 换了手法，老夫人一猜就知道是王妃。王妃是个细心的人，待她也是绝对的用心真诚。这一点老夫人是绝对的满意。而西院那位就差了一些。也因此，老夫人不会因为西院那位生了两个孙子就有什么偏见。 嫡庶，在老夫人心里分得清清的。 “王妃的手就是巧，我这老骨头到了你手里就都听话了。哎呀，舒服呀！” 王妃笑着回话，“娘，您平日里啊别做那些活儿，让下人去做就成。别累着自己。王爷昨晚还跟我念叨，让我看着你呢。” “王爷那话儿不能听。再说，我平日里也没做什么。” “真没做什么？”王妃笑了一声，“寿宴之后，您就赶着趟儿似的做了菊花酿。这身体能吃得消吗？” “哎唷，还真被你们知道了？那我不也是怕那菊花坏了嘛。延儿身子骨比不得别人，那菊花酿清心去火，大夫说自己做的更好。我不得多做一点儿。” 终于提到最操心的人儿了。王妃听了也连声叹气。 “娘，您寿宴那日，我也打听了一下。咱延儿跟曾家那件事儿以那样的方式收场。就咱们桃林城恐怕也挑不出好姑娘原来跟延儿婚配了。这事儿我也想了一夜，可愣是没想到好主意儿。” “你说得对。不瞒你说，我也愁这事儿。眼看着不用翻过年延儿就二十三了。可这婚事一直定不下来。唉，也不知道他那个爹是怎么想的。曾家那事儿我当初瞧着是有转圜余地来着。怎么就那样了呢？” “娘，这儿事也不能怪王爷。据我所知，那日王爷可是拉下了脸子来跟曾老爷子谈。可是啊就因为曾家那位公子的绝话说在了前，曾家这头啊哪还肯低下来。要我说，这都是命。” 一时，屋子里就剩下两个女人的叹息声。 一个为儿子愁，一个为孙子愁。偏偏她们愁的，当事人一点儿都不愁。 沉默了好一会儿，老夫人让王妃停手了，王妃把老夫人扶好，一边给她穿外衣，一边提到一事。 “我这还有一事要跟您老人家汇报，这两日忙着我今儿个才想起来。两天前我收到娘家哥哥来信，他家最小的公子十月中旬办婚宴。我娘又好久没见着我，就想让我回去一趟。这事儿，我还得听听您老人家的意见。” 老夫人略有责怪，“你说你这孩子，这事儿哪还用听我这老婆子的意见。你说你者几年没回去看你娘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赶紧收拾准备吧。去一趟皇城不得十天往上啊。你也别在我这忙活儿，这两日就出发吧。” 说到皇城，老夫人心眼儿一亮堂，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桃林城是找不到敢嫁给世子爷，又能让王府满意的姑娘了。可皇城不同啊。皇城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自然也就不缺北景大，靠山稳的姑娘。老夫人直盯着王妃看，瞧瞧，王妃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娘，您这么看着我是怎么了吗？”王妃低头看自己的，也没发现衣服脏啊。 “好事儿，好事儿。王妃啊，你是个有福的人。” 王妃一听，笑眯眯的给老夫人端茶水，“娘，您这话说得好像我败家了似的。” 老夫人依旧神情严肃，“四十年前那个李道土说得太准了。你就是我们王府的福相。” “哎唷娘啊，您还是有事儿说事儿吧。您有什么事，儿媳都会给您办好。” 老夫人一拍桌子，这事儿她心里稳了。 第258章最珍贵送给她 昨天在床上躺了一整日。今天一早，陶林林说什么也要起床活动。她不过是受了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凭什么就不能起床。 从遭遇那奇怪的“万人砸”之后，她没看过身上的青紫。这会儿掀衣服一看，妈呀，一大块一大块的紫黑色，都快变成非洲妹妹了。 “这霍家的老妖怪们，下这么狠的手。” 估摸着这些青青紫紫的，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过来。唉呀这日子，越过越回去了怎么办才好呢？ “你一大早的，在那又看又摸又瞎说，想干什么呢？” 突然听到背后有声音传来，陶林林回头一看，要不是习惯了世子爷穿红衣，她会直接认为自己遇上了穿红衣的鬼。 不过，关键的是她这手还撩着衣服呢。这才慌忙放下来。略有不好意思的哼哼一声。 “害什么羞，我又不是没见过。放心吧，就算比以前大了，那也充其量算得上大肉包子。” “你才大肉包子呢！” 霍玿延有意调笑她，双手一摊，挺胸道：“我平胸，我骄傲，我为王府省布料！” 这句话，不就是曾经出自于她的口么！ 陶林林泄了一口气，双手捂脸趴到桌子上去。 “你们王府的人都欺负我！” 某人却双手抱胸坐到桌子上，正色道：“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本世子来了你连个礼都没有行。怎么的，那四十棍的事儿你这么快就忘了？” 为了配合他，也为了堵他的嘴。陶林林马上起身，屈膝弯腰行大礼，“奴婢见过世子爷。世子爷吉祥！” 意识到这戏演不下去，霍玿延却依旧顽强的面对，“这还差不多。那么刚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就都不算了。你就当我刚进来。” 等了一会儿，世子爷没再说话。陶林林抬眼看他，“然后呢？” 她眨了一下眼睛，活生生的勾。引。 然后…… 霍玿延哪还记得然后是谁。要不是陶林林手腕上那点淤青提醒他，她身上有伤，她那小眼神算是把他勾下去了。 总算还有一丝理智。不对，他一直都很有理智。要不然陶林林早当他孩子的娘了。 他扬手摸到后脑上去，再伸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物。安稳的躺在他的大手掌上。也完完全全毫不掩饰的出现在陶林林面前。 “干嘛？讨好我？”她皱着眉，“你觉得这破铁链我能看得上？” 霍玿延瞪了她一眼，“说你是个穷命，你还不服气！看好了，这可是当今世上仅此一物，独一无二的绝世宝贝。名字叫……愿望种子。” 分明是一边想一边取的名字！ “你别不信。这愿望种子出自于一位名匠之手。整整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完成的。不信你自己看，光烧制这细金丝制成一个一扣的小环，就花费了他老人家大半年的时间。” 陶林林这小半辈子，若让她背《神农百草集》和《本草纲目》，她能一口气儿不带歇的背下来。可若跟她讨论金银珠宝，呵呵，她不懂的，都会以为别人在吹牛。而且，分分钟能让你吹不下去。 霍玿延深受其害，索性也不说了。 “那这是什么？为什么要在金项链上配这么一个黄色的小布包？”陶林林一向都是勤学好问的好学生。 “这东西就更厉害了。也是绝世之物。” 陶林林白了他一眼，“为什么什么东西到了你嘴里，到了我面前它都是绝世之物？我一丫鬟而已，你给我那么多绝世的东西，我这命配不上啊！” “瞎说！”他下了桌子，不用听她说同意还是反对，把愿望种子戴到她脖子上去了。 “喂，我又没说我要。你怎么就给我戴上了？我一个丫鬟而已，我有这命戴这绝世之物吗？再说，要是让人知道了，我的命是不够赔的。”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本世子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 胸膛一摓，他刻意往她靠，成功让她的脸埋到自己胸膛里。然后低头用下巴摁住她的头顶不让好逃离，手上轻轻一扣，将链子扣上了。 扣上了，扣紧了。陶林林转了两圈，不但没解开，连扣儿的影子都没找到。 “不应该啊，这到底什么稀罕东西？” “哎呀你别找啦。这叫相思扣。这想思扣只有在最最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你才有机会解得开。另外，你确实说对了一点，这东西要说有多稀罕，就有多稀罕。否则你也没机会把这五十万两一银子扣在脖子上。” 提到银子，陶林林才猛的想起一事。那天在拍卖行，霍玿延的确拍得了一件东西，但后来她怎么会没看到他拿着什么东西离开呢？ 其实那天，霍玿延拍下这件……原叫想思的金项链时，就把它交给了罗盛昌。让罗盛昌帮他的忙拿着想思去改装去了。这个鑫色的布包就是后来才扣上去的。 为了给陶林林准备一份礼物，他也是废了不少的心思哇！ 知道愿望种子的严厉后，陶林林就安静了许多。她很意外霍玿延会把花了大价钱拍来的贵重物品送给她。她不过是个下人，对她的将来没有任何帮忙，反而一直都是累赘。可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多次的付出。还明知道她给不了任何回报。 即使她从内心里觉得自己跟主人们一样。也知道事实上没有哪位主人愿意把她当成平等人对待。这一点，就连他也没有做得到。他不过是宠她这个下人，护她这个下人。更甚是，喜欢她这个下人。 她不说了，他也乐意看到她眼里的感动。为了让她有时间缓合，他揉着她短发的脑袋，不满的说道：“还是长发好看。以后不能再私自剪头发了。否则，我把你房里的剪刀全部没收。” 他自己呵呵笑了数声，又捏着她脖子项链上的金色布包说道：“记住了。东西在人在，人在，东西也得在。不对，就是人不在了，东西你也得给本世子保护好。” 一声不响的出现，说走就走的干脆。一向也是霍大世子的作风。 他是从连通到他房间的小门走的。不过几十步就到了他的房间。站在小门口，他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复杂了。回头看一眼昏暗的通道，沉沉的叹息了一声。 桌子的抽屉是打开的，他坐到凳子上，从抽屉里拿起一个紫色的布包。布包已经空了。原本，这个布包里装的是药。是专门治疗花癣病的药。也是他从有记忆起一直就在他身上，很可能跟他四岁之前记忆有联系的唯一一物。 但这唯一一物并没有让他查到想想的东西。故而，他把里面的药材取出来，重新做了个香袋。再将这他视为生命一部分的东西挂到了愿望种子上。 唯愿，他视为生命的东西能陪在陶林林身边。与她亲密的贴在一起。 第259章一辈子一个你 一早上就收到一份特殊的礼物。陶林林的心情一直都定不下来。虽然霍玿延没走深情告白的路线，但作为一个女人，她能感受到他特别的情谊。 或许，他什么也不说，是不想她为难吧！ 收了一份取不下来的礼物，她还得担心被人发现。所以穿衣服时特意把领子拉得高一点。紫幸看她精神有些紧张，还以为她热，差点拉下了她的领子。 幸好没露馅儿。 她只好庆幸，自个儿往下拉了一些。正常了，心里也才松了一口气。 用早饭的时候，东院来了个传话的丫鬟，通知世子爷，这两日收拾收拾，后天一早随王妃去皇城，参加舅姥爷家里小表弟的婚礼。 当的一声，霍玿延手中的汤匙掉到碗里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跟什么来着？” 来人又把话重复了一遍。霍玿延确信自己没听错，陶林林也确认了的确是王妃要带世子爷去皇城这事儿。她也挺意外的，但是不好说什么话。 霍玿延想了想，大手一挥，“撤！” 没味口了，拢共还没吃到一半。陶林林皱着眉，但是他那双长腿没两步走出去了，想叫也叫不回来。况且，他好像生气了。 她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王妃让他陪着回娘家，他能这么不高兴？ 坐在书房的窗台上，霍玿延把书盖在屈起的膝盖上。偏头就看到站在屋子里的阿峰。阿峰已经知道了王妃要带主子去皇城的事。他能理解主子不悦的心情是因为什么。 在桃林城那么多年，主子从未离开过。即使他一直猜测自己的身世跟皇城有关。他也没有亲自去看过皇城一眼。或许在他心里，是有一点点排斥那个地方的。 “爷，需要属下准备什么吗？” 霍玿延轻声叹息，下了窗台背着手沉思。他猜到了王妃的用意，带他去皇城的可能性只能是跟他的婚事有关。必是打着在皇城给他物色一个妻子的主意。这其中，怕是也有老夫人的功劳。 可对于皇城，就像阿峰猜测的那样，他从内心深处有一种排斥感。潜意识里他拒绝去那个地方。 但是，江楚汐去了皇城一个多月，到目前为止，仍是没有传回一丁点儿的消息。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太难下手去查。 十七八年前的大事件，指不定有多少人已经忘了。还有一些人恐怕是即使知道，也不敢说出口。他一直以来都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是不会有人愿意提起的。 “阿峰，我放心不下！” 阿峰想了想，明白他所说的放心不下是什么意思。 “爷，您若实在放心不下。就把严志叫下山来吧！” 霍玿延想了想，把最担心的人交给最放心的人。这也不失一个好办法。在做了决定之时，他面向窗外，又是一声沉沉的叹息。 或许，这一趟皇城之行，他就能知道十几年前归生在自己身上的究竟是什么事情了！ 他期待着，也充满了渴望。只是突然要走，他不知道如何对陶林林说。早上才送她那么美好的礼物，晚上就跟她说他后天要走，怎么想都感觉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陶林林再见霍玿延时，是在晚膳过后。因为中午的时候她听青华说世子爷出门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全黑了。 她进主院去询问他是否要传晚膳，他看也没看她一眼，摆摆手让她自由活动去。 她很听话的走了。他没听到她习惯性反抗的声音，回头看时只看到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叹息了一声，他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什么都不缺的他，追个女人要这么费劲儿？ 失落了快半个时辰，大门被敲开，一身桃色衣服的陶林林端着一碗冒着香气的食物进来。他看她，她没看他，只是对他行了个礼，便把食物放到桌上去。 “下午刚到的海鲜，我就让南北做了一锅粥。世子爷，您趁热吃一些吧！” 闻着就香，就忍不住想尝一尝。霍玿延听话的坐过来，陶林林已经盛了一小碗放到她面前。他急忙尝了一口，烫也顾不上，就是好吃。 看他吃了，陶林林心里松了一口气。能吃得下东西，说明他心里已经没气了。是上他那一声撤字之后甩手就走，她实在有些不放心。 虽然她一直在极力的告诫自己，对他的在意不要再表现得那么明显。可是看到他不开心，她就想用什么方法让他开心起来。即使他开心了仍是时不时就拿她开涮，也无所谓。 在她要走时，手上突然被抓住。那份温暖渗透皮肤，像电流似的冲击她的心脏。这一瞬间，她几乎就要心软了。 他抓着她的手不放，手里拿着汤匙轻轻放回碗中，眼里有一丝期许，却没敢回头去看她。 “其实，做妾……也……” “世子爷。”她急急的叫停，“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他抚着脸，又说道：“我真的可以做到，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所以做妾还是做妻，对你而言不都是一样的吗？” 听到他这样的话，她只觉得心里像被敲了一记重锤。握着锤子的人还是他。 “世子爷，请恕奴婢……”她克制心里的失望，甚至是愤怒。如果他停止，她也可以当作他今晚 “你就不能受协吗？你就真的忍心看到他们一次又一次给我张罗婚事吗？” 她咬着唇，试图抽出手。这些话他真的不想听他一次又一次的说。而每一次说了，也是没有任何进展。他还是世子爷。她仍是婢女，天差之别的身份横在他们中间。 她气的，是他试图说服，和对她的不理解。 “世子爷，不管怎么样，我不做妾。更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能接受共享一个男人的事实。你说我矫情也好，骂我神经病也罢。总之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 “陶林林，……” “你不用再说了。”她直视他，打断他的话。 站着的她，这还是第一次能够稍稍低下眼，看坐着的他。他稍微昂起的头，抬起的眉眼，果然与平时仰望他时看到的不同。可是为何这样子的他，反面多了一份冷情？ “世子爷，有些话说多了，不光你烦，我烦，看戏的人也会反感。所以，你还是记住我的态度吧。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到……非你不可的程度。而你，也不需要为了我刻意去做些什么。不做妾就是不做妾。就是孤老一生，我也不做妾。” 她想走，他却抓得更紧。不放她走，更不甘心。 第260章让她半张床位 陶林林一次次的表明态度。对霍玿延来说也等于一次次的拒绝。抛开她侍寝丫鬟的身份，很多次，他都可以再用点力，然后让她臣服在身下。只是，每一次，他都做不到用身份，用力气去强迫她。 而这一次，她给的答案以前几次一点儿都没变。 “为什么你就是说不通呢？”他总是没弄明白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我死心眼儿。” 他呵呵笑了，或许是被她的回答逗笑了，便使着力将她拉过来，按到他旁边的登上坐下。很好，她不妥协。没关系，他受协。 他把大碗的粥放到她面前，把自己的汤匙让给她，让她帮忙多吃一些。他自己直接用手抓起一只虾尾，在陶林林的注视下放到嘴里，吃得比刚才还要香。 “看什么看，快吃啊！” 不得不说，他的转变是理智的。也成功的让陶林林的心情没有往更坏的方向发展。陶林林心里也意识到，他是真的不想逼迫她，不想伤害她。这种包容和宽厚，反而让她觉得自己计较太多。这古代，封建等级，尊卑之差，还有地位之分等等，是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握，也不能随便逾越的。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两个人的身份对等时，再来谈婚论嫁才是最公平的。 只可惜想像是美好的，而现实残酷如地狱。有时候，连她自己都烦得想要放弃挣扎。这场穿越，她唯一拥有的优势，是霍玿延入迷一样的保护她。介于他这份保护，她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再说，他本身就极具魅力，想要不被吸引都难。 所以，那句‘我没到非你不可的程度’，纯粹就是一种谎言，一次次敷衍。至于到没到，她也没有深入去想。只知道，爱上他，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关注别的男人。 想到这儿，她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一个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的下人，拿什么去说爱？ 都说感情是复杂的。其实，人心又何尝不复杂。明知道喜欢的人因为种种原因得不到，还控制不住去想，奋不顾身去争取。 有何用？ 第二天，陶林林吃完早饭，碰到青华时，青华才告诉她霍玿延明天要陪王妃娘娘回娘家。 “王妃娘娘的娘家在哪儿？” 青华怔了怔，“在皇城。这一趟来回短则一个月，多则……看王妃的心情和行程安排，总之，年前是肯定得回来的。” 要去那么久吗？ 所以，昨晚他才会又一次提起来让她同意做妾这件事情？ 是了。当时她还坚定的反对，都不知道他要去皇城。还是跟王妃一块儿去。“你干嘛呢？你这个表情是因为……舍不得世子爷？” “啊？”陶林林正了正色，才又想着青华这句话的意思，这意思是……“我不用跟着去？” “对。王妃交待了。我不用去，你也不用跟着去。整个南院的人都不用跟着去。” 什么？ “王妃为什么会这么做？以前世子爷每次出门不都……” 说到这，她说不下去了，一拍额头明白了王妃的意思。带世子爷去皇城，不出意外的话她肯定会多方面给他拉线红。毕竟，霍玿延在桃林城的作法失了姑娘们的心。霍家只能把目光放到皇城去。恐怕也是打着更上一层楼的打算。 对了，这肯定也是王爷的意思。若是霍玿延能在皇城高官中得到一门亲事。那么他造反时可以来个理应外合。岂不是更容易抢到江山？ “你回回神吧，又在想什么呢？跟我去给世子爷收拾收拾。你比较清楚世子爷喜欢穿哪身衣服，喜欢用哪个发冠。” 前者，陶林林还算知道。至于发冠，还是问紫绯清楚些。 她和青华一块儿收拾，光衣服就装了满满两个箱子。还有鞋袜等等。收拾完，他的衣柜都空了一半。临了，她又加了一件厚衣服。想着他在皇城时就入冬了。 这一趟她没能陪着去，还不知道要分开多久，好心里已经有些不太是滋味。来到这古代，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天大的事儿他都能给她顶着。突然要分开了，她的心是慌的。 谁知道他走以后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在她身上。到时候可就没有人给她出头了。 情急之下，她想到了一个保命的方法。这个方法还得找世子爷要。 这一天霍玿延都没在家，她从上午盼到天黑，就一直坐在主院里打呵欠，为了讨要一个保命的护身符，她哪儿也不敢去，守在几箱行李旁边。霍玿延好似故意跟她做对似的，就是不敢回来。 一直熬到深夜，她也懒得去猜时间，实在扛不住了，趴在箱子上打算眯一会儿。这一眯就眯上瘾，愣是没醒来。 霍玿延回到院里时，看到了房间里透出来的光。以往灯光都会很亮，今个儿怎么昏昏的？ 他走进房间，才看到趴着睡着的陶林林。没关拢的窗有风吹进来，吹得烛光摇摆不定，但就是没熄灭。 他轻了步子走到陶林林身边，小脸蛋似乎比以前又红润了些，下巴上还有一层浅浅的婴儿肥，忍不住就伸手轻轻的摸了一把。 细细滑滑的触感，不由得撩拨了他内心的喜悦。也罢，不如今晚就睡在一起了。 次日一早，陶林林结束了一个晚上的美梦，终于满足的睁开了眼。被窝里暖和，她打算再赖一会儿床，反正今天世子爷要出远门…… 想到世子爷出远门，她才在迷糊中渐渐醒来。世子爷要出远门了，她怎么办？ 一个激动，她就控制不住猛的掀开被子，意识告诉她得去找霍玿延。但是就在被子被掀开时，她被吓了一跳。同时，突然冷了身子的霍玿延也惊叫一声坐起身来。 “你怎么在这儿？”陶林林急急的挪屁股往后退，扯被子盖过胸口，还低头去瞄，发现自己穿着里衣和裤子，也没感觉到身体异样，才放了心。 被惊醒的霍玿延皱着眉头，一边扯被子一边说：“你就不能温柔点，至少看一看我有没有穿衣服。要万一我什么也没穿呢？你不全把我看光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又躺回床上去，还把被子盖到脖子处，保守得很。 看到不是自己床上的被子颜色，陶林林才反应过来，这是霍玿延的床。早已记不得昨晚是怎么爬到他床上来的。 第261章镇边王要造反 霍玿延的抱怨，陶林林的惊讶。新的一天便是这样的开始。 陶林林抚了一把脸，吃惊过后内心就恢复平静了。因为这也不是第一次和霍玿延在同一张床上醒来。有些事情做多了也就习惯了。 反正，没失身。 回想到正事，陶林林伸手扯被子，霍玿延嗯哼一声，让你别动手，论动手，她不是他的对手。 “没个正经儿。”陶林林拍了一下他放在腹部上的手。没想到他反应快，直接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她直接趴向他，额头撞到她的胸膛上。 疼疼疼—— 也不知道是她的额头硬，还是他的胸膛硬。 “你能好好招呼吗？非得便用暴力！”她翻了个身，枕在他的肚子上，不爽的揉着额头。 霍玿延哈哈哈大笑三声，昂起头左手撑着脑袋，屈起一条腿踩着被子，半躺半座的姿势倒真是销魂。见陶林林要起身，他右手拉着了她一点点头发，也迎上了她的白眼。 “躺着！就这个完美的姿势才能展现本世子的天下无双。” 陶林林哭笑不得，“一大早你抽什么麻疯呢？我还有事要跟你……” “那你要是不听话，咱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松了手，一副不勉强的态度。 这一招还是顶有用的。陶林林怕的是什么？一是自己不会武功，要是来了杀手基本没有自保能力；二是自己身份太低，随便一个主人就能让她好看。比如西院；三是，他走以后王府里已经没有人会罩着她，她不想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什么事。 所以，她最怕死。 怕死，又不能让自己有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从霍玿延身上讨个能保命的法子。所以么，这会儿她对霍玿延的命令自然就不能反抗了。 在她无奈反抗乖乖躺下时，他把被子一掀，她的后脑勺就枕到了他的肚子上。这一次只隔了一层里面。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最讨厌这种占别人便宜的低级手段。 “噗——”霍玿延笑道：“好你是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求我吧？” 咳咳—— 陶林林掩饰了尴尬，“我觉得这个姿势不够严肃，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姿势说吧。因为我要说的事情可能会吓到你！” “得，王妃说今天得一早就出发，得赶紧梳洗了！” “哎呀好了好了，不换了不换了，就这个姿势。大爷，您还要不要按按肩揉个腿？” 听她满满的抱怨，他的心情就特别痛快。 “这才乖嘛！” 从他的视线角度看去，能看到她的正脸，弯眉翘睫毛，大眼睛一眨又一眨，像天上的星星那样，无时无刻都在闪耀着夺人的光芒。 她看，她就是这么好看！好看到时常让他忘记移开目光。 “喂，你有没有在我说话？” 他猛的回过神，发觉自己走神走得挺远的。“没听懂，你再说一次。” 就一句话你也没听懂？ 陶林林猜到他肯定想别的去了，只好又说道：“我说，你不在王府的这段时间里，万一有人要针对我，我该怎么办？” “切，你可是堂堂世子爷的女人，能不能拿出点母老虎的气势来？我敢说，就拿出你平常对我的凶狠，再厉害的王八都得让你吓退三分！” “哎，我是在跟你说认真的。我不是在开玩笑！”她激动得坐起来，瞪着他看。 看她激动，他倒一点激动没有，拍了一下肚子示意她躺回原位去。又一瞪眼后，陶林林才不甘不愿的躺下去。 “我就直说吧，我呢也不用你白付出。我就用镇边王的秘密跟你交换。如何？” 这下他可来了兴趣，……镇边王的秘密？难道跟我的身世有关？ 不对啊，她除了南院就是上桃村，她能有什么秘密，还跟镇边王有关？ 他哼着鼻子，“那得先听听镇边王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又值不值得我出卖自己来保护你。” “我唯证你绝对不知道。而且，绝对让你意想不到。” 他捏着她的耳朵把玩，假意思考，犹犹豫豫的让她先说是什么秘密。 “那我可要说了，你做好震惊的准备吧！”在他稍一用力时，她脱口而出，“你爹要造反！” 话刚落音，耳朵有一丝疼痛，她赶紧伸手捂住，又一次坐了起来，满满的埋怨，“不是让你做好震惊的准备吗？你还掐我！” “那个……”霍玿延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想要伸手摸一下被他掐痛的耳朵却被她挡开，被她不爽的瞪了一眼。 “我没事！你下次注点意。别一惊一乍的。” 他是彻底从调戏她的心情上醒过来，坐直身子，正色道：“胡说八道是要被乱棍打死的。你……行了，我知道你绝不是无中生有的人。你先给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见他认真了，陶林林也将老夫人生辰那日看到镇边王和陌生男子的谈话过程说给他听。听完她的描述，霍玿延的眉头就皱在了一起。 这消息不仅震惊，还特别意外。镇边王在桃林城待了十七八年的，这就不安了吗？他是知道镇边王心里藏了很多事。包括他的身世。但这些年以来，他确实没有看到他有什么造反的疑点。 “林儿，你确实你没有听错？” 陶林林重重的点头：“我附加一条证据给你。” “你说！”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进森林，我被逼跳崖这事儿吧？”见霍玿延点了点头，她又将跳崖后的事情告诉她。并且保证，这件事情她之前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过。也是因为当时真的以为镇边王只是在做平常的练兵而已。 又一条针对性的消息惊动了霍玿延的神经。他也不免吸了一口冷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如果光凭陶林林的在老夫人宴上听到看到的，他并不能完全相信。可是加上秘密兵营这一条，他就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深想。 镇边王要造反？镇边王想当皇帝？ “我说林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还不想知道呢。你是不是知道，心里藏着这些事儿门儿都不敢出，就怕被你爹灭口。” 霍玿延又一想，“那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把你灭口？你要知道，若是这消息传出去，镇边王府是要被诛九族的，本世子也难逃一死。” 经他提醒，陶林林小脸一黑，不自觉的往身后挪屁股。奈何已经退无可退。 第262章依依不舍分别 陶林林后怕得要死。不过，幸好霍玿延不是那种人。她才松一口气，自己吓自己了。 在镇边王要造反这个话题上，聊着聊着陶林林就感觉有些收不回来了。这不是她想要的剧情走势，于是赶紧叫停。 “世子爷，关于你爹要造反的事情，你问我再多我也不知道内幕。我们不如这样，你看，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了。你是不是得对我有点儿回报？” “应该吗？”他假意沉思。 “怎么能不应该呢！这是一件多大的事情啊。你也说了若是让皇帝知道了，得杀九族的。对吧？” “没错啊！但那又怎么样呢？你是我的丫鬟，你有事情当然得跟我说，这很正常。” 陶林林心上一冷，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难道自己错看了霍玿延？ 在她惦量着自己心凉的那点心事时，霍玿延伸手到枕头底下摸，摸了一个东西递给她。笑说道：“举报有功，这是重赏！” 也不管是什么，陶林林急急的就伸手夺过来。怕他反悔似的。他看着她心中好笑，又觉得好幸福，被人依靠的感觉就是特别特别的爽。 其实，昨晚回房看到她趴在箱子上睡觉，他就知道她不安心。对于他要出远门这个事不能跟着去，她最怕的会是什么。 好在，他老早就想到了，想她所想，为她所想。 陶林林拿着领牌看，令牌正面是世子二字，反面是镇边王府四个小字。金色的令牌挺沉的，是否纯金她没咬过。但肯定离纯金不远。 “这东西的作用有多大？能不能保命？” 他凑上前一些，难得的温柔作答：“绝对能，你放一百个心。这可是本世子专用的。旁人见令如见本尊。就是罗盛昌他爹见了，也得给你准备一顿丰盛的宴席。” 她相信金色的令牌是他专用的，因为平常他给旁人的都是银色的。听他说罗盛昌的爹见了也得给面子，她心中的担忧才落地。 看到她满意，他才是最高兴的。同时，他在心里有点鄙视陶林林了，作为她的主人，就要出远门了，他怎么可能不留一手。万一他最心爱的丫头出点事儿最难过的还不是他么。小瞧了他的似的。指不定昨晚在梦里都还在骂他这个主人没良心呢。 对了，他好像记得她曾说过，有空了和他来约三五个好友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唉，这下可算是不完美。这次去皇城，不能带她去，也没有三五个好友，实在可惜。 陶林林有了金令在手，心情那叫一个美。霍玿延还说了，若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这个金令还能调到南院的护卫。这还不止，在外面的话，城门卫也得听持令者的话。说完还嘱咐她保管好，别随便拿出来吓人。 有了保命的东西，这算是给她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哪怕不能保百分之百，有希望就是最好的。 “看在这金令的份上，我要不顺带再送你一个秘密！要不？” 霍玿延皱了眉，“霍家还有什么秘密是你知道，我不知道的？” 她神秘的笑道：“我要说的这个秘密，你还真不知道。这个是关于大公子的。说出来保准能让你惊一大跳。搞不好，背后还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来着。” “行了行了，你别左一个秘密右一个秘密的。我现在一听到秘密这两个字我就头大。你赶紧说吧。我堂堂世子爷撑得住。” “是这样的！”她挪了那位置，离他更近了一些。“你还记得上次霍玿江拦着我那事儿吧？我跟你说，我无意中摸到了他的脉博。巧了，这一摸把我惊得差点都丧失了战斗力。要不然……” “呸——，你怎么废话那么多。再不说重点，就把金令还给我。” 这金令可是保命的好东西，陶林林赶紧往身后藏，说道：“你大哥没有生育能力！” “你大哥才……”霍玿延手一滑，惊得脑袋砸到枕头上去，“你刚才说什么？谁什么什么能力？” 陶林林抚额，只好重复了一次。这下，霍玿延是彻底愣住了。霍玿江没有生育能力？他怎么会没有，早前不就蹦出了两个孩子吗？这怎么就没有了呢？ 他一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林儿，你这么神，摸一下脉埔就能知道他霍玿江有没有生育能力？” “这很难吗？对我来说，信手拈来！” 话刚落音，霍玿延的手就伸到她面前。 “干嘛？要打人？” “免费让你摸，看看你将来能生十个还是二十个？” 陶林林都气笑了，将他的手拍到一边去，“没个正形。我跟你说的是认真的。霍玿延，你亲大哥，真的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而且，很可以这辈子都别想再生个孩子。” 都说得这么严重了，霍玿延再不正经就不像话了。他左思右一想，看着陶林林的眼睛。 “小东西，你确定你的医术如此高明？”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霍玿延又很认真的想，觉得这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他身上如此棘手的毒她都能解，她的医术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再者，霍玿江没有了生育能力，跟他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我敢说，于氏都不知道这个事儿。要是让她知道，恐怕西院一场暗战又得打响了。可怜了曾氏。倒是给了岱辛和岱云重新得到正视的机会。” 沿着他的话一想，陶林林被所想的答案惊到了，“你是说，导致霍玿江失去生育能力的人，会是曾氏？” “没，我可没说。你不冤枉我。” “你刚才明明说了！” “我根本就没说，你意想诬陷我。” 两人闹了一阵，青华就来催了。因为要赶吉进出门，霍玿延纵是舍不得和陶林林分开，也没办法。他是真不想跟陶林林分开，但皇城这一趟他知道自己非去不可。也不是真的就不能带她在身边。只是不希望她跟着他去冒险。 皇城，还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和危险。相较于桃林城，还是这里安全些。即便有霍玿江这个危害在，陶林林有金令在手，还有他的保护，就算遇上了也必能转危为安。 临行前最后一次和陶林林一块儿吃早饭。两个人意外的谁也没怼谁，还互相给对方挟好吃的。温馨了快半个时辰。管家第二次来催时，两人才放下筷子。 陶林林取来一件无袖外衫给他穿上，让他路上注意安全，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等等。完全像一个新婚的妻子送别出门的丈夫那般耐心又不舍的叮嘱。 霍玿延感受到了，索性不说话，就听她唠叨。她是真能说，还说到他这脾性别在外面惹事，凡事认真点对待，别成天吊儿啷当的，让不知道的人说闲话。 任由王妃的人第三次来催，他不理会，假意衣服不合身，鞋紧了，发冠不好看……愣是又跟陶林林磨了快半个时辰。 最后，不得不分开！ 第263章世子离后思念 陶林林哀叹了一百零八次的气息后，低头一看，手上这筷子早把盘子里的菜戳得掉落到桌子上。他愣了愣继续戳另一盘菜。 霍玿延走的第三个时辰，想他！ 霍玿延走的第五个时辰，想他！想他！ 霍玿延走的第七个时辰，想他！想他！想他！…… 她揉着被子双手抱紧，一条腿搭在被子上，脑子里梦游似的，整个人都快变成了言情剧里头号玛丽苏女主角。 虽然没抱到想抱的人，睡到第二天，陶林林的精神还是不错的。生活中不能因为少了个男人就荒废，吃喝拉撒都还得继续。这一点她有极深的认识。 吃完早饭，青华把大家聚在一起开了个早会。宣布由于世子爷外出，一时不会回来。大家有想要回家去看看爹娘的，有走亲戚的，有成亲或是相亲的都可以回去。 哎呀，这可是南院有史以来第一件美事。紫绯第一个举手，说要回家一趟，正好她妹妹快成亲了。然后是澜星澜月，连南北都举手了。 “你也要回去？”青华问道。 南北略尴尬的放下手，“我就想问问，留下来的工钱照开不？” 青华忽略了举手的陶林林，“偌大的王府，还能少了你那点月钱？就算世子爷不在院中，一日三餐还是不能缺人。” 青华又一次忽略了举手举得老高的陶林林。陶林林心里纳闷了，青华的视力一向不差的呀！ “好了好了，除了刚才我点名必须留下来的人，其他要回去的人待会收拾完行李统一来找我。”说完话，青华转身就要走。 不行啊，陶林林确认自己没有在被点的名单中，她便追上青华去了。叫了一声青华就转头来看她，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来。 “我差点忘了跟你说。”她将一张纸打开，“世子爷让我转交给你的任命书！从今天开始，你是田庄的大管事。全权代理世子爷管理田庄。” 陶林林眼皮子猛的跳了两下，退后一步，没敢去接那份任命书。反而当成怪物似的神情紧张。 “这这这……开玩笑的吧？”她顾自尴尬的笑了笑，“青华姐姐，你看你昨天都没给我，不会是你自己弄的吧？” “我要有这能力，我还在这里做什么丫鬟？”青华把任命书塞到她手里去。“昨个儿世子爷临走前交给我的，是他让我今天再给你的。” “为什么？” “他说，你得有一天的时间来缓一缓伤心难过。睡过一个晚上，你的斗志才能重新回来。” 陶林林顿觉自己遇到了一个蛔虫！昨天一整确实哪哪儿都不对劲。昨晚睡了一个觉，今日一早才缓过神来，决定没有他的日子得活得更精彩才行。这不，任命书就来了！毁了她回家看爹看哥看楚儿的美好愿望。 呵呵了，某人还真以为很了解她！ “行了，稍后就去找霍管家报道吧。在世子爷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可得把田庄看好了。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霍管家。当然，也可来找我。” 青华便不管她了，可怜她连大管事具体做哪些事情都还不知道。到了田里不得抓瞎么！ 被提拔成田庄的大管事，陶林林心里没什么底。但又不敢拒绝，想着这身份也算是一份保护障，这会儿她一跃而上，可比田管事还要大一级了。还是挺神气的。 从霍管家那儿领了一套管事的衣服，摸着紫衣白领的管事衣服，她忽然有点轻飘飘了。——瞧瞧，咱也是能干管事的人物。 回到南院，大家都收拾好了行李，从青华那儿登记了出府的时间和归期，就都高高兴兴跟过年似的出府了。她挥得手都断了，走了的还是走了，整个南院就都空了一样。 “紫兰，澜星，你俩怎么没回去？”紫兰和澜星在湖边看鱼，一边磕瓜子。看到陶林林过来，先是被她的衣服吸引了。 “哎哟，姐姐这是升了管事呢！” “啧啧，年头才进的府，这还没到年尾呢你就当了管事？” 澜星和紫兰都被惊到了。王府的管事哪儿是那么容易升上去的。有些丫鬟就是熬了一辈子都熬不上一个管事的位置。比如北院的青如青意，东院的青吉青祥等人，跟青华一块儿进的府，青华一到南院就当了管事，这都多少年了，那些青字辈的最好的也就是个贴身丫鬟。 陶林林索性就神气了一把，三人笑闹了一会儿，澜星才说她被点名了，要留下来。至于紫兰，她无家可归，王府就是她的家，她也没哪儿能去的，就留下来做日常打扫。 紫兰的身世算是挺可怜的，爹娘相继过逝后，她无处可去，在街上流浪了小半年，就卖身给王府当丫鬟。一般在王府里能排上字辈的，都是王府的赐名，也全是卖身给王府的人。这一类型的丫鬟最少的合约是二十年，最长是四十年。能签下这两类型合约的，都属于卖身了，能比别的短工领的月银多一些。 包括已经出府的紫绯和澜月，也是卖了二十年的身。等到她们合约满期，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离开。 有一次，陶林林问过澜月为什么要卖身给王府。澜月当时就哭着说，那年弟弟生病，大夫说治好需要一大笔的钱。走投无路之下爹娘就把她卖给了王府，领了一笔卖身钱给弟弟治病去了。 大家的情况都在陶林林的脑子里过了一遍，跟大家相比，她又何偿不是被老天爷从现代卖到霍家的长工。唉，想来都是一路人。没有谁比谁好过。 青华吩咐澜星听陶林林使唤，就把紫绯叫去打扫去了。就算王府少了主人，保持干净卫生还是很有必要的。 带澜星出门，陶林林当然不敢擅自回家。到了田庄，将任命书给房管事一看，房管事就傻眼了。虽然如此，他也只能好声好气的改口喊陶管事，弯着腰又说一句，“您有事儿尽管吩咐。” 感受到了当领导的满足和优越感，陶林林的腰板就挺得更直了。一旁的澜星都觉得脸上有光。能让时常昂着头走路的房管事低头弯腰，那可不是一件易事。 溜达到中午，陶林林让澜月在佃户堂吃饭等她，她才趁机溜回家里去。在门口就听到屋里面有人说话，一男一女，你来我往…… 第264章终于有仇报仇 站在自家门外，陶林林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两个哥年纪都不小了呢，可惜了人才不错，心地善良，就卡在这身份上，愣是没娶到媳妇儿。 她都不想进去，里面蜻蜓蜻蜓的叫着，二哥的声音好似特别好听。索性让二哥跟楚儿多说会话吧。多锻炼锻炼怎么跟女孩子接触，等有了机会，好“哄”个媳妇儿回来才是正经。 就等了一会儿，陶玉银就出门来了，看到他小妹的衣服换了颜色，心下又惊又喜。 “小妹，你这是……升官儿了？” “唉，芝麻官儿罢了！”嘴上意思不满意，脸上可是满是笑容。就算是个芝麻官儿，她也是高兴的。她家人不再受到别人欺负了就是最大的收获。 她决定了，下午得去上桃村负责的菜地转几圈，给家人长长威风，让胡家的人羡慕羡慕她们陶家人。往后见了陶家人，他们就得绕道儿走。 陶玉银走了以后，她就进门去了，楚儿正好迎上来。在屋里就听到她的声音，她都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她了。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感谢她。 “让我看看，好利索了没有？”不肖陶林林抬她的手，楚儿自己高高兴兴的转了两圈。一边笑着说好了一大半。 还真不是假话，的确是好了一大半。养了二十来天，在床上就足足躺了半个月。到今天能自由走路已经是老天垂怜。 “无论如何，看到你现在有了笑容，我是真的替你高兴！” 楚儿沉沉的叹息，仿佛在跟过去告别。“我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看不开。我现在就想好好的感谢你。我听你二哥说你救我的情况，如果没有你，我肯定在那水里必死无疑。” “你不用感谢我，你看看，你帮我把家里弄得这么整洁，又干净，已经算是感谢了。你呀，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缺什么，想要什么，你就跟我二哥说。” 楚儿摇摇头，“什么都不缺，挺好的。你二哥经常给我拿些吃的回来。有时候还会到城里给我买肉。我可过意不去呢！在这里吃你们的，用你们的。不过，我想好了，我就用下半辈子报答你们陶家。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别呀，什么牛做什么马。你是女人，你现在就只管好好在家里待着，直到把伤养好为止。到时你想去哪儿，想去做什么，你自由选择。” 说着说着，她又想到家里两个哥哥没有媳妇儿，平常也没个细心人照顾她爹。便就此改了口，“你也可以留下，把我爹当成你爹，把我两个哥三个姐姐当成你的兄弟姐妹。”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陶林林把自己的近况跟楚儿说。楚儿也问到了凌秋雨。 西院的那点事儿没人敢往府外传，所以楚儿还不知道。她知道楚儿跟凌秋雨的关系似姐妹，真正要说出口她有些不忍心。 “怎么了？秋雨妹妹不会也……” “没有。你不要多想！”陶林林想了想，才把当时一死一疯的情况告诉楚儿。得知凌秋雨疯了，她那眼泪就没准备的掉下来。 她捂着脸蹲到地上去，狠狠的抽泣了几下，再抬头时她已经在用力的擦眼泪。就死而生，只有经历过，才能做到真正的坚强。 “陶林林，谢谢你告诉我秋雨的情况。如果将业有机会，我希望能把她从西院弄出来。疯了没关系，我可以照顾她。” 看到楚儿明明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她还要下这样的决心，陶林林就这样被感动了。她也跟楚儿保证，只要有机会，她也会想办法。哪怕能见见凌秋雨看看她的身体情况也好。 相聚了大约大半个时辰，陶林林就离开家回佃户堂去了。找到澜星后两人一块儿去了上桃村农忙的菜地。冬天的菜没有春夏丰富。这会儿大多都是白菜和罗卜。白菜可以用来腌制酸菜，好保存。也能对付过去下雪的冬季。 上桃村的人看到紫色衣服的陶林林时，那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特别是胡家人，站在那儿都呆了。胡焕光则是惊得一屁股坐到地里，泥马全粘在屁股上。然后慌乱又恐惧的站起来缩了缩身子，埋头小心翼翼的继续干活儿。 这一瞧，陶林林的心情就更不错了。这身紫色衣服还真是有威力。就往那儿一站，愣是没人敢小瞧。哎哟这大管事的威风就是爽透透的。 上桃村的人都在心里感叹，哎呀这陶家哑子了不得呀，时来运转，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咧！ 陶家人是最高兴的，陶成新瞧着自个儿闺女，眼眶都红了。陶家祖先显灵了呀，回去后得好好拜拜祖先才行。 陶林林这一亮相可真是给陶家争光呀！ 她也是有意整整胡焕光，捡了块泥坨坨瞄准胡焕光的脚砸过去。这不得了了哇，胡焕光一喵到双手叉腰脸色阴沉盯着他看的陶林林，妈呀一声低叫跪地上去了。 “大管事饶命，大管事饶命！” 他这一喊，整个上桃村的人都怔怔地看过来。特别是胡家的人，都在心底下喊了一声要死人咧！一张张酱紫的脸色跟僵了一样。 陶林林面不改色，可没忘记当初胡家是怎么欺负她陶家人的，她二哥那伤可不能白挨。 与此同时，房管事一招手，把护卫们叫了上来。这一下，胡家人就又是两腿发软，跪到地上求饶。 这一幕，可不是熟悉么！陶林林还想到当初房管事到她家要逮她去冲喜时，陶家人不也是像这样跪在他跟前哭喊求饶来着。都是穷苦人哇，她不过是想整整胡焕光，出一出陶家受他们欺负多年的气罢了。 她回头瞪了一眼，愣是把牛鬼神蛇都怕的房管事给瞪了回去。等房管事和护卫都退回原位去了，陶林林才又转头来看胡家人。 “干嘛呢，你们胡家人要造反不成？” “大管事饶命！我们不敢造反。只求大管事……” “行了行了！”陶林林打断胡焕光他娘的话。她还记得这个妇人骂她大娘生不出儿子时那股挑衅的狠劲儿呢。不过，这会儿她可是一点骄傲都没有了。 “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澜星小声问了一句。 陶林林打了个愣神，一偏头看了一眼澜星，才又对胡家人说道：“都别跪了，我又不是仙女下凡。再说了，我不过是挑几个年轻力壮的到猪场担些粪过来，你们咋乎什么呢？” 不等胡家人说什么，她点了十多个名字，其中就有胡焕光，和她大哥。 第265章夜市有跟踪狂 第一天到田庄正式监工。陶林林晃荡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才开始投入工作。 十月的天不过翻了一夜的北风，对桃林城来说已经算是正式入冬。她还记得老夫人寿辰那天还有太阳呢，顶多也只能深秋。 往年，桃林城每年进入十月下旬，就开始酝酿冬天的第一场雪。算起来，整个冬季得有两个多月与雪为伴。所以，菜地的菜真的得早点收。 今天是最后一次催肥，她叫了将近二十个人去猪场拉粪，有拉粪车做起来也不会太吃力。她还让房管事去下桃村的麦田里叫了十来人帮忙拉粪。下桃村的人上午就见过她，都知道她是陶家的哑子妹。不，现在可不能再叫哑子，那一身紫色衣服相当晃眼，得喊一声大管事才行。 “都加把劲儿，争取今天就把粪拉足了。晚上我给你们加鸡腿。” 不远处，房管事嘴角抽了抽……又要破掉一笔鸡腿费！ 一连三日，陶林林都在田庄里，主要精力放在菜地上。因为麦田的草已经除完，就等着过完冬迎来年。菜地不同，得在下雪前收完。菜怕冰，一冰就死光光。 当然，她也是有私心的。等菜收成好，王府地窖放不下了，就可以分给村民。不至于让大家过一个难挨的冬天。 一连三日在田里跑，对于一直在南院打转的澜星，可算是吃不消的。陶林林见她双腿都打颤了，就让她先回去王府。澜星犹豫了一会儿，不想成为陶林林的拖累就先回去了。临走前，陶林林还说如果晚上太晚，她就回家住。不用等她回府。 回家住是不可能的，有一个楚儿她家就已经住不下了。她是想回许二娘那里看看，别这么长一段时间没回去，让梁伟把许二娘给卖了就糟糕。 收工的时候天都黑了，看到佃户们都在佃户堂吃晚饭，每人碗里都有肉，还外加每人一个水疍，她心里也算有些安慰。她跟家人告了别，就与房管事进城。进了城才与房管事分开。 她还没吃晚饭，也不知道许二娘和梁伟吃了没有。回到许二娘家推开院门时她很小心，就不知道院子里会不会有什么让她吃惊的摆设。发觉没什么异样，她走进去听到梁伟在许二娘房里，正在给她讲故事听。讲的还是三国。 在梁伟讲到三顾茅庐正精彩时，陶林林推开了房门。面对两张惊奇的脸，陶林林一摊手，给了他们一个微笑回应。 “姐，你怎么回来了？” “陶小娘子回来了呀？” 陶林林一一回应后问梁伟锅里还有没有饭，搞不好像上次她回来一样锅里还有鸡肉呢。失望的是这次没有。她寻思着出巷子口左边有一家店，这会儿还有云吞面能吃一碗。 没走两步她又转头看发呆的梁伟，“走，姐请你吃宵夜去。” 梁伟像个终于等到糖果的小孩子似的立即笑开了眼，一声甜甜的姐喊出口，陶林林莫名的心都要化了。收了这么大一个弟弟，算是捡了个便宜。这会儿呀，她都忘了自己来到这里都是因为这个嘴甜的弟弟。 一边走时，陶林林一边问梁伟最近都干了什么。梁伟憋回去那句‘我没偷了’的话，告诉陶林林他已经找了一份工作，就在隔两条街的一家澡堂帮忙做些杂工。从早上做到傍晚。没客人了就回来。 这个工作还挺让陶林林吃惊的。可是这地方也有澡堂子吗？ 梁伟告诉她，他所在的那家澡堂不是真的澡堂，有点像现代的足浴中心。专门供那些有钱人从各个花楼带姑娘出来玩，又不能带回家的客人。每位客人一间房，装饰和舒适度都比在花楼的条件要好。所以，非常受欢迎。 听完这些，陶林林给了梁伟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也走到了铺子，她正想进去，梁伟望着对街的烧烤摊正流口水。 “嘴馋了？” “太相信烧烤跟啤酒的味道了。馋，馋得要死……哎哟，疼疼疼疼——” 任他喊疼，陶林林揪着他一只耳朵走进了云吞铺子，将他摁到凳子上才松手。 “老板，一碗云吞面！加点辣酱。” “两碗。都加辣酱！”顾不上疼，梁伟先冲老板加单。随后捂住两只耳朵，可怜兮兮地看陶林林。——你揪也揪了，总得赏颗糖吧？ 一碗云吞面下肚，陶林林满足了，摸着肚子，吃饱的感觉真好！瞄到一旁明明吃撑了愣是不承认的梁伟，估摸着这个家伙上辈子是人饿死鬼。 “姐，得走走，消消食！” 陶林林依了，问起许二娘的伤势，得知已经算是康复便放心了。原本，陶林林是想问一问梁伟有什么打算，毕竟不好在许二娘家一直赖着。但是刚才知道他已经找了工作，她就先不说这事儿了，想着他也是个会想的人，由他去吧。 两人边聊边走，走着走着梁伟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你？肚子……” 梁伟迅速伸手捂肚子，一脸痛苦的朝陶林林摆摆手，“不能逛了，肚子疼。得回家，赶紧回家上茅房！” 陶林林皱了皱眉，又没多想，过来扶上梁伟，两人转身往回走。可是才走十来步，梁伟肚疼加重似的低头弯腰，哎哟一声甚是痛苦。 “先找个地方解决才是正经！” 他带着陶林林直接左拐进了另一条不太热闹的街，并且步子可不慢。陶林林都有点跟不上他这个肚子痛的人了。 “姐，你在外头等着，我上那儿去，那儿黑，看不着。” “你文明……”她话还没说完，梁伟已经撒开蹄子跑进黑夜中。还留给她一句，姐，你等着我。 这迅速的脚步，这挺直的身姿，哪有半点肚子痛的感觉！陶林林立即黑了脸色，想到刚才，似乎是自己问他是否肚子痛在先，他随后才捂上肚子喊痛！ 是了，这小王八蛋在骗人！ 可他为什么要骗她？ 她不明白，她自认对他算是很好了，没计较他的过错，好心收留他在许二娘家里，房租都是她出的，还给他买米买菜留生活费。可是这小子，他居然还骗她？ 良心都给狗吃了么？ 她都恨不得上去逮他出来一顿胖揍。让他好好领教她对待骗子的手段。呸——，骗子加小偷，他还能有点儿人样儿么？ 理智让她忍下这口气。想着梁伟先前还好好的，走着走着突然才反常。莫非是遇到什么，或者发现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 姑姐给他的骗找个理由，她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大概二三十来步，来到刚才经过的街，目光扫过过往人群，这一看不要紧，还真让她看到有点不一样的四个人。 第266章梁伟背后隐秘 陶林林发现的那四人都是男性，很年轻。两两一组。虽穿着普通，但从他们的脸上就看出了不普通。他们不看美食，不看买卖，就盯着走来走往的人看。而且，他们相遇时，还朝对方打了眼神。分明就是一伙人。 她直觉认为梁伟是因为看前后都看到这四人，才突然转了方向。——好你个梁伟，小王八混蛋。 等人都走远了，她才走回去，朝黑夜中喊了两声梁伟。梁伟出来了，还假装刚刚排完废物时很是轻松。陶林林也没揭穿他，若无其事的回到许二娘家。仍是让他打水泡脚，然后指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凳子让他坐下。 “姐，我给许二娘烧水去。” “许二娘已经睡了。” 梁伟笑容不改，“那我给你回点热水。这天儿冷了，女人泡脚得用热的水。” “这盆里的水还烫脚呢！”陶林林面不改色，直了直腰，“把门关上后乖乖坐下。姐有话要问你！” 梁伟有预感了，内心里挣扎了一下，只好照做。只是坐在陶林林对面，他很不自在。只看了陶林林一眼，就移开目光到一旁去了。 要说阅历，陶林林只比他多，不比他少。他这种掩饰根本逃不过陶林林的双眼。而且，这可是一双医生之眼，绝不会看错，也不能看错。 话未说出口，先是一声轻叹，陶林林开了口，“小伟啊，姐对你不好吗？” 梁伟低头垂眼，“好！很好！” “在现代……”陶林林有些激动，想到公交车上的事她就觉得心酸酸的。“那件事情我当作天意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在古代，咱们又相遇，你喊我一声姐，我叫你一声弟弟，我让你吃饱肚子，让你有地方睡觉。我做得不差吧？” 梁伟认真的点头，内心里其实很感激。而且，他也很珍惜。只有遇到过灾难，死里逃生，让他更懂得珍惜眼前所有所得。 “好了，我的演讲结束了。现在，开始你的精彩表演吧！”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梁伟有点懵，“姐，我……，我说什么……” 陶林林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定睛看他大约一分钟，看得他极不自在了，自己也低下头去，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小伟，我送你一碗鸡汤。一个人做错事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人做错了事还不敢承认，不敢面对，更不敢担当。” 这碗鸡汤，梁伟喝下了。 “姐，我错了！”十九岁也算个大男人，可梁伟这一抬头已经满眼泪花，“姐，我也不想骗你，可是我怕你知道后就不要我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才找到一个跟我能上话的人。姐，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陶林林眯了眯眼儿，“别想用眼泪来说服我。我要听的是事实。你赶紧说吧，你究竟还有什么事瞒了我？还有，不许说假话。要是以后让我知道你那心里还有事是我不知道的，我第一个剐了你，再扔那糊里喂大鱼去。” 梁伟抹了眼泪用力点头，决心下得很足。这又才道来自己骗人的事情。 “在我到处逃难的时候，无意中偷了一个大户人家的给姑娘家下的聘礼，导致一门亲事坏在我手里。那大户人家失了颜面，又没娶到媳妇儿，一口气咽不下，就派了到处找我。我就是被他们追到这里来的。那天遇到你，就是因为被他们一直追着不放我连讨口饭的时间都没有，才要偷东西吃的。” “姐，这就是事实。刚才在街上，我正是因为看到那几追我的人，我才没办法了跟你撒谎。姐，你相信我，我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告诉你了。我这心里是真的再也没有秘密了。真的，姐，你千万不要抛弃我，这人生地不熟的，我只有你了啊姐！” 瞧着眼前梁伟这副惨兮兮的模样，陶林林都要被感动了。倒是猜得出来这可怜中有一半是为了能打动她而装的。不过，她还真被他一声又一声的姐给打动了。 “小伟啊，姐也不是那刻薄的人。姐其实很爽快，只要你不欺骗，不给姐惹缺德事儿。姐还是挺愿意有一个小弟弟的。” “嗯嗯嗯，姐，我都知道。我绝不给你惹麻烦，也发誓再也不骗你了。” 陶林林还是相信了，觉得都这样了，梁伟应该没什么能骗她了。而且，都是天涯沦落人，又还有什么可以骗的。 “行了，这一次我就暂时相信你。不过你可得记住了，若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把你打残废了扔街上去。任你被仇家抓去还是自生自灭，跟我没关系。” 梁伟又一次坚定的点头，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如此，这事儿就暂时这样。不过她没事儿，梁伟就该有事了。 “姐，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待不？这地方早晚得让那些人找到。时候我怕连累许二娘。” 看他说得诚实，还知道关心别人，陶林林就没有再说什么为难他的话。他说的是事实，他们租住在这里，可不能给许二娘带来灾难。 “这事儿我再想想。你把水端出去，睡觉去吧。我这累了一整天，腰酸腿软的。” 她擦了脚就躺床上了，让梁伟给她把门关上。忙活这几天，是得好好休息了。……也不知道霍玿延到哪儿了？ …… 桃林城兴起的四家酒楼，实行了一条龙的服务。新颖的招客方式和新模式的经营，吸引了全城人的目光。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大家的议论。 酒楼的生意火暴是事实。把别家的生意都抢得差不多了，别人也只能眼红而不能作什么。不过，属于镇边王长子霍玿江的生意，他这个幕后老板可是握紧了拳头想要揍人。 他的两家酒楼已经抵给了胡子郡，才勉强挺过了那场突然生出来的灾难。她还让人去查了胡子郡的身份，没有异样，外地来客。因为再往外就是出了桃林城地界，他不敢伸那么长的手，怕他爹知道了饶不了他。 虽然没查到胡子郡跟霍玿延有直接关联，但却查到了胡子郡的背后还有曾谨洹。这也是最让他气恨的地方。他那上百万两黄金的冰丝玉枕贱卖给了他。这口气他不得不出。一个冲动劲儿上来，他就带着人找曾谨洹去了。 姐夫和小舅子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双方的人就动手打了一架。愣是把曾谨洹设在酒楼内的房间砸得乱七八糟，满地狼藉。 这事儿当开就传开了，多数人都说曾家和霍家联姻不成反成仇了。 陶林林知道这个事儿时已经是第二天。头天因为回来晚，也没人跟她说，第二天早上大伙儿一块儿在厨房吃饭时，紫兰才说起。连青华也少有的不阻止，任她们说这说那儿。她只管听。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西院又拿来作文章，惹到她身上来。 第267章暗害南院林林 王妃母子离开镇边王府后，西院于氏的机会就又来了。老夫人虽然聪明，但欠的是算计，和让她知道真相的人。 昨日，霍玿江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到家中，西院心疼得要死。赶紧叫大夫检查。曾氏得知丈夫是被自个儿弟弟打的，就不敢再上前去了。她太知道霍玿江的脾气，必定会牵怒于她与孩子。 于是看着满头包的儿子，计上心来，推开包扎到一半的大夫，拖上儿子就去北院找老夫人。为了儿子她算是一次又一次的豁出去了。 “老夫人，您救救江儿。江儿快被人打死了！” 正在剪花枝的老夫人吓得一个激灵，回头时就看到已经跪在地上母子俩儿。当看孙儿满头满脸的伤时，就更不得了了。 “怎么了这是？江儿，你这伤哪来的？让谁打了这是？” 不等于氏开口，霍玿江就先向老夫人哭诉了。把曾谨洹是如何打他，又说了什么话的经过说给老夫人听。说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把老夫人都给唬住了。 都说成百年巨灾了，老夫人又亲眼所见，还真没有理由不相信。特别于是说了，两家联姻不成，曾家怀恨在心，这就酿成了矛盾。 “曾家这是真不把咱们镇边王府放在眼里了不成？” “可不是吗，要是他们曾家眼里还有咱们王府，又怎么会对江儿下这么狠的手。明知道江儿是咱们霍家的大公子。外头的生意也都是江儿在管理。这不是有意往咱们霍家人身上置气中嘛。老夫人，咱们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老夫人紧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说道：“这还真没有天理了，联姻不成，就想着动用武力。王府那么多军士，还怕他曾家不成。” 有了老夫这句话，于氏就放心了。至于老夫人要怎么去实行不重要。因为有王爷拦着。只要她生气了就成。 于氏母子回西院不久，老夫人在去东院的路上，听到府中丫鬟在悄悄的说什么，她把说悄悄话的丫鬟叫来一问，是东院几个留守的。一问之下才知道发生在镇边王府的事。 原来丫鬟们说的是这么一个事。这还是昨天上午发生的，有丫鬟亲眼看到镇边王府来了个道士，皱着眉说西南方向有脏东西，必会祸害西方之主。 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老夫人不用细想就对号入座。这南方向指的必是南院。南院中有谁是祸祸西院的祸祸，除了陶林林也没别人了。至于西院的主，刚才她也清楚看到了，伤得真是不轻。 老夫人不好直接说什么，这事儿闷在了心里。就又从东院打道回北院去了。在她没想出办法时，于氏又来了。说是听丫鬟讲到昨天早上那个道士的事，想来问问老夫人的意思。 她都这么说了，老夫人心里也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只不过庶孙和嫡孙比起来还是要差一截的。她不能说陶林林是祸。 于氏也极力不去触及她的底线，说到后面都哭了，也只能接受全都的事实。不过，在她临走时还是有一句不甘心的话要说。 “老夫人，妾身明白您的担忧。今日就权当妾身糊涂了才来跟您说这事儿。但不管怎么样，江儿也是您的孙子。您就当可怜呆怜他也行，给他出个主意，让他有条活路就行。他绝不会挡世子爷的道儿。” 听于氏这话，老夫人心里就不那么舒服了。将于氏叫住，还非要跟她理论出个一二三四来。只见于氏嘴角窃笑，老夫人留她下来才是她的机会。 “于氏，你这话说得，敢情延儿还成了江儿的克星不成？” “妾身不敢。妾身也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老夫人喝道。 于氏惊得跪下，给老夫人磕了个头，“老夫人啊，妾身也是走投无路啊。您想想，那陶林林自进门以后，尽惹些破坏他们兄弟团结的事儿。贱身越想越后怕。才不得不相信那道士的话。妾身不为别的，就为了霍家的孩子能够替霍家多多开枝散叶，强大霍家。老夫人，您若也有此意，就请您好好想一想，您帮帮江儿吧。” 老夫人看到于氏越来越认真了，赶紧让身边的人将她扶起来。 “你说你这是做什么，江儿不是没怎么伤着吗？” 于氏一边抹泪一边摇头，“江儿昨晚半夜发烧，到这会儿还没有退。老夫人，江儿哪是不怎么伤。他是怕您老人家担心刚才硬撑着的。可怜江儿，就这么被人欺压着。” “混账，你这是什么话，莫非你认定是延儿压着他了不成？” “妾身哪里是这个意思。妾身的意思是，陶林林命在硬了，养护了世子爷，却……却压住了江儿。” “你……你说你这是……你想干嘛呢？？老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我瞧着怕是江儿爱惹事才是真。你这个当娘的可得好好的管着才是。曾家那边别去惹了，省得给王爷添赌，给王府添乱！” 于是怔怔的看老夫人，老夫人朝她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许嬷嬷宽慰老夫人两句，老夫人心里听着，目光看了一眼于氏离开的方向。她向来是知道于氏喜欢弄点动静出来。不过这一次亲眼看到孙儿受伤的情况，她心里就很气愤。 她看向身边的许嬷嬷，问道：“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嬷嬷跟了老夫人一辈子，的的确确是站在老夫人这边的。只是听那些丫鬟把道士那几句话传得跟神一样，她也是有些信了。 “家主母，奴婢想了想，这事儿似乎真有些蹊跷。” 老夫人惊了一眼，“你也觉得蹊跷？” “倒真是有那么一点。家主母，于氏固然是护子心切。可想想她说的话似乎也有道理。自从陶林林进了王府，王府就是各种事件不断。往常咱府晨三兄弟算是很要好的，可渐渐地，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要说这陶林林，好是有她的好。可也免不了有她的坏。” 这番话真正听进了老夫人耳里，她仔细一想啊，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她就觉得有些错怪于氏了。先不管让陶林林如何如何，长孙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考虑到西院这半年来过得也很是凄惨，时不时受个伤遇个灾什么的。老夫人就把于氏又叫到了北院，问她关于陶林林怎么安排才好。前提是陶林林好好的活着。 第268章书房惊人发现 被老夫人点名，陶林林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一般老夫人叫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她马上联想到了西院的事。 对于前一早那个道士的事，青华从东院听说后回到南院也跟他们说了。从这一点上，陶林林就感觉自己要被发配了。 老夫人也没跟她啰嗦，让她到田庄里去专心管理，等世子爷回来了再通知她回府。 又一次为别人的屁事顶包。陶林林可是在心里笑话了老夫人。夸她命格好的是她，这会儿把她赶了府的也是她。这老奶奶也不知道是耳根子软，还是太信这些子虚乌有的命格之事。 得咧，去田庄就去田庄，说实话，她还真有点期待离开王府会生命。反正佃户堂有吃有喝。若是西院想打主意，她晚上就不住佃户堂，回家或是回许二娘那儿她自己说了算。 但无端背这个锅，整个南院的人可不服。 “西院那个于氏，从来就没安过好心。看着咱主子去了皇城，没走几天就开始欺负咱们南院的人。哼，简直不要脸！” 紫绯第一个站出来替陶林林打抱不平。 澜星都快哭了，天已经冷了，陶林林住在佃户堂那么简陋的地方，西院这一次明摆着就是欺负人。 南北端出来一碗菜放到桌上去，想了想说道：“这个事情嘛，要说起来应该是曾家的问题。咱们陶林林纯粹是被殃及的那条无辜的鱼。” 青华瞪了她一眼，“赶紧炒菜去。饿。” 一直到吃饱午饭，陶林林不想听她们再说可怜她的话，就让她们别报怨，接受事实才是正经。也不用担心她，她吃苦惯了，不会有什么事。 之后她去房间收拾衣服，正收着青华进来，问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好的语气，让陶林林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还真有一个。” “你说。我尽量满足你。” 陶林林把叠好的衣服放到铺好的布上，“你让澜星留下来。她不熟悉田庄里的事，也不熟悉外面的生活。更帮不上我的忙……” “那也得带着。这是世子爷临出发前交待的。我可不敢违抗。你最好也不要违抗的好。” 既然如此，陶林林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倒是提到了霍玿延，让她思想上有了些不愉悦。没分开前没感受过这种不是滋味，分开了才觉得在一起的时候干嘛要跟他斗嘴，而不好好的相处。 收拾好自己的包，她还特意去了主院，在霍玿延的房间待了好一会儿，脑海里全是那天他临出发前在这里她和他发生的事。想起这些事情时，她的脸上是带了笑容的。 这世上有一个能看能想，却不能拥有，虽算不得完美，却也能算是一件幸事。这世上又有多少人不能与相爱的人相知相守。至少，她能每天都看到他，陪伴他。 她取出挂在脖子上的金项链，对这件金黄色物件表示有些俗气。但是好像又越来越喜欢了。他说，他把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了她。 她身上，也就这一件东西有他的气息。 她又去了书房，打算挑两本书带去，万一晚上想他了，翻翻他曾经看过的书也能解一解相思不是。在柜格里挑好了两本书，她转身要走时，看到另一个紧闭的柜格。 那是她曾经用过的柜格，里面装的是给他研制的解毒丸。 想到解毒丸，她突然就变了脸色。仔细一想，似乎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并没有给他把解毒丸也一并收在行李中。 难道？ 她扔下书，惊恐的打开柜格，当看到一个褐色的盒子时，她的心就不能安定了。她取下盒子打开，果然，里面的解毒丸好端端的躺着。 糟糕，真是该死。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 怎么办呢？她已经走了四五日，就是去追也追不上了。 她着急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陶林林啊陶林林，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没让他带走，万一他突然发作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后悔，着急，懊恼，但都没有用了。 盒子里还剩下六颗解毒丸。有一颗是她拿走的。她粗略一算，从上次从森林回来正好三个月，也就是说平均每个月他就会发作一次。而他这次去皇城，短则一个月，多则……不知道。外面劝酒的人多，他一喝多了酒就更容易发作。 越想越担心，越想越着急，她捧着药在书房里团团转，但就是没有好办法。 整个南院，除了阿峰知道他身体里有余毒，也只有她了。这件事情连大丫鬟青华都不知道。可她想了又想，能帮她的也只有青华了。 再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求助青华。 青华正在指挥家丁把园子里的各种树修剪，多余的枝该砍的砍掉。见陶林林走来，那脸色并不太好，猜想她肯定有事。 “让你收拾个行李，你还这么委屈呢？行了，待会收拾好了来找我，我给你准备好了充足的银两，够你在面给自己买好吃的。” 陶林林点点头，“也是世子爷特意交待的吗？” “这倒不是。纯粹我个人给的。算是庆祝你升上了大管事的位置。” “那就不用了。” “不用？”青华发觉他这种不对劲不太寻常，发了话让他们好好干活，别偷懒，就走到陶林林身边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在我这儿你还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陶林林一咬牙，说道：“我做错事情了，正在想办法弥补。不知青华姐姐能不能给个机会？” 青华皱了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又……给世子爷惹事儿了？” 这应该算是惹事吧？ 陶林林认真的点头。 青华这眉头就皱得更深了。这会儿世子爷已经走到去皇城的半路上了，惹真是陶林林惹了什么麻烦事，他哪有那么长的手伸进来替她解决。 “你……”青华都不知道如何批评她了。“说吧，你究竟惹了什么事？” “这件事情不能跟姐姐说。最好是我自己去找他，跟他解释清楚。” 按陶林林的计划，惹什么事不能说，得她亲自去找世子爷坦白。 她这是想得美，青华怎么可能同意。 “事关重大，青华姐姐，你就同意我去吧。我一个人去追世子爷没问题的。你一定要放心。” 青华瞪她一眼，“我看是你想去找世子爷故意编了个理由吧？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也别再求我了，赶紧收拾了东西，到田庄去。” 青华转身要走，突然被陶林林抓住手，说什么不让她走。 第269章主子隐情真相 陶林林是反常，这一点青华确认了。 “我同不同意你去都没有用。世子爷不在，王府里的一切由老夫人说了算。” 也就是说，陶林林想要离开是万万不可能的了。老夫人是刻意没让她跟霍玿延去皇城的，这会儿就更不可能同意她去追。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也不行。 她不能去，还有谁能去？即使有人能去，又是否可靠？ 最可靠的怕是只有青华了。但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 “青华姐姐，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世子爷忘了带一件很的重要的东西去。如果不想办法早点送去给他，很可能会出大事。”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说清楚来。” 陶林林叹息一声，“是这样的。世子爷近半年来常常失眠，晚上无法入睡。他就找外面的游医开了一个偏方。他用那偏方制了一些安神丸，每晚睡不着时就需要服有一颗。怪只怪奴婢昨日收拾行李时忘了将安神丸给世子爷带走。” 刚才的紧张缓了下来，青华松了一口气，“不就是安神丸，皇城的大夫比咱们这的大夫都要厉害。世子爷不舒服时定会大夫重新开些安神的药。行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青华的应对让陶林林傻眼了，她在编这个理由的时候，还真没想到结果。骗是骗不了了，青华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她这点骗术怕也是骗不了她。 将想着，走了几步的青华突然又回过头来，脸色凝重的看着陶林林。 “陶林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清楚？” “我……”内心里仍在挣扎，霍玿延的确说过他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所以她不能说。可是这会儿只有让青华知道实情，她才会帮她想办法把解毒丸送去。 到底说不说？ “陶林林。” 青华喝了一句，吓得陶林林激灵了一下。也让她做出了决定。她上前几步抓着青华的手就往主院去，青华不知为何，却是跟着她去了书房。随后，陶林林将书房门关上，才确认这里没有第三个人。 “陶林林，你究竟想……” “看来今天瞒是瞒不住了。你那么聪明，我想瞒也瞒不了。” 青华拧着眉头，保持着怀疑的姿态。 “是这样的，世子爷……他身体不好，如果没有解药，指不定什么时候发作。我怕他在皇城会被人发现而对他不利。所以，我希望你帮我想个办法，让我把解药送去给他。” 青华仔细的听着，心中十分震惊。“世子爷怎么会身体不好？陶林林，你别再隐瞒了，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 陶林林苦笑一声，好一会儿只能实话实说。 “世子爷中了一种很厉害的毒。这种毒已经在他的身体里十几年了。因为最开始解毒时没有解干净，导致他身体里仍有余毒残留，而且时常发作。每次发作都让他痛苦不堪，生不如死。所以……” “你说什么？”青华一把抓住陶林林的衣领，将她推倒撞到门上，“你给我说清楚，世子他怎么中的毒？谁给他下的毒？” 青华的激烈反应把陶林林吓坏了，她预料中的青华顶多也就是骂她隐瞒，又骂她没用，没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收拾给世子爷带走。哪想到，青华这反应分明就把她当成了凶手，一副要生吃掉她的样子。 “你先放手。”她用力抠青华的手，青华激动的呼吸好一会儿才平静一些，也才松开手。 “陶林林，你赶紧把事情前前后后跟我说清楚。一个字也不能隐瞒我。听到没有？” 她一直从怀疑到确认世子爷在做什么事情，没想到他的身体也是秘密之一。在她的追问中，陶林林才终于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诉她。 原来，从很多年以前开始，主人就中了剧毒。据她推测，很可能就是这种厉害的毒，导致了主人丧失四年前的所有记忆。 是了。她该庆幸。 “陶林林，这件事情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有些时候了。有一次老夫人请曾小姐在北院饮宴。奴婢发觉世子爷不对劲，便故意往他身上泼茶水，借机将他送回南院。当时发作时来势确实十分猛烈。若不是奴婢及时将他带离北院，他很可能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生不如死！” 青华想起她所说的那一次，当时她泼茶时老夫人还挺生气的。可她竟没有想到，她居然胆量如此之大，不顾自己安危机智的将主人带离北院。 算起来，这已经是五六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她才进南院没多久，竟比她这个在南院待了七八年的大丫鬟知道得还要多。 “所以，你们上次去森林，就是为了要给世子爷寻找解药？” “去森林……？”陶林林猛的打了个激灵，“这件事情我和阿峰从未对外人说地，世子爷自己也不可能对外人说。可是你怎么会知道？” 青华脸色陡变，但很快掩饰过去，“我听阿峰说过。现在不要纠缠这个问题了，你赶紧告诉我，解药在哪里？” “你同意我出府？” 青华否定，“我亲自给世子爷送去。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能放心吗？陶林林在心里挣扎了一下。最终，她选择了相信青华。她从柜格里取出盒子，郑重的交到青华手里去。 “青华姐姐，那主拜托你了。解药务必亲自交到世子爷的手里。” 青华打开药来看，还有六颗，想了想又盖上盖子，冲陶林林点头。并保证一定会亲自交给世子爷。不会让人发现。 说完话青华就拿着药走了，陶林林看着她走远，摸着心胸喃喃自语，“我怎么突然就不放心了呢？” 回到房间的青华，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陶林林给的讯息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情。按陶林林的说法，主人身体里的毒十分厉害。厉害到能让人丧失记忆。她想到当年皇宫中皇帝用来处决任务失败的影卫，以及一些高官所用的毒药。不用猜，主人所中的毒是那种携带剧毒的药无疑了。 能对主人下毒的人，恐怕就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得到。 她又打开了盒子来看，看到有四处空了的位置，能想象到主人发作过。据陶林林所说，每次主人发作都是生不如死的情况。难怪，那间红楼除了指定打扫的人，他不再让多余的人靠近。 只有身藏秘密，才会小心翼翼。 第270章扔掉救命药丸 在青华看来，发生在主人身上的诛多事情对主人而言，都是极不公平，又极度残忍的。 从陶林林口中得知这些事情，她的内心就不能平静过。 主人身中剧毒，丧失记忆。 如果主人剧毒得以清除，是否代表他就能恢复四岁那年发生的事情。虽然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能记住的事情并不多。但她却知道，这种事最好不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她不希望主人能够记起什么。 所以这些解毒丸最好不要送到主人手里。她宁愿他每次发作，也不愿意去冒险，从而改变主人现在的平定生活。 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她立即打开门，捧着盒子匆忙走到花园湖中的享子里。望着荡起阵阵涟漪的湖面，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就快要蹦出来了。 陶林林陪着主人冒死进入森林，才让主人得以减少痛苦，换来能熬过三十岁的身体。她不忍心让主人再继续被毒发作折磨。 她犹豫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毁掉这些解毒丸。 在她要把药盖好来时，心底又冒出了一个声音。 “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主人有一天身体恢复，又记起了不该记起的事。他还能好好的活下去吗？ 她的答案是，不能。 双手紧紧抓着盒子，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闭眼再睁开，做了最后最艰难的决定。她把药盒倾倒，六颗解毒丸就这样往水里掉。 一切，到此为止吧！ “青华，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陶林林的声音，青华吓了一大跳，连同手里装药的盒子也一并掉入了水里。当她回头看时，陶林林已经跑到了跟前。同时，她的目光盯着水中。 “你……”暴动的愤怒从心中窜出来，陶林林狠狠瞪着青华，“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却背着我把主人救命的解毒丸拿去喂鱼？青华，你太让我失望了。” 然而，青华却正色反击，“陶林林，你还敢来指责我。你知不知道，我这是在救你。我看你身世可怜，才不希望你被老夫人赐死。” “你胡说什么？”陶林林推了她一把，“你明知道我给你的药是救世子爷命的重要东西，你居然……” “可我在你给我的药里检测出了剧毒。主子一旦多次服用过后就会七窍流血而亡。你说你多狠的心，居然被坏人如此利用。或者说，你根本就是心存不良，有意要害死主子。” “你……” “你有还什么好说的。擅自给主了服用含有毒素的药物，以此充当解药。陶林林，你好大的狗胆。若是让老夫人知道，别说是你，你们所有陶家的人，甚至是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要被你连累。” “我……” 陶林林无言以对。她知道了，青华不过是找个理由毁掉这些药解毒丸而已。 可她为什么要毁掉主人的药？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解毒丸里有没有含有毒素你心里比我还要清楚。青华，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这么做。总之，这件事情我会如实的告诉世子爷。” “你还想威胁我不成？”青华冷着眼笑道，“你来王府多久。我又在王府多少年？不用我说大家心里都明白。自你入府以来，府里发生了多少事情跟你有关。就算要怀疑，全府上上下下第一个要怀疑的人只能是你！再说，我是为了世子爷着想，绝不能让他服下含有剧毒的解毒丸。” 她一口咬定解毒丸中含有剧毒，让陶林林根本无从辩解。 想了想，陶林林不想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争论。只是心寒到了脚板底。她最信任的青华，竟然这样对她？ 几条大鱼在水中扑通，越来越多的鱼正往这儿游过来。都是药丸遇水就化，散发出一种香味的原因。她苦心研制了许久的解毒丸，最后竟便宜了这些鱼。 可笑啊，实在可笑。 “青华，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她入府以来的观察中得出结论，青华对主子的忠诚不比阿峰差。可她就是搞不明白，一个视主子赛过自己生命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对主子不利的事情来。 “我这么做，都是因为不想看到你被人利用。陶林林，你得为自己和陶家人，及至整人上桃村的人命负责。” “别拿这些来压我！”她低吼过去，愤怒的瞪着青华，“你知道他有多渴望让自己的身体恢复？他发作时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他明知道自己一出府就会被无数的杀手袭击，可是为了解毒他还是要去拼一把。青华，你是有多狠的心才下得了手把这些解毒丸毁掉的。你来告诉我？” 她顿了顿，“你拿我对你的信任踩在脚下，把他救命的东西随意毁掉。我对你太失望了。” 她再一次用力，将青华狠狠推了一把，任她撞以柱子上去。 “从今天开始，我见你一次就多恨你一次。更不稀罕有你这样的朋友。” 看她落泪失望离去，青华崩紧在嗓子眼的那口气才渐渐落下。她明白陶林林对主人的心意，正如她所说，主人不惧危险外出寻找解毒。她又何尝不是。不会武功，杀手来了连自保都做不到。 她感动于她对主人的付出，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伤害她。今日之事，实在是巧了，让她亲眼看到。 她挺担心陶林林做出什么傻事情来。而且她也没有把握，陶林林如果真去找老夫人说什么，自己又要如何应对？ 她特意去大门问了守卫，都说陶林林没出府。她又去了陶林林的小院子，也没看到。最后又折回主院，听到了书房里传来哭声。这才放下心来。也才意识到，她对陶林林有歉意。 对不起！陶林林。 她重新离开，这样伤心的哭泣她无法忍受。 一直到傍晚，陶林林红着眼睛从书房里出来。哭过之后她决定了，药没了还可以再制。不过是多花一些时间罢了。 她拿着令牌出府，一直跑到品花楼门口，问了守在门口的守卫，得知罗盛昌和曾谨洹果然已经来了。她想进去，被守卫的拦下，不准女人进入。 她也恼了，索性拿出金令牌，怒道：“老子要找曾公子和罗公子谈大事。你们两个哪来的拦路虎，赶紧给老子让道。” 两名大汉愣是被她唬了一跳。再仔细去看金令，果然是传说中世子爷的金令。 第271章光明正大讹钱 就算独自进入品花楼，陶林林也并没有怯场。田女调情的戏码她看得多了，也经历得多了……唉，世子爷的调情手法应该也是在这里面学的吧？ 倒是有人注意到她，不过仔细一看，哎哟，好眼熟的姑娘，在哪儿见听过吧？ 陶林林逮住了一个送茶水的姑娘，打听之下得知曾谨洹和罗盛昌在楼上大包厢。他们常来的那间包厢她知道，连带路的人都省了，她直接上楼推开门。 两个男人点了四个姑娘……不能说，会和谐掉的。 她是想敲门来着，但里面的声音不小。估计敲了也是白敲。 门里的人看门外，门外的人看门内。罗盛昌和曾谨洹互看一眼，内心戏自动过了一遍，……老霍家的丫鬟不能惹。 陶林林干咳两声走进门内，好声好气说道：“见过两位公子。我有个事想跟两位公子商量。不知方不方便？” “方便？还是不方便？” 罗盛昌看曾谨洹。曾谨洹也正看他。 对于陶林林，霍玿延曾经警告过他们。打谁的主意都不能打陶林林的主意。更甚者，以前他们都吃过陶林林的亏。凭心而论，他们都不想惹上这位主儿。 罗盛昌一挥手，四个姑娘都心不甘情不愿的出门去。曾谨洹又觉得他和罗盛昌太过丢人，就刻意拔高音量，挺起胸膛，大手一招，“过来坐着说呗！” 陶林林真不客气，笑眯眯的坐在两人对面，“两位公子，请问你们有没有欠我家世子爷的钱？欠了多少？” 罗盛昌：“……” 曾谨洹：“……” 罗盛昌看曾谨洹，……你欠了？ 曾谨洹看罗盛昌，……没。你呢？ 罗盛昌摇头。两个男人就这样眼神交流，可是足够精彩。 “哎呀，两位公子，我不要多，一两千就可以。你们再仔细想想，上次那个那个，哎呀具体什么时间我忘了，我就记得好像当时两位公子都没有带钱，就管我家主子拿了两三千两的银票。再想想是不是有这么个事情？” 罗盛昌和曾谨洹都被这像模像样的说词弄得都要相信了。所以，到底是应该欠，还是应该不欠？ 两位公子确认过眼神后一至认为： “哎呀我就说嘛，我心里怎么总是有个事惦记着。原来是这个事。”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觉得。欠着钱心里总是不舒服的嘛。” 两位公子各自往怀里掏，每人摸出几张银票，也没数就往陶林林面前放。陶林林松了一口气，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谢谢两位公子。那我就先走了。等我家公子回来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不用。”曾谨洹和罗盛昌异口同声。“真的不用。就这点小钱算不得什么。真的，没有必要的事情。最主要是你花得开心就行。” 三个人各自笑着。某些事心照不宣就和行。 陶林林将叠好的银票放入怀中，起身谢过就走了。在他看来，用曾谨洹和罗盛昌的钱来救他霍玿延的命，太值得了。大不了等他回来兜不住再让他自己还回去。 罗盛昌和曾谨洹则是松了一口气，钱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陶林林没对他们下手。这就是他们的幸运，就该道一声阿弥陀佛了。 陶林林怀里揣着两千两多的银票，走出品花楼时天已经灰了不少。她加紧步子赶往药铺，按着记忆中熟悉的药方一种一种的买。解毒丸需要用到的药材有十来种，其中一半都是比较稀缺的贵重药材。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不得不到品花楼“讹”曾谨洹和罗盛昌要那么多银子。 好在她用的药量不是特别大，不过等都买齐了手上已经是一大串的药包连在一起。回去以后再加以研制，解毒丸就能成功。 谁教世子不能停药，苦了她为这事儿操碎了心。 把药都放回到自己院里时，天是真黑得透透的了。她摸着饿扁的肚子去厨房，老远就听到几声尖叫，惊得她加快步子冲进去。谁知道里面的情景却是南北在给大家讲鬼故事。 平白吓了她一大跳。 看到大家正认真的听着故事，都没发现她回来了。她就懒得打招呼，自己进厨房里去找吃的。这些人还算有良心，蒸笼里给她保温了饭菜。她实在也是饿得不行，把饭菜倒在大碗里，端着大碗边吃边往外走。 让外不知何时就安静了。她还没得及喊人，就看到门口有一片影子，紧接着就是棍子扫把凳子等等工具出现在眼前，还有一片杂乱的喊叫。 “小鬼，哪里走？” “小鬼，拿命来！” “你鬼奶奶在此，赶紧投降！” 突如其来的惊吓，把陶林林吓退了五步，靠在灶台上紧紧抱着饭碗，嘟着嘴瞪大了眼。片刻后，哇的一声痛哭出声。 “你们这些坏人，你们吓死我了。” 众人回转神，大眼看小眼，小眼翻白眼。都是让刚才南北的鬼故事闹的，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让他们心惊胆寒，下意识觉得就是鬼来了。 这回是吓错人了，赶紧安抚陶林林，只有南北发现她手里捧着大碗。哟呀乖乖呀，这一大碗吃下去，不得胖三斤？就算有世子爷宠着也得多注意身材，不能任性不是？ 鬼故事的阴影一直没散去，陶林林也发挥了一把，说了个黑白无偿索魂的故事，吓得紫兰抱紧她的手，一口一个林妹妹晚上我要跟你睡。陶林林没被鬼吓着，被她吓着了。 吃饱回到房中，她脱了鞋子，身子长娇了似的，以前跑一整天都没事，今天就跑了两个时辰买药就脚痛腰酸。放弃了整理药材的打算，躺到床上时忽然想起例假该来了好像。于是这一躺就躺到了第二天早上。 还是觉得身体有些沉，她确认是例假要来的原因。但是看到桌上摆着还没动的药，她就觉得不能休息。把药都解开来，左数右数，就是少了两味药。 昨天明明都买了的。为什么就是没有呢？ 找到最后，她想着肯定是例假要来影响了记忆力。找不到的药肯定是漏买了。找到昨天还剩下的四百两银票，一大早的她就又去城中，敲开药铺的门，点名要那两味。 可遗憾的是，药材锖已经卖完了。 她又找另一家药铺，相同的时她要的药也卖完了。再继续找第三家，第四家……老板们给的答案是一致的，都卖完了。 为什么一夜之间都卖完了？ 第272章与青华的对质 中午的桃林城，风大又冷。陶林林站在街道上茫然的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发呆。 在把全城的药铺全部走了一遍，仍没有买到她缺失的两味药。她再傻的脑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故意不让她配齐制作解毒丸的药材。 有谁知道她要这些药材的目的？ 有谁知道她刚刚失去了六颗解毒丸？ 有谁冤枉她企图毒害世子爷？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她。 为什么？ 她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小腹传来一阵阴痛，她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她还没有找齐药材，这个时候偏偏来了例假。在路边找了个蹲子坐下，疼痛没有缓解。往常她并不会这么难受，想着很可能是昨天太过激动的原因，导致气血淤堵，才会如此难受。 身后那家饭馆的店小二见她难受，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送了一碗热水给她。这倒成了雪中送碳，喝了一碗热水，她才感觉舒服些，没那么难受。起身回府，躺床上去了。 她闭上眼，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昨天的事她就心寒。这心一寒，身体就更加难受。 躺了大概两个时辰，她洗了个热水澡，吃了一碗南北特意为她做的鸡汤面，心情好了些，力气也回来不少。吃饱了还在厨房外在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天空飘下细雨，南北叫她时她才离开。 “这小丫头是怎么了？昨晚好像就有些不对劲儿？”南北喃喃自语。但其中缘由无论如何也猜不着。 陶林林离开后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她打算去丫鬟们住的地方找青华。紫兰说青华去管家那儿给世子爷领做好的冬衣去了。她离开后就直接去主院，巧的是青华也刚回来，带着澜星，每人手里抱着一个大布包。 青华看了一眼陶林林，仅一眼而已，没理她，抱着衣服进了世子爷房间去。澜星倒是高高兴兴喊了一声林林姐姐，但是发觉陶林林只是跟上青华的脚步，似乎没有多余的精力回应她。 “这是怎么了？” 进了房间，青华把衣服放进衣柜里，也不理会陶林林。放好衣服又离开，陶林林就一直跟着她。出了主院，澜星终于忍不住要问话了，却被青华抢先一步，让她去烧热水洗澡用。 想问出口的问题又憋回了肚子里去。澜星就是再不甘愿也不敢违抗青华的命令。 青华继续走，陶林林继续跟。 在丫鬟们所住的后院里，青华一个人住的是大间。房间里宽敞，还用帘子隔出了一个厅。厅里摆了一盆绿色水植在桌上，两张凳子。别的就没有了。 青华进了帘子里，将自己的外套脱了挂在衣柜外边，就去倒水喝。自顾自的，就当陶林林不存在。 “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心里没有秘密才会奇怪！”陶林林叹息一声，又说道：“其实，我心里也有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也许这一辈子都会烂在肚子里。” 片刻后，青华看向她，只有一声冷笑，“我就知道你目的不纯。或许你可以趁世子爷不在家里时，自己找个机会永远的离开。我会帮你的。” “你就那么想要我离开？”陶林林以冷笑回应，“你是害怕了，还是自己心虚？” “我行得端走得正，不用怕你，更不会心虚！” 陶林林突然朝她伸出手，“那就把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还给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因为我没根本没有拿过你的东西。”她转身要走，陶林林伸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拉了回来。 “如果你没有做过，那为什么逃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最清楚。也只有你，才能做得到。”陶林林不放手，反正不能让她走。今天这事儿得说清楚，否则南院容不下两只老虎。 青华哼笑一声，索性又坐下，做好了奉陪到底的决定。 “陶林林，这里是我的房间！” “便这里更像地狱！”看到青华皱眉的时候，陶林林继续说道：“自我进府，你一填罩着我。我谢谢你。但如今我们似乎有了不同的道路选择。青华，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你从我手上拿走的那两味药，你必须还给我。因为那是给世子爷救命的药。你不是一向都爱护主子吗？难道你不希望主子的身体恢复？” “这跟药是两回事！而且，我不认为世子爷的身体有任何不适。就算有，那也是在你来了之后。陶林林，你不如跟我招供，你究竟想对世子爷做什么？” 在以前，陶林林还是挺喜欢青华办事公私分明的特点。可昨天和今天，那样的青华不见了。变成了一个一直在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 对于青华的这套说词，已经让陶林林从心理上厌恶。 “你明明对世子爷很好，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你做出了反向的选择？青华，对世子爷不利的人不是我，根本就是你。我告诉你，我陶林林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人。废话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你现在要是把药还给我，我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对任何人都不会说半个字。” “相同的话也送给你。”青华冷淡回应，并且让她没事的话就离开，她要洗澡准备休息。 一直的忍耐都不再忍耐，也忍耐不住了。陶林林生气了，是特别特别的生气。谈判的方式已经不能解决她和青华之间的矛盾。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再浪费口舌。 在青华要去拿衣服时，她突然冲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自己寻找。 “你干什么？”青华大惊失色的冲过去，企图阻止陶林林。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陶林林头也没抬，在她要阻止她时大力的伸手去推她，将不设防的青华推地上去了。 青华脸色一变，意识到陶林林内心的愤怒动了真格。只不过，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承认是自己悄悄拿走了她买的那两味药，又是她自己连夜到街上把那两味药全部买光。 不能承认。 “陶林林，你最好住手。否则我立刻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夫人。到时候所有陶家的人都……” “别特妈的再拿死全家来威胁我。”她一声怒吼，将手里扶着的抽屉甩了出去。抽屉脱落被甩到地上，里面的东西也全都洒了出来。 青华一看，惊得傻了眼。 “陶林林，你究竟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然而，陶林林根本不理会她的质问。而是闻着一股她死都不会忘记的香味，呆呆的想着曾经发生过的某一件事。 第273章青华的另一面 “是你！” 陶林林如同刀子一般锋利的目光盯在青华身上。她慢慢的蹲下身子，与坐着的青华形成平视。两人之间就隔着三步的距离，从抽屉散落出来的东西就掉在两人中间。 “是你！” 她再次给出确认的答案。却让青华皱紧了眉头。她不明白陶林林为什么要说这两个字？ “陶林林，你别闹了！” 陶林林冷笑回应，从地上捡起一个摔破了的小瓷罐。青华认出来这小瓷罐里装的连映荷自制的百花膏，可当胭脂用。只不过她一直不太喜欢往身上涂这儿涂那儿，所以从未使用过。 可是这百花膏有什么是值得陶林林注意的？下一刻，陶林林给出了答案。 “我终于懂了，那一次我摔崖后从城外回来，是你将我打昏后关进了小黑屋里。我记得这个香味。清淡幽香，没有集市上的那些胭脂味儿浓。就是这种清清淡淡却让我永远无法忘记的香味儿。” 听到这些话，青华怔在那儿，盯着陶林林手里掉了盖子破了瓶身的百花膏。或许是太过突然，甚至是她自己都快忘了这百花膏是从哪里来的，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青华，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你？” 在她这里，青华忠诚护主的形象已经崩了。她忠诚护主的背后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 在青华伸过手想要拿走她手里的破瓷瓶时，她迅速收手。低头看时，才又发现不同。这瓶口的膏体光滑平坦，不像是被使用过的痕迹。 难道自己猜错了？ 不。 她又迅速否定，站起身退后两步紧盯着青华，“我刚才说的没有完全对。青华，你有同伙。” “陶林林。”青华喝了一声，试图阻止她再猜下去。 “我终于明白你昨天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去过森林。这件事情明明只有我、阿峰，和世子爷。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我们在森林突然遇到危险时冒出来的那个黑衣人。我没有跟你说过这个事，阿峰不会说，世子爷更不会说。所以，只有可能是那个黑衣人告诉你的。你跟那个黑衣人是一伙的。” 到这一刻，青华反而平静了。任由陶林林说出口的每个猜测即是事实。只怪自己昨日一时不察暴露，又恰好让陶林林抓着不放。 两个人对视着，谁的眼里都没有了平时的那种信任感。 “陶林林，你说完了吗？”她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心里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陶林林吸了一口冷气，又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裂纹已经彻底断开，在她手里散成几块碎片。 “我只是搞不明白。你和那个黑衣人分时都是用生命在保护他。今日又为什么否认我给他做的解毒丸？” 青华轻轻一笑，“我可不没有承认认识什么黑衣人。王府的规矩我比你记得清楚。又怎么会做那种欺瞒主子的事。” “我都亲眼所见了，你还不肯承认？” “你如此荒唐的假设，我应该承认什么？真是笑话。”她向前走去，一步步逼近陶林林。“你说你好好的丫鬟不做，非要毒害世子爷。陶林林，你这命硬。却硬得不是时候。” 从青华的眼里，陶林林看到了杀气。那种森冷的气息轻易就穿透了她的身体。冷漠得可怕。 “所以你就要杀人灭口了吗？” 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青华的手已经伸到她的眼前。或许是突然被揭穿了，青华硬生生顿住，愣是下不去手。 说到底，她还是不忍心的。 “在你杀我之前，你可要想好了在我死后你要如何处理我的尸体？是斩碎了一块一块的搬出去，还是往直接从窗子这边扔出去？不过你应该知道王府的护卫明里暗里有数不尽的眼睛，你能瞒得过哪一双？一旦让人发现，你隐藏在世子爷身边的事就要暴光了。已经隐藏了那么多年，你怎么甘心因为我这种小人物而前功尽弃？” 青华愤恨的握紧拳头，眼里的杀气倒是没有那么重了。 “你想错了，我在王府里不是你想的那种目的。我若有意要害世子爷，世子爷怎么可能把我留到现在。还有，你不用刻意说这些。我若真心杀你，就有瞒过去的办法。” 陶林林心上一惊，青华这话倒不像是在说谎。但面上她也不是服软的那种人。 “如果你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世子你。我又何须为难你？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希望世子爷的身体恢复如常人。这一点，哼，你欠我一个解释。” “我何须对你解释？” “因为那些解毒丸是我研制的。更因为他必须服药，否则……”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看着青华。果然就见她变了脸色。焦急的追问：“否则怎样？” 在短暂的思考后，陶林林沉沉的叹息，脸色很凝重。 “当初为了给世子爷解毒，他喝下了蛇血为引。蛇血与他体内的余毒会我毒上加毒。除了能相互抵制并排出一部分。另一部分就必须连续服用解毒丸。否则，新的毒残留越久越是汹猛，短则一年，多则三年。他必死无疑。” 看到青华死一般苍白的脸，陶林林还补了一句：“所以，我昨日才再三求你让我将解毒丸送去给世子爷。可是你非但没有同意，还将世子爷救命的解毒丸全扔进了水里。若是世子爷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是你青华害的。” 青华吓得一个激灵退后一步，神情不安，一口气在心里堵着出不来。 “陶林林，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世子爷是我的靠山，我比你更不想他死。” “那么你是从哪里学会的医术，竟然知道这么多医学上的事？” 面对青华再一次的追问，陶林林沉着应对，“还不是为了给世子爷配置解药。我连药书都是从外面错来的。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解毒丸的药方。” 青华看着她就像是在说谎，但是她又确实听连映荷说过，陶林林有一次去她那里买了一套男装，然后女扮男装去了郭氏药材铺借了两本老医书。 这是存在过的事实，若说陶林林都在说谎，又不像。但她就是觉得这事儿没陶林林说的那么片面。她肯定还有什么没说。 “青华，你也别发呆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世子爷的命，和你不能说的秘密，究竟哪一个更重要，你做选择吧。” 第274章反被青华钳制 在陶林林看来，青华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但是她就是能做到反败为胜，成功将青华的气焰打压了下去。其过程之艰难，差点搭上了小命。 终于能用胜利者的姿态去看一个不可估量深度的对手，陶林林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也不能完全放松，青华这个人，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弄出什么花招来。 “陶林林，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 “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若不是亲眼看到你把世子爷救命的解毒丸扔掉，我都不知道你青华居然人前一套，人后又是另一张面孔。刚才你逼问我的话，我觉得可以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才是最应该说一说，你究竟打了世子爷什么主意？” 青华不语，定定地看陶林林。她倒是不担心陶林林会拿捏住她。她不会武功，顶多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一掌过去就能要她半条命。 “青华，如果我知道你的歹毒的这一面，那就好办多了。可现在我知道了，你最好惦量一下是否如实说了。如若不然，我迟早会告诉世子爷。你在南院这么多年，世子爷的脾气你最清楚。他是绝对容不下一个包藏祸心的人留在身边。” 青华忽然冷笑，“陶林林，你要是不在乎你全家人的性命，你尽管去说。我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能将你全家折磨致死。” 又来？ “你不按套路出牌！” “在我这里没有套路！”青华重新找到了王者的气势。再次对峙，她还是那个能举起胜利者奖牌的人。 而陶林林，她有太多的软肋。所以，几乎每一次谈判，都注定了她是输家。 呵呵—— 她只能苦笑，举起双手，“好吧，青华姐姐，你赢了！恭喜你成为第二个在南院有事没事儿拿我家人的生命来威胁我的人。说吧，你想干什么？” 青华脸色淡淡，并不在意那什么第二个拿她家人威胁她的人。 “等等！”陶林林又才意识到，她虽然投降，但并没有完全失去谈判权。“你看你看，被你这一吓我把正事都给忘了。我再一次严重的跟你讲一次，世子爷必须连续服用解毒丸。否则一年之内……这应该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刚才的确是输了，可是此输非彼输。只要她一口咬定霍玿延必须服用解毒丸才能保命，就能完全的测出来青华到底是真心在意霍玿延的命，还是在他身上另外打了什么目的。 对此，青华当真不知如何作答。她不能冒险，一旦主人的毒解完了，势必会想起一些她最不希望他想起的事。但是跟主人的命比一比，她就能理智的做出选择。 只不过…… “陶林林，你休要下此枉言。世子爷身强体健，岂是你说的那般不堪。你休想再加害世子爷。只要有我在，你的目的就不会达到。” “那你的意思是，你选择一年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而且，这一年之中他必定会多次发作，痛苦不堪，如同万蚁咬心，千针刺身，生不如死……” “够了！”青华喝止。“你如果不想死，就当作这一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如果你敢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世子爷。我青华便要你全家人付出代价。你别不信！” 话至此，青华没再说什么，愤哼一声甩袖离开。 “你你你你……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 这翻话，陶林林也只能对着空了的门说。又一看，这是青华的房间，她才不要再这里待下去。 气恼的是，她没有药。就没有办法做成之前那样的解毒丸。 打算去厨房找东西吃时，碰到了紫兰，紫兰问她怎么还没有去田庄。她才慢半拍的想起来，老夫人为了让她更用心的打理田庄，已经将她“轰”去田庄住了。 老夫人的命令，她怎好违护。这下是再也不能多留了。在厨房拿了半块煎饼就重新回小院，把昨日买的药全部打包，才拧着两个大包走了。 她真是恨死青华了，宁愿眼睁睁看着主人死，也不肯把药还给她。 但是，她真以为这样就能难住她？ “嘿嘿，青华啊青华，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还就不信，你能拿捏得住一个现代人的聪明才智。” 虽然有点自大了，但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佃户堂已经空出了一间房。跟房管事的分开了好几间。这倒无所谓，记管事晚上不住这儿。只有一个守夜的阿叔。除此就是陶林林了。当然了，陶林林也不定住这里。之所以把东西搬这里来，不过是顺了老夫人的意思，让老夫人安个心罢了。 老夫人让她把菜地管理好，这些菜都是过冬用的，一点大意不得。她也没敢大意，把工作安排给房管事，就背上自己的布挂包，带了一把短铁撬，一把砍柴用的刀，从佃户堂后头进山。她的过墙梯就是进山挖药。她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能难得倒她的事情。 一连两日，她第天都进山。因为药珍贵，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采得到。要不也不能叫稀罕药物。空手了两天，她充满的希望被消磨了不少。此刻坐在林子外面的石头上，心情不是一般的失落。 佃户堂已经开饭了，青华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个食盒，里面是给陶林林准备的饭菜。房管事亲自带她到陶林林房间门口去，说陶林林还没回来，她得等一会儿。发觉门没锁，她就自己进去了。 房间很简陋，没什么摆设，连梳妆用的东西都没有。一点都不像少女住的地方。 她把食盒放到桌上就出了门，打听到陶林林这两日老往山里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跟她说山里有野兽，她也不听，劝不住。 别人不知道陶林林进山做什么，青华是知道的。瞧着太阳都快落山了还不见人回来，她有点不放心。别是真不小心被野兽叨去，她怎么跟世子爷交待。 想着心里就着急了，赶紧从佃户堂后头的小路进山，在浅林里外面远远就看到坐在石头上看落日的人。没错，就是陶林林。 她松了一口气，心里不太好受。先前她对陶林林的话还是有两分怀疑。可这会儿看到她为了药不顾生命进山，她就全信了。 世子爷的命，和她不能说的秘密，她得说出心里的决定了。 第275章有人跟踪林林 陶林林是真的对世子爷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那件事情上，青华认输了。 可是，她刚想走过去时，突然看到陶林林身后的浅林子里藏了一个人。那人头戴黑纱纱，目光方向应该盯在陶林林身上。 她迅速躲到石头后面去，再探出头来看，那人仍没有离开。 同为窥探者，她没有感觉到那人的杀气。这一点让她不禁怀疑那人的身份。跟着陶林林却没有杀心，而是在不远处跟踪注视。所以，只有可能是…… 她彻底松了一口气，心灵被悄悄的震撼。她猜测的结果没有错，她的主人恐怕是爱上了陶林林。从他设计让曾家退婚，不顾老夫人和王爷王妃的震怒，更不顾自己的名声名誉，这么做都是为了挂在陶林林身上的这一份感情。如此默默又执着，又怎能不教人感动。 就是不知道陶林林是否知道，主人的目光都放在她一人身上？人虽然远去皇城，仍要留下高手保护她。这份用心，世子爷从未对任何一人做过。 陶林林一直都是一心一意为了主人。在她这个守护者看来，只要主人能幸福的生活，陪在他身边的人又何须非要是有权有势的女子。相比于权势，陶林林的真切，努力，用心，不知要贵上多少倍。 确认过陶林林没有危险，她就先回去了。陶林林回到佃户堂时只看到房间里一个大盒食，里面有四样小菜，都是她平时在王府喜欢吃的。问了房管事，她才知道是青华亲自送来的。 这是要讲和了吗？ 陶林林摇摇头，不见得呢。没拿药来就不代表她做出选择。不过，不排除她在暗示什么…… 在山里待了一天，她又饿又渴又累。灌了一大杯水后，就提着食盒去给她二哥，让她二哥带回去。家里还有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吃的可不能少。 这之后，她直接进城去了。在许二娘家里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接过梁伟递过来的一碗面。白面，连鸡蛋菜叶子都没有。 “不对吧小伟，这生活质量怎么降得如此厉害？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梁伟想了想，“你是运气不好。刚好家里没鸡蛋了。不过你放心，明天就有了。” 陶林林思索着，把要走的梁伟叫回来，“你今天一点都热情，不对劲！过来，站过来一点！” 梁伟只能顺从的站过来，但没敢抬头看陶林林。就他这样，陶林林若还是发现不了问题，那就真是眼瞎了。 “说说，你怎么回事？” 梁伟别过头去，哎呀，这种事情不好。 “一个大男人你扭扭捏捏的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最讨厌这样的人。你要是再不肯说实，没人帮得了你。” 似乎听到了个帮字，梁伟的双眼才重新有光泽。 “姐，你真的能帮我？” “你这反应不慢呀！”陶林林把一碗没法下口的白面放到桌子上去，“说吧，怎么了？” 梁伟先是一声长叹，才道出实情。原来自上次和陶林林在街上碰到那四个要抓他的人后，他后来就没敢再出门。这些天一直闷在家里，没有营生，换不到口粮，又不好意思问许二娘要钱，所以生活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提起这事，陶林林才想起来。这些日子她也是过得不顺利。霍玿延一走她的护符就被拿走了似的，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最愁的是药被青华拿走了，这两天，她也一直在愁药，哪还记得梁伟这件事。经他一提，才想起他上次说的，得想办法解决这事儿才成。 想了想，没想到办法，肚子饿，脑子就跟着空。陶林林拉上他出门找东西吃，他不敢去。陶林林扯了一块兰色的布当作头巾给他绑在额头上，他这才改出门。 刚好这两日翻北风，天气又冷了不少。街上人很少，陶林林带着梁伟找了个小饭馆，点了两菜一汤，两个人才能美美的吃上一顿。吃完还给许二娘带了一份。 这个晚上，梁伟依旧愁得睡不着。陶林林因为心事多也没睡着。不过，倒真让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反正也睡不着，她直接爬起来打开门，发觉梁伟猛的坐起来，看样子精神好得很。 “姐，你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陶林林看着他，唉，实在也是挺可怜的，同时穿越过来，她好歹能有一个安身的地方。可是他就只能流浪。 “还直是想到了一个！来来来，我跟你说……” “砰——” 陶林林的主意还有说出口，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响声。两人齐齐望过去，又传来了第二声，像是有人在敲大门，一声又一声。 “姐，这是？” “三更半夜又下雨的，不会是有强盗吧？” 梁伟立刻站起身，挡在了陶林林面前。然后两人盯着大门方向瞧。正好，那边房门也打开了，披着衣服的许二娘走了出来。 陶林林立刻示意许二娘别动，她和梁伟走过去，许二娘回房取来了一盏灯，三个人才走到大门处。敲门声还在，梁伟问了一句谁在敲门，但外面没有声音传来，连敲门声都停了一下。 这就诡异了。 三人一个看一个，都在寻问这大半夜的会是谁来敲门？ 梁伟拿过了放在院子里的一根木棍，又一次挡在了陶林林和许二娘面前。三人正在犹豫时，外面才终于传一声微弱的救命声。 听起来是个女人。 梁伟依旧没有大意，慢慢打开门。首先是一阵寒风吹来，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才又在震惊中看到一个趴在地上的人形。 许二娘提着灯赶紧上前打亮，寒风差点把灯吹灭。在这摇晃不定的灯光中，陶林林等三人看到了一张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的脸。 “怎么了这是？”身为医生，陶林林比梁伟和许二娘还要敏税，蹲下去急急的喊了一声。那人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抓着她的手按到肚子侧边上去。 鼓起的肚子是陶林林的第一触感，随着许二娘的灯光的照过来，他们清楚的看到了她身下一摊的血水。也是在这时，陶林林感觉到她的肚子里动了一下。 “是个孕妇。快，帮忙。” 这一喊把梁伟和许二娘吓了一大跳。由于太着急，竟不知道如何帮忙。陶林林则是先将孕妇翻个身，避免她压迫腹中婴孩。又着急的喊梁伟和许二娘帮忙，先把人抬进去再说。 第276章无故被告行踪 三更半夜，许二娘家门口突然来了一名孕妇，一身是血，生命也危在旦夕。 陶林林和梁伟，以及脚还没好利索的许二娘，急忙把人扶进房间。 “许二娘，你去请个产婆来。生孩子这方面，我不熟。”陶林林一边给一孕妇把脉，一边朝许二娘喊话。 许二娘倒是生过孩子，但也仅仅是生过。接生这种事她也不懂。 “小伟，你去厨房烧热水。” 梁伟领了活儿，赶紧往厨房那边忙活儿去了。陶林林把过脉后，又检查她的腹部。虽然她不是专科的产科大夫，但上学的时候也有学过一些生产方面的知识。她摸到胎中婴孩的头在左边时，对这孕妇的担心就又多了一半。 她也不知道这个孕妇是从哪里爬过来的，猜测应该是在爬行的过程中导致胎位走动。具体是什么情况，她这个非专业也不好下定论。 “喂，姑娘，你能回我句话吗？” 孕妇基本上已经到达半昏迷的状态，陶林林喊了好几次她再睁开眼，没什么力气说话，就把陶林林的手按到肚子上，从嘴形陶林林理解了她的意思，是要她保住孩子。 “你放心，接生婆很快就过来。你一定要保存好体力。来，跟着我，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她试图让孕妇的呼吸调慢下来，一方面是让她清醒着，另一方面是不希望她过早的泄气。婴孩胎位不正，稍后生产指不定要费多少时间。 外面的雨下得大了，接生婆到的时候，一身上下都湿了。许二娘到厨房那边去了，接生婆有自带了剪刀之类的工具，让她拿去理一下。 接生婆摸到偏左的胎位，脸色变了下。 “怎么样？” 接生婆可算是够冷静的，看了下孕妇的情况，才给陶林林答案：“只要孕妇能坚持住，就能生下来。” “那孩子胎位……” “只要不是倒着，就好办！” 得了这句话，陶林林紧着的心也松了一些。只是孕妇的失血量有些多，这一点她仍有些担心。她记得厨房里保存了点红糖，就赶紧去取来冲了一杯红糖水，一勺一勺喂孕妇喝下去。 接生婆还在唠叨，怪陶林林这一家人不早点去叫她过来，平白让孕妇遭这么大的罪。陶林林却是无从解释，这些“罪”只能一一受了。 她还想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孕妇呢，三更半夜的要来敲她……许二娘家的门。 孕妇喝一碗红糖水后，体力恢复了不少。都说作母亲的女人最伟大，陶林林算是见识了，这位孕妇为了肚中的孩子，这体力恢复的速度能赶得百米跨栏。 接生婆再一检查，哎呀，可以生了。 接下来还算顺利，不到半个时辰，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就到了产婆手里。 “恭喜恭喜，是个千金！” 陶林林一听可高兴了，光顾着给婴儿拿衣服包裹，没看到孕妇已经陡变的脸色。接生婆处理好产妇后面的工作后，陶林林已经把婴儿擦洗干净，换了干净的布包着。当抱到枕边给孕妇看时，孕妇只是睁了一下眼睛，没看到婴儿就又闭上了。 “你怎么了？” 接生婆也看过来，接生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生完孩子不看孩子的人。不过想了想，估计是孕妇太累了，血也失了不少，整个人可能都是昏的。 “姑娘啊，孕妇这情况不太好，你们家里可要给她多补补身子。这孩子倒是真不错，我跟你说呀，我接生三十多年，还真是头一次碰到如此漂亮的婴儿，这孩子将来定是有大福气的人。” “是吧？”陶林林可真是比服妇还要高兴，“仔细一看，还真是呢，不仅漂亮，还有这，你看，天庭饱满，绝对是个有福气的人。” 这笑声把许二娘也引来了，接生婆一句把孩子给奶奶看看，让许二娘一颗心都软化了。这辈子，她是没有那个福气当奶奶了。看着抱在怀里的孩子，小小的嘴大大的张着，也不知道是在打呵欠还是饿了，反正怎么看心里都跟灌了蜜似的。 陶林林特意拿了五两银子给接生婆，天还没亮，她让梁伟把人送回去。许二娘把孩子交给陶林林后，就打来热水给孕妇擦洗身上的血迹。跟照顾亲生女儿似的。 怀里抱着个小婴儿，陶林林高兴得不得了，就没再放下过。况且，小姑娘特别好带，因为刚生下来还不会饿，没多久就睡着了。以至于下半夜就没睡过。 天快亮的时候小姑娘饿了，听这响亮的哭声，陶林林的心也突突的跳，担心得不行。还是许二娘有经验，让她把孩子抱给孩子娘喂奶。可是抱进房间时，孩子娘脸色仍是白白的，看上去十分虚弱，她都不忍心把人叫醒。 “许二娘，您知道谁家有羊奶，或者牛奶啊这些东西吗？” 许二娘努力想，想到街尾张发财家倒是有奶羊，他家有个一岁半的小胖孙，兴许能先借点来顶过这一顿。想到就行动，她端着个碗就出门了。下雨天没那么快天亮，都是半摸着黑去的。 梁伟凑过来，兴许是听到孩子哭得凶。 “姐，你会不会哄孩子？你看，都把隔壁人家吵醒了。” 陶林林都急得一头汗了，把孩子往梁伟怀里揣，“那你来试试。我都快被她急哭了我空间吗？你姐我又没生过孩子。” “那那那……我更没生过。呸，我又不会生。”梁伟往后躲开，又实在好奇，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一看哭泣时候的小姑娘是什么样子。 孩子还在哭，梁伟出了个馊主意，让陶林林给根手指让她吸。陶林林看着自己的手指愣了愣，短暂的考虑过后决定试一试。她特意让梁伟拿湿毛巾给她擦干净手，才把手指放到婴儿嘴边。婴儿没吃过奶，但天生会找东西吃，在她张嘴时，陶林林小心的把手指入进去一些些，小婴儿突然合上嘴里，却把她吓得收了手。 “你干嘛呢姐，别吓着她！” 陶林林欲哭无泪，“你不知道，她含着我手指那感觉让我受不了。太……哎呀，反正我形容不了。” 婴儿还在哇哇的哭，哭得梁伟和陶林林心都碎了。梁伟又一次劝陶林林给婴儿吸手指，得让她先学会怎么吸，将来喝奶才容易。 “好你是这样哦！” 于是，她又伸出手指，一副上刑场似的又把手指放进了小婴儿的嘴里。 第277章老夫人又有请 “你俩干什么呢？” 许二娘这一喊，把陶林林和梁伟吓得不轻。像做错事了似的紧张的看许二娘。许二娘看着他们，听着孩子的哭声就知道是孩子饿了。 “小伟，再生火去。我把奶给孩子热一热。” 然后，许二娘又交待陶林林把孩子看好。奶马上就好。 许二娘和梁伟一走，陶林林又伸出了手指，刚才刚刚要给小婴儿吸手指时，许二娘就进来了，吓得她差点摔了孩子。这会儿又是愧疚，又是好奇，就又一次把小手指放到大哭的婴儿嘴里。 果然，婴儿合上嘴里就没哭了，嗯哼嗯哼一边轻轻的吸，一边不停的踏腿。这一次，陶林林真正的感受到小婴儿吸手指的感觉，麻麻酥酥的，不是平时身上发痒的那种痒，总之这种感觉还不错哦。 此时此刻，看着小小的婴儿在手里，她都好想也要生一个孩子来玩儿……呸，来养。 但是吸不出吃的，小婴儿就不干了，又开始张嘴大哭。 哎……。陶林林叹息着，哄孩子这活儿的确是太考验大人的耐力了。算了，自个儿生孩子这种事，还是等以后忘了这种无耐感再说吧。 终于挨到许二娘煮好奶。但是因为许二娘脚还不太方便，坐着抱不了孩子。喂奶这活儿就只能交给陶林林。梁伟在一旁帮忙出力把热吹凉一些。也是忙得手脚并用。许二娘看着就觉得好笑。这对姐弟，可是比孩子的亲娘还要上心。 婴儿太小，吃得也不多。一大碗的奶还剩了半碗。倒是小姑娘吃饱就不哭了。梁伟也要尝试抱孩子，在陶林林的指导下，十九岁的大男孩子将一个刚刚了出生的小婴儿抱在了怀里。 梁伟感觉到生命的坚韧与强大。倒是没有做父亲的感觉。反而觉得像是抱了个妹妹，有一种想要保护妹妹一辈子的强烈感觉。 天已经亮了，可是雨下越大。兴奋过后，陶林林想到了接下来要面对的事实。孩子得送回家里去这是首要。可是当她问起孕妇孩子的爹在哪儿时，孕妇只是摇头哭，一个字没说出来。 这可怎么办？ 许二娘也不知道，但总不能把孕妇和孩子又扔到门外去。陶林林也不干。 想了好一会儿，陶林林决定先把眼前的面临的问题解决。关于孩子父亲的事等孕妇情绪好一些了再问一问。 “我看这样吧。孩子娘就让她先住我房间。我稍后回一趟王府拿点银两，得给孩子买两身衣服，还得给孩子娘买些补品。我身上还有一些散银，稍后小伟去集市上买一只鸡。 “许二娘，我昨晚买了米和肉，你先给孩子煮上。怎么样？” 许二娘当即就同意了，想着孩子娘肯定是经历过什么不幸的事，能帮就多帮一些。 从陶林林手上接过最后那点碎银子，梁伟就去集市了。还绑上了昨天那块头巾。许二娘也去厨房忙活儿了。陶林林才把熟睡的孩子抱到房间，轻轻的放在孩子娘身边。之后，她撑着一把碎伞一路去王府。 回到王府时她半个身子都湿透了。南北赶紧给她烧热水。 “大叔，你还是先做早饭，我实在是饿。”昨晚可算是折腾了一个晚上，体力都已经用完了。 “听大叔的，天太冷，先泡个热水澡。暖了身子才不会生病。” 被人关心是件幸福的事。陶林林也就不说什么了。她就在自己房里泡热水澡，因为心里挂念事情，就没泡得太久。打算去厨房吃早饭时，碰到了来找她的青华。 自那次事情之后，她和青华还是第一次见面。当然，她不知道青华在田庄林子见过她。这一见面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片刻后，青华说道：“才几日不见，就忘了这府里的规矩不成？” 陶林林快速反应过来，乖乖给青华行礼。虽然她内心是极不乐意的。 “行了。我问你，你回来的路上是不是被人看到了？” 陶林林惊讶的看她，想了想，“好像……有。” 青华心里有数了，肯定是西院的人。否则谁会去惊动老夫人！ “既然这样，老夫人叫你去一趟。” “有人告我密？” 青华没说话。显然就是……这还用问吗？ 陶林林无奈的叹息一声，也是没辙了。南院和西院向来不合。这事儿肯定是南院找老夫人说的。这一去，还不知道面临的是什么？ 在她要认命的去北院时，青华叫住了她。 “老夫人一定会问你为什么回来。你就跟她说是我叫你回来的。” 陶林林惊讶的回头看青华，这一细看，好像过去那个默默助人为乐的青华又回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世子爷的房间漏水。我特别生气。而对你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你自个儿去修补。否则你的记忆力不深，往后做事还得毛躁。” 此刻，陶林林的心里又被她温暖了。这么好的青华，究竟与霍玿延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存在？她的背后究竟又隐藏了什么？ 这些都是她想也想不通的。干脆就不想了，对青华说了一声谢谢，这才离去。 “记得还得跟老夫人说，就淋湿了几本过去曾小姐送的书。” 陶林林又是一愣，再回头来时只看到青华大步离去的背影。 这个青华，明明那么懂得保护别人！ 既然青华给她想到了回府的理由，她的脚踏进北院时仍是战战兢兢。不巧的是老夫人正在用早膳，许嬷嬷就让她先等一等。这一等就快去了半个时辰。 老夫人已经吃饱了，但人还没有离桌。在她面前放着一杯热茶。 “奴婢陶林林见过老夫人。愿老夫人福寿安康。” 老夫人偏眼去瞧她，脸色是平静的，但眼底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果然又回来了！”她哼一声，又说道：“那日你是没有听清楚吗？世子爷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得去田庄帮忙。没有主子的允许，你是不能回来的。怎么的，这才过去几日啊你就忘了？” “奴婢不敢！”她只能按照青华帮她想的理由说了一遍。不过，老夫人并没有马上相信。 “世子爷那屋每个月都会有专门的工匠检修。这雨也真是会挑地方！” 瞧瞧老夫人这智慧，那真是人老心没没老。别瞧着那一天白过一天的头发，那精神劲儿可是清醒得紧。有些理由还真不是一说就能灵验的。 “老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身为世子爷房里的丫鬟，还是精心大意了。害得当初曾小姐送给世子爷的书淋湿了两本。奴婢有罪，请老夫人惩罚！” 她已经低下头去，没看到老夫人挑起了眉，那眼里也充盈了不悦之色。 第278章王府头等大事 陶林林用了青华的方法。果然过了老夫人这一关。 如果换到自己身上，她承认自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这么完美的理由。利用老夫人对曾家的恨，成功脱险。这大概也是西院没有想到的。 “罚得好！”老夫人对青华罚她回来修房子很是满意，“陶林林，照顾世子爷可不能马虎。这一次也幸好只是淋了些不打紧的废物。若是淋坏了世子爷别的喜有宾物件，那就不一样了。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谢老夫人教诲。奴婢往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候好世子爷。” 老夫人就没再说什么，让她回去领青华的罚。还要记住刚才说的话。并警告她，若这种事再有下次，可就不是罚她修修房子那么简单了。 陶林林只能全认下了。这一顿没受到老夫人的罚她算是幸运了。心想着真得好好感谢青华。若是没被她拿走那两味药…… 在南院吃早饭时，没看到青华和紫兰。澜星说紫兰被叫去东院帮忙打扫。青华呢，给世子爷修房子去了。 陶林林噎了一口汤……还真漏雨不成？ “青华说世子爷书房漏雨。林林姐，老夫人叫你去是不是为了这事儿？” 陶林林点头应是，心里想的却是青华不过是为了做戏做全套。没想到饭还没吃饱，侍卫就带着工匠来了。说要给世子爷那屋修膳。 啪啪两声，陶林林的筷子掉地上去了。 ——这戏，还真特么得做全套。 她还是小看了老夫人对世子你这个嫡孙子的疼爱。一时间对霍玿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真后悔当初穿越为什么没有穿到他上去。否则逍遥快乐的人就该她了。 她猜到青华也想到了老夫人的套路，所以就直接带工匠过去。书房里，青华正在打扫，墙边角落的上头，还真有一个洞。好像少了一块瓦片。 那么高！ 陶林林咽了口唾沫，青华这武功像她的心一样深不可测。真是后怕那日没跟她动武，否则，青华应该分分钟都能将她干趴下。 既然到了这里，她也不敢跑了。虽然挂念许二娘家里的那新生的小姑娘，不知道饿了没有。 等工匠修好后，她还得打扫地上掉落的灰尘。又是一阵忙活儿。离开主院时都已经中午了。厨房飘来了一阵饭菜香，她早上只吃了半个肚子，这就又饿了。 如此，就先吃了午饭再出府吧！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澜星在打扫路上的积水。她到厨房时南北还在做最后一个菜。南院因为主子出远门，之后又有一半的丫鬟家丁回家去了，所以这个时的南院是最冷清的。 陶林林把碗筷摆上桌，盛好饭以后南北的最后一道也出锅了，是陶林林喜欢的红烧排骨。澜星闻着味儿跑过来，忍不住要调侃两句南北大叔，让他下次也做她喜欢的酱肘子。 青华和紫兰还没回来。陶林林，南北和澜星坐在桌子旁打算等一等。先等来的是紫兰。这一次，她的出场方式没有例外，像过去每一次那样都是惊不死人不罢休。 而这一次，她的激动和慌乱，还要更甚之前每一次。 “不得了啦。了不得啦。镇边王府……镇边王府出大事了！” 大家都习惯了，所以只是互看一眼后给她拉好小板凳，请她坐下再说。 “我跟你们说……”紫兰看着眼前三人，又没说下去，而是好奇的问道：“怎么你们一点都不好奇的样子？我跟你们，这一次，这一次……” “哎呀，你就别这一次那一次的了。你哪一次不是这样。赶紧麻利儿的，有事儿说事儿。说完了咱们要吃饭。都快饿死了我。” 澜星晃着紫兰的手，催她赶紧把事儿说了才是正经。 “怎么着，我还耽误你们吃饭了不成？”紫幸话一出口，就收到了三双眼睛瞪着她。“好好好，我说。我告诉你们，镇边王府出大事了。这一次……” 啰嗦的紫兰又一次遭遇到了三名听众的白眼。总算，她在做了一翻铺垫后，说出了王府的大事。 “咱们王府门口，就在半个时辰前来了个女人，点名找二公子。你们猜怎么着，那女的手里抱着个娃娃，说是二公子的孩子。当时就把那些守卫吓得不轻，赶紧给老夫人报告去了。” 陶林林等三人还怔住了，紫兰说得没错，这的确是王府的大事。 “还有还有，那女的自说是昨晚刚刚生下的孩子。今天一早没等到二公子过去，她一人无力照顾孩子，就抱着孩子来找二公子……” 说到昨晚生孩子，陶林林心里咯噔了一下。昨晚在许二娘家里她租住的房间里，也降生了一个婴儿，还是她和接生婆一块儿接的生。 没想到生孩子这事儿了也是真巧。 “紫兰紫兰，你先说说那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南北问道。 “男孩。当然是男孩啦！我跟你们说，这回西院是真的要威风了。终于如愿得了个男孩儿。这可是王府第四代的长子。可了不得呀！” 听到是男孩儿，陶林林松了一口。不是昨晚她看着出生的小胖妞。想到小胖妞她也担心，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对于她的到来是欢迎，还是别的一种不好的心情？ 想到这儿，她突然很想回去看看小胖妞了。对了，还得给她买几身最漂亮的衣服才行。 青华来的时候，紫兰已经把事情说完了。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青华说道。“老夫人和王爷刚才一高兴，已经发了话，二公子新纳了妾，又得了个了重长孙。这是一件特大的喜事。为了庆祝这双喜临门，每个下人都有二两银子的赏赐。吃过午饭后，你们就自个儿到管家那儿去认领吧。” 说完话，她自顾坐下吃饭。吃了两口才又补充道：“二公子的妾室之前就已经得到王爷的老夫人的许可。至于其中细节你们不需要知道。你们只需要知道少出去给我惹事就行。” 另外四人纳闷了，陶林林才想起之前二公子出的那档子事。虽然细节上下人们不懂。但肯定是跟刚才找上门来认爹的孩子娘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些，她也只能叹息一声王府事多，理也理不清。 吃完午饭，她领了二两银子的赏赐就出了王府。在街上给小胖妞买了两身衣服，和一些婴儿用品，这就急急的回去。 一进门就听到孩子的哭声，和许二娘的谩骂夹杂着哄孩子的声音。 “姐，你总算回来了。我跟你说，出事了！” 第279章被抛弃的孤儿 梁伟听到开门的声音，就一个箭步从厨房跑出来。看到陶林林提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一脸的忧中带喜就奔了过来。 “姐，出事了！” 陶林林嗯哼一声，抱着东西一边往许二娘房间走。 “孩子娘没了！” “什么没了？”陶林林已经进了许二娘的房间门，看到许二娘抱着哭得惨的孩子，也没听清梁伟说后面的话。 “哎哟喂，小陶娘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孩子的娘跑啦。” 孩子孩子跑了？ “怎么可能呢，这孩子昨晚才生的，她娘那身子……”她也说不下去了，看向梁伟，梁伟朝她点头给她肯定的答案。 怎么会跑呢？ 陶林林想不通。许二娘突然喊了一声，赶紧把孩子交给陶林林，一边说梁伟背时孩子热个奶都给弄糊了。闻到空气中飘来的糊味，梁伟也猛的冲向厨房去了。 陶林林惊愣了片刻，不得不接受了孩子娘没在的事实。看着怀中才出生未满一天的婴孩，哭得脸都紫了的可怜模样，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母爱。 “小乖乖，不哭不哭，马上就有奶喝了。姨姨还给你买了新衣服，等喝了奶就有新衣服穿喽。” 没哄好。小胖妞还在哭，两只小手没有目标的又挥又抓，双腿也是乱噔，兴许是饿得慌了，挣扎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终于等到许二娘把奶端来，小勺子一口一口，一点一点的喂到小胖妞的嘴里。小胖妞张着嘴吃得欢，倒是嘴里一直不停的嗯哼着，像是还在生大人们迟来的奶气。 婴儿还小，吃不了多少，就吸了五六口后就拒绝进食。许二娘把碗端回厨房去，梁伟已经端来了温水，准备给小胖妞擦身子。 由于许二娘的脚没那么方便，这事儿就落到了陶林林的头上。好在许二娘在一旁指导，陶林林就算再不懂，马马虎虎也总算给小胖妞洗了她来到人世间的第一个澡。 “你说，你给这孩子做这儿又做那儿的，这孩子会不会把你当娘啊？” 许二娘突然而来的问题，将陶林林带入了现实。现实就是这孩子的娘跑了。这孩子现在没娘了。 据许二娘说，早上她在厨房给孩子娘做好补身子的汤出来，就听到房间里孩子的哭声。她进去一看床已经空了，孩子娘已经不知去向。 等梁伟买鸡回来，屋里屋外，街头巷尾，哪儿也找不到孩子娘的踪迹。 “这孩子她娘，肯定是嫌弃生了个女儿？”梁伟说道。 许二娘心更细，“这孩子估计是个没爹的娃。如若不然，一个将要生产的孕妇，怎么会三更半夜跑到我们这里来？只有可怜的娘，才会生下来可怜的孩子。” 这总结，陶林林真想为许二娘喝彩。若不是面临着怀中孤儿的尴尬情景。 所以现实是，现在怎么办？ 许二娘沉默了，梁伟一个刚刚成年的男人，对这种事情还不能有深刻的领会。所以也沉默着。至于陶林林，她也不是孩子的娘，纵是年龄上有些岁月痕迹了，但她自己毕竟还是个恋爱都不会谈的人。要说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也知道，她们三人每到个人的决定都将会改变这个孩子的命运。 她低头看向怀里吃饱了的婴儿，小婴儿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本来就没睁开多大的眼睛就只剩下一条缝，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她面前的人。之后便慢慢的闭上眼睡觉觉了。 这么可爱的孩子，她的娘为什么要狠心的抛下她？ 是因为无力抚养？还是因为是个女婴？又或者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许二娘，小伟，这样吧，这孩子的娘已经跑了，咱们总不能把孩子扔掉。所以孩子只能暂时留在这里。说不定孩子的娘这两天会找回来。毕竟是自己生的孩子，就这么丢了，想起来她总是会心疼的。” 许二娘算是个过来人，扔孩子的事对她来说早就不新鲜。这年头扔孩子的理由无非两个，一是无力抚养。二是婴孩不是男儿身。 不过，她没有反驳陶林林的话。都是可怜的人啊！ 梁伟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在这里他是最小的，陶林林说什么就是什么。 事情暂时这么定下来。下一问题是孩子的奶源。这事倒好办，陶林林把孩子交给许二娘看护，她和梁伟去一趟集市，挑了半个时辰，牵回来一头奶羊。梁伟的新活儿就是每天给奶羊弄草料。 就算是三个人，在多了一个孩子以后也是弄得手忙脚乱。这一连三日，除了下大雨不能干活，陶林林才能留在家里。不下雨时只有大伙儿都收工了她才能回去。 这日，又到花钱时她才想起自己那房的下半年房租还没收的。趁着孩子睡着，她就打算收房租去，可是大门没锁，她走进去叫了几声也没人应。小院里树叶落了一地，像是没人住了。 这租客不会是要赖房租吧？ 下一刻，她在一楼厅中的桌子上看到压在茶盘下的五十两银票。 原来的租金是每个月五两。离到过年本来还剩四个月的房租。所以这一下就多出来三十两。茶盘下还有一张纸，是租客留下来的，上面写明他们退租了。 也就是说，这房子现在她可以搬回来住了。 这间房她本来也没住过。一下子空了她还得想要怎么办。不过想到楚儿和梁伟，也许这房子就有用处了。就是不知道楚儿愿不愿来这里住！ 收了银票锁好门，又下雨了，她冒雨跑回许二娘家，雨势越来越大，幸好路程不远。 梁伟望着雨直叹气，下了好几天的雨到处都是湿答答的，哪儿哪儿都不好受。 院中角落里是临时的棚，给奶羊住的。此时奶羊也伸出个头看天，好像也在报怨，……哎呀这天啊，究竟何时才能晴，本仙羊身上都快长跳蚤了！ 陶林林把梁伟叫到房中，为了不影响床上熟睡的婴儿，她特意压低声音。 “小伟，你那事儿风头过了没有？” 梁伟左手抓右手，“好像，没过！” 陶林林瞪了他一眼，“这样吧，我找了一处新住所。离这儿不到五百米，你搬到那里去住。” 梁伟先是惊了一下，还特意伸头从窗外看了一眼，在想着五百米外是哪一处？ “不过，我还给你找了个室友。是个女的，跟你差不多大。我还得先说好，你不能打别人主意！” 梁伟是真的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想像女室友的美好时光，就被陶林林后面那句话给闪了舌头。只剩下一串的怨念没说出口。 “不作声我就当你同意了。得空把你那两件衣服收一收。跟……” “姐，我不去！” 第280章有人离家出走 陶林林在心里嘀咕一句……女室友也吸引不了梁伟的兴趣了？ “你不去也得去！”陶林林的态度也强硬了，“这是许二娘的家，总共也就两间房。你还睡一辈子门口！” “那就睡一辈子。我给你守卫！” 陶林林一看，这梁伟说得那么严肃，还真打算给她当守卫？ “我才不要你做什么守卫。谁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打什么主意？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你上哪儿去？小伟，你回来，我们话还没说完呢？” 叫不回梁伟，陶林林只能叹息。没来得及生气，听到床上传来嗯哼两声，赶紧又回头哄小胖妞去了。小胖妞并没有醒来，只是做梦似的挥了两下拳头，踢了一下脚就又安睡了。 看到这么小的婴儿就没有娘在身边。陶林林忍不住的心疼她。也更没有想到，她遇上了那么狠心的母亲，就这么无情的将宝宝抛下，去向不知。 孩子的抚养是一个大问题。 许二娘年纪四十来岁，虽说不是很大，但平日要弄些药草，到别人家里领些活儿赚生活费。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别人府里的丫鬟。而梁伟，还要靠她来养活，这日子，本生就十分艰苦，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和余钱来抚养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你说你多可怜了，出生三天了，连个名字都还没有就算了，爹娘也不要你。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办？” 本就看不见未来的方向，此时此刻，更是一片黑暗。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没有想过要放弃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她已经被娘抛弃了，够可怜的了。无论如何，她不能再将她抛弃一次。是她看着她出生的，这已经是一种不能割舍的感情。只要她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她饿着。 她决定回一趟家里，看看楚儿的情况。出房门时碰到正要敲门的梁伟，看到梁伟肩上的行李，她愣了一下。 “干什么？玩离家出走？” 梁伟这一次真是无比认真，也酝酿了悲伤情绪似的，“姐。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陶林林往屋里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婴儿，一脚跨出门后将门掩上，将梁伟推向屋檐底下去。看到他这样她挺生气的。 “吃我的用我的那么久，现在你姐我正是困难的时候，你瞧着势头不对，拍拍屁股就想走人是吧？”她哼了一声，“梁伟啊梁伟，你要真这么走掉，我可就真看不起你了。” “姐，不是你想的这样！真不是！” “那究竟是怎么样的？”陶林林拔高了音量，一想到屋里还有孩子，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你给我说清楚来。否则你就把吃我的用我的所有的银子给姐还清了，然后你爱滚哪儿就滚哪儿去！我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姐！”梁伟也皱紧了眉头，“我真不是……” 有些事情他真不知道要如何说得出口。 他极力的组织语言。 “姐，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是个大麻烦。我怕我再待下去，那些人一旦找到，连你和许二娘，甚至是小胖妞都会被连累。那些人不是善良之辈。我怕你们跟我沾上关系，都会……” “会死？” 梁伟愣了一下，没想到陶林林会问得这么直接。他也只能直接的给出答案，对她点头。 陶林林直觉认为，梁伟之前惹上的那一家达官贵人是恶霸。不达目的不罢休。所以他才想要离开。他这个目标人物走了，就不会有人再查到许二娘家里来。 从这一点来看，他还算是个有担当的人。至少没让她失望。 “离开后你又能去哪里？” 梁伟有点放弃自己了，“天大地大，能去哪里去哪里，走到哪里算哪里。”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陶林林想到了个办法。目前来说，也只能这么做了。 “你先别离家出走。给我哄好你大侄女。我回家一趟很快就回来。” “哎，姐……” “不许走！我回来要是看不到你看护你大侄女，信不信我追杀你！” 梁伟吓得缩回头，伸手去拿放在墙身的伞递过来，“我是说，你要回去总得带把伞吧！” 小样儿，吓了姐一跳！ 陶林林把看娃的重要任务交给了他。回去后看到一家人都在忙活，厅里堆了好些竹子，男人们在创竹子，女人们在帮忙扎绳子，像扎竹筏那样。一问才知道，二哥要在房子后面盖一间竹屋，想让蝴蝶单独住。 毕竟家里小，只有唯一的一个房间，不好挤。 这倒是给了陶林林灵感。盖一间是盖，盖两间也是盖。 “大伯，阿爹，不如多盖两间吧！” 两个长辈看向她，旁边忙活儿的陶桂兰和刘氏也看过来，很快的，四个人又忙回手上的活儿。 “林林呀，没钱了。上次过节王府赏的那些钱就够买一间屋的瓦。实在是没有办法。”陶成新以为是陶林林想自己回来时能睡一个屋。说这话时一脸的愧疚。 “阿爹，我有钱。前两日王府有喜事，老夫人一高兴每个人发了二两银子作为赏赐。加上我自己积了一些。足有五两银子。应该够了吧？” 说着话，她就从包里掏出了五两银子，摊手钱袋给大家看。突然看到五两银子这么多，大家都纷纷瞪大眼，怎么也瞧不够的样子。 刘氏插了一句：“林林，你这五两银子真就要拿来盖竹房？” 按刘氏的意思是，挤一点儿没关系，这银子完全可以用来花在别的地方上。何必都拿来买瓦呢？ 但是，陶林林有她的打算。 “是这样的。我，前几天一不小心，又让我碰上个带孩子的可怜人。我就没忍心看他们流落街头，所以我就……那个，又救了他们。” 在紧张之下，她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也有点仗着她是家里最小的意思。就算做法不让大人们赞同，也不至于生她的气。 “林林啊，爹爹不是觉得你救人不对。而是，我们这个家基本上自身难保。你这一来又是两个，我们家实在是承担不起。” “你爹说得对。”陶成旺支持弟弟。“你这五两银子，不如拿给你爹看病。” “我不用。我现在可好了。不用不用。这银子林林得自个儿留着。在王府里也不好过，你不得给人打赏。可别让人欺负了才行。” 陶成新拒绝银子，就是不想女儿操太多心。但陶林林不得不坚持把梁伟和小胖妞带回来。如果她不管，小胖妞得饿死，梁伟也会有危险。再怎么样，那些人不会想到梁伟会藏在佃户村里。但如果梁伟离家出走，早晚会被他们追上。 “爹爹，大伯，大娘。我保证，他们不会惹来麻烦！好吗？” 第281章陶家的新客人 陶林林想把梁伟藏到村子里来。但与家人商量中她也知道想藏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况且还是三个。经过又一番思考，她还是决定说服家里人同意梁伟和小胖妞先住下。 桃林城虽大，但对有些实力大的人来说，又根本不大。他们实在是别无去处。 陶家也都是老实人，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得了，不管是灾是祸，先得让人活下去才行。这就依了陶林林的意思，在屋后多加两间竹屋。 那五两银子还是不够的，陶林林跟二哥挖了埋在地下的银子，又取了五两，她慌称是南院借的。花了两天时间，总算是顺利的把竹屋盖好了。 村子里平时各家之间几乎没有走动，白天全村人都得到地里干活，也没人留在村子里。被发现的机率也没有多大。 不过为了预防万一，陶林林和家人还是商量出了一个对外的说词。就说是时远方来投亲的表弟夫妻。带着出生不久的孩子实在是可怜。因此才将人收留下来。 一切就绪，隔天天晴，趁大家都没在村子里时，陶林林带着梁伟和小胖妞回到了村子里。楚儿已经给小婴儿准备好了小床，也答应了陶林林孩子将她来照顾，跟她吃跟她睡。 陶林林没告诉梁伟关于楚儿的事。就跟他说那是蝴蝶。梁伟没有仔细去瞧一个大姑娘，快速的那一眼就让他脸红。这个叫蝴蝶的姑娘个子比陶林林小一些，但是身材很好，长得也极是好看。他喊了一声姐算是打过招呼了。 蝴蝶更多的心思是在孩子上。这个才出生五天的孩子。虽然没娘，但是看上去被照顾得还是不错的。过去，她做梦都想有一个孩子。奈何老天爷没有给她这个福份。 “林林，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给孩子当娘了。” 陶林林有些吃惊，但这个结局是极好的。 “蝴蝶，你都不知道这孩子的来历。你就说要当她的娘？你是不是还要考虑一下，只要给小胖妞当了娘，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不能改的！” 蝴蝶认真的点头，手里轻轻晃着孩子，可是高兴。 “我知道。我不改。我一辈子给孩子当娘。” 如此坚定的语气，让一旁沉默待着的梁伟惊得抬头看她。他看到眼前蝴蝶散发出来的母性光环，这样的气质将他比了下去。他感觉自己真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陶林林也没想到，蝴蝶那么喜欢这个孩子。孩子交给她，她是真的放心。 “蝴蝶，既然孩子现在有娘了。那你就给她取个名字吧！” “怎么，这孩子还没有名字？” 这孩子的情况陶林林已经跟蝴蝶讲过了。可能漏讲了名字的事。蝴蝶看着孩子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这孩子的名字得由陶林林来取。毕竟若是没有她，这孩子指不定会是哪一种结局。 “这事儿还得你来。你才是孩子的娘。孩子的名字当然得由娘来取。我顶多算个……大姨妈！” 蝴蝶自己的身世也是很凄惨的，小时候被人卖来卖去，经常饿得几天没饭吃。所以导致她忘记了小时候很多的事情。直到最后在乐琴坊做了琴妓，日子才算安稳。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希望怀里这个已经没了亲娘的孩子能过上好一些的生活。 “叫贞贞吧，陶贞贞。” 陶林林没有半点意见。蝴蝶没有姓氏。姓陶最适合。 她把梁伟带到另一个竹屋里，虽然只有一张木板床，但看起来还是不错的。梁伟笑了，直接躺到床上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姐，从今天开始，我就再也不用睡在你屋外地板上了。” “那是。你还真得好好感谢老陶家的人。往后你除了喂养那头奶羊，剩下的就得学着收拾家务。可得好好照顾这个家才行。知道吗？” “知道。姐，你放心。我又不是市井无赖。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有他这句话，陶林林就能笑了。 处理完最操心的事情，她的心思又回到了给霍玿延重新调制解毒丸上面。巧的是，她给贞贞买棉布做尿布时，刚好碰到郭氏药材铺的郭老板。她不过随口一打听，就收到了惊喜。 她最紧缺的那两味药有货了。郭老板还说，就是那个买走他药的人退回来的。说是用不完。 她知道，是青华。 很快她就从郭老板那里买回了药，回到佃户堂里，她把药铺开，十二味药齐活儿了。如果加紧调制，最多三天就能完成。 …… 镇边王府。 自从西院来了一位找上门来，还带着一个刚出生的男婴的女人。整个王府除了南院就又热闹开了。老夫人决定了，要给孩子办一场满月宴。挑好了日子后就让人快马加鞭送信去皇城给王妃。希望王妃能赶回来参加。 除了老夫人，于氏也是高兴得不得了。在付琴华来到王府说明情况时得了老夫人认同后，她也是第一时间安排她住进了西院霍玿柏的摘月园。除了原来的两个丫鬟紫辛和紫琴，立刻从她房里调了四个，老夫人那里又调来四个。上上下下就有十个丫鬟在侍候着摘月园里的新主子。 于是，被冷落的男主子百无聊赖的来到了南院。他总还记得，自己的心事都喜欢跟三弟说。但进了院才想起三弟去皇城了。他想倒回去，正在犹豫，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一个撞击他这怀里就满了。 “哎唷，我的……” “妈呀，谁又撞……” 当四目相对时，双方就认出了彼此。紫兰眨了一下眼，却无法控制内心的慌乱。而霍玿柏则是皱了一下眉，心里想的是……为什么我来一次你就撞一次？ 紫兰默默的挣脱他的手臂，为了不引起尴尬她决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转过身，她打算回去跟澜星继续玩捉迷藏去。 “你等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吼声，吓得紫兰立刻不敢动了。 “二公子，奴婢刚来。不知二公子来了，请二公子……” “你是那个紫兰吧？” “不是！”紫兰紧张的否定，但霍玿柏一挑眉，她就知道骗不了。只能乖乖改口承认了。 都是一起经历过一夜的人了，还有什么好隐藏的。 霍玿柏直接把南院当成了他的专属酒楼，让紫兰拿来霍玿延的一坛好酒，然后还让紫兰侍候他，两人一块儿出了南院，在后面那条河边坐下。 一直喝了半坛子。紫兰终于忍不住了。 “二公子，您才得一个小公子，按说不是应该特别高兴吗？可奴婢看您怎么……怎么透着一股忧伤呢？” 紫兰觉得，都一块儿共处了一个晚上，问这个问题应该不算逾矩。 霍玿柏突然沉默，偏头看紫兰，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皱眉说道：“你这么一问，我忽然觉得，为什么我对那孩子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紫兰惊得张大嘴：“……” 第282章失联人的踪迹 紫兰陪着二公子又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当然，这个“愉快”是南院的人自认为的。当紫兰回来时，就围着她问东问想。紫半嗯嗯啊啊没有说什么，像上次她和二公子度过一个晚上那样，事后一个句不透露。 南院热闹了一阵，吃过晚饭大家就都回房睡了。青华这几日心情很郁闷，她的心情总是在纠结主子的事。 于是她来到的佃户堂，提着一些陶林林爱吃的菜，还特意带了一壶酒。天冷了，她怕陶林林身子受冷会生病。 小火炉上的药罐正咕噜咕噜的响，青华发觉门没关就直接进去了，最先闻到的就是一股浓浓的药味。她赶紧把盖子打开，否则这药汤就该流出来了。 “你干什么？” 陶林林抱着柴进房门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对青华她已经有了防范心，所以此刻的脸色并不太好。 青华看了她一眼，并无慌乱，用筷子把药拌了一下，重新盖上，一边退柴一些说道：“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吗？给谁熬的呢？” 陶林林放下柴，没接话。其实是不想说。 青华站起身，又看了她一眼，“怎么说我也是南院的大丫鬟，你虽然领了田庄大管事的位置，但并没有脱离南院。看到我是不是还得行个礼呢？” 陶林林当然没有照做，这药的事她心里的气哪会这么快就消完。现在看青华，她已经没有办法当成过去那个青华。现在的青华，那心里不知道装了多少秘密。 她顾自倒了水喝，才回道：“我这小地方哪里招待得了你这个南院的大丫鬟。我想监视的工作已经完毕了，你可以回去了。” 青华没有想到，陶林林对她的戒备如此深。她很意外，也想替自己做些解释。但最终只是以沉默收场。她终究是什么都不能说，无论陶林林对她有多少误会。 来这一趟，也是为了确认她没什么事。既然两人相看无话头，她便就此回了南院。 夜未深，镇边王府西院摘月园仍是热闹。老夫人亲自过来看了曾孙子，将将才回去。临走时交待了于氏，好好计划了一下满月宴上需要的物品，缺什么只管开口。还特别高兴的说，这是她的第一个曾孙，满月宴一定要做大。 消沉了好一段时间的于氏，因为付琴华抱着孩子的到来，总算拨云见月。加上这段时间没有东院的女主人在，她算是得了风光。不止是老夫人的，还有镇边王给的。 也因此，霍玿江生意上连连亏损不算，又遇各种风波，镇边王高兴之余并没有怪罪。还从王府库房拨了五千万两给他作为资金周转，以度过难关。 瞧瞧，镇边王是有多心疼这个长子。 得知这一消息后，曾谨洹气得直想跳楼。因为这样一以，霍玿延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他气得连夜写信，交给下边可靠的人一路快马送去皇城。 他自己也心有不甘。尽管霍玿江是他的亲姐夫。但谁阻碍了他事业的发展，都会被视为阻路石。 …… 皇城。常府。 常府刚刚办完喜事，满院的喜庆装饰还未退去，走哪儿都是莫名的喜气。 刚用过晚膳，霍玿延身边就被推来了一个表妹，常婉娉。常婉娉已经十七岁。不乏大家子弟上门求亲。但她眼光极高，又十分挑剔，寻夫要求也很苛刻。故而几年来也没有找到满意的。 但是很巧，半个多月前，她听说远在边城的王妃姑姑带着表哥来到了。她站在远处对霍玿延那原本不轻意的一眼，有竟然突然产生了一种此生相依的感觉。那时，她还不知道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 而出门在外，霍玿延没有像在桃林城那样花花公子的表现。王妃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深知在外他不会那么不知收敛，和娘家人倒是很满意两个孩子在一起。 从晚饭后出来逛园子，霍玿延和常婉娉总共说的话不超过五句。几日下来，常婉娉也发现了他不喜言语的性格。 又逛了一会儿，常婉娉实在忍不住，便问道：“表哥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见你这几日总是这副有心事的样子。不如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几日下来，霍玿延也发现了常婉娉是个还算好相处的人。虽然她择夫的条件又高又苛刻。 “只是有些住不习惯而已。” 常婉娉表示理解，她听王妃姑姑说过，他是第一次离开桃林城出远门。为了让他高兴，她特意邀请他去街上走走，让他看看皇城的繁华景象。但是，被霍玿延拒绝了。 这还不算。霍玿延也不想陪她逛花园了，直接提出想回房间。她挽留不住，只能眼睁睁看他走远。在园子门口时，她看到他贴身的侍卫来找他，看上去有些焦急。 距离有点远，她也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下一刻，她就看到他们走了。走的是出常府的方向。 其实这一次，霍玿延之所以答应王妃一同来皇城。她的目的并不是游玩。而是一直没有收到江楚汐的消息，他实在担心得紧。 所以他来到皇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阿峰带人秘密去寻找江楚汐。终于就在刚才，阿峰带来了江楚汐的消息。 她被人暗算，一直关在皇城外的一个废弃了十岁年的村子里。据说这个村子因为十多年前闹鬼，本就只有十来户的小村子就都搬走了。从此被废弃，连乞丐路过都要绕着走。 天将将黑，霍玿延和阿峰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废村。到的时候江楚汐已经被复生焉汐的人救出小黑屋子。 复生焉汐的人都知道她们生存的背后有人大财主。但却是今天才知道，这个大财主是桃林城的世子爷。 江楚汐见到霍玿延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把赵梅碎尸万段。” 言下之意已经表明，她知道把她关在这里的人是赵梅。但这个消息让霍玿延和阿峰很是吃惊。千算万算，还是受了赵梅的阻碍。难怪让江楚汐长达两个月之久，没有一条消息传回去。 据江楚汐自述，她来到皇城寻了两三日，赵梅便布了个局，故意让人告诉她城外废村原本是某个富户的藏窝点，她当时是独自前来，没想到还是大意着了赵梅的道。 “你如此肯定是赵梅设的局，那么你看到她了？” “还打了一架呢。这个赵梅，可比那日在她在铺子里的实力要强得多。” 如此，霍玿延便也能确信无疑了。 第283章赵梅的真实力 对于江楚汐说的事，霍玿延对赵梅有了忌惮。他决定先把赵梅抓住，还则他要查的事情就不可能查得到。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江楚汐和阿峰一说，江楚汐委屈却很有责任的揽下了这个责任。 她又回到了那间小黑屋，并吩咐手下的人全部撤走。之后，只有霍玿延和阿峰两人埋伏在小黑屋附近。静静等待赵梅的出现。 按江楚汐所说，一般在天黑以后，赵梅会给她送饭来。于是三人等了快一年时辰，终于看到进村的路上走来一个人。确是赵梅无误。 在小黑屋门口，连映荷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似乎是肯定没有异样，才走到小黑屋门口去，打开门，把食盒放进去。在她要锁上门时，被江楚汐叫住了。 “你什么时候才打算放我走？” 连映荷继续锁门，“看心情。也许是一辈子。” “等一下。”江楚汐再一次叫住她。 “还有事吗？” 江楚汐坐在门内，从门缝里看到门外三十余岁左右的女人，端起碗假意在吃，一边问道：“你认识江德谦吗？” 落锁时，连映荷心下惊了一跳。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江楚汐平和的问她问题。意料之外的是这个问题很尖锐。 “听过。那时候我还小，听说江德谦是个大贪官。所以被皇室灭了门。怎么，你说过你也姓江，难道你跟江德谦有什么关系不成？” “他是我爹。”江楚汐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过我爹不是大贪官。他是被人污蔑的。那狗皇帝听信了谗言，害得我江家家破人亡。寺好，老天有眼，让我亲手宰了那老谗臣。还是当着皇帝的面。也算告慰了我江家的列祖列宗。” “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那狗皇帝？下令杀你爹可不是那老谗臣。” 江楚汐呵笑一声，“我就是要杀那老谗臣，让狗皇帝寝食难安，折磨死他才好。” “你错了。既是狗皇帝，又怎会因此而恐惧。你太天真了。” “听你这意思，你也跟那狗皇帝有仇不成？来来来，姐姐你跟我说一说，你跟那狗皇帝有什么仇？别憋着，说出来你心里会好受一点。” 连映荷忽然皱眉……每天来送饭都要骂她一顿的江楚汐，为何今晚的态度如此友好？ 她迅速望向四周围，但又感觉不到有埋伏。但为了安全起见，此地不宜久留，她确认过门已经锁好，便抬步离开。 可是刚走两步，她就感觉到身后有异样，一股强劲的内力朝她的背打过来。她慌忙跳起身险险躲过，刚落地就迎面来了个穿斗蓬的人。大大的帽子下掩盖了脸，她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 更让她震惊的是，来人的武功不是一般的高。且速度之快让她乍舌。果然，不过十招，她就被击中肩膀摔到地上。 她不再恋战，爬起来就要逃。可是她还是低估了黑衣人的能力。在黑衣人拦住她的去路之后，又是一掌迎面而来，正中打到了她的胸口。她再次被击倒在地。不过，她判断得出来，黑衣人在最后关头至少收了一半的内力。否则她会直接心碎而死。 这世上，她所熟悉的人中，能有如此厉害招式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小主人。 看到对面的人拉下了帽子，验证了她的猜测。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又有一人直接将她绑了。 今晚，是彻底逃不了了。她偏头一看，正是主人的贴身侍卫，阿峰。 她中计了。 阿峰从她身上取走钥匙，直接打开门铁门，解开江楚汐身上没绑紧的绳子，放她出来。 三人围着连映荷。连映荷也自知逃不了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主人以前问过了。我也回答过了。”连映荷没有挣扎，完全就是认命的态度。 阿峰和江楚汐不能接受她这样的回答。若不是知道连映荷不会对主人不利。她哪还有这么好的命能站着说话。 霍玿延也想了想，心下有了打算。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说。那我，我便不问了。楚汐，你将她关进去，感受一下你受过的滋味。” “你还要查下去？”连映荷皱了眉头。 霍玿延面无表情，“必须查。而且会一直查。不惜任何手段，直到查个水落石出。” 他就是要表明决心，让赵梅知道他不会半途而废话。 这对赵梅来说是最不愿看到的结果。她都忘了这件事情因何而起，就已经发展到不能收拾的地步。身为一个知情者，也是使命完成者，理想已经背道而驰。 “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霍玿延坚定了信心，“楚汐，她就交给你了。你想出气随你意，留一口气就行。毕竟她救过本世子的命。” 他就是要让赵梅知道，即使没有她，他早晚会知道真相。他不逼她说她不想说，也许也是不能说的。就这样，他自己来查出结果。 “主人，你……”赵梅气得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可霍玿延不等她的结果，挥手示意江楚汐把她关进去。 “强什么强，赶紧给我进去！”江楚汐使劲儿推赵梅。可赵梅就是抵死不肯抬脚进去。 霍玿延没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等她说？还是等她进去了就走？ 江楚汐和赵梅僵持了好一会儿。霍玿延在心里失落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等不到结果了。也固执的扭过了头，叫上阿峰就此离去。 赵梅看到霍玿延走了，心神激动不宁，也因此被江楚汐一脚踹进房里，倒是手及时抓住了门框，没让江楚汐关上门。 “你让开！”赵梅怒喝一声，双手暗自运用内力，成功将绳子崩断，然后一把将江楚汐推开，飞向霍玿延。 一切来得太突然，等江楚汐回过神张口要喊话时，赵梅已经来到霍玿延身后，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主人留步！我愿意告诉主人想知道的一切。” 内心被撞击了一下，有一丝钝痛。霍玿延像是被召唤了一样不由自己的停下了脚步。他听到赵梅说，愿意告诉他缠绕他十几年真相了。 她愿意说了。他马上就要知道真相了。是这样吗？ 是不是就快要解决恶楚中的身影，和画面了？那个让自己活下去的女人，她究竟是谁？ 他缓慢的转过身，也在心里一点点的增加勇气。真正到了赵梅要说出口时，他才知道讲故事的人需要勇气，而听故事的人更需要坚强的内心。 第284章旧事血海深仇 废村的气氛一下子似乎凝结了，随着初冬的寒气再也飘浮不动。 真相就在眼前。 这是霍玿延梦寐以求的真相。近在咫尺了，内心的激动就如同一张收缩的网，随时会扩大，在铺开，会撕裂他的内心。 赵梅也看着他，或许此时此刻，她想到的是小时候的小主人，那曾经最最可爱的小孩儿模样。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接坐到地上，低着头开始低声诉说。 “这件事情要从当今皇上还只是个驻守在隆谷城的王爷时说起。因为年少便与其母亲去了隆谷城，大家便都称他为隆谷王爷。隆谷王爷驻守有功，每次回皇城还都能变着花样讨得皇帝的恩宠。皇帝了试图让他留在身边，但他私底下称不想成为太子的威胁。皇帝便同意他一直守在隆谷城。” 这只是故事的一个起因，但赵梅说得极其沉重，还似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霍玿延先前的激动已经被努力控制着，深怕之后的残忍会令人无法接受，直至崩溃。不过，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设想过无数种的可能性，其中不泛残忍的局面。他相信，他能够平静的听完。 “只不过，隆谷王爷自小就有心机，那些年的驻守不过是卧薪尝胆而已。后来他更是痛恨他的父皇将皇位传给了没有功名的太子。后来，为了谋朝篡位，他找到了皇城一富商。这位富商复姓公孙，名叫公孙富华。公孙家是个大家族，也有族人在朝为官，但官职都不高不低，难成气候。隆谷王爷以飞黄腾达的前途为诱，又对公孙家远方生意各种算计，终于让公孙富华低下头愿意做他起兵造反的内应。就在十八年前的秋天，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隆谷王爷带兵以斩杀朝庭内奸为由直杀皇城，在公孙富华的帮助下顺利从各个城门攻入，直奔……公孙大宅。” “也就在那一天，公孙大宅里血染成河。公孙夫人护着四岁的儿子在护卫的保护下想要为公孙家留下血脉。但却遇到了杀红眼的隆谷王爷。就这样，隆谷王爷杀死了公孙夫人。公孙夫人临死前将儿子托附给最信任的侍卫。侍卫拼命杀出一条血路终于将公孙小公子带了出去。但是外面早已经乱成一片。以霍将军为首的一阵人马，奉皇命正在追击公孙家的叛徒，护卫带着小公子就这样遇上了他。他劫走了小公子说是要交给皇上处置，那侍卫也在拼杀中身负重伤昏死过去。” “这件事情过去了三天，那护卫才在死人堆里醒过来。他到处打听，才得知已经彻底变天。城中贴满了告示，控诉公孙富华大奸大恶，带领其在朝中的簇人企图谋反，更刺杀了当今天子。而功劳，就全到了隆谷王爷的头上，什么救驾，什么救国。并且在十天后，暗示朝臣连名进谏，让他称帝主持国家大事。那些少有的不顺从的官员，便从此被冷落。江家就是其中之一。” “隆谷王爷称帝以后，直接封了霍将军为镇边王，在短时间内这位新上任的镇边王举家迁移到了封地，桃林城。从此过上了逍遥的日子。” 赵梅的有事讲到这里，也可以说是结束了。她没有点明故事里的人物与霍玿延的关系。但听着的人早已经将人物对上了。公孙家那个亲眼看着母亲被杀的四岁儿子，就是苦苦寻找恶梦真相的霍玿延。 只不过，镇边王为什么没有将他交给隆谷王爷，或是将他直接杀掉？ “因为镇边王终于在助纣为虐之后后悔了。他企图用公孙小公子来赎罪。便给公孙小公子服下假死剧毒，因此骗过了新登基的隆谷王爷。之后，镇边带着公孙小公子去了桃林城。可服过假死药的公孙小公子身体极其虚弱。恰好那时候，霍家的嫡公子突然患了天花而早早夭折。守在床边的镇边王深怕妻子得知后悲痛无法接受，直接杀掉了守在床边的大夫，后命人将公孙小公子换成了霍家的嫡公子。并以天花传染为由迅速将小公子移出王府。从此，公孙小公子便代替了霍家嫡公子，一直长住光台寺。这个秘密除了镇边王自己，再没有别人知道。” “可是你知道。”霍玿延握紧了手。分明还没有从那个故事中抽离出来。 赵梅苦笑道：“没错。我知道。因为我就是公孙夫人临终托孤的护卫。那时，我伤痊愈已经是半年后的事。又辗转半年之久，才来到桃林城。本想挟持住在光台寺的霍家嫡公子找镇边王报仇。但当我第一眼看到所谓的霍家嫡公子时，我就认出来那根本就是公孙家的小公子，我的小主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到桃林城打听，才得知霍家的小公子患过天花。我还查到给霍家嫡公子治天花的大夫也突然死了。困此，我便猜测很可能是嫡公子已经不在了，镇边王便拿了公孙小公子代替。而转移到光台寺，不让家人探望，便是深怕被认出来。” “你真的能肯定，住在光台寺里的孩子不是霍家嫡公子，而是公孙家的小公子吗？”江楚汐问道。 “我认识霍家的嫡公子，他和我家小主人长得并不像。” 话说到这里，霍玿延，阿峰，以及江楚汐已经身陷这个故事里，触及那沉封已久的悲痛。 而作为当事人，霍玿延更是难以拔出那份残忍的伤痛之心。更震憾他内心的是，他苦寻的结果终于摆在了眼前。他想知道的身份也知道了。他真的不是霍家的人，身上没有流着霍家的血。事实是，他姓公孙，是被当今天子灭了门的公孙家的一员。 他的仇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高高在位的天子。 那个缠绕了他十多年的恶梦，那个哭着让他一定要活下去的白衣女人，就是公孙夫人，他的亲生母亲。 他找到自己的根了，也找到了属于自己完整人生的拼接点。纵然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他仍旧能感受到母亲的血喷到自己身上时那种温热感。那是他与母亲最后的血脉相连。 寻求真相的过程，漫长得可怕。但倾听真相的过程，却是短短片刻。所有的黯暗，残忍，痛苦，都在这短短几分钟带着极快的速度冲击着他的内心。 第285章无端殷勤之疑 花了一个晚上，霍玿延才理清了赵梅的故事。他小心的拼凑着故事的画面，虽然这些都不在他的记忆中。但在一个完整的故事面前，他找不到任何漏洞。 他喜欢坐在窗子上，只不过常家的窗子没有他书房的窗子设计得好，坐了一夜他仍是一点都不习惯。感觉全身都酸痛。 偏头，他扫过整洁的房间。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搜寻到陶林林的身影。这么些天了，他很想她。但不知道她有没有想他。 他决定不再去考虑关于公孙家的事。从窗台上下来后，他躺到床上去。但闭上眼脑海里的画面就全是关于公孙家所有事情。 一连两日，他哪儿也没去。多次拒绝常婉娉的出游之邀。甚至连走出房间都不愿意。 王妃担心他，他只说对这个地方不熟悉，只想早目回家。巧的是，傍晚前王妃就收到了镇边王派人送来的信。她拆信看后，信上内容只说有喜事，让她事宜之后尽快赶回王府。 也在当天晚上，消失两天的阿峰回到霍玿延身边。将调查到关于十八年前公孙家的事情一一禀报。霍玿延一点点将事情与赵梅所说的经过做对比。竟没有发现一处有出入。 也就是说，赵梅没有骗他，他就是公孙家的遗孤。 一阵久久的沉默过后，他偏头过来问阿峰，“你说，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阿峰明白，他想问的应该是，自己真的是十年前宫变后受害者吗？真的是那个全家被当今天子灭门的孤儿吗？ 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镇边王这么多年以来对他的偏见呢？ 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时常恶梦相伴，有一个短暂的与公孙夫人临死时画面一致的记忆？ 连他自己，都找不到充足的理由来否定。 “爷，您是真的相信赵梅的话吗？” 被问倒了。霍玿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那你呢？” 阿峰沉默了一会儿，“半信半疑。” 霍玿延突然松了一口气。对于整个故事，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全信。又或许是与赵梅这层并不熟悉的主仆关系。 既然半信半疑，那就还要查下去。直到再也查不到任何推翻这个所谓的真相的理由。 他还是决定留下江楚汐。围绕当年公孙家发生的事情再慢慢的查下去。他没有想太多的可能性，只是想要完全确定自己的身份。 次日，用过早饭后，霍玿延随同母亲与常家辈们告别。让他意外的是，一同与他们站在一起拜别父母亲的还有常婉娉。他才知道，常婉娉会随同他和母亲一起回桃林城。 阿峰也有点懵，赶紧去问了管家，才知道常家人和王妃已经达成了约定。总之他们非常乐意把女儿嫁给世子爷。此一翻让常婉娉相随而去，就是有意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培养感情。 霍玿延听到阿峰打听到的这个消息，本就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就又沉了更深。上了马车就揉着额头，……这下要怎么跟陶林林交待？他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陶林林说过不止一遍……我绝不与任何一个女人分享我的男人。 偏偏，常婉娉这一去，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因为常家给的理由是，让常婉娉多看看外面的风光。 一路无话。 …… 桃林城。镇边王府。 天将过中午，老夫人收到了王妃的回信，粗略一算，王妃归期也就这三日之内了。 霍管家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南院，让青华把南院的丫鬟们都叫回来，好好地把南院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清扫干净。 “即使主子不在的这段时间，奴婢也让下人们一直保持主院的整洁。管家大人放心就是。” 霍管家点点头，“老夫人的交待你还是照做的好。就下午开始吧。我已经吩咐了东院那边儿，下午会借调一些人手过来帮你的忙。” 青华心里有个疑问，她相信自己的话霍管家都懂。但他并没有点明原因。她心中猜测，老夫人如此兴师动众，必然是有事的。搞不好，会往南院塞进来一个什么人。 再多的她也没法想下去，只是交待留守的人打起精神来，下午开始干活儿。 这事儿也传到了西院。于氏虽然不痛快，但说不得什么。最烦闷的还是刚养好伤的霍玿江。他心底还是挺喜欢没有霍玿延在的这些日子的潇洒。而霍玿延一旦回来，大家的注意力就又移到他身上去。 他看惯了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也厌烦了很多人都喜欢拿他们来对比。他更喜欢镇边王府没有世子爷在的日子。旁人只会认王府大公子。 动不了霍玿延，他就只能再一次把主意打到陶林林身上去。无论如何，他都想在霍玿延回来之前对陶林林做些事。成了是他的本事。就能送一顶绿帽子给不可一世的霍玿延。 他立刻吩咐手下的人去佃户堂告诉房管事，密切注意陶林林的行踪。 那房管事本就是见风使舵的人。在田庄没有交到世子爷手上前，他对大公子那必定是唯命是从。可是后来田庄交到了世子爷手上，为了保住管事的位置，为了前途，他都不肖考虑就转移到了世子爷的阵营。 这会儿又收到大公子的命令，要监视陶林林，他不敢同意，又不敢马上回绝。还打听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来人直接拿出了两定金子，让他不要跟钱过不去。还提醒他，让他想想大公子这次生意上的纰漏可是王爷眼都没眨一下就给了一堆银子挽救。这样的待遇，难道比不得世子爷？ 房管事一想，似乎也不差。稍一想，不得不收下两锭金子。 晚一些的时候，佃户们都下工回去了。陶林林才从田里回来。累了一天打算休息一会儿，正准备回家看贞贞，就看到从城里来的路上走来一个人。 她微微皱眉，……这个时候来，不会只是送晚饭吧？ “这场东风不大吧？能把堂堂的南院大丫鬟刮过来？” 青华只是笑了一下，越过她进了她的房间，把食盒放到桌上去，将饭一一取出来。 “南北今天没什么空，所以你就只能吃我们吃剩的。不过，这个汤是他特意给你煮的。” 在她手上的是一盅鸡汤，浓浓的粉黄色，看着就有食欲。原本还想拒绝一下，看在汤的份上，她放弃了挣扎。 陶林林吃了一半的时候，才抬起眼皮子看对面的青华，“说吧，找我什么事？” 第286章青华诡异身份 跟聪明的说话，就是不需要废时间。 青华说道：“今日得到消息。三日后王妃就能回到府中。” 她盯着对面埋头吃饭的人，果然她怔了一下，然后迅速抬起头来，似乎有话要问，但又没问出口。 等了一会儿，仍没有听到陶林林问话。青华便问道：“你怎么不问问世子爷要不要回来？” 陶林林知道青华的意思就在于此。 “世子爷当然会随同王妃一块儿回来。这还用问吗？”她顿了顿，喝了一口汤又问道：“倒是你，特意给我这个下人送饭过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吧？不如都说了吧，说完了我还得回去一趟呢。” 她都这么直接了，青华也就不再隐藏着。 “难怪爷会如此喜欢你。你果然比别的丫鬟要心灵通透，聪明玲俐。” “不用你夸。我自己知道。” 青华只是平静的看着她，“陶林林，咱俩也算很熟了。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跟你谈个条件。你认为如何？” 陶林林立刻就想到了上次青华扔掉解毒丸，还掐她脖子的事。是了，她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 “好啊。你先说说，你想交换什么条件？” 青华看得出来，她已经猜到了。但她就是假装不懂。也罢，她虽然有她的把柄，但这算不得什么。 “只要你不将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世子爷。我可以保证你，以及你家人的人生安全。你认为如何？” 陶林林瞪眼看她，“哼，你特么威胁我？” 这大半年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拿她和她家人的命来威胁她。别的那些有权有势的就算了，这下倒好，连同是下人的青华也能这样。明明都是丫鬟，谁也没比谁好，不是么？ 她才想到自己忽略的问题，青华比她强的一点就是，这个女人会武功。看上去应该还不是一般的那种好。也是仗着这一点，她才敢提这种不平等的条约。 青华不避不藏，“你要这么说也可以。总之就是你不答应也得答应。除非你不想让家人过安稳的日子。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只要有我在，你在南院就能过好日子。平时你又吃又拿的我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我要的不过是相安无事。仅此而已。” 都说得这么明白了，陶林林当然知道了她的意思。不过，她确实没有反抗的本事。谁叫她得顾着那一大家子呢。 “青华，如果我不知道你另有目的，我或许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可我现在知道了，你留在王府是有未完的使命。不如这样，你跟我说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才让你对世子爷如此又爱又恨？” “什么又爱又恨，陶林林，你用词不当。” “哦？不当吗？”陶林林装胡涂，“你平常护着世子爷，为了他的安稳把南院打理得那么好。这难道不是爱？” 她刻意停顿下来，看着她笑了一声，“你把他的解毒丸全扔了喂鱼，不想让他身体恢复。这，难道不是恨？” 她倒要看看青华会如何作答。 青华没想到陶林林如此尖牙利嘴，问的问题都是核心重点。她的确不知如何回答，这爱和恨也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楚的。 “我的事情你不用知道得那么详细。” “可我要是有一天不小心说漏嘴了呢？” “那我……” “你还真敢对我的家人下得去手？”她笃定的看她，“青华，你可不是那种杀人如麻的人。要么你告诉我你的秘密，我自己会衡量利弊，是否该把事情告诉世子爷。” 青华也不是被吓大的，“看来还是我对你太温柔了。习惯了做好人，我都快忘了曾经杀人如麻的过程。也不麻烦，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再往林子里一扔，野兽会把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可能连骨头碴都不会剩。” 杀人的描述已经让陶林林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她只习惯救人。 “青华，你……” “废话就不说了。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世子爷的事你少管，我的事你也别管。因为你都管不着。另外，我上次也跟你说过，我是保护世子爷的，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我都不允许发生。也不会留下祸根。你最好记住我的话。除了世子爷，任何人我都可以杀！” 这翻话是真的把陶林林震住了。她刚才也有试探青华底线的意思。这下算是明白了，青华的心里除了世子爷，再也没有别人。 从青华的绝决，陶林林看得出来。她不允许任何人在霍玿延身边做出有危害的事情。逼急了，她真的会杀人灭口。 她认了。但也因此勾起了她对青华的好奇。她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她记得霍玿延被一个恶梦缠了许多年。或许，青华藏在内心深处的故事会跟这个恶梦有关。 在青华回去之前，陶林林拿出了已经重新调制好的解毒丸。 “既然达成了君子之协定，那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我帮你的忙，也请你帮我的忙！” 就此，青华带着装了解毒丸的食盒回去了。 陶林林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打开另一个抽屉取出一个方形的盒子。里面整齐的排放着十粒解毒丸。短暂的沉默之后，她轻哼一声笑了。 ——在救人和威胁之下，她仍旧选择了救人。 天色也不算晚，青华来之前她是打算回去的，但是耽搁了这一会儿再回去贞贞早就睡着了。索性她拿出计划书继续做规划，好等霍玿延回来后就拿给他。如果他也同意，那么从明年春天开始，田庄将会迎来巨大的改变。 想到霍玿延她不知不觉停下了笔，青华说这两三日他就该回到家了。想想此去也快一个月了，倒真是很想念。那个时常犯贱的男人，不知道出门外面有没有隐藏本性，又或者在繁华的皇城又创下某些佳绩。唉，可千万别是吃了狐狸，还带回来一身骚。 她赶紧晃脑袋否定了，像世子爷那种神经质的男人，谁打他主意，不是瞎了眼，就也是个神经质的。 一直忙到深夜，她才疲惫的放下纸笔，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她的床走。恰在这时，突然有人来敲门。 “小陶姑娘，是我，守堂的王老头。我想跟你借根蜡烛。你看方不方便？” 听声音的确是熟悉的。陶林林便取了一根新的蜡烛，打开门要给王老头。 可是，门一打开，根本没有王老头，直接就进来两个男的，上手就把她揪住了。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第287章一禽兽破门来 夜深人静，突然有人来敲陶林林的房门。她将门打开时，就有两个男子闯进来，一下子就将她双手控制住。 她惊慌失措之际，又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走进来。 那个昂着下巴的男人，一脸得逞的奸笑。 “是你？”陶林林挣扎无用，已经猜到自己将要面临的下场。“霍玿江，你要干什么？你究竟还想干什么？” 想到那次在王府的遭遇，她就不由得一股寒气从脚板底直往头上窜。关键是，这里远离人居，她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 想到这，她不禁开始冒冷汗。 霍玿江走上前来，“我们见面的方式好像每一次都是那么特别。”他哼哼笑着，示意手下的人把陶林林绑起来。绑紧了，确保挣不脱。 “霍玿江，你要是敢动我，世子爷不会放过你！” 情急之下，陶林林只好搬出了霍玿延。也只有霍玿延能让霍玿江忌惮。可她忘了，霍玿江虽然忌惮霍玿延，但也是最恨霍玿延的那个人。在这个时候陶林林提到霍玿延，无疑是点燃了霍玿江心里的愤怒，也助长了要对她下手的气势。 陶林林被五花大绑，连双腿都没有放过。霍玿江拉开衣领，让手下的人走远去，没有他的命令不得靠近。即便听到这里的动静，也不能靠近。 “霍玿江，你真敢？”陶林林的背已经汗湿了。 这已经不是霍玿江敢不敢的事，而是他一定会那么做。 霍玿江将她按到椅子上去，弯腰低头靠近她，“本公子一向不拒绝女色。陶林林，其实我们早就该走到这一步了。只是时间上出了点儿错，愣是被拖到了今天。” 他的手轻轻划过她的脸，细滑的皮肤惹得他爱不释手。 “霍玿江……不，大公子，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要是肯放过我，我保证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我说到做到。” “嘘——” 霍玿江的大拇指按到了她的唇上，“小美人，别害怕呀。反正你是如何侍候你家主子的，你就怎么侍候本公子就成。放心，本公子不挑。” 陶林林用力咽唾沫，却不敢说她谁也没侍候过。 “大公子，强扭的瓜不甜。真的，你放过我吧。你有钱有势，多少漂亮的女人等着你。你何必找我这个乡下又丑又蠢的丫头。是吧？” 霍玿江的手已经划到了她的脖子上，贪婪的目光盯着她雪白的脖子。 “强扭的瓜甜不甜，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至于本公子要找什么样的女人。这个本公子说了算。还有，本公子就偏爱你这个又丑又蠢的丫头。小贱人，不管你今晚说什么都逃不出本公子的手心儿。” 他一用力，扯开了她的衣领…… “霍玿江……”在领子被扯开时，陶林林突然大喊一声，张大嘴咬了上去。 就慢了一步，霍玿江的手腕就被咬住了。陶林林也是怒到了极点，拼命了的气势要保护自己的清白。这一口可是用尽了力气。 “你给我松口！”霍玿江脸色骤变，愤力甩开。当抽出手时手腕处的肉已经撕开了。血浸了出来。 他愤恨的瞪着陶林林，好一会儿才露出冷笑，伸手到嘴边，舔掉了伤口流出来的血。但是马上又浸出来，流得又是很多。 他再次来到陶林林身南前，一只手用力抓住了陶林林的头发，把伤口浸出来的血抹到了陶林林的脸上去。 “我今晚若不要了你，又怎么对得起你这一翻血肉交融的挣扎。” “霍玿江，你太恶心了。把你脏手拿开！” 霍玿江回以微笑，凑近她的脸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闻到梦寐以求的味道。 “夜深人静，长夜漫漫。如此良辰金宵，最适合你这样烈性子的女人。你放心，我会好好地调叫你。” “不要！”陶林林恐惧的拒绝。可是这样的拒绝只会让霍玿江更加兴奋。 当着陶林林的面，霍玿江将外衣脱掉。可正要解开里衣时，背后的大门突然砰的一声被踹开，门栓当中而断，掉到地上去。 霍玿江和陶林林同时惊慌的看过去。只见一个头戴黑纱帽的人走了进来。黑色的冒子下看不清他的长相。只从身形判断，定是个男子无疑。 “你是谁？竟敢破坏本公子的好事？” “你也配称公子？不过是个禽兽罢了。” 来人声气冷漠，比这天气的寒还要有过之。霍玿江不得不重视，便向外喊了几声，但没有得到手下的人响应。 “你不用叫了，他们至少要到明天上午才能醒来。”黑衣人又近了一步，直接把霍玿江逼退了。“现在，轮到你了。” 听到黑衣人这翻话时，陶林林的心情简单就像冬天的太阳，终于有了温暖。天知道她刚才已经绝望了。做好了跟霍玿江同归于尽的打算。 霍玿江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落到了黑衣人的手里。一句话才吐出来三个字，就被黑衣人一拳头打到了脸上。整个人飞向桌子，胸口不巧撞到桌角，痛得他直接缩成团。 但黑衣没有因此放过他。走过去就给了他一脚，痛得霍玿江嗷嗷直叫。这还没完，霍玿江的脚刑才刚刚开始。 听着一声声的嘶吼惨叫，陶林林愣在当场，直到霍玿江求饶。 没错，求饶！ 高高在上，自视唯我独尊的王府大公子，这会儿除了没有还手的力气，还不得不低声下气的求饶。陶林林光看那黑衣人踹他屁股大腿肚子腰，突然觉得可恨的人也挺可怜的，这一顿脚刑以后，霍玿江对黑衣服和脚应该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阴影。 直到霍玿江吐血了，陶林林终于喊黑衣人住脚。 “要是再打下去，没命了怎么办？镇边王很凶的，他肯定会带兵四处追杀你！” 这话是对黑衣人说的，因为说的时候她就是看着黑衣人。她还没时间去猜他是谁，为什么要盖住一张脸，好像他们认识似的。 “这种人留着干嘛？” 陶林林愣了两秒，“留着活受罪呀！你不知道吧，他是个下半身不遂的人。他那个……不行。” 黑衣人：“哪个不行？” 霍玿江本来痛得要死要活的，但男人嘛，一旦提及到关于最隐秘区域，就是脸面的事情了。陶林林居然在这个时候骂他不行…… 咽了口唾沫，陶林林视死如归：“他没种！生不出孩子！你说何必把他打死让他落个痛快！不如让他这辈子当个笑话！不是更精彩？” 第288章漂亮的小和尚 论如何惩罚一个坏人，陶林林自认还是有方法的。 这种人渣为什么要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李白说得好，天生我才必有用。这可不光是针对人才说的，对那些废才也照样行得通。 眼见霍玿江痛苦的抱着身子缩在地上，这一顿打必是不轻的。陶林林先让黑衣人给她松绑。得了自由，她一边拉紧衣领一边走向霍玿江。霍玿江对她也产生了惧意，努力撑起半边身子往后退。 “啪——” 一声胸响，霍玿江捂住了脸，陶林林却是捂住了手。 “疼！你这脸皮真特么厚！” 就连黑衣人都下意识抽了一口凉气。陶林林那一巴掌甩得比他还狠。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又是啪啪啪数声，陶林林的巴掌只往脸上打。她就是要让霍玿江记住这种感觉。她即便是个下人，也有资格把他踩在脚下。 巴掌又红又疼，陶林林打累了才终于松手。她注意到霍玿江的伤势，似乎有一点严重。刚才黑衣人那一顿踹可是下了力道的。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指着黑着脸色的霍玿江，说道：“你给我听好了，老娘的手从来就不软。如果你事后胆敢报复，我就把你今天对我做的这种事情告之天下。这还不算，我会再写它几千张告示，把你没有生育能力这件事情也公诸于众。到时候全桃林城都填满这样的告示，你霍玿江就是镇边王府的笑话。我要让你成为这世上第一个被笑死的人。” 也就是说，霍玿江敢报复她，她就拉他一块儿去死。 深怕霍玿江不相信她的决心，她还刻意作了凶恶的眼神，拳头握得咯咯响了两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我是心狠嘴辣的陶林林。” 她刻意提到嘴，就是要让他记住上次在王府被她咬破脖子的事。那种痛，他应该不想一尝第二次。 一旁观看的黑衣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女人处理事情的方式果然与众不同。 而霍玿江，他最终做出了答应的选择。今日之狼狈可算又是一记狠狠的打击。这几个月，他似乎就没有好好的在地上走过几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度日。 气撒得差不多了，陶林林直接用霍玿江的衣服擦地上的血，一边哼笑后说道：“在治疗男性不孕不育这方面，我还是有一些祖传秘方的。如果大公子找不到能给你治疗不孕不孕……不对，是不育不……看看，你今天真是把我气胡涂了，应该是不孕不育。如果大公子找不到能给你治疗不孕不育的好大夫，尽管来找我，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亲情价，八点八八折。” 黑衣人莫名的感觉脚板底有一股寒气直往上冒。……这个女人真是不同寻常哇！ 该说的都说完了，地上的血也擦干净了，陶林林指着大门，“现在，给本神医滚出去。一个月之内别让本神医看见你。否则，本神医一粒鹤顶红直接送你下地狱。” 这样的警告可算是够毒辣。已经落败倒地的霍玿江哪还敢说个不字。只能面和心不甘灰溜溜，带着这辈子最大的耻辱滚出去。 对着门口方向，陶林林终是松了一口气。刚才的经历简直就是一次刺激的过山车，从绝望到希望，到站在胜利者的最高领奖台向失败者宣誓。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她自己都很难保证将来不会再发生。 但，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她转过身来，那边打算从窗子离开的黑衣人吓了一跳。兴许是没有经历过这么多，不知“人心险恶”。 “要走了吗？怎么不打个招呼？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不用客气。我应该的。”黑衣人说着话，就只能尴尬的从窗子边回来。既然都被看到了还是决定走大门的好。 陶林林看着他经过自己身边走向门口，在他走到门口时她突然捂住胸口惨叫一声，扶着桌子显得十分痛苦。黑衣人惊讶的转回身，并在陶林林要摔倒时跑过来伸手将她扶住。 “你怎么……”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惊呼一声。没有防住陶林林露了一手趁其不备，直接把他的黑帽子扯掉了。 帽子被扯掉了，首先入眼的是一个光头。陶林林也没防备，吓得不轻。在看到那张带着懊悔的脸时，她就更惊讶了。 “志严？” 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尚就是光台寺的那个帅师傅。 志严脸色都变了，千算万算，漏算了这一招。也是没有想到，陶林林这么调皮。没有一句商量就把他的帽子给揭了。 “施主，你怎能如此不按套路来？” “还套路？”陶林林拿着帽子有点点不知所措，“世子爷没告诉过你在我这里从来就没有套路这一说吗？” 志严老实的摇头，也相当于承认了他是霍玿延的人。 气氛突然就尴尬了，碰到陶林林的目光，志严就赶紧收回去视线，此时不走，留下来做什么？ 陶林林没拦着他，倒是他自己又迅速的倒了回来，“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瞧瞧这个……可爱的年轻和尚，风风火火，恍恍惚惚，配上好看的面容，啧啧，做和尚真是可惜了。替他还俗的念头也在她心里一闪而过。 志严说得没错，这里不能待了。然后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十来步的距离，陶林林问他话时都得加大音量，否则声音都要被夜里的北风吹散了。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村口，快要到家了，但陶林林觉得还有些问题没问。她就站在原地等着，但志严并不配合，也站在原地不再往前。 “你过来一些，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志严听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一半的距离。陶林林不禁想开口询问，自己身上带刺儿了还是怎么的，他这不敢靠近。 “施主，你有话就问吧。若我知道，一定如实回答。” 也罢。陶林林便问道：“世子爷派你来之前，他跟你说了什么？” “主子吩咐我好好保护施主。” “那他是什么时候跟你传的话？你又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 一次两个问题，志严还想了一下才回答：“世子爷走的头一天晚上。我一般守在田庄附近。主子说城里和王府相对安全，我可以不用去。”怕被某些人发现。 其实陶林林想问的是，她家里那表弟“一家三口”他知道多少？ 若他知道，他又会不会直接告诉霍玿延？ 第289章见面心急如焚 陶林林的担心有些多余，因为志严并不知道陶家来了个“一家三口”。 还有一天霍玿延就该到家了。她的心情虽然有些矛盾，但的确是高兴多一些。她还是想早一点看到他。——那个混蛋，有没有在皇城惹什么桃花？ 她打算晚上回一趟南院，但下午突然变天，似乎要酝酿一场暴风雨。有经验的老人说，怕是这几天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该来了。 为了这句话，陶林林马上和房管事商量，决定下午开始收菜。为了趟在下雪前把菜全部收完，她把下桃村的全体村民调过来帮忙。一场无声的抢收战争正式打响。 田庄是离不开了，她没法回南院去，也没办法第一时间看到霍玿延。她以身作责，和村民们一起干活。没什么想头来分心，时间就过得快了很多。 第二天下午，王妃一行人紧赶慢赶回到了王府。老夫人亲自将西院添丁的事告诉王妃。这对王妃来说不是一件有利的事。但当着老夫人的面她也做得很到位。特意换洗之后才去西院，抱关孙子高兴得合不笼嘴。 不过是个庶孙，对她和南院的威胁不大。她也没必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跟王妃不同的是，霍玿延回到南院后就点名找陶林林，还让青华让人去田庄叫她回来。青华却请示，要不要先跟老夫人通报？ 这句话引起了霍玿延的高度关注，“你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青华把主要的事情道来：“您走之后，大公子跟曾公子发生了冲突，大公子伤得不轻。于氏便请了神，算出咱们王府偏南方向有大公子的克星。便找了老了夫人。奴婢不知道于氏和老夫人说了什么，但也是这之后，老夫人便下令，陶林林暂时住在田庄，若无召唤，不得私自回府。” 霍玿延仔细的听着，眉头越皱越深。走前他料想过西院不敢再痛下杀手。果然，还是防不甚防的来了这一招。 “爷请放心，奴婢去看过陶林林，她在田庄过得还是不错的。那房管事对她言听计从。” “我担心不是这个。” 他摇摇头，正想继续问下去，阿峰匆忙走进来，对他耳语了一阵。青华看了一眼，世子爷的脸色怎会突然变得这么沉？阿峰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她担心的是自己的事。深怕陶林林不按规矩来。 “这个该死的，他怎么就没死？” 听到主子突然愤怒而起，青华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一瞬间，她认为是自己的事被世子爷知道了。但是很快又镇定下来，世子若是知道她的事，最多的应该是究其原因，而不是让她去死。 让霍玿延突然震怒的，自然就是陶林林被霍玿江欺负的事。阿峰一回来就收到了志严的信息。听得他都想亲手去斩了霍玿江。但听到后面说霍玿江没种，他才觉得可恨的人特么也是够可怜。这个笑话足桃林城的老百姓们笑上这个年了。 “青华，更衣！” 青华有些犹豫，“爷，您是打算……” “去田庄！” “可是老夫人吩咐了，让您换洗之后就去……” 青华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人声。听声音人还不少。好似老夫人和王妃都在。她只看了一眼自个儿主子，便又主子皱紧了眉头的脸色。 青华随同主子迎出门，才看到扶着老夫人的一位面生小姐。还看到跟在身后的下人手里提着几包行李。心里不禁有了猜测。 “延儿啊，你刚才走得急，我也忘了跟你说，以后婉娉就住你南院。你那轩染阁不是一直空着吗，前两天已经叫人收拾过，常小姐直接就可以住进去。” 这算是给了霍玿延一个美差。不过，霍玿延分明就是受了惊吓。他母亲说要带常婉娉回来时，他就知道不妙。没想到一回府，老夫人深怕他拒绝似的，直接亲自把人领过来了。 大家都看着他，常婉娉上前一步，朝他说道：“表哥，以后婉娉就打扰了。若是婉娉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或者不对的，以后表哥可以多多包涵才是！” 常婉娉大方得体，声音温婉如玉，又有几分少女的可爱和调皮。从外表看，她是让人看得舒服的那一类型的大家小姐。 这个要求，霍玿延无力推出去。也推不出去了。老夫人和王妃亲自过来，分明就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有两个聪明的亲人，他时常被压得无力反抗。 这倒也让他有了豁出的心，等时间长了，常婉娉也该彻底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怕到时候她会主动提出搬离南院。 他笑纳了祖母与母亲的“心意”，立刻让青华将常婉娉的行李带去轩染阁。常婉娉说要去看看自己住的地方，便跟着去了。 再去看老夫人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让陶林林回来的方法。 老夫人说今晚在南院设宴，为常婉娉接风。对此，霍玿延依旧笑着同意，吩咐紫绯带澜星澜月去厨房帮忙。 接着，王妃示意霍玿延过来搀老夫人，三人一块儿去轩染阁。 常婉娉很喜欢轩梁阁，有个独立的院子，院子里有许多修剪得有各色形状的盆景，房间打扫得很干净，窗帘以及用品都是全新的，房间有书有画，符合她的风格，算是都对上了口。 在三个女人说话之间，霍玿延基本是不愿多说什么。没待多久就借口旅途劳累，回房换洗去了。但泡在浴桶里他并没有什么心情。 这一次离家回来，看不到陶林林在南院，他整颗心都是侬的。就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无从适应。 想着又觉得可笑，这里明明是他住了多年的地方。却会因为一个住进来大半年而已的女人，让他的内心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没有陶林林的南院，他也不想多待。 但走是走不了，他只能希望今晚的宴早些结束，无论如何，他必须去见她一面。 起身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冷，他就更加想念陶林林。以前，陶林林总会准备好衣服，在他站起身时给他穿上，一点都不冷。 陪宴也是一件苦差事。现在，对于霍玿延来说，只有陶林林在身边，所有的事情才不会觉得苦闷。可是好不容易宴结束了，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勉强得了老夫人同意先回房，怀着激动的心情要离开时，迎头又来了个二公子。 更糟糕的是，一身酒气的二公子没控制得住，吐了他一身的污秽。 忍受着非人的虐待，他死的心都有了。 第290章应对紧急安排 被霍玿柏吐了一身，霍玿延怒而无法发泄。原本要去看陶林林的好心情也直接受到了影响。 不过也直接帮了他的忙，老夫人让人过来请他去陪常婉娉饭后走一走，他也有理由拒绝。倒是霍玿柏，非要拉着他说这儿说那儿。 折腾了快半个时辰，总算是把霍玿柏送回西院去了。这会儿天色也不算早了。说不定陶林林也已经睡了。他白日车马劳顿，也是困得不行。只好取消了去看陶林林的计划。 阿峰见他心情极不悦，也只有叹息着，不知该如何才好。更担心的是，横空杀出来的常婉娉，势必会是横在主人和陶林林中间的一座石山。难以翻越，也难以搬移。 青华从轩染阁出来，回到主院时霍玿延还没睡的。对着一本书不知道在想什么。 “爷，老夫人临走时吩咐，让奴婢提醒您，明儿初一，让您去一趟光台寺。还需带上常小姐。她老人家今晚便让管家准备……” “行了。”霍玿延声音里有些冷冷地不耐烦，将书扔到桌子上去，“她不就是千方百计的阻止我把陶林林叫回来吗？真是好笑，我可是王府的世子爷，我身边的丫鬟轮不到旁人来作主。” 老夫人的安排可算是给了他下定决心的勇气。 “青华，你明儿一早就去告诉老夫人，我病了，还病得不轻。然后叫澜得去把陶林林叫回来了。任何人来看来，一概不见。” 为了陶林林，主人的决定的确很大。 这事儿若是放在以前，青华铁定是会站在主人身边，想尽办法完成主人的心愿。但现在，已经不能跟以前相比了。以前的陶林林对她的秘密一无所知。而今，她不能让陶林林在主人身边久待。反而得站到老夫人和王妃那一头去了。 “怎么了？你有什么好犹豫的？”见青华不吱声，霍玿延问道。 “回爷的话，奴婢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 “如果不好听，那就别讲！”霍玿延直接截断的青华的话。青华吃了一惊。这还是为数不多的一次，主人对她有不好的语气。 “爷。奴婢该死！”她跪下，头磕到地上去，“有些话奴婢不得不说了。其实您不在的这段时间，老夫人已经下了命令，若是没有她老人家的召唤，陶林林便不得私自回府。如果您将陶林林叫回来，您让老夫人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她终归是老夫人，是王爷的母亲。惹有人违背她的意愿，会让人视同她的威严已经得不到尊重。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如何看待老夫人？又会如何评价世子爷？更可怕的是，这所有的后果，最后都会落到陶林林一个人的头上。难道，您忍心吗？” 一席话让霍玿延震惊不已，他才惊觉，离开一个月而已，他的贴身丫鬟已经不再单纯的是个贴身丫鬟。冷不丁就成了众矢之地，连他这个主人都没有办法。 让他不安的还有老夫人，别看她年纪大了，可是一点也不含糊。为了给他和常婉娉制造在一起的机会，可谓是一步一步都计划得巧妙。他才刚从皇城回来，人还没缓一缓，就又安排他去光台寺。 如此可见，老夫人是看准了常婉娉，正在极力的搓合。 霍玿延觉得，他是得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在保全陶林林，又能拆了老夫人的大招。 不过，刚才青华说的那些话的确是有道理的。陶林林是弱势的一方，在这个王府，除了他还有老夫人，王爷王妃这样的大主子，他们要对陶林林干什么根本不会经过他的同意。所以，他就是将陶林林拴在身边也不可能周全到让他们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 想到陶林林之前亦是不接受他的态度，他索性就放弃了去看她的打算。不过即使不去看陶林林，他也不会和常婉娉去光台寺。 忽然间，他有点同情常婉娉。但愿将来她能接受事实，别把自己毁掉。 他吩咐青华明天找个机会，怎么样也得让常婉娉知道他的心意。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次日一早，世子爷生病的消息就传到了东院和北院。紧随着大夫赶到南院诊治。住在轩染阁的常婉娉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着急的到了主院，当时大夫正在诊治，还没诊出结果。 “表哥，你可还好？” 看到常婉娉紧皱秀眉，确实是担心又害怕的表情，霍玿延躺在那儿看似无力，还是回答她，让她不用担心，他已经习惯了，大夫习惯了，王府都习惯了。 这无疑是在告诉常婉娉他就是个病央子。 王妃来得快，刚好大夫检查完毕，便回给王妃初诊的结果，乃是劳累过度，引起了脾虚体乏。加上世子爷过去就三不五时的病着，身子底子薄，这一顿皇城之旅就有些撑不住。俗称累倒了。 王妃忧心于怀，看了一眼常婉娉，才小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世子你不宜再出门？” “回王妃。的确是。世子爷的身子您也是知道的。若是……” “好了好了。你下去开药吧。尽快让世子爷身体好起来。” 见大夫走了，常婉娉才来到王妃身边，“姑姑，表哥的情况怎么呢？严重吗？” 偏头看常婉娉时，王妃的脸上立刻转离笑意，握着侄女的手轻轻拍着安抚道：“婉娉你就放心吧。你表哥只是累着了，休息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不过，他这个样子是出不了门了。本来昨天还想着让你表哥带你到处走走看看来着，现下也只好作罢。” “婉娉知道了，姑姑放心吧，婉娉会好好照顾表哥的。” 有了这句话，王妃自然笑得合不拢嘴。 稍晚一些的时候，老夫人也亲自来了南院。主要还是看看孙儿，另外也想确定她这宝贝嫡孙是不是装的。得到王妃的肯定，和亲眼看到了躺在床上软棉绵的人儿，她就打消了心里的怀疑。 这是真病了呀，幸好不是在今天出门后才发现，否则出门在外她就更担心了。 煎好的药端来了，常婉娉主动接过，但是霍玿延却为难了。 “常小姐，你来王府做客，哪有让你照顾我这个病人的道理。” “表柯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说我也是你表妹，我可不算外人。” 老夫人赶紧附和，不是外人，不是外人…… 霍玿延只能叹息说道：“祖母，您还是让人把陶林林叫回来吧，孙儿习惯了她来照顾。换了旁人就认生。” 老夫人笑呵呵的脸顿时就僵住了。 第291章未见人先闻声 老夫人想过的，霍玿延一定会问她要陶林林。 只是没有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还当着常婉娉的面。他似乎根本不想在常婉娉面前掩饰什么。 如此，老夫人心里有了个度。想要搓合常婉娉和这嫡孙子，似乎并不是一件易事。 为了不让常婉娉心里上有不适应，老夫人很快就恢复笑容，说道：“你还是赶紧把身体养好，把田庄里的年终账目完成了交给你爹。这样你就算是帮了王府的大忙了。至于陶林林，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在田庄忙前忙后可没少吃苦受罪，这几天还在忙活着那些收成，也叫不回来。” 其实老夫人这话还有另一个意思，这个意思是说给霍玿延听的。陶林林目前是回不来了，劝他不要打这个主意。目前，常婉娉才是正主儿。 霍玿延心中明了，接过药碗自己喝，长这么大，喝药早成了他的习惯。一口闷了一碗后把空碗递给青华，然后躺下让青华把帘子放下来，不再多说一句话。 常婉娉有些尴尬，老夫人发觉时赶紧叫她过来，说是她们俩去院里逛逛，亲自陪她熟悉熟悉。 房间一空，霍玿延就睁开眼。下了床赤着脚到了隔壁书房，随手拿了一本书就坐到窗台上去，看沉闷的天空，看树叶悠然落下。 他不是真的装病，也不是真的没病。他自己觉得身体不适，全是因为这一个月没有见到陶林林而产生的抑郁。加上陶林林一直都在强调不需要他。 贵公子的一颗心有些人巴不得完完全全的拿去。却偏偏被她视而不见。这教他怎么不难受。 另外，这次去皇城从赵梅口里得知自己的身世。他不敢确定是真的，但心里又不得不相信，很可能都是真的。他的仇人是当今天子。 如此，报仇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再者，仅凭脑海里那一点梦中的记忆，他就能联想到残忍的过程。但梦醒之后，又总感觉那些事离自己很遥远。这也是他极力想让自己多回忆起一些相关过去的原因。 也许，只有再一次痛彻心扉，才能开启曾经记忆的大门。 院中，老夫人原是陪常婉娉逛园子，但西院突然来人，要跟她商量满月宴的一些事情细节。她离开之前，便让澜星去叫青华来陪常小姐。 常婉娉自身也带了一个贴身的丫鬟来，在身边替她做些贴身的事。不过逛园子这事儿就轮不到她了。她也是个机灵人，去后院人多的地方，其目的当然是多打听南院的事情。 青华便一直陪在常婉娉身边，南院有好几个大大小小的院子。除主院和常婉娉住的轩染阁，还有前院和红楼所在的院子，以及平时供主子散步的湖院。最后就是后院。 在整个王府中，除东院以外，就属南院最宽最大。 常婉娉也去亭子里看了鱼，只不过她没看到那些跟小猪一样大的鱼，在她眼前晃的都是些巴掌大的小鱼而已，不多，有的在池子边，有的亭子底下，时不时又流游出来晃两圈。 从湖院回来，常婉娉驻足在走廊处，目光看向左边的路，若有所思。 “青华，那边能通往哪里？”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起脚步很自然的走过去。 青华先是一愣，随后便追上去阻拦，“常小姐请留步。这里所去之地乃是世子爷平日闲休之地。世子爷吩咐过，若无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常婉娉目光微转，想来这个表哥是个有秘密的人。否则不会有这样的禁地。 她是初来乍到，既然这里是禁地，她自然不会硬闯，为难了下人不说，还会惹到表哥不高兴。 “多谢你提醒，否则我可能要犯了表哥的忌。” 她好声好气的回应着，即刻就转身离开。 不过，这也让她在心里有了一个小小的阴影。她来桃林城的目的自然是要与霍玿延结在夫妻。所以，刀她得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包括秘密。 吃午饭前，她再一次来到主院，但守在房门外的澜星并没有让她进去，而是说世子爷刚刚喝了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也就是说不让人再去打扰。 常婉娉回了轩染阁，她的丫鬟霜宁已经摆好饭菜。今天上午在后院打转，以及在厨房帮忙，霜宁可谓是收获满满，想知道的许多事都知道了。 就刚才她想去的那个院子，霜宁也给她打听到了。 “那个院子的确是禁地，这南院里的丫鬟除了指定的人打扫以外，任何人没有经过允许都不得擅自入内。否则世子爷是会发脾气的，那就不得了了。” “那……有人擅闯过吗？有没有被世子爷怎么样？” 霜宁想了想，“这个倒没有人说起过。反正大家都遵守这南院的规矩，世子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常婉娉心里也并没有不能接受，每一个大户人家都有自家的规矩，更何况这还是桃林城镇边王府。不论是哪个院，没有规矩是不行的。 “对了，你有打听到一个叫陶林林的人吗？她是干什么的？”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小姐，这个陶林林她是世子爷的贴身丫鬟，平时都跟在世子爷身边。跟世子爷的关系似乎不错。” 一听到关系不错，常婉娉就下意识的想到了那方面，“你是说，世子爷喜欢她？” 这可是个敏感的问题。霜宁也不敢马上回答。 “小姐，这个……奴婢也是听丫鬟紫兰说的，她说世子爷挺喜欢那个叫陶林林的丫鬟，还时常带她出去玩。而且世子爷去皇城之前，还把她提起来当了田庄的大管事。您想想，一个丫鬟做了大管事，这似乎不符合常理。若不是世子爷喜欢她，又怎么会如此呢？” 常婉娉想的则是，霍玿延为什么会在临出发去皇城前把陶林林提起来当大管事。算起来大管事这个位置可不是低，可是整个田庄的头儿。一个女的，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可上午时，她听老夫人说陶林林正在指挥田庄的人收粮食。如此，若非真有能力，是做不到的吧？ 原本霍玿延自主提到陶林林，她并没有多好奇。可是说到大管事这个位置时，她就不由自主的多想了一些。 ——这个叫陶林林的丫鬟与霍玿延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第292章书房暗藏真相 镇边王府。 老夫人有午睡的习惯。向来都是王妃陪着她。今天也不例外。 加上一大早的时候镇边王就被营地的士兵叫去处理紧急事情去了。 所以这会儿，东院是空着的。 霍玿延抓住了这样一个机会，避开东院门口的守卫，悄悄溜进了镇边王的书房。 赵梅说过，十八年前，是镇边王将他劫走，并带到桃林城。并让他代替镇边王不幸夭折的儿子活下来。他想过了，假惹镇边王藏了什么秘密，书房就是最有可能藏了秘密的地方。 因此，他才决定冒一次险。 镇边王的书房很大，左边是军事方面的数据，军营里很多重要文件都放在这里面。霍玿延先进了左边，看着一排架子上各种编了号的檔，他没有轻易去碰触，大多都是扫过一眼。 他今日来这里的目的是希望能找到关于自己身世的珠丝马迹。不过，他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而且，镇边王已经知道他怀疑身世。凭他能守住这个秘密十八年，也就能猜到他必须有足够的把握，料想他不会发现任何关于身世的迹象。 看完左边三排架子，他来到正当中的案桌上。桌上摆着一张常用的桃林城地形图，各种笔墨纸齐全，还有几本看样子随时都会翻开看的书。 他走到右边察看，架子上放的书就没左边的多，有些空格的地方摆了些对象，看起来都是特别有质地，品相极好的，可谓是古董，少说也是十分值钱就是。 他还试着拿动几个花瓶，想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密室之内的地方。但是没有。 回到最正中的案桌上，他拉开椅子坐下，伸手抚过桃林城写满各个地名的地形图上，没有发现异样。他得新打量整个房间，宽敞明亮，严肃严谨，一目之间便感觉到了这间书房处处都是冷漠。就连四面墙上的各色画相，也纹丝不动的待在墙上，感受不到一丝人情味。 看到这些画像，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站起身时还不忘把椅子复位，才来到每一张画像前端详。有价值不扉的仕女图，有出自名人手笔的梅画，也有书法大家的珍贵笔墨。 他一一看过去，还特意揭开画像看墙体，但依旧没有发现暗格之类的地方。 从那幅红梅画像离开后，他站在一幅山水画像前。画像的左下角有作画人的题字以及印鉴，乃是前朝大学士葛魏兵告老还乡后作的一画山水画，距离至今天虽只有二三十年，但这世上谁人都知道，想求一幅葛大学士的画，那简直难如登天。 可是身为当朝的之王，怎么会将前朝大员的画像挂在书房里呢？ 这一点怀疑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像刚才一样他伸手将画像揭开，赫然发现了一个与画像长度差不多的长形空洞。 此刻的内心猛的砰砰跳，在震惊中，他伸手过去将里面的一个长形盒子取下来。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是镇边王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他激动的将盒子拿到案桌上放下，屏着一口气把盒子打开。在打开盒子的一瞬间，突然啪啪啪的雨声灌入耳来，他惊了一跳猛的提起一口气。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像是有一道刺眼的光，这道光在脑海里穿透而去，一阵尖锐的刺痛袭击，他疼得闭上眼双手抱着手，但却在他关上目光的那一刻，他脑海里的亮起了一个画面。 有一张属于妇人的鹅蛋脸，弯弯的桃叶眉，画着红唇，看上去温柔又慈祥。便这仅仅只是片刻，那位女人的脸色突然变得痛苦，然后画面突然变大，他的身好体好像也突然感觉被推了一下。 “孩儿，活下去，一定要要活下去……” 他看到那位妇人从嘴里喷出一口血，直朝他喷过来，带着属于妇人的温热。然后，鲜血染红了妇人的白衣，在她的腹部，露出黑色的剑尖。 妇人依旧在嘱咐他活下去，逐渐倒下身子，也露出了她身后凶手的本来面目。 “啊——” 他又一次震惊，睁大眼盯着前方，不敢相信刚才所看到的情形。杀掉那位妇人的凶手竟然就是此刻盒子里的黑色长剑。而那握剑的人正是他现在的爹，镇边王。 他是那个被热血喷洒的孩子，那位妇人口中的孩儿。所以，他是那位妇人的孩子。 可正是他现在的爹，杀掉了他的娘。 他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他不姓霍，也不是镇边王和王妃娘娘的儿子。 第二，杀掉他的亲娘的人是镇边王。 他一直苦苦寻找这恶梦的答案，终于在这一刻清晰的摆在他眼前。 这令人匪夷所思又无法接受的关系，真真如同一记重锤敲在她的心口。他也终于理解这么多年为什么镇边王没有多看他一眼这背后的真相。 杀了她母亲，他已经做不到再对他视若无事。他想，他们每次碰面，他的心里应该都会想起那个残忍的场景吧。 十八年，他一直喊他一声爹。这就叫作贼作父。 震惊，痛苦，愤怒，这是他此刻内心里复杂的情绪。但除了这些之外，他还想到赵梅对他讲述的那个身世。与自己记忆中有出入的是，他的母亲并非死于当今皇上之手，凶手其实是镇边王。 也就是说，要么赵梅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要么，她在撒谎。 总而言之，他现在终于知道了杀掉自己母亲的人是镇边王。对于赵梅所说的那个身世，可信度已经再次下跌。真真假假，他依旧不知道爹娘姓氏名谁。 此刻悲痛的心情，令他无法做出正确方向选择。怀着对镇边王最最痛恨的心情他回到南院，把自己关在了红楼的书房内。 已经许久没碰过酒了，自从吃了陶林林的药，她就让他先把酒忌了。而现在，他只想大醉一场。 他把放在架子上的一瓶映天红拿下来，这瓶映天红是他所有藏酒中最烈的一瓶。他需要浓烈的酒味压制他内心的悲痛和随即而动的冲动。 一杯烈酒灼痛了喉，一路火烧似的到了腹中。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灼烈之痛，与他此刻的心情正好融合。 一杯又一杯，他在还清醒的意识中想要留刻印下母亲的相貌。于是将酒杯一扔，握笔描绘那记忆中的模样。 第293章发现主人秘事 王府来了个表妹，这消息不径而走，传到了王府的田庄，被陶林林听到了。 这突然来的表妹还住进了南院，这意图已经不肖别人多说。她有点不明了自己的心了。有机会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这下老夫人又给孙儿搓合婚事，她的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情就一直闷闷的好不了。思来想去，也都是自己推出去的这份感情。当然，她也有理由相信霍玿延对她喜欢也不过是图个新鲜。毕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而且他的意识里是有着三妻四妾的观念。所以，这种喜欢能保持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如此，便罢了。 她是彻底放弃了。这一次，不用跟他商量，不用回答他的为什么，更不用当着他的面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她该庆幸。庆幸老夫人下的命令——若无召唤，不得回府。 预计明天再忙一天，地里的菜就能全部收完。她在脑海里放下了霍玿延，继续跟村民们忙活收菜。这一天一直忙到天黑。 酝酿了三天的雨雪，在天黑以后更加明显。地里还有一些菜没有收回来，最担心的是会不会今晚就下雪，冰坏她的菜。但这会儿天也黑了，大家都累了一整天，也不可能摸黑干活。 “陶大管事，要我说，不如让这些佃户再回来把菜都收了吧。要是今晚就下了冰雨或是大雪，那些菜可全都要被冰死。霍管家是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呀。” 房管事对此事很是着急，还说要是霍管家怪罪下来，她这个大管家很可能被作到头了。 “我说房管事，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合着你的命是命，那些佃户的命不是命？仍然也不想想，要是个个都累倒了，地里那些菜可就真没人收了。” “可是咱俩的命也很重要呀。再说，就是多干几时辰的活儿而已，明天让他们睡个够不就可以了吗？” 这话陶林林就不爱听了。 “我说老房，你那套不干活就往死里抽的法子又想拿出来使是不是？” 房管事一愣，没敢回话。心底下琢磨着陶林林这是要翻旧账了吗？ 陶林林拍拍手，不轻易的扫过他一眼。 “你还知道心虚呐？哼，真是不可多见呀！” 房管事闭了嘴，只好什么也不说。陶林林进佃户堂吃饭前又对他说道：“这样吧，你明天也别来了，家里有小妻有妾，比这儿暖和。” 房管事这就更尴尬了，偏偏又拿陶林林没有办法。倒是埋怨霍玿江，当初不中用，那么好的机会给他，他都拿不住这陶林林，还惹了一身的伤宣布败北。 陶林林胡乱吃了些东西就回房间去了。烧了一盆热水泡脚。但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 睡不着就会胡思乱想，脑子里几乎是乱了一个晚上，以至于第二天她只能顶着熊猫眼出门。还深怕自己打瞌睡，摸进厨房偷偷了两个干红辣椒史，咬了一口后剩下的放口袋里。 房管事果然没来。 收菜一直忙到下午，佃户人把收回的一筐筐往地窖里放。陶林林到地窖看了一圈，向他爹问道：“这些菜王府一个冬天能吃得完吗？” “哪儿能吃完。等到了开春，新菜出来了，这些菜不管烂没烂，统统扔到佃户堂，能顶上大半个月。” “烂的也吃？” “那能怎么着？又不是我们说了算。” 菜放久了就失了最鲜的口感，陶林林可不想自己辛苦种的菜最后都烂在这里。最后受罪的还是辛辛苦苦的老百姓们。 她把筐子往地窖口挪去，然后钻出地窖，再用几大筐堵在地窖口，这便告诉大家地窖已满，实在堆不下了。 可还剩了十几筐的菜，不放起来霍管家可是要拿他们问话的。 “大家别紧张，这事儿我来想办法。” 在没有比她更大职位的人来到这里前，她就里的老大。顶头上司霍玿延这三个字在她脑海里浮了一下。 她所谓的办法就是把这些菜全部分给大伙儿。按户分，预计每户至少能拿到三四棵菜。能让他们尝一尝自己种的菜是什么滋味。 能分菜这可以说是一件恩赐，但大伙儿都没敢第一个上前去拿。陶林林劝了好一会儿，并再三保证这件事情若有什么后果，全都由她一个人来担。最后，还是陶家人先拿了，另外的人才敢接。 最后下来，每户口都拿到四棵大白菜，怀着他们从未有过的兴奋往家里去。 就连守佃户堂的老王也走了。佃户们的冬日子也从现在开始了。但依往，即使是冬日子，他们也要早起来佃户堂报导，一日三餐也在佃户堂里吃。地里没活儿了，但主人若有什么活儿，他们还得去帮忙。 陶林林觉得这样的做法有欠妥当。她还得想一想怎么样才能让大家真正过一过属于他们自己自由支配时间的日子。 除了她自己，佃户堂已经没有别人。天色还未晚，她想回王府拿些东西，但又苦于没有老夫人的召唤。若是自己就这样回去了，还是在世子爷回来之后，怕是老夫人等人会把这当成一个罪名加到她头上来。 索性，她收拾干净就进城去了许二娘家里。想着明日和房管事合计工作过后，趁着回王府找霍管家交差时，向老夫人申请回南院拿些东西。 这几天的每一个晚上，她总是失眠到半夜。 不知道某些人会不会也失眠？——他都回来几日了，不见有半点吩咐。 镇边王府。南院。 从昨晚到现在，霍玿延都以生病为由吩咐下去，不想见任何人。就连刚住进南院的常婉娉也几次被拒之门外。 敏感的女人心，猜到了世子爷的病该是心病才对。 这些猜测，霍玿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刻他依旧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喝着他白天刚让青华取来的印天红。一杯又一杯，却消不掉心里的愁与仇。 青华知道，主人戒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这两日他的酒量就又都回来了。她觉认为势必跟陶林林有关。他的心思在陶林林身上，但是陶林林并不是长辈们认同的世子妃人选。 不知道房里的情况怎么样了？青华端着醒酒汤走进主院。才刚进院门，就听到房间里砰的一声，像是有人摔倒在地。 她赶紧推门而入，视线搜索一圈，发现摔倒在窗子下方，抱着头样子十分痛苦的主人。 第294章失灵的解毒丸 在南院多年，这还是青华第一次看到余毒发作时的主人。 他走过去试图将主人扶起身，但霍玿延虽然正在发作中，意识却并没有消失。当他看到身边的人是青华时，立刻怒瞪双眼，一掌将她掀翻到一旁去。 “滚！” 这是他习惯性的冷漠。青华虽然熟悉，却是第一次被主子如此冷漠冰霜的眼神定在身上。 她惊慌得心脏砰砰跳。摔在一旁亦是定定地看着主人。那双眼里寒霜又似焚烧的烈火，正在漫延。 霍玿延扶着桌子起身，没有再看青华一眼。此刻的狼狈已经顾不上。他需要的是一颗解毒丸。 “爷，您去哪里？” 青华起身追出房间，跟进了书房。她方才想起解毒刃的事。 霍玿延熟练的找到书柜，打开柜格看到里面的药盒，取了一颗直接放到嘴里想要强行咽下去。青华及时送来一杯水，他也是没有多想就送水服下。 痛苦仍在心中，像被施了魔咒那般绞痛。他蹲下身子坐下，身子靠着书柜闭紧了双眼，只有用手掌紧紧摁着胸口才感觉会好过一些。 他在痛苦中等待药效发挥。周遭的一切也不在他所考虑的范围内。 同样在等待结果的青华，就站在离得霍玿延有十步左右的距离。她的内心始终无法平静，因为第一次看到主人发作的痛苦模样。也因为她内心里的那些秘密。 若是以往，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药效必定会克制胸口的痛苦。可是这一次，霍玿延没有等到痛苦的缓解。 这是为什么？ 他不解的睁开眼，扶着书柜起身，从盒子里又拿了一颗服下。 摇晃的书柜差点倾翻。 “爷，您怎么样了？” 青华及时扶住书柜，又扶过主人。这时，霍玿延才发现青华还一直在。顿时，又是冷眉横生。 “你，该死！” “奴婢该死！便世子爷此刻如此，奴婢就是该死也不能离开。世子爷好了以后，任凭处置！” 霍玿延现在没有心情听她说那么多，更没有心情处罚她。他只是指着门又低吼了一个滚字。便见青华在犹豫之后放开他。 “奴婢就在门外侯着。” 当书房的门关上，下一刻，霍玿延已经无力的躺到地上去。他不明白，今日的解毒丸为什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痛苦依旧伴随着他，已经波及全身。他无法再去在意药效，只希望通过想念，陶林林会变成他的解毒丸。让他少受一些痛苦。 他埋怨她，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好一点的出身！ 他埋怨他，为什么会是世子这等高不可攀的身份。 一个低到尘埃， 一个高入星空…… 可就是那么一个一无所有，低等身份的女子，让他牵肠挂肚，无法忘却。那份心动的爱，在他心里已经堆积如山。 他不知道将来有一天，有没有那个冲破世俗，与所有人作对坚决娶她的勇气。 但他有勇气等，等这样的一个机会到来。 一直等到门外焦急的青华，好一会儿没有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她想要进去看一看，便想到主人肯定会更加生气，便只能打消。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她才冒着被仗毙的危险打开了一扇门。从门缝中看进去，书柜下的地板上躺着的人正是她的主人。 他已经没有之前的痛苦。不知是痛得失去了知觉还是如何了。她只是看了好一会儿，打消了进去的念头，将门轻轻关上，就这样坐在门口守夜。 她的内心也同样在承受情义的煎熬。因为是她亲手将陶林林新研制的药换成了普通的滋补药。她还是做不到，也不能让主人恢复记忆。 从发作的症状来看，她已经猜到主人中的毒是历年来皇室用来处置任务失败，或是背叛皇室的影卫所用的剧毒药物。这种药还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流光。 流光之毒，无药可解。这种药若是服下，中毒人会饱受七七四十九的痛苦折磨，方才开始全身腐烂，中毒者还会亲眼看到自己的肉身一点一点的腐烂，其过程自然又是一轮无法想象的非人折磨。 可以说，流光之毒，从心而身，心之崩溃，方才解脱。 但是，霍玿延为何没有死？ 她大胆猜测，十八年前，对主人下流光毒的人应该就是镇边王。他抢走孩子以后或许是起了一丝怜悯，才给他服下少量的流光毒，之后肯定也尝试过解毒。 服下的毒量过小，加上做过一些处理，主人会被余毒缠身这么多年也属正常。 她只是不明白，镇边王一个军人，太知道斩草不除根的后果。而且凭他的手段，也不可能不知道主人这几年一直在偷偷的经营势力和经商。可是他并没有阻止，这又是为什么？ 想了一个晚上，她始终没有琢磨出镇边王的心思。这个疆场杀伐的主宰者，其心思也绝非那么容易就猜中。 天色微微亮时，她听到房间里传来动静。她松了一口气，知道是主人醒了。也知道主人肯定不想见到刀子，所以她干脆先走，给主人做些美味的早点为佳。省得又让主人烦心。 霍玿延醒来时，第一时间是拿出柜格里的药盒，原先还剩下六颗。昨晚他服了两颗。最后还剩余四颗。 数量是对的。 但昨晚他连服两颗解毒丸才能没有用。这才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他走之后，陶林林就去了田庄，她应该不会来主院。而主院里最多是青华过来打扫。但依青华的忠心，她也不可能动他的东西。 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人偷偷来过？ 比如，东院的人。 就像他去东院，去镇边王的书房那样，偷偷摸摸的进行。 有没有他不能确定。现在，他最想见的人是陶林林。 天还没家完全亮，阿峰就被侍卫叫醒。他来到主院主人的房间，闻到的是还未散去的酒味。他皱了一下眉头，想到陶林林说过的话，他若喝酒会增加余毒发作的次数。 帘子后面，他看到穿着一身红衣的主人坐在窗台上，在他进去后才转过来目光。 “爷，您有何吩咐？” 霍玿延又把头转过去，看向窗外蒙蒙的光亮，“去把陶林林叫来！” 阿峰犹豫着，“是否经过老夫人？” “不用。”霍玿延头也不回，“她是我的女人。” 第295章敢爱死不敢当 陶林林在去往王府的路上，原本心情还是挺欢快的，幻想着大概有机会看一眼世子爷。哪怕远远看一眼也算了了心愿。 但意外如同这诡异的天气，在她前后突然窜出人影。 她下意识的摆出打斗的动作，“你们要干什么？” 那两人并没有理会她的问话，直接上前拿人。她那花拳绣腿一点屁用没有，就被两人提起拐进了另一条路。 她太认识了，这是去南院后门的小路。原本想要大叫救命的话顿时就被她咽了下去。 她的心开到砰砰跳，因为只有南院的主人才会这样对她。这是要去见霍玿延了。可是她还有没有准备准备呢。 原是想问问两位来劫人的大哥，是不是世子爷有什么吩咐。但是两位大哥很有职业道德，不该说的愣是一个字没说。 她就这样被提进了南院。直接被扔进了红楼。在红楼门口，两个侍卫转身就走。至始至终没有吭过一声。 “搞这么神秘？难道南院已经成了我的禁地？” 她闷闷的想着，看到眼前的三层红楼，又低头看一眼脚下，不禁提紧一口气。 反正不是私闯禁地。 她进了红楼，目光扫过安静而简雅的厅，在最右边的帘子后面，看到了正在吃早点的人。 这蒙胧的第一眼，就这样突然在她心里开了一道口子，有幸福的光芒折射而出。 她从来没对自己撒谎，爱就是爱了。只不过他们之间都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志不同，用何相谋？ ——敢爱不敢当的人啊，也只能自个儿在心里悄悄的迷恋和欣赏。 “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侍候本世子。” 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带着自傲的语气，把陶林林一下子拉回了现实。她在心里悄悄的吐出一口气，恭恭敬敬的挑起帘子走过去。视线中便是清晰的一张脸。 一月不见，没有如隔三秋的那般痛苦。都因为她用忙碌替代了那份煎熬。只一次的小别，她看透的是自己的内心。 从前，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他吸引。他明明就是个“坏人”而已。 而今看来，或许更多的是因为彼此都有的一种孤独感。她想要被关怀，被填满空虚的灵魂。 所以便给了他机会。 “还要那儿胡思乱想？莫不是还想吃本世子吃剩的？” 他这是邀请吗？ 陶林林收回了全部心思，正想坐下时，霍玿延又突然说道：“你还是吃我吃剩的吧，你就这命。” 陶林林：“……” 心里莫名的被掐了一下似的。不过在过去她也没少被她逗。只不过有一点她不明白，他回来这两三天，为什么没有派人去找过她？这跟他离开前的那天晚上的表现明明背道而驰。 还有，他的情绪也有点不一样。怎么说呢，他的眼睛，自她时来，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跟她有过对视。就像在房间避开她的目光。 纵是一如既往的冷，也掩饰不了他的异样。 这种异样，或许正是他没有一回来就给她消息的原因。又或者，离开的这一个月中，他已经找到了心目中想要付出的那个人。 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她就这样干站在他身边，低着头一直在胡思乱想，直到他吃好。 “爷，奴婢今天过来是想禀报田庄的工作。之前老夫人交待过，田庄的事情完成后就直接给霍客家禀报。您看，如果您没什么事情的话，奴婢是不是可以先走？” 霍玿延将用过的手帕往桌子上一扔，即刻站起身正视陶林林，他明显感觉到陶林林惊了一下，然后直接退了一步，又继续低着头。 他眯了眯眼，袖子一甩直接用手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把头抬起来。 陶林林用行动证明，她不喜欢他这样的动作。 他看着空了的手，和又退了一步的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上前一大步逼近她，再次掐住她的下巴，让她无法再挣脱。 “一个月不见，你的胆子倒是长了不小。” 陶林林有些生气了，瞪着他回道：“一个月不见，世子爷也变了不少。奴婢已经摸不清世子爷脾气了。” “那你再摸摸！” 他抓住她一只手直接往他胸口上贴，倒让陶林林摸手不及。 略急的心跳触及了陶林林的心，刚刚那生起的气怒被击得渍散。她知道自己误会他了，以为他只是想捉弄她。从他的心跳中，她探究到一丝沉痛。 他的手松开她的下巴，抚上她的手。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回以微笑，手滑过她的脖子绕到后颈，稍一用力就将她勾到怀里。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陶林林心跳剧烈。因为太过突然，她都不知道这双手该如何安置。但她能肯定，他一定经历了一件让他悲痛的事情。 “如果按一日如三秋来算，我们便是分别了三十个秋。林儿，你不想抱抱我吗？” 感受到萦绕在耳边的温柔和渴望，陶林林的手绕到了他的腰上，顺应了他，也顺应了自己的内心。 她想他，但不能多说。尤其是现在南院里还住着一个从皇城来的常小姐。 一直处于低层社会的奴隶群体，她真的不知道该拿自己内心里这份感情怎么办。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她承认这一刻她有冲动，冲动的想要发泄这一个月以来的思念和被折磨，想要抱紧他，亲吻他，告诉他，她想他，再也不想要这样长久的分离。 可就是因为太过理智，她没有陷落于爱情冲昏头脑的一时发热，而是就这样抱着他，默不相语。 霍玿延将娇小的人儿整个拥在怀里，真切的滋味缓解了他内心里的思念，担心，恐惧，甚至是彷徨。自从那恶梦中的记忆苏醒，他面对的镇边王，面对的王府，都无法再用过去的心态对待。他想要一个最完整的过去。 两个人的拥抱，被咕噜咕噜的肚子叫声打破。陶林林立刻黑了脸，这该死的肚子真是煞风景，什么时候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 偏偏，她的视线中就是那张桌子，桌上摆着各种早点，……某人吃剩的。 霍玿延放开她，再次勾起她的下巴，眯着眼打量，“饿了？” 陶林林点头的动作违背了她原本想说不字。 霍玿延转头看桌子，“我吃剩的。” “我不介意！” 她一把扶额，这嘴太快，骨气都变成了路人。 第296章唯拥抱解相思 说是吃剩饭，不过是他先吃，她后吃而已。那些动都没动过的盘子难道不是他刻意留给她的么…… 霍玿延看她吃，把好吃的往她面前推，目光就一直盯在她身上，舍不得离开似的。 但是，他发现一件挺失望的事。 “林儿，你怎么对我一点都不热情呢？” 不吵不闹，不闻不问似的，就好像她陶林林不知道南院轩染阁的那位常小姐似的。 陶林林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你都回来好几天了，还想让我给你铺个十里红毯，敲锣打鼓迎接你不成？” 霍玿延接收到她的白眼，这话就没法接下去了。听听这意思，不就是在的抱怨他回来了好几天了都不打她么。 呵呵，他这个丫头有心机着呢！ “那你这些日子就没发生点什么事？说出来让本世子乐呵乐呵！” 这次她没抬头，呼的长长一声喝完最后的粥，才抹着嘴一边说道：“还用我说？那漂亮小和尚没告诉你？不可能，他是你的人。” 什么漂亮小和尚…… 他不能承认志严的漂亮，到了陶林林这里意思就不一样了。 不过说到那件事情，他的目光一转，就变得冷漠了。 “你放心吧，你男人我一定会替你报仇雪恨。你说，你想让他怎么死？是剁碎了喂鱼，还是先下油锅炸得金黄，再拿去做鱼饲料？” 陶林林捂着胸口，差点没把刚吃下去的吐出来。 “我觉得杀人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呸——，你是那种善良的人？” “呵呵！”陶林林承认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自己成为笑话。众口难堵，到时候，他自己都会疯。南院也会乱七八糟。” 霍玿延还用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来思考陶林林话里的另一个意思。想明白了他突然对她也眯起了眼，手指着她想了好几个词才挑了最经典的一句：“果然最毒妇人心！” “你敢说我毒？” 霍玿延赶紧捂住嘴，摇头还定。 陶林林没有跟他闹下去的心情。她今天是来报告工作的，在南院待久了老夫人和王妃肯定会不高兴。不高兴了就会拿她寻开心，得不偿失。 “好了，吃我也吃了，你也看到我了。我还得去找霍管家报告工作。世子爷，咱们有缘再见吧！” 老夫人不让她回来，她自然就得老老实实待在田庄。 霍玿延叫住她，“别那么悲观嘛，难道你不想在这儿看西院的好戏？” 陶林林深吸一口气，“比起看好戏，我个人觉得还是命更重要。” 见她说完就又要走，霍玿延站起身来，“喂，没良心的！” 骂她没良心？ “我……”她回头说了句谢谢“款待”。 现在他们的关系连她也讲不清楚了。老夫人不让她留在王府，又不肯放她离开。她就得继续用命来“养护”他。 但这样的关系，实在让人尴尬。 “你还是别去东院找霍管家了吧。” 抬起的脚步没有跨出门坎。陶林林想了想便回过了头，“世子爷，您这话不知是什么意思？” 两人对视着，霍玿延理直气壮，“你长得太丑，我怕你去了东院丢我的人。” 陶林林握紧拳头……怎么那么想揍人。 她急急几步来到霍玿延身边，又手叉腰冷声回应：“你再骂我丑，我就死给你看！” “那你自己说说，好不容易涨了的那几两肉上哪儿去了？你看看你现在，瘦不拉叽的，哪儿哪儿都不突也不翘，通不丑吗？” “我……” 话风转得太快，陶林林一时语塞，低头打量自己，还下意识摸上胸口，嘶好像真的小了不少…… 随后，她抬头瞪眼，也扬起了拳头，“你个无良人……” 他一抬手就握住了她的拳头，顺抛将他拉到怀里，“就算丑了点我也能委曲求全，认了！” “你还委屈了？” “我能不委屈吗？你说你长得多难看，脾气又臭，性格又不好，说话嘴也毒，还动不动就对本世子抡拳抬腿的，既野蛮又暴力……” “那你还抱我干嘛？抱你的表妹去好了？” 好似一股突然喷出来的火，带着杀气。 霍玿延却笑了，“这样多好，憋着多难受。对吧？” “你……” 陶林林突然无言以对。看到他这无公害的笑脸已然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她虽然憋得有点难受，但不至于如他想的那严重。毕竟，她是个没有男人不会死星人。 她双手用力，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但他的双臂坚如铁笼，将刀子牢牢锁住。 “你再动我就亲你了！” “你再不放手我就咬你！” “我亲你！” “我咬你！” 然后，他说到做到，低下头真的亲了上来。有狂风暴雨突袭之势，不可阻挡，不可拒绝。也带着他内心最真挚的情感。 这突然的“攻击”，把陶林林震惊。心脏上砰的一声就炸开了一洞。她被某种力量强烈的牵引着，以光速似的往下掉去。 她们不是第一次亲吻。但这一次他用霸道宣誓，他要的就是这份感情。 她躲不掉。 也逃不了。 她在跌落之间挣扎，伸长了手想要抓住任何能将她吸附住的东西。然而，双腿又像是被另一个自己用力往下拽。这种坠落既痛快，又十分刺激。 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了情爱该有“冲动”。正是这样一种冒险的行动，越是没有经历过的，就越是让人欲罢不能。 到最后，她放弃了挣扎。 人活一世，若不放肆的爱一次，将来老了，拿什么来回忆？ 可就在她情不自禁要响应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脆响。这一阵响声也同时把霍玿延惊得睁开了眼。 ——好不容易能安静的抱着她，又是谁不长眼敢闯进红楼？ 两人同时望向门口处，只见那里站着一个一阵惊讶模橂的女子。在女子的脚前方，一碗汤药已经全洒了。碎瓷片已到处都是。 陶林林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她脑海里唯一的一个名字，正是常婉娉。 是常婉娉。没错。 霍玿延的脸色已经变得冷漠，陶林林也清晰的感觉到了他内心里那种被侵犯了的愤怒正在暴发。 “滚——” 听似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但却注满了他的愤怒和冷漠。和他所有的厌恶。以及一种被莫名挑衅了隐私的极限忍耐。 这一声滚，也让陶林林莫名的心疼！ 第297章红楼的通行证 常婉娉呆呆的站在门外。隔着一层薄透的帘子。里面相拥相吻的两个人印在她的眼中。 看不全那个高大男人怀中女人的脸，但那头短发却格外的让人印象深刻。 ——那必定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子，否则，又怎么会得到世子爷的青睐。连这禁地，都不是她的禁地。 脑海中浮现丫鬟霜宁说过的话，世子爷的冲喜丫鬟有一个特别与众不同的特点，那就是她拥有一头短发。 原来，是她！ 纵是心中难受，那一个滚字，不光卸掉了她所有的面子，也让她看明白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心里原本不明白的一些事情也瞬间有了答案。 身后传来霜宁的声音，她惊醒过来后，迅速退身出去。 “小姐，药送到了吗？您怎么了……” “我不舒服，头有些疼。你快扶我回房去。” 门外主朴的声音远去，霍玿延仍没有放开陶林林。陶林林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个叫庆幸的小人儿和一个叫失落的小人儿在打架。敲敲打打揪得她很难受。 她选择从他怀里钻出来。虽然她没有见过常小姐，但早就知道了这么一个人物的存在。还就住在南院的轩染阁。 她最最失落的其实是，这里不是他设的禁地么？为什么会允许常小姐和她的丫鬟出入？这可是连她都没有得到过的特许。 瞧瞧，这不就是下人和贵客的区别么？他的心里，等级之分也是如此的清晰。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握住她的手，“这红楼，从今天往后你可自由出入，不必……” “我是来交还金令的。”陶林林截断了他的话，并自怀中取中他离开桃林城当日给她的金令。 他当场哑了口，解释都还没有说完，怎么就还他金令了？他不缺这一块金令。 但她拒绝得如此干脆，以退还金令的方式做出选择。 他气恼她的行为，因为事情并不是她胡思乱想的那样。为什么，她不能听听他要说的话？为什么，她对他的信任如此脆弱？ 他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冷静，把她退还的金令挡回去，冷极了脸色。 “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才能不做出这副委屈的样子？你明明知道我跟常婉娉没有任何关系！”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她平静的回话，挣脱他的手退后了一步。“世子爷，您的事情奴婢没有资格去管。但是奴婢很感激您当初赏赐的金令。如今田庄的事情已经完成了。金令自然应该退回。” 看到她低眉垂眼，没有了刚才的笑脸，他又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生气。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反而是被人笑话的那一个。虽然他没出南院的门，但不代表别的院没有闲话传来。多数人都在嘲笑她陶林林马上就要被替代，还说要等着看她凄惨的下场。 他克制了刚刚的愤怒，只剩下心疼。 对她，他就是如此心软。 他往椅子上一躺，目光从窗子看出去，天气阴沉沉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呼吸困难。 “田庄的事跟我说就行了。” 陶林林便说了，也省得再去东院找霍管家。她一边说的时候，霍玿延的目光时不时看一下窗外，也看到了第一片雪花轻轻的飘落下来。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在这十一月上旬的寒冷日子迎来。那一片片的洁白，他向来都很喜欢。刚才的烦躁也好像被一下子就压了下去。也因此，不管陶林林说什么，他都觉得可行。 陶林林怔怔的站在那儿，“世子爷，您真的批准了？” “我像在骗你吗？” 他站起身，把自己咬了一口的红豆糕递到陶林林嘴边。陶林林没来得及看一眼就张口咬下去，刚好是他咬过的那一边。 他的心情十分美丽。便将最后半块糕口一半放入嘴里。 一口糕点有点干，差点噎了喉。陶林林赶紧倒水喝，又不小心拿了他的杯子。霍玿延就看着，心花怒放，什么也不说。 陶林林缓过来，再次问道：“你真的答应我刚才提的那些条件？” 他定睛看她，微笑，“本世子从来说一不二。” 陶林林足足愣了好一会儿，之后从里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纸，上面是只有她自己看得懂的字。她快速的扫一遍，手指落在最后两条上。 “要不再给每户发一套床上用品，一套厨房用品，以及二十公斤木炭？” 她满怀期待，两眼放光的看着她的财主大人。霍玿延也同样看着她，此刻就像在看一只“吃里扒外”的小狐狸一样。 不，不，还是小狼狗比较适合她的形象。嘴利又特别讨喜。 只要她高兴的事，他都愿意呀。不就是钱吗，王府最不缺的就是铜臭味。 不过，她后来说的这三件事好像是临时加上来的？——哎呀，外面的雪好像挺大的。 “想让我都答应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她惦量着他会开什么样的条件。想到了最坏的不就是陪他睡吗，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为了佃户们的幸福，她大概是可以答应的。反正等真正到了那个时候谎称来大姨妈不就好了。 得了她的同意，他走到她面前突然转过她的身子，定住她的脑袋示意她看窗外。入她眼来的，便是一片又一片，密密麻麻的雪儿点点，高高兴兴欢腾着往下跳。 下大雪了！ 她直接跑到门口去，仰头看白茫茫一片的纯结景象。此刻天地相连，大有江山多妖的瑰丽，满目的兴奋。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下这么大的雪。” 第一次吗？ 霍玿延没有问出口。只是在想，以往每个冬天的雪似乎都白下了。 他上前一步与她挨在一起，“陪我看场雪，我保你要什么就有什么。想什么就来什么。” 陶林林心里放松下来，看雪这事儿不知有多简单。她还能免费提供玩雪，堆雪人，打雪仗的活动，只要他不嫌弃。 不过还是算了，南院有个常小姐。她已经是被老夫人和王妃踢出局的人。也正好，走出王府，她不想再回来做个成天跟着主人屁股打转的小丫鬟。 就是不知道，田庄大管事的身份还能不能继续降落在头顶。眼下田庄的事已经完成，她这个职务肯定是要被卸了的。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 第298章被换掉的解药 离开呼呼下的雪地，霍玿延把依依不舍的陶林林拉到书房，从柜格里取出盒子，打开后，里面还剩下四颗药丸。 “你又发作了？”从雪景的美好心情中回过来，陶林林抬头时已经皱了眉头。 霍玿延不肖隐瞒，“昨晚太想念某人，一时没控制住就发作了。” 陶林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可是你走之前明明还剩六颗才对。” “那是因为，昨晚吃了一颗后还是控制不住特别想某人。于是我就又吃了一颗。” 他说话时一直盯着她看。不放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所以，也正好看到了陶林林突然变得冷的眼神。那眼神中还有些复杂的情绪，他虽然不知道复杂的是什么，便看得出来有他还不知道的事。 “你是说，解毒丸没有效果？” 她尽量掩饰，但问出来的问题还是暴露了。他并没有说过关于解毒丸是否失效。可她一开口就是这个答案。 “你猜得真准。”他拿起一粒放到她鼻子底下，“闻一闻，看看这药是不是过期了。” 陶林林也不傻，已经猜到霍玿延对药有了怀疑。赶紧否定，“不应该啊。这明明就是我之前为你研制的解毒丸。不可能没有效果。” “那照你这么说，我堂堂世子爷还对你撒谎了？小东西，我图什么？” “我怎么知道。” 陶林林拒不承认。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已经分辩出来了。这里剩下的四粒药丸都只是一些滋补类的药品制成的。有病的人服下可以增加抵抗力。没病的人服下也能身体通透，精神倍爽。 她心凉的是，青华果然如她猜测的那样，没有把真正的解毒丸放回这里。也正是因为有这个怀疑，她才做了两盒药。 “林儿，你说，这是为什么？” 霍玿延的手搭到陶林林的肩膀上，看似在寻问，实则就是想知道她会不会继续撒谎。 陶林林别过头，想了想问道：“你这几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好得很！” 她不信，目光看向门口那儿还洒在地上的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好吧？” “那个……我不也是为了……”他又及时住嘴，“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些。反正我就是没病，我好着你。你若不信，咱们到床上试试也行。反正我有的是体力。” 陶林林红了脸，摇头说了句老不正经。至于那四粒药丸，她便收回去了。 “我另外给你做。这些残次品我回收。” 霍玿延看着她把药丸放进袖兜里，沉默着不说话。心里想着的却是……小东西不露声色的就知道把东西回收，断了他追查的线索。这样的心思也没谁了。 “那你什么时候能做好了？” 陶林林忽然想到，最近手头紧得很。想给贞贞买点厚衣服都没有多余的钱。这便朝霍玿延伸出一只手。 “你知道的，那些药材相当贵。” 霍玿延温柔一笑，把手伸过来将她的手握住，“你觉得你值多少银子？” 她抽不出手，“现在是你值多少钱的问题。不是我值不值钱。” 问题又丢了回来，他昂了昂头，“本世子自然价值连城。” 说完了他又皱眉，垂下目果然看到她在偷笑，手掌便拍到她头顶上去，“没大没小，尽然敢把本世子当作商品，你……” 他又说不下去了，只能挠她手心掌心，以示惩罚。 外面的雪还在持续的下，比刚才还要厚。这会儿想出门是不行的。霍玿延也没让陶林林出门。直到阿峰进来，跟他说老夫人派人过来让他和常小姐一块儿去北院用午膳。 说完话他看向陶林林，两人相互点头便是打过了招呼。得到主子示意，他就又离去了。 霍玿延瞄向陶林林，并没有发现她脸色跟刚才有什么不同。他便什么也不问了，把她抱到窗子上坐好，自己才坐在另一端，她看雪，他看她。 阿峰去而复返，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又悄悄出去，没打扰主人和陶林林看雪，看人。 “你还是赶紧去老夫人那里吧。你若不去，万一让人知道我在南院，这把火烧的可是我。” 陶林林跳下了窗子，这就打算要走了。霍玿延跟后来，顺手打开阿峰刚才拿进来的包裹，取出一件夹棉长披。在陶林林要出门前从她身后给她披上。 素雅的梅花刺绣夹棉长披，落到了它的主人身上。 陶林林低头时震惊了。厚实的夹棉料子从脖子到脚下，轻易就阻挡了门外吹来的风，暖的了不止是身，还有心。 “也不知道皇城的裁缝合不合格。反正这个颜色顶好。” 他轻淡的诉说，给她系上前襟的带子。 脖子有一圈软和的皮毛包裹，一点都冷。陶林林仍有些发怔，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感谢的话。或者说她应该拒绝这份礼物。 他向外喊了一声，阿峰就到了。 “你去取一千两银票，然后亲自把她送出去。” 陶林林有些诧异，她以为他会想办法把她留下来。可是并没有。 “去吧。”他把帽子给她戴上，将她轻轻的往外推了一下。 陶林林心里仍是不明白，这种感觉让她不太舒服。但她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便只能跟着阿峰离去。 风雪中的那飘起的衣襟，一点点红色盛开的梅花，随着人影的走远而逐渐看不清，最后就剩下一个白色的影子仍在移动。等出了院门，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霍玿延仍立在红楼门口，终于是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走了好，这豪华的王府只会折断她自由的翅膀。走了好，他也会尽力去成全她的自由。但愿有一天，她心想事成。 马车已经在后院等着，阿峰直接把陶林林扶上马车。车内有两大包东西，还有一床厚实的被褥。陶林林想着这应该也是霍玿延让人帮她收拾的。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不打算让她回来，或者短时间都会让她住在外面。 马车动的时候，她才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赶紧让阿峰停下。她跳下马车就往自己的小院跑去。 翻了两三个抽屉，找到了放在抽屉最里面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盒子。拿在手里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盒子打开来，里面只有一只兰花形状的耳坠子。纯洁的白玉兰花，只有看到她的心情都会好很多。最主要的是，这是霍玿延送给她的。 另外，这还是一只有故事的耳坠子。 “陶林林，你好了吗？” 阿峰在外面催了一句，陶林林赶紧盒上盖子收入怀中。走出房间时仍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房间。 是不是走了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第299章房产遭遇暴露 从南院离开后，陶林林的心情总是有些沉闷。这之前，她是极力的想要离开南院，甚至是摆脱镇边王府的奴籍。 可是真正要走了，她又很舍不得。把他一个人留下，她心里很难受。 马车停下时，她没有立刻下车，而是挑起车帘问道：“阿峰大哥，世子爷在皇城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阿峰愣了愣，“你为何这么问？” “因为他跟以前不太一样。我总感觉他的心事比以前还要重。而且随时都会暴发的样子。你告诉我，究竟是不是跟他一直在查的事情有关？” 阿峰下了马车，一边说道：“你就放心吧，他好着呢。不好的应该是西院的人。” “啊？” “大公子这一次，怕不是躺几个月的问题了。依我对世子爷的了解，西院的暴风雨就要来了。” “他真的会吗？” “你自己觉得呢？” 陶林林想了想，“会。” 是的，他那么臭的脾气…… 不。不是因为脾气臭。她心里很清楚，都是为了她。霍玿江一次又一次不放过她，这种事情他是无法容忍的。就是不知道，他对付西院后会不会惹来自己的麻烦。毕竟，西院有霍家的后代。镇边王和老夫人肯定会因此而偏袒。 但这事情她又无法阻止。他要做的事情，她几时说得上话过。 阿峰见她眉头都快皱成结了，“看到你担心世子爷。我就放心了。至少，他为你做的你都能感受到。他没有白做，更不是一厢情愿。” 陶林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陶林林，我就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一直拒绝他？” 是啊，为什么？ “可你明明也喜欢他的，对不对？” 又一次说中她的心事。她只能背对他，内心苦笑着，沉默着没有开口。只是把帽子戴上，然后拒绝他的搀扶跳下马车。以为到了佃户堂，可一打量才发现此地极为熟悉。 她迅速转过身，……错不了了。这扇大门不就是她当初买下来的那间木楼房么？ 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他怎么会知道的？” 阿峰愣了一会儿，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 “二公子有个妾叫付琴华，进王府前便一直住在这里。” 陶林林知道付琴华，她给西院添了很重要的一个丁，现在她已经是霍玿柏的妾了。想来，付琴华的孩子还是和贞贞同一天出生的呢。 她大概猜到，上次霍玿延帮二公子处理事情时肯定到过这里。既然到了这里，他不得查一查这房子是谁的。没想到他既然知道了，一直没有跟她说。 她推开门进去，院里落满了雪，那棵老梨树上也一片白。这景象，如同她归家的心情那般美丽。 小楼已经被提前收拾干净，所有的家具用品都是新的。她喜欢桌上那套茶具，洁白得没有杂质。 阿峰把东西放到楼上房间，便下楼对陶林林告辞。 “原本世子爷想请个小丫头过来，又想着你不习惯被人打扰。东西我就放在楼上了，你稍后自己整理就行。缺什么你可以自己置办，也可以跟志严讲。他会把话传回南院。” 发到陶林林搓着手，阿峰走到新的碳炉边。陶林林将他叫住，“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 阿峰确认过眼神，便出门去了。 陶林林久久的站在门口，望着不断落下的雪，望着天地连成一片的白。 这天地，哪怕是冷，也有它独特的美。不正如人生坎坷中的困难么，从来没的有谁的人生能够一帆风顺。她这些逆境又如何。只要好好的活着，用心的生活，总会在在逆境中转折，总会在人生路上开满鲜花。 今日，她要记下这漂亮的雪。记下这初九的寒冷气息。来日，她定会满栽鲜花，活得比任何人都要漂亮。 …… 今年，王府可是已经办了三场喜事。分别是年初世子爷迎接冲喜娘子陶林林的喜宴。第二是常氏的王妃之宴。第三，便是九月底老夫人的寿宴。 这还不算完，今日，镇边王府仍有喜宴。便是西院庶子，镇边王府的二公子霍玿柏的儿子满月之宴。 这可是老夫人的第一个曾孙子。老人家高兴，整个王府都高兴。所以，也在今日正式给了付琴华妾的身份。 西院替王府开枝散叶，镇边王也是相当高兴。当着宾客众人的面赐了霍玿柏一座独立的宅子。宅子位于王府左边一处相对幽静的山脚下。门口有通马车的大路，来王府马车不过片刻即到。十分方便。 这并不是镇边王最初想送的礼物。而是付琴华进门没几日，他问霍玿柏想要什么，霍玿柏便提出的要求。 至于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这也是因为霍玿柏心里那个结。自从那日听到母亲和大哥的谈话，话中的阴谋诡计让他对两位至亲没有了那种亲热与信任。但他又不能选择站在哪一方，便只能退出。 老夫人也同意了，等满月宴过后他和付琴华就可以搬去新宅子。 听到这个消息，付琴华心里并不高兴。她是断然不想离开王府的。这里有老夫人的宠，有于氏的爱，还有成堆的下人侍候。可是去了新宅子，虽说也会有丫鬟照顾，但平日若是有什么赏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先轮着她了。 这个满月宴可以说是老夫人花了不少心思的。宾客可真是不少。有不少送来的礼老夫人都没看一眼就让人抬到西院去，把于氏乐得合不拢嘴。 在不远看着于氏笑得开怀的样子，王妃轻声叹息。她也不明白，于氏心如蛇蝎，却为何还有这等福份。而她，自认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可她的儿子，堂堂正正的世子爷愣是没给她生下一儿半女。 “前段时间眼见西院一日不如一日，没想到如今又是这般荣宠在身。”陈管事心有不平，“王妃，要不我们就不过去了吧？” “呵，这有什么？不过是多了个小孩子而已。我堂堂王妃若是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岂不枉费了这个王妃之称。再说，大人的仇恨，又怎么能加诸到孩子身上去呢！” 说着她，她已经换上笑脸，走向主座。 最没有心思看这些戏的人，自然就是霍玿延。无奈这是二哥之喜，他不能不过来庆贺。而宴上，常婉娉又一直在他身边，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认为王府又会有一场好事将近。索性半途时，霍玿柏为了躲酒，便顺带把他叫走，两人悄悄回了南院，自个儿放开了喝。 王府这般喜庆，陶林林是看不到了。 不过，她可没忘记，今日是贞贞的满月日。所以一大早，她就把已经准备好的新棉衣，新棉鞋新帽子，还有新的小被子，装了大大的一个包，然后扛上包接上许二娘一块儿回村。 上桃村陶家，从一早就开始热闹起来。 第300章佃户们的福利 桃林城冬天的第一场雪停了没有两日，也是在陶林林给贞贞过完满月宴的第二天傍晚，一块更大的雪又下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霍管家派人来送给她一张清单，又告诉她，她要的东西已经都拉到佃户堂，要怎样分下去由她作主。 看到清单时她足足愣了好一会儿，还以为自己不识字看错了。梁伟也替她又认又猜，跟她的意思一样，这下再冷的天她都不觉得冷了。 冒着大雪，她就跑出去佃户堂。她爹抓过家里唯一一把没破的棕叶伞，她大哥陶玉金抓过来就追上去。 兄妹俩来到佃户堂，打开门时看到了堆满屋子的过冬物品，有堆在墙角已经挨到房梁那么高的米，有摆在案桌上刚刚杀好洗净的三头猪，还有木炭、被子、夹棉布匹等等，全都是她开口跟霍玿延要来的。 没有想到，他真的都会给她。 “这是……”陶玉金有点懵。但他小妹脸上的喜色让他也跟着兴奋了。 一直忙到晚上，她才把所有的东西都分给每一户。还请了村里好些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帮忙打包。天已经黑了，他们也都累得就地而坐。 “陶大管事，你真是我们佃户的福音。要是没有你，我们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东西。”同村的一名男子想到他的儿子还从来没吃过一顿肉，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大家也应和着，都是自记事起从来没有过的待遇，今儿像是撞到了神仙似的，这幸福就突然降临了。 坐得最远的男人脸上有一颗黑痣。他姓胡，叫胡焕光。这胡焕光跟陶家可是有些不高兴的过去。陶林林还没去王府冲喜前，胡光逼着陶家把她嫁过去。陶家不同意，他人豢家人没少对陶家人拳脚相加。也因此，两家人可算是结过仇怨的。 如今，他也知道是陶林林这个大管事替他们争取了不少，有今日这些吃的用的，他心里那些霸道和对胡家的恨，都化成了水。他承认自己是个一向靠蛮力和拳头做事的人。今日心上这顿绵绵的钝痛，让他有了深刻的反省和认识。 往后，也只有用力气……卖力的干活，来感谢陶林林的“不杀”之恩。 这个冬天，陶林林还发现一个事。她二哥陶玉银帮贞贞做了很多玩具。竹蜻蜓，小木马，小皮鼓等等。对贞贞他二哥可是真的上心，还时常在贞贞睡觉前哭闹时去哄孩子。 蝴蝶说，“你二哥把我这个当娘的事都做了！” 陶林林嗯了一声，低头笑说：“那正好，让他给贞贞当爹！” 抬头时，她看到蝴蝶已经红了脸，然后转身给贞贞收拾小竹摇床去了。 陶林林没有再说下去。反正他二哥的心思她是看懂了。不过蝴蝶的经历太过复杂，太凄惨，想成事哪有那么容易。 倒是让陶家人意外的是，腊月中的时候，胡家人带着一代子米，和上个月从佃户堂领的过冬的二两银子来到陶家。 对于胡家人，陶家人一向是不对付的。陶成新和陶成旺站在门内，胡焕光和他爹娘站在屋外雪地上，里面的人没让外面的人进来。外面的人也不敢主动进去。 当胡家人说明来意时，陶成旺直接气哼哼的把门给关上了。 “爹，怎么了这是？”陶桂兰刚洗好碗，转过身来就看到他爹气哼哼的样子。 “胡家。”他指着身后的门外，“姓胡的王八蛋，竟然敢来我老陶家提亲。我呸他祖宗十八代。” 这一气吼，全家人都听到了。 “小妹都去了王府，胡焕光还不死心？他不要命啦？”陶桂红说道。 陶成新摆摆手，“这回不是林林，是你三妹，桂青。” 刚从竹屋进来的陶桂青手里还抱着贞贞，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虽是震惊，却带着两三分的羞涩。她一声不吭，又返回竹屋去了。 第二天陶林林回来时，陶家人闭口不提那事儿。还是在蝴蝶房里时，蝴蝶悄悄跟她说的。听到这个消息，她虽然也有些吃惊，但并没有像陶成旺那样有过激的反应。 胡家人不讨喜，还对陶家人下过重手。陶成旺反对这门亲事是正常的。但是，恨归恨，她想到的是残酷的佃户制度，当人们变得一无所有，就会暴发野性，烧杀抢掠，这些都是被现实逼的。若是世道太平，有吃有喝，相信没有人愿意自已去做恶霸。 对于改过自新人的，她还是能够接纳的。当然，这件事情也要看陶桂青的意愿。刚才进屋时，她看到陶桂青一个人在门口洗贞贞的尿布，连她进门都没有发现。明显心事很重。 这事儿还真急不得，陶林林也没打算去管这件事。胡家欺负陶家那么多年，得让他们自个儿尝尝苦头。 寒冷的日子里，似乎所有的人都愿意窝在家里。陶林林没住家里，因为家里住不下。每天回来城都是她二哥或者她大哥送。 她一直没跟家里人说她已经不住在王府。所以进了城她就让兄长回去，自己回到木楼。虽然和许二娘离得近，但她也没跟许二娘说过自己的住处。不想让许二娘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已经是腊月底，再过两日就该过年了。她给许二娘买了不少过年的用品，许二娘也给贞贞缝了一身可爱棉衣，红色的，可是喜庆。 也是在这一日，她听到街上有人在传王府的事。 大公子生意亏损严重，镇边王兜不住了！ 大公子背地里行商手段卑劣，嚣张狂妄，不是东西！ 最劲爆的还是第三个：大公子的命根子是个废物。并已得到问诊大夫的确认。 陶林林惊得掉下巴，谁那么大胆竟然敢把霍玿江这么隐秘的事情抖出来？ 她能想到的第一人自然就是霍玿延。算起来，从十一月初到现在，一个多月了，她和他都没有见过一面。没想到，临近年夜了，他将霍玿江的事情抖了出来。 霍玿江会突然变得这么有话题，她相信是霍玿延在背后一手操控的。都是为了她吗？虽然没得到过他的答案，但她相信是的。 有这么一个人护着，是幸福，是巨大的幸福。 这份幸福，她默默收下。也收之无愧。因为在他将她送到木楼时，她就决定了，决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去争取他已经成全的自由。后面的路，她必须稳稳的走。 ——他不可能成为奴隶，所以，她这个奴隶就得努力脱离奴籍。向他前进。 第301章枕下的富翁梦 这个晚上，她又睡不着了。枕着青华送的枕头，盖着霍玿延送的被了。想到青华，她忽然有了疑问，青华与她的关系谈不上好，甚至现在已经不再彼此信任。按说都不可能给她送东西。还送一个枕头。这东西她当初又不是没有。为什么她还特意送？ 想不明白，她爬起来看着枕头，摸起来软软的，料子不是一般的好，那是相当相当的好，一般人是用不起的。 她顿时想到了，很可能有人借青华的手……这个人只会是霍玿延。 这个家伙，无缘无故送枕头？什么鬼意思…… 她把枕头抱起来，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个枕头比正常的枕头要重一些。好奇心驱使之下，她找来剪刀剪开了一个角，然后伸手进去把棉花拨开，又剪开里面那一层里布，这下算是看到了枕芯。 这个枕芯是白色的，硬的，还有一丝熟悉。 “这个不会是……” 她震惊的不敢想下去，操起剪刀把棉布全部剪开，终于看到了一个完整的枕芯。她不敢摸，惊讶的退后一些，怔怔的看着它： “冰丝玉枕！怎么会是冰丝玉枕？” 枕着两千万两的冰丝玉枕睡了三个月，她浑然不知。这可是两千万两，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钱呢。 霍玿延怎么会把如此贵重的古董，缝成如此平常的枕头送给她？ 一想到自己每晚枕着两千万睡觉，她就觉得自己糟蹋了白花花的银子。 这么值钱的东西应该放哪儿呢？放哪儿才能藏得住她价值连城的光芒不外泄，不引贼呢？ 打量了一圈，她泄气的瞪着怀里的冰丝玉枕，似乎哪儿都不是它该待的地儿。这种古董，应该放在霍玿延红楼二楼的那个秘密书房才对。 想了想，她反而觉得还不如当枕头安全。于是去找来针线，连夜又绑回去。就是她这针线活儿连她自己都特别失望。 再枕到枕头上，心情就不一样了。收了霍玿延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决定这辈子死心踏地了。梦里，她都能笑醒来。 次日，她睡到快中午才醒来，原本是打算像往常一样回村里。但是阿峰摸好时间似的截了她的路。 “明天年三十，王府有规矩，所有在外的丫鬟下人都要回去领一份红利，吃一顿年夜饭。” 然后呢？ 她在等阿峰继续说下去，但是阿峰没说什么了。没有任何关于霍玿延的吩咐。 “好，我知道了。” 阿峰也有些犹豫似的。等了等没有听到陶林林说下文，便转身往外走。在出门口时被陶林林叫住，他立刻就回过头来。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想了想，“你要不帮我叫青华代领那份红利吧。” 阿峰略有失望，只好转身出门去了。他心里还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世子爷这样，陶林林也这样。彼此不闻不问的。那过去那些又算什么？ 屋子里的碳炉已经熄灭，风从开着的窗子吹进来有些冷了。陶林林返回屋中，轻声叹息着。 想说的话最终没有问出口。这关系已经淡得连一句问候都没有了。 取了前几日就预定了的棉衣。两套小的是给贞贞的。另一件厚实的外衣是给蝴蝶的。付了余下的一半银子，她就回村去了。 贞贞快三个月了，已经不再像刚出生那会儿软绵绵。就是喜欢让人抱着，还挑人，醒着的时候只要陶玉银抱着哄着。最爱抓陶玉银的头发，连蝴蝶的头发她都没兴趣。 经常见的人她都这么认，更别说是对陶林林。一到陶林林手上，她那张粉嘟嘟的小圆脸就皱在一起，又挤不出眼泪。反正就是不要陶林林抱。 在家中待了半日，天快黑时她才回到城里。寒风很大，吹过耳边都是呼呼的声音。意外的是，大门并没有被开过锁，但是一楼炭炉边竟然坐着一个人。 那一身桃色的大丫鬟衣服，陶林林一进门就看到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炭炉上的水壶已经烧开了水，青华往陶林林身上看了一眼便提起来，给陶林林倒了一杯水。 “喝点水暖暖身子吧。” 陶林林接过水，“别以为你对我好，我就忘了你是个别有用心的人。” 青华似乎没听到，转身又去炭炉里取出烤好的红薯，还问陶林林要不要尝尝。陶林林先是摇头，刚好看到青华剥开一半，露出黄红色的红薯肉，赶紧又点头了。 吃了半个红薯陶林林才想起来，“你飞进来的？” 青华继续去炭炉里取另一条红薯，一边回答：“当然是飞进来的。然后看你家里什么也没有，就给你收拾了一下，给我烧热水，帮你吃红薯。” “我总共也就三根红薯，你一下给我烤了俩儿，你……” 话还说完，青华从炭炉里取出了第三根红薯。顺手就递给陶林林。陶林林默默的接过，还说了一句谢谢！ 等吃饱了红薯，青华才指着桌上的食盒，“今天南院的丫鬟吃过年饭。我特意请示了世子爷给你带了些点心过来。” 陶林林摸着肚子埋怨，“我在家里吃了半肚子，到这儿又吃了你一根半的红薯。我这肚子刚刚填饱，你才告诉我说你是来给我送吃的？” “嗯！”青华认真的点头。 陶林林要被她气哭了。南院的小吃向来都是顶极的。放那儿只能看吃不下，不是纯粹的折磨人吗？ “青华，你下次最好还是不要来我家了。真的。” 青华不答话，往炭炉里添了些炭，才叹息着问：“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世子爷和常小姐的事？” “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究竟隐藏了什么与世子爷有关的事？” 青华拔炭火的动作顿了顿，脸色忽然又沉了些。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陶林林犹豫着叹息，最后回答：“因为，在救人和害人之间，我最终选择了救人。” 青华警觉的偏头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陶林林回道：“你还记得上次我让你补回去的药吗？没想到，我果然猜中了。你没有把我做的解毒丸放回去。而是用另外一些滋补的药物替代。你仍然做出了你一直以来的选择。” “你……怎么会知道？”青华激动的站起了身。 陶林林抬头看她：“你把世子爷想得太简单了。而且，你也低估了他对我的信任。以及，我对他的信任。” “你们……” 青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302章追问青华苦衷 青华并不知道陶林林是什么回去过南院。所以，她一直以为这件事情陶林林并不知实情。 “既然你知道换了你的解毒丸。为什么没有立刻去找我？” 陶林林坐下继续暖手，“因为我给你的解毒丸也不是真的。若不是世子爷发现，我想我是会成全你的。可是世子爷知道了。所以，我依旧坚持了我的选择。” 青华只能叹息，“我居然也上了你的当。” 看到青华失落，陶林林的心情也不好。她不是得寸进尺的人。但是那所谓的隐秘实在是吸引人。她想要知道关于霍玿延曾经的一切。只可惜青华这张嘴，实在不好撬。 两人同时陷入沉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陶林林默默的往炭炉里加炭，听到青华沉沉的叹息声。这样的披惫，来自于她的内心深处。 “也许你在怪我，为什么要极力的阻止你治好世子爷。陶林林，我认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管受过多大的冤屈或是痛苦，都已经无法再改变。所以，我们才决定放下仇恨，放下与过去有关的一切，专心的助主人的人生一帆风顺。你可知道，如果主人想起一切，那时候他的痛苦又有谁才能够将他安抚？” “不是我，也不会是我。他的痛苦不是你所能想象的。那一切……将会又引发一场巨大的悲剧。我们之所以选择让一切都成为过去，就是不希望再让主人去经历一切。有些痛，经历过一次便足以毁掉一切。” 陶林林皱着眉头：“你们？另一个人又是谁？” 青华避开这个问题，又是一阵沉沉的叹息。 “陶林林，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这一边。而是让他去冒这个险？” 突然被问及，陶林林无所适应。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觉得这跟我喜不喜欢他是两回事。他……” “那你爱他吗？” “啊？” “你爱他吗？” 又一次赤，祼祼的逼问，陶林林红着脸抿紧了唇。 “你顾及你们的身份悬殊，可真是害苦了彼此。如若不是要成全你。你以为依世子爷的性子，你还能离开南院吗？” “难道不是因为南院来了一位常小姐吗？”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你信吗？”青华反问，轻声笑了一下，“虽然我没有爱过人。但我还是可以理解爱为何物。如果这事儿放在二十年前，我不会管也管不着。但现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世子爷喜欢的，我会拼尽全力替他达到目的。世子爷不喜欢的，我也会拼尽全力去阻止。” “所以就恰好，我是幸运的那一个？” 青华脸色好了不少，“所以，跟你聊天我很开心。” 陶林林有点不打自招的感觉，这不是向她承认了自己喜欢霍玿延的事实么？可是南院已经有一位常小姐了。青华说的会拼尽一切阻止世子爷不喜欢的，她一人之力……就算有帮手，又如何拼得过整个王府呢？ 感觉的事，还是别太多想的好。折磨的还是自己。 随后她便问起了大公子的事。青华也没隐瞒，除了陶林林听来的那些，青华还告诉她，大公子已经在西院失宠了。于氏的心思现在都在二公子身上。 另外就是，镇边王这一两个月也是对大公子避之不见。大公子多重打击下，彻底的放纵了自己。到处寻欢作乐。一个多月前还曾传言，他出天价找来几个处子之身，若是谁能为他生下孩子，女儿一百万两，儿子五千万两。可如今一个多月已经过去了，似乎什么消息也没有。 陶林林向青华做出肯定的答应，“他不会有后了。精气已尽。此病可以说是真正的无药可治。” 青华好奇的看着她，“你究竟还有多大的本事是我想象不到的？”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关于世子爷的事。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身上的惊天大秘。” 换来提青华站起身，没有告别。青华径直走出门去。 陶林林也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脚步走过小院。然后她站在院门前轻轻转身。 “对了，你明天早点回王府。到南院看看世子爷吧！” 她只知道，自从从皇城回来，世子爷就变得比以前更冷漠了。南院里虽然住了一位贵客，却也因为他常常的忽视而遭到老夫人和王妃娘娘的数落。为此，他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能让主子心情变好的人，估计也只有陶林林了。 又过了一个失眠的夜。枕下这两千万两的冰丝玉枕，一点促进睡眠的作用都没有。陶林林方才知道古人也会骗人。 今天是年三十。本来她是应该早早回去的。可是她是王府的丫鬟，王府的规矩她没那个能力改变。便找到许二娘，让许二娘提上昨晚青华提来的那些糕点回陶家去，顺便跟家里人说一声。 “这王府也真的是，过年也不让下人回家团娶。” 带着埋怨，许二娘提上糕点，还带上她给贞贞新做的衣帽棉靴去往上桃村。而陶林林，也早早回王府去。 她是离府在外的大家事，回到王府首先要去管家那报导登记时间。管家让她去厨房那边帮忙安排下人做事。巧的是，青华来得及时，直接向管家把她要走了，理由是南院的丫鬟与陶林林有姐妹情，想带她去跟姐妹们聚聚。 出了管家房院，陶林林才知道难道昨晚青华让她早点来。因为主人们这会儿都在起床中，下人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禀报这些不太重要的小事。省得惹到主子们的起床气。 包括南院，陶林林到的时候还是很安静。青华说霍玿延昨晚陪二公子喝酒，很晚才回房睡。这会儿还没有起床。 倒是轩染阁的常婉娉已经早起，不过她稍会全去东院。 到了熟悉的南院，陶林林便自由活动。想了想，记起上次霍玿延说过她可以自由出入红楼。为了证实这是一句真话，她便进了红楼的院门。 院里铺了一层黄叶，早上的风还是有点大，她走过树下就有叶子掉下落到头顶。她拾下落叶轻轻松手，叶子便飘啊飘慢慢落地。 她径直上了二楼，这里二楼也是书房。但这里她从来没来过。 整整齐齐的书房，少了最重要的生气。她掀开珠帘走过去，最先看到的是桌上摊开的很大一张的萱纸。走近了才发现是画像。 黑色的细细的线条勾勒出一幅美人图，桃色的服饰，微笑的脸，弯细的眉，还有……一头短发。 短发？ 第303章你杀了我的娘 整个桃林城，现在恐怕只有一个短发的女子。 陶林林伸手到画上，摸着画上女子的短发，仔细看她的眉眼，就好像自己在照镜子一样。她哪里肯相信，他画的竟然是自己。 厚厚的一沓萱纸，她一张一张地往下看，有生气时的她，有贪吃时暴丑的吃相，也有大笑到失了仪态的模样，还有一张，她想起那个场景，是在森林中时她们两人藏身在洞中，他们坐在地上一同往石缝看出去，她的眼角下还有两滴眼泪。 那时，他就知道她在哭吗？ 她没有细数有多少张画，只知道自己平时所表现出来的模样都已经被他画在画上。他待她如此，究竟已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她又喜又急。喜的是她期盼的恋爱感觉比想象还要美好。急的，是她一直以来的拒绝。 这样的男人，她竟然草率的拒绝了…… 不不不，不要。她不要拒绝，不要把这份天赐的缘份舍弃。她要挽回，必须要挽回。 等见了他，她就告诉他。身份不是问题，她可以努力做，直到配得上他。 似乎做了这样的决定，她心里那沉积已久的情绪才终于缓解。好一遍遍看这些画像，想象着每一个表情动作时发生的事情。就连他们赶走三皇子那天回来的路上对峙的画面也有。 从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他一定倍感珍惜。否则断然不会画得如此出神入化。 她就在书房里，回忆曾经的过往快乐。 就在她进红楼没多久，阿峰得到了手下侍卫传来的消息。他立刻就赶到主院，但巧的是镇边王身边的霍照也在，正在传话，请世子爷去东院。 因此，他没有上前去，便退了出去。 紫绯侍候好世子梳洗，送世子出门时碰到迎上来的青华，连青华也没能说上一句话，主子就已经出了南院的门。她看到了霍照，并猜想镇边王直接让亲信过来请主子，莫不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 霍玿延跟着霍照到了东院，进门后就进了左边的院子。镇边王有一处处理公事或是会见来客的单独院子，此时，他正院中亭子等着人。 “世子爷，您请！”霍照停下脚步。 望身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霍玿延看到镇边王正坐在桌前，手上拿着一本书，显然就是在等他。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过去，看到桌上还摆着食物，明明天很冷，但都还冒着一丝气儿，显然也是刚端来的。 “这么快就到了？你这还是头一次难得的积极了。” 霍玿延站在五步之外，目光盯在镇边王身上，此刻他的愤怒已经悄然滋生。这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是如何能够狠得下心对一个毫手之力的妇人痛下杀手的？ 这个仇，他迟早会报。 “这么早找我过来，不知王爷有何事要说？” 他不情愿却还是在镇边王对面坐下。镇边王看了他一眼，便拿起筷子示意一边吃一边说。对他冷漠的态度并不在意。 “今天找你过来，主要是想跟你心平气和的谈一些事情。” “是关于……我大哥的？”他慢慢搅拌碗里的粥，语气十分冷漠。 镇边王胃口不错，“看来你是真查到了些乱七八糟的事。如若不然竟连一声父王都不肯叫了。” “确实查到了。关于我的身世！” 镇边王有了一瞬间的发怔，“是什么？” 霍玿延放下勺子，真起肩背来直视镇边王，“我查到，你杀了我娘！” 镇边王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抬头迎上他，“进我书房的人果然是你！” “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 “杀了我娘！” “你娘……不正在这东院之中吗？我为何要杀自己的结发之妻？”他继续吃粥，淡淡的响应，“你啊，最好不要轻易就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这世上的人心，岂是你就能轻易猜透的。” “这世上的人心，我自然是猜不透。要不你就直说如何？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镇边王却是摇头，“老了，年轻时的事能记得的已经不多了。妇人，应该也杀过。战乱嘛，杀错也是难免的。” 看到霍玿江的目光更冷了，他便转移了话题，“我找你过来，想跟你商量的事是，过了年我打算把家里的生意都交给你去打理。至于你大哥，还希望你高抬贵手，留他一条命罢。” “如果我不呢？你知道的，霍玿江三番五次要取我的命，还对我最爱的女人做过那些下流无耻的事情。只有他死，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他将自己的狠辣显于表面，就是要让镇边王看到，看清。也想看看他究竟又会做何反应。 镇边王哼笑一声，放下空碗和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果然是个极有城府的人。心思也极为细腻。能预见将来你必定大有作为。” 不过…… 他话题又转，“你也得为自己留条后路。毕竟，你还有一个最爱的女人。” 所以，他是掐准了这一点，当作他的软肋了？ “那你想说的条件是什么？”霍玿延这才端起粥，小小的抿了一口。总是比不上南院的味道。 “一命换一命！你留下你大哥的命，将来我便给你一条你想的人命。如何？” “如果将来，我要的那颗人头是你的呢？” 镇边王一瞪眼，微怒：“养不熟的白眼狼。” 对此，霍玿延只是嗤笑一声，“我对你府中的生意，不感兴趣。” “枉你当了这么多年世子爷，竟不知道这府中的开支有多大。你若不接手，将来你拿什么来做依靠？单凭你那些古董，和见不得人的矿产生意……要说，这矿产生意的确也不错，也难怪你世子爷在外头出手比你老子还要阔绰。但是我只要去查一查，将你的矿产都封了，你还有什么？” 镇边王得意的哼一声，“你也不用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得明白一个道理，姜始终是老的辣。再者，你得感谢我把生意交给你，否则让曾家查到有人敢暗中扩大生意，企图窃取桃林城第一富商的名号。你说，曾家会不会跟你争到底？” 霍玿延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没有想到他手里那些底子都被镇边王知道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王爷耳通八方，威风不减当年！” “用得着你奉承？”镇边王冷哼一声，“对了，过去你拒绝曾小姐。我认了。但这一次，常家的小姐你最好自己认了。没有个依靠，你将来拿什么资本坐稳爵位！” 霍玿延一瞪目，握紧了拳头。 第304章一封别扭情书 “常小姐是王妃娘娘带回来的。谁爱娶谁娶！” 霍玿延怎会屈服。即便镇边王今日看似已经跟他摊牌，还似乎承认了杀了他母亲。哪怕他再有威风，又是军人，他也无所畏惧。 然而这样的行为，让镇边王直骂他不成气候。为了一个身份低级的女人，就枉顾了他肩上的责任。 他倒是一笑而应，作出了一副“不成气候”的模样来，“这世上恐怕只有陶林林还能让我有娶妻的欲望。但那小丫头眼光高，看不上这暗藏龌龊的镇边王府。我劝你也省点心吧，什么靠山我都不想要。待我将身世查个水落石出，第一件事情便是找你要这颗项上人头。” 镇边王被气得不行，看着甩手而去的人只能拍案泄气。即便是预料过两人之间的谈话不会顺利，真正面对时，他仍是被气着了。这个儿子是真的长大了，也培养了自己的势力。或许是这么多年对他的冷漠，让他明白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的道理。如此心志是好，但完全脱离了掌控便只有祸。 一声闭眼长叹，叹息这岁月如流水，一眨眼竟已经过去了十八年。 “王爷！” 镇边王睁开眼，看到是霍阳，“交待你的事情可是有结果了？” 霍阳上前两步，拱手恭敬回道：“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在皇城秘密暗查的人的确是江老太傅的孙女，叫江楚汐。此人武学皆由世子爷亲传。在皇上寿宴时，也是她设计当着皇上的面杀掉了当年陷害江家的仇人。替江家报了仇。” “江大人的女儿没有死，也算是老天开眼给江家留下一点血脉。有她在世子爷身边，看来也是好事一件。” “王爷，还有一事。” “何事？” “在追查江小姐之时，属下还查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叫赵梅。此人曾经是桃林城中一名布商。但她真实的身份值得怀疑。这些年大公子屡屡派人对世子爷不利，正是这个叫赵梅的人暗中出手相救。据属下数次的观察，认为这个人很可能是皇室的影卫。” “影卫？”镇边王震惊的眯了眯双眼，“这个叫赵梅的人，她的身份世子爷可知道？” 霍阳摇头，“世子爷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他若知道，由此连想……” 镇边王立刻摆，示意霍阳不要说下去。他背着手深深细想，最后做出决定。 “每一次江儿和延儿起冲突的时候，赵梅都能及时救人。很显然，她必须得有一个向她传递延儿出行去处信息的人。这个人很可能就藏在王府中。” “王爷，是否要将此人找出来？” 镇边王想了想，摇摇示意霍阳可以去休息了。 …… 回到南院以后，霍玿延立刻找到阿峰，把镇边王知道他暗中经商的事说了。阿峰也吃了一惊，说起来，他们做事已经是十分之严谨。这都能让镇边王查到，那也只能说是镇边王太厉害。 霍玿延证实了，镇边王身边的霍照霍阳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他们想要查什么事，估计也不难。 “这事不提了。你传信给楚汐，让她把赵梅带回来。” 阿峰不解，“为何要把赵梅带回来？” 霍玿延这才把自己整理的事情告诉阿峰。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刚得知三番五次出手救自己的人是赵梅时，他就猜测镇边王府里一定有一个人，将他出行的消息传出去。否则不会次次遇到危险都是赵梅出手。 而这个人，还得是南院，是他信任的人之一。想到这一层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几个名字。经过这几个月的筛查，他最终确定了一个目标人物。 与其浪费时间去皇城掀旧事，不如将知道当年事情的人都找出来，再加以设计，不愁找不出真相。 “爷，不知您怀疑的那个人是谁？” 霍玿延没有正面回答，“待楚汐将赵梅带回来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了。赶紧去传信吧，若是不下雪不耽搁行程，你还能跟楚汐一个看元宵的月亮。” 阿峰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主子已经冲他给了个白眼，便走了。等他想起来还没跟他汇报陶林林回来的事情时，主子已经走远了。 他耸耸肩，……算了，就当给主子一个惊喜。 今天是年三十，按说是应该去东院和北院请安的。但是经过跟镇边王谈话的事情后，霍玿延就没有心情了。更何况，东院还有一个常婉娉。 他让青华送早点到红楼去，自己就先去了。进了院就感觉不对劲，一面走上楼一边查看，又并没有发现有人。 但他很快发现了桌上的画被翻动过，还多了一本书。便皱着眉心情不悦的走过去。走到桌前才发现不止画被翻动过，书下还压着一个信封。 究竟是谁敢如此胆大妄为闯进他的书房里来？ 拿起信封后，他看到面上写着情书二字。字迹虽然算得上工整，但书字写得都涂成墨了，若不是他精通书法，怕是辩认不出来这么丑的字。 写字这么丑的人，他认识的只有一个。方才想起昨日让阿峰去传话。但是阿峰带回来的话分明是小狼崽不回来。 他倒是很想知道，这小狼崽子会给他写什么？……估计这没良心的小东西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情书。 整整五张纸，写满了……大字。还标了页码，不过写的是阿拉伯数字。这个陶林林跟他解释过。所以他懂。也确认了就是陶林林写的情书。 “小霍，你竟敢侵犯我的消像权，这让我不能忍受。更可恶的是，你居然将我画得如此丑，我本人表示十分不满意。” 翻页，霍玿延继续念道：“为了公平起见，我特意给你也画了一张，就放到你左边的抽屉里。预知画像如何，请打开抽屉。” 他直接坐下，将左边抽屉打开。可是，并没有？把左边的三个抽屉都打开了，依然没有。 他摇摇头，翻到第三页。 “是不是没有找到？没找到就对了。因为我放在右边的抽屉里了。小心拿，那可是绝世孤本。坏了得赔偿的。” 为了一睹自己的尊容，他拉开右边的抽屉，果然看到了一张画像。这张画像看上去十分抽像。披头散发圆脑袋，大大眼睛大大嘴，怒目瞪眼往前瞧，还有一只胖手握长剑…… 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一幅没穿上衣的画，画作者还用笔在腹部细细的勾勒了八块腹肌！ 最后，上身大，下身细长，下摆开衩直到大腿处，把长腿露了出来。 他自己已经看不下去了。难道这就是自己在陶林林心中的形象？何止一个丑字能够将之形容啊！ 他恐惧的将画像扔到桌上去，看到第四页信上只有一长串的哈字，大大小小排在一起，惊得他一身汗毛直竖。 他扶额定神，摇着头去看第五页，总算有些字了。 第305章陶霍甜腻日常 看了第五页的情书，霍玿延的脸色就变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歪歪扭扭的十四个字，有大有小。他甚是嫌弃陶林林的字，想来这些日子她并没有练习过。 好在终于是一句诗，深有意味，又没那么明朗。他也没搞明白她写这封情书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似乎被她拒绝的次数多了，他就没敢那么期待了。 倒回去看那四页纸和那幅画，再一看，字虽然还是丑的，但画忽然就觉得有些可爱了。如果在她心里，自己就是这幅画像上的这般样子，也无所谓。至少她放在心上。 就是没弄明白，为什么她的审美和别的女人的审美反差如此之大。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长相不好看，否则，为什么别的女人都是喜欢他英俊潇洒的外表，而她，则是喜欢脱了衣服的他，又是健硕的八块腹肌，又是长腿。 他还低头拉开衣摆去看，把腿往桌子上一伸，目测了一下，咦，确实挺长的！ 看了腿还得摸摸腹肌，确认是八块腹肌他就放心了。既然陶林林喜欢，那还是得保持下去。以后不要贪杯，不要吃宵夜，早睡早起锻练身体…… 不知不觉就给自己定下了目标，才又惊觉自己竟然如此在意陶林林的想法。不，这幅画这些字还算不上对他的要求，他却已经默默的认定了她内心里的目标。 再去看这张抽象的画像，再翻阅这五张放飞自我的情书内容，他不禁惋尔一笑，心下间的沉重顿时就都松了。 目光落在第一页那个称呼上：小霍。 他不禁想像当陶林林当着他的面喊出这两个字时，他的心情会是怎样的体验？ 情书也看了，画也观摩了，他一一收好，已将之视为最宝贝的东西。然后哼笑着伸手抚过桌上画像上的人脸，又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他才背着手离开书房。 哎呀，今天的心情顶好。 陶林林已经在厨房待了快一个时辰，跟昔日的姐妹话家常，一边忙活世子爷的午饭。许是久不见面，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 快到中午时，紫兰从外面回来，说是大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丫鬟们的年夜饭。按王府往年的规矩，所有的丫鬟都要到场，饭前领一份红利，吃饱以后每个院可以批准三到五名丫鬟回家与家人团圆。带薪的。 作为南院的大丫鬟，青华自然得带领大家一块儿去。但院里不能不留人侍候世子爷午饭，所以陶林林就被留下来作为第二批的人选。 她当然知道，青华分明就是故意的。 世子爷的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她只需端去主院便可以。想到留在他书房里的情书，她的脸依旧会发红发烫。心里当然是高兴的，但是她好像还没准备好和他见面。怪难为情的。 有侍卫过来找她，说是二公子的人送来了一分礼物，指名给紫兰。她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替紫兰先收了。等紫兰回来，必须得好好的严刑逼供一番。 饭菜端到主院，并没有看到小霍。她心里想着这个称呼，却是不敢直接喊出口的。因为情书是写了，还不知道某人的反应。若是嫌弃她，那她这份心意算是白白浪费了。 ——谁教当初他追她的时候，她老是拒绝呢！活该！ 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反过来变成自己去追求他。不过，她的情书也只是表明心意。要说进一步的动作，目前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 她出房门转去书房，伸手想要推门时，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狡不及防的，他出现在她眼前。 一席鲜艳的红装，从发带到靴子，就连脸的两腮，也在她眼里泛起一点白里透红的温暖。 她仰目于他，出神于这份惊喜中。那双饱含多情的眼，已无往日的冷淡。他在脸上轻轻的淡开一抹微笑，低着头，毫不避开她直视的目光。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与她已是将近三个月的分离。已无法细算，那得是多少个春秋。 令他惊喜的是，尽管是分离的，她对自己的情感与自己对她的情感，都是只增不减。否则也不会有红楼里的情书。 看在她给他写情书的份上，他决定陪她过个开心的年。 “小傻瓜！” 他用手轻轻点了下一她的额头，在她微后仰身子时上前一步，伸手就揽过她的腰。还在她头顶说了一句：“怎么如此不小心？” 陶林林方才反应过来，被他调戏了。但是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心里甜丝丝的。 吃饭的时候，两人的互动也不少，但就是没人提起红楼里的画像。不管是霍玿延画的，还是陶林林的情书加画像。两人心照不宣的什么也没提，就顾着给对方挟菜。 吃饱了陶林林才想起来，“待会我还得去大厨房那边吃饭，可是我都已经吃饱了。怎么办？” 霍玿延也揉着肚子，冲贪吃的猪笑道：“就你那个肚子，再吃十碗都不成问题。” 陶林林瞪着眼，“我虽然是属猪的，但我不是真的猪。” “你是正月出生，下个月才满十九岁。怎么算也应该是属兔的吧！” 陶林林当场一愣，一时没注意把自己现代年龄的属相暴露了。这古代年龄她还真没留意过。 “那个……我记错了。好像是真的属兔的哦。” “我随口说说你也信。”霍玿延眯着眼打量她。 “呃……那我到底应该属什么的？” “我掐指一算，原来你是属于我的。” 陶林林：“……” 两个多月不见，世子爷泡妞的技术竟大有长进。看来他和常小姐应该相处得不错。这个骗子，说什么不娶不娶的，就是个骗子。真后悔给他写什么情书。心太软，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发觉到陶林林嘟起小嘴生气的模样，简直就跟他画上的一模一样。哎哟，小狼崽子打翻了醋坛子。 他连哄一句都没有，从柜子里取出两件厚实的红色披风，给陶林林披上那件小一号的。 “这是要出门吗？可是我还没有去找管家报道呢？” “怎么老惦记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事。都说了你属于我。乖乖听话就行。” 乖乖听话是可以，但要是有什么后果，他可也得救她于水火才行！ 陶林林知他心中有应对之策，便也安心跟他出门。从南院后门绕上一条小路，踩着巴掌厚的积雪，手牵手的两人走到了一处庄子的后门处。但两人没进庄子，而是进了左边山坳处的梅花林。 初见不见边际的梅花林，陶林林的震惊与喜悦无言于表。小人影兴奋的四下跑跳，时不时碰到花枝，晃得枝上的雪像小白雨一样纷纷落下。 玩了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他冲霍玿延嚷着要喝酒。这么开心的时刻必须用酒来庆祝。庆祝这个有他陪伴的年三十。 霍玿延取酒去了，也不远，庄子里就有。陶林林跑累了就坐到地上歇着，突然看到一只圆滚滚像雪球一样的白色小狗，小狗朝她汪汪的叫了两声就蹲坐在地上与她对视。 雪白的小圆球用粉色的小舌头舔着嘴，那乖乖的模样把陶林林的心都萌化了。爬起来就追小狗去了。 “小球球，你别跑，等等我！” 吱呀一声轻响，小狗钻进了一道门内。而陶林林才发现自己已经追到了先前经过的庄子后门处。 第306章付琴华的真相 为了一只小狗闯进别人家中，这样的事情断然不能做。 陶林林放弃了小狗。刚才也是一时兴起才追过来。现下小狗回到主家，她也没有理由再追进去。想着自己无故跑开，待会儿霍玿延找不到她会担心的。 正转身要走，突然听到身传来一声低喝。她迅速回转身子，想着定是被庄子主人发现。但四下一看并没有发现人迹。 这时，又听到一个女声传来，“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立刻消失？” 又有一男声语气不善的喝道：“你竟敢对我大呼小叫，你信不信只要我到王府说一句话，你这个妾的地位就不保了。搞不好，直接就被赐条白绫，凄惨而死。” 陶林林已经听得心惊肉跳。从话里她知道了那个女声是属于某位有钱人的妾。但那个威胁她的男人是什么身份？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是现在掉头就走，还是查看他们之间的秘事？ 只是犹豫了一下下，陶林林做出转身离开的决定。只是，她才刚走出去不到十步，身后门内便又传来一声惨叫。 “给我钱，否则老子就先奸后杀。快给钱，我只要钱……” “你放手，你快放手！” 听起来是男的对女的动手了。陶林林顾不上暴露跑过去，在要进门时里面传来了女人妥协的声音。 “你究竟还要多少，才肯永远的离开？” 陶林林从门缝看进去，在右边的一棵树下，看到一个背对自己穿着紫色衣服的女人。此时女人肩膀起伏，看得出来很心慌，很着急。 在女人的对面，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棉衣。此人身材比女人要高半个头。陶林林正好能看到他迷离色相的目光盯紧了女人。 男人说道：“你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永远的离开。我可不能走，我得留下来给你作证。那万一有一天我那儿子长大，他不像娘也不像爹的，你要是被二公子赶出来了，我得收留着你们母子不是。正好，咱们能组个一家三口。” “李德成，你要钱就要钱，别把主意打到我儿子身上。我警告你，我儿子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是我和二公子的亲生儿子。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女人咬牙切齿的，看起来怒气已经到了顶点。 被唤作李德成的男人笑嘻嘻的赔礼，又才解释道：“我说话是难听，但也都在理。行了行了，我也不说了，谁教我那婆姨难产而死，我不也是为了葬她才把儿子卖给你的吗？如今卖都卖了，我也没打算再要回来。今儿你就暂且给我五百两吧。我保证，过了年我马上就走，永远都不会再回桃林城。” 听了这一来一回的几次对话，陶林林已经弄明白了。原来是这富贵人家的妾买了李德成刚出生的儿子。李德成因为妻子难产而死，也同意把儿子卖给这女子。现在呢，李德成已经把这女子当成了摇钱树。 也不知道这女子出于什么原因背着丈夫到外面买儿子。 她正想着，那女子就允诺了李德成，让他等一会儿，她去拿钱。 女子转过了身，陶林林本能的要避开。但是猛地看到那女子的脸，她就彻底惊呆了。也忘了要收回脑袋。 她怎么会忘记，两个多月以前的某个雨夜，一位即将生产的孕妇倒在许二娘家门口，求她们救救她肚子里的孩子。 经过两个时辰的努力，孩子终于生了下来。是个女儿，很可爱的女儿。 可是天亮不久后，刚刚生产的妇人就不知所踪，只留下了她刚生下来的女儿。 原来那个经她和许二娘的手生产的女人，就是二公子霍玿柏的妾。早之前有传，她叫付琴华。没想到，她抛弃女儿，买了一个男孩儿，就这样住进了镇边王府。 这世上，竟有如此狠决的母亲。 呵，如今她所遭遇的一切，也算是因果报应。 陶林林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替贞贞打抱不平。对付琴华这样贪慕虚荣的人不悄一切，甚至因为她抛弃贞贞的缘故，她恨这样女人。这样的女人，她的路注定不会得偿所愿。 她没有让贞贞认回亲娘的念头，贞贞有蝴蝶就够了，有陶家的叔叔姨姨爷爷奶奶就够了。这孽果是付琴华一手种下，就该由她自己偿还。 她看到那个叫李德成的男人从付琴华手里接过了几张银票，还有一小箱子的首饰。然后李德成还摸了一把付琴华的腰身，才高高兴兴地离开。 同样，她也看到了付琴华流眼瞪目，恨不得吃掉李德成的恶魔之脸。 呵，呵呵，报应不爽啊！ 她怎能不高兴，为老天惩罚恶了这恶人高兴得想要兴杯庆祝。 此地她不想多留。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汪汪的叫声。想着定是那雪球小狗又出门了。不过，她放弃回头的想法，只想尽快离开。 “站住！” 属于女人的喝止声传来，她心里一阵紧，意识到她还是被发现了。那小狗真是祸啊。 “你是谁？竟敢闯入霍府的别庄。” 就这么短暂的一会儿，陶林林想过了，如果自己这会儿不回答一直往前走，付琴华决不敢拿她怎么样。刚刚她才做了那样的事，绝不希望闹出什么动静。万一王府的人找到李德成来过的蛛丝马迹。她就彻底完蛋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走？她还想替贞贞问问，她抛下贞贞的时候，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假如，付琴华还认得出来她是谁！ 她转过身，也扮出冷若冰霜的样子，目光直逼付琴华。 “我并没有进门。何来闯字一说？” 付琴华目光警惕，心下却是十分害怕。李德成刚刚走，她就发现小狗在冲着门外叫。按时间来算，这个女人一定看到了李德成。也很可能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你在这庄子的屋檐下，还敢说自己不是私闯。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你？” 目光来回之间，两个女人已经展开了心理战。陶林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则是想起那天晚上。一个女人，经历了十月怀胎的辛苦，又经历了世间最痛，才生下腹中孩子。 可她不明白，她决定抛弃女儿的那一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不会痛吗？ 第307章以深情索情深 短短几句对话，让付琴华深知这个红艳艳的女人不好说话。她从着装上来看，知道那厚实的红色披风不是凡品。料定这女人定是富贵人。 可是此处依山，又远离闹市，这女人从何而来？ 越是这么想，她心里就越不安。 “那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我在院里教训奴才，岂不是让你看了笑话？” 陶林林心中冷笑一声，“听到了。但是一点都不好笑。枉你身为主子，竟然对一个花匠起了杀心。我就不明白了，富贵人家怎会有这样的蛇蝎心肠的主子。” 付琴华心里仍是不能确定，这红艳艳的漂亮女子，究竟有没有听到真实的对话。 “你这心思还是挺细的，竟然能猜到他是个花匠？” “自然。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除了当花匠，还能干什么？” 付琴华好像有些相信了。但不能确信。此事若是被传出去，她这辈子可就是活到头了。 对面，陶林林可不想多留。虽然她很想骂几句付琴华的无情无义。但她并没有认出自己，那她还是不说破的好。省得让她记恨在心，暗中找人对许二娘不利。 对了，得赶紧回去，省得霍玿延找不着自己该着急了。 “我劝你，以后做人摸着点儿良心。” 说着，她便转身离去。身后只传来汪汪两声，估计付琴华的脸色也是极难看的。 她又进了梅园，但是没找到刚才待的地方。打了几个转，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但她一转身，看到的是一张黑着的脸色。 某人生气了！怎么哄？ “老实交待，背着我干什么去了？” 陶林林尴尬的笑了笑，一边走上前去一边低头作不好意思状，“你确定要我说？” 霍玿延扬起手里的精致的小酒壶，“你不说，就休想喝到这项极的梨花醉。” “真的是用香蕉酿造的？” “说！” “我……哎呀，人有三急嘛。我又不是神仙，不得解决生理问题？” 她抬起头仰着看他，发觉到他的目光已经变得尴尬。忽然觉得好笑。偶尔逗逗他，好像挺有意思的。这个常年不是板着冷脸，就是邪恶脸的男人。红起脸来…… “你别转身，我想看看你脸红的样子！” 陶林林双腿往前一跳，双手就抱住了他的手臂。但还是看不到什么，他的脸色已经挂上了故作的冷漠。 “哪来的丫头，没大没小的。” 被数落了，陶林林索性不放手，回道：“打南院来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霍玿延眉头一皱……小妮子真会说话，回去势必得罚罚她才行。 陶林林抢过酒，打开盖子先是闻了闻，“好香啊，真有梨花的香味。没想到梨花也能醉酒！” 霍玿延不跟她抢，看她捧起酒壶喝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就皱巴着脸了。 “好辣！” 她呼呼着嘴，又觉得口齿残留香气，好像到了肚子里还是那种好闻的香气。更重要的是，那种辣不是刺激的辣。就是一瞬间滑过喉的触感，随之便留下一阵香甜。 她兴奋的又喝了一口。忍住了那阵辣，享受了那“醉”后的美。 在她要喝第三口的时候，霍玿延制止了她，“这是梨花醉，不是白开水。你喝得这么急，很容易醉的。” “可是真的好好喝！” 她就想多喝几口。好好的庆祝付琴华自食恶果的悲剧。今天，除了过年的喜悦，这也是一件喜事。贞贞她会养大。并且，不打算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再者，对付琴华，她也没打算揭穿。她还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女儿，这种天理不容的罪孽，得让她用一辈子活在胆颤心惊中，方才是最适当的报应。 两人坐在石头上，一边喝梨花醉，一边看梅海。一年之中也就这一天，她能不做丫鬟。她能靠在他肩膀上对苍天指手划脚。 只可惜，时间是有限的。午后不久，她们就要离开梅园。霍家的规矩年夜宴在申时末开始摆席，席宴摆好以后，主人家依次入座。一大家子都要到场。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原因而缺席。 不过，陶林林觉得霍玿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别错过了时辰。到时候所有罪过又得扣到我头上了。” 霍玿延白了她一眼，“你就这么怕死么？” “我比任何人都怕死！因为我这条命来到这儿太不容易了。我得好好的活着，好好看看将来我能有什么样的大作为。” 霍玿延轻轻刮她的鼻梁，嗤笑道：“女子才无便是德这种事情，还真的极不适合你。” “所以啊，我们赶紧回去。” “是你想回家了吧？喂，你就那么不愿意陪我？那你还给我写什么情书？” 一说到情书，陶林林这张脸就红了。人生二十余截第一次写情书给男人。说出去真的不好意嘛！偏偏，收情书的人还当着她的面儿提这事儿。 霍玿延知道她不好意思了。但那红红的脸蛋别提有多醉人。也罢，他就不说了。看了看天色，也确实该回去了。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身上没有留着霍家的血。 “临分开前，我问你个问题！” “嗯嗯，你问！” 他专注的目光看着她的眼，握紧了她的手，“如果我的世界，只剩下冬天。你愿不愿给我做一辈子的丫鬟？” 突然被他这么深情的提问，一下子就打动了她的心。脑海里也顿时飞出来好多琼奶奶式的告白，什么山无棱，什么此生不渝…… 但这些都过时了，又太没创意。 所以，要如何回答，才能既有新意，又能把浪漫进行到底？ 她想到了他们一起喝完的那瓶梨花醉！ 她摇着头，说道：“我不要做丫鬟。不过，如果你的世界只剩下冬天。那就让我做你手心里的梨花醉。要么你的手温暖我的心。要么我是酒，入你的腹，暖你的胃。” 霍玿延怔怔地待着，在心里回味陶林林的情话。不是他想象的华丽，却朴实得让他的心震动。此刻，他更回坚定，他想要的，正是这样的女子。 “好了好了，别发呆了。真的要回去了！” 他顺从的转身，却突然又转回身子，双手捧起她的脸，以深吻告别！ 第308章女主角很冲动 “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小小的雪花从天空飘下来，穿过梅树的枝缝落到霍玿延的头顶。就赖在发丝上不走了。乖乖的，留恋的。 又下雪了！ 陶林林凝视着身前的男人，被他握住的双手烘得暖暖的，怎么都不舍的得放开。 她知道他的意思，想了想忽然笑了，回道：“回为我昨晚突然发现，我的枕头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足足有两千万两那么多。” 霍玿延张着嘴……幸好下巴没掉下来。 “你确定不是一时冲动？” 她点头，“我这种人就是太冷静了。缺的就是冲动。” 霍玿延眯了眼，感觉被某人调戏了，随即掐着她的脸说道：“你这个贪财的女人！” 哈哈哈—— “我还很好色！” …… 回到家中，陶林林第一件事是抱过贞贞。怀里圆圆的胖丫头嗯嗯嗯的哼着，谁也不知道她是拒绝还是欢喜。 这一刻她的心是疼的。这苦命的孩子，原本应该住在高门府第，有人疼着宠着，有好吃的有好玩儿的，更重要的是有娘也有爹。 但她就那么不幸运，遇上了一位狠心的母亲。结局就是如此的不走运，她来到了陶家。一个佃户家庭。过着苦日子。 “你怎么了？抱着孩子就不肯撒手。”蝴蝶把凉好的奶端进竹层，便看到陶林林叹息的模样。 陶林林缓了缓，“没什么。” 她把孩子给了蝴蝶，看她熟练的抱着，熟练的喂奶。这一切都是母亲该有的样子。心下就又安慰了。贞贞不苦。因为她有一位有责任心的母亲。 她没把找到贞贞亲生母亲的事情说出来。也没打算要告诉谁。 “对了，上次我让你帮忙打听的事。你可有打听到？” 陶林林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很抱歉。我也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帮忙。你也知道，西院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 看到蝴蝶眼神担心，陶林林又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至少我也没有听到西院有不好消息的传来。这就证明，凌秋雨还活着。只不过，也许活得不如我们想的那样好。” “不是能不能好，是一定不会好。” 她低头小心的喂着奶，神情是失落的。 西院是她的恶梦，她太清楚那里是什么样的地狱。凌秋雨或许还活着。但活着的时间不会太久。于氏和曾氏都不是善良的人。迟早，她们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凌秋雨永远的闭上眼。 陶林林知道她的顾虑。况且，她本人也不能见死不救。哪怕凌秋雨是真的疯了，她也不希望她就这么死去。 西院，是王府的一个院子。没有权力定人生死。 “你别太难过。我会想到办法把她救出来。” 蝴蝶轻轻的往碗里呼气，喂贞贞喝下一口奶才沉沉的叹息。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所以，我不希望因为要救她把你害了。就算最后不行，我也会谢谢你！因为只有你是真的对我们好的人。” 贞贞扬着手啊啊的喊了两声，陶林林才惊觉今天是年三十，不应该一直想这些不开心的事。 陶玉银来了一趟，让她俩快把贞贞喂饱。年饭快好了。天冷，得趁热吃。 气氛总算回来了。陶林林微笑看着蝴蝶，“我二哥好像对你和贞贞都特别好！” 蝴蝶愣了愣，这就别过头去了。 “你别胡说。他只是对贞贞好！” 陶林林假装不懂，“哦。那好，我去跟他说，以后对你也要像对贞贞那样好！” “你别……”蝴蝶激动的回转头，看到陶林林纹丝不动，才惊觉陶林林在逗她。 陶林林依旧笑着，看着她，四目相对。她能读懂蝴蝶内心的复杂，恐怖，痛苦，以及自卑。但她并不觉得那些伤害，要跟着她一辈子。 “蝴蝶，天已经亮了。不是吗？” 蝴蝶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有许多许多的无奈和悲伤。 “蝴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幸运的死而复生。你必须开始新生活。你既然抚养了贞贞，就是贞贞所有的希望。你明白吗？” 蝴蝶很清楚陶林林的意思。转过身去轻轻地点头。 “林林，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再给我一些时间。” 饭后，陶林林找到在在门劈柴的梁伟。刚才她特意跟她大姐打听了梁伟这段时间总体的表现。回答还是让她挺满意的。 “歇一会，喝杯我泡的消食茶！” 梁伟一扔斧头，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才拍着屁股坐到木头上。不忘称赞陶林林的手艺，这消息恁好喝。 “别光顾着喝。上次交待你的事想了没？” “什么事？” 陶林林捡起一根小木棍就打到他屁股上去，“你姐的事，你敢不上心？” “别打了别打了，我想起来了，真想起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上一次田庄收成之后，陶林林回王府交差。从南院走时霍玿延给了她一千两的银票，原本是给她买药材制解毒丸的。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陶林林的解毒丸早就做好了。所以，那一千两就顺理成章进了她的私人小金库里。 有了银子，她的心就大了。怎么说也是个现代人，不能把钱藏在小金库里，得拿去投资。得让钱生钱。这样才能赚到钱。 所以，她就让梁伟帮她想一门能自主经营的生意。 梁伟是真的上了心，好好的替她想了一门能营生的生意。 “姐，咱们要干，就干一个能长久立足，永不过时的一行业。所以，我给你量身打造了一门生意。绝对让你意想不到。” 啪啪两声，陶林林又往梁伟屁股上抽了两鞭子。 “想到什么了你倒是说啊。还藏着掖着呢！” 梁伟有冤不敢喊，只能摸着屁股说道：“姐，咱们就开一家制药厂。专门研制成品药。我已经规划过了。不出一年，咱们的生意就能打出桃林城。走向世界各地。” 陶林林被这个主意惊到了。因为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之前想的是经营药材。但显然梁伟这个主意比她的好。而且太好太好。 脑海里已经快速的闪过一条流水作业的架构。内心已经吹起胜利的号角。她能肯定，如果这个生意做成了，她绝对能做到一统药界。 “好啊梁伟，你这脑袋太厉害了！” 又是啪的一声，陶林林弃了小木棍，直接用手拍到梁伟屁股上。以示夸奖。为难了梁伟，一边忍痛，一边还要陪笑脸。 灰色的雪夜下，殊不知，陶林林和梁伟的亲密，已经被房子不远处树下的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第309章常大小姐哭了 镇边王府。 往年，老夫人都会留下世子爷陪着守岁。但今年不同，南院有常婉娉。 年宴设在北院，饮完宴不久老夫人便让霍玿延和常婉娉回去南院。还派人送了好些果子和零嘴，摆在南院厅里的茶桌上。 常婉娉娴熟的泡着茶，而一旁的霍玿延则是拿着书，站在窗子前就没回头看过一眼常婉娉。 眼见茶水将凉，常婉娉却对着一个冷漠的脊背欲说无语。 在南院住了快三个月。她已经很清楚的了解了霍玿延的脾性。他不喜热闹，不喜与人说话，不喜被别人缠着，更不喜闲杂。 仿佛，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和问候。 在府中，他总是拿着一本书。只要手中有书，周遭一切都如同不曾存在。与他无干。 而在府外，他完全就是另一个人。冷漠，也嚣张，霸道，又无情无义。在外的名声简直差得不能再差。更是时常跟他的朋友到处吃喝，要么逛青楼技楼。 她还特意打听过，他进青楼也会点姑娘，而且他有很多“相好”，在姑娘房里一待至少也得一两个时辰。更多的时候整晚不回南院。 一开始，她也很震惊。没想到外表看似冷情的世子爷，会是如此放纵的一个人。而当初遇见时的美好，在心里已经快被完全替代。 可是现在想抽身，也抽不回来了。哪怕知道他在外的花名和恶名，但只要在府中看到他静默的伫立着，那一身的淡然气息，她就又无法自控的依恋着他。 她总是会时常想起，那日在红楼门口，看到他怀里抱着“传说中”的那个女人，明明，他那么专情。 事后，她也没少打听关于陶林林的事。得之她曾经住在南院一个单独的院子里。平常就贴身侍候主子。也经常随主子出门。这待遇连她这位小姐都只能羡慕。 至于一些别的，她也打听得很清楚。也知道老夫人将陶林林调到田庄去住就是为了给她腾时间。让她能和世子爷安静的相处。 这快三个月了，倒是安静。呵，很安静！ “小姐，奴婢再去烧一壶水吧！” 霜宁拿着茶壶出门去了，没一会儿就换回来一壶热水。茶也重新泡了一些。 常婉娉又是犹豫了一会儿，这便鼓起勇气端着茶水走过去，停在他的身侧。 “喝杯茶吧。你已经看了快一个时辰了。” 霍玿延别过头来，“有这么久了吗？” 似乎，脑海里的陶林林不过就只打了一个转而已。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他接过茶水，常婉娉便接过了他的书。一切看起来那么有默契。也就这小小的一件事，让常婉娉心里惊起了波澜。 在于别人，或许对方的一点污迹能抹掉所有的优点。可于她，哪怕是这一点他给的惊喜，也完全覆盖了心里他所有的不良记录。 这，也是情感的微妙之处。 又是一阵时间的沉默。他在意手中的香茗。而她，只能关捧着刚才他看过的书，默默的守着。 她在想，或许，他是喜欢陶林林的。因为能让这样一个冷情的人，去拥抱，去亲吻，必须是用了真心，动了真情。 可让她烦恼的是，他却从未在人前表露过半点。即使老夫人和王妃安排他和她一块儿守岁。他也只是顺从的接受。仿佛，与他无关。 时间，便在沉默中度过。打破这一切宁静的，是南院的护卫队长。 霍玿延望向门口，看到阿峰略有犹豫。他当即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门口。 “何事？” 阿峰脸色不太好，附上前耳语道：“志严看到陶家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还是不敢说，那个男人跟陶林林关系很好。甚至可以用亲密来形容。怕说了，主子就该往不和谐的方向胡思乱想，甚至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听到陶家有一个陌生男人。霍玿延就自己多想了一些。他太了解这些手下，若非是有什么与他关系甚密的事，不会如此脸色难看。避重就轻也是他们一惯的通病。 不行，他得亲自去看看。 他也没跟常婉娉说一声，就当身后没那个人似的，抬起脚就往门外走。 “表……”常婉娉追上前来，却知道是拦不住的。见他走得如此干脆，心里就有了无数种猜测和想法。 她明白，终究她无力留住任何。哪怕他的一丝气息。 阿峰追上主子，拦在他面前，“爷，您今晚还是不要去了吧。这雪也还没有停。” “跟雪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去看看，那个男人是什么来头。” 阿峰又一拦，“爷，这等小事让属下去做就行。无需您亲自出马。” 霍玿延停住脚，因为被阿峰回得没有去找陶林林的理由了。阿峰也是突然才明白过来。赶紧改口。 “要不……对了，您作为南院的主子。不得给贴身丫鬟一份年初一的红包么。您瞧瞧，再过一……两个时辰，这个年就真的翻过去了。” 这个理由真是相当的不错。 霍玿延心里痛快了些。又听阿峰说陶林林已经回了城中，是她大哥送进城的。没有那个陌生的男人。他的心里就又放心了些。 “爷，还有一事，属下……” “你几时也变得这样罗嗦了？” 阿峰深叹一口气，说道：“属下觉得，您不能再这样脚踏两条船，摇摆不定的了。” 霍玿延猝不及防，一时愣住了。脑海里重复阿峰的用词，脚踏两船，摇摆不定…… “属下斗胆了。若是说得不对，还请爷高抬贵手。” 细一想，霍玿延就知道明白了阿峰的意思。常家这朵桃花不是他惹来的。但是实实在在的，这朵花已经被老夫人和夫人栽到了他的院子里。 阿峰话里的意思并非说他已经脚踏两条船。而是在提醒他。即便无意招惹，常婉娉的存在也是事实。不管他认不认。在外人看来，这都是既定的事实。将来有什么事儿，也是他的不是。 也罢，两个多月的相处，是时候把事情做个了结了。毕竟，陶林林“心眼儿”小。眼里也容不下半点风沙。 雪不大，也没有呼啸的北方。霍玿延站在湖中的亭子里，看着一片宁静的湖面，或许是水面冷，看不到一点鱼儿的踪迹。 他等了一会儿，便听到近来的脚步声。 亭子外，常婉娉让霜宁到远一些等着。这才走进去。 第310章吃大肉或小肉 视线中，鲜红的披风衣襟随风轻轻而温柔的飘着。常婉娉便来到身后。这平静，她实在不想打破。 这一次，没有沉默。 霍玿延放下手中一盆小小的多肉。这还是夏季的时候陶林林种的。如今长得还不错。就是到了冬天，得盖些布，要不然会冻伤。 “很抱歉，这么冷的天还让你出房门！” 这温和的语气，敲开了常婉娉的心门。对这不多得的温柔，她欢喜得不行。 “表哥无需说抱歉。今日守岁，夜里难熬。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霍玿延看得到她眼中的欢喜。他是不愿去伤害任何人。正如曾家小姐和罗家小姐那样。常婉娉是大家族的女子，可以说礼仪、外相，以及内涵都在曾罗两位小姐之上。 只可惜，他并不是一个多情男人。 也罢。该是坦白的时候了。 “婉娉。我今晚找你过来。确实是有些话要对你说明。而且，我觉得也是时候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以名字相称。 常婉娉心动之际，却也有不好预感。他如此认真，只怕不是好事。而她，也只能强装镇定，等着他说他想说的。 “我与你之间，不论多久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他顿了顿，想着自己说得那么直接，会不会太伤姑娘的心。 这话，也的确是刺痛了常婉娉的心。她花了两个多月了解的男人。这两个月里，不论她做什么，做多少，这个男人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亦如当初的模样。她的到来，与他没有关点关系。 “表哥，你真的这么想的吗？” 霍玿延低着头，拉过布块盖到多肉上。 “我生性冷淡，不喜美色，更非多情之人。而你，惊才艳艳，这王府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你只道我如何，却并未明我心。来这里，我只愿心想事成，仅此而已。” “但你用错了情义。世子爷绝非你此刻看到的这般完美。而你，更不应该听信别人自以为对你好的建议。留下来只会浪费你的青春，无故蹉跎光阴。” “可感情不是我能自控的。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便喜欢了。” “可我不喜欢你。”他迎接她热恋的目光，以冷淡回应。“你错就错在，当初不应该太过自信，自以为能将我训服。又有王妃在你耳边说软话。就有了足够的底气。你来王府作客，我自然是欢迎的。但我不欢迎阳奉阴为的人。” “你……你说我阳奉阴为？”常婉娉惊着了。内心深处的骄傲受到了打击。 霍玿延并没有客气，“你明着来作客，却是藏着私心。不是阳奉阴为？你一到我南院，明着给丫鬟们送礼，暗中到处打听关于我的事。不是阳奉阴为？别的，还要我说下去吗？” 一句一句戳着常婉娉的心窝子。一个生来富裕，高傲又优秀的姑娘，在此刻，反倒成了一个贼。做了那些见不得光明的的事。 “我不过是，不过是想要多了解你罢了！”委屈的泪水流下来，常婉娉在挣扎。她不觉得自己像他说的那样不堪。 “对你来说，这是努力。但是，你的努力真的打扰到了我的生活。这不是我能接受的。我不是那个只喜欢美好事物的男人。第一眼看不上的，我不会再看第二眼。”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伤了这只骄傲的金凤凰。 “你只顾着去追求优秀的人。却忽略了你自己的美好。这样的生活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吗？也许你听惯了别人的称赞，也厌烦了类似的赞美。可我还是要提醒你。优点是你的魅力，不必拒绝别人的欣赏。你缺少的是平常心。有时候，放低你的姿态，你会发现，这世间除了上流社会的食色攀比。还有另一个纯粹而干净的平凡世界。” 常婉娉已是无言相对。也是第一次，她被一个男人直戳心底。这个男人还是她喜欢的人。 她被剖开了心脏似的，所有自己想到的没想到的统统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他用平温的语调，将这些分明带着刺的话说与她听。 仍是会痛，她被刺伤了。但她又怪不得他。因为都是真实的。 皇城的人，的确都说常家大小姐眼比天高。但也都说，娶妻愿如常小姐。 或许，她是真的过于执着。追求着本不属于自己的姻缘。 她默默地转身，有些无法自恃，也有些悔不当初。 这是好的结果吗？霍玿延有把握。之所以选在今日说出这翻话，也是因为常婉娉已经迷失在别人的赞美中。她内心并不坏。缺的是有一个人把她拉回来而已。 了结了这件事情，他的心情就只剩下陶林林了。便不多留于府中，带上先前让南北做好的小点心出了南院的后门。 心情很不错，没有被常婉娉的事影响。不过一想到陶家有个陌生的男人，他心里有一点点儿不太舒服。这种反应或许就是别人常说的吃醋吧。 ——哎呀，自己这样身份的人，居然已经沦落到吃丫鬟的醋的境遇中。 木楼的门是关闭的，他飞入院中。没想到进屋的门也已经锁上。他不悦却又高兴……这防贼的工作很到位，值得表扬。 最后，大晚上的，他只能飞到二楼的窗子，翻窗而入。 房间亮着一支蜡烛，而主人，并没有他想像的那样独自守岁。而是已经躲在被窝里，睡她的美美觉。 他皱了眉头，这个女人，如此不懂规矩，连守岁都没有。就想着睡觉了。 看到她睡得香，他心里就不平衡。决定，有岁一起守。有觉一起睡。 他拿了个小小的羊肉粽，放到陶林林鼻子前。很快，陶林林嗅到了香味，睡梦中闻了闻，还笑了。霍玿延伸手轻轻的划过她的脸，满意的继续用食物引诱。 “哪里来的肉粽？” 陶林林被香味熏醒了，模糊的睁着眼，无意识的说着话。 “南院来的！” 听到回答，陶林林似乎想到南北大厨的手艺，笑了笑，“我要吃肉！” “那你要吃大肉，还是小肉！” 陶林林猛的坐起来，抹着嘴，“大肉，大肉……” 惊醒过来，她晃着脑袋，看到眼站着一人，鲜红的衣服既刺眼又熟悉。她才明白，某人闯进了她的家。而她，正从美好的睡眠中醒来。 可是，他脱衣服干嘛？ 第311章大年夜的狗粮 “为了你能吃大肉！”霍玿延保证，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惊醒过来的陶林林连忙摆手：“我不吃大肉。不吃不吃就不吃！” 可是，哪有她拒绝的理由。霍玿延脱了外衣就上了床，抢她身上的被子。见她死死抓着不撒手，他干脆去拿人，两手一抱往枕头侧身，陶林林就这样被她摁到床上。 “不许说话！” 在陶林林要反抗前，他提前就制止了，“本世子必须得告诉你一个事实。爷是个成熟的男人。你要是再动，爷保证控制不住就地要了你。” 陶林林怔怔的一想，他说的的确很对。男人这种动物，你越是反抗他就越有征服欲。搞不好自己真的会被他吃干抹净。 于是，后怕的问道：“我不可以。那你也能保证不动吗？” 霍玿延想了想，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转移了话题，“咱们上午在梅林，不是还挺情到深处的吗？你说，我们要不要继续？反正你情我愿，夜那么长……” 听起来的确很有诱惑力。陶林林了确实实心动，如果说两个人水到渠成的话，也就这个时候是最合适的时机。 她也想呢，身边躺着这么一个标志又帅气，身材又棒棒棒的男性，这桃花眼就跟自动放电似的，光是看一眼就不想移开目光。更别说是来一场你情我愿的深入了解。 只是，她总是能想到一句话：……万一怀孕怎么办？ “那个……霍大世子，我觉得吧，这你情我愿的事还是不要勉强的好，我……” “你觉得勉强了？” 她眨了一下眼，想要逃开他逗弄的目光。可他突然抬起上身以手支撑着脑袋，上半夜整个挡在她的视线前。她逃无可逃。 “回答本世子的话。你为什么会说勉强二字？” “我的意思，其实是……”是什么呢？要不要从了他，反正她也挺想的……嘿嘿嘿！ “到底是什么？你再不说本世子可要再脱衣服了！” 陶林林：“……”——我是说我也想！身边放着大美男，哪个正常女人受得了？ “我我我我……我没准备好！” 最后，她集中生智想到了这一句话。她还是拒绝了。驳回了他的“申请”。最后关头，她觉得这件交付身体的事情真的不能草率。 一是因为她不能因为爱他，就同意他的需求。她是现代人没错。可现在她身处古代。古代有太多不同于现代的待人标准。尤其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奴籍。 第二，则是因为她自己的私心。她身处古代没错。可她的思想仍保留了完整的现代人想法。比如男女平等……虽然这时代处处都不平等，尤其是男女。 除此之外，她在心里其实一直都期盼一场完整的婚礼。而且这个婚礼中的新郎，她也只想过会是霍玿延。 只有全心全意爱她，能让她以妻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嫁的男人。她才敢托负终生。 所以，没有准备好，就成了最有力的借口。如果霍玿延足够理解她，绝不会强迫她。 是的，她说出这句话时，虽然不太好意思，但还是看着他的眼睛。也看到了他的犹豫。他犹豫了就说明他会设身处地的为她考虑。 “好像……还挺有说服力的！” 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来强的，她倒不介意在他怀里睡一晚，一块儿守岁。 不，是守睡。 下一刻，他突然皱着眉，来了个“不过……” “本世子娶你进门都快一年了，你可从来都没有正正经经的侍候本世子睡过一觉。不如今晚本世子让你先试一试。如果满意了，你以后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如果不满意嘛，你还可以考虑退掉。如何？” “不如何！”陶林林伸手掐他的脸，“心计是不错。就想欺骗我这种无知的少女。哼哼，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坚持不同意婚前姓行为。” “什么什么为？”他博学多才的世子爷，居然遇到了一个听不懂的词。 “就你现在的行为啊！”她一本正经的解释。 “不对。那是三个字……不不，是五个字！叫什么昏钱新行为？你不会是想骗我钱吧？” 陶林林：“……” 尴尬的笑了笑，陶林林拉掉他撑着脑袋的手，让他摔到枕头上去，一边好心的给他分点被子，一边说道：“细节的东西不要那么在意嘛！其实呀，我觉得有时候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一起，一边轻声细语说说话，就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为了不暴露她的少女心背后的大龄女青年本性，她就只能尽量的扮成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模样。 被子盖好以后，她就不客气的窝到他怀里去了，听到他过快的心跳声，她就觉得心满意足。 霍玿延看出来也听出来，她的确是有意拒绝的。既然如此，他一向都宠她，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愿再做什么强迫的事情。 可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说好的轻声细语说说话呢？ 他伸手去搂她的腰，先是来一个试探性的动作。没被她拒绝，他才说道：“你不会是睡着了吧？” ——我倒是想睡着。可你就在我身下，我睡得着吗我？ “还差一点！其实我今天挺累的。你知道吧，我今天遇到了一件很失望的事情。让我很愤怒。” 霍玿延偏头看她，脸色变了变，“快跟我说是什么事？” “是一件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跟你说的事。哎呀，你别这么敏感，也不是什么大事。跟你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王府？” 陶林林没否认，便也不给他肯定的答案。 “你快抱紧我。想起这件事我的心都是凉的。” ——制造紧张气氛的同时，还能光明正大的讨宠。陶林林的手段耍得那是叮当响。 但是，她对白天遇到的付琴华，的确是失望致极。贞贞被抛下的时候，她就有预感，这位母亲或许是因为生了一个女儿，才狠心将她抛弃。不过她没有想到，付琴华要儿子只是为了荣华富贵。以至于成了现在的结局。她不仅抛弃女儿，还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霍玿延抱紧她，也感觉到了她无奈的叹息。虽然很轻，但他很心疼。 他再次试探性的开口：“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真的不能跟我说吗？” 第312章你究竟哪种人 陶林林在对贞贞的心疼中，感受霍玿延给的宠爱而满足。她本不想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但是酝酿着酝酿着气氛就来了。不开心的事就想要对外人说一说。用现代话叫吐槽。 她是真的很想吐槽付琴华，也想吐槽霍玿柏……你特么瞎眼了吗？那个儿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可是算了，富贵人家的事说不清楚。更何况，若是让于氏和老夫人知道付琴华用个假孙子来骗她们，付琴华必死无疑。就连李德成也逃脱不了。 她厌恶付琴华的行为，但不想因此有人付出生命。 说到这事儿，她想到蝴蝶所托之事。强制性打断霍玿延要追问她隐瞒之事。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她眨了一下眼，颇有些可怜，“能帮我的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了。” 这句话直接挑起了男人的战斗力。“你能想到我就对了。” 他笑眯眯的，神情有些飘了。 陶林林又酝酿了一下情绪，把头埋在他怀中不敢看他，“是这样的，我最近经常会想起那次我们在祠堂的情形。凌秋雨为了蝴……楚儿去偷药。而楚儿是为了给我报信才被霍玿江打成重伤的。虽然这件事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楚儿死得冤，凌秋雨疯得冤。所以，你能帮我把凌秋雨救出来吗？” 她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件事情的确有些难。 “当然啦，我知道这件事情很不容易去做。所以你就是拒绝了，我也不会怪你！” 提出要求之后，再加以理解与包容。这一招叫以退为进。相信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得了这样的女人。论起如何勾，引一个男人，陶林林这二十七岁的心理年龄，绝不是白混来的。 所以结果不出她的预料。 “不就是从西院提个人吗？这就为难了？你当我世子爷白混了吗？” 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是对他看轻的惩罚。也是展现他男人本色的目的。陶林林都看透了，握起小拳拳轻轻砸他的胸堂以示回应。 “那你打算怎么办？那可是西院，应该不容易吧？” 刚说完她额头上就吃了一记小小的痛。霍玿延用额头轻轻的撞了她。然后不满的抗议：“本世子连龙潭虎穴都不怕。还怕西院？” 不过，这件事情他得好好的计划。得想一个不留祸根的法子才行。 “对了，我要是替你办成了这件事。你怎么报答我？” 陶林林睁大眼睛瞪他，“我都不拒绝你了，这还不是报答吗？做人不能太贪心。” 他忽然眯眼，“你这么一说，我怎么忽然觉得我被你利用了呢？” 不会把他利用完了，又将他一脚踹开吧？ 他松开双手放到头下枕着，一副认定她别有用心的失落感，还闭目不看。显得十分伤心。 陶林林爬起来，有些内疚，伸手去替他睁眼，一边说道：“你怎么会有这种不良的想法呢？我陶林林对你的心，那是苍天可见，日月可证。要不我再发个誓吧？” 说发誓就发誓，陶林林手举过头，严肃认真的说道：“我陶林林在年三十的夜晚发誓，要是对小霍宝宝别有用心，那就请苍天劈个雷砸死我。我此生绝不后悔。” 霍玿延猛的猛的睁开眼，一把抓住她的手，眯着眼打量她。似要看穿她的本心究竟是真还是假！ “我都发誓了，你还不相信我？” “是有一点！毕竟在今天之前，你就没给过我一句好听的话。本世子这颗心不知被你伤了多少次。所以，你的投怀送抱确实有点太过突然。值得怀疑！” “什么？”陶林林惊坐而起，激动的追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所以你才是骗我的？你今天对我好，都是假的？你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一连串的发问和质疑，让霍玿延感觉到了陶林林的杀气。——好像玩大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他也坐起身把被子全披到她身上去，然后试图把她抱在怀里。但陶林林反抗了，愣是瞪着眼没让他抱。一副先把事情说清楚的脸色。 这应该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别闹，本世子是那种人吗？” “那你还真得给你自己辩一辩，你究竟是哪种人？” “我是……我是哪种人你心里最清楚。” 陶林林摇头，“刚才还挺清楚的。可这会儿已经不清楚了。” 霍玿延一拍额头，要怎么办呢？小夫妻之间闹不相互信任的矛盾，应该要怎么解决？哎呀，没有经验真是亏大了。 陶林林也看得出来，他刚才是故意的。还别说，这情调搞得不错。可以继续。 “林儿呀，你真的要相信我。我堂堂世子爷，怎么可能是那种骗子吗？” “这句话你对多少个女孩子说过？” 霍玿延又有点懵了，“什么对女孩……在你出现之前，我一个女孩都没有。这句话也是第一次说。” “证据呢？”她朝他伸出一口手。 霍玿延想破了头。说到哄女孩子，他是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 “那，你想怎样？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不是骗子？” 陶林林假意想了想，然后皱着脸揉着自己的肩膀，自语道：“今天累了一天，腰酸背痛的，如果有个人能替我捏一捏，应该挺舒服的。” 这意思？ 霍玿延苦笑，真是服了这个女人啊。这坏蛋，他得好好收拾她才行。 他乖乖坐到她身后去，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伸手摸到她的肩膀上，“是这疼吗？” 陶林林颇为得意，“你没吃饭吗？再用点力。”话刚落音又喊痛，非要让他再轻一点。倒是挑三拣四得很。 “那这样呢？舒服了吗？” 霍玿延好态度的问她，任她做出这副“享受”的样子。然后，他的手就不由自主的往肩膀下滑。等陶林林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都被笑声代替了。 “小妖精，小骗子，竟敢使唤本世子。今天本世子非得让你尝尝厉害！” 哈哈哈哈—— 陶林林整个人被压着，霍玿延一双手在她身上呵痒痒。她根本就是无还手之力，只有张大嘴大笑的份。即便心里苦，也愣是没有一丝办法。 “小骗子，快说，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不不不不——敢了。饶命啊世子爷！” 霍玿延借机提出要求：“换个称呼，直到本世子满意为止。” 一时间，什么小霍、延儿、玿延等等一个个称呼自陶林林嘴里冒出来，但都被霍玿延否定了。最后，陶林林抓着霍玿延的手，一边喘气一边试探性的问道：“要不，叫宝宝？” 第313章怎么可能是我 “要不，叫宝宝？”陶林林带着几分试探和恶作剧。感觉此刻的气氛好极了。 谈恋爱嘛，就该这样刺激。 霍玿延想了想，“这个太过私密的称呼只适合在床上的时候叫。” 陶林林耐着性子说，“那你自己挑一个吧。你喜欢什么我就叫什么！” 这可是给了霍玿延机会，心悦而不表露，还装作很勉强的样子，“这可是你的说。说话要算数。” 陶林林：“呃……”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以后，你就叫我一声夫君吧！我暂时先勉强认了你这个夫人。” 陶林林张大嘴，愣了一瞬间，“那个……别勉强啊。我其实就叫你世子爷就顶好的。真的。你说为了个称呼还让你屈尊受委屈，那多受罪。是吧？” “有吗？”霍玿延俯下身子，跟她的脸就隔了半个拳头的距离，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是有些屈尊了，所以你得努力。不过除了这个称呼，我对另外的任何一个称呼都不感兴趣。陶林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心动。” 怎么闹着闹着就变了画风？ 陶林林也跟着陷入了这样深情的气氛里。霍玿延的表白可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让她心动。不过也是因为这一次她真真正正的投入到了这样的氛围里。 他的情深，她的深情。 可是，还是继续讨论称呼吧。再让他心动下去，他就该对她献身了。 “夫君这个称呼那得是真正的夫妻之间才能用的。我可是个绝对不满足于只做一个通房的女人。若是你不能明媒正娶，咱俩就不算夫妻关系。所以，我不能称你为夫君！” “我可是明媒正娶过你的。还拜过堂。你怎么能说不算呢？” “呵呵，你这霸王病又犯了不是？咱们那次算拜堂吗？你直接就砸地上了，我也是被逼迫的。还有就是，我说的明媒正娶是做正妻，可不是个丫鬟。再说，我陶林林天姿国色，聪明绝顶。遇上你们霍家那是一件悲哀的事，严重拖了我的后腿。所以吧，那次，不算！” 霍玿延又低了些头，唇都贴到陶林林的唇上了。“真的不算？” 陶林林不肖考虑，回道：“不算！” 她等着霍玿延的回答，霍玿延突然就笑了，还吻了她一下，才说道：“那好，不算。总有一天，本世子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 承诺是美好的。陶林林也是无条件相信他的话。尽管，现在的南院还住着一个常小姐。 “难受，你压着我干嘛？” 霍玿延已经伸手去扯被子，“提前让你习惯！” 被子盖过了两人的头顶，随后传来陶林林呜呜的反抗声。但这反抗声并没有持续下去…… 雪，下了一夜。 次日，霍玿延醒来时已经看不到枕边人。他立刻就想起了昨晚，说好一起守岁来着，最后两个人都睡着了。但让他遗憾的还是没能把陶林林占为己有。 屋子里很暖，他偏头就看到炭盆里火烧得很旺，桌上的茶壶也正从缝隙里冒出热气。看得出来都是刚烧好不久的。 这间房虽然已经经过他各种桌椅茶具各种填充，还做了一些装饰。但是比起南院还是过于简单。不过，这种简单的生活他从未体验过。首次体验这样的温馨，他感觉甚好。 楼下院子传来一声响动，他走到窗前往下看，发觉视线中有两个人时还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发现只有一个人。另一个是雪人。 一早起来，陶林林看到枕边喜欢的男人，和满地的厚雪心情就特别好。便下楼到院里打算堆个雪人送给他，希望他起床后能第一眼看到。那样，他的心情肯定会特别好。 感觉到楼上窗子里有人，陶林林把红色的小纸团塞到雪里给雪人装好了鼻子，这就大功靠成了。她回头迎向二楼窗子的人，双手叉腰冲他笑了。 “亲家的延延，新年好！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霍玿延还在纠结……她刚才到底是叫他延延，还是爷爷？ “我要压岁钱！” 他拉紧衣服靠在窗子上，笑眯眯的看楼下的女人。……上次可是给了她两千两，除去买药的应该还剩下一大半吧！ 陶林林朝楼上喊话，“你不喜欢雪人吗？这可是照着你的样子做的？” 顿时，霍玿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那么丑？怎么可能是我。”顿了顿，又补话道：“你赶紧再堆一个女的，要更丑才行。” 陶林林哈哈大笑，手里悄悄捏了一个雪球，提着裙摆就上楼去了。霍玿延在楼上等着，看到陶林林上来就伸展双臂，一把将陶林林抱了起来。 自然，陶林林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悄悄把小雪球放进了他披着的衣服领子里，还紧紧抱着不能雪球掉下，还一边在他在耳边咯咯笑。 背后一片凉时，霍玿延才惊觉上了某人的当。这突然来的拥抱果然不单纯。但他又不想松手，在这大年初一的早上，如此美好的时光中。 雪遇到热会融化，陶林林感觉到他背后开始湿时，仍没有被他察觉的样子。她都开始担心他冷不冷了。原只是一个恶作剧，她有些后悔了。 最后只能松手，让没融化的雪掉下去。霍玿延很配合的抱着她转了一圈，看了一眼地上的雪后立刻把她放下，抓起她的手责备，“抓雪干嘛？看你这手都冻得通红了。” 陶林林没弄明白，他到底是装的呢？还是装的呢？ “淘气，这么大个人了还堆什么雪人。堆得又丑。下次不能这么折腾自己了，知道吗？” 他认认真真心疼她的样子，真的好有男人味。又细心又温柔，陶林林心里就更加愧疚了。 “你先别管我了，快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烘干。” 说着话她就自己动手了，先是掀了他披着的外衣，接着就动手解他红色里衣的扣子。霍玿延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索性就让他脱。脱得他就只剩下下半身的裤子了。 面对光着上身的男人，陶林林莫名的脸红心跳。关键是霍玿延还一副无辜又受委屈的样子，她的脸就红得发烫了。不敢再多看一眼，拿着衣服走到炭盆边给他烘衣服了。 她刚想松一口气，突然，被霍玿延从身后抱住了。 第314章恩爱无处不秀 今日是年初一，按镇边王府多年的规矩，每个院里的主子都要给本院的所有下人压岁钱。压岁钱只是主子们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便是晚辈去给长辈拜新年。然后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新年里的第一顿饭。这顿饭的丰盛程度可不比头天的年夜饭差。同样非常讲究。 还赖在陶林林木楼里的霍玿延已经皱了眉头，先不想得多累，光是时间就得花掉大半日。于是，他就想了个主意。 “你也准备准备，随我一同回南院。” 陶林林把烘干的衣服给他穿上，笑哼道：“你还是别想这事了吧。我不想让老夫人逮着小辫子。否则到时候我就更难嫁给你了。” “可是……我好像从来没有答应过谁让你离开南院吧？” 陶林林一愣：“有什么有关系吗？” “关系挺大的。也就是说你到现在除了是大管事，你仍照旧是我的贴身丫鬟。” 憋了一会儿，陶林林只是呵呵两声，把红色里衣的扣子一颗颗扣上。 “你这笑声不太对劲儿！” “我能对劲儿吗？自你从皇城回来，我已经是个管种地的了。那时候也没见你说这句话不是？怎么着，现在都是板上钉钉儿的事儿，你才想起来我是你的贴身丫鬟？别想了，回不去了。现在整个王府的人只会认为我是大管事。早就不是你的贴身丫鬟了。” 她这么解释也是对的。下人最喜欢揣摸主子们的心意。当时老夫从让她这个大管事住在田庄时，全府的下人就都传开了，她已经不是他的贴身丫鬟。 “我不管。我说是就是。”他抓着她的手，斩钉截铁的说。 在陶林林看来，他分明就又是在卖力权力。但是只收到了陶林林的无奈的白眼。为了达到目的，他又开始利诱她。 “你就不想去看看你讨厌的那些人的下场吗？像你这样有仇必报的性子，不抓住这样的机会我还是挺意外的。” 陶林林整理他的里衣，犹豫着问道：“想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答应我，我只在南院混吃混喝。申时一到我就走。怎么样？”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申时未到他就得回南院，得跟她一块儿走。 陶林林享受到了被宠爱的感觉。心情自然是美美的。加之两人这两日才决心在一起，新鲜劲儿正热着，分开一会儿会儿都浑身难受。 霍玿延要带陶林林回南院，也是用王府的“旧例”来实现私心。常婉娉不能再留在王府。趁现在她还没有被人说三道四，没有背负任何话题。他相信，只要她愿意走，老夫人和王妃都不会过分阻拦。 上次只是让她看到他和陶林林的亲密。当时就被他暴脾气喝走了。这一次，再让她看看世子爷对自己女人有多宠爱。 也别怪他对陶林林不够厚道。在他而言，夫妻嘛，必须同心协力才能战胜一切困难。 回到南院时，青华看到了陶林林。陶林林与她的视线有了短暂的交汇，她唤了一声青华姐姐。 “青华，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霍玿延问道。 青华应了一声，上前来回话：“爷，管家一早就派人来传话，说今年的压岁要集中在东院举行。银两也直接从账房出。” 霍玿延愣了，陶林林也懵了。说好只是来混吃混喝的，怎么还要去东院？才刚进南院就面临计划泡汤的危险。她只恨自己不应该答应他的要求。 这下要怎么办？她是真的不想去东院。不想见到老夫人他们。 霍玿延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就看到前方走来一主一仆。正是常婉娉和她的丫鬟霜宁。 “我是来看看表哥有没有要帮忙准备的。刚才管家派人来催了。”她走近时才看到站在霍玿延身边穿着大管事服装人。她没有正面跟陶林林打地招呼，但是她能猜到她就是陶林林。 “我这儿有丫鬟在，不劳婉娉小姐操心。”霍玿延冷色淡淡，转头又对青华说道：“青华，你先带婉娉小姐去用些小点心。我先回房。” 陶林林自然是要跟着走的。走过常婉娉身边时，她能感受到来自常婉娉考究的眼神。这还是她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但她料到，常婉娉必然已经她这个人的一些事。 “你可算是把我往火坑里带了。你老实说，是不是根本就见不得我好过？” 霍玿延听到身后人的报怨，有些做贼心虚的干咳两声，“我是那样的世子爷吗？再说了，不都说好夫妻同心，齐力断金了吗？” “你欺负我没读过书是吧？那叫兄弟同心，其力断金！” “对对对。没想到你真的读过书！不错不错，待本世子再加以授教，假以时日，你定能与本世子吟诗作对，对酒当歌！” 陶林林却是叹息摇头，某人分明就是见不得她在娘家过得清闲。王府这堆事儿，他逃不过，就带她来一块儿凑热闹！ “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呐！” “你这么形容……” 霍玿延转过身，把陶林林往身前一拉，伸了一长腿去勾住打开的门，稍一用力，砰的一声，房门就给关上了。他双手已揽过她的腰，把人圈在怀里。 “我这么形容不对吗？” 他摇头：“是太对了！不过，可以把黄鼠去掉。因为只有狼才配得上狼。否则品种不同，到时候生下的后代不就成了变异品种了吗？会祸害人间的。” 陶林林昂头与他对视，只想对他竖大拇指，“延延，你是真的能说。就你这么张嘴，死的估计都能被你说得活回来！” “那当然，十几年的书可不能白读！” 他伸手轻轻捏她鼻子，被她双手抓住，作势要往嘴里塞。 “幸好我陶林林也不是吃素的。否则被你骂了那么久都不知道。” “乖，我哪儿有骂你？” 她放开他的手，一踮脚尖双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还说没有。从第一天见着我，你就骂我是狼。刚才，你又骂我是狼。怎么着，敢做不敢当了是不是？” “小淘气，真不是你夫君我不承认。我只想说……你分明就是。” “你……”陶林林手上一用力，还张嘴亮尖牙作势要咬他，“你竟敢将我形容成一只狼！好，那我就做狼。我要掠夺你的一切，让你变成桃林城里唯一的世子乞丐。” 霍玿延以牙还牙，也揪她的耳朵。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口口声声说要掠夺我的一切。现在本世子就有一样东西，你敢要吗？” “呵呵，我陶林林天不怕地不怕。只要你敢亮出来，我就敢要！” 霍玿延顿时翘起嘴角，得逞的拿掉她的手，退后一步就动手撕自己的衣服，亮出了自己的上身。 “来呀，本世子将这身体亮出来了。你来要呀！” 第315章这小狼不经逗 要论媚惑术，陶林林自认自己是万万比不上霍玿延的。他只需要将衣服一拉开，她就要转过身去擦鼻血。 对着窗外还在飘的雪，她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将自己内心的躁动压了下去。回过头来，便是一本正经的脸色。 “奴婢瞧见时辰不早了，奴婢这就给世子爷更衣。” 她欠了欠身子，低着头做回了以前丫鬟该有的低微，径直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里面除了白色就是红色。 “喂，这戏不唱了？” “桃林城有好几家戏园子。世子爷想去哪一家听戏？” 霍玿延噙着嘴角的笑意，低头看一眼自己解开了的衣襟，笑着摇头……这小狼不经逗。一逗就脸红。 气氛还是有些暧，昧，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陶林林一边给他更衣一边问道：“对了，还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红色？连靴子都是红色的。” 此刻，霍玿延的目光忽然抬高，有意避开似的，“个人喜好。说不清楚。” “虽然很少有男人喜欢这种浓重的大红色。不过，你穿起来最适合，特别有一番风情。也难怪在哪儿都能吸引一大堆女人的目光。” “你吃醋了？” 陶林林瞪他，“我不爱吃酸。” “我记得你倒是挺喜欢吃糖醋鱼的。” 糖醋鱼里就加了一把又一把的醋。他这么说，可是故意的。 陶林林嘟着嘴，叹了一声，自认是说不过他的。霍玿延含笑低头，在她额头上飞快的亲了一口。陶林林害羞的看了他一眼，他索性来一次光明正大的，将她抱起来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又是闹腾了好一会儿，外面青华来催了一次，陶林林赶紧给他穿上外衣，让他快去跟常小姐汇合。别让王爷王妃和老夫人等太久。 临走时，霍玿延搂着她的腰有些不舍，“要到申时才能见到你，这段时间本世子要是想你了该怎么办？” 陶林林笑着伸手指点他的心脏位置，“我不是在这里吗？难道已经离开了？” 他快速的伸手抓着她的手，重重的压在胸口，“从不曾离开。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 这两日，陶林林吃到的甜言密语都不知道有多少斤了。不过，她是百听不厌。这些好听的情话，多多才益善。 外面，又传来青华的声音。陶林林往窗子外看了一眼，雪刚好停了。两人出了房间，便见青华和紫绯在一起。 “爷，奴婢特意将紫绯带来，已经吩咐过她今日听唤于您左右。” 霍玿延偏头看了一眼陶林林，青华之意正是他之意。 “等领了压岁，便回来。” “是。” 陶林林乖乖的，没让霍玿延操心着走。等他走远了，她就是另一副样子。对这一趟表现出了无奈。 “青华姐姐，必须每个人都亲自过去领压岁吗？” 青华好声好气的解释，“领压岁是王府的惯例，更是主人给下人的福泽。你若不去，你看看别的下人会怎么说你。” “啊？好吧，那我还是去吧。” 走了两步，青华又回头来看她，“你现在不仅是南院的丫鬟，更是田庄的大管事。要有点大管事的样子。不过，也别太高调。听世子爷的吩咐，领了压岁便回来。厨房里什么都有。” 陶林林也好声好气的应是。 “那姐姐回来吗？还有紫兰她们？” 青华一边走一边告诉她，“每年的这一天，也是大部分下人难得的清闲日。一般情况下，关系好一些的丫鬟都会去窜门，互赠礼物啊什么的。只要申时末前都各自回到各自的院里，管家也好，主人们也好，都不会说什么的。” “对了，你若有关系好的也可以在领了压岁之后上前去说几句话。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去别的院里，早早回这儿比较好。毕竟，你……” “我怎么？” “爱惹事！” 陶林林无言以对。爱惹事就爱惹事吧。反正她现在有延延了，是个真真正正有主儿的人了。自然就不需要出什么风头。再者，在这王府里，她除了跟南院的丫鬟好，跟别的院里的丫鬟基本都是零来往。自然没什么可窜的。 镇边王府的账房，就在东院旁的一个单独的大院子里，院门上写关天院二字。这天院也是管家居住的地方。也只有管家可以住进来。 因为这里有账房，有库房，可以说王府许许多多的金银财宝都存放在这里。这里就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地方。 因此，这天院的守卫也是王府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平日里，天院的门从来都是紧闭不开。有人进出也是进了锁，出了也锁。也是只有今年，才将大门开启，让丫鬟家丁们进去领压岁。 镇边王府各个院上上下下，包括院外田庄以及商铺所有的下人，都在这一天来到王府。从王府外就开始设置了一条专用通道。通道两侧十步一岗的守卫，一直到天院。 在天院的门口，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据管家那儿的统计，王府内的丫鬟和家丁加起来就有一百一十多人。在外的大大小小的带职的不带职的也有两百来人。陶林林粗略一算，光是发压岁就能花掉几箱银子，和一个上午的时间。 王府这么做确实是不错的一个拢络人心的方法。听说桃林城首富曾家对下人都没有这般待遇。所以，即便王府一年下来总会死几个下人，每三年一次的大招下人时现场都是爆满的状态。 青华领着南院的下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商铺的下人领好了压岁，正从天院里走出来。领到王府的福泽，众人都是高兴的，或是三两说笑，或是自个人精神抖擞。 各个院的下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南院排到第三批进天院内。同行的是西院和北院。东院的下人在帮忙，就没跟其他三院一块儿领。 底下人站了好几排，男的站在最后，也没细数，反正人头不少。陶林林站在第三排，站在第二排她前面的是个微胖的丫鬟。她还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去洗衣院洗衣时，这个胖丫鬟还折腾过她。 她自个儿走神上，霍管家已经说了一霍话，照例把王府平常的规矩念了一遍，还批评了一些过去一年中犯过错误，受过惩罚的人。也表扬了一些有贡献的。不管批评还是表扬，陶林林的事件占了三分之一的话时。最后还是霍管家不愿意说了才用了个等等作为结束语。 陶林林的本意是低调行事。但这会儿还真低调不了。领了压岁出来，就听到大伙儿都光明正大的嘲笑她数落她，以及鄙视她。 “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吗？”青华走了过来。 陶林林哼笑道：“我倒是很在意你是如何看我的？” “在意吗？”青华也笑了笑，“咱们彼此彼此。” 有些事情，两人已经心照不宣。正要回南院时，北院的许嬷嬷就来。 “各院的丫鬟都等一等，老夫人有交待。” 第316章南院又传流言 领了压岁。陶林林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也能回南院忙活些好吃的去。没想到临走时，老夫人身边的许嬷嬷突然来了，留下了各个院里的人。 “老夫人有话，让各院的丫鬟都到百香园去除雪。稍后主子们会在百香园用膳。时间比较紧，各个院的都赶紧去帮把手。以免耽误了主子们用膳。” 原先，午膳是定在北院。大年初一，素有晚辈聚于长辈膝下的风俗。也不知道怎么的，老夫人会临时改变午膳的地点。移到了北院左侧的百香园去了。 “许嬷嬷，您新年好！”青华上前去了，压低了声音对许嬷嬷说道：“今儿来进世子爷有吩咐，让陶林林领了压岁便赶紧回去整理书房。您看，我这就让陶林林回南院去，如何？” 许嬷嬷看了一眼青华身后的陶林林，反奇怪问道：“陶林林不是世子爷的贴身婢女吗？按规矩她得在世子爷身旁听唤才是。为何会这儿呢？” “是这样的，嬷嬷，陶林林这不是才进南院没到一年，没经历过像今日这样主子们重要的家宴。加之此前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在南院侍候。奴婢实在是怕她惹出乱子。这才作主让紫绯到主子身边听唤去了。” 许嬷嬷听着也在理，这事儿就没再追究。 “你主事一向都让人放心。不过百香园雪挺厚的。而且离午膳也不到一个时辰了。这会儿还是先让陶林林也去帮忙吧。等扫完了她再回去也不迟。” “这……” “好了好了。给主子分忧是我们下人的责任。你也不希望耽误了时辰是吧？” 如此，青华也不好再说什么。想着不过是去打扫百香园，也不会怎么样。这便安排南院的丫鬟跟着去。又是临了的事，大厨房那边来跟霍管家要人，说是老夫人临时加了几道菜，人手不够。 这不，又调十余人去大厨房帮忙。于是剩下的闲着的就被催促干活。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百香园清理出来。 突然被使唤着干活，下人们自然不知道原因。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时辰内把百香园整理干净。收尾时陶林林才听到别的丫鬟在说，之所以临时把午膳地点改到这里来，是因为老夫人跟常小姐聊天时，常小姐说到很喜欢百香园的设计，老夫人便决定在百花园用午膳。 从这事儿就可以看出来，老夫人可是十分疼宠常小姐的。似乎也是对常小姐成为世子妃一事十拿九稳。 百香园的事儿完了以后，各院的丫鬟就都回各院去了。南院在陶林林的组织下，一齐动手做了一顿美味而丰盛的午饭。这顿午饭虽然已经到了下午，但还是吸引了挨得近的西院丫鬟。 但西院和南院一向不和，所以西院的人就没敢进南院的门。只能闻闻味道，羡慕一番罢了。 为了庆祝新年，青华还特意拿了瓶温和一些的酒，每人饮了一杯。这个新年伊始，可算是有了新气象。 酒足饭饱，大家也没舍得离桌，趁着难得的机会聊聊近事，话话家常。就算少了能说会道的紫绯，气氛也是相当激烈。 正当聊得起劲儿，东院倒是来了两个丫头，是来找澜星的。一个叫澜香，另一个叫玉纯。澜香跟澜星是同村的苦孩子，同一批签的卖身契。玉纯则只是三年的长工，也因此没改名。玉纯跟澜香关系好，俩人便相约一块儿来南院找澜星。 青华不喜待客，就忙别的去了，陶林林招呼她俩坐下吃小点心磕瓜子。两个丫头有些拘谨，但还是说有一件关于紫兰的事。说这会儿整个王府都传开了。 “关于紫兰姐的事？”澜月好奇的睁大眼。 紫兰性格向来比较粗条，“什么事会跟我有关？” 澜香犹犹豫豫的，瞄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还是紫兰催她快说，一副听好戏的样子。澜星这才敢说。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说……说紫兰姐沟引二公子。企图攀上二公子。还说，还说紫兰姐嫉妒付氏，想把二公子占为己有。” 此言一出，在坐的人皆已震惊。纷纷看向紫兰。只见紫兰张大了嘴，没来及咽下的糕点从嘴里掉了出来，整个人都呆了。 陶林林最先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看着紫兰。忽然，紫兰哈哈大笑，把嘴里的糕点全喷了出来，惹得众人这才惊醒过来。 “这是什么反应？”陶林林庆幸躲得及时，才没有被殃及。 大家都在埋怨紫兰，紫兰捂着嘴仍在笑，又指向众人说道：“你们是傻的吗？我这么随性的人怎么可能沟引二公子？再说啦，做个妾有什么好的，我紫兰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紫兰一顿慷慨激昂表出态度，大伙儿愣了愣，就听啪啪的鼓掌声。 “说得好。这才是我们南院的紫兰。”陶林林把激动站起身的紫兰按回座位上，安抚道：“这种话你能随口就说出来吗？万一传出去到了主子们的耳里，你看看她们要怎么罚你。” “罚就罚，我紫兰行得端，我怕什么？” 陶林林又把她摁回去，“你怕什么？我哪儿知道你怕什么，倒是南院的人该怕了。万一你被抓去仗责，受罪的还不是我们这些人。每天那么多活儿，你以为容易呀？” “我……” “你什么你？你这性子哎，要不是在南院没那儿勾心斗角的事儿，你怕是早就被人陷害得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陶林林又看向众人，“在坐的都是跟紫兰好的人，反正刚才紫兰胡说八道的话可不能从你们的嘴里说出去。否则要是害了紫兰，你们就是罪人。听到没？” 大伙儿都认真的点头，表示绝不会说出去。就连站在厨房门口嗑瓜子的南北都一本正经的表示不会出去乱说。 “你们还真当真啦？主子们个个聪明，怎么会相信这种流言蜚语？唉，好了好了，我这会儿呛得难受，我回房喝口水去。” 说着话，紫兰就跑了。叫也叫不回。陶林林隐约觉得，一向粗条的紫兰，好似受伤了！ 王府的闲言向来都会给当事人带来灾难。陶林林只能往好了想，现在正是过年期间，像王府这样的大家族里，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不和气。兴许这样，他们不会找紫兰麻烦。 毕竟，紫兰曾好几次陪二公子一夜未归。就算南院的人不说出去，也保不齐二公子身边的人不说。 这一次，只盼不是灾祸。 第317章最适合的人选 澜香刚带来紫兰的流言到南院，没多久后，就又传来了一件反常的事。 一向温和的二公子，竟然把西院的两个丫鬟每人罚了二十仗。 事情是这样的：百香园的宴结束后，二公子和付氏便抱着孩子离开了百香园，谁知在进西院时突然听到有两个丫鬟在说紫兰的野心，想要攀上她们的二公子。付氏当时想要阻止，可被二公子瞪了一眼，就这着让二公子听了全程。 今天也不知道二公子是什么原因，愤怒之下就将田管事叫来，将两个胡说八道的丫鬟每人打了二十棍。当时的情形，可是把一旁的人吓坏了。因为二公子这么多年，从未对下人有过如此愤怒的时候。 也因此，这又成了一个话题。有人说二公子这是实力护妾。毕竟当时付琴华抱着孩子都在场。但在陶林林看来，二公子这一顿罚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王妃的耳里，当时老夫人，镇边王，于氏，以及常婉娉都还在闲话家常。世子爷也正想回南院。一听到这件事，所有人都震惊了。 老夫人向来见不得府里的丫鬟想要攀附主子，对此几乎零容忍。为了王府的规矩，让王妃一定要查清楚，该罚的绝不能姑息。 “母亲息怒。您放心吧，柏儿的事我会查清楚。”王妃知道老夫人生气都是因为府规，她身为王妃，这次必须要站在老夫人这一边。 “来人，去南院把紫兰叫来！” “母妃且慢！”霍玿延即刻将人拦下。 “表哥……”常婉娉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管。同是身在大家族里，她最清楚当事的主子最好不要管下人的事。不过也就这点事儿而已，管了反而更难有结果。 但霍玿延绝不是这样想的人。这么多年了，他的南院最多也就是主子冷脸，但丫鬟们照顾他极好，照顾得很尽心。也从未给他惹过事。身为他们的主子，他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祖母，万万不要。” “延儿，这件事情你不用为难。祖母只是想重新让下人们知道规矩。” 霍玿江扯着嘴角哼笑一声，插话道：“祖母说得对。过去这一年，王府风气一直不正，再不好好管管，将来下人们怕是要飞上天了。祖母，必须严惩！” “江儿说得对。延儿，有些事情你要多向你大哥学习。”老夫人显然正在气头上。连于氏也劝王妃要不能姑息。 这一下下就分成了两派。 霍玿延皱了一下眉，冷着脸对老夫人说道：“孙儿当然知道祖母的意思。可是祖母有没有想过，二哥为什么会那么生气？难道只是因为孙儿院里的一个丫鬟吗？” 于氏和霍玿江对视一眼，说道：“世子爷。不能因为她是你院里的丫鬟，你就想替他开脱。你也应该知道，你二哥的性格向来正直。他手下又是整个巡城营。若是传到外边去，他往后该岂不是要受全城人的指指点点？” “这，怕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想出来的。二哥未必是这样想的。在我看来，二哥有情有义，正直善良，自己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至于他和我院里丫鬟的流言。难保不是别有用心的人趁机造谣。若真是这样，祖母要正规矩，岂不是害了紫兰。” “三弟，你想多了。不过是个下人而已，祖母以此正规矩，那是她的福份才对。”霍玿江又道。 “江儿。”王妃低喝道，“下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况且，紫兰又是个女子。如若这件事情真是受了别人的冤枉。那她将来该如何做人？” 见王妃站出来说话，西院的人就不敢多说了。 老夫人叹息着，偏头看镇边王去了。一直没说话的镇边王这才不得不开口，“母亲，这件事情我倒觉得王妃和延儿考虑得对一些。再者，柏儿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他向来嫉恶如仇的。这种事情让他亲耳听到，他若是袖手旁观那我才觉得奇怪呢。” “那照你这意思，他罚了下人反而不奇怪了？”老夫人反问道。 “也并非这样说。只是权衡事件而言。母亲，今儿是大年初一，我觉得这件事情也不过是有些人故意想要造谣生事，分明就是不希望您老人家能过一个祥合而快乐的年。如若咱们真动了肝火，那不就等于中了那恶人的计了吗？” 有镇边王这一说，老夫人的脸色就缓和了不少。想了想便叹息着说此事便就此算了，紫兰不过是个丫鬟，又是南院的，说的那些谣言也都是之前的事儿了，有头无尾的没什么可查。再者，紫兰是个下人，若是二公子真有什么吩咐，她还能反抗不成？ 霍玿延往镇边王身上看了一眼，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参与这种争论。若是放在以往，他大多会说一句，王妃，此事你多废心，然后抬脚就走。 现下看来，不止霍玿柏反常，连镇边王也是反常的。 如此，他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昨晚答应陶林林的事儿，可以转嫁给镇边王来完成。这也是最适合的选择。 总算是虚心一场，老夫人赶紧让许嬷嬷去西院看看，有没有让小曾孙受到惊吓，接着，便让大伙儿继续吃点心话家常。可是镇边王照例是要去军营看望将士，便就此离宴。 镇边王前脚刚走，霍玿延便咳了两声，也借故要回南院。实则却没回南院，而是跟着镇边王的身后进了东院。 “王爷请留步！” 镇边王顿住脚，转过身来时脸色不太好，他先让霍照和霍阳离开，才站在愿地哼声道：“没教养的东西，真以为查到点子虚乌有的事情，就真的不把你爹放在眼里。简直岂有此理！” “王爷何必动怒。是否子虚乌有，不久的将来自会有结果。” 霍玿延神色冷淡，不愿在这件事情上多说，即刻转移了话题，“上次你提的条件，我想我今天可以跟你交易了。” “什么条件？”镇边王皱眉，又上前来了两步。 霍玿延侧过身去，不愿与他有目光上的接触，淡淡道：“上一次，你不是说要我放霍玿江一条生路吗？我想了想，不如答应你。也好让你将来无后顾之忧。” 镇边王有些惊讶，但也料定霍玿延必是有条件交换。 “你想让我替你做什么？” 第318章付氏耻于罪孽 镇边王府，南院！ 申进已经到了。陶林林跟霍玿延约定离府的时间就是现在。可没见到霍玿延回来，她又不甘心走。明明早上他离院前说地，申时前就会回来的。 “骗子！” 她哼哼着，从暖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打算不告而别。——再不回去，稍后天色晚了往村里一去一回就不够时间。 一边梳着凌乱的头发，一边失落的瞄镜子，这头发长得太快，最长的已经到盖过耳垂。再这么长下去，她的美美短发就又变成长发了。 不行，得剪掉！ 她下定决心拿出剪刀，刚要一刀剪下去，关键时刻居然住了手。想到上次霍玿延说过了，头发不长长休想外出。她又一想，如今她是田庄大管事，常驻田庄，又习惯了以短发示人，不留长发应该无碍。 所以，还是剪掉的好！ 抬起手，又想一刀剪下去。突然听到外面有孩子的哭声，她一愣，这一刀才没剪下去。外面又传来哄孩子的声音，还越听越熟悉。 “南院的，有人在吗？” 听到说话的声音，陶林林心里立刻有了答案。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才霍玿柏庄子后门遇到的付琴华。 确定是付琴华本人后，她立刻想要将门关上，但是来不及了。 “有人在吗？我迷路……” 陶林林想要转过身去，不让付琴华认出来。可付琴华已经到了门口，并且看到了她。 此前，桃林城就有传言，有一日一位短发仙子降临，救了误食规鱼而中毒的食客。自那以后，城中还有好些好事女子刻意也剪了短发。但事后被指指点点，那些剪了短发的就又蓄了长发。 此刻看到一位短发女子，付琴华便想起了那件事情。她入王府也好几个月了。自然也听过南院冲喜娘子也是个短发行头。所以，她立刻就知道，眼前这位就是世子爷的冲喜丫鬟陶林林。 陶林林是下人，身份自然比不上她。她意识到自己误闯了陶林林房间后，自然也不需要低声下气的道歉，反而打量了一眼整个房间，倒是想看看，给世子爷冲喜的小娘子会有什么样的待遇。 这一瞧，目光就落到了陶林林的脸上。 “你是……我好像见过……是你？”付琴华的脸色猛的一阵刷白。也忘了哄一哄怀里哭闹着要瞌睡的孩子。 认出来了！虽然昨天她戴着披风帽子，掩盖了短发的特征。也正是因为这样，否则昨天付琴华就会怀疑。没想到只隔了一天，她们又见面了。 “你闯进我的房间，是想继续跟我谈昨天的事情吗？” 付琴华愣愣的摇头，“我无意闯入。我这就走。” 转过身的付琴华顿时又震惊的停下脚步。脑海里想到那天晚上，她生产时的情景。她虽然痛不欲生，但她能认出来给她接生的人当中，就有一个短发的年轻女子。 难道说，那个帮着接生的短发女子，就是这个陶林林？ 一样的短发，这一点假不了。昨日初次见面时，她淡漠的神情，充满冷情的目光，以及，可以与印象中那接生女子重叠的神态。 错不了了。错不了了！ 是她，就是她！ “你若要走，便干脆些！”陶林林见她那神情，心下也担心她会想起来。她一点都想让贞贞牵扯到这些真假孩子中来。没有王府，她将来一样能给贞贞最好的生活。 而这王府，阿虞诈斗，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实在不适合女孩子生存。 “你……那天晚上，真的是你吗？” 看到付琴华几近绝望的目光，陶林林的内心被触动了。当然，她并不是可怜她，而是感慨这男尊女卑的可怕。有句话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女人，一个不会赚钱活命的女人，也就只能靠生孩子，做一场母凭子贵的赌注。 “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 付琴华神色又是一阵失落，紧紧抱着孩子大步跨进房门，在陶林林面前跪了下来。惊了陶林林一跳，叫她起来，她却不起。由此可见，她是铁了心的。 “求你，求你把那件事情当在一辈子的秘密。求你了！”付琴华失声痛哭，又不敢把哭声传出去，憋着也是极为难受。 听到这样的话，陶林林的心是冷的。一个母亲，她没有最先问及孩子的情况，而是先考虑到自己的生死。这样的人，一点都不配做贞贞的母亲。 也幸好，她昨日就已经决定，不打算让贞贞认回王府。 “你起来吧！我受不起这无辜孩子的跪拜。其实，我并不想认识你。同时，我一点也不希望再见到你。” “你……” “这里是南院，你在我这里哭。若是被人发觉了，你觉得我解释得清楚吗？” 这句带着愤怒语气的话，才将付琴华的眼泪逼了回去。她往门外看了一眼，这会儿也幸好没有人来。不过对于付琴华怀里的孩子，她不想认识。否则，怕之后一看到贞贞就会想到代替她荣华宝贵的人。 “虽然我不耻你的行为。但我也不是多事之人。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只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将来你是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也好，或是今朝得宠，明夕惨死也罢。都与我无关。对我而言，你不过是个陌生人，仅此而已！” 一番表态，让付琴华悲中有喜。 “你是说，你不会揭发我。任何时候都不会？” “是的。任何时候都不会。”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必须做到，而且记住，我们从来不认识！” 又一次的肯定，让付琴华的胆颤心惊有了安抚。 “我明白，我保证，我知道。我……我懂了！”她抱里手里的孩子，眼泪都掉到了孩子脸上，然后伸手去擦，或哭或笑。 明白，保证，知道，懂了…… 这就是付琴华的态度，也是她的决心。 可笑的是，她竟然还有脸寻问那个孩子如今怎样？ 陶林林气得替贞贞呜不平。但最终没有再厉声疾色，而是转过身背对付琴华，“那孩子……命太薄。已经……” 直到身后传来离去的脚步声，好一会儿后她才转回身来。小院中已经没有付琴华的身影。她也不知道付琴华刚才听到她这句没说完的话后，究竟会不会有一些心痛的感觉。 第319章翘盼凤栖梧桐 与付琴华的相遇，影响了陶林林的心情。今晚，她不想回去了。否则看到贞贞，肯定会很难过。 索性又钻进被窝里去，连声叹气，这心情不知怎样才能缓回来。 从东院出来后，霍玿延就回了南院。不过刚进门就被霍玿柏拉走了。霍玿柏心情不好，打算找霍玿延喝酒。这样的事若放在往日，霍玿延也不会拒绝。可今日不同，今日他有陶林林要陪。 也正是因为得知霍玿柏来了南院，付琴华才抱着孩子跟过来。之前流言中的紫兰就是南院的丫鬟。付琴华心里有防备，自然要紧随追来才行。这也就有了她一进南院就不知往哪儿走，无意中闯进了陶林林居住的小院。有了刚才的事儿。 霍玿延拒绝了霍玿柏一起喝酒，另一方面，他对付琴华没什么好印象。这就送客了。等人一走，他就到处找陶林林。等见到陶林林时，她已经把自己卷成一个大粽子，连脑袋也缩在被子里，就露出一张脸。 “你这是……想玩新鲜花样儿么？” “不。” “那是？” “凉！” “凉？” “嗯。从脚耻头到头发丝。从张开的毛孔到坚硬的骨血。都是凉的。” 这可是把霍玿延说懵了。接下来第一反应就是探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他又赶紧询问她哪儿不舒服。正处于对某些事物绝望的陶林林，只说全身哪儿都不舒服，怎么都不舒服。 “你别吓我？快快，把这被子拿开。出来我看看！是伤哪儿了，还是怎么着？” 陶林林滚了几下，被霍玿延扯掉了被子，她则是双手一伸，委屈巴巴的要抱抱。霍玿延有些无奈，看她这个样子不像生病。再者，她自己就医术高明，若是生病她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是，要怎么抱呢？ 他看了看，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拥抱方式。于是把鞭子踢掉，刚躺下去陶林林的手就伸过来，非要抱着他。他能说什么？这姿势完全就是被信赖，被依靠的感觉。说有多好就有多妙。 这是最绝妙的福利。他只好把被子拉过来，有些动作不宜让外人看到。 互相抚慰了快半个时辰，申时末，陶林林提出离府。自从被派到田庄常驻，她就不喜欢在王府看天黑。总是害怕好不容易能出去的自由什么时候因为自己慢了一步就被打破。 她要走，霍玿延自然要随同。可怜了常婉娉，从北院回来后找表哥，已经找不到表哥的踪影。也听了一耳朵，表哥出门时带了陶林林在身边。 失落又一次伴随着她。她终于在眼泪中又一次明白，上次霍玿延说的话句句都属实。他的心不会到她的身上来。这一辈子都不会。 她不是不通情达礼的人。也很明白，表哥已经给足了她面子，而且这些日子也没有为难过她什么。她抚了一把眼泪，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内心其实一点都不如外表这般光鲜亮丽。 “霜宁，我突然好想爹娘，好想哥哥嫂嫂们！” 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 这个年也算平平安安，和和乐乐。 陶林林收获了爱情，心情比以往都要好。回之春耕就要来临，她得加紧时间把想要改革的东西准备好。 年初七这日，梁伟捧着自己在古代的第一项新发明来到陶林林明明，先是厚脸皮要了一番夸奖，才把东西交给陶林林。 是什么？ “笔？” 光面的细竹筒，一端有笔尖。另一端有一个活塞，能防止竹筒里的墨水倒流。至于这笔尖嘛，这也正是梁伟最得意的地方。 “我跟大娘找了一根最粗的针，磨啊磨，磨啊磨，磨了大半个月才做成笔芯的样子。又千挑万迁找了两枝一大一的小竹棍，一个套一个。大的套到竹筒里。我跟你说，这支之前不止二十支先驱者，你可得好好的珍惜才行。” 光听这制作的功夫，就能想象到这支笔从无到有的过程有多艰辛。上次制品计划其实已经让陶林林对梁伟刮相看。此刻手里这支笔，就更让她彻底改变了对梁伟的看法。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偷儿了。 家里没纸，找了块白布，陶林林拿笔试了试，虽然比不上现代的笔写起来畅，但对于她这个不会写毛笔字的人来说，这已经是救命良药。贼好贼好！ “小伟，我是越来越看好你了。以后，要再接再励哟！” 梁伟拍着胸膛说道：“我梁大帅哥，绝不会让这个古老而又落后的社会失望。” 啪—— 摸着后脑，梁伟瞪眼看陶林林，“姐，你干嘛打人嘛你？” “我还不是怕你尾巴翘到天上去。还有，你还是别当救世主的好。省得……死得快！” “哎，姐，你怎么能咒我呢？” 陶林林又扬起来，见梁伟躲得迅速，她呵呵笑着理着袖子，“我那是咒你吗？小伟，你姐我可是在救你。懂吗？没过个十年八载的，你最好别出去见人。” 梁伟一想，——嗯，有道理。 照例，陶林林没在家中过夜。家中人多，房间不够用，她一向都是天黑前就离开。家人也一直以为像她最初说的那样回王府。 回到红楼时，天将将黑尽。她进门时才发现屋里的灯是亮着的。不过这也不奇怪，自然收获爱情后，霍玿延就经常过来。 “延延，延延。”人未进门，陶林林欢快的喊声已经传了进去。 有一人斜靠在椅子上，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明明很高兴，却就是不表现出来。 “小东西，没瞧见天都黑了吗？下次再这么晚，小心为夫打断你的腿儿！” 陶林林也来了个变脸，扭扭搭搭的来到椅子前，“人家不是孝顺爹娘去了吗？哪像你，成天就知道混这混那儿的。” 一边说，一边还把冰凉凉的手往他怀里放，摸来摸去才贴着他的皮肤。任他被刺激得倒吸一口凉气。偏偏他又不心疼不止，舍不得把她往外边推。 他弯下半截身子，强健的臂膀将她整个抱起来放到腿上，抓过脱在一旁的大衣，将两人包好，就不让她动了。 “你这每天两头跑，我心疼！” “我高兴。我满足！” 霍玿延看着她，显然不信，“你这奴籍还没脱呢，就满足了？” “我这是另一码事儿。” “也是。等你正式成了世子妃，自然就是高人一等了。” 陶林林昂头瞪他，“飞上枝头做凤凰？不不不，你能不能给我点信心？等我有钱了，我自己就能凤栖梧桐。到时候咱俩就是门当户对了，你爹娘绝对不会阻拦我们在一起。是不是？” 霍玿延有些怀疑，她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自信心，能掐会算似的知道自己将来一定会变成富婆？ 第320章允诺无愧于心 镇边王府。 天快黑的时候，西院的丫鬟照例去给柴房那边送饭。自三个月之前，西院发生了一场火灾，烧死了霍玿江的一个妾，另一个妾也疯了。之后，疯了的妾——凌秋雨便被关在柴房旁边的暗房里。 若是丫鬟心好，一日三顿不少。但凡有个不高兴，三天一顿也不是没有过。 可这一顿，送饭的丫鬟发现了异样。在中午送的饭碗旁，有只已经发紫而冰冻到僵硬的手。那丫鬟吓得半死，大喊大叫跑回来主院通知主子。 先前于氏有交待过，凌秋雨还得活着一段时间。可是没想到会死得如此突然。 田管事带着人去暗房看时，发现凌秋雨确实已经咽气多时。因为天气寒令，她的尸体都已经冰冻到变形。特别是脸，保持着僵硬的痛苦表情，都快认不出是过去那个温温婉婉的凌秋雨了。 过年期间发生这样的事，于氏心里自然很不痛快。她看都懒得看一眼，让田管事找块布把尸体盖起来。没什么好犹豫的，就派人去东院送消息。 因为过年期间，她有把握此事不会张扬出去。 原本王妃是想到西院处理，镇边王将她拦了。 “这天眼看就又要下大雪了。太冷，你别去了。”然后，他交待来送信的人回去交待于氏，此事别张扬，也先别跟老夫人讲，派几个人先将尸体抬出府去，请个法师来看看就行了。 言下之意，并没有责怪西院的意思。 王妃并没有拒绝，补话让于氏对外宣称人是病死的。总之，她对西院的事也不想沾边。况且还都是些糟心事儿。 静悄悄的，于氏就找了两个人，把尸体用席子一卷，用辆拉柴的马车托到山脚，挖个小土坑，连夜就将人埋了。一切到此就结束了。 霍照把消息传给阿峰，阿峰立刻让人接手了这事儿。赶紧转移后第一时间来到木楼通知了主子。 霍玿延和陶林林正在二楼，陶林林把田庄改革的计划书拿给霍玿延看。两人为此展开激烈的讨论。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阿峰就来了。 陶林林不是局中人，自然不知道阿峰口中成了二字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霍玿延心情不错，偏头对陶林林笑道：“那日答应你的事，我可是为你做到了。走，领惊喜去。” 陶林林想起来自己让霍玿延帮的忙是什么。但是没想到这么快。阿峰把他们带到临时租来的一间房子里，她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 “凌秋雨，凌秋雨……” 没得到回应，她顺手抓起她的手查看脉博，诊断凌秋雨只是昏迷，她才松一口气。如此，她算是完成了蝴蝶的心愿。 她对霍玿延也是不知如何感激。没想到他如此上心，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凌秋雨救出地狱。想必，他也是花了很大的心力。 其实她哪里知道，花心力的人是镇边王。 陶林林想留下来照顾，霍玿延当然不答应。只答应让她白天来查脉诊治。所以临时，陶林林请来许二娘。把人交给许二娘，她也是最放心的。 她也没说凌秋雨的真实情况，就说是在街边捡到的，不忍心看她受灾苦，便救了回来。 因之前就救过孕妇，这一次也不是头一次。许二娘也没有多问什么。便留下照顾人。 凌秋雨的情况并没有多好，主要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正常进食，且营养严重不足，身体各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机能下降。自她醒来，身边就是许二娘，汤汤药药不断，也都是陶林林交待的。 直到第五日，凌秋雨的情绪好了很多，陶林林才来到她面前。 许二娘忙了这几日也是清瘦了许多，陶林林便给了些银两，让她去买些有营养的食材补补身子。待许二娘出门后，陶林林才进房间。 乍一见陶林林，凌秋雨吓得本能的装疯卖傻。可是陶林林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坐到床侧，看她的情形，连把脉都省了。 “幸好我完成了对别人的承诺。秋雨，你别害怕，从你脱离王府，脱离西院的那天开始，你就跟过去没有半点关系了。” 她看到凌秋雨瞪大的双眼，又补话道：“也就是说，你自由了。从今往后，你不再受任何人的控制。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她说的这些，凌秋雨从来都没有想过。自打从小起，他哥哥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长大后，他哥哥因欠赌债，也是逼着把她卖给了霍玿江为妾。活了快二十年，从来没有哪一件事情是她能为自己做的。 突然听到这些话，她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心中一阵痛楚，便是眼泪如雨下。 凌秋雨刚被传出疯了的消息，陶林林就不太相信。凌秋雨的性子要比蝴蝶要强，就凭着她那次敢去药房偷药，有这样头脑和胆量的人，怎么会轻易就疯掉。这事儿，也是那日把脉时她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当初为了活下去，凌秋雨也只能装疯卖傻。 等凌秋雨哭够了，陶林林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再一次告诉宽慰她，“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会问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一直照顾的人是许二娘，她也不知道你的情况，也不会问你。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的把身体调养好。等找个合适的时间，我再带个人来见你。” “人？是谁？” “是个你想见，又想见你的人。好啦，你别问了，我还想留着这个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呢。” 凌秋雨抹下眼泪后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先前的提心吊胆，在得到陶林林的安抚之后终于缓缓平静。她也寻问了陶林林是如何把自己救出虎口。陶林林怕她不安心，跟她说是世子爷帮的忙。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王府的人几乎都知道大公子和世子爷表面和气，私下关系并不好。如此，凌秋雨也不会担心自己被出卖。 “你暂时先在这里调养身体，等过段时间我再另作安排。还有，你不用对我有任何戒备，你在我这里是最安全的。而西院的人也已经把另一个“你”埋了。“ 凌秋雨抬起头来，哭红的双眼看着陶林林，“也就是说，这世上再也没有凌秋雨这个人了？” 第321章西院邀常小姐 “是的。没有凌秋雨这个人了。”陶林林回答得很肯定。 凌秋雨突然笑了，那么凄冷，又痛苦。 心中巨大的伤痛，并不是一两日就能治好。陶林林十分清楚。她也没有干涩凌秋雨的想法。只让她好好的养着身体，并告诉她，只有她好好的活着，才对得起希望她活着，并爱她的人。 她只觉陶林林的话都是安慰。虽然，她并没有寻死的想法。否则就不必装疯卖傻的活到现在。而是在得到楚儿被烧死的消息后就一条白绫了决残生。 已经救出凌秋雨的消息，陶林林也已经悄悄告诉了蝴蝶。蝴蝶想来看她，陶林林答应会尽快安排。毕竟，得找一个带蝴蝶出门的理由。 这事儿也不难。陶林林早早回村里，借口带贞贞到街上看元宵活动，贞贞离不开娘，就这样顺理成章把蝴蝶和贞贞都带往城中。 因为是元宵节，城中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好玩好看的叫卖。不过，蝴蝶对这些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一直默默低头跟着陶林林来到许二娘家里。 陶林林有意瞒着许二娘蝴蝶和凌秋雨的过去的身份。许二娘怀里有了贞贞那可是高兴得紧。便带着贞贞在房里玩。陶林林闲在院中，听到房里低声的哭泣，和说话的声音。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才停止。 蝴蝶和凌秋雨出门时候眼睛都是红红的，一脸的泪痕。不过看样子，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已经想通了，也想好了要好好的活下去。 中午饭就在许二娘家里吃，因为陶林林还有事……答应过霍玿延要约会，她先把蝴蝶和贞贞平安的送到家。其实没到家，她二哥在半路上就拦截了，还责怪她这么久才回来，把贞贞的脸冻得通红。 她知道，她二哥对这对母女是真的上心。就是不知道蝴蝶能不能打开心扉，让特别的“一家三口”真正大团圆。 此事，自然急不来。 她赶回城里，霍玿延已经在木楼里等着。她就纳闷了，她把门都锁了，为什么霍玿延每次都能顺利的进到屋子里，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 被逼问之下，霍玿延才终于承认他有一套钥匙，故才来去自如。 陶林林后悔的想，要是自己下次正在房里泡澡，被他闯进来，岂不是会被他看光光？ 本来两人是要出门的，不巧的是下午时天气不太好，下起了小雨。这又湿又冷的天气，自然不宜外出。所以，陶林林拿出自己的改革计划书，又一次和霍玿延讨论上了。 双方各持观点，不过，说到最后，霍玿延已经有被说服的迹象。他搞不明白陶林林哪里来的这套想法，却是佩服她所说的这一切。 根深蒂固的权跺制度，不是一两天就能改变。陶林林也知道自己急不得。虽然她很想今年春天就试行。哪怕试行面积范围很小。只要能实行，就能让他看到结果。看到了结果才是最大的说服力。 “想法好像挺有意思的。不过，你让我再考虑几日。” “你愿意考虑我就很开心了。不过你别考虑太久，马上要开春了，你得早些做决定。” 她知道新制度若要实施，绝非易事。首先是制度的变化，身为掌权者，王府又怎么会放权管制权。老祖宗们留下来的封建等级制度，也从未有人想要做过改变。 在这里，奴隶就是奴隶，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是奴隶。除非家中有人有些本事。若非如此，永远都别想脱下奴隶这顶沉重的帽子。 这件事儿能不能办成，她不知道。但心中总是有一些希望。也不排除将希望寄托在霍玿延身上。总之，她的制度对王府也不是坏事。王府少去管事方面的费用，这也是每年一笔不小的开支。 因为外面下小雨，两人就窝在家里过元宵节。陶林林念叨着想吃一碗元宵都没有办法，因为她这里的厨房自己从来没用过，就连柴米油盐都没有。上次霍玿延派人来打扫时，所有付琴华用过的东西已经全部清理过。若不是因为这小楼是陶林林的，他早就给她换一间更好的了。 霍玿延也苦于无奈，陶林林要吃元宵，可是上哪儿去弄两碗元宵呢？ 恰在这时，买元宵的人来了。 见阿峰来时，像是有事要说，霍玿延便走出屋子，除林林去添水，也没看到。 “爷，她回来了。” 霍玿延自然知道阿峰说的她是谁。便点点头，让阿峰今晚先陪她过元宵，等明日他回府再处理。顺便，让阿身买两碗元宵过来。 嗯，阿峰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本来以为可以很愉快的回去约会，没想到主人还这等差使。无法，也只能速战速决，到酒楼里买了两大碗，悄悄的放到二楼去，又才悄悄的走。 于是，陶林林在一楼就闻到二楼有食物香。正要寻问在二楼的霍玿延，他已经提前喊话，让她上楼吃东西。 “你从哪里变出来的？” “这个……不能说！” 陶林林又不是小女孩，一下子就猜到了答案。“这还下雨呢，你又差使阿峰大哥去买。你好意思吗？” 食盒里不仅有元宵，还有两份小点心，看着就不错的样子。而陶林林，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忍不住叫唤……这样的手下她也想来一打。 霍玿延最不满意的是她对阿峰的称呼，“把大哥两个字去掉。否则再让我听到一次，我就把他撤职。” 陶林林：“……”跟我有什么关系？ 确实跟她没有关系。可是对面的人是霍玿延，在这节过的日子里，他愿意陪她在这小旧楼里吃元宵，放下身份，放低姿态。这其实已经让她非常开心。在她的心里，他是个一百分的好男友。 霍玿延又没打算回南院。连青华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常婉娉问了三次，她都只能推说世子爷常在外过夜，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常婉娉总是记得霍玿延说过的那结话，其实她已经打算好了，过了元宵就找个机会跟王提回去的事。霍玿延不喜欢她，她是万万受不了这样的处境的。 “霜宁，你说句实话，我是不是很令人讨厌？” 霜宁惊讶于主子的发问，这些日子也是看着主子被世子爷冷落，心疼得紧。 “小姐，这哪儿是您的问题，这明明就是世子爷房间怠慢您。偏偏，您又不肯告诉王妃。” 常婉娉摇摇头，“你知道我以为什么拒绝那些上门求亲的人吗？正是因为他们不是我所喜欢的。唉，我不过是想找一个我喜欢的人一起生活。可老天爷又偏偏不让我如愿。” 霜宁担心主人闷在屋子容易生病，提出出门走走。百香园有两棵白梅树，这几日开得正艳。主仆俩天快黑时才从百香园出来。在回南院的路上，无意中碰到了于氏。于氏老远看着撑伞而行的愁美人，心里不禁想到一个主意。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常小姐，不如到我院里坐坐吧！” 第322章留下来的理由 常婉娉刚到南院时，除了打听关于霍玿延的事，王府里的各个角色她也花了一些功夫了解过。约她去西院作客的于氏，她自然也是知道一些。 她把自己当作霍玿延这边的人。本不想去西院，可是于氏说了一句话。 “这些日子瞧着常小姐似乎有心事。不如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 一句话，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让常婉娉鬼使神差的就跟着于氏到了西院。于氏可是十分热情，让下人泡好茶，上可口点心招待常小姐。 “常小姐吃点心。” “不用客气，先前在王妃娘娘那儿吃了一碗元宵，还不饿。” 于氏又把茶放到她面前。不过常小姐并没有动。于氏自己心里也清楚，常婉娉是个心气儿极高的大家闺秀。若不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是世子爷。又怎么会来这大老远的桃林城。 “常小姐，身材苗条一可不能一直少食。据我所知，世子爷喜欢的姑娘都是些身材较丰腴的。比如先前的曾家小姐，还有罗家小姐。其实，我老早就想劝劝常小姐，可不能为了身材而一直这么忌口。” 常婉娉好似明白了于氏的意思，叫她过来是想跟她说世子爷的喜好。可是这些她不想知道了。 “于姨娘有心了。不过我一直食量小，一吃多就胃不舒服。”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了……” “难怪什么？” 于氏突然住了口，也是帮意吊常小姐的胃口。见常小姐追问，她才回道：“其实说起来，旧年年头，世子爷病重之时，陶林林便入府冲喜。那时候陶林林也是个骨瘦的小个子。世子爷一见着她就来气了。可是你说怎么着，那陶林林个性直爽，没多久就跟府里的人搞好了关系，吃了大半年，皮肤长白了，身材也长玲珑了，世子爷便是这样欲罢不能的喜欢上了她。我还听说，在陶林林那个小院里，可是每天晚上黄灯照天明呀！” 一席话让常婉娉甚觉不好意思，可又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 她在南院住了两个多月，实在是受够了霍玿延对她的不闻不问。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如今都快成了低声下气的唤使丫头。来这一趟，她其实是后悔的。 “既然惹了常小姐，那我便不多说了。省得让常小姐心中不痛快。唉呀，姻缘这个东西实在是个奇妙的东西。即便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也不是能够约束所有的人。特别是像世子爷这样身份的人。喜欢谁，想娶谁，还不都是她说的算。” 言下之意，于氏自然是想告诉常婉娉，光靠她一人之力是不够的。世子爷是何等身份，怎么会那么听话的任由父母来决定未来世子妃的人选。一个曾小姐已经是前车之鉴。 常婉娉心中比来这之前更失落了。本以为来这里能听一些安慰的话。没想到于氏说的话句句都戳着她的心窝子去。 “于姨娘对世子爷似乎很了解？” 于氏笑咪咪的摇头，“我哪儿了解那么多。都是生活在一起久了才知道的。人啊，其实都是在一起久了才会更了解另一个人。不是有句话叫日久生情嘛。我相信一，只要常小姐多跟世子爷接触，总有一天会让世子爷看到你的坚守和真情。” 霜宁听得气愤，“可是，我家小姐已经被逼得要离开了。” “箱宁，不许胡说。” 于氏故作惊讶，“是这样吗？”随后她又笑着说：“怎么可能呢，世子爷虽然脾气不好，但从来没有坏心眼儿。这一点王储里任何人都知道。所以，他又怎么会把这么美的常小姐逼走呢。” “于婕娘说得对。刚才是霜宁误会了。” “我就说嘛，肯定是误会世子爷不可能做这种事。就算他真的说了什么，那也必然不是他的本意。” 听了这么久，于氏最后这一句话才是最让常婉娉心动的。 “为什么不是他的本意？此话怎讲？” 于氏又将糕点推了推，这一次，常婉娉看了一眼，竟然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于氏心里笑了。她就知道，常婉娉会是一个好的棋子。 “世子妃这个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可有些人心里分不清尊卑。也难怪，那陶林林是个佃户出生，过惯了苦日子自然就想往高处走。自然也是仗着世子爷一时的喜欢就给世子爷吹枕边风。常小姐，你可不是一般人，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才貌人品。那陶林林自然是不能跟你比。可她有一样东西是你没有的。这也就注定了你不讨世子爷喜欢的事实。” 常婉娉毕竟是年纪还太轻，虽然对于氏有所了解，但根本受不了于氏的蛊惑。于氏说的这些话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她。 “那陶林林究竟有什么东西是我所没有的？” 于氏微微一笑，“她有恒心！而你，没有。” “我如何没有？若没有，当然便不回随王妃来这里。” “你那顶多只能算是个一时兴起的决心。常小姐，若想成为真正的世子妃，你惹没有势在必得的恒心，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的好。省得到最后让自己落得一身伤，白白受这样的情伤。” 霜宁拧着眉替自家小姐着急，“那我家小姐怎么办？世子爷已经开口让她回去了。” 于氏一阵惊讶，惹得常婉娉几乎无地自容。被主家驱赶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的面子已经算是彻底没有了。 于氏也不着急，这种事情是愿者上钩，否则就没有合作的必要。她没有再多说，要如何选择还是常婉娉说的算。她那么聪明的女孩子，没有什么是想不通的。 “对了，常小姐，我听说皇城有一种新出不久的胭脂，据说用过之后能使皮肤白皙光滑，让人年轻不止十岁。你也知道，我这年纪都已经当了奶奶，整日操心的事多，再不好好保养，只怕过两年就该变成黄脸婆了。所以，你能不能帮托人送些过来。你放心，打赏什这些我都自己出。” “于姨娘说什么话呢，就几盒脂粉钱我还能要你的吗？不过这大冬天路不好走，时间上可能要多等上几日。” “无妨，无妨。不差这几日。那我就先谢过常小姐了。” 常婉娉回以微笑，心下也有盘算。可是，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留下来呢？ 第323章老夫人的愤怒 虽然夜已深，但常婉娉根本睡不着。她想到霍玿延的态度，劝自己不该来忍受这样的委屈。堂堂太师府的嫡长孙女，为何要把自己置于如此境地？ 她也想到了于氏的话，难道就甘心就此罢手，空手而回？回去后，家人该如何看她？那些曾经追求过她的人又该如何唾弃她？ 这些后果，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承受不了。 “小姐，您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觉吧？” “我睡不着。实在是睡不着。” 她闭上眼睛紧紧地握着拳头，经历了从小到大第一次痛苦和不安宁。 “霜宁，我不要做那个被人厌弃的人。从来，都是我挑剔别人，我支使别人才对。” 见主子如此痛苦模样，霜宁吓了一跳，有些慌了神。 “小姐，您别这样，别伤了自己的身子。”她的安抚起不了任何作用，便忙给主子倒了一杯热水，“我小姐，那您想怎么办？” 常婉娉睁了眼，松了拳，手里的杯子虽有温度，却无法暖到她的心里。就连她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阴冷。 次日一早，常婉娉早早就起了床。因为一晚没睡好，为了掩盖眼袋和黑眼圈，特意上了一层脂粉，深怕被人瞧出来。 又是新的一天。她想到了昨晚的打算。 “霜宁，我们先去看看表哥有没有在房里，稍后再去给王妃和老夫人请安。” 霍玿延也是刚回到南院，侍候他更衣的是青华和紫绯。刚换好衣服，常婉娉便到了房门外。他不禁在想，这么早，常婉娉就过来，不太寻常。 “爷，是否让常小姐进来？”青华问了一句。 霍玿延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不用了。让人把早点端到膳厅便可。” 于是，常婉娉万万没有想到，霍玿延居然让她一块儿吃早点。坐在他对面，她受宠若惊，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好在激动过后，她这位大小姐没有失礼。 虽然霍玿延一直都是没有笑颜，至少也不像往日般冷落她。这也让常婉娉的心里好受了很多。 吃得差不多了，霍玿延才问道：“你一早过来找我，可有什么事情要说？” 这么一问，常婉娉的脸色就沉了下去。碗里精致的粥菜顿时就失了味道。 “我其实，其实是想跟表哥辞行的。” “辞行？” “表哥的心意我一早就清楚了。本来不该打扰表哥这么长时间。只是前段时间姑母希望我留下来陪她多住些日子。没想到这一住，这个年已经过完了。所以，也是时候起身回去了。也不能让家中父母太过牵挂。” 她期盼霍玿延会说一句挽留的话，那样的话她一定会答应他。只是，霍玿延沉默了片刻就点了点头。 “如此，我稍后便派人给你准备一些桃林城的特产。” 只有这一句话，跟挽留没有任何关系的一句话。 她的内心又遭遇了一次失落的钝痛感。也认清了这个事实。无论相处多久，他不喜欢她，便永远不会喜欢她。 用过早膳，常婉娉跟死了心一样去了东院，也没什么客套了，主要就是跟王妃辞行。说是明日一早就动身回皇城。 王妃哪里肯答应，可是又猜到必定是自己的儿子拒绝了侄女，惹得侄女伤了心才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她当面只是挽留，没有提到关于年轻人感情的事。可是常婉娉心意已决，劝留无用。 这事儿也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北院老夫人耳里。老夫人对常婉娉那可是比对曾小姐还要满意。况且，常小姐是王妃的娘家嫡亲，知根知底儿的，常家在皇城又是高官厚禄，权势在身。这门样事别提有多好。怎么能就此算了？ 她还正想让人去请常婉娉到南院说清楚，常婉娉就亲自到北院，一见面居然就是辞别。 “婉娉啊，是不是王府的下人招待不周哇？” “不是。”常婉娉摇头，“下人们照顾得非常好。” “那是我们对你的照顾有疏忽的地方？” 常婉娉一脸被折寿的委屈，“老夫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和姑母对婉娉都是极好。婉娉一点儿委屈都没受。” “那是因为……” “老夫人，是因为世子爷。世子爷……” “霜宁，住口！” 常婉娉立刻横眉喝止，“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还不站后边去。” “婉娉，让她说。霜宁，过来说，世子爷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家小姐非走不可？” 霜宁急得快哭了，看着自己的主子，又看向老夫人。下定决心似的走到前边来。就算自个儿的主子以眼神警告，她也要说出来。 扑通一声，霜宁跪到了老夫人面前，哭着诉说道：“老夫人，您是不知道，我家小姐自从住进南院，就没有一天开心过。” “什么？”老夫人震惊的瞪大双眼。实难相信，常小姐这几个月竟然在她的王府里受委屈。 “老夫人，您有所不知。我家小姐住在南院，真的是受尽了委屈。从第一天住进去，下人们便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就算了，还拿那个陶林林的通房丫鬟来和我家小姐做比较，说我家小姐及不上陶林林的姿色，比不上她的妩媚。老夫人，您说，我家小姐知书达礼，岂是那种以相貌勾，引男人的人。这不是侮辱了我家小姐的身份吗？” “这些还都是下人们的怠慢。可就连世子爷……也没给过我家小姐好脸色。不论我家小姐做什么，他都是看都不看一眼就拒绝。还常常整晚不回南院。甚至几日不与小姐说上一句话。害得小姐常常以泪洗面，又不能跟任何人诉说。老夫人，世子爷他太过分了。他竟然纵容下人对我家小姐不敬，他……” “住口！”常婉娉突然大喝，流泪水止。“老夫人，不是这样的。千万不要听丫头胡说八道。”随即，她又对霜宁喝道：“你这个生事的丫头。主子的事，轮不到你说话，还不给我回房跪着去。快去！” “奴婢该死。小姐，是奴婢错了，您别哭，奴婢这就领罚去。”霜宁这才哭着离去。 老夫人回想刚才的话，就像做了个恶梦似的。再看常婉娉，姑娘家家坚强的咬着牙，实在令人心疼不止。她终是忍不住，展开双手抱住了常婉娉。 其实霜宁说得有一半是对的。霍玿延对常婉娉的冷落，这些委屈才是常婉娉心里最大的痛苦。忽然得了一个长辈的怀抱，她哪里还控制得住，一时间竟哭得像个孩子。哭得老夫人的心都跟着碎了。 在这份长辈的关怀里，她也庆幸，计划初见成效。 第324章灾祸降于南院 哭够了，常婉娉擦着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一顿发泄，她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很多。 老夫人心疼她，握着她的手保证，“你放心，这事儿我替你作主。绝不能让你在自己姑母家里受到这样的委屈。” 然而，常婉娉却摇头说道：“老夫人，婉娉知道您是真的心疼婉娉。可是，我已经看清楚了表哥的心。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的心里只有陶林林。所以，我早就想好了，不会留下来让表哥为难，让姑母和您为难。感情的事情局外人永远不明白，也不会明白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在面对彼此的时候是如何的心灵相通。虽然我自己也觉得很可惜我不是那个能跟表哥心心相印的人。可是，老夫人，我是常家的嫡小姐，我有自己的骄傲。请您给婉娉留一点自尊。不管南院的下人如何看待婉娉。但在您的心里，婉娉希望自己永远都是那个乖巧可爱的人。这就够了。” 老夫人被这一番与世无争的话，说得心更疼了。 “婉娉啊……” “老夫人。”常婉娉泪中带笑，阻止她说话。“婉娉能来这里，能得到您和姑母的疼爱，已经够了。其他，请老夫人不要再说了。婉娉心里，其实都清楚。不过，婉娉最清楚的是，强扭的瓜不甜。我和表哥，是真的命中无缘。还望老夫人不要再说劝了，婉娉心意已决。更不想再让表哥为难。否则，我和他，还有陶林林，我们都不会开心的。” “孩子啊，你如此善良，尽为别人着想了。那你自己个呢？心里不难受吗？” “老夫人，有您疼着，婉娉就不难受了。” 常婉娉收不住，伏在老夫人怀里又是轻声哭泣。但她的决心又是说老夫人劝不住的。老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肩头，也只有叹息的份了。 常婉娉也没有多待，说是要回去收拾东西，便辞别了老夫人。老夫人说了，晚上让她过来一起用晚，她也答应了。 刚刚悲伤中出戏的许嬷嬷上前来，先叹息一声，说道：“老夫人，这常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南院的人不是一向都挺好的，怎么会如此怠慢常小姐呢？” 老夫人眉一横，不悦道：“连南院的主子都不正脸瞧的人，下人又岂会给好脸色？” “那您的意思是，都是世子爷带的头？” “那还能是谁？”老夫人说着话，又想到了一人，“常小姐说，她知道延儿喜欢陶林林。还说延儿的心里只有陶林林。这话难不成也是世子爷对她承认了？” “这……若真是这样，那可不得了哇。老夫人，那陶林林已经被调到田庄去了，她和世子爷已经分开了，难不成她偷偷回来和世子爷见面？” 老夫人不这么认为，“也有可能是延儿跑到田庄去。你没听霜宁那丫头说嘛，延儿常常是整晚的都不回南院。” 许嬷嬷忽然又一想，“如果真是样，那陶林林……那肚子怎么都不见动静？” 经此提醒，老夫人也才明白，“陶林林进门也快一年了，延儿又那么喜欢她。不在府中住也能让延儿整晚不归。可她的肚子不应该没有动静才对。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是陶林林，生不出孩子？” 老夫人惊愣了，沉思着。可也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得通。若真是陶林林生不出孩子，那么这样的人也没有必要再留在世子爷身边。 如此一合计，常小姐就更不能走了。 可是，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常小姐留下来，并且让她和世子爷成亲，再顺利的生下嫡孙呢？ 她正愁着呢，丫鬟青如便匆匆跑进来，“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常小姐出事了。” 许嬷嬷喝斥青如，“你嚷嚷那么大声干嘛，没规矩的丫头。” …… “究竟出了什么事？”霍玿延正要去红楼的书房，被青华匆忙来叫。说常小姐出事了。 “回爷的话，是紫兰。紫兰端着热茶，不小心撞上了刚回南院的常小姐。热茶全泼到常小姐身上去了，常小姐被烫伤了手，还扭伤了脚。最严重的是，常小姐的额头也摔破了。” “你说什么？”霍玿延皱紧了眉头，简直不能相信一大早就出了这种事。“赶紧请大夫。立刻，马上！” 青华领命后匆忙跑去吩咐人请大夫去，霍玿延也急忙去轩染阁，进门时便看到情绪激动的常婉娉。她不肯躺下，非要照镜子看自己的额头，下人扶不住，她自己又扭了脚，结果又摔地上去了，把手掌都擦破了血。 面对又哭又闹的常婉娉，霍玿延立刻喝斥下人，三四个人，居然拦不住一个。可当常婉娉看到他时，情绪就更加激动了。 “你别过来，你出去，你快走，我不要你看到我的样子。你出去！” 每个女人都在意自己的容貌，况且这还是常家的大小姐。霍玿延知道她现在心里非常痛苦，便没有留下来。 他第一时间找到跪在门外的紫兰。此刻紫兰也很是害怕，看到主子过来，便跪趴到地上请罪。 “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样的？” 紫兰哭着回话，“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看好路，撞上了常小姐。害得常小姐受伤的。” “你与常小姐相撞之前，是否有什么异样？” 紫兰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当时奴婢正要把热茶送去给青华，青华说过要早些送去给您。可是没想到……是奴婢的错。奴婢粗手笨脚，奴婢对不起常小姐！无论接受怎样的惩罚，奴婢都没有怨言。” 紫兰在南院的时间已习惯不短了，霍玿延记得很清楚，他从光台寺回来的第二年，紫字辈的丫鬟就与王府签了卖身契。紫兰和紫绯都是经过两个月的培训后就分到了南院，算起来已经快八年了。八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了解她的行为。 “你确实是个粗心大意的丫头。平常你粗心些也就算了，这一次竟把常小姐伤成这样，实在不能轻饶。” 他叫来侍卫，“将紫兰带到后院去，重罚八十棍，再关到柴房。不得救治。” 这也是南有史以来对下人最重的一次惩罚。自然，这番重罚的决定怔惊了所有人。按理，紫兰也是无意去撞人。难道就因为对方是常小姐，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吗？ 不得救治，其意便是自生自灭。八十棍以后，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不要，不要啊，世子爷。请您饶紫兰一命。”第一个冲出来求情的是紫绯。她与紫兰一同进的南院，已经八年了，彼此像姐妹一样。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妹被判自生自灭。 “紫绯，你别这样。快收回刚才的话。我不想连累你。” 第325章常小姐受撞伤 紫绯不肯，跪行到霍玿延面前，“世子爷，紫兰不是有意要撞常小姐的。您不能对她下这么严厉的惩罚。天儿这么冷，她会没命的啊。” 霍玿延拧眉冷眼，心中很是气愤。抛开常小姐和他的私事。常小姐是何等身份，竟在南院出了这么严重的事。王妃又是常家的女儿，若是常家埋怨或是如何，王妃该如何向常家交待。 他看向青华，青华立刻会意，忙将紫绯拉开。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将紫兰拉去后院。即刻处罚。” 侍卫被青华喝斥，便迅速上前来一左一右架着紫兰下去。紫兰不反抗，只是不停的哀求世子爷别责怪紫绯。而紫绯，挣扎着要再去求世子爷。 霍玿延被吵得惦烦，刚好大夫赶到，便迎上大夫。 这边，不管青华说什么，紫绯都不肯听，非要跪求世子爷饶过紫兰。气恼的青华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她这才消停。怔怔地看青华。 “你为什么打我？紫兰都快……” “住口。”青华又一次喝止紫绯。“如果你不想紫兰被拖去给管家处罚，你就给我消停了。明白了吗？” “青华，我不明白……” “我不管你明不明白，你都给我记住了，别生出事端。否则那才是在害紫兰。” 青华松了手，任她坐在地上。听闻消息的澜星和澜月从后院赶过来，正要寻问紫兰犯了什么错，就先被青华瞪了眼。同进，外面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青华再次皱眉，小声吩咐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常小姐的身份非同平常人家的小姐，紫兰这一次在劫难逃。你们谁敢再来求情，那紫兰才是必死无疑。明白了吗？” 澜星和澜月脑子里都听乱了，并没有那么明白，但还是不得不听青华的话。而紫绯已经明白了，一抹眼泪，便不闹了。 刚刚，她真的以为是世子爷心狠手辣，明知道紫兰也是无意的，却要她死。经青华的话提醒，她已经明白了世子爷为何要这么快对紫兰处以棍罚。确实如青华说的那样，如果世子爷不在老夫人到之前处罚，那老夫人一定会让人把紫兰带到管家面前去，到那时怕是一顿打下来，紫兰会当场毙命。 那边，老夫人已经进了院门，青华立刻大声吩咐道：“紫绯，你立刻去烧些热，稍后给常小姐擦洗。澜星澜月，你二人随我去听候世子爷差谴。” 老夫人已经急匆匆走向房门，霍玿延正等在门外，便迎上老夫人。 “婉娉怎么样了？可伤得严重？” “祖母稍安，刚才我已经看过了，婉娉小姐只是外伤，大夫正在看诊。请祖母耐心等候一会儿。” 听到房里有常婉娉的叫声，人倒是清醒的，老夫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看霍玿延时明显十分的不满。 “婉娉小姐？你这称呼如此见外，也难怪会让婉娉受这样的委屈。” 霍玿延无言以对。之前在老夫人或是王妃面前，他还记得在称呼后不加小姐，省得让给自己惹麻烦。刚才是一时嘴快，露了马脚。 老夫人没心情跟他计较，说道：“将惹事的丫头叫过来。等婉娉的伤确诊后，我要亲自问话。” “祖母，此事就不必劳烦您了。刚才，孙儿已经问过话了，确实是那丫鬟粗心大意把婉娉撞了。孙儿一怒之下已经命人将她拖到后院受八十棍罚去了。” “你……”老夫人愣了一下，“你这速度够快的。有你爹的处事果断之风。” 老夫人分明是不悦的。——处罚得如此之快，有“扩犊子”的嫌疑。 今日恰巧镇边王也在家，听到事情后，便与王妃匆忙赶过来。里面，经过大夫仔细检查也已经有了结果。留下一名大夫包扎伤口，另一名大夫上前来给主人禀报。 “常小姐身上共用三外明显外伤。双手手背烫伤，右脚扭伤，以及额头撞伤。此三处伤最要紧的额头。据判断，因为撞击较为严重，常小姐有些眼花的迹象。这……” “怎会如此严重？”王妃一时着急，打断了大夫的话。 “请王妃不必过于担心。关于眼花的迹象应该只是撞击导致的短暂性的情况。最晚三日内就会消除。” 但大家谁都没有安心。大夫还说了，常小姐的脚因扭伤已肿起无法行走。必须卧床至少半个月。刚到的于氏心疼的说：“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半个月时间就能完全恢复吗？陈大夫，这可是常小姐，大意不得。” 陈大夫在王府已经十多年了，算是府里最有资历的大夫。听于氏这么一说，他才惊觉伤的那位可是常小姐，王妃的亲侄女。实在是大意不得。 “于姨娘说得对。常小姐的外伤易治，可这心伤还需要好生治疗。毕竟手和额头都是显眼之处。” 老夫人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陈大夫，老生相信你。你只管放心的治，用最好的药，一定不能留下任何伤痕。” “母亲说得对。陈大夫，若是缺什么你只管开口就是。务必治好婉娉。”王妃也叮嘱道。 一旁的于氏眨了一下眼睛，低头看刚修好的指甲，心中暗暗佩服，不管这一撞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常婉娉这顿苦没有白受。这可真是一个能留下来的最好的理由。 原本，王妃也要亲自发问当事人。青华便将世子爷对紫兰的处罚说了。这会儿紫兰的八十棍也打了一半，自然也没有必要再拖去给管家。于是，只能认了。 倒是青华，受了老夫人和王妃一顿责骂，怪她没有管好这些丫鬟。老夫人过于担心常婉娉，还建议王妃给南院换一个大丫鬟。 “奴婢有不教之罪，这便找管家领罚。” 老夫人只关心房间里的常婉娉，愤哼一声看常婉娉去了。王妃无法，让青华去找管家领二十棍去。澜星和澜月吓得哆嗦着连头都不敢抬。 一时之间，整个南院人心慌慌，乱了似的。 老夫人受了这顿惊吓，头有些昏。王妃劝她回去休息，于氏便将她扶回去了。房间里就留下王妃陪着惊慌不安的常婉娉。 镇边王营地还有事，也走了。他走之后，霍玿延想着红楼还有事情要处理，便也走了。 一大早南院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整个南院已无往日的平和，欢快。 第326章一张可疑画像 南院的红楼，一向不允许闲杂人进入。除了指派打扫的人，就连这里的守卫也是霍玿延指定的。 此时，二楼的小厅中，一个被绑着坐在地上，还有两个坐在小桌前一边吃磕瓜子，一边等茶水。但那茶水是等不来了。全泼到常婉娉身上去了。 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一身红衣的江楚汐赶紧把手里的瓜子放回盘子里去，阿峰见状，也放了回去，乖乖等主人上来。等人到了，才发现今日主人脸色并不好。 “刚才府里发生了些事，被耽误了。”他走到被绑的人面前，蹲下说道：“赵梅，我们又见面了。” 被绑着的赵梅，只是轻轻的笑，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霍玿延平静的开口，“我有件东西想给你看一下。”他让阿峰旁边的书房，把抽屉里的一张画像取过来，在赵梅的眼前展开。 当画卷展开的那一瞬间，赵梅惊呼出声，立刻抬头看霍玿延。 “你……你怎么会有她的画像？” 霍玿延将画翻过来，交给了阿峰，“看你的样子，这画中人果然就是她了。你可以继续保守你的秘密。但是只要我将这幅画拿去查，一定就能知道这画上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公孙夫人。” “不行。不可以。” “为什么？” 赵梅只是摇头苦笑，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聪明的主人单从她的反应就能判断之前公孙家的故事是她将他套上去了而已。 “因为我不是公孙家的孩子，对不对？” 他再次发问，赵梅的防备虽然没有被击破，但是已经没有还口的力量。 “既然主人不相信我，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霍玿延也不生气，依旧平静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对你直说。本来我可以直接在皇城放了你。不必将你再带回桃林城。可我近日忽然想到，你之前每次都能做到在我最危险的时候赶到我身边保护，想必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所以，我决定把你带回来，把你的同伴引出来。” 赵梅的脸色忽然变了，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主人已经猜到她有同伴。虽然还不知道她的同伴是谁。可是她已经开始担心青华了。若是青华知道她就在红楼里，哪怕是一点反应或许都能让主人明白青华就是另一个使命者。 她只能尽量平静的回话：“我没有同伙。以前能每次都在有危险的时候出现，那是因为我一直在府外观察着。只要你出府，我便会暗中尾随。” “理由不错，但却不是事实。”霍玿延哼笑一声，“你经营着商铺，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府外守着。所以，怎么可能做到每次我有危险的时候你就出现。这太不符合常理。你说对不对？” 赵梅是忠心护主，但却没有霍玿延的算计。只要一套话，她就藏不住。哪怕一口咬定没有同伴，也晚了。她的否定反而像是在告诉主人，她有同伴。 “主人，我只是保护您，对您忠心不二，您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 “因为我相信，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希望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这，也是他最执着的一件事。无论如何，他一定要知道究竟为什么镇边王要杀掉自己的母亲。他的家族又究竟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才落到全家惨死的下场？ 若不是因为事情的真相还没有弄清楚，他早就取镇边王人头，为母亲报仇去了。 赵梅摇头失落，“主人，这不是您母亲想要的结果。您应该遵照她的遗愿好好的活着，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而不是苦苦的追寻已经毫无意义的一件事情。” “怎会毫无意义？”霍玿延突然喝斥一声，盯着赵梅说道：“你可知道，我从小被恶梦缠身。每次梦中都是母亲惨死的模样。那种日复一日的痛苦你可理解。再者，我身体里又有剧毒残留，一旦发作痛不欲生。更可笑的是，所有的大夫都断定了我活不过三十岁。你说，我难道不应该追查真相吗？” 这一番话对赵梅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曾经说过，镇边王给主人服下假死药。竟不知的确如此。只是剧毒残留，活不到三十，这些事儿她从未知道。就连青华也是不知道的。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陶林林无意中的解毒丸，青华追问已经猜到了主子身体中残留剧毒是什么了。 “怎么会？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正因为这样，我才迫切的希望能查清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镇边王又为什么杀了我母亲，还要将我带到这里抚养成人。” 阿峰不忍心，上前来说道：“赵梅，你可知道主人每次发作时有多痛苦。那种剧烈的心痛如万蚁啃噬，足足折磨了主人十八年。像颗毒瘤一样拔之不去。偏偏，这世间又无解药。” “心痛？万蚁啃噬之痛？”赵梅用心一想，忽然惊叫：“是流光，一定是流光。镇边王，你个王八疍，你竟敢给主人服流光！” 霍玿延与阿峰对视一眼，没想到能从赵梅口中得知余毒之名。这也是一条追求的线索。 “流光之毒，出自哪里？”江楚汐问道。 赵梅摇头不说了，只是对镇边王恨愤到恨不得亲手将他杀了。可是，这会儿她也只能在地上挣扎，身上的绳子绑得无法动弹。 沉痛中，赵梅说道：“流光是剧毒。一旦服下，服毒人便会承受无法忍受的心痛，又不会在短期内死去。而主人能活到现在，很可能只是服下少量流光。又因为年纪小，才会丧失所有记忆。如此，也解释得通了。” “我再问你，流光之毒，出自哪里？” “流光之毒……呵呵呵，镇边王，我饶不了你。” 霍玿延沉默的转身看向窗外。赵梅依旧没有多说什么。今天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这流光之毒了。也罢，顺着这条线索，或许也能查到些什么。 “楚汐。”他将画像递过去，“拿着画像，和流光之毒再去皇城给我查，仔细的查。无论如何，不惜代价，我要知道我母亲究竟是谁。和这流光毒又究竟出自哪里。” 江楚汐一时没反应过来，阿峰碰了她一下，她赶紧上前来接过画像。 “现在就去。用最短的时间查清楚。” 江楚汐看了一眼阿峰，看到主人如引隐忍她都有些犹豫了要不要去。阿峰点点头，她才应是，随即转身准备下楼。 此刻，赵梅慌了。 “别去，江小姐别去。你快回来。你不能去。” 第327章永远不会杀你 直到现在，赵梅依然不希望霍玿延再查下去。不止是因为主人临终前的托负。另一个原因就是她不愿意看到主人知道真相后，却不能报仇。那个时候，主人又怎么办？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青华才不愿意给主人服用真的解毒丸。那具结果，只会让主人更无力，更痛苦。 江楚汐被叫了回来，因为赵梅愿意自己说出流光之秘。 流光，是为剧毒。 “此毒，是皇室历年历代，用以惩罚任务失败，或是背判皇命的影卫而用的。我刚才也说了这种毒是极其折磨人的一种。也是最毒的一种。” “镇边王怎么会得到这种药？” 赵梅一边摇头，一边低下头去，“这我就不清楚了。镇边王这个人，杀伐果决，又心狼手辣，估计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主人若实在想知道真相，为何不去问他？” 霍玿延深吸一口气，不再面对赵梅，“我迟早会去问。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追查下去。即使你还是不肯告诉我，我的母亲是什么身份。很快，只要拿着这副画像去查问，总会有人知道的。比如，老夫人。或者，王妃。” 王妃可是常家的嫡女，一直以来常家的权势在朝中都是极高，身为常家嫡女的王妃，十有八，九见过他的母亲。 听到这儿，赵梅也只有失落的苦笑。无力的坐在那儿叹息。 “既然主人已经有了办法，又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只求主人赐死，到天上继续保护您的母亲。此生便足矣。”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霍玿延才对赵梅说：“我永远都不会杀你。” 也只有这一句话，他转身下楼去了。阿峰和江楚汐也跟了上去，留下赵梅一人。赵梅望着楼梯，闭上双眼。 ——娘娘，请恕属下无能！ 霍玿延没有让江楚汐再去皇城，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流光毒出自皇室，镇边王效力于当初还是隆谷王爷的当今皇上。排除了自己是公孙家的遗孤，基本上就只剩下一个猜测了。 也只有这一个猜测，才最符合赵梅口中的，无法面对这四个字。 “爷，接下来要怎么做？”阿峰小心问道。 回到现实，霍玿延先是长长的叹息一声，才吩咐道：“好好照顾赵梅。但不要看得太死。先把另一个找出来。其他的事，我自有决定。”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来缓解心里的猜测。 离开红楼时，已经是中午。他看到等候在那儿的青华缓慢却坚强的走过来，才想起王妃让她去管家那里领了二十棍罚。看样子，被打得不轻。 “你去休息吧。其他的事交给澜星澜月她们。” 青华坚定的摇头，“紫兰已经那样了，紫绯因为担心做事肯定会分心。澜星和澜月年轻尚轻很多事考虑不周。如今常小姐身体未康复，奴婢不能休息。世子爷请放心，不过是二十棍，奴婢无碍。” 霍玿延点点头，“我书房里药油，你稍后自己去取。南院一下子变成这样，还需要你这个大丫鬟管理好。对了，紫绯现在如何了？” “八十棍，中途昏过去两次。现在整个后部已经血肉模糊。现在已经将她关在柴房里。” 青华说完，犹豫着又补话道：“爷，真的不能救治吗？天气这么冷，如果不救治，只怕……只怕紫兰连今晚都熬不过。” 在南院，霍玿延从未对下人们有过这么严重的惩罚。虽然他是主子，恶名在外。便对这些用心照顾他起居的人，他从未有过狠心。如今紫兰，却偏偏撞在了这枪口上。 “紫兰的事我已经决定了。你无需多说。对了，你稍后送两份饭去红楼。尽量精致可口些。” “两份？是陶林林来了吗？” 霍玿延轻轻抚平袖口的皱褶，“不是。只管送去就是。还有，不用准备我的了，常小姐伤成这样，我也没有胃口。” 他说这话，可是让青华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在红楼里呢？一向不准外人进入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多了两个人？ 当她把饭送到红楼时，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红衣人。她知道是江楚汐。只不过不能承认，反而要当作不认识的人。 “此处是我家主人设的禁地，你是何人，怎么闯进来？” “闯？”江楚汐笑了笑，“我可是你家主人请来的客人，何须用闯的？” “客人？”青华假意失礼，赶紧道歉，并将饭菜我给江楚汐。 江楚汐接过来，还闻了一下，心里很满意。抬头便又瞪着她，“你还愣在这儿干嘛，回去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个儿心里有数就行。” 语毕，江楚汐端着饭高高兴兴的上楼去了。青华虽然想知道楼上的人是谁，但没敢往上走。她只知道当初江楚汐受命去皇城替世子爷办事，后来为了阻止她，连映荷也去了。 可现在，江楚汐回来了，连映却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 楼上那个人，会不会是她？ 她不敢大意，也还没有想到办法确认。 今日出了常小姐的事情，南院整个都是乱的。她自己也挨了二十棍，走路都困难。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关照别的事。再有就是紫兰，难道主子真的任她自生自灭吗？ 霍玿延拿下人做了些清淡的粥菜端到轩染阁，王妃一直陪在房间中。本来已经把常婉娉安抚好了，可霍玿延突然进门，常婉娉又是一个情绪激动，要躲到被子里去。 王妃虽气恼，却又不知怎么劝。这劝也劝了一个上午，就这一会儿又被打回原形。 “既然如此，婉娉，你便好好养着。缺什么跟我说。我改日再来看你。” 王妃原想让儿子说几句软话，可话还没出口，她这儿子巴不得快点走似的，没几步就出到门外去了。她叫都叫不住。 常婉娉在南院发生这样的事情，霍玿延怎能不操心。常婉娉本身没有错，若是因此而毁去容貌，他也过意不去。 出了轩染阁，迎面阿峰走来。 “怎么了？” “爷，二公子来了。在后院门外要见您。” 霍玿延轻皱眉头，料到二哥此次前来，定是听说了上午发生的事情。他这么急着过来，难不成上次府中的传闻为真？ 若是放在以前，他对这种事情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可是他听说紫兰跟陶林林关系还不错，自然而然，他对霍玿柏这一趟忽然有了探秘的心情。 第328章二公子保紫兰 让霍玿延意外的是，到了后院看到的霍玿柏，还穿着侍卫的大衣。此番刻意的装扮难道是因为自己猜中的隐情？ “二哥，你这是？” 霍玿柏有些不自在，自顾自的上下看了一眼，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三弟，我直接跟你说吧。紫兰的事我听说了，我知道她平日里性子有些大大咧咧的，但她心地善良，坦率直爽。她绝不是有意伤害常小姐。” “所以呢？你想干什么？” 霍玿柏有些局促，想了想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直言道：“我想把紫兰带走。” 虽然这个结果霍玿延想过，但真正从二哥嘴里听到，他还是有些吃惊。 “你凭什么带走紫兰？” “我……” “紫兰是我院里的人，她伤了常小姐。你该知道常小姐是什么身份。即使我能原谅紫兰，那王妃呢？老夫人呢？你一句把紫兰带走说得如此轻松，就没想过我要是弄丢了紫兰，他们会怎么想？” “三弟，紫兰不是有意的。况且，那可是一条人命，你八十棍下去她已经命在旦夕，你还想怎么样？你们还想怎么样？” 霍玿延定定地看他。自从二嫂过逝以后，二哥的性子就变了，他除了巡城营里是个正直正义的形象，出了巡城营，花天酒地，有事没事跟罗公子搜罗奇珍异宝，或是和色美人。他是真的流恋烟花之地，打发时间。也因此，去年才惹了一身的风流债。也才有了后来付琴华入府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霍玿延终于又一次看到了他二哥眼里对爱情的渴望。这样的焦虑，在当初处理付琴华时，他都没有过。 “好啊你个二公，泡妞泡到我我院里的人来了。” 霍玿柏低下头又不想承认，“我只是不想看到她死。她是无辜的。就算有过失罪，也是因为她是个下人。才必须承担这样的罪。” “二哥，你说得好听。可这天下，哪有无辜的下人。是对是错，还不是全凭主子们的一句话。” 霍玿柏着急了，反驳道：“那陶林林呢？你那么护着她，却对别的下人心狠手辣，这公平吗？” “你说什么？”霍玿延拧起了眉，“你说我心狠手辣？霍玿柏，我可是你的兄弟，我为了一个犯错的丫鬟，尽然这么说你的兄弟。你摸摸你的良心，你过意得去吗？” 霍玿柏自知话说重了，便不再生气，软和语气又说道：“三弟，我一时着急话说重了。你原谅二哥。可是紫兰确实不应该……好吧，她是个下人，她应该承担过错。三弟，二哥没求过你什么，但这一次紫兰的事，就当二哥……” “别求我！千万别说出求这个字。”霍玿延及时打断他的话，然后扶着额头叹息。“二哥，不是我说你，你办事也太不漂亮了。去年你那堆情债闹得满城风雨。你还想再来一次不成？” “这一次，跟那一次不同。过去确实风流成性，以至于都快忘了这世间还有人让我心动。时隔那么多年，我也没想到，我还能遇到一个让我喜欢的人。” 霍玿延咳了两声，表示这种情情爱爱的话还是不想听下去。反正他是看出来了，这一次，霍玿柏是认真的。不过…… “你已经有一个付琴华了，再过两三个月孩子也半岁了。你说，就算我把紫兰交给你了，你又想怎么办？纳妾吗？呵，你觉得付琴华是省油的灯？还是你认为大大咧咧，只会吃不会动脑……天真无邪的紫兰的能斗得过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霍玿柏也不再隐瞒。 “其实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要紫兰。来这之前，我因为担心还没有想过之后的事。可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能救她一命。” “救命是简单，可是你这份情就不那么简单了。虽说你是王府的二公子，又是巡城营的霍将军。可是二哥，你今日若救了紫兰这条命，那你这辈子就甩不掉她了。如果将来有人欺负她，你要怎么做？” 霍玿柏承认霍玿延说的这些他还没有想过。事出紧急，他只想先救人。只有人活着才有机会谈以后。 霍玿延也看得出来，现在就淡以后有些远了。既然有人想接手紫兰，他是极愿意的。他的南院，还从来没闹过人命。过去不会，现在也不会。 “好啦，既然二哥开这个口。我做弟弟的自然不会拒绝。这样吧，今晚子时过后，你来把人带走。” “那这之前，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霍玿延想了想，“还真有。给我弄具尸体来。要跟紫兰身材差不多的。” 弄尸体这事儿简单，到乱葬岗找一找就能有。霍玿柏刚想走，又被霍玿延叫住。因为霍玿延想过了，既然是二哥的事，那自己就省了麻烦。 “你再找一处安全的地方给紫兰养伤。然后找个可靠的人照顾她。至于药材……这个我可以替你准备就行。” 谁教他有陶林林这个神医呢！ 霍玿柏急忙准备去了，他也没耽搁，换了身干净的白衣服，出府找陶林林去了。 临近开春，陶林林身为田庄大管事，已经找来房管事商量开春破土之日。依照往年，得找一个好日子方能破土，各种祭祀也是少不了的。 申时刚过，陶林林和房管也商量得差不多了，房管事刚走，一个光头的男人就来到陶林林面前。 “志严呀，有事吗？” 一声甜甜的称呼，志严身子都酥麻了，赶紧双手合十念五遍阿弥陀佛，才又敢站到陶林林面前去。 “陶小娘子，主子让您回去一趟，说是有要命的事情找你。” 看着光头白面又帅气又温和的志严，陶林林忽然觉得他比上次在台光寺看到时好看多了。就是这头发…… “你这头发还能长吗？你什么时候考虑开荤？等我家贞贞十五年可以吗？” 一连三个发问，把志严彻底搞懵了。等明白过来，他那张脸就跟红得跟大苹果似的，再也不敢多留一刻，赶紧跑掉。然后，像每一次一样身后都会传来一阵大笑。 可恶哇！ 玩笑归玩笑，陶林林想到霍玿延说什么要人命的事，便赶紧收拾东西，直奔桃林城她的小木楼去。——也不知道是什么要命的事？ 第329章成功偷梁换柱 正月十六，天气仍是很冷。陶林林回到城中时还下起了雨，雨势逐渐加大，她回到木楼时已经打湿了全身。一身的冰冰凉凉，冷得她涩涩发抖。 当霍玿延下楼时，看到一身淋湿的陶林林，气就来了。 “你怎么没带雨伞？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淋着雨回来？” 陶林林冷得没力气跟他讲话，绕过她上楼，表示要先换衣服。霍玿延没得到回应，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担心的又追上楼来。 还没上到二楼，陶林林便迫不及待的脱外衣，直接就扔到地上，又脱了棉背心脱了，依旧是扔到地上，当脱兔到里衣时，她猛的转头，果然看到了站在那儿男人。 她赶紧把衣服又合起来，贴着皮肤冷得真吸冷气，“你你你……怎么能偷看我换衣服。你个色胚子，妖男。” 霍玿延顿时挑起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陶林林又骂过来了，“你还敢瞪我？你这个……你你你，你赶紧下楼，我要换衣服。我一身都湿了，你也不想我生病是吧？” 这也是霍玿延二十多年吃过最冤的一场官司。他跟上来还不是因为担心她怎么了怎么了，结果倒好，被骂妖男就算了，还被当成色胚子看待。他色吗？他什么时候色过她了？虽然也抱在一起睡过几次，可是她明明宁死不从，不是么？ 他怀疑，自己交了一个假的女朋友。 陶林林换了干净衣服，楼下炭盆的火已经烧得旺旺的。她一下楼来就感觉到了整个屋子里的暖气，不过还是有些鼻塞，像是要感冒了。 “快过来。” 霍玿延张开双臂，把陶林林牢牢的抱在怀里，还给她端着事先倒好的热水。喝了一杯后，陶林林的鼻塞已经好了。而且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她的身子也很快暖和起来。 等恢复正常，申时都已经过完了。陶林林问起霍玿延有什么要人命的事要找她。她还回头看了他一会儿，他这张脸的确像是有事的样子。 “怎么了？究竟是什么要人命的事？难道跟我有关？” 他摇头说不是，这才将府中上午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他知道陶林林跟南院的丫鬟关系都挺好的，所以他并不骨隐瞒什么。 突然听到这样可怕的消息，陶林林的心情起伏挺大的。但没有责怪什么，而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毕竟，她无法挽回。 “你真的打了紫兰八十棍？”她自己也受过棍刑，八十棍下去，能想象到绝对是皮开肉绽。 “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不得不打。” 她转念一想，就想到了其中的缘由。紫兰并非故意伤害常小姐。可常小姐是王妃的亲侄女，常府里又有个老太师深受皇上器重。发生这样的事情，责任自然就落到了什么也不是的丫鬟头上。若是霍玿延把紫兰交给管家，很可能不止是八十棍，而是打到死为止。 这年代，没有人会为了一条奴隶的命而可惜。 “那紫兰现在怎么样了？” “我听青华说，她昏了过去。我有让人偷偷给喂食物。处理完府里的事，我就赶紧找你来了。” “找我？是想让我去给紫兰治伤吗？那我赶紧去找郭老板拿点药。你放心，就是没看到伤，我也能知道该用什么药。” 她急着要起身，可他却抱得更紧。她心一凉，问道：“你……难道不想管紫兰了？可她不该死，她不是故意要害人的。她已经受过罚了，况且常小姐没有性命威胁，她就不应该以命为代价。” “你冷静一点。我跟你保证紫兰不会死。” 他抱着她，她的反应也如他的预料那样。她对南院每个人都好，没少给她们好吃的，也没少告诉她们平常如何预防生病，生了病又该如何紧急处理。她那么善良，那么认真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会不为紫兰打抱不平。 幸好，紫兰的事他处理得及时，才留下了紫兰一条命。 “我们都知道紫兰的性子，她绝没有害人的心。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所以，她没有必要以命相抵。你放心吧，紫兰的伤都是皮肉伤。我的侍卫知道怎么打不会伤及内腑。但我只能对外宣称紫兰只剩一口残息。我今天来找你，也正想跟你商量，怎么样救紫兰出来。” 陶林林这才没那么激动，她是相信霍玿延的。要说唯一不可思议的，也只有一点。 “你以前对下人不都是只会耍酷吗？我刚进南院那会儿还成天被你嚷着要扔鱼塘里喂鱼去。怎么，你现在怎么会对紫兰的事那么上心。从一开始就有如此深的谋划。” 霍玿延忽然有些坐立不安！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怀疑我的企图？” “我也不想啊。”陶林林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委屈的说道：“怪只怪，你这个主子高大威猛，又那么漂亮，哪个女孩子见不得幻想一下。” “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见到我就流口水？” 陶林林眨眨眼，“有这事儿？” “皮！”他轻轻捏着她的脸蛋。心满意足。“救紫兰的事，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你呢就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她无意中捏到他的耳朵，软软的，好好摸。 “你准备一些应急的药。给紫兰用的。等人出来以后你给她检查伤势。我跟人约定的时间是子时过后。到时候我们只要把药带过去就行。” 傍晚的时候，阿峰来了一趟，给了他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的是一个地址。陶林林去了郭氏药材铺准备治外伤和内服去热的药，好几大包提着，和霍玿延一块儿去了字条上所写的那个地址。 虽然雨很大，但是陶林林速度快，办事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子时刚过，南院侍卫换岗，依旧大雨不断，天气十分的寒冷。趁着这换岗的空档，和滂沱大雨的掩饰，霍玿柏在阿峰的帮助下，顺利将一具涂满猪血的新鲜的尸体放到了南院的柴房中。并将已经昏迷的紫兰顺利带走。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陶林林了。唯一让她震惊的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还有霍玿柏。霍玿柏“顶风作案”，难道传言是真？ 救紫兰事大，一旁的事她也没机会问。反正以后有的时间问霍玿延。 “陶林林，紫兰到底怎么样？” 陶林林一个人在房间里忙了半个时辰，一出门就看到崩着脸担心的霍玿柏。她还真想问一问他，究竟和紫兰的关系到了哪一步。 第330章南院清晨噩耗 紫兰和霍玿柏的关系到了哪一步，陶林林当然没有问出口。她看出来霍玿柏确实是真心的担心紫兰。 以前紫兰有过两次夜不归南院，都是被心情不好的霍玿柏拉去的。至于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紫兰守口哪瓶。 霍玿延告诉陶林林，药留下，他们就可以回去了。剩下的事也不用他们再操心，全都交给霍玿柏。 大雨一直没停过，两人撑着伞一边走，陶林林对自己肚子里的疑问和担心，总算是找到人来诉说。 “延延，你说你二哥对紫兰是真心的吗？” “我觉得，应该是吧！要不然干嘛费这么大劲儿救人。” 陶林林点头，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有些事她知道，霍玿延不知道。所以她还是挺担心的。 “你二哥可有说过，假的紫兰死了，那真的紫兰怎么办？” 霍玿延搂紧她，“你大概不知道吧，二嫂没有过逝之前，二哥可是个真正的痴情又专一的男人。二嫂的过逝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这几年才过得花天酒地。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他应该在好几月没有去过风月场所了吧。就是迫不得已被拉去，也不点姑娘了。要我说，这个紫兰，还真有一定的魅力。” 幽怨的目光瞄向他，陶林林嘿嘿笑，“紫兰这么有魅力，你是不是有点儿后悔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紫兰是紫兰，我喜欢的是陶林林。不能相拉并论。” “那还差不多。” 陶林林满意的点头。自己的终身大事还不知道有没有将来，她倒是替紫兰担心了一遍。对紫兰，她是真担心。霍玿柏已经有了一个付琴华。而那付琴华看就不是善类。若被她知道紫兰的事，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来。 “你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又闷闷不乐的。” 陶林林握紧他的手，说道：“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打个比喻，你不用当真。”他点点头后，她才又说：“如果有一天，你二哥发现付琴华是个骗子，没有什么儿子，你说，你二哥会怎么样对她？” 霍玿延怔怔地看她，“你这个比喻，会变成真的吗？” “呃……不会。”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付琴华的秘密。 “既然不会发生的事，那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你回答我嘛，我们打个比方呀。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紫兰，对吧？” 这下，霍玿延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想了又想，“如果是这样，依王府的规矩，付琴华应该会被乱棍打死吧。” “啊，这么严重？”如果要用命来作为代价，她只能决定这件事情死都不能说。要不然付琴华就没命了。虽然付琴华十分可恶。 霍玿延发觉，陶林林又走神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心里不免也会反问自己，她无故问这个问题，是否有别的意思？ 回到木楼时，雨还是没停。已经是半夜，没睡到两个时辰，霍玿延就又起床。看到身侧熟睡的陶林林，他没有叫醒她，自己穿好衣服就随同在门外等候的阿峰一起回了南院。 天将将亮，他回房更衣洗漱后，亲自到轩染阁看常婉娉。常婉娉还是不肯让他看到，床的帘子没敢拉起来，两人隔着帘子说了一会儿话。霍玿延便以让她好好休息为借口想要离开。但常婉娉又急急的叫住他，说心情烦闷，想跟他说会儿话。 索性，霍玿延让紫绯把早点端到轩染阁来，虽然常婉娉没与他同桌，但霜宁端去的大半碗粥她吃了一半。他礼貌性的让她多吃些，并承诺已经派人去寻找去疤痕的灵药，一定不会让她手或是额头留下伤痕。 “表哥如此用心，婉娉心中既感动也感激。” 她沉沉的叹息后，自责的说道：“本来我今日应该已经在回皇城的路上了。从此后不会再打扰表哥。可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表哥，是我对不起你，害你和姑母老夫人跟着操心了，还害你被姑母和老夫人识误解。” 她顿了顿，又保证道：“你放心，等我的伤好一些了，我就回去。这些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跟表哥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会再让表哥为难。” “婉娉，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的休息，把伤养好，也把身体养好。” 帘子内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到常婉娉温柔的回应：“谢谢表哥。” 早点也吃得差不多了，霍玿延正准备让紫绯撤走，阿峰便飞奔而来，一进门就激动的说道：“爷，不好了，紫兰死了！” 屋子里的霍玿延，紫绯，以及常婉娉和霜宁，都吃了一惊。当然，霍玿延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紫兰死没死，他最清楚。 “表哥，是昨天那个撞我的丫鬟吗？”激动的常婉娉差点就掀帘子出来了。 霍玿延不瞒她，“正是。那丫头素来手脚笨拙。此次闯下这等大祸，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他又偏头朝外面对阿峰说道：“阿峰，派人去跟管家说一声，是由他来收尸，还是我们南院自己收。” 阿峰一走，紫绯红着双眼跪到地上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世子爷，请您恩准奴婢，给紫兰送行。” 霍玿延想了想，叹气道：“念在你与紫兰同时进南院的姐妹情份。准了。” “谢世子爷大恩！”紫绯捂着嘴飞奔离去。 尔后，霍玿延也走了，说是府中出了这种事他还是要去主事。不忘交待霜宁好好照顾主子。 房间里只剩下主仆俩人。霜宁才挑起帘子，常婉娉探现个身子，双手和额头均包扎得严实。那一摔，确实不轻。 “霜宁，她真的死了吗？” 霜宁轻轻点头，“阿峰侍卫是这么说的。” 常婉娉就此不说话了，脑海里想起的是昨天的情景。她怀揣心事回到南院，苦于还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留下来。碰巧看到前面走来的紫兰。也看到她脚下前方的一颗石子。随后，想也没想低头向前走，一脚踹到石子上，一个不稳，便与刚刚走到跟前的紫兰撞了个正着。 紫兰的死，让她心里产生了愧疚。但也只是一份愧疚而已。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本就命比纸簿。 “霜宁，你替我备些祭奠用品送过去。” 人虽死了，但戏还是要做的。 第331章姐妹红楼相见 南院后院。 柴房外围着不少人，澜星澜月一直在抹眼泪，没敢进去看。刚才南北倒是去看了一眼，出来就没让她们进去，说是太惨了。 紫绯不顾阻拦，进了柴房里去。揭开了南弱用围裙盖住的头。 “紫兰……” 紫绯没忍住泪流不止，颤抖的手想要摸一摸紫兰。趴在地上侧着脸的紫兰已经死了。在她的身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半张脸都被冻住了。根本已经看不清她的脸。 其实，早在昨日霍玿柏来找霍玿延要紫兰时，他看到天空乌云聚拢，就想到了利用大雨这个方法，将紫兰偷梁换柱。 死去的人并非真正紫兰。但除了几个当事人知道以外，就连紫绯都不知道。 霍管家来了以后，亲自进柴房里确认，看到头顶上漏雨的天窗，又检查尸体。凭着尸体背后的也已经冰结的血肉便断定了是紫兰。便请示世子爷这就将人带走。 霍玿延也留了个心眼，让阿峰帮忙处理。阿峰心里有数。为了预防有人要重新查验尸体，他让人用铲子将尸体下的冰块一起装入袋子。然后让他手下的人抬走。直到抬出府外烧毁，他都全程跟着。 从此南院，再无紫绯。 南院的氛围一直以来都十分融洽。特别是来了个陶林林以后，大家相互帮助，团结友爱，若是谁被外面的人欺负了，都是组团去欺负回去。谁也没当谁是外人。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曾经最和谐的南院会发生这样的事。于是，整个南院因此消沉。 紫绯伤心过度病了一场，青华的伤没好只能忍着痛主持南大局。一下子少了两个丫鬟，南院时常忙不过来。最后，王妃提议从东院调几个人过来，可是被霍玿延拒绝了。 南院来了生人常婉娉主仆，害了紫兰，害了大家的心情。他再也不想有任何陌生人进来。否则这南院就再也不是过去的南院了。 这日，依旧下雨，天气阴寒。 青华把饭菜送到红楼，接饭的仍是江楚汐。看到两人份的饭菜，她就皱眉头了，“怎么天天都是这几样小菜，你都不会做点别的吗？” 将走的青华回过头解释，“对不起，因为这段时间一直下雨，天气又异常寒冷。加上冬季本来菜品就不多。也只好请两位客人多多担待。” 江楚汐哀声叹气，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自言自语，“不行，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吃顿好的。我要吃烤鸡，烤鱼。要小峰带我去。对，就这样。” 青华都听清了江楚汐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怀疑。 江楚汐真的会离开吗？她不知道。但她不想放过机会。这些日子江楚汐在这红楼寸步不离，她一直没有机会来看看这里的另一个人到底是不是连映荷。 终于，她看到一身红衣的江楚汐，真的离开了红楼，抱着阿峰的手臂两个人从后院后院离开。她心情激动的回到院中，却没敢轻易进红楼去。 主子去了东院还没回来，她也只能趁这个机会，也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去红楼。终于，她鼓起勇气快步走进红楼，轻轻的踩着步子小心上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一个大房间和一个小房间。大的是主人的书房，书房内有张被隔开房，这里的用品也是一应俱全，以前，主人会经常在这里过夜。 大房间里没有异常，青华便悄悄打开了小房间的门，在昏暗的灯光中看到了被绑着手脚，躺在小床上的人。 “谁？”小床上的人一下子就睁开眼，坐起身子瞪着走进来的人。 一听声音，青华就认出来了。眼前的人正是与她受命保护霍玿延的人连映荷。 “映荷，是我！” “阿风？你怎么会来这里？” “江楚汐出去了，我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没想到真的是你！映荷，你怎么样了？” 她想要解开绳子，解到一半时连映荷突然惊啊一声，冒一背的冷汗 “怎么了？” 连映荷失落的说道：“阿风，你上当了。主人恐怕早主猜到我有同伴。之前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将我软禁在这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青华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 正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以及推门的声音。来人正是霍玿延，阿峰，以及江楚汐。进门的第一时间，阿峰就将屋子里的蜡烛都点亮，明亮的灯光中，五个人都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青华认命的站在连映荷身边，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无话可说。 “果然是你！” “原来，主人早就猜到了。这个陷井……是我太笨了。”青华自嘲的笑了笑，不愿再多说什么。 霍玿延冷着脸色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离青华和连映荷相距不过三步的距离外，“刚才，你叫她映荷，她叫你阿风。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要隐瞒什么吗？” 青华和连映荷则是对视一眼，青华跪了下去，拱手道：“是不需要隐瞒了。到了这个时候真的不需要隐瞒了。主人，赵梅并不是赵梅，她的原名叫连映荷。而我，本名叫聂红风。我们二人原是您母亲的贴身护卫。在那次事件以后，您的母亲遭遇刺杀，临终前将您托负于我二人。只是后来还是发生了很多事，当我们找到您时，您已经成了镇边王的嫡公子。” 当年事件的经过是什么，霍玿延并不知道。但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多次下来，连映荷从未提过他的父亲，包括刚才的青华，也没有提到他的父亲是何许人也。 所以，她们其实还是有所隐瞒。 “我只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及，我的亲生父亲又是何人？” 青华和连映荷仍是互看一眼。但这一次两人都没有说关于他问题中的事。只是低头跪着。就这样跪着。 江楚汐碰了碰阿峰，阿峰看向她，对她摇摇头。表示他们两人还是不要插话的好，世子爷的事让他自己去追问。 霍玿延弯下腰，蹲在青华面前，脸上的平静掩饰了内心的激动与渴望。 “青华，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你知道我的脾性。我一定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华抬头时，看到了主子眼里喷射的怒火。像是要烧毁一切。确实，她在南院待了那么多年，她很清楚，主人一定会查到。 第332章对她们的处决 霍玿延决心已定，不容更改。这也是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 一件事从无到有，他经历了很多的曲折。如今找到母亲当年贴身护卫，可她二人依旧不肯道出当年隐情。越是这样，他越是要查下去。 不过，事情到了今日，青华和连映荷都知道，即使她们二人谁也不说，这件事情的真相主人也会很快就知道。 事已至此，无可奈何。 “你们真的不肯说吗？” 片刻的沉默过后，青华回道：“我们从小就忠于每一个命令，承诺了不该说的绝不说。主人无需再问。惹您想知道，可以找镇边王。他知道的绝不比我们二人知道的少。” 这样的回答，霍玿延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明明，她们知道这样的秘密保护不了多久。却依旧不肯说。 是什么样的护卫才会有如此强大的忠心不二？ “好。你们不说。没关系。总有人会说的。” 他起身站直，背过身去，“既然你们什么都不肯说。那么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从现在开始你们自由了。剩下的人生不必为了使命而活。天大地大任你们来去。” 这是要将她二人赶走的意思。但是两人都没有这个意思。 “爷，我们不需要自由。自您母亲去逝，我们活着的目的就是保护您。您今日要将我们赶走，可我二人绝不会走。” 连江楚汐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喂，你们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剩多少活着的日子呢？世子爷这么做是为了你们好。让你们为自己活一次。懂不懂？” 青华却坚定的摇头，“我们没有自己。只有主人的安危。若是主人执意如此，那我们二人也只能自行了断，去追随您的母亲了。” 霍玿延沉默着，阿峰不让江楚汐再说什么，上前对主子说道：“爷，属下觉得不如让她们二人留下吧。如今南院正缺人手，青华又是南院的大丫鬟。若她突然消失，恐怕对老夫人那里不好交待。也会影响整个南院的秩序。请爷三思。” 霍玿延想了想，阿峰说得也对。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青华管理南院。再说，对于保护他的人，他并不希望她们去死。即使她们什么都不肯说。 最后，他留下青华继续打理南院。至于连映荷，他也不再软禁。她的双生花布铺随时可以重新开业。 他前脚刚走，江楚汐就坐到连映荷身边去，一边给她解绳子一边说道：“赵梅赵梅……不对，应该叫连老板，你给我做几身衣服呗，要款式好看一些，还要活泼可爱的。最重要的是颜色要鲜艳。不能要死气沉沉的颜色。” 刚得大赦的连映荷都被她说懵了。她倒是嘴巴不停，还指着阿峰说：“给他也做两身。每次约会都穿着南院的护卫服装，弄得我都没心情吃饭。” 看着眼前的画面，阿峰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三个女人一条街。 “你们聊，我忙，先走一步。” 声未落人已走远。任江楚汐叫也叫不回来。 …… 今日的霍玿延，陶林林总感觉他不太对劲儿。来了之后就捧着一本书坐在窗前不动了。她烧了热水，添了炭，还把冷掉的馒头烤热。事情都做完了他的书就没过一页。 她把烤得泛黄的馒头递过去，自己也坐到他身边。一边掰馒头吃一边问道：“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嘛，说出来心情就好。” 见他不动，陶林林掰了一小块馒头递到他嘴边。堂堂世子爷压根没吃过这种东西，本能的闭紧嘴。 “张嘴，啊。” 受不得陶林林的笑，霍玿延张嘴吃掉，细细一嚼，味道好像还可以。于是自己也学着陶林林的样子掰着吃。 似乎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生活，平静而温馨。跟喜欢的人坐在一起，吃着烤馒头都觉得胜过山珍海味。 吃得差不多了，他才说道：“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一个问题，问我为什么那么爱穿红色的衣服。” 陶林林认真的点头：“是问过。你整个衣柜有一大半都是红色。不过，今天怎么没穿红色的？” 关于红色衣服这个话题。其实并非他的喜好。他只是因为经历过一些痛苦而又难以忘怀的悲伤。 “我想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原因了。” 陶林林噗嗤笑道：“难道不是因为喜好吗？” “不是。”他摇头，将未吃完的一点馒头放到嘴里，慢慢的嚼，不想那么快吞下去。可是，馒头融合了唾液，没多久就滑过喉，轻松入腹。 该来的，还是要面对。 陶林林也意识到他有重要事情要说，又怕气氛太过紧张，只能给他递水微笑，表示自己很放松。也意在传递信息，让他不要担心什么。 “林儿，我想跟你说的是，其实我……” “你怎么了？”他一向不会吞吞吐吐，让她预感不是好事。便靠近了一点挨着他的身子。 “我，我跟霍家，其实没有血缘关系。” 咳咳—— 陶林林咽了一口馒头，霍玿延赶紧把手里的水杯递给她喝。终于咽下去了她才惊讶的偏头看他，“你刚才说什么？你跟霍家没有血缘关系？” 他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背，朝她认真的点头以示肯定。 “确切的说，我不是镇边王和王妃的亲生儿子。我也不是那个能做稳世子爷位置的人。” 陶林林又愣了愣，眨眨眼道：“也就是说，你是霍家捡来的？” 捡？ 虽然不够正确，但也不差。 “可以这么说。” 陶林林把头往后仰了仰，盼大眼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一声不吭，把霍玿延都看糊涂了。 “你这么瞧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不得看清楚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这可关系到将来我有没有机会当世子妃。这么严重的后果，我当然不能大意。” 霍玿延皱着眉，想不明白陶林林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势利了？她不是应该保持她贫贱不能移的伟大的精神吗？ “你难道不应该安慰一下我这个孤儿吗？” 陶林林呵呵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比我孤吗？至少你是这个时代出生，这个时代成长的人。可我呢，我就那么嘎崩一下，我从天而降成了给你冲喜的苦命丫头。反过来，你应该安慰我这个真正的孤儿还差不多。” “怎么说着说着，变成咱们俩在这儿比惨了呢？”世子爷皱眉，“我虽然跟霍家没关系，但我也查到了我亲爹亲娘绝非等闲之辈。你呢……你是真惨！” 被比下了！陶林林重重一叹息，“行吧。既然我这个比你惨的人都没有因为变故而寻死觅活。你一个大男人，就更不应该如此消沉。对吧？” 霍玿延又一拧眉……怎么好像被将了一军呢？ “所以，你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吗？面对我这个比你还惨的人都能像一棵草一样活得这么旺盛。接下来，你继续说。” 第333章多年前的隐秘 在这个夜雨沉沉，又有爱人相陪的晚上。霍玿延将自己藏在心里的郁闷缓缓道来。 “因为害怕忘记是母亲的血染红了自己的衣服。也不敢忘记。所以，我每天穿着红色的衣服，靴子，来提醒自己心中有一个未曾解开的谜。” 可他其实并不喜欢红色的事物。反而更喜欢白色。 “因为想要查清楚究竟那是怎么样的一个谜，想要查清楚恶梦的根源。我不惜一切代价，只为达到目的。” 如今虽然还是没有查到亲生父母是何人。但离真相真的不远了。 他没有预料过会这么快把这件事情告诉陶林林。似乎只是因为环境，气氛的原因，自然而然的就想要说出口，跟她坦白自己曾经的遭遇。不需要同情，就是想让她知道。因为对她有真切的感情。 他也不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因为彼此之间有信任，难过了，想说了，便说了。 唯一意外的是，陶林林并没有多大的震惊。除了一开始的吃惊，接下来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只是静静的聆听，和陪伴。 他以为陶林林是平静。其实不然。 在陶林林看来，这么优秀，这么“坏”，这么帅又这么拽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曲折的身世。不应该，也不可能。要不，他哪来的底气去“伤害”别人？哪来的自信去挥霍不属于他的东西？ 这件事，肯定是老天没开眼。 她又心疼又难过的扑到他怀里，“你怎么这么惨？一点都不比我好。我都觉得我这辈子肯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被我的世界嫌弃，一脚把我踹到这里来的。没想到，你竟然是王府捡来的儿子，连自己的亲爹亲娘是谁都不知道。” 她抽抽答答的哭着，双手捧起他的脸，坚定的表达她的态度。 “延延，没关系。你不要难过。至少这样咱俩的距离就拉近了很多。我就不用再埋怨你是个世子爷身份，而连亲你一下都得思考半天我够不够得着。既然咱俩都是孤儿。那就谁也不比谁差，谁也不比谁高人一等。你说对不对？以后我想亲你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唔！” 温热的唇贴在一起。陶林林睁大了眼，这熟悉而让她留恋的吻，一瞬间就融化了她的内心。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松开唇，不悦的埋怨，“明明我才是应该被安慰的那个，怎么到了你这儿，我反而要安慰你？” 陶林林却在想刚才那个吻为什么要那么快结束？ 于是，她迅速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强形往下拉，然后倾身面上用力的吻上去。 这叫有借有还，再吻不难。 “你干嘛？” “亲你啊！那么明显而又深情的表现你不懂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 “好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她轻轻揉他的脸，还试图抚平他的皱紧的眉，“你是真的世子爷也好，是假的世子爷也罢。我陶林林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将来不管你姓不姓霍，你命中注定了是我的男人。哪怕不做世子爷了也没关系，我养你！” 霍玿延心中咯噔，什么叫“我养你”？——我的将来会落魄到要告陶林林来养的地步吗？ 我的矿产生意，我的古董生意…… “好吧。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到时我就赖定你了，你想甩都甩不掉。” 陶林林别过头，突然有些后怕了。某人不会真的是一只无赖吧？ 既然霍玿延把事情说开了，陶林林知道的关于青华的秘密她也觉得不必再隐瞒。便将那日看到青华将解毒丸扔进糊中的事说给他听。不过，换来了霍玿延的责备。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还企图隐瞒我？” “那不是她威胁我吗？一看她就是个武功极好的人。她说要杀谁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你们这些会武功的都有这个通病。动不动就杀这儿杀那儿的。烦。” 霍玿延却是刮了下她的鼻梁，轻哼一声，“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这个小骗子。上次那盒假药的事你当时还在我面前装。你分明一看便知是青华做了手脚。还跟我说过期了。哼，吃里扒外的狼崽子。” 呵呵—— 陶林林只能尴尬的一笑而过。 “对了，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你可得想好了，如果你真的让别人知道你不是霍家的嫡子。更是跟霍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到那时候，霍玿江第一个不放过你。在他看来，你是夺走他一切的那个人。还有于氏，甚至老夫人都会冷眼看你。” “嗯，分晰得头头是道。”霍玿延表示绝对的赞同，“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狗头军师一想，“我认为你按兵不动。反正不能你主动说这事儿。要么霍家的人自己说。要么你一辈子做世子爷。反正别人都习惯了你做世子爷。” 果然不是什么好主意。霍玿延只能心里笑笑。但也知道陶林林没有恶意。虽然陶林林现在知道了他不是霍家的嫡子。但并不知道他的仇人就是镇边王。身世可以说，但仇恨这种东西他不想让她知道。如果知道了，她只会替他担心，替他难过。那样，她就不快乐了。 “林儿，以后我什么都没有了的话，你保证会养我吗？” “保……证！”能不保证吗？她有一种掉入陷井的感觉，怎么办？ “你说的哦……” “等等！”她急急开口，“能收回来吗？富人家的游戏我不太会玩儿。” “晚啦！”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 “田庄的新制度你不想实施了？解除残酷的佃户制度你不想兑现了？” 霍玿延一连抛出两个问题，引着她上勾。爱都爱了，又有什么不能共进同退的。 “可是你知道的，你爹……镇边王要造反。不管你是不是世子爷，只要他说是你就是。他要是造反失败，那你不得受牵连么？” “所以你是想现在分手以求自保？” 呵呵呵—— “你想得美！”他立刻拒绝，将她拉近身前，“进都进来了，哪有退出去的道理。嗯？” “可是我是你女朋友呀，这种事情你怎么可以拖我下水吗？” “因为本世子热，迫切的想要与你来一场鸳鸯浴！” 鸳鸯浴哦，应该很爽吧？ 陶林林如此想着，又开始想念他的胸肌，他的八块腹肌和完美身材了。好心动哦怎么办？ 第334章假父子的交易 陶林林心里的秘密，又何止是青华换药的事。不过倒是跟霍玿延没有直接关系。因此，她也不打算主动说出来。 得知霍玿延的身世，她后来其实越想越吃惊。她原以为王府的纷争不过是西院想夺权。没想到这里面还跟霍玿延的身世之谜。 在外人看来，奢华而富贵的镇边王府。实则暗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王权富贵，从来都不止是外人看到的那般光鲜。那些当初做着世子妃梦想的人，又哪里知道富贵路上的艰辛与痛苦。 陶林林这样想，霍玿延也是这么想的。身在其中，他庆幸她不与世俗女子只羡富贵。能清楚的明白自由才是人生最贵。 这两日，镇边王府最愁的事情是商铺的赵大掌柜。从去年年底开始，原本负责商铺的大公子被镇边王革了职，这商铺就没有人管理了。眼看已经翻了年，那些账簿主家还没有核对，年结托到新年伊始还没有统筹。这个新年之后的账簿要怎么办？ 为此事商铺都快过完正月了还没有正式开张，他隔天又跑一趟王府，镇边王让他别着急，该干嘛干嘛。可是都火烧屁股了他哪里待得住。无奈找霍管家打听镇边王的意向人选，也是无果。 对于家中的生意，王妃向来不管。镇边王也严令妇人不能插手。倒老夫人看不过去，找镇边王催促。事后镇边王想了又想，实在是等不下去。可他总不好抛开脸面再去找心里中意的人选。那可是件丢老脸的事。 说也巧，他快按奈不住的时候，霍玿延主动找上门来了。 “难得你找我一次。说吧，有什么事？”他稳坐泰山，慌急一点也没表露。 霍玿延直觉得爽快，不用客套什么，将一本厚厚的簿子递过去，“田庄的制度需要改革，详细的新政我已经拟好。你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我稍后就着手处理。” 镇边王扬起眉，意外道：“田庄要改革？” 他早就知道这个儿子是个全能奇才，什么事到了他手里就没有亏过。而且他手下还有不少能人。想想，有时候他都佩服这个儿子，为何会如此聪？ 不过，想到他的亲生爹娘，他就又不奇怪了。 他随手翻了两页，心下已经震惊。然后合上簿子问道：“这是什么改革，这方法我活了那么年纪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若你听说过，那便不叫改革了。” 镇边王皱了眉，“你确定这不是儿戏？不是你为了报复我的手段？” “世人都说我心狠手辣。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只对我的敌人毫不留情。而那些佃户，我吃什么穿什么，靠的可都是他们。我还不至于那么残忍。” 他的改革方法确实让镇边王心惊。也因为太过突然。所以，他并没有马上给他答案。 “我需要考虑几日。仔细看一看你有没有败光王府根基的企图。” “那你最好一个字一个字的看。”霍玿延转身就要走，突然被镇边王叫住。“王爷还有吩咐？” 镇边王哼笑一声，“我哪敢吩咐霍大世子爷。不过，你我向来都是以交易依存。田庄改革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考虑。那么，王府的生意，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了？” 霍玿延心下发出苦笑。不过，他却是欣然的。毕竟，他本来就是打着交易的目的来的。而镇边王也不是傻子。 “既然如此，那我也考虑考虑。看看能不能抽出空替你赚点饭菜钱。” 看着霍玿延大步走远，镇边王会心一笑。这个笑有些复杂，又有多层的意思。养的狼的长大了，他心里的愧疚少了。可是狼大了也就到了该反扑的时候。他们这对假父子终于要对立相峙了。 他挑灯夜审，第二天下午就在霍玿延给的改革方案后写了准字。然后命人拿到南院。当时霍玿延正准备出门去找陶林林。 看到那个准字，他笑着呼出一口气。如此，便可以跟陶林林“交差”了。当即，他马上让阿峰去找胡子珺。并带着胡子珺来到霍家商铺，见到了赵大掌柜。 乍一见是世子爷，赵大掌柜诚慌态恐，唯恐惹着这主子。不过，霍玿延却是好声好气，让他不必多礼。 在赵大掌柜的陪同下，霍玿延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各人分管的负责人都在埋头工作，气氛还是不错的。听说霍玿江这些年没大事不来这儿，全靠霍越大柜撑着。现下看到这场景，就知道赵大掌柜还是有着不小的能力。 转了一圈后回到了原本霍玿江的房中，扫过一眼许多灰尘的桌子，动画片就索性退到了门口。 “赵掌柜，这些年辛苦你了。” 赵大掌柜弯腰不敢受，“是王爷厚恩。” “这么说，你追随的不是我大哥？” 一句话，让赵掌柜心下间吃惊。外人都传霍世子不务正业的，成天就是这里混哪里混，还挥金如土。这样的人能问出这么核心的问题，怎教他不震惊。 “回世子爷话，我年轻时便追随王爷。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此生我赵某人绝不易主。” 霍玿延笑了，拍着赵大掌柜的肩膀有向分欣赏，“如此我就放心了。我给我介绍个人。” 他将胡子珺介绍给赵大掌柜认识。赵大掌柜先前就听闻过曾谨洹去年那一漂生意能在最短时间赚最多的钱，靠的就是胡子珺。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没想到这胡子珺竟然是世子爷的人。 两人互打招呼，便是认识了。霍玿延也说了，从今以后，胡子珺将会代替他主管王府的生意。赵大掌柜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 突然带个年纪轻轻的人站到赵掌柜头上，霍玿延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不舒服。不过，赵大掌柜已经是大掌柜，这位置显然是没法再往上升。加上他感恩镇边王的栽培，即使有一时的不悦，也会依旧尽心尽力。 “赵掌柜，我听说你那小儿子和茶商田老板的宝贝女儿互生爱慕。但那田老板嫌弃你儿子没有正业。不如这样，我替你请个媒人去田家说亲。另外，我再与我二哥商量商量，我听说他那巡城营最近缺几个人手。” 只见愣愣的越掌柜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他小儿子的婚事他都快操碎了心，偏偏又非娶对方不可。如果世子爷肯出面，不仅解决了婚事，还解决了他儿子的前途。一举双得呀。 霍玿延这么做，除了收买人心，也是有意正位。从此，霍家商铺跟大公子是彻底无缘了。 再有就是霍玿延私下的那几家酒楼。等抽出空，霍玿延决定还是得管一管的好。他是答应了镇边王留下霍玿江的命，但他可没答应不替陶林林出恶气。 第335章世子惹小姑娘 霍玿延从商铺出来后，看到天色已是傍晚，便不打算回府，打算直接去找陶林林。他与胡子珺就此分开，便与阿峰往西街走。 在路上时，他们看到几个商人模样的人不太对劲。而且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商人极为眼熟。他又仔细一看，方才想起那年轻人在去年老夫人的寿宴上见过。当时，他可不是这商人模样的打扮。 跟了一会儿，那几人进了一处巷子。他悄悄尾随，竟然发现又多了一个。而那人正是镇边王的贴身护卫，霍阳。 霍阳说道：“韦大人，你们消息是否正确？这几个月我已经将整个桃林城都搜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你说的十五皇子。” 韦大人皱眉摇头，“霍大人，是我的手亲自追踪到这里。十五皇子又孤身一人，他绝对就在这桃林城。对了，他会变幻各种东西，指不定也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他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那就更不好找了。韦大人，您看还要不要继续找？” 韦大人阴沉着脸色，一边叹息一边思考。 “太子爷可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头。而且近日，皇上已有所察觉，很可以也会派人寻找。我们必须要赶在皇上的人前面找到他才行。否则，再下手的机会就更难了。” 两人商量了几句，韦大人提出把重心移到桃林城周边，对所有从外地来的人进行仔细调查。特别是那些来历不明的。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霍阳之前就领了镇边王的命令负责搜寻十五皇子，扩大范围搜索也不需要再去请示。便直接答应了韦大人的要求。 在他们分开之前，霍玿延迅速闪退，藏到了巷子外的小食锖，买了两个鸭翅，两根鸭脖子。新来的女工人笑眯眯的盯着他，还给他送了一个鸭腿。 也因为这个多出来的一个鸭腿，给他惹来了灾祸。 “你说，你为什么会单独买一个鸭腿呢？” 他别过头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买给你吃就买了呗。” 陶林林闭目一想，不对。 “这不像你的性格。绝对不是这个理由。而且，你的目光躲闪，不敢正视我。嘿嘿，说，这里边到底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霍玿延下意识惊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接触到陶林林的目光。这一眼就把他出卖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 “果然有。还不快说？” “是……那个老板送的。” 陶林林舔了舔嘴唇，“我记得那家店新来了个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 霍玿延不敢吃东西了，拿鸭翅的手抖了一下。“林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送给我一个鸭腿。我是冤枉的。” “你冤枉？那我去的时候她怎么不送给我。偏偏你去就买这么一点东西，她还给你搭个腿儿。这种亏本的买卖是个人都不敢做。她又不傻。说，是不是你勾，引她了？” “绝对没有！”霍玿延感觉到事态严重了。赶紧严肃认真的否定。“我保证，我就付钱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解释就是掩饰。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陶林林嘴里撕咬着鸭翅，还能顾上反驳。 “你……”霍玿延是彻底无还口之力。论吵架，他居然输给陶林林？那么多年的书真的是白读了。不过，又一瞧，陶林林不是很生气么为什么还能吃得那么欢？ 这下他明白了。在陶林林的手伸向第二个鸭翅时，他一把抓住了“小偷”的手。 “你个声东击西的小骗子。为夫差点上了你的当。”他愉快的夺过鸭翅，在陶林林的眼前十分享受的咬了一口。 接下来，他那得逞的神情就不再是那么一回事了。 “嘶——辣，水，水……” 向来只能勉强接受微辣，他至今还没有勇气挑战中辣，更别说是特辣。可他刚才吃的分明就是给陶林林特意买的特辣。 在他找水杯的时候，陶林林已经体贴的倒好水放到他手里。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然后苦兮兮的看陶林林。 陶林林失望的摇头，“委屈”的从他手里拿走被他咬过一口的鸭翅，咬了一口才说道：“以后长点记性。不能吃辣就别逞强。最后伤的还是你自己。乖，再喝点水，别把嘴辣坏了。” 霍玿延果然又喝了一杯，不满的解释，“我明明买了一只不辣的。” “没错。我刚吃的就是那只不辣的。我还说呢，你怎么那么不会哄女孩子。明知我无辣不欢，还买不辣的给我。没想到……嘿嘿，阴差阳错。” 陶林林愉快的哼起了歌曲，那叫一个满足。而霍玿延，只能怪自己失策，无奈的捧起水杯继续喝水。那双哀怨的眼神，完美演绎了一人失宠者的悲剧！ 但是，以失宠者的角度看去，这个吃相粗鲁中又有一点点特别的优雅的女人，是他的。跑不了了是他的。这么一想，他依旧是她的依靠。被依靠者从来都是能屈能伸。唯一不能的是，忍！ 陶家藏“私货”。这便是不能忍之一。 “小林儿呀，你吃我的用我的，是不是也该对我坦白一点呀！” “我一直都对你坦白呀！”说这话时她可不是敢摸良心。怕痛！怕露马脚。 “你敢发誓吗？发誓你心里没有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时候，就是不敢，陶林林也不敢否定。还得死撑着说一句她敢。 “我陶林林指天发誓，如果对延延有任何欺瞒，我不得……” 他把鸭腿塞进了她的嘴里。“看在你有诚意的份上，我信你了。”他们之间，没到那种发毒誓的地步。再说，发个誓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不如让阿峰去查。 霍阳转移搜索范围最快就在这两三中。他得在霍阳之前查到藏在陶家的人究竟是谁。 依然如往常一样，她还在睡梦中，他便早早起身回南院去了。到了南院就直奔红楼，把自己关书房里作画。不过一刻钟，他便凭记忆在纸上画出了一名少年。 这少年手持一朵鲜花，身姿站得笔挺，笑容满面，颇有年轻气盛的特质。 他把画交给阿峰，阿峰却不知是何意。 “爷，这是谁？” “这画上的人，我去年在常府看到过。常大人说这画上的人是在皇帝寿宴上出了风头的人。虽然在那次宴上皇帝的一名亲信大臣死了。但据说这年轻人奇特的表演方式十分受追捧，也深受皇帝的喜爱。不过，也因为如此，这少年惹来了杀身之祸。” 阿峰想了又想，还是没明白这少年人是谁。 “爷，这少年与我们何干？” 第336章世子是我姐夫 昨日无意中听到霍阳和韦大人的谈话。霍玿延就多了个怀疑。韦大人奉太子爷的命令要杀掉对他的地位最有威胁的人。而这人逃到桃林城后就如同空气一般无迹可寻。 可偏偏这个时候，陶家多出来一个无名的少年。 两者一联系，霍玿延心里就有了个猜测。虽然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可不能因此就马虎大意。因为若真像自己猜测的那样的话，陶家必会受牵连。 所以，他让阿峰尽快去核实身份。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实住在陶家那个人究竟是谁？ 可这一查，竟然查出来一串人。 早上看着天气不错，梁伟就到后山竹林捡些干竹烧火用。最近贞贞的饭量大增，一天得热五六次奶，柴总是用得特别快。 让他没想到的是，突然有人从身他身后偷袭，用麻袋将他套住直接捆好扛走。临走时，还从陶家传出来孩子响亮的哭声。 霍玿延拿着一本书从二楼走到下一楼，阿峰也赶回来禀报。 “爷，据查实，住在陶家的那年轻男子，与您画像上的人十分相似。属下已经派人去将他抓来问话。” 霍玿延点点头，心思有些复杂。这奇怪少年的身份陶林林知道吗？他和陶林林又是什么关系？还有就是，陶林林为什么对关于这名年轻人的事只字未提？ 在他思索时，梁伟已经被扛到了红楼，放到了他的面前。抓人侍卫互看一眼，其中一人上前道：“爷，属下们在逮人的时候，突然听到陶家有婴儿啼哭声。” “你说什么？”霍玿延还以为自己的听错了。 “陶家都是大人，何来婴儿啼哭？你能确定没有听错？”阿峰也问道。 另一名侍卫上前来作证，表示的确有听到婴儿啼哭，还有妇人哄孩子。并保证这一点绝对没有听错。霍玿延和阿峰对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无端多了一名年轻男子，又冒出来婴儿和妇人。这陶家……卧虎藏龙啊！ 霍玿延想到了陶林林整日无公害的笑容，竟发觉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她呀。瞧瞧这些人，又是龙，又妇人孩子。为什么，她却从未对他进起过？ 是不敢，还是无意？ 房里就剩下他和阿峰，阿峰将袋子打开，取了一杯茶水泼到梁伟脸上。梁伟从惊慌中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正看他的阿峰。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梁伟懵懵念经似的，缓了缓改口道：“你你你……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 阿峰眯了一眼，回头看霍玿延，意思是……这种迟钝反应的人会是出生高贵的十五皇子？ 霍玿延沉默着，不作任何评价，只把目光投到梁伟身上。 梁伟挣不脱绳子，只能恐惧的咽着唾沫往后退。 “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乱抓良民，你们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阿峰站直身体，打量着梁伟不再说话。霍玿延单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轻轻拨着茶，也是目不转睛，一声不吭的盯着正在演独角戏的梁伟。 被两个人这么盯着看，梁伟从混乱的思想中找回镇定。不过这镇定也只是表面的。内心中早已翻江倒海。因为心里有一件隐瞒的事，是连陶林林都不知道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得不躲在陶家，从不敢离开村子过。 可现在，他意识到自己面临的问题了。 只不过，在生死面前，他做出了选择。随即，他做出一副痛哭模样，指责道：“苍天啊大地啊，这世间已经没有天理了。是个有身份的人就不拿我们老百姓当人看。苍天啊，您老人家睁开眼看看吧，要杀人啦，要杀人啦呀！” 梁伟突变的话风，让阿峰和霍玿延吃惊不小。梁伟呢，也只能继续哭天抢地，替自己鸣冤，替穷苦人鸣冤。还大骂资本主义和封建社会的不公平，大骂剥削者泯灭人性，冷酷无情等等。 霍玿延皱着眉，实在是有点儿听不下去了。虽然看出来了梁伟是在装疯卖傻。 “爷，这人真的是？” 霍玿延揉了揉额头，示意阿峰赶紧阻止。阿峰是个直性子的人，一抽刀便指向梁伟的胸膛。 梁伟尖叫一声，吓得脸都白了。又看到一直坐着的人起身，端着茶杯，保持着优雅的姿势。 “你要干什么？你要杀我吗？”梁伟往后退，这下是真的要哭了。“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一定不能杀我。否则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霍玿延往茶杯里轻轻吹着气，一股热气便飞快的窜出来，眼皮子都没抬，便问道：“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不能杀你？你可知道，有人花重金，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要你的命。” 梁伟干咽着唾沫，越来越不安。 “不……可能。你在开玩笑的。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我的命不值钱。” “是吗？”霍玿延挑起眉，阴冷的给了他一个微笑。 梁伟卖力的点头应是，“这位贵公子，您高抬贵手。放我回去吧？” 阿峰却是逼近一步，“你还回得去吗？” 刀举了起来，阿峰冷漠的作势要劈下来。梁伟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在阿峰的刀要劈到头顶前绝望的闭上眼，拼尽全力大喊作最后一博。 “我姐夫是世子爷！” 梁伟只觉得头顶生病，冒血了，要死了，他的古代之旅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句话喊出来以后，阿蜂已经傻了。而霍玿延刚刚喝到嘴里的茶…… “噗——” 像雾像雨又像一阵风吹过，全喷到了梁伟的脸上去。惹得梁伟以为是自己喷出来的血，一屁股软坐到地上大哭。 最先回过神的是阿峰，梁伟这一喊一哭双重打击，他突然有些不真实的感情。微身后一探，以眼神寻问……爷，您什么时候多了个小舅子？ 霍玿延缓缓放下茶杯，拉袖子擦嘴，忍不住露出笑容。——这就当别人姐夫了？此时此，颇有一种见妻子娘家人的感觉。不过……这气氛有点不太对。 梁伟也感觉到了自己没死。抹了一把脸，是白的。并不是血的红色。 “没死？没死吗？哈哈，我没死！呜呜，我没死。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 阿峰又看了一眼主子，还是那副有一点点被吊着的样子。他随后就喝止了梁伟，问道：“你姐是谁？” 第337章被看穿的演技 阿峰问话的时候，霍玿延还在想，如果梁伟的回答不是陶林林。他就把他交给镇边王，还能买个人情，下次再来一场交易。 好在，他等到的是陶林林这个名字的答案。 梁伟还甚是得意，“你们还别不信。我告诉你们，世子爷，就是我姐夫，他对我姐可好了，你们要是敢伤害我。我姐夫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所以，你们还不赶紧把我放了。我还可以替你们保秘。省得我姐夫要了你们的命。” 这一口一个姐夫，霍玿延听得那叫一个享受。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有小舅子是这种感觉。够舒坦。够爽快。 就冲这一声姐夫，他决定了，要替陶林林保护这个弟弟的命。 不过，这十五皇子为何甘愿做陶林林的弟弟？这事儿，陶林林知道吗？ “你说你是陶林林的弟弟？可据我所知，陶家的兄弟姐妹中，陶林林排行最小。这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弟弟了呢？” 在梁伟的面前蹲下身子，霍玿延哼笑道：“我应该叫你，十五皇子才对吧？” 顿时，梁伟脸色骤变。愣愣的，绝望的瞪大了眼。他仍然只能默默的承受这死神降临的恐惧，与来自灵魂的深处的颤厉。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么说，你承认了？十五皇子。” 梁伟往后挪了挪，摇头不愿意承认。“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的？” 霍玿延难道对外人露笑容，“我就是你口中的……姐夫！” 这下不得了，梁伟手一滑摔地上去了，砸得后脑生疼。他忍着痛爬起来，与恐惧并存的还有兴奋，“你说你是……你是世子爷？你真的是世子爷？你是世子爷就不会杀我对不对？你对陶林林那么好你也会对我好是不是……” 跟认亲似的，梁伟抓着霍玿延的袖子就是不肯撒手。一旁看着的阿峰惊得差掉下巴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世子爱屋及乌。 “冷静冷静。我家爷有话要问。” 被阿峰喝止以的，梁伟就不敢胡乱嚷了。也放开了霍玿延的袖子。 “你藏到陶家，明知道总有一天会给陶家带来杀身之祸。可你似乎一点儿担心都没有。十五皇子，你这么做事也太不光明磊落了吧？” 梁伟不知如何回答。他听陶林林说过，她并没有正面告诉霍玿延她是穿越者的身份。所以想了想，他也不能这么说。万一人家不信或是怎么的，就更不好解释了。 “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我姐，对陶家没有一点儿坏心眼。我姐对我好，我感激都来不及，我怎么会有害她的心。” “那你为何要藏在陶家？又是如何骗取她的信任的？” 梁伟也是有一肚子的苦说不出。还有就是，陶林林根本不是那么好骗的人，她聪明得很。哪像眼前这位姐夫说的好像她是世界上最单纯的女人一样。 霍玿延冷哼一声，“你最好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否则我会直接把你送去给太子爷。” “不不不不不。不要这样。我说，我全交待。” 到了这个时候，梁伟知道瞒不住了。另外，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太子要杀我，派了好多的人。不是上午下毒，就是下午放猎狗，更不能忍的是天天在我进宫的路上让人拥石头要砸死我。那样的日子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姐夫，你身为世子爷你是知道的，那种明争暗斗的日子过得太特么提心吊胆了。最后我一咬牙，便决定离开皇城。总之我有手有脚，无论到哪里我料定了是饿不死的。所以我就毫不犹豫的走了。” 反正他对皇宫啊权臣啊这种地方和生活方式也不熟悉，没有任何任留恋的选择了活着。从此抛弃身后荣华富贵，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逃亡之旅。 “可是走了以后才发觉，这世道并不是电视剧拍的那样，只要人心向善就一定能饿不死。我一边被追杀，一边做乞丐……实在讨不到吃的我也偷过别人的包子。就这样，像只田鼠似的到处逃到处奔走，就这样来到了桃林城。” “说也巧，这包子还没偷到手就被陶林林给抓住了。给我一顿胖揍后才发觉根本就是老乡见了老乡，两眼泪汪。我是实在没地方去，没地方躲了。便求陶林林收留我。她见我有悔过之心，又或许是见我实在太可怜。终于答应收留我。从此她就是我姐了。我想将来也会一直是。只要是我姐说的话我都听。也是她让我藏到她家里去的。” 霍玿延和阿峰越听越不可思议。 “堂堂一个皇子，尽然要用偷的方式求生存？”阿峰问道。 “不不不不不。”梁伟立即摇头摆手，“我向玉皇大帝发誓，刚开始我对皇子这个身份还挺新鲜的。可是后来，你们懂的。我就再也不想当什么皇子了。你们都不知道，刚见到我姐那会儿，我都快羡慕死她了。你们说凭什么，都是从天而降的她凭什么一落地就能过平安日子。而我就得当个皇子天天遭人惦记着这条命？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霍玿延猛的想到一个事儿，当初陶林林跟他说她是懒惰神，被贬下凡这事儿时，当时她用的就是从而天降这个词。此刻，连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不愿意做十五皇子的人，也用了从天而降。 难道，她不是在骗人？她真的是懒惰神？ 世界上真的有神一说？ “那你是什么神？” 梁伟一愣，“我不是神。我是……我是神吗？” 霍玿延轻哼一声，想着陶林林大概还有许多秘密没跟他说吧。什么懒惰神，个小骗子。 “好了。你的故事我已经听明白了。虽然没什么可信度。不过我还是要问你，你是真的决定放弃皇子的身份，做个普通老百姓？你不后悔吗？” “绝对不后悔。”梁伟想都不用想。“姐夫，我跟你说，宫斗剧我看得太多了，什么九子夺嫡叔侄争霸的。这种争王夺位的事情全是见血的残忍与黑暗。我绝对不要过这种日子。而且，这个问题在我离开皇城时就已经想好了。这辈子，我就只想做个普通人。绝对不要跟皇亲国戚扯上任何关系。” 梁伟一说就关不住口，一大堆说出来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完全都懂。 阿峰有些犯迷糊，“爷，什么叫宫斗剧？” 霍玿延咳了咳，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也没听懂。不过，听梁伟说了这么多，他想是时候对陶林林也来一次严刑逼供了。 第338章来自林林坦白 抓到了梁伟，霍玿延也确认了梁伟的真实身份就是十五皇子。虽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但他不明白的是，梁伟话里话里都有些奇怪。这些奇怪他决定从陶林林身上找答案。 当晚，他醉熏熏的被阿峰扶到陶林林身边，把陶林林吓了一跳。逮着阿峰追问喝酒原因。可是阿峰只是叹气，又叹气，然后就走了。没说过一个字。 陶林林气得直跺脚，把满身酒气的霍玿延扶到楼上房间的床上，让他躺好。被窝她已经暖过了，便宜了他。 她气恼的端来水给他擦脸，一边抱怨：“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余毒尚未完全清除干净，是不能喝酒的。喝酒最容易引起发作。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喝喝喝，喝这么多还过来，我这儿又连一碗醒酒汤都没有。你说怎么办？” 霍玿延一直闭着眼，看似酒气真的很重。他努力侧起身子，非要搂陶林林的腰，醉是醉了力气可不小，直接把陶林林拉到身侧躺下。 “你别闹，我再给你倒杯水让你缓缓。” 喝了一杯水后，他又拉着陶林林不放手，“我今天看了一出戏。说的是两个情人之间的故事。女的是个仙子，他贪玩下了凡，爱上了男的。” 一边讲一边自言自语问自己是不是这样的情节，还不给陶林林插嘴，让她认真听他说。 “就是这样的，仙子爱上凡人。还生了个孩子。可是终于有一天仙子的爹派了人来，非要把男的处死，以结束这段仙凡恋。仙子苦苦哀求无果，最后……唉，结局太惨了，太惨了！” 陶林林一边听一边琢磨，这故事怎么还听出来七仙女和董永的味道了呢？霍大世子不是常年以吃喝玩乐为主么，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既然太惨，咱就不说了，你赶紧睡觉吧！” “睡不着，我头昏！” “我给你揉揉！哪儿疼，是这儿吗？” “哎哟哟——”霍玿延一把抓住陶林林的手，“别揉了，越揉越疼。”抓着手他就不放了，翻了个身就把陶林林抱住了，呢喃道：“林儿呀，你也是天上来的，你说有一天你会不会也离开我？” 陶林林：“呃……”这个问题有存在的必要吗？ 她打了个愣神，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敢说不会，但其实心底也希望能回到现代。毕竟在现代她有舍不得外公，和工作。 更不敢说会。这古代，有她的爱人。有陶家一大家子。 她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矛与盾究竟要如何平衡。 “林儿，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真的是天上的神仙吗？” 陶林林心里有点儿不好受，偏头给了霍玿延一个心疼的白眼，“傻瓜。就你信！” 好一会儿没有得到霍玿延的反应，像睡觉了似的。陶林林沉沉的叹息着，见他只是嗯嗯两声，然后呢喃着那个问题。她想到了自己的不够坦白。相爱，本应该都坦白才对吧？反正书上说只有坦白才是谈恋爱的正确方式。 “喂，延延！”她试着喊醒霍玿延，“你睁开眼看看我，你认不认得我？” 霍玿延双眼微微的睁开，“星星，好多星星。哎呀，头好昏。林儿，我好难受。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了。不过，我没醉，我肯定没醉。你不用担心我，不用担心！” 陶林林又气又好笑，点了点她的额头，“一般喝酒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 她挪了那身子，尽量让他抱得舒服些，看到像孩子般睡觉的一面，突然有些不忍心欺骗他。脑子突然冒出来一个想，何不趁着他醉酒的时候把真相告诉他。就当作自己的坦白。等将来他再怀疑了埋怨了，她也不至于任打任骂。 “那个，延延啊。你睡着了吗？” 片刻后，霍玿延轻轻的嗯了一声。 陶林林抚着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延延，我觉得我还是把真相告诉你吧。省得你每次都嫌弃我是懒惰神，不长进。其实呢，我根本不是什么懒墯，这个故事是当时是我一时心急给编出来的。其实我，我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不是真正的那个陶林林。” “当时的情况连我自己至今都不明白，就是那么突然之间的事情而已。我抓了个小偷，两个人上一秒还在拉扯，可下秒，当我睁开眼睛时我就变成了陶林林。你说这么荒诞的事情，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又怎么敢告诉你，还让你相信我呢？” “连我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发生了。我就这样被迫离开现代生活，离开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的外公。在你们这个时代，对我来说其实完全是陌生的，一切也都是落后的。什么封建制度，帝王贫民奴隶等级制度。在我的时代是绝对没有的。更不巧的是，我还成了等级最低下的奴隶。没有尊严，更没有自由。” 她又是一声长叹，“回忆起这些事儿，每次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沉痛。虽然你理解不了我的无可奈何，但我终于做到对你坦白了。不管你明天醒了能不能记得，又记得多少。都不要再问，也不要再怀疑。因为为了陶家，为了我自己。我早就已经决定做好陶林林，走完陶林林没有走完的路。也别问我如果有机会回现代，我会不会回去。你应该知道，这道选择题我给不了任何答案。不管是现代还是这里，都有我放不下的牵挂。” 说起这些事，她的心情确实十分低落。可也正在这个时候，霍玿延的手将她用力一拉，拉到了怀里。这一瞬间的感动和依靠，让她忍不住泪流。 她低咽着回应，在他怀里噌了噌，抱紧了他的手臂。这是她的依靠。就算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在一起，至少现在，他是属于她的。 她需要这样的依靠，凝聚成她内心里的更加坚强，走完这条未知的路。 次日。依旧是霍玿延先醒了。看到怀里熟睡的人，这个陪他在一起一年，坎坎坷坷，就靠着命格好活到现在的女人。昨晚她的坦白，解开了他心里许多曾经不解的谜。比如，平等，和自由。 他笑了笑，心里便再也没有隔阂，没有担心。 陶林林约了房管事到佃户堂谈事情。商量开耕细节。但是到了佃户堂，房管事还没到，反而是她大哥已经等了许久。 “是家里出事了吗？还是贞贞病了？” “都不是。小妹啊，是小伟出事了。小伟不见了。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 第339章见不得光的人 经大哥陶玉金说起，梁伟是昨天到后山捡干竹时失踪孤。陶家的人悄悄的找遍了后山也没有踪迹。想去告诉陶林林可天色已晚。后来几人猜测，梁伟很可能是被后山的野兽袭击并拖入深山。 这事儿也让陶家人一夜没睡好，一大早的陶玉金就到佃户堂等陶林林来了。 陶林林知道梁伟有仇家。她倒没有怀疑是被野兽叼走。很可能梁伟已经…… “不管怎么样，我回去看看。”她决定回去后山看看，可能性太多，不排除从后山某个地方可以回现代。 兄妹俩刚从佃户堂出来，陶林林就被阿峰叫住了。 “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陶林林心思电转，直觉阿峰要对她说的话跟梁伟有关。她宁愿梁伟回去现代了，也不希望听到梁伟被仇家抓走。 “阿峰，你要跟我说什么。” 走开了一点，阿峰脸色凝重的说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把你家里不相干的人悄悄地全部带离。我已经在城中给你找好了房子。时间紧迫。等安顿好他们以后，你自己回去跟爷解释。” 陶林林神色不安的微微低头，没想到世子爷知道她家里藏了人。可是，为什么突然要撤离？难道跟梁伟的事情有关？ “阿峰，是不是……” “你现在什么也别问。也不用太过担心。赶紧回去把不相干的人撤了。我的马车会在这里等你。” 短暂的交谈与眼神交流中，陶林林心下已经完全明白了。霍玿延已经都知道了。而且还替她安排好后面的事情。既然阿峰说时间紧迫，那她就不必再多言。当即与大哥回家。 她只对家人说梁伟出事了，她解决不了。而且很快就会有人来调查。所以，为了不连累家人，她必须把家里原本不存在的人全部了带走。 事出突然，大家心里都是慌的。陶林林也不顾不上解释什么，临走时完抚家人不要着急，对外人更不要有异样。人命关天，她希望家人能守住这个秘密。 阿峰看到蝴蝶时，内心震惊不已。陶林林怕他要问什么，急急拉着他对他摇了摇头：“我会对世子爷解释清楚。” 阿峰心中明了，这其中必有什么隐情。当务之急是把这些人都带走。这一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问。倒是马车颠簸，大家愁容满面时，只有贞贞笑了一路。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处巷子尽头，这里有户紧闭大门的人家。 “到了，大家下车。” 陶林林先下了车，扶下抱住玩累了刚刚睡着的贞贞的蝴蝶。顺车来的陶玉银帮忙搬东西进门。陶林林让蝴蝶什么也别想，也不要担心。只管带好孩子就成。 “林林，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的。你只管开口。” 陶林林点点头，“快进去吧，让贞贞好好睡一觉。” 门外就剩下陶林林和阿峰，陶林林觉得，自己背后那点儿事，是真的都被霍玿延知道了。 “阿峰，昨天带走梁伟的是你吗？” “是。” “那他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正在这时，又有一辆马车行来。赶车的人是南院的护卫乔装的，陶林林认识人。只见马车帘子打开，被绑着的梁伟被托了下来。 “小伟，你怎么样了？” 梁伟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激动，呜呜的又说不出话。陶林林扯掉他嘴里的布，他才终于能透一口气。 “姐，姐你得救我。我跟你说，姐夫他太坏了，他居然抓我。” “好了好了。我都听说了。你这不是没伤着吧，别喊冤了。” 梁伟摸摸手脚，一样儿没少又松了一口气。他还想找阿峰呦荷两声，陶林林便把他拖进门。 “小伟，这一次的事情有些突然。而且世子爷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现在什么也别对蝴蝶说，别让她担心。还有，你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待着。替我照顾好贞贞和蝴蝶。其他的事情等我弄清楚了，我就回来跟脸色说。” “可是……” “可什么是。我在家里藏了你这么个大男人，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世子爷交待。你给我老实点。听见没有。” 梁伟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姐，我姐夫铁定是吃醋了。” “你一口一个姐夫叫得够顺口的呀？” 虚心一场，梁伟到底是个年轻人，把先前的惊恐都忘了，还不忘调侃一下陶林林。 再次回到马车上，陶林林想了一些事情，决定不隐瞒，等见了霍玿延就把关于楚儿如何变成蝴蝶，和梁伟为什么会在她家里的事情都说真话。他那么聪明，如果说假话只会让他看她笑话。 “对了，阿峰，常小姐的伤好多了吗？” “听青华说好了不少。手上倒不会留疤。就是额头不好说。” 陶林林叹息道：“常小姐长得那么美，若是在额头留下疤痕，她一定接受不了。” 阿峰不说话了，因为不知如何接下她的话。过去他觉得陶林林也只是一个普通丫鬟，有些事情他可以说。但是现在，主人非她不娶。很多事情他就不能说，也不能代传什么。她与主子之间的事，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回到红楼，已经过了午饭。陶林林忍了饿上楼，果真看到一袭白衣的，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窗边看窗外，手上习惯性的拿了一本书。 在她进门时，霍玿延就已经看到了。不过因为赌气，便连转身也没有，也不发一言。这气氛，陶林林就猜到他生她气了。 在怪她往家里藏男人了吧？ 为了哄好他，她反复深呼吸数次，这才乖乖巧巧的走过去，打算来一招美人计。 “爷，人家回来了啦！” 霍玿延猛的起了一岙的鸡皮疙瘩，陶林林这娇滴滴的声音与平常大不相同呀。跟谁学的这是？ 不过，今日不管她用什么计，他都不打算这么快原谅她。于是，便听不到似的，将书翻了一页。 “延延，你回头看一眼嘛。别吃醋啦……呸，别生气了，人家这不是回来负荆请罪了嘛？你想知道什么，人家都说实话就是了。只要你不吃……不生气。” 霍玿延忍不住了，身上的鸡皮疙瘩还能发痒，真是受不了了。 “哎呀延延，延延。”陶林林继续装萌卖乖，抓着他的袖子晃中晃，一面扮可怜状眨着眼睛。她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延延，人家真的知道错了，人家向你道歉好不好？你快别生气了，你再不跟我说句话，那我就……我就只能……” 后面的话她一直没说出来，是跳楼还是什么呢？霍玿延已经在帮她想台词了。最后，还是他先崩溃，把书扔到了书桌上。 第340章惊闻偷儿身 书本拍到桌上那一瞬间，陶林林心跳了一下。她担心霍玿延是真的生了气。可是一抬头，就看到她转过头时眉眼里的一丝笑怒。不过，他是真能忍，立即就掩饰了。然后指着她的鼻子憋出一句话。 “无情无义的狼骗子！” 陶林林昂着头哮嘴委屈的抱住他的腰，“对不起嘛！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我要跟你道歉，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她自认比不上常小姐漂亮，但这美人计霍玿延中定了。 霍玿延气怒的点她的额头，“你是仗着本世子疼你，是吧？” 陶林林本能的摇头否定。因为这个原因根本不存在。不过，不能摇头。否则美人计就白施。 “是。我也就这点能耐而已。” 霍玿延又伸手捏她脸蛋，实在忍不住对她下狠手，又不忍心责骂她。这一肚子的怒气，终于在想到她昨晚那翻话后，逐渐消了。 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不光要自己生存，还要照顾一大家子，以及受苦受难的朋友。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够做得到？从前不知道她的苦，现在知道了，他才发现，其实是自己为她做的太少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么本世子就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记住，再有隐瞒的，我就打屁股。打到你说实话为止。” “嗯嗯嗯，我一定实话实说。” 霍玿延这才坐下来，往炭炉里加了几块炭，招呼她坐到身边来，还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在安静的气氛中，她把楚儿如何变成蝴蝶，以及梁伟破坏有钱人家好事的事都说了一遍。这些，倒是真的一句不假，也一点儿隐瞒也没有。 听上去分明就是一个英雄救人的故事。霍玿延心里还是十分赞许的，陶林林是真正的心怀大爱大义，有真正的仁者仁心。 “那么大的说完了，小的呢？” 陶林林默默喝了半杯水，“贞贞是个孤儿，没有爹，没有家人。她是我亲自接的生。不过她娘生下她后就把她抛弃了。当时贞贞就那么一点点大，我找不到她失踪的母亲，也不忍心让她成为第二次被抛弃的孩子。便只能把她抱回家里。正好她成为了楚儿活下去的希望。楚儿也愿意给孩子当娘。” “就只是这样？” 陶林林低下了头，不敢正视霍玿延，“是的。” “那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说。” 心里虽然有些慌，但陶林林还是照做了。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说实话的。又一想，他跟二公子关系好，如果他不小心将实情说出去。那么付琴华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没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你非要说我骗你，那你就太伤我的心了。” 本来霍玿延有些些怀疑，看她的样子目光有些躲闪。不过她既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那他便选择了完全相信。 她的事都说了，他听得出来她并不知道梁伟就是十五皇子这事儿。既然她什么都坦白了。他便也不隐瞒。 “林儿，你说的梁伟，其实并不是梁伟。他骗了你！” 这倒是一件让陶林林怔惊的事。 “你说什么？梁伟不是梁伟？那是什么？” “梁伟的来头恐怕是你想像不到的。他是当今天子的第十五个孩子。也就是近一年最得宠的十五皇子。” 霍玿延的目光是一直盯着陶林林的。他能看清她陡变的脸色，然后啪的一声，她从凳子上直接摔到地上去。 “你怎么了这是？” “你刚说什么？”陶林林顾不上屁股痛不痛，抓住他伸过来的手，“你说梁伟是皇子？是当今皇帝的亲儿子？” “没错啊。他自己也承认了。” “不可能。”陶林林爬起来就不淡定了，跺着脚表示抗议。“他怎么可能是皇子？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抱着双手，一副看戏的样子。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可能。”陶林林的情绪激动不已，“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我就是奴隶？我人品好又一身医术，我的潜力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偷吗？凭什么，老天爷你凭什么让他去做皇子，而让我来当个奴隶？要什么没什么，还天天侍候别人就算了，还成天受别人的气。我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天下会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发生。” 她嘴上说一堆的怒话，其实心里想的却是……梁伟，你个王八蛋，你竟然敢骗我！ 霍玿延好似能明白她所说的不公平是何意？也好像突然明白了梁伟是什么身份。昨晚她说过是在抓小偷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刚才她也提到了梁伟和小偷这两个词。如果这两个“小偷”说的是同一个人，那么她不顾一切把梁伟藏起来就说得通了。 陶林林还在嘴里念叨不公平，霍玿延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不就是个皇子身份吗？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你要这么想，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看看你和他，我觉得你比他强多了。而且以后你还会比他更出色。” “我比他强又有什么用？他都到皇宫溜哒一圈了，这小王八蛋回来还骗我说他被大户人家的护卫追杀，让我给他找地方藏。你说我哪有那么多闲钱养他。人家可是皇子，老爹可是万万人之上的天下霸主。多了不起呀。” 霍玿延不说话了，只是定定地看她，她这顿火来得有点突然，还有点大。 “你这么紧张，难不成你因为梁伟，给我戴过绿帽子？” “怎么可能！”想想自己的愤怒，陶林林被自己气笑了，“对我来说他就是个孩子。我怎么可能困此给你戴绿帽子。这种事不存在。” 陶林林又解释，自己因为情绪一时控制不住，过多全是因为生活压力太大，刚刚不过是暴发了而已。 不管怎么说，梁伟毕竟是骗了陶林林没说实话。陶林林一时意外，又加上梁伟的欺骗，所以才会这样的。她跟梁伟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梁伟心地不坏这是真的。 虽然不知道当时梁伟经历过什么，不过也总算知道了他被人追杀的原因。自古以来皇子们争相夺权，闹出人命都是常事。恐怕连皇上自己那把椅子都没做好。 说了这么一大堆，陶林林才猛然想到一个问题。 第341章今晚上你懂的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小伟是你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小伟的存在？” 一连三个发问，陶林林惊觉自我感觉太良好。其实她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早就被霍玿延知道了。所以他才会抓走梁伟。 梁伟虽然没出过村子，但是霍玿延的人偶尔会去村里找她。而且她的身边还有志严。总会有一个人发现。迟早而已。 说来说去，这是个无法避免的问题。霍玿延会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陶林林泄了一口气，揉了揉肚子坐回凳子上去。 “其实我不想骗你的。只是那些事情发生得都太突然了。而且你知道的，没有一件事情能够张扬出去。我也是无可奈何，反正就想着多一人知道不如就自己知道。也省了以后有什么麻烦。” 他不客气的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你什么时候连我都不相信了？” “以前啊。以前我哪敢相信你。” “你……” “好啦好啦，你别生气啊。你也知道以前咱们关系其实也不怎么地。是吧？” 霍玿延不肯承认，“这个，应该没有吧？” 当然啦，陶林林也不会去追究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快跟我说说，这一次是不是皇室的人找来了。他们是不是想对小伟怎么样？” 谈来谈去，终于缓和了语气，变得温柔了些。霍玿延给她杯子里添热水，一边回道：“索性我就告诉你实情。太子找到镇边王帮忙，非要除掉十五皇子不可。而且他们已经在城里找了许久。这两日就会把搜索目标转到城外。这也是我为什么那么着急让你把人转移走的原因。” 陶林林听得心惊肉跳的，“没想到老天爷是公平的。小伟虽然做了皇子，但还是免不了杀身之祸。可怜啊！这么一想，我的路虽然也不平坦。但是我身边有很多人。特别是你。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 “那我帮你办成也这件事，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先说好，感谢之类的话已经无法满足本世子的需求了。” 陶林林欣然答应，“下次，我保证给你一个惊喜。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去找点东西吃了吗？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霍玿延满意的笑了笑，目光落在窗子上，突发奇想把陶林林带到窗子边，自己跳上去后又把她拉上去，在陶林林的惊恐中带着她往下跳。 “妈呀，要死啦！” 吓得陶林林紧紧抱着霍玿延，发现一声尖叫，才发觉并没有想像中那样啪唧一声光荣落地，而是轻轻的，连踩在雪上的咯吱声都没有听到，她依旧在他怀里稳稳落地。 昂头看到他嘴边的浅笑，他赌气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哼，会飞了不起呀！” 却惹得霍玿延笑意更浓。有些人啊，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服输。 操持完家里的事，安顿好梁伟和蝴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为了让蝴蝶有个人帮忙照顾贞贞，陶林林把凌秋雨也接到一起住。 不过，凌秋雨已经不是凌秋雨这个名字。从西院逃出生天，她的处境并不比当初的楚儿要好。生死一场，她也看淡了。为了不引起麻烦，凌秋雨这个名字她已经不用了。 楚儿历经生死，变成了蝴蝶。 凌秋雨疯傻过后，变成了无尘。 至于梁伟，陶林林告诉他，想活命就不要出门。憋了闷了就哄哄贞贞去。有他和无尘的帮忙，蝴蝶反而成了闲人。不过为了不总是伸手跟陶林林要钱，她又开始做绣帕了。 霍玿延帮忙买下的屋子还剩了一间，带院子的。陶林林就有想法了。跟梁伟一商量，决定把空出来的房间和院子用来做成品药的工厂。梁伟当厂长，也做工人。陶林林想好了，等初见成效后，多叫些人来帮忙。 眼看正月就要过去了，田庄的事又要开始忙起来。好在，她一直期望的事情有了结果。 “镇边王说了，你的方法可以试行。一年时间，如果做得不好，就恢复原来的样子。” 能试行对陶林林来说就是天大的惊喜。在现代她自己就生活在农村里，种地这些活儿她还是懂一些。做起来不难。 难的是分地。 “陶大管事，你不能这么不公平。凭什么你家就多分了一亩四分地，我家就得比你们家少。” “林林啊，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人，你可不能偏心呐。你得按平均每户来划分。怎么能按人口来分地呢？” “就是啊，得按户划分。不能按人口。这不公平，绝对不公平！” 类似的不平和抱怨话，陶林林走哪儿都要听上一些。还有个孕妇指着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说，肚子里的孩子也得分一亩。 这还不算什么，她还会被村民围起来讨要个说法。不管她怎么解释，有些家里人口少的就会觉得不公平，怨气不散。 按陶林林规划好的数量是，每人分一亩四分。拿她家来说，不算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总共还有八口人。每人按一亩四分，那么她家就能分到十一亩二分的地。 十来亩不算少了，也是因为霍家土地宽广。她也并没有把所有的地全部分完。总数还剩了十多亩，她留着种些别的。 分地这事儿一直闹了七八日，陶林林嗓子都解释得哑了。所以，霍玿延就不得不亲自来田庄。 他一来，上桃村和下桃村两个村子几百号人就都安静了。他那一张冷脸，谁见了不得害怕的退两步站得更远。 “你们听好了，但凡有一户人不同意陶大管事的做法。那么便取消分田的新制度。” 此言一出，大部分的人就不安定了。过去那些早出晚归，风雨不改的苦难日子他们再也不想过了。好不容易盼来改革，却会因为少少几户不同意而被毁之。这种愤怒和怨恨，只怕是要出人命的。 在一片的反对声中，房管事强制大家安静下来听世子爷讲话。霍玿延不怒自威的站在那儿，底下的人就又一次安安静静。 “那几户不接受分地，你们给本世子听好了。莫犯众怒。否则你们要是被打死了还是怎么的，本世子一概不理。” 这就是当权者的权力，也是当权者的霸道条款。 不过，哪怕存在阶级压迫，这翻话确实让那几户不服的人闭了嘴。房管事还说，半年没挨打，这些人就皮痒痒了。说完这话，就收到了陶林林淡笑的目光。一时间，两人之间迷之尴尬。 “林儿，你在写计划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努力谋取的福利，竟是给这些个白眼儿狼？” 陶林林呵呵笑了两声，“就几户而已。不能一概而论。” “你还替这几个刁民说话呢？” “没有。反正有你。只要你往那儿一站，什么事都能解决。” “那咱们说好了，这些活儿我可不白干。今晚……你懂的！” 第342章对常小姐温情 田庄的事刚落幕，霍玿延是准备好了今晚要跟陶林林有进一步的发展。但天不随人愿，他才刚回城，王府的侍卫就来了，说老夫人急找。 老夫人找他，无非就是为了常婉娉的事。自常婉娉出事以来，他并没有多点时间留在南院，甚至会连续三天不去看常婉娉一眼。 这样的事，即使常婉娉自己不说，也会有人传到老夫人耳里去。所以为了南院不起火，不殃及到陶林林身上，他只能放弃自己那个“你懂的”事情。 回到南院，他直接去了轩染阁。当时，常婉娉正在院子里坐着缝制暖手套。猛一看到霍玿延进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好似，已经有两天没见过面了。 常婉娉激动带喜，霍玿延极少来轩染阁看她，难得一次的到来，对她来说都是一份意外的惊喜。 “表哥，怎么突然过来？” “来看看你。”霍玿延神情淡淡的走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这些日子光顾着找这个东想，冷落了你，让你受委屈了。” 这翻话直接让常婉娉心里暖得发烫，她第一次不再纠结留下来是对是错。庆幸留了下来。 “表哥，这是什么？” “是凝雪膏。专门用来治疗有疤痕的伤口。我想着你这两伤口就会开始愈合，每日早晚涂一次，最多一个月就可以恢复如初。” 此时，常婉娉心里别提有多感动。她没有想到霍玿延为了她会找到如此难得的灵药。这世上，谁人不知凝雪膏十分稀罕，是有钱都未必买得到的好东西。 可是表哥给她找到了。所以，表哥其实并没有表面的那般冷漠。只要自己多多努力，一定还有机会。 “药已经送到，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千万要开口。我下次再来看你。” 常婉娉被他难得的轻言细语惊到了。霍玿延温柔的一面是她如何都求之不来的。她失落于相处的时间太短，如果这样的面对面能够每天都发生。那该多好。 “小姐，世子爷的态度好像好了许多。难道是世子爷回心转意了吗？” 是与不是，常婉娉回答不了霜宁。她期望是，但又不敢轻易下结论。 离开轩染阁后，霍玿延特意回房去换了一身衣服。往目的紫绯总是神采奕奕，充满活力。但自从紫兰离开以后，她就一直没有恢复心情。 “紫绯，你这脸色是做给你主子看的？” 一听此言，紫绯就忙不跌跪了下去。主人平日虽然不怎么罚下人。但是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还是不敢侥幸。 “奴婢知罪，请世子爷惩罚。” “罚？本世子若要罚，你这条小命就得陪紫兰去了。” “世子爷，奴婢……” “行了。紫兰要是在天上看到她的好姐妹变成这样，她不会高兴的。因为你连自己都做不好了。这样活着还不如去陪紫兰算了。” “世子爷……” “下去！没恢复之前，别再让本世子看到你这张忧愁脸！” 因为这事，青华也没能逃过一顿责罚。霍玿延说了，南院里若再有人哭丧着脸，就直接滚出南院。连带青华也要受罚。 南院，是该整顿整顿了。否则，别人还以为换了主人。 晚饭时，他在老夫人北院用的。就跟老夫人两人。老夫人话里话外都听得出来她在克制。霍玿延也猜得到，对于自己对常婉娉的冷落，老夫人相当生气。 “延儿呀。你是我们霍家唯一的希望。你千万不能任性。你懂吗？” “祖母。您又想说婉娉了是吧？” 老夫人脸一横，“你这是怎么了？婉娉有什么不好，你非得喜欢一个通房丫鬟？” 霍玿延笑道：“祖母，您误会了。” “误会？”老夫人惊中有喜，“你倒是说说，我怎么误会了？难道你为陶林林做的事还少吗？” “祖母。不就是个丫鬟吗？孙儿喜欢她也是因为她的确比别的丫鬟要有些讨喜。没错，孙儿这段时间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在她身上。但这也不能代表我就巴不得娶她。您说是不是？” 这话确确实实让老夫人高兴了一把，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过去是不是听得太多闲言碎语了。早该这样亲自问一问，这心啊也早就安了。 “延儿啊，你可千万不能骗祖母。祖母都这把年纪了，不禁吓的。” “孙儿绝没有欺骗祖母。” 老夫人呵呵笑了，似乎也放下了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握住孙儿的手语得心长的说道：“延儿啊。你也别怪祖母和你父王母妃。我们考虑的不止是你的现在，还有你的将来。你说婉娉多好呀，要家世有家世，论样貌她谁也不输。你呀，听祖母的，试着好好跟她相处。说不定处着处着你俩的感情就处出来了。是吧？” 霍玿延没有说是与否，“祖母，孙儿坏名在外，桃林城几乎所有的人都将孙儿当成阎王。就孙儿这样儿哪配得上婉娉。” “胡说，你可是堂堂的世子爷。将来是要接替你父王的位置。你就是未来的镇边王，哪有你配不上她的道理。” 受了老夫人一记白眼，霍玿延只好实话实说，“孙儿的意思不是身份上配与不配，而是修养，内涵。我可是背了一身的坏名声。可她呢，知书达礼，才华出众，所有好的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我跟她是没有共同话题的。若是强行在一起，我脸皮厚不要紧。她会比我更尴尬。何必呢？” “你这是什么话？”老夫人拍了下孙儿的手背，“你是世子爷，有些小毛病算得了什么。就拿陶林林来说，你喜欢她宠着她，那也是一时的事儿。等将来你娶了妻子，便不会再留恋她。难道这样就是缺点吗？” 在老夫人看来，霍玿延流恋烟花地，常常出入戏园琴坊这样的地方，充其量也就是个人喜好，根本算不得是毛病。 “延儿呀，祖母年纪大了，对这世间最后那点儿念想就是想看一看我的嫡重孙子出生。你呀，可得加把劲儿。你说你上花楼你能那么勤快，讨女孩欢心这种小把戏你自然也是会的。听祖母的话，好好对婉娉，婉娉绝不会让你失望。” 还没等霍玿延回话，青意在门外就大声喊着老夫人救命，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你怎么回事儿，不知道老夫人和世子爷在说话吗？”许嬷嬷喝斥着。 第343章西院巨大悲剧 “赶紧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老夫人朝许嬷嬷摆摆手，转目看着青意。 青意急急回道：“老夫人，西院出大事了。大公子发了疯似的追着夫人打，于姨娘阻拦时都被大公子掀到池子里去了还受了伤。这会儿，西院全乱套了。” 老夫人噌的站起身来，一时激动过度立即犯了头昏病，若不是霍玿延手快一把将她扶住，铁定是要摔到地上去了。 “祖母，您怎么样？” 老夫人揉着头，强行要去西院，“我没事，我得去西院看看。江儿他到底又怎么了？” 可是她现在连走路都走不稳，整个人都是晃的。 霍玿延制止她，让青意赶紧去东院禀报给王妃，让王妃过去处理。现下老夫人的状况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好，她又让青如马上去将大夫请过来。 西院出向来事儿多，这一次能让霍玿江对曾氏大动干戈，必定是曾氏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惹得霍玿江发疯。 老夫人是真的去不了，霍玿延将她扶到床上躺好，老夫人掐着脑袋疼得咬牙皱眉。他知道这是老夫人的老毛病，府中的大夫也一直在给她调理，便从未见有好转。 眼看老夫人在床上疼得难受，偏偏大夫只说是老毛病，束手无策。他突然想到了陶林林。陶林林那么厉害，都能治好他的毒，说不定也有办法给老夫人治。 “许嬷嬷，你照顾好祖母。我去去就回。” 东院那边，王妃一得到消息就放下手中的活儿赶到西院。当时于氏已经被侍卫从荷花池子里拉了上来，一身湿衣都没来得及换，就坐在椅子上给大夫诊治。头顶撞破了血还在流，右手也骨折了。整个人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先询问过于氏的情况，王妃便出门洞天园，里面的哭喊大叫仍未停止。她一进去就看到霍玿江手锋利的瓷片，与曾氏围着花坛打转。 曾氏吓得嗷嗷大叫，霍玿江则是破口大骂，两个人都是一幅疯狂状态。丫鬟们都不敢近身，有几个丫鬟身上已经带伤，一个个站在远处瑟瑟发抖。跟见了鬼似的。 见状，王妃大怒，让侍卫赶紧将霍玿江拉住。可是侍卫不敢上。王妃更是气怒，因为喊话霍玿江也不听，还让所有人都别管，他今天一定要杀了曾氏方肯罢休。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立刻将大公子打昏。出了任何事，我一力承担。” 有了这句话，侍卫才敢再次上前。霍玿江吼叫着谁敢上来就连谁一块儿杀。疯狂如饿虎，挥舞着手里的瓷片儿。 不过，有个侍卫手快，抓住机会用未出鞘的刀击中霍玿江的手腕。这一击受力不小，霍玿江直接痛呼一声，手中的瓷片掉落，紧接着腿上又挨了一记。然后多名侍卫合力终于将他摁在地上。 “曾锦月，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就算是被狠狠的摁在地上，霍玿江也没有忘记瞪着已经吓瘫在地上的曾氏怒骂。这哪还有夫妻之相，分明就是血海深仇的天敌。 “究竟出了什么事？江儿，你为可要这么做？” 院门口，曾氏的两个女儿哭哭啼啼的跑进来，后边追着奶娘。一看到王妃瞪过来的眼，奶娘都吓得腿软了。 “你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将两位小姐带到东院去。” 曾氏听到女儿的声音，如同绝境中看到生机，立即叫着孩子的名字一边爬起来要抱孩子。那边奶娘也抓不住，两个孩子就跑到母亲身边，母子仨儿抱头痛哭。 王妃皱着眉又不禁心疼。但是孩子的父亲仍旧口口声声要杀掉孩子母亲。这样的场面何甚惨烈啊。她来到曾氏身边，强行拉开了曾氏的手，还示意下人将曾氏摁住。 “祖母，您快救救我娘，不要让我爹杀我娘。”霍岱辛抱着王妃的腿哭求。看样子，她们姐妹从一开始就看到了父亲和母亲起冲突的过程。 “祖母不会让你们的爹伤害你们的娘。那么，你们也要听祖母的话，到祖母屋里去玩儿，让祖母先问问你们的爹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然后，她吩咐手下的丫鬟赶紧把两位小姐带走了。回过头看到仍不肯安静的霍玿江，立刻让一个侍卫去把王爷叫回来，又让侍卫找来绳子，索性把霍玿江给绑了。绑在椅子上不准他再发疯。 至于曾氏，都快吓得真变疯子了。 王妃也猜到了，霍玿江平日里虽然任性枉为，对曾氏也不够疼宠。但他们育有两个女儿，这几年大吵小吵都有。但今日能让霍玿江不顾一切的要杀掉曾氏，必定是曾氏做了一件让他绝对不能原谅的事。 她马上叫来霍玿江和曾氏房里的丫鬟查问，但丫鬟都不知道原因。 “王妃娘娘，大公子不知道怎么的，怒气冲冲的回来，一进房间就抓着夫人狠狠的打了两巴掌，一边怒骂，一边砸了花瓶拿着碎片就要杀掉夫人。奴婢上前将夫人拉开，可是大公见人就动手，却未听到他说过杀夫人的原因。” 丫鬟哭哭啼啼的说了前面的过程。在王妃来之前，霍玿江已经追着曾氏满西院的跑。于氏拦都拦不住还被亲儿子掀到池子里去受了伤。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让霍玿江连母亲都不顾上，非要杀掉妻子。 “江儿，你说，你为什么要杀你的妻子。” “她不是我妻子。”霍玿江怒红了眼，冲王妃吼叫着回话，“这个贱人，这个歹毒的女人，她不配做我的妻子。我跟她不是夫妻。” 械子被晃得要散了似的，跟霍玿江的心情一样暴躁，糟糕。 王妃也是一肚子怒火，“那你倒是说出原因，她为什么不配做你的妻子？” 霍玿江反而笑了，眼中含泪，这凄冷的一面在场的人倒是都没有看过。因为他向来都是一幅为所欲为的样子。 “嫡母，这个女人，她到底有多狠心你知道吗？你去问问她，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去问啊！” 王妃看他这副样子，是真的对曾氏恨怒到了极点。一甩手来到曾氏面前，“你来说，你对江儿都做了些什么？” 曾氏软跪在地，拼命摇头称自己没有。没有什么，或是什么没有，她到底是没敢说出口似的。 王妃见状眼神一冷，把霍玿江平日带在身边的近身侍卫叫到跟前来。 “你说，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第344章当年悲剧罪证 据侍卫交待，霍玿江回府前去分别去了寿康堂和永宁堂见过两位大夫。但大夫对主人说过什么侍卫却不知道。 王妃正在气头上，瞧着霍玿江红着眼眶恨不能把曾氏撕碎，那模样让他们夫妻之间就只剩下仇恨了。她稍一想，猛然想到前段时间的传言。心下震惊，立即让侍卫去将寿康堂和永宁堂的两位大夫叫来问话。 在等候的时间里，王妃将霍玿江和曾氏留在厅里，她去了房间看于氏。于氏的狼狈相已经让田管事收拾妥贴，左手骨折已经打好夹板，头顶的伤也已经包扎好。下人正在处理房间里的血水血布。 于氏沉闷着脸色，但一看到王妃走到床前，神色突然就变了，有惊吓，也有不安。 “王妃姐姐……” “别动！”王妃提醒道。“你的伤势我已经问过大夫了。你放心，头上的伤一个月内就能恢复。不过这手，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得好生养着。平日里千万得注意着点。” 这个时候，于氏的心里怎么能甘心。她好不容易因为得了一个霍家的长孙，眼见老夫人和王爷都对西院又多了一分重视。她以为的好日子又能恢复如前。等将来再好好的经营，不愁拿不下东院和南院。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好景不长，西院又不安宁了。此刻更糟糕的是，她的西院出了事，她不能自己来主持，却是落到了王妃的手里。就好比是生是死，这条命是别人说了算的。 但是，却没有她说反抗的能力。而只能躺在这张床上，把一切交给她人处理。 “姐姐，又要劳烦姐姐伤神了。” “你说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江儿和锦月到底怎么了，你知道些什么先跟我说说吧。否则，你也听到了，江儿还在大喊大叫，非要杀了锦月不可。” 于氏闭上眼痛苦的摇头，“我要是知道他们小两口发生了什么，便不会被推下池子受这份罪。” 她只恨当时为何要去拦，害自己遭这份罪。 “姐姐啊，我管不动了。姐姐……”忽然间泪如雨下，于氏心情激动，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快别哭了。这不还有姐姐在吗，你好好休息，放心啊，我会公平处理这件事。若真是锦月做了对不起江儿的事，我这个嫡母绝不会姑息她。” 于氏的心情哪里好得了，王妃也劝不住她，听丫鬟说王爷回来了，她赶紧迎出门，让王爷快劝慰劝慰于氏。 这一次，于氏可是真的被吓到了。看到镇边王就哭得收不住，激动得挣扎撑起身子扑到镇边王怀里痛哭。镇边王一向疼她，拍着她的肩背不断安抚。 王妃退了几步，寻问田管事药煎好了没有，并让侯在门外的大夫在药里加些安神的药，稍后一并让于氏喝下，得让她好好睡一觉，平复心情。 这边还没搞清楚，北院的丫鬟又来了。告诉王妃老夫人犯了头痛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我记得世子爷在北院，他现在可在老夫人身边？” “回王妃话，大夫诊治过后，世子爷便交待奴婢们好好照顾老夫人，他出府去给老夫人另外找大夫去了。” 王妃思量一番，决定留下来处理西院的事。 “既然世子爷去请外边的大夫，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赶紧回去照顾好老夫人。跟她老人家说，这边的事情一处理完我就过去。另外，交待好院里的人，任何人不得对老夫人胡说八道。否则别怪我秋后算帐。” 丫鬟一走，先前去请寿康堂和永宁堂的大夫也到了。王妃返回房间，看到于氏已经重新躺下去，在王爷的安抚下情绪已经好了许多。 “王爷，人已经带来了，咱们一块儿去听听吧。” 为了不刺激于氏，镇边王和王爷来到了厅中。霍玿江看到他爹时，开口就让他爹把曾氏这个贱人杀掉。但得到的只是镇边王瞪过来一眼。 王妃将多余的人叫了出去，以免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传出府外去不好听。两位大夫颤颤兢兢，但似乎都知道跟大公子先前去府里询问的事有关。 寿康堂的大夫说：“大公子去时只问我一事，便是三年前张奶娘跟我买了什么药。我已经如实告诉了大公子。” 瘫坐在一旁的曾氏猛的打了人激灵，眼里的恐惧正在无限增大。张奶娘三年前已经离府，正是当年随她陪嫁过来的奶娘。也是从小照顾她的人。 王妃见她如此，便立即追问寿康堂的大夫，三年前究竟卖给张奶娘什么药。 “回王爷和王妃的话，三年前，张奶娘从我处买走了滴血荷花。” 对于不熟悉药材的人来说，自然不知道滴血荷花是什么。 “那你呢？”镇边王转目问永宁堂的大夫。 永宁堂大夫已经面如死灰，害怕得趴在地上回道：“回王爷王妃的话，张奶娘也是三年前从我这里买了药，乃是千金断。” “啊！”永宁堂的大夫一报药名，寿康堂的大夫就吓得魂不附体。 王妃和镇边王见两位大位模样如此，深知这两味药定不是好东西。寿康堂的大夫便赶紧如实道来。 “这世间，几乎所有的大夫都知道滴血荷花和千金断，也知道这两味药绝不能放在同一家药铺。而且行中也一直有不成文的规定，若卖滴血荷花，便不卖千金断。若卖千金断，就绝不卖滴血荷花。因为这两味药若合在一起，那便是天下最阴毒的药。若是哪家药铺同时卖这两味药，那也是要遭天谴的。” “你给本王说实话，这两味药究竟会怎么样？” “回王爷话，若有人服下这两味药，无论男女，一生将无法再有生育的可能。无药可治。”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断子绝孙药。 王妃和镇边王互看一眼，已然明白了。前段时间并非谣言，而是事实。霍府的长子竟然已经是个再也不能生育的男人。这个罪魁祸首还是他的结发妻子。 说出去那得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啊。也难怪霍玿江非要亲手宰了曾氏以解心头之恨。 王妃走到曾氏身边，“孩子，你跟嫡母说，是不是你让奶娘去买的药？你后来给江儿吃了没有？” 曾氏的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往下掉。闭上眼抱住腿紧紧的咬着下唇，因为太过用力下唇被咬破，正往外冒着血。 镇边王见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江儿可是你的丈夫。当年，他可是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将你娶进王府的人。你怎能如此歹毒？” 曾氏松开唇，又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手背。然后突然笑了。 第345章如今只是怨妇 曾氏绝望中，反而比先前要镇定了。 “她是八抬大轿，也是风风光光没错。可是有什么用。我连生二女，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嫌弃我的吗？你们知道我心里的痛苦吗？他在花楼里跟所有的人说我的无用，用尽力气贱踏我的尊严，还抛金洒银扬言只要谁能给他生出儿子，她就能做大公子的正妻。” 曾氏痛哭流涕，细数当年之痛。 “他这样做就算了，还连娶两个妾进门来羞辱我。让我成为整个桃林城的笑话。可我是谁？我是曾家堂堂正正的嫡长女。却在我丈夫的家里受这样的委屈。我不过是替自己伸冤我错了吗？” 听着这翻话是没错，被别人欺负了就欺负回来，这分明就是天经地义人之常情。要细细一想，那可是断子绝孙的药啊，一个女人得有多么歹毒的心才能做得出来。 霍玿延也不喊不叫了，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已经没有了。剩下的便只是全天下人的笑话。仅此而已。 “嫡母。我只是个女人，我想要丈夫的疼爱。即便我生了两个女儿也没什么，我可以再生，直到生出儿子为止。嫡母，你也是女人，你能理解我是不是？” 王妃握着她的肩膀，对这个她向来不太关注的儿媳妇苦笑着摇头，“锦月，我是女人没错。可我认为，一个女人受了委屈可以说出来，可以找公正的人评判。最最不应该做的就是用下三滥的手段。况且，你竟然让江儿……。你自己说说，你这么做你对得起霍家吗？害的不止是你的丈夫一个人，而是整个霍家。你懂吗？” 曾氏打了个愣神，“嫡母，我没有要害霍家。我没有。” 王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曾氏。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一个女人竟然会如此可怜。可怜到让人痛恨。 镇边王站了起来，叫来霍照，“你亲自去曾家，把曾家老爷和夫人都叫过来。” 王妃惊了一下，“王爷，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看看如何做才会更好？” “不用商量了。我们霍家绝不能留下如此心肠歹毒的女人。” 王爷的话就是圣旨。而且他此刻正在气头上，他要做的事即便是王妃也拦不住。王妃心疼还未长大成人的岱云和岱辛，想要给曾氏留下一条命。可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怕后果并不能如愿。 她回头又看向曾氏。莫名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唯一不同的是，即便嫁给镇边王后十余年无所出，又经历了镇边王纳妾、霍家长子出生等等。这期间她依然能得到丈夫的疼爱。比起来，她确实比曾氏要幸运得多。 女人啊，又有几个逃得过命运？ …… 霍玿延亲自来到田庄，把正在与房管事商议雇几名男工干活的陶林林抓走了。上了马车就给她一个包袱。打开后里面有一套灰色的男装。 “干什么？你今天是怎么了？我这还一腿的泥呢？” “我除了喜欢你爱你想泡你还能干什么？” 陶林林激动的伸手捧着他脸，吻了一口他的唇，然后笑眯眯的说：“看在你这么会说情话的份上，我决定了你叫我帮什么忙我就帮什么忙。” 又一啵的一声，霍玿延吻了回来。 “那你先把这件衣服穿上。待会儿跟我去见老夫人。” “为什么要去见老夫人？” 霍玿延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说道：“半个时辰前，西院出了件大事。老夫人听到后激动过头，便头痛欲裂，府中的大夫束手无策。我想到医术高明的你，便找你来了。” “你意思是让我给老夫人看病？” “正是。” “怎么可能？老夫人要是知道我会治病，她肯定要变着法儿的来找我的麻烦。你是嫌我还不够张扬是不是？” 霍玿延啧了一声，“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丈夫吗？” 等穿好衣服，又看到霍玿延手里的假胡子。陶林林就猜到了。他是不想她张扬，所以给她来个大换装，再带她去给老夫人诊治。就连头发他都想到了。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头套，套到头上还颇有几分中年大叔的味道。 “先说好，万一穿帮了，你得替兜住了。我可是很怕死的。” “有我在，你放一百个心。” 总还有一样是霍玿延没有想到的。进了城的，陶林林特意让马车拐去郭氏药材铺，让霍玿延去找郭老板报她的名字，借一个药箱。还报了几个药名让他叫郭老板备好。一切都还算顺利，马车才又重新开向王府。 刚进王府，青华就追上来报告，说曾家老爷和夫人过来了。猜测西院的事有点儿大。但具体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打听。 陶林林和霍玿延对视着，彼此都知道关于霍玿江的一个秘密。兴许就是为了那件事。 “青华，你立刻去将阿峰叫到老夫人房里来找我。快去！” 青华临走前，看一眼扮作中年男子模样的陶林林。有些面熟悉，猛一想就猜了出来。 霍玿延也立刻把陶林林带去北院，老夫人躺在床上一直不停的按着头呻，，吟。大夫还在翻书，紧张到在这倒春寒的天气里汗流浃背。 进房间后，霍玿延为了方便陶林林替老夫人检查，让那大夫先出去，许嬷嬷也没留下，就剩他和陶林林。 “你快看看，祖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声音，老夫人转过头来看孙子，“是延儿吗？延儿，祖母老了，没有用了。” “祖母，没事的。我从府外找了个专治头痛病的名大夫。你安心躺着，她马上给您检查。您再忍耐一下。” 陶林林听得有些胆怯，霍玿延是不知道头痛病有多难治，这么给她扣高帽子，万一治不好岂不是要打她自己的脸么？ 把过脉后，她心里有了点数，但是得给老夫人做一次全面的检查，光把脉是不行的。她取出两银针，分别扎在老夫人太阳穴上。前一刻还皱眉难过的老夫人，不过片刻就不吭声了。 “林儿，老夫人怎么了？” “你别着急。我让她睡一会儿。”拔了银针，她又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老夫人多年以前或者什么时候有没有受过什么伤，发生过什么意外？” 霍玿延想了想，“我不记得有过这种事。” 陶林林点点头，决定给老夫人检查，从头部开始。她小心的摸过老夫人的头部的每一处，在后脑处摸到了一处浅浅的凹纹。拨开头发细看，发觉这是一处伤，看样子至少也有几十年了。 “延延，老夫人后脑有伤，你们不知道？” 第346章毒夫遇到恶妇 经过陶林林的检查，不止发现了老夫人后脑有旧伤，她的背上也有几处旧伤痕。据她判断，能跟在人身上几十年不裉的伤痕，当年必定受伤不轻。 “林儿，这些我们都不知道。祖母平常头痛也都只是让大夫把把脉，开些药。有一次大夫说要检查来着，可她说什么也不让。只让大夫开约就可。” 这事儿，陶林林没必要追究。既然现在已经发现了，能找到病根就是好的。 陶林林检查完毕后，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治疗的方案。不过，身上带的这些药都用不上了。 “给我一天时间，明天大概中午你让人到田庄去取药。到时我再跟你说要怎么用。” “你是说，能治得好？” “不敢说百分百，至少能让她每次头痛时不这么严重，和减少头痛的次数。” 说完时看到霍玿延不相信的目光，她又补话道：“绝对不是我医术的问题。而是老夫人这病是陈旧伤引起的。时间太长，邪痛深入骨髓，想要根治也得花上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可她老人家年纪已经那么大了，在用药上不能大意增加剂量，恐怕……” 后面的话不用说霍玿延也明白了。 “我明白。在医术方面你比我懂。你尽最大的努力，无论缺什么只管开口。” “那是自然。给老夫人治病救人，可不止药费得收，世子爷可得好好打赏才行。” 哎哟这话风转得太快，霍玿延惊得有点儿愣了，刚刚那个装作声音老而沙哑，还作了个抚胡须的笨拙动作，将一个中年晚期的男人装扮得出神入化，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做到？ 不过，他居然一点排斥感都没有。反而忽然之间心情激动，向往许多年以后彼此老来相伴，愿也如将将那般惊喜。 他含笑将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调皮。下巴上都没贴胡子，你捋什么捋？” 陶林林尴尬一笑，伸出手去，“那赏金呢？” 换来的是啪的一巴掌打下来，霍玿延假意瞪她，“成天就惦记着钱钱钱的，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贪财。” “当然不能。”陶林林收拾银针包，整理药箱，一边回瞪：“没银子我拿什么做棺材本儿？再说啦，你还欠我两千两呢。说说，打算什么还我呀？” “本世子何时欠下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陶林林失望的摇头：“没想到世子爷也是如此无赖之徒。算了，罢了，那两千两就当本姑娘给你的嫁妆钱了。将来本姑娘娶你入门之时，你可别再伸手跟我拿银子就成。” 霍玿延：“……”刚刚听到的话是她说的吗？ 某人预感不好，背上药箱就要溜。可还是世子爷手快，揪住了她的后领，“陶大夫不用那么急。先随本世子找个地方好好谈谈成亲事宜怎么样？比如，咱得先挑个日子……不不不，捡日不如撞日，日子就定在今日。接下来咱们得先去选两套婚服……” 直到多年以后，陶林林都后悔今日给自己挖下这个巨大的坑。 阿峰将西院的事情跟霍玿延禀报，在送陶林林出府时霍玿延也都跟她说了。一路出府还碰到了匆匆赶来的二公子霍玿柏，又在门口碰到曾家老爷和夫人。几人都是行色匆忙，脸色凝重。 望着厚重的暮色，陶林林叹息道：“想到一句话。” “什么话？” “恶人自有恶人磨。”陶林林笑了笑，不欢喜，也不替他们悲伤。 霍玿延赞赏她形容得相当贴切，不过更在意的是她的医术竟然如此好，仅仅把过脉就知道霍玿延没有生育能力。能如此诊断如神，不难看出她必定是经过长时间的艰苦学习。 “天已经黑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陶林林上了马车，“你回去安抚安抚老夫人，然后明天记得去田庄找我拿药。还有，如果老夫人醒来后还是疼得紧，就让嬷嬷给她按按后颈的穴位。如果找不到穴位，就找大夫问问。” 她放下了车帘子，让侍卫可以走了。可是帘子又突然被掀开。霍玿延朝他微微一笑，人已经钻了进去，挨着她坐下，还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你不用去，真的。我能自己回。” 霍玿延捂住她的嘴，让侍卫驾车。偏头就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刚才咱们有个话题还没聊完是吧？好像聊到婚服了。那么接下来该聊一聊洞房了吧？” “你才洞房呢！你个大色魔。” 马车不急不慢，车内的幸福通过笑声传出来。好似这世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事物能打扰他们。没有任何事物能将他们分开。 镇边王府，也是连夜处理霍玿江夫妻的事。曾老爷气得半死，因为女儿承认对霍玿江下药，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另一方面，这里是王府，他即使是桃林城首富，也没那个胆让霍玿江担一些责任。 没胆就算了，还得赔礼道歉。这可算是把曾家的老脸都丢尽。 曾家已经做到道歉，用最卑微的态度。但就算是这样，霍玿江也没有原谅曾氏。当初娶曾氏也是顺应两家父辈的安排，本就没有感情作为基础。如今曾氏此等恶劣行为，他只觉枕绊如同养了一条毒蛇，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咬他一口。便不肯松口。直言休妻。 “大公子，锦月是有错。可你若因此休了她，你这不是让她去死吗？”曾夫人的眼睛都哭红了，“你大仁大量，你能不能原谅锦月一次。好歹，她也是你两个孩子的母亲。你不为她考虑没关系，请你为两个孩子考虑考虑，好不好？” 哭得妆都花掉的曾氏也跪行到霍玿江面前，刚抓住了的衣摆就被甩开了。可她没有入弃，两只手又去抱霍玿江的腿，任他踢也踢不掉。 “你这个毒妇，我让你松手你听到没有？” 曾氏早已哭哑了嗓子，依旧哀求道：“玿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求你，不要休掉我。只要你愿意原谅我，你怎么惩罚我我都愿意。玿江，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份上，看在女儿还小的份上，你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 话里话外，都听得出来曾氏的确有悔改之意。可对霍玿江来说，她就是死了也难解他心头之恨。随即，便是抬腿狠狠踹出去。曾氏不光胸口被踹中，还摔出去后脑袋硬生生撞到了桌角，当场吐血昏迷。 事情发生得太快，屋子里的人全都愣住了，待清醩时，一屋子又是喊叫又是哭骂，又一次乱作一团。 也因此，曾夫人疯了一般，抓起桌上的茶杯朝霍玿江扑了过去。 “霍玿江，你给我女儿尝命……” 第347章曾公子求上门 经大夫检查，曾氏不仅被踹中胸口，伤及肺腑。头部也有一个血窟窿。两伤加在一起，可以说情况十分危及。不敢保证还能救回来。 曾氏是做了错事，但王府也不想因此出人命案。凶手还是王府的长公子。这要是传出去，王府的名声也会扫地。 不管怎样，镇边王命令大夫，一定要把人救活。大家都在厅里等着，伤了曾氏的霍玿江被曾夫人用茶杯砸中额头破了皮，渗了一些血。他呆呆坐在那儿让丫鬟在处理，目光无神，沉默不语。 曾老爷劝不住自家夫人，曾夫人哭得人都软了，一遍遍的求菩萨保佑她女儿度过难关。至于另外三人，镇边王、王妃，以及曾老爷，都是沉默不语，一脸担忧。 刚刚喝下药的于氏，还不知道曾氏的情况。镇边王特意交待了下人，先瞒着于氏。毕竟于氏受伤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也得好好休息。 霍玿柏陪在于氏身边，见她喝了药就让她躺下休息。于氏的心情那真是无法可解，沉沉的叹息一声才躺下去。 “嬷嬷，你好好照顾母亲。晚上让人轮流看着点。” “二公子，奴婢明白。天色已经很晚了，需不需要奴婢让人把摘月园收拾……” “不用了。” 霍玿柏起身离开房间，便向自己贴身的侍卫询问洞天园的情况。侍卫把情况说完，直将他吓着了。 到天亮的时候，大夫才从房间出来，抹掉一头的汗水，向家主禀报曾氏的情况。 “少夫人已经暂时救回来了。只要能挨过接下来这两日，少夫人便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但务必让少夫人静养，不能受到刺激。” 得此消息，众人总算都松了一口气。曾夫人直接跪到地上，紧紧捂着嘴狠狠的哭。还不停叩谢菩萨的保佑让女儿捡回了一条命。 霍玿江依旧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吭朝门外走。镇边王叫了两声并没有得到回应，人已经走出门外去了。 既然人已经暂时缓过来，曾老爷和夫人也没有再留下来作陪的必要。镇边王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之后的事等人清醒了再找机会说。 轰轰闹闹一个晚上，西院倒是终于安静了。但这样的静却如同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老夫人还不知道西院的真实情况，霍玿延事先就交待了许嬷嬷，许嬷嬷又严厉警告了院里的人，自然就没人敢乱说西院的事给老夫人听。 中午的时候，霍玿延亲自到田庄找陶林林取回来药。他回到北院时常婉娉正在给老夫人按后颈，这也是昨晚陶林林交待的。按过几次后老夫人就会减少一些疼痛。 他把药交给许嬷嬷，并将用法与用量细说与她听。陶林林给的药一共有两种。一种外敷药膏，一种内服药丸。看到药时他也奇怪，为什么她开的药不用煎熬。陶林林没跟他说实话，只说每个大夫开的药不同。效果才是第一。 难得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常婉娉上前说道：“听嬷嬷说，表哥到外面找了个厉害的大夫，这跑来跑去的，真是辛苦表哥了。” “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只要祖母的病能好起来。”他不多说什么，也没给常婉娉留下接得上的话题。气氛就突然又尴尬了。 没多久镇边王和王妃一块儿来到北院，进院时就看到常婉娉和世子爷站得远，而且常婉娉脸色尽是失落，这让王妃看着也觉得儿子过于铁石心肠了。 阿峰来找主子，霍玿延便起身离开，回到南院时，曾谨洹正焦急的等着。 “如果是为了你姐姐的事情来的。那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我什么都帮不了。” 曾谨洹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上前来一步伸手就在他肩膀捶了一下。 “那你就跟我说说，我姐姐是不是真的做了那种事？” 霍玿延微眯眼，“都说了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老霍！”曾谨洹急了，“当初你有事的时候，我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到我找你帮忙了，你就是这么回应我的？” 霍玿延偏头看去，这曾谨洹是真的急了。他记得曾谨洹说过，小时候他姐姐最疼他，什么事儿都护着他。姐姐长大了出婉了，都十多岁了他还追着花轿哭。足以见得，他们兄妹感情还是颇深的。 其实，他没想过曾谨洹会来找他帮忙。毕竟西院和南院本就水火不容谁都知道。二则是因为曾氏做的这种事纯属人家夫妻之间的恩恩怨怨。而他这个南院的世子爷，基本上跟这种事扯不上关系，便是没有任何插手的充足理由。 不过，既然曾谨洹来找他了，凭着这份情义，他便不会袖手旁观。 他一扬手攀过了曾谨洹的肩膀，“还真生气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老霍，你……” 他又一抬手，不让他说，“你先听我说。你姐姐这个事，站在外人的角度来看，她确实是不能原谅的。不过，霍玿江也不是个好东西。有今天这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看到世子爷态度转变，曾谨洹知道他会帮忙，便不插嘴，认真听他说。 “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姐姐只要能度过难关，命是可以保住的。不过，你该知道王府不可能再容得下她。她得到的只会是霍玿江的休书一封。待出了王府，她恐怕不会回曾家，而是直接找个地方……” 看到曾谨洹担忧的脸，他没忍心说出后面的话。这若是放在过去，他哪儿会顾忌会不会残忍。人啊，一旦有了想要珍惜的事物，就真的会开始变心软。 “老曾啊，我这么跟你说吧，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任何人都帮不了你姐姐。” “可是你是世子爷，你是霍玿延，你不是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吗？你怎么会帮不了我姐姐？” “谨洹。这跟我是不是世子爷还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你姐姐……说白了，她残害丈夫是罪过。王府要威严，便不会再容她。” 他也有些气急，但想想，曾谨洹是真的想替姐姐保一条命。这份兄妹情跟曾氏坏不坏没有关系。 “老曾，我能帮你的忙只有一个。” 曾谨洹双眼一亮，“你说，只要能救我姐，什么我都肯做。” 霍玿延拍拍他的肩膀，“这些日子让带上你妹妹每天都过来看你姐姐，然后还要多陪陪岱云和岱辛。等你姐姐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在镇边王对你姐姐问责之际，你们兄妹带着岱云和岱辛去找我二哥。让我二哥出面替你姐姐求情。如果说现在还有人能在我镇边王面前说得上话，也只有我二哥一个人了。” “玿柏真的能帮上忙？” 第348章聪明如我林儿 霍玿延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 “虽然我认为机率不大。姑且试一试吧，总比看着你姐姐带着休书自寻短见的好。” 一个被夫家休掉的女人，绝对是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虽然，他也不能保证镇边王会心软。就算镇边王会心软，于氏和老夫人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他认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留下曾氏一条命，被安排在最阴暗的一间房子内度过余生。 曾谨洹内心里是不愿接受姐姐的结局，但奈何姐姐犯的事再难让王府容下。而离开王府，死便是姐姐最后的归宿。 所以，为了让姐姐不死，为了让姐姐还能看到岱云和岱辛姐妹俩。他愿意用这个办法。 阿峰不明白，明明主子与二公子最亲近，为什么还要让曾公子自己去找二公子？而不是他直接去传这个话。 对此，霍玿延也是有用意的。 “这个错是曾氏犯下的。对王府来说不可原谅。若依于氏的脾气，她是绝不肯再留下曾氏。所以，如果曾家有人来替曾氏忏悔，多多少少也能让镇边王和老夫人消消气。” “可曾公子和曾小姐不过是晚辈而已。这能行得通吗？” “正因为是晚辈，才既不让曾老爷子和曾夫人丢大脸，又能达到忏悔的效果。如果这样镇边王都不能饶过曾氏一命。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阿峰细一想，还是主子分析得对。哎呀，感谢陶林林，让主子终于开始有些人情味啦！ 王府里的事，陶林林都是通过霍玿延知道的。霍玿延也提到曾谨洹来找他帮忙的事。当时，陶林林就说道：“这个曾公子，与其来找你，不如去找二公子。” 这句话倒是霍玿延十分感兴趣，“本世子难道比不上二公子？” 陶林林想了想，认真的点头，一副威武不屈的样子，“世子爷的地位虽然比二公子高。但是二公子有一样东西，可是世子爷没有的。” “呵——，你这懒惰神，你倒是说说，本世子的金山银山，难道还不能使地下的阎王推磨？” “俗。俗不可奈。我说的这件东西可不是银子，而是二公子的……儿子。”她垂下脸，每次说到这件事心里都会想到贞贞。“有儿子才最有话语权。别看平常二公子不管府里的事。但是自从生了个儿子，于氏和老夫人对他可是另眼相看了。所以，如果他能出面，或许能保曾氏一命。” 霍玿延没发现陶林林眼里闪过的失落神情，从身后抱住她，夸她聪明，“曾氏这一次要是不死，我林儿的功劳就是最大的。” 一句我林儿，让陶林林哭笑不得。她还真不相信满腹经文的堂堂世子爷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不过嘛，有人夸奖当然好，何必揭穿。 在雪化后不久，田庄就开始开耕下种。除了大部分分给了佃户，王府自己留下了水田十余亩，和一片山脚连到半山坡的旱地。陶林林和房管事商量后，水田分为两份，八亩种稻子，另外六亩种菜。至于那片山坡地，则用来种豆子，花生，和一些别的。 王府有自己的鱼塘，鸡场，以及猪场。这些肉类菜根本吃不完。所以了陶林林想过了，分到田的佃户大多都会种吃的糖食。介时他们除了该交的租税以后，还可以适当的拿些出来跟王府交换菜和肉。以达到各类产销平衡。 这一次镇边王府的各种事，也早已传至桃林城各个地方。霍玿江自然而然又沦为笔柄，好八封的都说他是不会打呜的公鸡了。 对于曾氏，反倒是有不少人表示同情。毕竟那些年霍玿江对曾氏的确不怎么好。而且在外处流情，仗着掌握了王府的生意，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去了。这样的男人又哪会是善类。 也是从那日开始，霍玿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日整日不出门。 老夫人的头痛病都好了以后，才从王妃嘴里听到西院的事。也幸好有王妃在，老夫人才没气得要找曾氏问个缘由。一阵生气后才又得知曾氏已经遭到了报应，躺到今日已经四五日了，仍是昏沉，没有全醒。 于氏要几日知道曾氏差点被儿子当场踹死的事。她心里倒是痛快。后来又要去找老夫人，想让老夫人做主，都被王妃拦下。 “老夫人那日差点因此再也醒不过来。而今万万不能再受刺激。” 于氏不甘心，她只想在这个时候让老夫人把曾氏赶了府。总之无论如何，她的西院都不可能再留下曾氏这个恶女人。 “姐姐。”于氏抓着王妃的袖子，哭求道：“你帮帮我吧。江儿再这样下去，他会疯的。” “江儿现在需要的是开导。你是她的亲生母亲，应该多陪陪他。你现在就是去找老夫人也没有用。家里这样的大事，还得王爷说了算。可这几日王爷实在是太忙。他已经交待过，等他忙完这几日就会给江儿一个交待。” 于氏摇头痛哭，绝望哭道：“不管怎么样，曾氏这样的人万万不能再留下。姐姐，江儿也叫你一声嫡母，还请姐姐多替江儿考虑。” “妹妹，你可别再哭了。你自己受了伤还没有完全好，要多多休息才行。这其他的事情，等王爷回来再说吧。” 至此，于氏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她想去老夫人面前哭诉，老夫人看在长子的份上，势必不会再留曾氏。可王妃左右都拦着，她也只能回到西院去。 王府的气氛仍是有些过分低沉。南院中，常婉娉的心情也是十分的低落。 精心为自己准备的这场戏，结果只唱了个开始，就被西院成功抢戏。她这场戏算是唱不下去了。这就算了，西院连累老夫人害一场头痛病，也无瑕再关心她的私事。 “小姐，皇城送来的东西到了。您看……” 常婉娉看着盒子里的胭脂水粉，这些，原本是为了感谢于氏替自己出的主意而办的酬谢品。可这会儿怕是于氏也没有这心情收这份礼。 “先放着吧。我想静一静！” 她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整整一日，将霍玿延与自己不多的交集全数在脑子里过一遍，便是越发不想失去这样温柔的男人。哪怕给不了她温暖，她也不屈于放手。 想了一整日，也想通了，靠别人都是不现实的。自己的幸福得靠自己去争取。 她始终不信，一个堂堂的常府嫡小姐，会斗不过一个身份低贱的佃户女子。这事儿，哼，没完。 第349章来自西院的乱 镇边王府长公子杀妻未遂的事，让桃林城热闹了好一阵子。也让整个王府陷入沉潇。 原本命悬一线的曾氏，最后也是命大，硬是从鬼门关返回。便在养伤期间，她不仅要受尽于氏的痛骂，还被下人冷待。当然，这些下人也都是看到了于氏宁死要将这少夫人赶出王府的坚定决心。所以都得提前站好队。 老夫人自头痛病好了以后，虽然隔三日还要外敷一次药，但是整个人精神了很多。西院这件事情，王妃原是想让老夫人给主意。可是老夫人只是沉沉的叹息一下，抚着王妃的手，让她和王爷来处理。做什么决定她都没有意见。 “可是母亲，您是长辈，这件家事还真得您来主理才行。儿媳跟王爷……” “唉呀，王妃啊，我年纪大了，家里这些事该是彻底放手的时候了。而且，这一次我这病症得遇隐世名医救治，乃是佛祖显灵。我决定明日就去光台寺当面叩谢佛祖。家里的事就麻烦你了。” “母亲，您怎么没提前说，好让儿媳准备准备。” “看你说的，我这不提前说了吗？”老夫人慈爱的拍拍儿媳的手背，平静说道：“王妃啊，以前我是有些强势了，对你多多少少有些不公之处。可你宽厚仁爱，从未对我这个婆子有过任何报怨。由此可见，你是一个公正公平的一家主母。从今儿起，府里任何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不插手了。你就多多废心了。” “母亲，这可使不得。我虽为皇上赐封为妃。但在家中，当以长者为尊。儿媳……” “好啦好啦，你呀，就别多说了。延儿转告了大夫的话，让我以后不要再受刺激。你说这府里的事儿哪一次没让我受刺激。可我还得多活几年，等着延儿大婚，生子。所以，我决定听大夫的话，做个闲散的老太婆。” 老夫人这一决定，除了真正的完全的交权，也是想给王妃借这一次的事件明确的立下威严。于氏的心思总是比王妃要多几分算计，这些她是知道的。所以，她能帮王妃的也就这些了。 考虑到事情不能再拖下去，在曾氏恢复得差不多之际，镇边王府叫集了当事人到厅中，将正式处理这件事情。 这也是将近一个月以来，霍玿江第一次走出房间。倒是让霍玿延王吃了一惊，霍玿江整个人脸白不见血色，还瘦了好一大圈，原先的衣服穿在身上都已经宽松了许多，实不合身。 那边于氏变是溲瘦又忧愁，就更别提曾氏了，那额上伤口边缘的淤青都还在。想来，她这伤养得不怎么舒服。 原本她不想参与这件事情的处理。可镇边王单独派人去传唤。他想着不如来看看霍玿江有多惨，也好替林儿心里痛快些。这便来了。 “青华，听说曾公子兄妹在院里带着两位小姐玩耍，你去看看。” 青华得了主子的眼神，心中明了。即刻退了出去。 镇边王轻叹一声，开口道：“锦月，你嫁进我镇边王府七年有余。身为长媳，王府从未亏待过你。但没想到你因妒忌生恶，竟对江儿实施如此恶毒的残害，导致他精神上遭受了无法忍受的痛苦。此一事，你可认？” 跪在堂中的曾氏未说先泣，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儿媳认罪。” 这是她唯一能说的一句话。不掩饰她满满的后悔恨和痛苦。只不过，即便知道错了，也再难挽回霍玿江的原谅。 镇边王见曾氏绝望中仍带着一丝期望，便不忍心再说下去。他是军人，发号施令，或是斩鬼杀妖都是为了保家为国。可现如今要惩罚一个晚辈，这太不符合他的作风。 因此，他看向了身边的王妃，示意接下来由她来说。 王妃轻轻点头，便正色道：“既做敢认，还算你有一颗悔改的心。不过，你的行为实在是让我这个嫡母感到心寒。我也替江儿，和你母亲感到痛心不安。所以，我和王爷已经商量定了，按规矩，决定对你施以幽闭之刑，再送你回曾家。如此，也算还给江儿一个公道。” 霍玿江终于有了一些反应，霍玿延也看到了。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想来不过是听到仇人的结局而感到高兴吧。 施以幽闭之刑，这倒是真的让于氏能接受，也无话可说。虽然她更希望直接让曾氏去死，方能解他心头之恨。便是幽闭之刑后，曾氏怕也是没有命活着。算起来死前还要受一顿难以忍受的痛苦，似乎更痛快。 唯有曾氏，她不能接受幽闭之刑。 “嫡母，您大发慈悲，你饶过锦月，求你饶过锦月。锦月给您磕头了。” 曾氏当场痛哭，重重的朝王爷和王妃的方向磕头，又给于氏磕头，破得额头破伤流血水上，但大家都没有再发一言。 内心的恐惧渐渐变成了绝望。曾氏哭得嗓子已经沙哑无力，最后在濒临崩溃时跪爬到霍玿江的跟前，一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腿，抬起满脸是血的头望着最后这个唯一能救她命的人。 “玿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可以不做你的正妻。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犯的不是淫罪，求你不要对我用幽闭之刑。求你了，求你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不要让她们的娘被别人误会是个身子不干净的女人。” “好不好？玿江。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求你让我留在这里，求你让我活着，看到她们长大。好不好？好不好？” 曾氏一遍遍恳求，就仿佛捧着一颗已经破碎的心在众人面前，任由他们一遍遍的这颗心上再使刀子。 这一幕，连向来冷漠的霍玿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他向门外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便收回目光来，端起了茶却是凉的了。 曾氏还在哀求，但并没有得到霍玿江的一句软话。这大半年来，因为自己身体的这个传闻，他在桃林城已经是个笑话，这种积攒的痛苦，并不比今日曾氏的少。故又怎会轻易就原谅曾氏。再者，他们这对夫妻原本就没有感情。 “王妃姐姐，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姐姐，王爷，把她拖下去吧。”于氏抚着头，似乎身体极不舒服。 “爹，嫡母，请你们为孩儿作主。” 这对母子一前一后的请求，无疑是给曾氏下的催命符。也让曾氏彻底绝望了，松开手瘫坐在地上，凭由眼泪掉下。 幽闭之刑，九死一生…… “来人，将曾氏拖下去行刑！”镇边王闭上了眼。 第350章曾氏的悲结局 镇边王府东院的事，没有让不相干的丫鬟家丁在场。所以，东院的事进行得如何了没有人知晓。 青华回到南院时看到陶林林正跟紫绯在说话，还奇怪陶林林今日怎么会回来。陶林林比她还着急，上来就问她曾氏的下场是什么。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厅里就留了几个资历最老的嬷嬷和霍管家。我还不够旁听资格。” 紫绯一脸不屑，“林林，你还管西院的事干什么？西院里没一个好东西。” “我知道。”陶林林赞同，“所以我就想早点知道最后的结局。” 青华叹息一声，才问陶林林要不要先去将世子爷找回来。还说昨日一早常小姐已经随老夫人去了光台寺，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这事儿紫绯先前已经说过了，不过陶林林显然不怎么感兴趣。她的爱情不需要耍手段使阴毒计谋。所以她对常婉娉并没有怨或是恨。她今日打着给管家报告田庄的事情为由，就是想知道西院最后的结局。 不过，一切都是因为她心疼岱云和岱辛两位小姐。 东院。就在曾氏被侍卫往门外拖行时，二公子霍玿柏一手牵着霍岱云，一手拉着霍岱辛刚好来到门口。看到女儿之际，曾氏在绝望中又一次痛哭。唯一能让她还有生存勇气的也只有这两个女儿了。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方才觉得过去有多忽视两个女儿。 “柏儿，你这是干什么？谁让你把孩子带过来的？”于氏厉声责备。 霍玿柏未作回答，而是直接跪下：“父王，嫡母，娘，大哥。我此刻前来，只想为嫂嫂求个情。请你们看在嫂嫂为霍家生下岱云和岱辛的份上，看在她也是爱夫心切，才做错了事情的份上，饶过她一命。” 然而，霍玿江当场就怒了，“霍玿柏，这个毒妇让你大哥变成……你还敢替她求情？你还当我是你大哥吗？” “正因为你是我大哥。我才希望你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况且，嫂嫂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情，难道大哥就没有责任吗？” 霍玿江怒吼一声，揪住了霍玿柏的衣领，“你还想让你大哥我丢一次脸吗？还让你大哥被别人说一次无能吗？霍玿柏，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插手。” 说罢，他又朝门口吼道：“还不赶紧把人拖下去，最好让她立刻死去。” 于氏上前来，试图拉开两个儿子。门口处，霍岱云姐妹紧紧抱着母亲不撒手，母女仨哭得肝肠寸断。见此情形，镇边王和王妃互看一眼，两人都似乎在问对方，真的要那么狠吗？ 对此，霍玿延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情。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又是如何能够狠得下心，用毁掉的方式得到。如此，有什么意义？ 他想不通，也不明白。不过，他觉得二哥说得有道理。 “父王，母妃。孩儿也愿为大嫂求个情。若是今日对大嫂处以幽闭之刑。十有八，九会夺去大嫂的命。即便留下一条命，带着休书和再也无法生育的痛苦回到家里，她也必定会采取极端的方法结束这幽闭之刑带给她的羞愧与痛苦。再者，岱云和岱辛已经逐渐成长，将来也必定知道真相。介时，她姐妹二人又该如何面对？如何见人？” 镇边王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便也是他特意让霍玿延过来的原因。 他看向身边的王妃，想了想问道：“延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那你的意思是？”王妃问道。便见王爷朝她点了点头。 望着还在吵闹的母子仨人，王妃心里有了答案。 “别吵了。成何体统？”王妃喝止了吵闹的三人，又转向对于氏说道：“妹妹，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身为江儿的嫡母，我也很难过，也替江儿抱不平。可是……” 话风一转，王妃又看向了霍玿江，“江儿之痛已经造成。即使是当场处死锦月，也无法改变什么。此刻，既然柏儿和延儿兄弟二都在替岱云和岱辛求情，而且，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为了这规矩就不顾两个孩子的感受。所以，我决定取消对锦月的幽闭之刑。改以仗刑。百仗之后通知曾家来接人。从今以后，霍家再也没有曾氏这个长媳妇。” 这个结局，并没有当日霍玿江预想的好。也可以说，他改变不了什么。被丈夫休掉以后，有多少女子能够忍得了嘲讽而活下去。此，少之又少。 曾氏再一次绝望。一百仗之后，比幽闭之刑之后活命的机会大。但是一样被休掉。出了王府，哪里能容得下她？ 这些还轮不到来考虑，她得先忍过一百仗。 这个结局，于氏可以接受。霍玿江也能接受。只有岱云和岱辛一遍遍哭着要娘。 事情到此算是处理完毕。霍玿延出了东院就径直回南院，一进房间就感觉不太对劲。正要转身突然被人从身后蒙住了双眼。 “猜猜我是谁？” 哪怕这个声音做了变声处理，霍玿延也在闻到熟悉的味道时就知道了“偷袭”的人是谁。 “雷母降临，不知所谓何事？” 陶林林以为自己听错了，用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叫我什么？雷母？” 这不是侮辱她的美貌吗？ 她立刻两手扯着他的耳朵，“你既然敢将我形容成雷母？霍玿延，我跟你没完！” 然而，他轻轻松松就拿开她的手，把她提溜到面前。直接把她抱在怀里。再大的气，也能让陶林林在这个怀里也因此而消。 曾氏的结局跟她预料的差不多。她很恐惧这样的结局。不用将人杀了，只一封休书就干净利落的解决一切。规矩森严的王府，果然不会心慈手软。 她想到贞贞，想到付氏。假若有一天付氏的狸猫换太子之法被于氏知道，想来结局只会比曾氏还要惨烈。思及此，她猛的打了个颤栗。 “你怎么了？”霍玿延下意识抱紧她。担心的问。 陶林林噌了噌他的胸膛，正脸埋在他怀里闷着声音回话：“胡思乱想了一圈，自己吓了自己。” “那你究竟胡思乱想了什么？” “想到我自己，如果王府知道关于我更多的事情。想必也不会接受我！” 这当然是临时找到的理由。总不能真话告诉他。关于贞贞，和付氏的事，她想或许真的得瞒一辈子才行。霍玿柏不是坏人，于氏也算不得十恶不赦。这日子，也还算太平。 响午时，阿峰来到房中，告诉主子，曾氏已经在昏迷中被曾公子和曾小姐带走。一同带走的还有休书。 他想帮曾谨洹，但结局并没有达到理想。 第351章仇敌见面眼红 从年时开始，霍玿延就预备与镇边王最后了断。只不过王府一直出事。先是常小姐和紫兰的事，后是曾氏的事。这一耽误，已经到了春末。 他重新计划，如何才能让镇边王吐出当年事？ 夜深时分，镇边王将霍照霍阳叫进书房。先前他要调查连映荷，霍阳已经查到了。当霍阳把实情告诉他时，他没有太多的震惊。 “果然是影卫。如此看来，另一个藏在王府的也必定跟她是相熟的。” “王爷，您没有猜错，属下查了当年跟在她身边的影卫。一共有两个人。一个叫连映荷，正是我们追查的那位。而今她已经在城中重新营业双生花布铺。而另一人名叫聂红风。此人还未查到究竟是谁。” 镇边王细细听着，也细细想着。 “既然连映荷已经重新做起了生意。就代表世子和她之间已经说明白了。可她到底有没有说出当年的事情呢？” 一直沉默的霍照说道：“依属下对影卫的了解，属下认为连映荷很可能什么都没有说。影卫最最要求的就是忠于命令。这么多年世子爷都不知道的事，她们当年必定是领了命令，宁死不说。” 镇边王认同，“也就是说，他其实仍未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何许人也！” 也只有这样，他手里的秘密才能一直当着王牌。否则，便一无是处了。 “王爷，您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吗？”霍照问道。 镇边王坐回位置上去，想着霍照说的话，“时机是否成熟，主要还是看世子爷的情绪。而今，他依旧不知身世为何，想来，快了！” 在这之前，他决定先去见一个人。 桃林城中有座不接新客，只迎旧客的茶楼。叫往来春。此刻往来春茶楼对面，连映荷已经观察了好一会儿。 一刻钟之前，突然有个小孩到铺子里给了她一封信。信上的内容便是约她即刻在往来春茶楼见面。 往来春有只迎旧客不接新人的规矩，能进这里的人都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而且都得提前订好位置。这地方连映荷从未来过。 可当她走到茶楼门口时，便有一侍者迎上来，而且告诉她，楼上的尊客已经等候她多时。尔后，她被带到了二楼，侍卫直接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门内是一道屏风，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看到似有一个坐着的人影。她实在想不出来找她的人会是谁。不过既然是在这里，自然是不会敢对她下杀手。 她这才走过去，透地帘子，看到了正对面的位置坐着一人，正在细品香茗。 细细一想，她忽然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握紧了拳头。 “既然来了，不妨说几句话再走！” 连映荷阴冷着脸色，克制冲动后松开拳头，这才掀开帘子走进去。对面坐着的人朝她看过来，短暂审视过后，露出一抹微笑。 “十八年了，镇边王已是半百之人。岁月果然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连老板说得极是。我老了。而连老板……似乎也过了待嫁的年纪。若我是你，当初不如择一良人好好过日子去。如今怕是娃娃都已到了待嫁或娶之年。” 连映荷却是冷声哼笑，“身为影卫，这一生便只有命令。主人之命，做属下的即便是死，也绝不背叛！” 镇边王沉默了，自顾自倒茶自饮。 一直站着的连映荷没有要动的意思，也在猜测镇边王的意思。若是镇边王想杀她，根本不用将她叫来，直接派人围杀铺子。依他的实力，她是绝对逃不过的。 可是他并没有。足见他不想杀她。至少现在还不会。 “连老板可是在猜测本王的用意？” 连映荷没有回答，显然不怕默认。 “据我的人查到，你的小主人私藏了十五皇子。你说，我若是将这个消息告诉韦大人，韦大人会不会告诉太子？” “你说什么？”连映荷愤怒的目光盯着镇边王，又一次握紧了拳头。 “你是聋的吗？韦大人已经与本王合作。只要本王替他杀了十五皇子，本王的疆士就能无限扩大。这么好的事，你认为本王会拒绝？” 连映荷恨昨咬牙切齿，“无耻之徒，主人在天有灵，绝不会放过你。” “你觉得本王会怕几个死人？”镇边王神情一冷，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自带威摄力。“连老板，若想保住你家小主人，只有一个办法。” “我虽然只是影卫，但绝不会与你合作。”连映荷冷哼转身，向门口走去。 “那么，你家小主人的命你也不要了？” “你什么意思？”连映荷最终还是转过了头。 镇边王神情笃定，“去年三皇子到此一游，看上了陶林林。但是当时陶林林已经迷惑了你的小主人。最后你的小主人不顾安危，剑走偏锋。虽然是险险把三皇子送走了。不过，他能送走，本王自然能请来。下个月的桃花节，本王觉得就是个最好的时机。” “你……”连映荷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想瞒着小主人，让他一辈子活在无知中。虽然计划是美好的，但是谁又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一个先来。你说本王说的对不对？” 连映荷紧握的双拳已经白得看不到血色，纵是心中怒火焚烧，她也得克制着不让自己给小主人惹事。无奈之下，她只能再一次松开拳头。 “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 春夏交接之期，天气十分好，不冷不热的，很适合外出看风景。当然，也很适合庄稼生长。 繁忙的春耕已经结束。陶林林终于得闲一日，打算到田间好好看看。 今年是第一年的佃户改革。地都分了出去。佃户们都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为了能顶过一年中王府的试行期。开播的时候都特别听陶林林的话。陶林林一让大伙儿种什么，他们就种什么。而且绝不偷懒。 从这次春耕来看，陶林林还是很满意的。大家在田间忙活儿时，终于不再是提心吊胆。而是充满了丰收的希望。也因此更加更力。比以前集体的劳动要更加热情。 就连最爱偷奸耍滑的胡家人，也变得乖巧了。几个大男人像讨了新媳妇儿似的欢喜。 “唉呀，这一片生机勃勃的春景，我心甚慰啊！” 可糟糕的是，前一秒还是我心甚慰，下一秒就一脚滑到了水田里，半截小腿都陷到泥里去了。等费力的拔出来时已经是一腿的脏泥。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真是无语问苍天。她跟吃了苍蝇似的有苦说不出，只能飞奔去河边清醒。但意外的是，她看到旁边林子里有人。看上去鬼鬼祟祟见不得人。于是为了庄稼的安全，她也顾不上洗脚，就跟进了林子里去。 躲在石头后面，她看到一张在记忆中出现过的脸。 “她怎么会在这儿？” 第352章死人才会守秘 陶林林没有看错，那女子正是双生花布铺的老板。不过她并不知道双生花布铺的老板叫连映荷，更不知道这连映荷正是青华的同伴。 也因此，她对连映荷并没有多大兴趣。只觉得她来这里应该是出游而已。毕竟这田园山水的风光在这个季节还是值得欣赏的。 但是，她正要离开之际，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她又迅速藏到了石头后面去。抚着激动的心口难以置信。 “青华怎么来这里？又怎么会如此小心翼翼似的跟别人见面？” 她已经猜测这其中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联想到青华前段时间的作为，她立刻就确认，双生花布铺的老板跟青华是一伙的。 她不敢吱声，只能小心隐藏，仔细的偷听。一定要知道这两人究竟有什么阴谋？又会不会对霍玿延有什么伤害？ 青华确认四下无人，才问道：“哪里不好见面，你偏偏选田庄附近。田庄人多，万一让人看见要怎么办？” 看上去，连映荷心情不太好。 “你放心吧，我打听过了今天田庄休息一天。这里，不会有人来。” “那就好。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连映荷先是轻叹一声，“阿风，我的身份已经被镇边王知道了。前几日他还见了我。” 青华神色即变，“你说什么？他还见了你？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阿风，你放心。他没有对我怎么样。只不过，他要我去替他做一件事情。” “何事？” “他说，若想保住小主人的命，我就必须离开桃林城，去雁沽城替他办一件事。” “究竟是什么事你快说，我都快急死了。” “他让我招集十八年前在主人身边的所有影卫，去雁沽城，然后带领那里他已经准备好的人，打着替主人复仇的名号发动战乱。” 青华震惊，陶林林亦震惊。 信息量太大，陶林林有些不敢相信。但她却想起来当初青华只说她是个护卫。并没有说是影卫。护卫是许多大户人家都请得起的人。可影卫不同。影卫一职只为皇室的人效力。 这么一想，她就又坐不住了。——难道我朋友是皇室的人？ “映荷，镇边王的用意很明显。他这一招不过是声东击西。等皇上调兵去雁沽城镇压叛乱者，他很可能会有自己的动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目的就是要起兵造反。” “他已经是桃林城的王了，还有造反的必要吗？” “怎么没有？即使是王又能怎么样，总还是在一人之下。况且，这几年皇室的几位皇子前前后后都是悄悄进入桃林城。镇边王疑心重，必定是担心皇上要将他杀之灭口。毕竟，当年主人的命可是死在他的手上。皇上怕是不想再留下当年的知情者。” 连映荷还是不太相信，“可事情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年。皇上要灭口，何必等到现在。” “龙心多疑，想起一出是一出。这一点你不也经历过吗？” 连映荷苦笑一声，接受了这个解释。至此便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后青华问连映荷何时动身。连映荷沉沉的叹息了一声。 “明日一早。” 此去九死一生。连映荷显然不舍。只不过使命在身，容不得她做别的选择。 “阿风，我走以后小主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我觉得镇边王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务必小心，将来万不可再被他利用。另外，小主人对陶林林喜欢得有些过了头。若是小主人没有如此沉重的身份压身，我倒真希望他能和陶林林离开这里，远离争权夺利，到远方过过平凡的生活。这也正是主人临终前最大的心愿。” 青华深有同感。但她们所希望的前提条件不可能成立。所以，镇边王如今天已有动作，势必会将小主人牵扯其中。陶林林与小主人感情深厚，将来必是一对苦命鸳鸯。 “阿风，临走前我想再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你说。”青华说道。 被一连串消息打击后，陶林林只觉得过去自己因为贫穷而被限制了想象。在刚才听到这些消息后，她忽然放开了心，接下来不管听到什么，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连映荷沉声道：“我此去雁沽城替镇边王做这前锋，必是九死一生。你我姐妹一场，相伴至今都不容易。我只希望你找个合适的机会，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陶林林带走。越远越好。” 青华一想就明白了连映荷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逼小主人远离桃林城？” “正是。镇边王这个人卑鄙无耻，心狠手辣。这么多年他将小主人养在身边，不过是作为一颗棋子罢了。如果小主人不走，就一定会为镇边王所利用。再者，他若离开，依他的实力。镇边王也不易寻得到。” 短暂的沉默后，青华答应了连映花提出的建议。带陶林林走，她还是有办法的。 接下来，连映荷与青华做最后的告别。此一别，各自生死已是预料之中的事。两人从小就进了训练营，又一起保护主人，以及这十多年来陪在小主人身边。三十多年的姐妹情份，都在今日做了辞别。 连映荷先走了，青华待在林子里望向远处的田庄，在一声长长的叹息后，才转身离去。 陶林林终于松了一口气，先前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她的腰都快断了。但没想到她这一动，脚下踩着的树枝突然断了，发出咔的一声，还没走远的青华突然回头，正好看到石头后面露出来半个脑袋。 “是谁？” 青华急怒低吼，抬手就要一掌劈过去。石头后的陶林林知道被发现了，更惧怕青华的武力，索性主动站出来。 “是我是我。青华姐姐别杀我。” 青华急急收掌，“你怎么在这里？”随即神色一冷，“刚才你都听到了？” “我我我……”陶林林尴尬的伫立在那儿，一边揉着腰，“那个……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更没有听到。你放心，今天就当我没有来过这里。” 说着话，她就转身打算逃离现场。 “站住！” 青华低喝一声，愣是将紧张害怕的陶林林又吓了一跳。 “青华姐姐。”陶林林怕死的吞着唾沫，委屈道：“我真的真的真的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将今天的事情告诉第二个人。连世子爷我都不会说半个字。” “是吗？”青华握了握拳头，“可你在我这儿，没有可信度。所以，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守口如瓶。” 第353章与青华的对峙 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面对青华，陶林林腿都软了。在这世上，她宁愿得罪西院，都不想得罪青华。她是护卫，不，是影卫。影卫都是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人。今日，若不出意外，自己定然必死无疑。 “青华姐姐，相识就是缘份。咱俩关系不是一直挺好的吗？所以，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 青华一步步走的，陶林林只觉得腿软已经走不动路。就这样看着青华如死神般来到面前。 “陶林林，到了地府可以尽情告状。别憋着。别委屈自己。” 青华抬起的手宣告了陶林林的结局。生死面前，陶林林的内心狂跳哪肯乖乖就犯。为了活命，她瞪大眼盯紧青华的手，突然有了主意。 什么叫先下手为强，看看她就知道了。 为了活命，她突然扑上前来抱住青华扬起的手，毫不犹豫放到嘴里。 “啊——” 一声惨叫传开，惊飞了林间的大小鸟儿与小白兔。 不过，这惨叫声并非出自陶林林。而是青华被咬住了手腕。陶林林下了死力，不肯松口。 “你快松开。陶林林，我的手要断了。” 为了活命，陶林林怎么可能放开她。一放开她，她又一掌劈过来，那她还不得当场死翘翘。至时，也只能去找阎王喊冤了。太不划算。 她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话，意思是只要青华不杀她，她才松口。 青华实在是痛，没想到陶林林会下死口。当即阴冷剧减，委屈得不行。 “你要死呀，快松口。我不杀你，我逗你的，你快松口吧！” 刚刚还差点被她劈死，这会儿突然雷暴雨转晴。变态转化太快，像陶林林这样惜命的人，自然是不信的。眼看血已经流了，青华后悔得要死。若是早知陶林林属狗相，她才不要做什么试探。害的只有自己。 若是用武力，她自然能把陶林林踹开。但是刚才就是因为对她故作杀心，才导致她下了死口。这会儿她哪儿还敢再用武力威胁。唯一能做的就是学紫绯那一套，乖乖求饶。 求饶了？ 陶林林都被她吓着。一向铁面无私的青华，也会来紫绯的这一套。就此松口，不是自愿，而是被吓着了便下意识的松口。 嘶——，咸，这一嘴的血！ 青华看了一眼被咬得破皮出血的手腕，手痛得颤抖不止，幽怨的抬头，瞪着陶林林。 “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王府亏待你了不让你吃肉还是怎么的？你见我就咬，我的血好喝不？” 看青华的样子，跟刚才的阴冷简直判若两人。这会儿一丝儿杀气都没有。陶林林忽然觉得好尴尬。于是抹着嘴，企图销毁证据。但是抹也抹不干净，反而弄了一脸。 “唉，你这个……小狗！” “你你你……你骂人！” 青华伸出被咬的手，“你都能咬，我怎么就不能骂？” 叹息一声，青华率先走了。不是回去路，而是去往佃户堂。陶林林在后头跟着，也不知道青华要干什么。不过青华的杀气已经没有了，她觉得自己的危险已经也可以解决。不过为了预防万一，她还是捡了一块类似三角形的石头放进挂包里。以防万一。 今日佃户们都在家休息，佃户堂自然也没有人。青华跟回自己房间似的，径直走向陶林林的小屋，也无须征求她的同意。 反过来，陶林林反而成了客只似的，站在门口犹豫着这个门要不要进？进去以后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青华四下看了一眼，似乎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皱着眉看向手腕的咬伤，心底只剩悔恨。将来，宁可见了陶林林咬着走，也不能再得罪她。这小尖牙儿一个比一个锋利。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的药拿出来给我擦擦！” 仍是没有杀气。陶林林确认过后才敢踏进房门。仍是有些警惕，从抽屉里取了药，青华已经自已坐好。就伸出一只手任她帮忙处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拿出自己提炼的酒精，和一瓶药粉。先用酒精消毒，便将毫无预备的青华弄得欲哭无泪。 “怎么这么辣？” “这个这个……你放心你放心，再洒上些药粉就好了。”她又赶紧打开瓶子，由于太过用力还洒了不少出来。 唉，这毛手毛脚的，倒真是让青华失望。 “你说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将来如何能照顾好世子爷？” 这话有毛病！陶林林注意到了将来这两个字。为什么青华要说将来她得照顾世子爷？——难道青华真的想拐骗我以此要挟世子爷离开？ 她不敢问出口，只想起林子里她们的对话。不是主人就是小主人，而且许多年以前的那件事情必定是轰动天下的大事情。 她又想到上次霍玿延亲口对她说过的话，他说之所以喜欢红色，是因为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记杀母之仇。更何况他亲目睹了母亲的死。那种锥心的绝望之痛，在他的心里不知有多痛苦。 想着想着，她心里对青华的警惕反而消失了。因为她相信，青华能在他身边将近二十年都没有变过这忠心护主的心。今日便不会杀掉他在意的女人。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便好好给她包扎。 “对不起，刚才是我反应过激了。都把你咬出血了。” 青华愣了愣，目光落到她脸上那些没来得及擦掉的血。不过只是轻声叹息，并无责怪之意。 “你确实反应过激。不过，在面临死亡之际，又有谁能做到不抗争呢？你的反应都在情理之中。所以，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这点伤几日之后便会好。” 确实并无责怪。陶林林发觉青华是真的能宽容别人。 安静了好一会儿，陶林林把伤口包扎好后，才想起自己脸上的血，打了一盆水照着镜子擦干净。倒了水回来看清华只顾盯着包扎的手腕出神，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便走到桌前给她倒了一杯水。 青华端着水，抬起眼皮子看她一眼，“既然你全都听到了，那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陶林林赶紧摇头，“我保证不会将今天的事说出去。连世子爷我都不会说。” 信誓旦旦的保证完后，她才看到青华露出一抹笑意，似乎她的保证并没有可取信。尔后，她索性问道：“那是不是我问什么，你都可以回答，也不会再想要杀我？” 青华抿着水，想了想终于点头。 这可解了陶林林巨大的好奇心。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快跟我说说，世子爷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第354章有人掉河里了 若不是肚子饿得咕咕叫，陶林林都忘了天色已晚，而自己晚饭却还没有吃。 她也不记得青华是什么时候走的。只记得，她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关于霍玿延的故事。 那个关于延延的故事…… 她不轻易流泪，却是止不住的掉。她不想哭，但是因为爱他，而不由自主的去站在他的位置，去体会，去感受。甚至，在心里也承受了一遍他所受过的所有痛苦。 这些，其实一开始她从不敢奢望青华会事无巨细的告诉她。然而就在这个下午，她发现青华和双生花布铺的老板关系非同一般后，还听到了她们之间所有的对话。也才有了之后，青华的全盘托出。 她问青华，为什么今天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她。青华凄凉一笑，说希望有一个人来分担她心里的那份巨大压力。 实则，这分明就是转嫁痛苦。这会儿，满足了好奇心，也把悲伤填满了心脏。 以往，天黑之前她都会回到城里。第二日才会返回田庄。但今日，她因为害怕面对霍玿延，无意识的就一直耗在佃户堂，天黑了，肚子饿了，整个人才从那个故事中抽出身来。 震惊，震撼，或是不敢置信等等，都无法形容她的心情。她后悔了，就不该有这份好奇心。此刻成了心里的秘密。 带着这样的秘密，她无法面对他。知道他每晚都会来木屋，她打内心里开始逃避。 可逃避也无用。她不回去，不代表某人不会自己寻来。 “你怎么来这里了？” 霍玿延站在门外，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才一步踏进门内，“我来看看，你是不是金屋藏汉。若真是，我便来个捉奸拿双。明日就将你浸猪笼。” “你个小心眼儿，我才不干什么金屋藏汉的事儿呢。就我这貌若天仙，人见人受的模样，怕是世间帅哥哥抢着把我金屋藏娇才对。” 霍玿延往身后看了一眼陶林林，愣愣的盯着她看，把陶林林都看得不自在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弄得像是我红杏出墙，给你戴了绿帽一样。” 霍玿延大步上前来，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看进了她的眼底深处，“至于你干没干红杏出墙的事儿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出来了，你这眼底，心底都藏着事儿。说，你今天的反常究竟是为什么？” 两人对视之际，陶林林在心里想了好几个应对的方案。最终选择了一个最完美的解释。冲着霍玿延就是噗嗤一个戏笑，然后踮起脚尖双手伸手好不容易才勾住他的脖子，便用力往他身上倾上来。 “你笑什么？这个姿势又是想干什么？” 陶林林保持着微笑，“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说人话！” “沟引你！” 一句直白又露骨的话，一双赤果果渴求的眼神，再加上一个吻送上来。虽如蜻蜓点水般戏弄，却因此更撩拨了男人的心。 这世上的男子，又有谁能拒绝得了这短暂间刺激男性荷尔蒙高升的挑豆？ 捧起她的脸，他低头，深深的吻，狠狠的索取。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陶林林整个人都恍惚了。飘飘悠悠的直上云天。 关于那些跟他拼接在一起的故事，她都不希望他知道。 …… 春耕之后，霍玿延还是第一次到田庄。由大管事陶林林和房管事亲自陪同他巡视田庄。 分田给佃户，这作法有史以来无先例。虽然他并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但他很是期待这一季的收获会怎么样。再者，他相信陶林林。 房管事总跟在左边，霍玿延总觉得不自在。在这风景如画的的初夏，在这让人心旷神怡的宽阔田野上，他还是觉得陶林林在就是完美。 “老房啊，我觉得那边山脚那片畦地还是可以利用的。你这样，带几个人去看看。看过之后再把信息反馈给陶大管事。” 就这么把房管事打发了。走时房管事一步三回头的，想告诉主子那片畦地石头多不好再开垦。但看到主子坚定的目光，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人直奔那片畦地。 霍玿延的心思陶林林是懵的。她也深有感觉，房管事这只电灯泡太碍眼了呀。 “延延，你这么做就不对了！那片畦地全是石子儿，哪里能种地。” 就看不得某人假正经。霍玿延一伸手就捏住了她的小手，往身侧拉了拉，抬手快速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原来是片石子儿地呀。你说你，明知道不能种地，刚才就应该早点儿提醒我嘛！” “哎哟，你还赖上我了！小延延，谁给你的胆子欺负我的？” 霍玿延又一用力，直接把陶林林拉到了怀里！ “小狼……小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质问本世子？” 陶林林委屈的眨了眨眼，“你看看，人家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你这么小器！” 她也手快了一次，准确的捏住了他的鼻子。只不过两人身高有差距，她踮脚时撞上了他。本就站在不过鞋底宽的田埂上，霍玿延脚底一滑，大惊失色之下身子往后仰，结果通的一声，他的一只脚光荣的掉进了水田里。 陶林林还依在他怀里。低头一看，只见红色的夏款新鞭子已经没了一半到泥水里，约摸他的小腿处。 除了意外，陶林林更觉此情此景如此熟悉。 是了，前几日她独自巡视时，也是这么一个不留神就一脚扎进水田里。因此还有了后来一串的震惊和意外之事。 呵呵，果然两人是有夫妻相的。连扎泥都一前一后。陶林林只希望，他这一腿抽出来后，后边不会跟着什么震惊的事件。太大的打击，她真的受不了了。 “本世子的新靴子……” 陶林林忍住笑，“没事儿没事儿，世子爷乖，别哭别哭。先把脚拔出来，咱们到河边洗洗就干净了。” “这可是鹿皮的，能洗得干净吗？” “能，能。一定一定能。你要相信我！” 陶林林一边说一边拉他，他拔了三下才将腿拔出来，就被陶林林拽着往小树林那边去。小树林边上就是河流。不过走上这条路时，陶林林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那天在这里听到的看到的那些事儿。 两人刚挨近林子，突然听到扑通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吓得两人原地站住愣住了。视线四下搜寻时，眼尖的陶林林发现了河里水面正下沉的一个脑袋。 “有人掉河里了！” 第355章河中女人的痛 “扑通——” 一阵落水声传来。陶林林惊了一下。四下一扫，发现了河面上正有一颗脑袋浮浮沉沉。也不过两三下而已，便完全没入水中。 “有人落水了。” 她着急忙慌的要去救人。霍玿延一把将她拉住，自个儿飞奔到河边，“你在这儿等着。” 交待一句，他已经一跃而起下水，潜入水下救人。好在河水清澈，潜入水下睁眼便能找到人。陶林林在河边上也能看到水下的人影，看到霍玿延抓住了还在下沉的人。当然，也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动作，细节看不清。 在水底下的霍玿延已经顺利抓住溺水的人，一手抓住那人的后颈衣领往上面上拉。 “延延，这边，小心一点！” 见霍玿延浮出水面，陶林林也松了一口气。但他手上的那人还在挣扎，似乎不情愿被救。但霍玿延力气大，到了岸边浅水，直接将还在软软挣扎的人挟在腑下拖到安全地带。 一头湿漉漉的长发遮了整张脸，只认得定是个女子，而看不清长相。霍玿延在一旁歇着，陶林林刚要对溺水者进行检查，便听到那人说话了。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的确是个女人的声音。但是为什么会如此耳熟？ 陶林林惊了一跳，伸出去要拨开女人头发的手便顿住了。霍玿延也忘了要喘气，瞪着眼与陶林林对视。片刻后两人的目光渐渐转到地上躺着的女人身上去，心中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答案。 地上的人忽然吃力的咳着。陶林林知道她定是呛了水。秉着医者救人的原则与本份，她立刻将人扶起身子，让她弯着腰，水便从嘴里吐了出来。 也是救得及时，女人只有呛水的症状。等吐出了水陶林林又将她扶好躺下去。她仍是喃喃自语，话语中透露出对活着的厌恨甚至是绝望。 在女人挥着手时，陶林林看到她手腕上有一条疤痕。她抓住手细看，霍玿延也看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像刚才一样又把目光投到女人身上去，都皱了眉头。 等女人缓了一会儿，陶林林才将她粘在脸上的头发清理到耳后，女人红肿着的双眼也才第一次睁开。 一个寻死的女人，不需要安慰。因为这个人曾经是镇边王府的长子长媳。 “陶……陶林林？”曾锦月先也是惊了一跳。接着又看到一侧的霍玿延，她就躺不住挣扎着要坐起身来。也是趁这个时候，陶林林抓着她的手腕把脉。眉头也一直皱着。 “怎么是你们？”呆呆地问了一句话。曾锦月低下头苦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我想要服毒，被大夫连夜抢救。我想割腕，被烟儿看到。我又想……又想悬梁，可还是被谨洹发现了。呵呵呵……” 笑中的苦，笑中的无可奈何，笑中对人生的绝望，此时此刻都在曾锦月身上一一展现。陶林林和霍玿延都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便是在此时也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话。想安慰，当真是无言无语。 曾锦月发觉到陶林林在给自己把脉，看了一眼手腕处，泪眼汪汪的摇晃着头，说道：“我以为离开家，远远的，就能顺利结束这样的痛苦。可还是……陶林林，我对你并不好，甚至还害过你。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我死了，你心里的气恨不就解了吗？” 这样的问题，就连霍玿延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曾锦月虽然害过陶林林，在府中的行为也并不怎么招人待见。但不管怎么样，罪不至死。 始终都得不到两人的回应，曾锦月握紧拳头锤到胸口上，张嘴痛哭。也借此发泄了她心中的愤怒，心中的悲痛。 刚才陶林林已经给曾锦月把过脉，她的身体除了少食引起的虚弱，以及大悲过后的元气损伤，并没有别的病症。不过她这样的伤更需要静养才行。 霍玿延脱下滴水的外衣抖了几下水，便随意扔到树枝上去。对自己这一身的湿也感到十分不爽，一阵风吹来，还是挺凉的呢。 好不容易把房管事打发了，以为能好好的过一过二人世界。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寻短见的曾氏。好端端的田园风光就这样被刹了，实在是可惜。 曾氏哭得差不多了。陶林林从霍玿延身上收回目光，决定也不安慰了，单刀直入，搬出对曾锦月唯一有说服力的两个女儿，霍岱云和霍岱辛姐妹。 “我从小就没了娘，所以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自己有记忆的时候，像别的女人一样叫一声娘，然后在娘围着灶台做饭时，我便在一旁馋锅里的肉，再听她说一句等爹回来，或是直接伸手捏一块肉先给我吃。” 曾锦月平静了些，不知道陶林林想要说什么，便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 “我深知再厉害的大夫，也救不回一心寻死的人。所以，我不是想劝你别死了。这样的话你听得多了也毫无意义。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让岱云和岱辛有一天像我一样，连叫声娘的机会都不再有。” 在听到岱云和岱辛的名字时，曾锦月有了反应，有些着急，有些心慌。 “死对你来说也许已经不再可怕。可对岱云和岱辛来说，你的死却会是她们这辈子内心深处最大最不能揭的伤痛和遗憾。你若活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她们都是有娘的孩子。反之，她们就会跟我一样，没有娘，就没有心中最软弱却是最坚韧的依靠，更没有可以期盼的见面。没有娘，连喊声娘都是奢侈。难道你愿意让你的孩子变成那样的人吗？” 在每一个做娘的女人的心里，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活在没有娘的日子里。曾锦月亦是如此。这个时候，也只有孩子能在她绝望如死灰的内心上激起一片波澜。 那是霍玿江不喜欢的两个女儿，也是在于氏眼里可有可无的孙女。西院想要的是男孩儿，来与南院抗争。所以，如果自己死了，那么两个女儿没有娘就算了，更会在西院过得凄苦。 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自己死了容易，可两个女儿要如何才能完好的成长呢？ “好好的把自己整理一翻，然后好好的回去。面对变故，老天爷总会慈爱的给你足够的时间去缓和这份悲痛。等养好了身子，再抬头看看天，你会发现，人活着其实很美好。忘掉曾经的痛苦，学会无视别人嘴里的恶毒，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吧！” 曾锦月怔怔的看她，眼泪又一次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第356章被镇边王威胁 “啊啾——” 一连三个喷嚏，南院里的人都快乱作团了。好端端的，主子怎么就着了凉，还伴有发烧。急坏了青华，急坏了王妃。 青华亲自服侍主子喝了药，便将澜星澜月叫出房门去，以便主子能好好休息。 “爷，要不奴婢去将陶林林叫回来。有她在，您的病会好得更快！” “不用了。”霍玿延摆摆手，只觉得头昏脑胀，很是难受，“她要是知道了，无非两种结果，要么笑话我，要么担心我。” “要奴婢说，陶林林即便笑话您，那也是因为在意。她那么好的医术不亲自来照顾您，真的是可惜了。” 诚如青华所言，这个时候正好可以赖在陶林林身上占尽各种便宜。但是作为一个大男人，霍玿延又觉得这样做了有损他男人的高大形象。可不想被陶林林嫌弃他没有男子汉的气概和担当。所以，作罢。 青华知道主子心中所想，便不再提陶林林。而是告诉主子，上午王府收到信，老夫人傍晚就回府了。 这一趟，老夫人和常婉娉去了光台寺快一个月。也是时候回来了。只是一想到曾婉娉，霍玿延心里就想到了陶林林。老夫人的心思他懂。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比老夫人来得还要快的人是镇边王。 得知儿子生病，镇边王刚从营地回来，换了身便服便来到南院。王妃跟着一块儿来的，带了些镇边王营地那片山坡摘来的野红梅子。这个季节，野红梅子最多，不少孩童都喜欢到山脚下去摘来吃。 霍玿延已经睡了一觉醒来，精神比之前要好多了。王妃将野红梅子端到床边，就让他靠在床头吃。生病的人口中多是苦淡，这野红梅子清甜，正适合食用。 “这是你爹带回来的。他一回来知道你病了就过来看你。你呀，这么大了，还让做父母的操心。我倒是觉得，不如赶紧让你娶个媳妇儿。替你操心这种事儿我是实在不想做了。” “母妃这是嫌弃儿子了？”还剩下小半碗野红梅子，在听到是镇边王带回来的后霍玿延就没了胃口，不再食用。 王妃白了一眼儿子，被气得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镇边王见状，便上前劝解王妃操心儿子事，不如多看看花草，多到外头看看风景。随后，他以有事儿要跟儿子谈为由，就让王妃先去看看厨房的汤药准备好了没有。 这会儿房间里就只剩下镇边王和霍玿延，气氛自然就没有先前那么缓和。 镇边王抿了一口茶，似乎是味道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种，便就此放下。 “听说最近你在生意上给了曾家一些压力。你这是有何用意？” 霍玿延随手拿起床头边上架子上的一本书，一边翻一边回道：“不过是生意上的摩擦，再正常不过。王爷若是担心我把你的生意弄丢了，我巴不得你赶紧换个人。” “呵呵，那倒不必。世子爷不仅生意做得好，武功也好，在江湖上又有不少朋友，我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这王府到最后还不都是你的。都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将来王府是好是赖那也都是你今日种下的。我可不傻，还替你操这份心。” “王爷还真是想得开。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生意玩砸了，或是故意弄没了。将来让你的儿子饿死街头？” 镇边王又是摇头呵笑，“你堂堂世子爷，向来说到做到。跟你达成的交易我从来都没有后顾之忧。” 霍玿延抬起眼皮看他，目光一冷，“有时候我的确弄不明白，你这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王爷，这会儿没有旁人在，可否赐教？” “赐教不敢当。你世子爷何等聪明。不过倒真是有一事要提醒你。与常小姐这件婚事，于你而言有好过没有，你……” “你的意思是锦上添花么？那便罢了。我不需要。” 镇边王愣了愣，冷淡的目光垂下去，“如果我用一个秘密跟你做交易呢？” 霍玿延愣了一下，手里的书页没有翻下去。 “你在我这里还有秘密吗？是想告诉我城外山下的五万铁骑，还是想跟我说你近日内就决定起兵造反？嗯？” 听此，镇边王也没有多大的惊讶。自己能查到关于他的一切，他又怎么会没有查到自己背后那些事儿。说到底，都是心里有大事儿的人。谁也不比谁差。 “既然你没兴趣那便算了。当初让你娶曾小姐，以得财力支持。可你不识时务。那之后我便也看开了，成大事者又何须依靠女人。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既然无意于常小姐，便将她早些送回去。不管怎么样，别把女人拖累进来。” “王爷的意思，果然是要向皇城发兵了？所以，你今日过来是想跟我借人手么？呵，那你的如意算盘就打错了。我南院这些府兵都还是你镇边王府的，就这些丫鬟你怕是也看不上吧。” 镇边王接话道：“你可别忘了，等本王百年之后。身后这一切可都是你的。你就不想扩大疆土，将来自己登高一呼？” “王爷，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若是传回皇城，你的桃林城怕是要遭殃的。” “你怕了？” 霍玿延迎着镇边王的目光，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镇边王要这么问。怕，他怕什么？又有何惧怕？ “在本王眼中，世子爷不仅玩儿得高调，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怎么，真的要造反了，世子爷反而怕了？” 霍玿延重新开始翻书页，还是觉得书上的文字比较有意思。 “你可别忘了，我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拉着我去造反，是想让我给你做先锋吧？死了那是立功，没死就替你养儿子。镇边王，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太过善良。所以说不定哪一天我看不下去了，找个人宰了你那废物儿子，你怕是在地下也不能安息吧？” 镇边王却笃定的说：“你不会。你不屑做那卑鄙小人。” “你太过自信！” “是陶林林给了本王自信！” 霍玿延忽然冷目射向镇边王，“王爷，你是真卑鄙！” “哼，你不是今天才知道吧？”镇边王阴阴的笑了一下，“我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这一点，我跟你亲爹最像！” 乍听此言，霍玿延心中震惊，猛的抓紧了手里的书。 第357章雁沽城乍起兵 爹？ 从未有人提起过的一个人。霍玿延渴望知道，却又觉在自己的记忆中从未有过这个人。又或许关于母亲的那个噩梦太过沉痛，老天爷可怜，便不让他再想起关于父亲的一切。 那么父亲，究竟是谁？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你为什么不问？”镇边王看着霍玿延。 “我已经在等你的回答了。”霍玿延克制着心里的激动，也不让自己的激动让镇边王看到。 镇边王仍旧是笑了笑，“可我不想说。至少现在还不想。” 说完话，他站起身便要往外走。霍玿延已经握紧拳头，很想将镇边王叫住问个究竟，但就是没有开口的勇气。不知是害怕面对还是怎么的，他就是没有那个勇气。 终于有人提到爹了！他的爹！哪怕只是一句话而已，就是那么猝不及防的撞击了心脏。绵绵软软的钝痛，很难受。太难受。 可内心里又有一根游走的拗筋，强迫似的让他站起身追出去。他感觉自己不受控制了，急急的追至门外，将镇边王拦住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他的眼，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吁他——对，没错，就是对面这个男人，杀了你娘的男人，他知道你爹是谁，他知道关于你的身世，你的一切，你家人一切，问他，逼迫他，要一个答案。 要一个答案—— “我愿以先锋一职，换回我的身世！” 造反又何妨，死又何妨，男子汉大丈夫，即便是死，也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死。 “你……” 镇边王猛的愣住，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对世物漠不关心，一向冷心肠的世子爷，会表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不过，这即便脆弱的模样，也仍将他的高傲立在了头顶。 这一眼，他仿佛看到了想象中出现过的情景。如同帝王，高高在上。那一句一问，不过是对他脚下臣民的关切。 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主动提出这样的条件。自古以来，两兵交战之际，必有一先锋身先士卒。这九死一生的职位，他竟敢就此轻易允诺。 “世子爷一向惜命。为了身世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 霍玿延眼也没眨过，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脑子里心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身世之谜。 他无意识，又似坚定的点头。倒让镇边王一时不知怎么作答。这一出来得过于意外，他深知还是自己低估了这个儿子。 辗转一想，他定了定神，“希望你不要后悔！” “绝不！” “好！今日申时末，我让人来接你去一个地方。” 镇边王说完话就走了。头也不回大步地离去。似轻松的步伐，又略带急促。 院子里，霍玿延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又不知是否什么也没有想。而院子门外，是听到了一切的青华。手里的茶盘都快被她捏碎了。 她恨透了镇边王，十八年了，都已经过了十八年了，为什么不肯放过她的小主人？他要造反他便去造反，为何要让她的小主人替他去开路。 ——镇边王，你真该死！ 阿峰匆忙进院时，看到主子仍站在院中。他上前叫了几声，主子才神情异常的回过神来。 “怎么了？你脸色那么难看？”霍玿延别过头去不看阿峰，也房间整理整理心情。 “爷，不好了。镇边王……” “镇边王怎么了？”他想起镇边王刚从这个院子离开不久。 阿峰缓了一口气，脸色凝重的回道：“刚刚得到消息，雁沽城外有人打着为先皇复仇的旗号，已经将当地的官员以及守城的军队控制。这定然是镇边王要发动战争的讯号。” 乍一听，霍玿延也惊愣了。 “他居然真的敢造反？” 事情到了这一刻，他对镇边王已经刮目相看了。这个不管家的男人，心心念念的果然是权势地位。亦是早有此野心，经营了不知道多少年。 “爷，他若失败，镇边王府便将不复存在。您……” 霍玿延一抬手，阻止阿峰说下去，沉声说道：“我今日才答应他，愿意给他做先锋官，以换来我的身世真相。” “什么？”阿峰震惊。 “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 来得快的，不光是镇边王造反，不光是他应承的先锋，还有他以先锋换来的真相。那了那一刻，镇边王真的会告诉他所有实情吗？ 他满怀期许，身体里的热血也开始迅速流转，一阵阵刺激着心脏和大脑，都在用同一个声音催促他，快去吧，快去吧，前面就是真相。 他寻找多年的真相，他一刻都等不及的要去揭晓。只要可以知道真相，即使是死都无所谓。可镇边王已经出府了，他在府中根本寻不到人。 阿峰看得出他的情绪已经快失控了似的，将他拦在府门外。一遍遍劝他冷静。好在没有失去理智，他紧紧握着拳头，咬紧牙关撑了过去。 可他的失常让刚回府的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让人到南院请他去北院，也扑了个空找不着人在哪儿。常婉娉回到轩染阁，却在院中树下看到了一个白影儿。 “表哥？你怎么在这儿？”从惊吓中回过神，常婉娉好生打量着眼前的人。那张脸好似霜雪般冷然，目光中也没有一丝波动。一看就像是无情无义的人那般。 霍玿延往前走了两步，仍是与常婉娉隔着有一段较长的距离，他背着手站定身，一副无关春秋冬夏的淡默姿态。 “这段时间你照顾老夫人，定是费了不少心血。我便让人替你打造了一套纯金的首饰，就放在你房中茶几上。算是我给你的谢礼！” 常婉娉从他的态度中看出了一丝瞄头，但她不会承认。 “表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跟我客气。我在寺中时，老夫人给我讲了许多关于你的事。表哥，其实……” “常小姐，不管老夫人对你说过什么。她都无法代表我的立场。另外，我已经准备好了舒适的马车，干粮，和路上吃的果品小食。你今晚早些歇着，明日一早早些起便是。” 当即，常婉娉的脸色便冷了下去。她不愿意承认年预感竟被他从口中说了出来。 逐客！ 哼，他居然亲自逐客！将她堂堂太傅府的孙小姐置于何地？他又凭什么这般羞辱她？ 第358章陶林林被挟持 常婉娉万万没有想到，身份尊贵的自己，竟然在表兄家里受到这般羞辱。 “表哥，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冷落我，我可以理解为你不喜欢我。可你为何要这样诋毁我？” 她要为自己的委屈找一个答案。 堂堂太傅之孙，岂是受辱不敢申之辈。 霍玿延垂下目，“常小姐，你与我之间原本就是平行的两条路，互不相干。而且，你一早就明白我的心意。执拗的人是你。再者，我从不想伤害你。也不会主动伤害你。刚才的话你觉得自己受辱了，你便要为自己打抱不平。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死在棍棒之下的紫兰，她，就真的该死吗？” 乍一听到紫兰二字，常婉娉本能的惊了一跳。神情中也无法自控的透露出了心虚。 她忙别过头。但就这一点心虚的动作也被霍玿延看在了眼里。他也是昨日才听二哥说起，说那日紫兰撞上常婉娉之前，常婉娉在西城待了半个多时辰。那之后半个月左右，便有一批皇城富贵家小姐才用得起的胭脂水粉等被送到常婉娉的手里。 霍玿柏特意对他提起此事，也是有意在提醒她，常婉娉并非大家看到的这么温柔又善解人意。跟西院接触的人，又怎么不会被西院利用呢？ 只不过后来的事怕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西院发生了霍玿江的事，于氏受了伤，整个西院都快变成禁地了。常婉娉便不得不随老夫人去光台寺。怕也是因此想寻求另一条出路罢。 其实，霍玿延并不想揭穿常婉娉心里这一点秘密。一个姑娘家，她来这一趟也的确受了不少委屈。他想，她明日若离开便罢。若是还执迷不悟，那便是另一个常婉娉了。 “表哥，我无意让紫兰受罚。我也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只顾着自己担心毁了容貌，也未曾想，你会处理得如此快。紫兰便……” 她凝噎而语，委屈的眨了眨眼，却又不敢看对面的男人。将委屈展现得淋漓尽致。 霍玿延心中冷笑，想着这世上竟有如此多的女人爱玩阴的这一套。于氏是这样的，曾氏是这样的，没想到还未婚的常婉娉也逃不过争夺掠杀的面目。这世道，还有几个人真的能敞开心去爱一个人？ 他想到了陶林林！ “不管怎么样，时间到了。你没有必要再留下来。如果世子爷的脸面都不能请你离开。那么，我只好去找老夫人和母妃。” “表哥，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霍玿延不作答，便往门口走去，停在门口头也不回的说道：“我会跟老夫人和母妃说实话。说那日你去过西院！” 屋里的常婉娉愣在当场。等人走远了她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这字里字外，不就是点明了紫兰那件事不是紫兰的错，而是她…… 没错，她是故意撞上去的。 目的就是为了能留下来，争取更多的时间和他想处。甚至她连主动投怀送抱的想法都已经想过了。可是到了最后，他竟然又一次赶她走？ 是的，他看穿了她当初的心思。隔了这么久，他还是明白了她当初那么做的目的。 她惊恐得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双手摸着自己沾满泪水的脸，一遍遍不停的问自己…… “我变坏了吗？我变坏了吗？……” 回应她的，只有天边的夕阳。 已是傍晚。 霍玿延不安的等在书房里，他想知道镇边王真的会如说好的那样，在傍晚之后告诉他真相吗？ 可是他没有等来镇边王的人，而是先等来了一封信。 “阿峰，哪里来的信？” “刚才有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送到南院后门。指名要交到您手上。” 如此，可是镇边王所为？ 霍玿延略有激动，立即拿过信展开。但这信并不是镇边王所写，开头一句以主人为称呼，便暴露了写信的人。 “陶林林在我手上，若要她活，请速来杨柳镇悦安客栈。明日一早若不到，陶林林必死！” 左下方是青华的名字！ 阿峰察觉到主人的表情忽然间就变得愤怒难掩，接过信一看，竟也是吓了一跳。 “青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劫走陶林林？这跟陶林林有什么关系？” 一连三个问题，霍玿延却是不知如何作答。她能猜到青华的用意，就是为了要引他离开，离开镇边王的谋反大军。她这么做的目的也正是她所谓的护主。 他想也没想，将信纸揉成团便急步要走出房门，可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他猛的想起镇边王说过侬晚会派人来接他，并告诉他真相。 真相！他太渴望了。 这也就能理解青华为什么也是在这个时候，胁迫陶林林逼他离开的原因。她还是不希望他知道真相。 左与右，右与左。如何选择？ “爷，属下愿意代您去杨柳镇。属下以性命保证，一定毫发无伤的将陶林林带回来。” 霍玿延怔怔地看着门外，短短一瞬，他已经感受到了最深最痛的折磨。难怪书上的人都说，这世间，唯情字一劫难以挣逃，难以放下。这不，他究竟该是选择对爱情的忠诚，还是选择对父母的孝义？ “阿峰，青华，不会杀陶林林，对不对？” 阿峰不知如何回答，也不敢轻易回答。人前的青华忠心耿耿。可人后的青华，竟敢掳走了主人最爱的女人。仅凭这一点，就已经让人怯语。 最终，霍玿延站定在门内，没有跨出门。目光停留在前方不远，刚刚走进来的人身上。 马车从城中穿过，即便闭着眼霍玿延也能感觉到走的是北门。出城后不久马车就有些颠簸，沿着山边有些偏斜的路上翻过山坳，又下了个斜坡，马车方才停下。 算起来，路程不过半个时辰这样，他想起陶林林曾经对他说过，镇边王在一处山坳下秘密养兵。此刻所处之地，应该就是陶林林曾经看到过的地方。 他不明白，自己的身世跟镇边王秘密养兵有什么关系。 “世子爷，请下车。”霍照将车帘挑起。 霍玿延这才睁开眼，随着打开的帘子，看到眼前事物。雪白的军账有序的排在一起。他记得去过父亲的军营，但比起来，这里的一切更加透着威严和强者震气。 他更加深信，镇边王造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第359章渴望知道身世 “王爷让我看到这一切，难道真的不害怕吗？” 营帐中，霍玿延看到了背着双手背对而站的镇边王。他满以为此刻镇边王会是一脸不屑，嚣张狂妄，天不怕地不怕的变态度。可谁知，当镇边王转过身之际，所设想的一切都没有。让他看到的不是过是一双带着悔恨的目光。 镇边王的目光停留在霍玿延身上好一会儿，便是长长叹息道：“将你养在王府多年，本王似乎还是第一次，如此细致的看你。果然，你与本王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霍玿延不知其深意，便不作声。只见镇边王侧过身子又是一阵长叹，抚着他已经有些许花白的胡须，再一次背过身去。 “你此刻定是心中有诛多的疑问，也罢，自你离开光台寺，本王便开始经营这个秘密营地。八年过去，倒是真让本王培养了一支五万铁骑。这五万铁骑凶猛异常，视死如归。不久的将来定能让天下人尽知他们的辉煌。” 霍玿延哼笑道：“不过是造反而已。世人即便知道，也只会是谩骂与唾弃。你何来骄傲的资本？” “是吗？”镇边王转过身，目光迎了上来。也只是在嘴角谈开一个浅笑而已。似乎另有一层不可言语的意思。 霍玿延却是不懂了。镇边王不像敢做不敢当的人，更何况明人眼前何须说这些暗话。可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戴上这顶“造反”的帽子？ 镇边王坐到案桌前去，取出一个带锁的盒子，打开后又从盒子里取出一个小方盒。他朝霍玿延招招手，待他走到案桌前，便将小方盒递上去。 “我知道你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今日本王便成全你。收下这件东西，你想知道的都在这盒子里面。” 终于要知道身世了？ 到了这一刻，霍玿延反而觉得自己没有来时的那些激动和慌乱。不知为何，接过这小方盒心里就突然异常平静了，只是顺着镇边王的意思去做，去想。 这承载了他心愿的盒子，究竟装的是什么样的秘密？ 终于，他将小方盒打开。 不是任何信物，不是任何关于父母的书信。而只是—— “至高无上的金色兵符？” 他甚是意外，为何？镇王究竟是何用意？ “没错。从这一刻开始，它不再属于本王。你将是它的新主人。”镇边王激动的站起向，“你将成为桃林城这支二十万大军的新主人。带着这支军队，带着我为你准备了八年的五万铁骑，冲进皇城，去夺回本就该属于你的一切。” 霍玿延不明白，镇边王为何突然变了。变得如此渴望他成就一翻事业。不，这不可能！ 他在他眼皮子底下活了八年，他连多看一眼都懒。此时此刻又怎么会如此对他加以期许。 “你休想用我的身世作文章。你若欺骗，我绝不会放过你。” “可明明是你答应我的，只要我将身世告诉你，你便会为我做先锋。既然死都不怕，此刻又有何惧？” 霍玿延冷笑着将盒子盖上，“可意义不同。我要的是真相，但绝不会因此受你胁迫。” 镇边王喝了一声，将要走的他叫住，“霍玿延，没想到你是如此胆小之辈。敢做先锋，却不敢做领军之将。本王真是小看你了。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当初真不应该让你鸠占鹊巢，代替我的亲生儿子多活了这十八年。” “你终于要说了！”霍玿延猛的转过身来，刚刚的平静不复存在，突然间心里的渴望和期许统统崩不住跑出来，敞开了自己渴望的心怀。 “是我占了你亲生儿子的位置活到今天。所以你从未多看我一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镇边王露出一丝愧疚，不知是对亲生儿子的，还是对霍玿延。 “原来你之所以养着我，不过是为了让我去帮你打仗！” “不是。”镇边王急急否定。不知如何解释，只是沉沉的叹息。过往之因，已是纸包不住火。或许，也是时候道出当年实情。 “那一年，其实我更希望，带兵杀入皇宫的人不是我。”镇边王握紧了自己的手，闭上双眼，“如果没有带兵杀进皇宫，那么杀掉皇后的人便不是我。小太子是生是死，便也与我关无。” 说的都是皇家的事。霍玿延听连映荷说过，说当年隆谷王爷谋反，还陷害过公孙富华。正因为有镇边王的相助，隆谷王爷没有花多少时间便顺利当上了天子。 这一想，他猛然想到一个问题，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世好似已经那么明显。 “镇边王，你究竟想说什么？” 镇边王睁开了眼，目光对上他，“你那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没错，被我杀掉的先皇后正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就是先皇之子，曾经的太子。” 这一翻言语，足以让霍玿延震惊。哪怕就在刚才他已经有所预感。真相说出口，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若我是先皇之子，你杀我母亲，与我便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又为何还敢将我养在身边？” “你应该问的是我为什么没有将你杀死。而是喂你服下无药可解的流光之毒。” 说完，镇边王又自叹一声，“罢了，还是我重到尾，一五一十的细说吧。 “当年，隆谷王爷数次送美女送进皇宫，导致先皇无心治理朝政，以至于全国上下诛多灾难频频发生。民声激愤，处处不安。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将近十年，这十年，也让隆谷王爷等得实在辛苦。我成了他看中的帮手，替他冲锋陷阵，不过短短月余，便成功将皇宫控制。最后却将一切的罪恶放到了公孙富华的身上。让公孙家替他背负了这一切。” “你母后死后，你被影卫连映荷与聂红风救走。她二人领了你母后的命令，要将你带离皇城，从此过着凡人的日子。可是被隆谷王爷知道你还活着，于是，他又让我四处搜查。也是因为这样，我从她二人手中抢走了你。那时你不过四岁，只比我儿大了一个半月。看着小小的你，我实在下不了手。但也知道隆谷王爷非要你的命不可。我便只好喂你服下流光。” “隆谷王爷放心的将你的‘尸体’交给我处理。我找来神医替你解毒，可终究没能清毒干净，让你的身体受到余毒折磨。神医最后告之我，你最多也活不过三十岁。那时候，我又一次心慈手软了。我清楚的知道，我的心软都来自于你的母后。” 第360章质问杀人凶手 镇边王继续诉说当年事。 “时至今日，我从军大半生，先皇后是我杀掉的，也是当时不得不杀的第一个女人。我堂堂大将军，斩敌寇，杀奸佞，却从未伤过女人一根头发。可我，最终还是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是我今生最大的愧疚。”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最终才留下了你的性命。当时也并未想过将来你会如何。新帝封我为王之后，霍家迁至封地桃林城。我原想将你养在王府外，但意想不到的是，我的儿子不幸患病离去。为了不让王妃痛苦，我放出消息小世子要静养。在未与王妃商量之下，便迅速将你送到光台寺生活，代替我的儿子成为世子爷。自己亲手埋葬了才四岁的可怜的儿子。至始至终，王妃都不知道其实她的亲生儿子早已在十八年前死于不治之症。” 说到此处，难得的在镇边王的眼中看到泪光。一个疆场杀伐的大将，实在与儿女情长联系不到一块儿。 听了这些话，霍玿延的内心已是此起彼伏，他设想过自己定是达官之后，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是先皇之子，是个太子。梦中那个被杀掉的妇人，就是他的母后。 曾经的皇宫的生活他早已不记得是什么模样，甚至连父皇长什么样他都不记得。这么多年，除了梦中那个妇人，他就像个没有过去的人。什么也不知道。 而今懂了，知道了自己的爹娘是谁，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曾经拥有过荣华富贵，拥有过皇室之权力。可是，他竟然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八年前你从光台寺回来，我发现你一身武艺，便知道你绝不会是那个软弱无能的人。每每见到你，我便会想起自己曾杀过的女人，心里太过愧疚，以至于我只能远离你，怕见得多了，心里的悔恨会越来越深。可是，即便不见你，不关心你，我照样亦是愧疚不断，无法自控。所以，我很快决定，无论如何我要做些什么。便秘密在此地建立军队，至今花了八年。终于建立了一支战无不胜的铁骑。” “延儿，这五万铁骑归你所有。” 镇边王从架子上取下一把长剑，递给了霍玿延。 “延儿，我杀敌寇，斩昏帝，为百姓，为天下。我从不后悔。唯一对你母后……纵是养育你十八年，我这心里也从未减轻过悔恨。我便也是因此从未敢对你‘好’过。细细想来，我或许是怕被你看穿吧。这么多年来，我也未想过换掉世子。因为我知道江儿不行，柏儿又志不在此。也唯有你，以嫡子身份才能撑得住这个爵位。也唯有你才能保得住这一方平安。” “所以，你才会要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杀掉霍玿江？” “难道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八年的苦心经营，二十万大军全交与你，还不足以留下他的命吗？” 霍玿延顿时不知说什么。他没想过自己有如此复杂的身世，更没想过称王称霸。顶多安心的做着世子爷，连将来会如何他都不知道。 此刻的境地，竟成了先皇之子，身上载着父母之仇。 但他不想要这些。确切的说是，他没有过这样的设想，或是这样的准备。 “你太高估我了！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报仇。你这个杀人凶手。” 镇边王并未因此说求饶的话，而是直面他，“这说明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哪怕这些年你独自在光台寺长大，过着一个人的青春少年，也依然心怀仁慈。又或许，你的血液里的流淌着帝王的根，这一切都是天生的。” 随后，他又叹息道：“你若要杀我，任何时候都可以。我早已经有令，我若有任何不测，世子爷即刻袭爵，接管所有衙门，军营，即刻为王。”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念及你的养育之恩吗？” 锵的一声，霍玿延抽出长剑，直逼到镇边王的脖子上去。咬牙切齿这一刻，他沸腾的血液里充满了冲动，这一刻，他只想杀掉这个人，替母亲报仇。 “你真正的敌人不应该是我，而是当今天子。” “是你助纣为虐。”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百姓脱离苦海。” “你……不是，不是……” “延儿。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说我弑君也好，助纣为虐也罢。我只想告诉你，在那个时候我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可当今天子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照样留恋后宫，贪图人间美色，他照样罢朝不上，照样为博妃子笑而置朝纲不顾。这样的君，都是你当年所谓的‘不得已而为之’换来的。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霍玿延激动的握紧着剑，“你真是会把握时机，眼见扶持了一个昏君，立刻将军权交与我，让我去走你当年的路。镇边王，在我这里，你不过是个杀人凶手，仅此而已。我不会要你的兵权，不会要你的五万铁骑，更不会带领你那二十万大军发动战乱。我想要的，至始至终都是身世的真相，和替母报仇。” 剑锋贴着皮肤，镇边王失望的闭上眼，“是我高估了你。我以为你会愤而不平，带着莫大的冤屈率军攻入皇城，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看来是我错想你了。你没有登高一呼的野心和魄力，没有称霸天下的雄心壮志。你心里有的，只是儿女情长。” 也许，冥冥之中已有注定。称王称霸的狼子野心已经在他父皇那一代结束了。也正如他母后所愿，让他这一生在平凡中度过。 这么一想，镇边王又似乎理解了。帝王的生活或许并没有外人想的那样好。 “你真正的仇人不是我。是如今稳坐在宝座上的皇帝。你若想报仇就得杀进皇城。而若不想报仇，你又为何非要知道当年的事？你那两个忠心耿耿的影卫，她们坚守先皇后的遗愿，宁死都不想让你知道的真相，你说你这是为何？而今知道了，你却不敢接我这兵权，你恐惧了吗？” 霍玿延气怒得全身发抖，“我只知道，是你杀了我娘。” 镇边王直视着他，将脖子用力往剑锋上逼，“那你就替你娘报仇。她不过是生了你，养了你四年。真正把你扶养成人的是王妃。” “是你杀了我娘！” “谁教她是皇后！” “你杀了我娘！” “就因为她是皇后！” 第361章杀人就该偿命 就因为母亲是皇后，所以父亲死了，她也必须死！ 这是霍玿延对镇边王话意的肯定。无论在哪个朝代，王与后的命运从来都是相连的。 他气恼的是，自己为什么会是先朝的太子。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会是先皇与先后。这些，从未在他的考虑之内。他宁愿这会儿的正确答案是，他就是连映荷嘴里的公孙小公子。 他不要那些显赫的身世，不要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家的帽子扣在头上。做一个无赖的凡人其实就很好。比如现在，哪怕除掉世子爷的身份，他仍可以活得潇洒，活得自由，活得快乐。 可为什么，偏偏自己有过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又偏偏是镇边王的黑色长剑刺穿了母亲的腹部。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但他的手在发抖！ “营中一切事务我早已有安排。你动手吧！杀人偿命，我知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就怕你手的还在抖！”说完话，边王闭上了眼睛。 面对死亡，他从未惧怕！ 唯一没有想到的，自己精心安排的一切，满以为会顺利的将手中一切交给他，助他攻破皇破，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如此，他心里的罪孽才算得以解脱。 可谁又会想得到，最后的结果并非自己所想那般。他，什么都不要。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命抵一命，才能了了他的心愿。 如此，不过一条命，死了也罢！ 霍玿延并不知道，镇边王的心里可以成全他的愿望。他只是看到镇边王如此，脑海里全是母亲凄惨的下场。可不知为什么，即便是如此，他也下不了手。 他明明只想替母亲报仇！ 为什么下了不手，为什么下不了手，为什么…… 脑海里，是母亲一遍遍的叮嘱，活下去，活下去…… 她的愿望是让他好好的活着，活在一个平凡的环境里，没有杀戮，没有仇恨？ 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母亲就是这么想的。杀她的是镇边王，可下令的却是当今皇上。他的仇人又何止只是一个镇边王。 最终，他下不了手！ 这十八年，他被尊为世子，拥有一切荣华富贵，拥有胡作非为的权力，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更有自己的势力，自己的生意，而今，他又有了喜欢的，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女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世子爷，才会如此顺利的做到。 这世子爷的光，也都是霍家给的。 霍家人对他很好，虽然不知是因为他是世子爷，还是因为他是嫡子。又或者霍家除了镇边王，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若是知道了，又会如何？ 他下不了手。 当当几声，剑掉到了地上。他收回手，却发现忽然间手不抖了。 “你还是活着吧，活着来赎你的罪！” 他想问问，既然能将他调包，为什么不能让他母亲也活着。江山是父亲的，逃不过争权夺利胜者为王的下场。可他的母亲却不该受到那样的待遇。 可事到如今天，说什么都是徒劳。他已经没有母亲了，也没有父亲。回不到过去了。 放下屠刀，他只有自己而已。 什么皇太子，什么皇权，又什么登高一呼，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曾想过要让自己变成谁谁谁。这十八年来，他只是在做自己，不想要束缚，不想被拘禁，更不愿待在那个有仇人的王府中。 他不要铁骑，不要兵权，什么都不要。 他想要娘活着，想看一眼他们口中的昏君父亲长得什么样。想看一眼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不想做个没有过去的人。这样的孤独太煎熬。 他走出营账，霍照霍阳想将他拦下，但镇边王示意他二人不必阻拦。放他走，随他去。 “王爷，若是世子爷不接受，那您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了！” “是啊王爷，世子爷难道真的不想替先皇先后报仇吗？” 镇边王只是沉沉的叹息一声，伸手抹掉了脖子上的一丝血迹，淡淡的开口，“这也是本王没有想到的。呵呵，他尽然什么都不要！” 不，他要了一样。那就是要他活着，活着来赎罪。 如此，他还能怎么样？只剩下失望。 离开了营地，天色已经黑了。霍玿延不知时辰，一个人走在路上，任林间晚风吹拂，任鸟儿欢唱。他的心思都在仇恨，在父母，在巨大的身世上。 ——一切的根源，来自于他是皇室的人。 当他的心思从这些事情上抽回来，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阿峰。阿峰询问他，还去杨柳镇吗？ 记忆回到傍晚时，他收到了青华的信。青华带着陶林林已经离开。若他不能在天亮以前赶到，青华就会杀掉陶林林。 偏佛惊醒那般，他飞奔下山，好在阿峰已经准备好了马，两人连夜赶去杨柳镇。 可就算已经加快到最快的速度，他也没能在天亮前赶到杨柳镇。 清晨，一缕淡淡的阳光照地最客房。 陶林林醒来之际只觉得全身酸育，感觉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脖子都睡得僵硬了。左右打量房间，又才惊觉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脑海里方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青华到佃户堂找她，说是世子爷有事找她。她便上了马车，马车里有一股很清香的味道，她正想问青华为什么要在马车里点睡香，青华便伸手到她身后，然后她后颈突然吃痛，两眼一花，便昏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人就在这里了。 “青华要对我做什么？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她赶紧下床，托着鞋就想出门。但偏偏那么不巧，青华就开门进来了。 “昨晚睡得还好吗？” 陶林林没给青华好脸色，“你说呢？” 青华看了她一眼，便将早餐放到桌上去，“吃点东西，消消气。” “你还是先说说，你究竟有什么企图吧。否则再饿，你给的东西我也不敢吃！” 青华好笑，“你一向不是挺喜欢我的吗？”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在你不说清楚把我拐到这里的目的前，我是不会跟你妥协的。” 青华却坐下来，自己端着碗喝粥，满足的点点头，“这粥是我特意让厨房做的鸡肉粥，很香。你真的不要来一点？” 其实陶林林早就肚子儿得咕咕叫。想了想便没骨气的坐下去，给自己盛了一碗，又很没骨气的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当然啦，她靠鼻子就能闻出来这些饭菜没有问题。 第362章最后一段时光 “天亮了！” 青华吃完一碗粥，望着陶林林身后窗子外明亮的光线，突然冒出来一句话，似有无尽的感慨。 陶林林怔怔的抬起头，“天不是早就亮了吗？” 抹掉嘴巴的粥迹，她才又问道：“到了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吧？” 青华没有马上回答，叹着气起身，走到窗子前还伸手摸了一把阳光，但那是无形的光，她根本抓不到。 “我跟世子爷打赌，赌他会来救你！” “你说什么？”陶林林怔惊的回头看来。 “我说我跟主人打赌。我赌主人一定会来救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是一向都敬主人为神明吗？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以下犯上的荒唐事？ 青华不说了，怔怔地，沉默着。 等不到答案，陶林林来到青华面前，才看到她睁开眼，可是看面相，她的脸色不太对劲儿。作为大夫，她惯性似的抓住她的手。但是立刻被青华反手抓住。 “没用的。你救不了我。” “你，究竟吃过什么？” 青华微微一笑，“鸠毒。” “你疯啦？”陶林林震惊道。“我不管你为什么要服鸠毒。我知道有一味药可以解毒，走，我们去找药铺。” “不用了。” 她拉住陶林林，又补了一句，“不管多厉害的大夫，也救不活一心求死的人，这句话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可陶林林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间要寻死？ “你不是说过，要拼命的保护你的主人吗？” 青华松开陶林林的手，低下头道：“我的任务失败了。” 鸠毒是她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服下的。她和主人的约定时间是天亮。可是此刻天已经大亮了，主人仍没有来到。所以她的猜测是对的，主人昨晚去见了镇边王，镇边王已经将身世告诉了他。 她可以想像得到主人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一定会有所动作。所以，他不会来了。 原本，她并非有意要伤害陶林林。之所以将陶林林带到这里来。也不过是为了劝主人带陶林林离开桃林城。可谁知，计划并没有实现。 “青华，你不能这样。你是唯一侍候过先皇后的人，你对他来说便是联系着他们母女情的纽带。所以你不能死。” “噗——” 一口鲜血从青华嘴里喷出来，她捂着胸口软软的栽到地上了。 “陶林林……” “我们去药铺，我能治好你。” “陶林林。”青华低声喝道。“你别哭，听我说！” “青华，你什么也别说。我一定要救活你。” 可青华心意已决，不肯就医。拉着陶林林，也不让她去。 “我是影卫，我的一生只有命令。我领了先皇后的命令，便是永远不能让小主人知道身世。可是，我做不到。我是个失败的影卫。等待我的下场只有死。” “不会的。青华，你听我说，你认识的那个朝代已经过去了。你不需要再忠于任何人。你只要做自己就好。你得活着，也没有人能让你去死。更何况，先皇后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现在的情况她什么都不知道。” 青华只是淡淡一笑，无力的靠在陶林林的肩膀上，“林林，你不懂我的生活。我只忠于命令。对我来说，先皇后的命令就是圣旨。你不用替我可惜。” 陶林林抹着眼泪，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确实不懂影卫的生活，更不知道，他们有能力自杀。 “林林，以后，世子爷就交给你了。他那么爱你，你又那么喜欢他。我走以后，等见了先皇后，也算有个说法。” “青华，其实你可以……” 青华摇摇头，“我是个任务失败的影卫。我不配再见到他。林林，马车在客栈后面，你枕头下有些银两。世子爷若不来，你便自己回去吧。” “不行。我们一起出来的。也要一起回去。” “林林。”青华又摇头，“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不要浪费任何力气在我身上。死，对我来说是最后的归宿，也是结束曾经黑暗的唯一解脱。” “林林，好好照顾世子。” “林林，我祝你和世子能相伴到老，永不分离。” 此刻，连夜赶路的霍玿延和阿峰，才刚刚进入杨柳镇的地界。又快行了半个时辰，才总算时了杨柳镇。一进镇子，阿峰立刻打听悦安客栈的方向。又是快马奔驰，弯弯绕绕快一刻钟，终于来到悦安客栈门口。 太阳已经高升，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就到正午了。 “掌柜的，昨晚可有住进来两个女子？她们住在哪个房间？” 掌柜的被阿峰问懵了，只觉来者不善，赶紧想啊想，想到昨晚快到子时时，确实有两个姑娘入住栈。 “有，有，就在地字一号房。我带你们去。” 几人加快步子咚咚咚爬上二楼，拐了个弯找到地字一号房。阿峰给了掌柜的一锭银子，便让他先走。随后就要去敲门，却发现门是掩着的。 霍玿延率先进去了，一眼看到陶林林坐在床边。正高兴的要上前去，却突然被陶林林喝止。 “青华仪容未修。请你们先出去。” 冷淡的一眼，冷漠的一句话。像冰水一样浇得霍玿延有些懵。当他转身走到门口时，才反应过来陶林林的那句话，仪容未修？ “青华？”他猛的转身，只见陶林林已经将床帘放下，再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但从这四个字便可以断定，青华出事了。 阿峰也惊了一慌，然而也只能与主子一样怔怔的站在门口，看着那道看不透人影的床帘，只剩下心中惊嘘。 此刻，青华已经换上了一身粉绿色的衣裙，这也是陶林林特意去客栈旁的成衣铺子新买来的。青华已经走了，她想替青华做些什么。便换下那一身王府大管事的衣服，特意挑了这一身素雅却不失清冷的衣裙。为的是希望她下辈子，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 一切准备好，她才打开床帘，将门外发呆的两人叫进来。果然，已如霍玿延所想的那样，青华已经走了。此刻，她安详的闭上眼，双手交握于腹上，宛如沉睡。 在床前站了许久，霍玿延终于不知如何面对，转过头看到陶林林正擦着眼泪。他上前来，一下子握住她的手，既心疼，又自责。 “林儿，你可以骂我一顿！” 第363章来自爱的质问 陶林林深吸一口气，迎上霍玿延的目光，轻轻摇头。 “这是你的选择。所有的后果你都得自己承担。”随后，她垂下眼，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林儿？” “世子爷，我说过这是你的选择。你选择放弃我，就表示你并没有爱我爱到可以付出一切。你选择了去见镇边王，你选择的是自己。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还要来这里？为何不干脆让我恨你？” 他方才明白，她内心里的矛盾。也就是说，她知道。 “你知道？你居然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去见镇边王？既然你知道，你便应该理解我。爱是双互的，不是吗？” “可我承受不起青华这条命。她到死都在执行于你母后的命令，她的生命里就从来没有过背叛。为了这个命令，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可你呢？你没有顾惜过我的命。看到我没死，我想你心里一定是庆幸多一点吧？我不过是你的赌注。你赌青华不会杀我？你承认吗？” 阿峰也替主子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陶林林都说对了。此刻，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心被剖开了一样，让陶林林全看了清清楚楚。霍玿延无可辩解，也不愿花力气去做多余的解释。因为他一开始就是在赌。赌青华不会对陶林林下手。 只能说，压对了注，而输了情理。 “你说得没错。你说的全对。” 陶林林沉默的摇了摇头，但理智告诉她，不能把青华的死全怪到霍玿延身上去。正如青华所说，影卫的生活，影卫的人生，她不懂。任何外人都不懂。 她气愤的是，在自己和身世之间。他做不到一心一意。 虽然她可以理解，但不代表她能接受这样的行为。再者，青华的死，陪在身边的她没能将她挽救，她内心里的自责又该如何去化解？ 那几乎是一种无形无状的折磨，内心里无法安宁。 想不通，气不过，便不再去想。 “青华临走前，说她是个任务失败的影卫，没有脸再见你。其实从一开始，青华就没有打算伤害我。她之所以胁持我，就是为了让你追来。好让镇边王没有机会见你。” “但是你来得太晚了。你晚了半日。青华等不及了。她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一切。”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事情对吧？其实，在连映荷离开这里的前一日，青华和她在田庄河边见过面，我无意中全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可我震惊的不只是你的身世。还有你的复仇。” 听她一连的肯定，一连串的振振有词。霍玿延心里如刀割难受。他体会过无数种的痛苦，唯独这种痛他承受得不来。陶林林每一句话都在阐述事实，把他那一点点侥幸看得透透的。所以她才会生气，才会以冷漠相对。 “也许你不知道我和青华的关系。我与她算得上彼此欣赏的朋友。虽然她曾经威胁过我。但我现在特别能理解她忠于主人的那种感受。说她憨傻也不为过。可这世间，又有多少个人会忠于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主子呢？” “林儿，你别这样！我宁愿你怪我。而不是看你这样自责！” 陶林林苦笑回话：“我是个大夫，看她中毒吐血，她却不让我救。我怎能不自责？” “不。这跟你无关。是我来晚了！” 他想上前来拥抱她，让她的心里有个依靠，让她听听他内心里的悔恨。可是，她退了一步拒绝了。将眼泪一擦，她摇了摇头。 “你与青华的事我不想评判，也不会再追问。至于我与你……此刻我实在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我心里很烦乱。青华刚刚走，我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的送送她。” 她与青华算不上无话不提的朋友，但却颇有些相见恨晚。她想，即便没有霍玿延，她们也会成为朋友。 而今天，她更是眼睁睁看着青华死去。 无论是出于一名大夫的愧疚，还是作为朋友的惋惜，她都希望她走得安心。走得再无牵挂。 ——青华，下辈子切记投个好人家，别再做影卫了。 ——青华，下辈子记得为自己而活。 陶林林将青华收拾得体面，在阿峰的安排下，在杨柳镇外的河边将她烧化，然后将骨灰洒入山花烂漫的林间。 从此，愿她自由。 再回到桃林城，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王妃得到侍卫禀报，直接来到南院，见到了有些消瘦的儿子，心疼得紧。 可霍玿延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先皇后。但王妃并不知道他的亲生儿子已经死于十八年前。 这一声母妃，他不敢不叫。从顶替霍家真正的世子活了下来，他就有责任对疼他爱他关心他，甚至把他捧在手心上的母亲负责。这与亲生或非亲生无关。 这些爱，好像在认识陶林林以后，他就越发感受深刻。 原本住在南院轩染阁的常婉娉，已经在两天前的一早离开。他不知道被他赶走的常婉娉心里装了多少委屈。王妃虽看在眼里，不过，这会儿她也不能说儿子的不是，连半句埋怨也没有，只字未提及。 安抚了母妃，又好不容易才将人劝走。没喝上一杯茶，老夫人身边的许嬷嬷就来了。她只是奉老夫人的命来看看，得知他平安无事便回去了。 进城时，陶林林回她的木楼去了。并未与他一起回南院。或许，她怕面对大家，怕大家问她青华在哪儿。 霍玿延深深的叹息。不管青华是母亲派来的护卫，还是他南院的大丫鬟。他对她总是有些愧疚。就因为自己的一个选择，害她结束了生命。这辈子，他恐怕都忘不了。 “爷，青华的事，还请您示下。” “就说……”他又想了想，“青华双亲染疾，我特意准许她离开王府侍奉双亲。若无需要，不召回。” “是。”阿峰转身离去。更多的时间应该留给主人自己独处。 独自看着这南院，这该是穷人们最向往的富贵生活。可他，深知这些都是镇边王给的，家的依恋便荡然无存。 他不需要一个杀母凶手的施予。更不屑与杀母凶手住在一个屋檐下。 当做了决定，就没了依恋。没了依恋，心里也就坦然了。 他离开了南院，一路向皇城。身边没有带侍卫，也没有带江楚汐。更是没跟陶林林说一声。 第364章陶娘子的心声 一去数十日。霍玿延才又回到桃林城。 正在田庄里忙活的陶林林，抬头擦汗时看到了坐在高头大马上，站定在不远处的人。手里的锄头一抖掉到地上去。 她是在他走后的第三天才知道他离开王府，不知去向，阿峰和江楚汐他也不带。就一个人突然就离开了。她猜想过他的去向，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他回皇城去了，去看看那个他的家人与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河里的水依旧流着，不多不少。 林子的风照常微凉，不热也不冷。 他们也像过去那样慢步走，向前。不同的是，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脚下，看着走在前面陶林林的背。相差十步的距离，陶林林发觉他没跟上来，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时看到他满是忧伤的脸。 还是第一次，曾经只表现出强大一面的男人，忽然间看上去是如此受伤，如此脆弱。这一眼触动了她的心。想着因为青华的死，她还很生他的气。这会儿，她好像又可以理解一点点了。 “你打算不跟我说话了吗？”他也知道她心里有气，气他当时没有选择去救她，不仅如此，最后青华还选择了自尽。 可就算她心里有气，也至少应该安慰安慰他。毕竟，受伤害最大最久的是他。 陶林林低了低头，“我……” “太远了我听不到！” 满满的抱怨语气，可是没等陶林林反应过来，他就快步走上去，站定在陶林林面前。 一眨眼的事，陶林林眼前就多了个高大身影，心下有一点点突突的欢喜感，更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你……你那什么……” “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霍玿延加重语气，似乎是着急了。可是陶林林却将这着急认为是恶劣的态度。心一横，大吼道：“我就想问问，你究竟要怎样才特么的愿意把姐姐头顶上这顶黑幽幽的奴籍帽子给撤了？” 霍玿延先是一愣，很快就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这才是陶林林，也只有她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不成体统。他也是抽疯了，才想听她说安慰自己的话。明明她就不是那块料。 其实说完这些话时，陶林林还认为霍玿延一定会生气的。正想着赶紧说几句软话，顺了他张扬的竖毛。可是没想到，他脸上的表情居然松了。伸手就指她脑袋。 “你说你一整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问题你还用问我吗？多简单啊，我带你离家出走不就行了吗？到时候谁还敢说你是王府的下人。” 陶林林都被他气笑了，瞧瞧，人家世子爷解决问题就是这么信手捏来，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 “你是不是傻啊？我那奴籍可是白纸黑字在你们家档案里存着的。要是你一句离家出走就能解决，我还用你干嘛？我直接拖家带口集体消失不就完了吗？” 霍玿延突然眯起眼，闹得陶林林心中咯噔了一下。 “陶林林，照你这话，你可还真是想过拖家带口集体消失，干出这种抛夫弃……没子的事儿！” 陶林林：“……” 他倾身半步，伸手搂过她的腰，用力往自己身前拉。 “怎么的，十日不见你胆子就长膘，要肥到天上去了？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离开我半步。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手指稍用力的点到额头上，陶林林哎哟一声。不知不觉心里的抵触集体消失，心一软，双手也抱紧了他的腰。 憋了十来日，她有满心身满肚子的话想要说。 “你世子爷要什么有什么。权大势强，又有自己的势力隐藏在暗中。不管你走到哪里自然是没有人敢动你半根毫毛。可是，你有没有替我想过？你说走便走，连阿峰和江小姐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全府的人都快急坏了。更何况是我这个你的女朋友。就算我安慰自己你那么强大你不会有事，可我还是会担心你，睡不着也吃不下。” “是，你是世子爷，你有任性的权力，因为没有人能拿你怎么样。只不过，你又将我置于何地？或许这个时代，女人没有地位，卑如蝼蚁。她们足不出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但我今日必须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你说明白，我陶林林就是与众不同，就是鹤立鸡群，就是独树一帜。我没有办法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从父从夫。确切的说，我没有强大的父亲，没有强大的家族让我依靠。我的一切靠的都是自己。我努力了也不一定会得到，但我若不努力，我便什么都得不到。” “我深知自己没有争风吃醋的时间，没有虚度光阴的资格。我的每一分钟都在想办法让自己如何变得强大，才能更好的保护我爱的人。所以，你以后别让我再花那些担心你的时间，别让我在担心你的时候什么事也做不好。更别让我牵肠挂肚，精神恍惚的都开始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真的爱我，为什么可以不管不顾不吭一声，走得那么干脆果决？我是个女人，就算我的肩膀可以担起家庭的一切。可我的内心承担不了为你担惊受怕的日子。” 陶林林哭成了泪人，额头抵在他的胸口，肩膀随着抽泣一下一下的抖着。 “我承认，青华走了我怪过你。怪你没有选择救我，而是选择了报仇。还怀疑过你并没有你自己说的那样爱我。可是你知不知道，青华她是在我的面前倒下的。她不让我救，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鸠毒一点点吞噬她的生命。我是个大夫，我以救人为己任，可是我却救不了她。当时我的心就跟被谁用力的使力的拧着，那种痛苦将我全身的力气和呼吸都夺走了。当她闭上眼时，那最后一次呼吸后的无力挣扎，我也跟着窒息了。就像自己也死了一样。”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我又为青华不值。我认为她先是个人，其次才是个影卫。可她却选择了忠于命令，完成不了你母亲的任务，便只有以死谢罪。我当时好恨，恨这样的制度，恨你为什么不来，你若来了青华一定不会死，一定不会。呜呜……你为什么不来？” 霍玿延深感歉意，知道陶林林对青华的死无法释怀。其实他也很后悔，如果报复心没有那么重，他一定会选择去杨柳镇。这样，就能阻止青华的死。 第365章吵得翻天覆地 青华已经死了，这是不可逆转的事实。 这是陶林林心里的疙瘩，也是她和霍玿延之间第一次产生的矛盾。 不过，这对霍玿延而言，却与陶林林的观念有一丝差别。这个时代死的人太多，饿死的，被打死的，自杀死的等等，见得多了便也习惯了。 再者，他比陶林林更能理解青华对死的选择。她是影卫，从小就接受命令的训练，当任务失败时，唯有一死才是最后的结局。否则等待她们的，便是生不如死的流光。 对青华来说，这并不是坏事。因为她的使命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持行。当他选择了解真相，那么她的任务即是失败。唯有死，才是对主子的交待。 心里的复杂情绪，不知要如何跟陶林林说清楚。他也想了，在青华这件事情上也许根本就说不清。他很痛惜青华的死。同时，也佩服她忠于主人的风骨。他更庆幸，在自己从小到大的生命中，有这样一位有风骨，有忠心的护卫在身边。也因此，这么多年霍玿延安排一次又一次的刺杀才没有得逞。 正因为从小就生活在尊卑的观念制度中。他对陶林林提出来的佃户制度变革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是第一个对他提出男女平等，人人平等理论的人。还是个女人，他最最喜欢的女人。 此时脑子里，也都是陶林林。 夕阳已经快要落下去，山风也大了一些，不过正好消去下午的热气。霍玿延坐在石头上，身边就是陶林林。只不过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哭起来能哭那么多。断断续续，罗罗嗦嗦快两个时辰了。 他实在拿不出能给他擦眼泪的布料。就在刚才，他才将沾满鼻涕口水眼泪的外衣脱掉扔了。再给……他往脚下看了一眼。 “你要是不嫌弃，把我袜子拿去擦鼻涕吧！” 陶林林本来还抽抽答答的，忽然就被逗笑了。他刚出远门回来，想必这袜子也有些时日没换过了吧……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当夕阳完全隐去，当星星露出云层，当脸上的泪被完全风干。她想，这样大概能对青华的死少一些自责了吧。 末了，还有一把鼻涕没地方甩…… …… 从得到真相那日起，霍玿延就没有在南院住过。将近一个月，该置办的他都置办清楚了。他想过了，既然与霍家有杀母之仇，那便是势不两立。 这日，镇边王回来得早，刚进书房就听霍照来报，说世子要见他。 算起来，从那日至今也快一个月了。镇边王知道霍玿延离开桃林城约十来日，去了哪里他能猜得到。不过，事后这么久他才又来找他，究竟他要做些什么？ 他唯一能否定的是，他不会接受他带兵攻入皇城复仇的建议。 二十多日不见，彼此看对方的眼神都已经不一样了。若说过去还有一些情份在那是事实。可如今知道彼此有仇在身，就只剩下势不两立了。 这种转变，镇边王有心理准备。毕竟他准备了十多年。而依霍玿延向来冷情的性子，也看不出他对这样的转变有任何不自在。 “我知道你在外面已经置办好了你自己的宅子。不过你要记住，在桃林城，本王说了算。” 霍玿延也不客气，“比狂妄比横气，在桃林城我排首座将近十年。王爷，你可以拿别的任何事情来威胁我，唯独这个，我只怕你承受不了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后果。” 镇边王沉默了片刻，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脾气却挺像我。也罢，看在这一点相似的份上，这一次我妥协于你。说吧，你今日找我还想说什么？” 那件事情，霍玿延需要做一个了结。 “我与你之间的杀母之仇，既然一直以来无人知晓，那么还是这样的好。你的命我不会要，但你这辈子也休想得到先皇后人的原谅。我会让你将我对你的恨带到棺材里去。当然，你可以不屑我如此。” 镇边王放下手中的文件，深深的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我对你的决定表示理解。但同时，我也很失望。既然在你这里，功是功，过是过，不能相抵，那就随你的意吧。不过……” “王妃那里你不用担心。她对我虽没有生恩，却有这将近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我对谁无情也不会对她无义。” “那你搬出府去住，总要给她一个理由吧？你想好了？” “你将我赶出去不就好了？” “你做梦！” “王爷，你大概不希望你的府中住着一个恨你想杀你的仇人吧？” “无所谓，反正都住了快二十年了。也不在乎下一个二十年。” 霍玿延顿了顿，“那好，霍家的生意你找人接手吧。我以后每天都会很忙，实在分身乏术。” 镇边王：“……” 啪的一声，镇边王拍案而起，“霍玿延，可别忘了你此时此刻还姓霍。这辈子你就是到死都是霍家的嫡子。家里的事你若不管，怎么对得起霍家对你的培养？” 这顿脾气如暴风骤雨，未有预示，即来便是如此激烈。 霍玿延反应也快，抓着桌上的白玉笔台就往地上砸，比镇边王声音还要大的吼过去。这一吼，把书房外一直到院外的下人都吓住了。虽然大家都知道王爷与世子爷向来关系冷淡，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发生如此激烈的争吵。 紧接着又是一阵乱七八糟乒乒乓乓的打砸声，整个书房闹了快一刻钟。王妃赶来了，老夫人也在赶来的路上。 “延儿，延儿……” 王妃推开书房门，几乎就要一脚跨进去。却被陈管事急急拉住。 王妃又气又心疼，可也只能站在书房门口看满地的瓷片碎碴下不了脚。“怎么了这是？你们父子究竟为了何事吵成这样？” 见王妃来了，镇边王和霍玿延这才停下来。但两个人依旧是谁也不肯服软。 王妃不顾脚下的碎瓷片儿，坚定的走进去，吓坏了陈管事，镇边王更是赶紧迎上来，将王妃好好的扶住。然后指着霍玿延又骂道：“你看看你，都是让你给闹的。不成器的东西，给老子滚出王府去。没有本王的同意，你胆敢私自回来，你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这话可把王妃震懵了，还没反应过来，霍玿延冲她喊了一声母妃。 “母妃，您听清了，这可是他说的。您别怨我不在您身边尽孝！” 说完话，霍玿延便就气急败坏的走了。 刚走出门口，便听到书房内王妃的怒吼：“霍瀚威，你也给我搬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第366章无奈恍恍度日 没过一日，整个桃林城就都知道了世子爷跟王爷顶嘴，被王爷一怒之下赶出王府的事。在世子爷沉默了快半年后，终于，全城的老板性又有了他的话题，他的热度一下子就又上来了。 当然，以前老百姓没说过他的好，现下，也只会在他已经满是缺点的身上，发明新的，更利于形容他的贬意词。 这些，陶林林还是从紫绯她们嘴里听到的。因为，南院的主人被王爷指名滚出府去，南院就被放弃了似的。丫鬟们如临大敌，赶紧到田庄找救星。 听完丫鬟们的救助，陶林林更想笑。只不过她笑不出来。她有两日没见到霍玿延了。昨晚，他也没有回到她的住处。也不知道这会儿他又在哪里。 “我说你们这些南院的姑娘，跟着这样的主子，我的确很同情你们的遭遇。可是，我也爱莫能助，毕竟，我也王府的下人。你们跟我说这些，我也就只是一听罢了。行了行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实在不忙，就到地里跟我除草去。我那儿正缺人手呢。” 紫绯和澜星等人一个看一个，怎么来一趟就成了田庄的帮工了？但一瞧陶林林这样子，好似这大管事还真当得有模有样儿的。 “陶林林，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呐！” “紫绯，瞧你这话说得。我不是不管你们，而是我也无能为力。大家都是下人，谁也没话语权不是？” 澜星站出来，“林林姐姐，可你跟我们不一样。世子爷那么喜欢你，他一定会听你的话。” “是啊是啊，你就帮我我问问世子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又或者，他干脆把我们都带走吧，反正我们侍候他习惯了。他不在院里，我们反倒是不习惯了。” 澜月也站出来相劝。南院的人倒是齐心。 紫绯还补话道：“临出门时南北大叔可说了，过去他老人家没少照顾你，你要是不想看着南院被王府割出去，就帮我们劝劝世子爷，赶紧回去吧，省得西院卷土重来之日，南院就该寸草不生了。” 说到西院，陶林林叹了口气，“你们想什么呢，西院都那样了，一时半会站不起来的。放心吧。” “你别光让我们放心啊，你得行动。你得跟世子爷好好地说这里面的利害。”紫绯说道。 陶林林笑着瞪一眼，“那我也得我有那荣幸见到世子爷才能说是吧！我就是个种地的，人家是世子爷，哪是我想见就能见的。” 紫绯可是一脸的不信，“陶林林，你可别跟我们说，你被世子爷冷落了？” 陶林林在心里呸了一口，要说谁把谁冷落，也是她冷落他才对。 “有那个可能性吗？”她瞪了三人一眼，鼻子哼了哼。 王府的情况她从三人口中知道了清楚，对霍玿延突然搬离南院这事儿她是知道原因的。那个男人那么高傲，想也知道他在得知自己的母亲是死在镇边王手中后，还能和镇边王住在一块儿是不可能的事。不过，想起来还真是替他担心。 她揉了揉胸口，“不担心，不担心，那家伙强大着呢！” 嘴是这么说，心里哪有不担心的。晚上回到木楼，她就到处找人，但确实没有霍玿延来过的痕迹。她叹息着躺到床上去，想象着过去几乎每一次他都不走正门，而是直接从二楼窗户飞进来的情形，她赶紧侧过身瞄向窗子。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半丝儿人影儿。 “唉，这家伙究竟是犯了什么毛病。不就是搬个家吗？都两天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看啊，这柿子饼肯定在外头养女人了。否则，他上哪儿睡觉去？” 她一拳头打到他睡过的枕头上去，“不忠心的人都是坏蛋分子。” 又冲枕头吐舌头做鬼脸，闹了一阵后静下来，心思又满是担心。怎么办，上哪儿找人去？ 她一向属于行动派。就算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人，也要出去转转。 天渐渐黑了，她一个人在大街上晃啊晃。想到许久不见紫兰，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又觉得二公子将她保护得那么隐秘，她应该是幸福的。自己呢，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 原本是想出门来找人的，也知道在大街上晃不可能找得到。索性转到烧烤摊前就停下来，各种肉串点了三四十串，打算去看看贞贞，请那几个大人吃一顿宵夜。 年时，梁伟给她策划了成品药的计划书。她准备充足后就果断出手，不少药材都是从郭氏进的，配方也是她经过慎重又慎重的调配，目前有三种成品药配方，都交给梁伟在生产。 药房就在当初霍玿延给她买的宅子里，那时候是为了安顿蝴蝶和梁伟他们，还剩了一间，就直接用来制药。 宅子的名字叫梁宅，用的是梁伟的姓。 已经七个多月的贞贞，在蝴蝶特意缝制的大地毯上爬行，地上有各种各样的玩具，几乎都是陶玉银做的，或是买的。或是因为这样，贞贞特别粘陶玉银，只要陶玉银在梁宅，她对旁人是看都不看一眼，连喂汤饭都只要陶玉银。 梁伟和无尘已经习以为常，蝴蝶当娘，陶玉银当爹，既让贞贞有爹有娘，又能成全陶玉银和蝴蝶。可谓是双喜临门。 次日，陶林林把包装好的三种成品药拿到郭氏。郭老板做药材生意多年，对药材也是有一定的了解。听陶林林讲完成品药，他的心里可是比陶林林还要激动。当即就表示愿意先拿一些货。主要也是因为陶林林的人品，值得他相信。 郭氏药材铺，成了陶林林打破传统抓药煎药的突破口。 又是两日没有见到霍玿延。忙完一天从陶家回城时，陶林林就在想，如果霍玿延今晚还不出现，她就跟他分手。 是认真的那种分手。 可是一直等到深夜，她熬不住睡了过去，霍玿延还是没有出现。 此时桃林城东门，霍玿延的马车才刚刚进城。 他也想见陶林林，但是这一身风尘仆仆，他得好好梳洗一翻才行。因此，马车便一路回到他的新宅。他梳洗过后，阿峰从厨房端出来两碗面，主仆俩一人一碗，也没什么好嫌弃的。 “爷，楚汐闲得慌，要不让她帮忙招几个下人吧？” 霍玿延深有同感。不过江梦汐靠谱吗？ 第367章老夫人的故事 夜已经深了。可霍玿延还是决定去看看陶林林。这几日不见她，时不时就会打个喷嚏，估计她没少在背后骂他吧。 他刚从新宅出来，不到一刻钟，在大街上却被镇边王府的霍管家给拦了下来。他左右看看，除了霍管家也没在有旁人，当下便吃惊的问道：“这么大半夜的，管家在这儿做什么？” 霍管家急急回话：“回世子爷话，我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奉老夫人之命，来请世子爷去一趟北院。” 不难猜，老夫人定是为了他离家出走的事。 霍玿延想了想，“今夜太晚了。你回去跟老夫人说一声，我明日一早就去看她老人家。” “世子爷请留步！”霍管家又急忙将人叫住，苦着脸低下头去，“世子爷，老夫人病危，恐怕也就这一个晚上的时间了。难道世子爷就因为王爷的一句怒话，连老夫人的北院都不愿意进了吗？” 主仆俩顿时震惊，被管家那句老夫人病危的话给吓着了。 “前几日老夫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危了？” 霍管家摇头无奈，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霍玿延并非无情无义的人，得老夫人疼着护着那么多年，虽然如今天成了仇家人，但不能算在她的头上。 因此，他没有理由拒绝，便匆匆忙忙改道去往王府。可是，北院并没有老夫人该有的病危的样子。有的只是安静。 难道被骗了吗？ “世子爷，您终于来了？”出门来迎接他的人是许嬷嬷。许嬷嬷有老资历，霍玿延见了她也要喊一声嬷嬷。 “刚才听管家说祖母病危，可是当真？” 许嬷嬷脸色平静的淡了一口气，上前了两步回话道：“老夫人已经在房中等候您多日。世子爷，您请。” 得知老夫人已经等他多日，他意识到老夫人并没有病危。管家之所以这么说，定是怕平常的理由他不肯回来。故才出此下策。虽是欺骗，但他无法责怪。 老夫人房中留着灯，远见便十分明亮。他站在夜风中深深了吸了一口气，才重新收拾一翻心思走向那扇门。 “延儿！你总算来了。”老夫人激动的站起身来，脸上有来不及擦拭的眼泪。 她收回目光，笨拙的抬起手来擦眼泪，脸上却带着笑脸。再转过脸时，却看到霍玿延仍站在门口，她轻声一叹，眨间又充满了自责，低下头去，看桌上打开的一个首饰盒。 终于，霍玿延抬起脚步走向老夫人。在刚才看到老夫人时，他就有一种感觉，老夫人已经知道了什么。当时他应该问问镇边王，自己的身世除了他，这王府中究竟还有没有第二人，又或是第三个人知道？ 老夫人缓了神情，坐到椅子上去，热情的目光看着走向自己失，伸手拍了拍她身边的另一张椅子，示意他坐过去。 “祖母！” 老夫人是真的疼他，这一点他心里非常清楚。 然而，这一声祖母过后，老夫人突然泪如泉涌，捂住嘴好似怕自己会像个孩子那样嚎啕大哭起来一样。 “祖母，您怎么了？”倒是把霍玿延吓懵了。 老夫人冲他摇头又摆手。霍玿延拧着眉却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对镇边王有什么误会，让老夫人伤心了。 他倒了一杯温水，等老夫人缓过来便送到她手上去。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对老夫人开口说什么才好。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他都还没有好好想过要如何面对她。 “延儿，谢谢你还会回来看我，还愿意喊我一声祖母。延儿，不枉费我疼你十八年，也不枉费我当初做的决定。” 霍玿延神色一怔，“祖母，您的意思是……” 虽然他还没有说出下半句，但是老夫人已经点头了。他心里才终于有了确切的答案。没错，他的身世老夫人一清二楚。 老夫人握住他的手，好好地打量他，“在此之前，我总觉得你还没长大。可谁曾想，一夜之间，你就成了个大人。害得我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急得我差点儿病得起不来。延儿啊，你小时候没调皮，怎么长大了反倒这么捣蛋了？” 老夫人一边说着话，眼中总是闪着泪光。像是欢喜，又像带着些许遗憾。 霍玿延不知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便什么也不说。怕说得不好，也怕说得不对。 老夫人又擦掉了眼泪，笑说自己越老越不中用。紧接着又是一声长叹，眼中带着一片回忆的光芒。 她从首饰里找出一对金镯子，拿在手里笑眯眯地看着。 “延儿，你看看这镯子里边，刻了什么字儿？” 霍玿延接过小一号的镯子，放在灯下仔细看，念道：“昌平二十六年，赐。” 他吃惊的打量这对明显不是成人能载的小镯子，问道：“这是先祖昌平皇帝赐的皇室之物。祖母，不知这是谁家小孩儿的？” 一听这话，老夫人又笑了，高高兴兴地把镯子拿回手里，当宝贝似的。 “这是我家小姐的，昌平先祖爷在她百日宴时亲赐之物。可是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呢。” 这一点霍玿延是认同的。这对镯子本身也是纯金之物，相当值钱。再加上有年份提字，若是放到拍卖行，那至少也得百万银子起价。 不过…… “祖母，您刚才说这是您家小姐的？” “诶，没错。是我家小姐的。我跟你说，那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具体多少年我这老太婆是真记不住了。那时候我二十刚出头，我家小姐出生后需要机灵的人手照顾，我啊就是那几个机灵人儿中的一个。也不知怎么的，小姐特别粘我，老爷和夫人便让我贴身侍候小姐，这一侍候就过去了六年。” 说到这里，老夫人略有遗憾的叹了一声气，“原本，我该在小姐四岁时就可以出府。我与你祖父已经说好了，等我们出了府就成亲，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可是，事与愿违，小姐太粘我，老爷夫人便希望我再多照顾小姐几年，还给我加了工钱。我呢，也是实在舍不得小姐哭鼻子，便答应了。” “可是不知道是谁将我与你祖父的关系说了出去，府中有规矩，丫鬟和佣工是不能相生爱慕的。否则便是乱棍打死。不过老爷和夫人怕打了我后小姐不高兴，便将所有罪责施加到你祖父身上去。将你祖父打得遍体鳞伤，就吊着一口气了。因此，我伤心不已，不顾一切去找夫人，愿意一辈子留在府中照顾小姐，只要能放过你的祖父。” 说到动情之处，老夫人又开始掉眼泪了。 第368章你尽然也知道 夜已深，可房中老夫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你祖父也是倔强之人，宁死也不愿意我留在府中过一辈子过着没有自己的日子。不过我心意已决，当着你祖父的面就给东家签了卖身契。那一晚我在小姐床前痛哭。小姐也跟着我哭，还对我说是她爹娘做得不对。后来我们都哭累了，她在我怀中睡过去。我就那样抱着她在床跟前坐到天亮。认命了，也死心了。” “祖母。您别哭了，那些事已经过去了许多许多年。再也不回来了。” 同时，霍玿延也猜到了结局，老夫人虽然卖身于小姐家中。却并没有待多久。否则就没有今天的镇边王，更没有今日富贵在天的老夫人。 “延儿，你说，我哪儿能想得到。就在那个天快亮的时候，小姐从我怀里醒来，大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盯了我许久，又突然站起身来，打开门看灰蒙蒙的天，再转过身来看我时，突然就笑眯眯的了。那甜甜的笑容，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霍玿延心里猜到，定是小姐做了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命运会因为小姐再次发生转折。也是在那个早上，灰蒙蒙的早上，小姐带着我去柴房，我才见到你奄奄一息的祖父。小姐果断的让我带你祖父亲离开，远远的离开。永远都不要再回皇城。我看着你那已经叫不醒的祖父，竟就这样答应了。临了，小姐取下手上这对镯子给我，说谢谢我照顾她这么多年，这对镯子若能救我和你祖父的命，也算是替她报了我照顾她六年的恩情。接着，她独自引开侍卫，让我有了机会将你祖父背出府。出府的那一刻，我不敢回头，一路逃命。不敢去想身后的事，一心一意要救活你祖父。” “也算老天爷怜人，你祖父命大，跟着我吃了大半年野草，吃了大半年别人弃掉的剩饭，他居然好了。又活踹乱跳的了。” 霍玿延被老夫人脸上动后余生的笑容感染了。 “小姐不是给了您镯子吗？您为什么不拿去当了？” 老夫人摇摇头：“不能当。这是小姐留给我最后的东西。当时我也想了，你祖父病得那么重，若是当了也救不活，那不是白当了吗？呵呵，我啊，便想了，干脆就自己治，野草野药我倒还能认几棵。要是真救不活了，我大不了随他去了，那多简单不是？” 老夫人擦了泪又笑得开怀，“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真是。你祖父好了以后，我和你祖父便以天地为媒，在临时居住的山洞里成了亲。我刚怀上你爹时，刚赶上朝廷征兵，你祖父为了能得到些银子让我顺利生下你便也去征兵处报道了。可是没想到第二年就战乱了。我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到处逃难。说也大幸，过了几年再见到你祖父时，他都已经当了副将。我与他相遇时，都快认不出来了。” “虽然后来他的仕途并不顺利，我们的日子过得也不并好。但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就像小姐当初对我说的话，跟疼爱自己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就像我疼她能让她幸福那样。” 话题又回到了小姐身上，老夫人捧着镯子含着泪笑着。年轻时的日子不光有痛苦，也有她美好的回忆。比如小姐。 “小姐是我和你祖父的救命恩人。如若没有她，你祖父挨不过那顿打。如若没有她，我也会在你祖父去了以后随后就跟上他。我这一辈子，可以恨苍天无情，恨世道不公，唯独对我家小姐的救命之恩永不敢忘。” 老夫人将镯子紧紧的贴在胸口上，闭上眼睛深深的长叹。 虽然，霍玿延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要给他讲她年轻时的故事。不过听起来他也很感激那位小姐的恩情。是她的善良挽救了一个霍家。 “祖母，不知你家小姐现如今身在何处？可安好？您可是想见她一面？” 老夫人睁开了眼，转过目光看着身旁的霍玿延。微微一笑，说道：“想。” “不如我替您……” “不用了。”老夫人收了笑，却仍是忍不住泪，“我家小姐十八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她将手中的镯子递给了霍玿延，颤抖的手布满了皱纹，忽然间仿佛苍老了十年。 “延儿，这是我家小姐留给我唯一的念想。这几十年来我从不离身。哪怕曾经我和你祖父只能吃草吃树叶我也舍不得当掉。今天，我把它交给你。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收着她。一辈子都要好好的爱惜。” 他还没作出拒绝，老夫人愣是将镯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祖母，这是您家小姐……” “延儿，你还不明白吗？我家小姐死于十八年前。死在皇宫里。死在我自己亲生儿子的手上。” 顿时，老夫人泣不成声。苍老的身体用力的颤抖着。显然已无力承受这件让她痛苦的往事。 她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霍玿延听得也十分清楚。死在皇宫里，又死在老夫人亲生儿子的手上。而镇边王也坦白过，这辈子他只杀过一个女人。 所以，老夫人的小姐就是先皇后。是他的亲生母亲。 这一顿刺激太过突然，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会与霍家人还有这样一种渊源。她的母亲受老夫人照顾，老夫人也受过她母亲的恩。而她母亲，后来竟然又是死在老夫人的亲生儿子的手上。 他手中的镯子，依旧是灿灿金色。可这重量他无法承受。 虽然，他很想留下母亲的遗物，可若是此刻收下。他又还有什么样的理由去惩罚镇边王。 “您果然什么都知道。您知道我的身世，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嫡孙。祖母，你们母子俩为何要欺骗我那么多年？又为什么不在十八年前就杀了我？” “延儿，你听祖母说。”老夫人紧紧抓着他的手，深怕他在生气之余甩手而去。“是霍家对不起你的母亲，对不起你。害得你四岁就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庭。我不管王爷是为了家国大义还是为了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我只知道这笔债霍家必须还给你。” 她再次将镯子放到霍玿延的手心里，“自从王爷将你抓到，我见到你那一刻，便在你的眉宇间找到了小姐的模样。我是真心喜欢你。后来霍家痛失嫡子，我生了私心，一是怕王妃受不了，二是想要平衡府中各院的荣宠，我就主动与王爷提出来，让你来做嫡子。总也是想个办法对你的弥补。” 霍玿延流着泪摇头，“我宁愿不要这样的补偿。” 第369章真相后的前苦 老夫人心疼的握紧霍玿延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头苦。这些年我只能加倍的疼爱你。不管我是强迫你娶曾家小姐，还是搓合你跟婉娉在一起。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实意对你好。我和你爹……王爷一样，从来没有想过要换掉世子。在霍家，你就是嫡子嫡孙。是霍家的根脉。” 霍玿延有些茫然，“可我不姓霍，我身体里流敞的血液也不霍家的。” “不。你是霍家的根脉。你只能姓霍。当你拒绝王爷交给你的兵权时，我就能肯定的知道你不是依恋权贵，利益熏心的人。你有自己的事业，除了这世子身份是霍家给你，旁的，你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这八年多，你虽然坏名在外，但你和曾家，罗家的公子不同，他们花名是真。而你，不过是伪装而已。你心里清楚你要的是什么。” “我一心要替母亲报仇，您也知道？” 老夫人低了低头，默认了。“我这身老骨头也撑不了几年了。你若要报仇，请在我入土以后。可好？” “……祖母！” 老夫人哭着笑了，擦掉霍玿延脸上的泪，“谢谢你还肯叫我一声祖母。小姐在天之灵，知道你是有情有义的人，她一定会很欣慰。” 她再一次将他的手合上，让他握住了两只灿灿金镯。 “这是你母亲从百日宴那天起，戴了六年的贴身之物。也只有你最有资格留在身边。” 老夫人擦着泪，又再三交待，“延儿，霍家就是你的家，你恨霍家的人我都能理解。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每天都见你一面。所以延儿，别跟你爹……王爷呕气，搬回来住吧。南院永远都是你的，王府永远是你家。” 面对老夫人这一请求，霍玿延犹豫了。 这几年，他千方百计想要查出自己的身世。可是没有想到知道真相的人其实每天都与他见面。镇边王是凶手，老夫人知道一切。想起来可笑，他所有的疼爱都来自于仇家。 “祖母，是否搬回来住您让我考虑考虑。不过若您有什么事，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回来。” “可你不在府中，我想见你了我派人上哪儿找去？” 面对这一双热切期盼的眼，霍玿延又有些于心不忍。是仇家，也是抚养之恩。这样的恨，要如何去恨？ “请让我再考虑考虑。” 老夫人不是王爷，对他母亲有照顾之恩。况且这些年，老夫人也是真心实意的疼他。他可以对镇边王恨哼离去，却不能用这样的态度来对老夫人。 没有肯定的答复，老夫人略有失望。但仍是点头同意。活了几十年，她对人生的感悟要深得多，知道这个决定不好做。 她愿意等。她也相信，她疼了快二十年的嫡孙不会让她失望。 霍玿延收下了镯子，这是除了已经转赠给陶林林那个香袋之外，另一件与母亲有关联的物件。他想好好留在身边，来弥补没有母亲更多记忆的遗憾。 没有想到的事情太意外，也太多。但不管怎样，他总算知道了与母亲有关的更多经历。老夫人曾是母亲的侍女，从出生就开始照顾她。虽然只有六年，但那六年母亲学会了她身上的善良。 知道了，又矛盾了。 霍家杀了她母亲，但霍家又救了他的命。他到底该恨多一眼，还是将这恩怨了结？ 次日一早，阿峰传来消息，雁沽城发动战乱的那支军队已经被朝廷全歼。 这就意味着，连映荷也已经死了。 当初，镇边王的目的就是用雁沽城的暴乱来吸引朝廷的注意力。当朝廷的军队赶去雁沽城救援时，桃林城这边便由刚刚得知身世真相的他带着军队去攻打毫无准备的皇城。如此，便是胜券在握。 不过，镇边的预测还是失败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接受军队。 青华，连映荷，这两个奉母之命保护他的人，都死了。这一刻，回忆起这么多年以来连映荷几次不顾生死替他挡刀挡剑的情景，他就悲从中来，无法抑制那份悲怆。 “阿峰，你和楚汐去一趟雁沽城，设法找到连映荷的尸体。将骨灰带回来给我。” …… 自霍玿延那晚从老夫人的北院离开，第三天，王妃突然病重。吃什么吐什么，连水都见不得，一见就吐。大夫查了大半日，也查不出个病因。 原本被王妃赶去营地住的镇边王，得到消息后就赶回来。王妃总是无意识的干呕，脸色十分苍白。这不吃不喝的样子，查不出病恩，可是把镇边王急得不行。 镇边王一怒，整个王府的人都胆颤心惊。 西院的于氏来了东院。刚经历过一场变故的于氏，少了往日的喜言。看过了王妃，又劝镇边王。没打算在东院多留，可是要走时被镇边王叫住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镇边王感慨，好似已经很久都没有与于氏好好的逛逛府中的院子。 “慧平啊，江儿最近怎么样了？” 提到霍玿延，于氏便是摇头心痛道：“我也快半个月没见过他了。以前我还担心他，经常让人寻他。可是寻回来又怎么样，他整日喝得醉熏熏的，连人都认不出来。即便是酒醒了又往外跑，只要不派人去抬他回来，他就像忘了自己还有家，还有两个女儿似的。” 镇边王握住了于氏的手，这可让于氏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江儿以前欠缺担当。希望经历这一劫，能让他脱胎换骨，重新认清如何何做人。你也别太操心。回头我会让人看着他，不会让他有事。” “王爷。”于氏流着泪轻声抽泣，“我以为王爷已经放弃了江儿。” “你这话说得，我是江儿的亲爹，再气他不成器，也不会放弃他。你放心吧，现在都是当奶奶的人了，得有点当奶奶的样子。” 于氏这才有了一丝笑容，抹掉眼泪，索性就有话直说。 “以前总觉得西院太小。可现在才觉得西院大得让人心总是空落落的。王爷，慧平想求求您，不如让柏儿他们搬回来吧。就当给我一点安慰。” 镇边王思索了一会儿，想着当初搬离王府是柏儿自己提的要求，这事儿于氏并不知情。这会儿他也不能说实话。只能宽她的心。 “慧平，你放心吧，柏儿回来尽孝是他该做的事。他一定会很高兴。” 第370章陶玉金有秘密 镇边王亲自找到霍玿柏，希望他搬回西院住一段时间。但是霍玿柏自己心里有些放不下的事，并没有立刻同意。 不过，霍玿柏对付琴华说起母亲的想法时，付琴华心里可是一百个欢喜。不停的劝霍玿柏，直到霍玿柏同意为止。 天又将黑，霍照匆忙从府外回到王府，在东院厅中面见镇边王。 “找到世子爷了没有？” 霍照摇头道：“世子爷不住在新宅子里。属下派人找了许多世子爷可能会去的地方，但都没有找到。” 镇边王深深皱着眉，听到房间内又传来了王妃一声声对儿子的呼唤，心疼得紧。 “对了，去上桃村了没有？” “回王爷，去了。世子爷也不在上桃村，更不在佃户堂。”霍照犹豫着又接着说道：“属下心急，在佃户堂碰到陶林林时，还特意向她打听世子爷的去处，可是她也不知道世子爷去了哪里。声称，已有三日不见世子的人了。” 这就怪了，他究竟去了哪里？ 镇边王不得其解，也想不明白他还有什么地方是想去的。皇城已经去过，按说不会再去第二去。究竟，他藏在哪里了？ “霍照，你这样，马上写几份通告，向城里城外搜集民间大夫，将王妃患怪病的消息传出去。还得加上，若谁能治好王妃，本王赏他黄金千两。” 如此，不仅能将王妃病重的消息传给在外的世子，也有了能找到民间得力大夫的机会。自也是两全其美。 经过两日的诊治，府中的三位大夫给出了一致的答案。王妃患的是臆症。 这臆症最不好易治。说白了就是突发的心病。心里念的，想的，痛苦的，得不到满足的，同时在一瞬间暴发，便形成了来势汹汹的臆症。 因此，就更加要找回霍玿延。王妃平日最疼他，若是他在，定能缓解王妃的臆症之痛。 通告贴出去的第二天，房管事到田庄去时，才跟陶林林说起王妃的臆病。陶林林恍然大悟，难怪昨天霍照来找她打听霍玿延的在哪里。只是昨日有些繁忙，她与霍照又不常打交道，便没有开口询问更多。 王府有专门的大夫，她只希望王妃的病能尽快治好。 至于霍玿延，对于他又一次的突然离开，她表示心里非常的生气。 中午时她就回城去了，先去了一趟郭氏药材铺，询问成品药的销量如何。郭老板照实说，毕竟是新药，有钱的看病的一时也接受不了不用煎的药，纷纷抱着怀疑的态度。 “不过你放心，我还是说服了几个病患买了你的药，接下来咱们等的就是疗效。我一直相信患者的口口相传胜过一切。” 对于成品药，陶林林也有信心。她严格按照配方药的量制作，绝不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她也有信心，一定会渐有成效。 她双从郭氏这里进了一些药柴，提着几大包带去梁宅。才刚出巷子就远远看到她不常来的大哥。他左看右看，好似有些神秘。 “大哥怎么了？” 她将药放在梁宅门内，关上门就跟上去。主要是想到已经连着三日，她听她二姐说大哥总是在地里干半天活，另外半天都称不舒服。问他是不是病了，他又说不是。 现在想来，大哥肯定是有什么事。 她一路跟着大哥，走了快一顿饭的功夫，拐进了西边的民房。这地方她以前找房子时来过，住的多半是一些做小生意，又不富裕的人。 约摸走了半刻钟，她看到大哥拐进了一间连门都破掉的房子里。上前一瞧，里面已经生了荒草，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看到她大哥进了一间用布帘当作门的房间内，她才走进这扇破门，听到屋里有了声音。 是一个女声，“你来了？” 这声音有些沙哑。 他大哥诶了一声，又说道：“我刚给你买了些药，是些药丸。大夫说这个药非常好，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听到这儿，陶林林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大哥是救了人。但是救了人为什么不找她这个小妹光明正大的要药？ 她凑上前去，从破洞的窗子悄悄看进去，就看他大哥宽大的背，正好将里面的人挡住了。 看样子她大哥正在拆纱布，好似要给那女的换药。拆了一圈又一圈，她弯着腰都有些酸了，正要换个姿势时，她大哥侧身去取药，刚好露出那女子的上半身。 最先触及陶林林的是那只受伤的眼睛，淤青发肿，还有干结的血迹。看样子，伤得真的不轻。 可是第二眼，更让她震惊。这女的…… 她捂住嘴，怕自己太过惊吓而发出声音。没敢再留下来，赶紧悄悄的出院门去，然后靠在墙外缓一缓过于吃惊的心情。 “怎么会是她？这绕来绕去的，怎么就是绕不开这些人？” 这下，她就更不放心了。便一直没走，就等在门口对面，一直盯着破门看。她已经决定了，她得说出来，让大哥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说也快，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大哥就出来了。她逮着机会就跟上去。她大哥一回头时，整个人吓了一大跳。跟做错了事情似的。 “小小小……小妹，你怎么……” 陶林林拉着大哥的手腕就往前头走，怕她大哥太惊讶惊动房里那位。 “到前边说去。” 陶玉金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己做的事被小妹知道了，便认命的埋头跟上去。 在面摊上，陶林林点了两碗抖面，和她大哥一人一碗。陶玉金显得极不自在。 “林儿，你要么就先骂我一顿吧。要不然我吃不下。” 陶林林呼呼吃了一口面，感觉自己肯定是太严肃了，好似吓着她大哥了。 “我昨天听小伟说少了两包药，是你拿的？” 陶玉金立即低下头去，满是歉意的点了点头。 “林儿，我本来是想跟你说的，可是……” “大哥，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且，你才是大哥，哪有小妹问罪大哥的道理。” 陶玉金不明所以，抬起头满是诧异，“那你是……” 陶林林指着他面前那碗面条让他先吃了。不过陶玉金没有动筷子，看得出来很紧张。兴许，第一次做一件隐瞒家人的事。更让他无的是，他还不问自取，拿了妹妹的药。 “大哥，既然我发现了，那我就不能不管。我先问你，你知道你救的那个人是谁吗？” 第371章曾氏逃过一死 陶玉金松了一口气，回道：“她说她姓吴，是从外地逃难来了。在路上遇到坏人，被伤了一只眼睛，身无分文，只能等死。不过，我听她的口音像是本地人。怕若着她的伤心事，就没有多问。” “你没多问似乎也是对的。她身上得有一肚子的苦处，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道不尽。” 听此，陶玉金惊得站起身来，“小妹，你认识她？” 陶林林依旧平静，分了一小半的面给大哥，“你一边吃，我一边跟你说。” 可是陶林林不说，陶玉金也不吃不下，只好将那人的身份先说了。 “她不姓吴，也不是外地人。她姓曾，叫曾锦月。是桃林城首富曾家老爷子的嫡长女。” 砰的声，陶玉金端着的碗在他的震惊中掉到了桌上。 “你你你……说什么？” “大哥，你别那么激动。先听我说完。”陶林林左右看看，朝小摊老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又对她大哥说道：“曾家的嫡长女嫁给过谁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传得满城风雨，虽然外人说得有些夸张，但就是那个意思。曾锦月已经被霍玿江给休了。我听世子爷说过，她回到娘家以后日子也不好过。她自己也想不开。有一次还跳河了，是我和世子爷救了她。后来让她回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会让你碰上。而她居然被伤成这样。” 陶玉金长长的叹息道：“林儿呀，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就是王府的少夫人。我要是知道……” 后面的话陶玉金说不出口。他自己也知道，即使知道是曾锦月，看她伤成这样他还是会救的。 “林儿呀，大哥不是有意要瞒你们的。是少夫人……是……” “既然她不肯告诉你真实身份，那你就叫她吴小娘子吧，省得叫曾小姐习惯了，在她面前穿帮。” “诶。是这样的，那天大娘给贞贞绣了两块饭兜，让我给送来。我不趁早吗，回去下地也不耽误时间。我进城没多久，就看到她。她当时脸上都是血，好似受了不小的惊吓。我也没敢多问什么，就想着赶紧给她治伤。我问她叫什么住哪儿她什么都不肯说，见我问多了就想跑。这一跑就昏了过去。我这才就近把她弄到刚才那没人住的破屋里，寻思着怎么也得跟你说，可那会儿我也见着你。后来她就跟我说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否则她就直接一头撞死。唉，后来我只好瞒着你们。又没钱买药，刚好你那里有做好的药，我就每样都拿了一些。” 陶林林听得一愣一愣的，“大哥，你知道我那三种药是治什么的吗？” 这个陶玉金可真是答不上来。 “哎哟我的好大哥，你这不是胡乱医治嘛，你就不怕把人给治死了？人家曾家要你偿命你怎么办？” “什么？我我我我……我得偿命？” 陶林林瞧着大哥，确实啊，大哥比较憨直，实心实地的。没有二哥的机灵。 “这不，她活得好好的，大哥不用偿命。不过，等会儿你得再回去一趟。你跟我讲讲她的伤，我重新给她抓药。这眼睛可不比别的地方的伤。眼睛要是用错了，瞎了是轻的。要是感染了牵连到大别的器官，那是要人命的。你也真是的，有那个胆随便拿药治。” 这一顿责怪，着实让陶玉金红了脸。一直低着头。 “林儿，对不起！我差点给咱家惹灾祸。” 陶林林方觉得自己说话好似重了些。便故作轻松，“我大哥救了人，这是好事。没有对不起。” “可我胡乱用药，差点害死了人。” “我那三种药都是内服的，专治小毛病的药。死不了人。” 就算她这样说，陶玉金还是觉得十分惭愧。 “好了。没事了。你赶紧把面吃了，稍后我带你去抓药，保管能治好她的眼睛。” 自家小妹会抓药，陶玉金是知道的。吃过面，兄妹俩就就近找了家药铺，陶林林不用药方，一串的药名与用量张口叫来，惊得那掌柜的一愣一愣的。 总共抓了七包药，银子也是她付的。她将药都给了大哥。 “根据你的描述，我抓了这些药。回去以后用水煎服。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就是这个药比较苦，你得跟她说苦也要忍着喝下去，一滴也不能浪费。另外还有外敷的药。傍晚你到梁宅来一趟，我再告诉你怎么用。” 陶玉金点点头，拿着药又去了民房那边。陶林林没有回去梁宅，直接往镇边王府方向走。没敢走大路，怕被人发现她偷偷跑回来，又要拿她开刀。 她从小路绕到南院后门来，守卫的认识她。她慌称想回来拿两件衣服，守卫的询问过后知道她是悄悄的来，就放行了。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经过花园湖边时，她还特意去亭子里看了一眼，年前种的那些多肉都长得很好，没有杂草，紫绯她们应该每天都护理过。目光瞄到糊里，恰好看到一条黑鱼甩起尾巴，她吓了一跳，忽然想起刚进南院那段时间，某人总是吓她，说要将她扔到湖里喂鱼。 青华走了以后，南院暂时没有提大丫鬟。不过大家都以紫绯马首是瞻。虽然霍玿延没在院中，但还是和从前一样，是她认识的南院，亦是霍玿延住习惯了的南院。 她愿想着不被人发现最好。不过还是被澜月发现了。陶林林没让她叫人，只说自己悄悄回来，不能让别院的人知道，否则老夫人会让惩罚她。 “林林姐姐，那你今天回是有什么事儿吗？” “有一点。”陶林林笑了笑，“我之前不是侍候世子爷，我有双鞋落他房里了。你也知道，我穷，没银子买新鞋，就想回来取。那什么，你不用管我，该什么就忙什么去，我取了鞋就悄悄的走。保管不让太多的人知道。” 以前陶林林还在府里时，澜月没少得她的照顾。澜月知恩图报，便答应了，让她自己小心点儿。 她这次回来，并不是拿衣服，更不是拿鞋子。而是想起来霍玿延书房里有一瓶上好的碧露膏。她研究过，碧露膏的成份有芦荟，芍藤等成份，是消炎去毒的良药，关键是这碧露膏加了芦荟，还能促进伤口快速愈合。所以啊，上哪儿找那么好的药呢？ 她听霍玿延说过，这碧露膏十分珍贵，他是花了重金才弄到这一瓶。她想着这药也是为了救人，挖走了大半瓶，只能对空气说一句：世子爷大慈大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把药弄到手，她正要离开时，在霍玿延书房外的院子里，遇到了排成一排挡在门口的紫绯她们。 第372章林林被困南院 “姐妹们，早啊！” 陶林林快速反应过来，冲大伙儿招招手。 南北看了看已经往西边走的太阳，哼一声。大伙儿也神情严肃，未做出回应。 陶林林感觉不太对劲儿。可是怎么回事呢？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们了？ 她被团团围住，无力辩解。紫绯和澜星一齐上前，将她双手往后拧，然后逮着她进了世子爷的房间去。 “紫绯紫绯，究竟出了什么事？我是陶林林啊，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好歹姐妹一场。” 她被摁到椅子上，南北站在她面前，只有澜月不怎么敢看她。她一瞧就知道自己被澜月出卖了。恐怕自己一进书房，澜月就找紫绯去了。 “说，你回来干什么？” 陶林林不敢说真话，“大叔，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是陶林林啊，我回来……看看大家。” “看我们？”紫绯呵呵笑道：“你看我们为什么要进世子爷的房间？说，你来世子爷的房间干什么？” “快说。要不然我们就惩罚你！” 陶林林缓了缓，料想大伙儿不会对她怎么样。之所以将她带来这里，必定跟上次紫绯等人到田庄让她帮忙劝世子爷回来这事没办成，而且后来世子爷又一次离开了到现在没回来。不得怪她没劝好世子爷么。 唉，既然如此，那脱身之法自然也得跟霍玿延有关才行。 “我说，我说实话。我回来，其实是……是想看看世子爷。” 这才是他们想听的。 她说完这句话后，先前还严肃待命的几张脸，忽然间变了样。 “我就说嘛，不来硬的，她绝对不会承认。”紫绯说道。 “南北大叔，还是你行，你这办法好使。”澜星冲南北竖起大拇指。 “我也行我也行，这个办法可是我和南北一块儿想的。”一直没吭过声的澜月也要抢功劳。 被赞扬的南北就更得意了。像个凯旋的将军享受鲜花和掌声。 看他们配合得那么好，陶林林放弃了挣扎。只好老老实实的“招供”。 “小陶子，你跟我们家世子爷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紫绯第一个发问。 南北瞪过来一眼，“紫绯，你说你就不会问问题。小陶子一开始就是咱们世子爷的冲喜娘家。你自个儿想想，他们之间可以发生什么关系？又能发生什么关系？” 紫绯一想，心里就明白了。顿时尴尬的笑了笑，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也是个女孩子嘛。 “我来问我来问。”澜月抢过了话，“林林姐姐，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南院生个小宝宝玩儿呢？我上次看到二公子的小宝宝，一逗就笑，可好玩儿呢。” 澜月话刚说完，就被澜星点了一下额头，“宝宝是生来玩儿的吗？你得这么问。林林姐姐，你这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怀上宝宝了？你放心，你生下来以后我们轮流给你带，绝对不用你动手！” 澜月头顶上也挨了一巴掌。当然，南北没用力。 “你瞧瞧你们，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你们在关心生孩子这件事情以前，能不能先问问世子爷对小陶子是不是真心实意的？” 三个女孩同时瞪向南北，低吼道：“这还用问吗？” “这怎么不用问了？这才是最关键的。那万一世子爷是个花心大萝卜，这不是委屈了小陶子吗？” “咱们世子爷是那种人吗？你以为个个都像曾公子罗子公那样吗？” 南北的话立刻被紫绯反驳。加上有澜星澜月的帮忙，南北这个大男人最后只能靠边站。 上一次霍玿延刚跟镇边王吵翻后要搬出去住，紫绯和澜月等人就去佃户堂找陶林林，希望她能帮忙劝劝霍玿延，赶紧搬回去住。南院不能没有主人。 不过，陶林林的任务没有完成。但是霍玿延回过南院一天。可是没过两天，霍玿延又一次失踪了。主子又不吭一声的不见影子了。 这都过去了好几日。紫绯等人能不着急吗。好不容易西院两位公子，一个颓废不归家。另一个搬出了王府。这王府就没有人还能和世子爷争夺。可假若世子爷也离家出走，那就相当于又给了别人机会。 也难怪，紫绯他们替主子着急。也替自个儿担心。南院要是散了，她们要么分到别的院去，要么失去工作。 在她们看来，拿住陶林林，就等于“控制”了世子爷。故，她们才会“讹”上陶林林。 “你们就别一人一句，跟逼供似的。我是犯人吗？” 陶林林瞪了她们每人一眼，然后让她们围过来，打算好好的开导开导她们这种“病急乱投医”之急惊风症。 “我跟你们说，你们什么也不用担心。就安安心心在家里等着你们家子回来。虽然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偶尔听到阿峰说，他确实心情不太好。至于究竟是什么事，我这身份吧也不够资格询问。你们呐，也少知道为妙。” 紫绯犹犹豫豫，开口道：“那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嘛！世子爷这些日子不高兴，这个我们一看就知道了呀。我们现在要的是一个能够彻底解决的办法。” “对。这南院可不能散。不能散。”南北做了最后的结论。 “南院怎么会散呢？你们一个个的想些什么呢？”陶林林低下头去，其实说这句话有些韦背良心了。她知道霍玿延离开王府的决心有多大。如果不出现意外，他是不会再回来南院了。 但真话她不敢跟他们说。否则他们会掐死她的。 “紫绯，你也真是的。世子爷不在院中，你应该带好头，把南院保持得跟原来一模一样的干净，万一世子爷稍后就回来了呢。你们啊，成天的胡思乱想，也不怕得病。” 紫绯瞪着她，“难道你不想世子爷？” “我……”陶林林缩了缩脑袋，“那个……想是肯定想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回来这一趟是不是。可是想也没办法呀，腿长在他身上，咱们都是下人，他要上哪儿也没义务告诉咱们是不是？” 澜星突然有些同情陶林林了。“林林姐姐，你一定很想世子爷吧？没想到，咱们世子爷对你还是挺专情的。曾小姐那么漂亮，常小姐又那么温柔，咱家世子爷愣是没瞧上。偏偏对姐姐你死心塌地。真教人羡慕。” 南北一愣，看了澜星一眼，“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思，春了呢？” 话锋一转，他又说道：“不过这孩子说得也在理。陶林林啊，你是真有福气。能让这么花心的世子爷只喜欢你一个。唉……” 这声叹息，为他自己当初对她打过的主意。 第373章夜已深情不归 陶林林回南院拿药，被紫绯等人拦下来追问世子爷的事。也顺便满足了好奇心打探她和世子爷目前的关系。最后，陶林林也是不得不透露那么一点点给他们听，否则自己怕是很难离开。 她回到梁宅后，先把正事做了，和梁伟开了个二人会议，商量研制新药事宜。一个时辰后从药房出来后，就看到蝴蝶在喂贞贞吃米糊。 “来来来，给小姨抱抱。瞧瞧我家贞贞，哎呀，最近好像又长圆了些。贞贞呀，你可不能再这么吃下去，否则得胖成球，到时嫁不掉可怎么办？” 蝴蝶鼻子一皱，“你说这什么话呢，贞贞正在努力长身体的时候，当然得多吃一点。我听说这小孩子呀，等长到两岁后就开始抽条了，到时候可别瘦了你又该说我不给贞贞吃饱了。” 陶林林：“……” 好像蝴蝶当了娘以后，说话方面也很自然而然的更加有了妇女的特点。 “我家贞贞才不胖呢。一点都不胖。这叫身体强壮，是娘养得好。” 蝴蝶扑噗一笑，忽然，贞贞望向门口方向，伸手抓着空气，咿咿呀呀的喊着什么。陶林林不明白怎么回事，为什么贞贞突然要哭的样子。 “贞贞这是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蝴蝶不语，并不急着安慰贞贞，只是朝陶林林笑了笑，然后跟贞贞一样望着门口。 陶林林还想问呢，究竟是怎么了，便听到脚步声，随后看到她大哥和二哥走了进来。 “贞贞！” “呜呜呜——” 陶玉银一声欢快的叫声，惹得贞贞立刻呜呜的张嘴叫着，并且张开了双臂。这一幕可把陶林林看得直了眼。 等她回过神，陶玉银已经抱起了贞贞，这对假父女互相抱着。贞贞趴在陶玉银肩膀上破涕为笑，两只手不停的抓他头发。整个眼里再没旁人。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还以为贞贞怎么了呢。没想到……哼哼，这个贞贞，就不能跟我多亲一点吗？” “有本事你也隔三差五就过来报个道，不是带玩具就是带果子。然后手不离贞贞，连哄带逗一刻不停。” 陶林林看向身旁的蝴蝶，看到她一副得意的样子。这明显就是在向她显摆，她这个娘给孩子找了个好保姆。 “哎，你小心点，贞贞刚吃了东西，不能抛高高。” “没事儿。贞贞高兴！” “怎么能没事。说不行就不行。这么小的孩子，要是闹肚子疼，那多难受。” “那就不抛高高。我们骑马马。贞贞乖，叔叔给你骑马马罗。” 俨然整整齐齐的一家三口。这画面让陶林林心中触动，替他们高兴，替贞贞高兴。自从有了贞贞，二哥变了，蝴蝶也变了。他们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贞贞，也是为了贞贞。 她相信，拥有共同心愿的人，最后也会走到一起。 “林儿，我下午和你二哥抓了好几条大鱼。待会儿我亲自给你们做。你别急着回，等吃了饭再走。”陶玉金把鱼篓的竹盖子打开，里面果然好几尾大鱼，还在甩尾巴。 陶林林高高兴兴的应了，打算再去药房看看，还没进门就看到梁伟正在教无尘烘药。无尘也认真的学着，两个人几乎头碰着头了。 “怎么遍地都是狗粮？” 内心闷闷的道了一句，她只好转头离开，去厨房帮大哥做饭去。 晚饭吃得早，她和大哥一块儿离开时天还没黑。她把从霍玿延房间顺来的好药交给大哥，教他如何使用。然后又给了大哥一袋银子。 “也怪我之前考虑不周，忘了大哥身上得带些银子才行。我这有五两银子，大哥先拿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那些药已经赚了些银子，虽然不多，但我相信一定会越来越多的。” “林儿，我哪能收你的银子。你一个女孩身上才应该带银子。平时逛街想吃什么了，或是想买什么小物件你有个应付的。你说我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地方需要花销的。所以我不用。” 银子推了回来，陶林林又推回去。 “大哥，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你既然救了那人，总得把这个责任负了吧。她的伤还没好，肯定还得好些时日。你就别推了，自己带在身上，方便些。” 说到曾锦月的伤，陶玉金就没再推回去。不过，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他的想法。 “林儿呀，你看你大哥一个大男人，实在有些不方便。那曾锦月怎么说也是个大家族里的小姐出身。你看，要不然我将她送到许二娘家里去，你看怎么样？” 陶林林想了想，大哥的话也在理。主要是她想到了蝴蝶和她二哥，他们俩在一起就产生了火花。难保大哥和曾锦月不会。即使曾锦月无意，也难保她大哥不受伤害。因为那曾锦月可比不得蝴蝶那般善良。 “这样吧，我等下拐道去许二娘家里一趟，这事儿我跟她说说。要是许二娘同意你就跟曾锦月也说一声。至于她的药，我会给她抓，一定会冶好她的眼睛。” “诶，诶，这样好。这样好。” 兄妹俩就此分手。陶林林跟许二娘说通了曾锦月的事，回到自己的木楼后，冷冷清清的木楼，她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悲凉。 今天在南院被大家逼问她和霍玿延的关系。她说的也只是表面的话而已。内心里的真情实感她没有表达出来。所以这会儿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憋闷。 这种憋闷着实让她心中不痛快。因为这其中包含了不信任。 是的，她开始不信任他对自己的感情。过往那些美丽的情话，那些承诺，抵不过他那日没有选择救她，抵不过他一次又一次不打招呼的说走就走。如若他将她放在心上，又怎会是令她牵肠挂肚，产生这样的由信任到不信任的感觉呢。 屋里没有点灯，她躺在一楼的长椅子上，抱着软软的棉抱枕，竟是越想越伤心。 早知道，又何必谈恋爱。 早知道，不如一门心思求财。 又早知道，当初绝不多看他一眼。 她失望的闭上眼，两滴泪划落到微凉的椅子上。她就这样躺着，一脑子想不明白的事，抽不出身，又怎么也想不通。最后，竟就这样睡着了。 睡着了，就忘了脑子里没想通的烦恼，也忘了度秒如年的心痛感。 第374章有种咱衙门见 凌晨的深夜中，陶林林的木楼前停下了一辆马车。拉车的马喘着粗气，显然被主人催着赶了一夜的路。 车帘掀开，霍玿延急着跳下马车。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在了门前。 王日前，他原是吩咐了阿峰和江楚汐去雁沽城找连映荷的尸体。但是想了想，他决定自己去一趟。便日夜兼程，总算事情顺利，他带回了连映荷的骨灰。因为想让连映荷和青华在一起，他就在杨柳镇停留了两个时辰，准备了祭品，然后将连映荷的骨灰与青华的洒在一起。他希望这对姐妹能够还在一起。 青华和连映荷是忠心耿耿的影卫，对他更有十多年的保护。这份情他得自己去还。所以，才决定亲自送她们最后一程。 等办完事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他为了赶回来，热饭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上了马车再次赶路，就着马车里的冷馒头冷水勉强填了肚子，便一路狂奔赶回见陶林林。 其实他知道，他第二次不告而别，一定让陶林林伤心了。 此时站在门前，他有意识有些恍，陶林林见到他，会白他一眼，还是给他一拳，又或者让他滚，再也不要出现…… “爷。外头风头。您快进去吧！” 阿峰上了马车，驾着马车离开了。 夜风很凉，霍玿延满满的都是对陶林林的愧疚。这样的深凉，或许比不上陶林林我对自己的失望。他决定了，要好好的跟她道歉，以后再也不会不告而别。 他将院门关上，先是抬头看向二楼，发现二楼没有灯光，但发现一楼的门是开着的。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长椅子好似有个人形，是躺着的。 他意识到是陶林林，便快步走进去。在微亮的月光中，看到了他思念的那张脸。这一瞬间，心里再多的凄苦，再多的不公都消失不见，整颗心，整个大脑被陶林林填满。 摸到陶林林凉凉的身体，他心疼了，怕她会困此着凉。可唤了几声，陶林林倒是半睁开了肯，可是只给她三个字：做梦了。 她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梦。并没有多想，闭上眼，在强烈的困意下继续睡觉。 霍玿延轻声叹息，立刻将人抱起来上二楼，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蹲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看到她皱着的眉头，不安的模样，他忍不住要伸手想要替她抚平，心疼着不知该何让她这辈子只有开心。 他没有谈恋爱的经验，每个时段该发生什么，该怎么相处他都是自己在摸索。也是在事情发生以后，才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担心，对她造成伤害，让她不安，这些要如何去消减，他不知道。 所以，他决定守着她。等她明天醒来，想要怎么对他都可以。 握暖了她的手，他将手放进了被子里去。自己的手上原本属于她的温度正在慢慢消失。最后，他握住手，趴在床侧枕着手，陪着她入睡。 窗外的月光悄悄的流逝，转了半个圈后，等来了相邻的太阳。浅色的太阳，与落下去的月亮相伴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一丝光亮照进了房间。 睡了一个不错的觉，陶林林在被子里噌了噌，探出了个脑袋，睁开眼就看到了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暖暖的，很美好。 她抿着嘴笑了笑，想着昨晚做了个梦，梦到那个人回来了。 可惜啊，只是个梦。醒了，也就变了空的。 “醒了？” “啊——” 突然听到一个轻轻的声音，陶林林吓得一骨脑从被子里钻出来，缩在墙头震惊的瞪着床边。竟然有个人…… “你你你……” 霍玿延微微一笑，只是笑着，温柔地，动情地看着陶林林。 陶林林懵懵的没反应过来，“我还在做梦，做梦。肯定是做梦！” 霍玿延勾起唇一笑，伸过去手，“你摸摸，我是活的。” “活的？”陶林林打了个激灵，神情似乎恍了过来。当真伸出去摸那只手，摸到微暖的手指，这一瞬间她能确定是他。 “延延——”她用另一只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疼得呲牙。但她彻底清醒了，是延延回来了，是延延回来了。 她激动的就要扑上去，霍玿延也准备好了要将她抱个满怀。可是最后关头，她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收了笑退回到床头去。 “林儿，你这是……” “你别过来！”陶林林伸手制止，撇撇嘴不屑的说道。 “林儿，你怎么了？” “我没事呀！我好着呢，我能有什么事儿？”她自个儿下床，一边说道：“有事儿的是你。” 霍玿延不解，“我怎么了？” “你准备吃官司呗！我决定了，我要去衙门里告你。” “告我？”霍玿延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 “对啊。告你一次又一次私闯民宅。告你企图对我不轨。告你惦记我这小木楼的家产。我就不信，衙门大老爷不给我作主。” 霍玿延听出来了，陶林林这话里全是报怨。他猜得没错，陶林林生气了。这一次是真的生气的那种生气。 不过，她生气的小模样还挺逗的。跟她刚进府那会儿又不一样。现在就算是生气，也有爱在其中。 “林儿，整个桃林城就属镇边王最大。这么一点小事肯定不会惊动到他。那么再往下就是世子爷。你别说，你是世子爷的女人，这事儿世子爷肯定得包庇你。所以你想啊，衙门敢管你这小芝麻小绿豆的家常事吗？” “你……”陶林林双手叉腰瞪着对面得意洋洋的人，愤怒一哼，咚咚咚下楼去了。 “林儿，你上哪儿去？我守了你一夜，我很困的。” “我上哪儿去不用世子爷管。倒是世子爷，下次再不要深更半夜闯进我家里来才好。” “你是我女人，我不管你谁管你？再说了，你家不就是我家吗？咱们不分彼此。” 陶林林一个转身，伸手将他挡住，在彼此之间隔开了一臂之距离。 “霍大世子，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男朋友。你这身娇肉贵的，我侍候不起。” “林儿……” “不许你这么叫我。”陶林林甩开他刚刚握住她的手，“你不是爱自由吗？你不是爱游山玩水吗？没关系，我让你自由去。从今往后你爱上哪儿上哪儿，你想走多久就走多久。你不用跟我说，我也省得替你担心。这样多好，谁也别管谁。” 越说越激动，陶林林眼里不自觉就泛起了泪光。 第375章道歉有个屁用 “林儿。”霍玿延大步上前，心疼极了，索性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不顾她的反抗。 “你放开我。” “林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生气是应该的，你骂我也是我该受的。林儿，我只求你别说刚才那样的气话。我们说过谁也不抛弃谁。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他以情深表白，只愿她的气怒到止结束。愿自己一翻悔悟能得到她的原谅。 这一次，他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不该一声不吭的第二次走掉。 “你是世子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管你？你是世子爷，谁又敢说你错了。霍玿延，我是真心实意的想给你自由。没有我，你还能和以前一样，想去哪儿抬腿就走，想玩什么也不用顾虑旁人的感受。这样多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霍玿延惭愧的迎着她的目光，“林儿，你不要再说这样的气话。我是让你伤心了，我已经承认了错误。你骂我打我我都愿意受。可你不能因为自己受了伤害，就要以这样的试来伤害我。你知道吗，你说这些气话你心里舒服了，可是这些话会伤害我。我会像你受伤一样受伤。” “你这样说，未免也太自私了。莫非我心里气恼，便只能忍气吞声？” “你先听我说完。我这样说看似的确过于自私。可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而且，我任由你处置。我除了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我还会负责把你哄好，直到你原谅我为止。可若是换过来，换作你来哄我。我会更加心疼你。我是男人，所有的责任让我来担就好。我只要你过得快乐，过成你想要过的生活就好。” 陶林林吐出一口气，但脸色并没有好转，“你的话的确让我很感动。可是，我就是太过理智的人。我说服不了我自己去完完全全相信你的话。你不是第一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你活了二十多年，当了二十多年的世子爷，你习惯自己的决定不需要主动跟任何人说起。也就是说，你没有习惯你有一个女朋友。你更没有想过，你一走了之以后她会担心你，会胡思乱想，会睡不好吃不好。” 她狠狠的摇着头，“霍玿延，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跟你们这个时代的女性的想法不一样。我觉得自己是这个社会上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人，我不允许我最爱的人忽视我。我是个人，活生生的人。我有血有肉，有泪有痛，有需求有要求。你说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你谈恋爱，想要跟你在一起。你为什么就不能重视我的存在？世子爷，你真的懂得什么尊重他人吗？” 面对她的质问，他方才更深的了解她的与众不同。她说的这些，在这个时代只有男人才可以说。原来，她曾经说过的平等，便是这样。 平等的对待，平等的去爱，平等的面对彼此。 这一次，他仍然想得太过简单。以为认错就可以得到她的原谅。可这一次，即便他认错态度诚恳，在听到陶林林这一翻话后，他仿佛看到了他们之间已经撕开了一条裂痕。 他不愿放开他的手。 “你应该还没有回去过吧。应该也不知道夫王妃娘娘病重的事。延延，你先回去。其他的事等我们冷静过后再说。” “林儿，你说王妃娘娘病重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话里的意思。具体我也不很清楚。你恐怕这几天都在忙，没有看到镇边王已经发往各地的通告。他在遍寻名医，只为治好你母妃的臆症。” 看到他忧虑如霜的脸色，陶林林又不想说再多不好听的话。便转身往外走。 “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我田庄里还有很多事。” “林儿。”霍玿延追上来拉住她，“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不是我不在乎你，更不是不尊重你。” 在霍玿延走出院门时，陶林林想到什么便又追出来，“延延，臆症说难治却也容易。你只要好好陪着她，多跟她说说话，让她走出臆想，很快就会恢复。” 他回头说了句好，便上了早已等候的马车。直到马车消失，陶林林坐到门坎上，深深的叹息不语。 这之后一直十来天，她都没有见过霍玿延。只是偶尔听到消失，说许多大夫赶来王府，治没治过王妃不知道，但都能领到一些谢银方才离开。 这十几日中，她除了忙田庄的活儿，还听到她大哥说，他头晚跟曾锦月说第二天送她到许二娘家去，让许二娘照顾她养伤。可是第二天他再到民房去时，曾锦月已经不见了。更没留下一字半句。 由此可见，曾锦月是铁了心不想跟任何人接触，哪怕是不认识的。想想也能理解她，经历过那些事，没留下好名声，背负着毒害丈夫的罪名，她恐怕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曾经认识的人。 曾锦月不知去向，陶玉金心里有些不自在，挺自责，觉得自己不应该提出来。害得伤还没有完全好的曾锦月就那样不告而别。 陶林林看得出来，大哥心里不是滋味。她也没多说什么，倒是抽了个时间回家，跟她大娘提到她大哥的婚事。如今王府已经给佃户分了田，不再像过去那样家徒四壁，啥也没有。说不定就能给大哥找上媳妇了。 刘氏应允下这件事情，保证会尽力。但这事儿还没开始着手，胡家就找了媒人来陶家。还是上次那事儿，胡焕光想娶陶家大伯的小女儿陶桂青。上一次陶家没同意，也是因为胡家没少欺负陶家。 陶桂青已经二十四岁，说起来年纪已经挺大。一直没嫁出去陶家人也差急。今年以前那是实在没办法，可是现如今不同以往，陶家和胡家各自有了地，为了吃上饱饭，全都在努力干活。这一分地很多事跟以前就不一样了。 陶家虽然没有立刻同意，但态度明显比上次好了不少。让胡家先回去，他们陶家要不要嫁女那是天大的事，得好好的考虑。 不过，陶林林还是挺看好胡焕光的，还真别说过去他有多恶。那是因为什么也没有。现在不同了，有了想要珍惜的人或事。所以，他对陶桂青才这么执着。 找了个时间，她把已经给家里人买好的夏衣打包好，正准备出门回上桃村去。就听到门口有马儿喷气儿的声音。像是来人了。 第376章终于获得自由 陶林林往楼下走时，果然看到走进来一人。那人一身白色，走路生风。彼此相望时，对方眉开眼笑，已与半个月前大不相同。 “林儿！” 霍玿延的声音里都是兴奋和欢快。几步奔上来，一把将陶林林换起来走下楼去。吓得陶林林赶紧抱紧他，却更让他得意。 看他这么高兴的劲儿，想也知道肯定是王妃的病好了。 “你先将我放下来。搂搂抱抱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看她红着脸报怨，霍玿延笑眯眯地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才将人放下来。然后仔细的看她，红红的脸，多情的眼……还有没消完的小埋怨。 “你母妃已经没事了吧。” “好了。我谨记你的交待。一刻不敢大意。她要是再不好，你这大夫也别当了。” “我又没给她治病，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我那日离开时，是你告诉我治疗臆症的最佳方法了。你可不能推卸责任。” 陶林林想了想，真真是被气笑了。她当时更多的是安慰成份。可不能算是治疗方法。特别是臆症，病根易找，可要找到对症的方法却不是随口说说的事。 只要王妃好了，就是最好的结果。 “那你今天过来，可有事？”又是半个月，半个月啊！ 霍玿延看着陶林林，认真的回道：“我主要是过来看看，你气消了没有？” 这话使得陶林林怔了一下，刚要推开他，他倒好，有未卜先知能力似的，先将她环在怀中，方才改口，“我的女人当然没有那么小气。我今天过来，是带了一份礼物给你。” “礼物？”陶林林不解，“不过年不过节的，给我送什么礼物？” “那你要还是不要？”他也像赌气的模样，就是不撒手。 陶林林低着头，“这要还是不要……那你要是不嫌累，你稍后就带回去吧。我还要回一趟村里，咱们下一个半个月以后再说吧。” “林儿！”霍玿延抱着她不让她挣脱，还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气儿挺长的呢？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还不肯原谅我？” 陶林林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气儿就是长，你要不服你也气一个跟我比比呗！” “那我可不敢。我也没那么傻。这一气要是把你气走了，那不顺了你的意了吗？我这辈子好不容易找着一个与我这高冷性子匹配的女人。我早就决定了，死都不放手。” 陶林林心里嘀咕着，说这么霸气的话还真有世子爷的风格。不过，有个事情她还挺好奇的。 “那个……这个时候吧我知道有一个问题我不适合问。可是不问出来我又实在忍不住。”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问呗！” 陶林林替他理顺了领口，问道：“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关于你的一切你自己心里肯定已经有了想法，或者什么主意。你可以不用跟我说。但是你自己心里真的已经打算好了吗？” 霍玿延微愣，眯了眯眼俯视她，伸手轻轻捏她下巴，“我要是说我还没打算好，你信吗？” 信？ 陶林林心里有了答案，霍玿延不是那做事没有计划的人。他的心里恐怕早把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后的事情都想好了。 “那行，你要是没什么事儿了，咱们回聊。” “那不行。”霍玿延又拉住她，“看来我自身的魅力已经无法再将你牢牢的吸引住。唉呀，我明天开始还是继续练剑的好。至少我得把完美的身材再练回来。” 陶林林正要鄙视他用身体来诱惑少女，眼前就多了一把纸。他跟变魔术似的，这速度她的视线都没跟上。 “这是什么？” 她伸手接过，在他得意的笑容中打开来看。 手上一共两张纸，最上面这张她记得清清楚楚。是她被迫进王府与世子成亲那天，田管事拿来二话不说就让她按手印的东西，当时只看到纸上一个契字。原来是卖身契。 “我居然那么廉价，卖给你们王府当冲喜的娘子，你们当时居然就只给了我家小半袋白米？” “那个……”霍玿延别过头去，“我当时不是病着吗？这事儿跟我真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陶林林赏了他一记白眼儿，看了第二张纸，大致扫一眼，就让她感觉喜从天降。 “王府要解除我的奴隶契约？”脸上虽然笑着，但她不敢相信，镇边王府这一次怎么会如此大度，都没有跟她谈过，没有找她麻烦，就直接开了这样的一个结束关系的证明。 霍玿延看着她高兴，心里也跟着高兴。 “相信你看到的。也相信我。” “王府，真的不要我做奴隶了？我不用再给王府做奴隶了？呵哈哈哈——” 她高兴得大笑，又忍不住掉下眼泪。 “我不用做奴隶了。我不用做奴隶了！我终于自由了。自由了……” 霍玿延心疼的抱过她，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我说过我会证明我对你的在意。我也知道，这是你最想要的结果。林儿，我没有食言。我也证明了我有多在意你。你原谅我了，好吗？” 就在陶林林想要点头同意原谅他时，她突然放开他，捧起他的脸认真的问道：“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和你的关系也解除了？” “你指的是和我的什么关系？”他有点儿小紧张。 “当然是冲喜的关系。王府把契约退给我，是不是代表我已经不是你的冲喜娘子了？” 霍玿延眉头一皱，“你就这么希望跟我撇清关系。” “当然……”发觉这样回答不妥，陶林林又迅速改口，“我的意思是，我得知道我是不是真正的自由身了。这关系到我以后的人生，比如能不能自由恋爱，要是再遇到更适合我的男人，我能不能大胆追爱，还包括……” “陶林林！”霍玿延低吼一声，双手抓着陶林林的肩膀，“我警告你，你这翻话让本世子特别特别的生气。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虽然不再是王府的奴隶，但你永远是我霍玿延的冲喜娘子。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永远都是。” “错。”陶林林直视他，理直气壮的否定了。在他脸色又变之时，说道：“我以前是你的冲喜娘子。可我现在不是，以后也不可能是。” 她嘿嘿笑道，拍掉他抓着自己双肩的手，松着肩含笑道：“我现在的身份是我家延延的女朋友。如果两个人相处得好，延延也一直会爱我。将来我就嫁给他，做他的妻子。我要把冲喜的关系，变成真真正正的夫妻关系。” 霍玿延沉默了片刻，便对陶林林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我的女人，有魄力，有雄心。” 然后，他一跨步上前将她抱过来，捧起她的脸，低头狠狠的吻下来。 第377章大清早秀恩爱 六月初六这一天，是桃林城一年一度的天贶节。天贶节由来以久，每年的这一天，大家都要互赠礼物，以表达欢喜，也有送祝福之意。 按以往惯例，霍玿延应该早早去拜见长辈。不过今日与往年有所不同。昨天老夫人开口了，让他今天带陶林林一块儿来。 早早的他就起了床，紫绯也高高兴兴的给他梳洗更衣。澜星澜月摆上了两人份的早点，可是一切都准备好以后，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陶林林的影子。 “林林姐姐这么久没来，不会是忘了吗？”澜星问道。 澜月叹了一声气，“林林姐姐做事一向有分寸。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忘记。我担心的是世子爷会不会忘了跟她说。” “咳咳——” 澜星澜月齐齐看过去，只见主子望着她们二人，那意思分明是在申辩——我保证昨天跟她说过了。 两个丫鬟默默的低下头。 在等右等，等到天都大亮了才等到陶林林才风风火火的赶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来晚了。” 澜星澜月大老远就赶紧迎上去，一人扶着一边，“不晚不晚，时间刚刚好。” “对对对，咱世子爷也是刚刚来的，你赶紧陪世子爷用早膳去。” 陶林林还奇怪她俩今天怎么那么热情，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当走进厅一看，这不对劲儿的地方她算是找着了。 自她来到桃林城第一天起，就进了王府。至今天已经一年零四个月。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与霍玿延待在一起的时间得占去一大半，光贴身侍候他早起晚睡就得连续大半年。所以，她清楚的记得，他的衣柜里只有两种颜色的衣服。即便是贴身的衣物除了白红，再无别的颜色。 可今日，此时此刻眼前，霍玿延的身上明明穿的一身浅蓝。 没错，是一身浅蓝色。 她确认了三次，怎么瞧着那张脸都是她的男朋友霍玿延，这才敢坐到他对面去，迎着他略有不悦的目光，道歉什么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是府里的绣工送错了衣服？” 无缘无故，他不可能改变衣着习惯。绝对不可能。 难道是因为身世揭晓了的关系？ 如此一想，陶林林又有点儿想得通了。 “绣工办事还行，没送错衣服。”霍玿延不想说太多，一招手让澜星澜月上前来侍候吃早点。陶林林也没再问下去，就是一开始看他穿浅蓝色，总是不习惯。 霍玿延也知道，陶林林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唉呀，这种被她当作焦点的感觉还是不是赖的。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她侍候他起早起更衣时，她的目光就只顾盯着他的身体看。真后悔以前没有珍惜机会，还鄙视过她好几次呢。 他特别喜欢现在的感觉，但又不露声色的给她添早点，亲亲密密的，这样才是最好的感觉。唉，一旁的澜星澜月只能干看着，干羡慕。 门外，紫绯朝澜星澜月发出召唤，又招手让她们出去。 “你俩傻呀，一大早的在这儿吃狗粮。” 澜星澜月互看一眼，“紫绯姐，我们没吃狗粮，我们在侍候主子和林林姐姐用早膳。” 紫绯笑着伸手点她俩这额头，“两个单纯的小姑娘。我跟你们说，我说的这狗粮并非厨房小黑吃的那些。而是……” 关于狗粮，紫绯已经听陶林林说过两三次。所以，把陶林林的话照搬一遍，就是算是对澜星和澜月做了一次的有深意有广意的教育课。希望她们能够从狗粮一词了解到什么是男女之情。 厅中，霍玿延一直劝陶林林多吃一点，愣说一个晚上不见她瘦了一圈。这话酸得，连门口的侍卫都听不下去了。 陶林林满足的吃了一顿，一顿饭下来，她越发觉得延延穿这身浅蓝色的衣服，更衬显了他肤白俊俏的模样。不对，说俊俏过于娘气。他眉宇间英气逼人，目光勾人魂魄，分分秒秒射过来深情的目光，诱人的男子气，勾人心弦的男性本色，无处不释放他男人的骄人气质，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让人一旦碰触，便难以自拔。 她暗道一声完了。自己外冷内热的本质恐怕又要暴露了。要是让他看出来，又该像以前那样嘲笑她了。 为了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不被发现，陶林林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些。也在脑海里警告自己，不许再盯着他看，否则三天之内长胖十斤，以示惩罚。 “你哼哼什么？是点心不合口味？” 陶林林脸一红，赶紧低下头去埋头吃，“不是不是，我就是……就是有点卡，对了，我喝点水就好。” 她慌张的伸手去拿杯子，还没够着，霍玿延已经把水递到了她手边。 “刚倒的，还暖。快喝。别咽着了。” 一个不注意，陶林林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漩涡。他正在迅速的编织这个巨大无底的漩涡，让她跟着他一块儿掉下去。 就这样一直掉啊掉，她只觉得自己无法动弹。但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特别舒服，特别欢快。 直到他伸手在她眼前晃，晃了好几下，才将她的神拉回来。 “快吃吧，我们还要去北院呢。” 在他终于收回目光，收回他编织的漩涡后，一切才又恢复正常。陶林林摸摸鼻子，暗自庆幸没有流鼻血。否则就要出大糗了。 她没抬头了，自然看不到某人得意的翘着嘴角暗笑。 在准备离开南院时，霍玿延抓起陶林林的手，当手腕传来微凉的触感，陶林林方才发现，霍玿延速度快，没跟她商量就“擅自”将一串白玉手链戴到了她的手上。 这圆润饱满，质感上佳的白玉，一看就不是俗物。不知道价值多少？ “我听说今天是天贶节，所以你要送给我作礼物？” 霍玿延飞快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聪明。” 陶林林心里美美的，这白玉也美美的。所以，她当然也不能让他失望。自昨晚听许二娘说起这天贶节，她就在给他准备礼物。经过她一个晚上的构思，一早睁开眼就上街给他选礼物去了。来晚了也是这个原因。 原本，她也想像他那样，直接把手链戴到手上去。这样就没有理由拒绝。可是她速度慢，还没戴进他手腕上，他就看到了。 “这是什么东西？” 第378章小媳妇见公婆 陶林林笑眯眯的回答：“桃核呀！” “什么？”他惊得张大嘴，“你别告诉我这东西是你一早到桃地里去捡的？” “哪能呢！”陶林林打掉他的另一只手，不准他拒绝。“我早就在准备了。真的！” 可是他的眼神分明在告诉她，他不信。 她看了一眼桃核，又看了他一眼，只好低下头去。但打死不会说她也是昨晚才知道有这个节日，大晚上的自然没时间准备礼物。所以早上才匆匆忙忙的去大街上，许多店又还没开门，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桃核。 桃核用红绳打了个结。可这会儿看他比她还要白皙的手腕上戴了这么一个有些黑乎乎又廉价的东西，怎么看怎么不匹配。 最后，她双眼一闭。 “算了。我当时就说嘛，这种东西配不上你。世子爷也不可能看得上。” 她一边说，一边负气的把绳子解开。心里其实挺失落的。她要钱没钱，买不起名贵的珠宝还赠。今儿个翻完了兜里就找到二两银子，分了几份后就够买这一个桃核。原想他大概不会嫌弃。没想到失算了。 霍玿延怔怔地看她手忙脚乱的解绳子，看得出来她的失落。有些自责自己口快，本想是逗逗她，不想让她误会了。 “你干嘛呢？都送我了还要收回去不成？这东西花不了你几个钱吧，你就这么舍不得送给我？” 他一把抓住，不让她再解。 陶林林抬头看他，“是你不喜欢。不喜欢就算了，等我有钱了我再给你送更好的。这样……” “换什么换？我缺珠宝吗？我缺金银吗？赶紧的，给我绑好了。绑个死结。省得万一松开掉了，我上哪儿再找这么土气的天贶礼去？” “你嫌它土气？” 霍玿延笑道：“本来就土气。不过，我喜欢。” “你真不嫌弃？” 霍玿延假意犹豫，“这个嘛……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嫌弃。” “这么勉强？” “都让你打死结了，怎么能叫勉强？”他伸手揉她的短发，“你说你这头发，究竟还要不要长长？我忽然好想看到你长发及腰的样子。一定特别……丑。” “霍玿延。”陶林林抬眼瞪他，手上一个使劲儿，这个死结不愧是死结。 “松松松松……点。你要谋杀亲夫呀？小心我上祖母那儿告你一状，让你挨顿家法。” “哼，你才舍不得呢！” 陶林林把绳子松了一些，果真如他的愿，打上了一个死结。反正是他要求的，将来被人嘲笑他世子爷没品味，跟她无关。 绑好了绳子，霍玿延左看右看，虽然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可是眼里都是她。他还特意拿起她的手，对比了彼此互赠的礼物，然后捧起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小心被人看到！” 在陶林林红着脸一边埋怨他时，他已经拉着她的手高高兴兴的上北院了。 昨日已经安排好了，王妃和王爷便也直接到北院老夫人那儿去。所以陶林林被霍玿延带到北院时，才发现王妃和王爷已经同老夫人在一块儿喝茶聊天。 看到王爷时，陶林林其实比霍玿延还要紧张。虽然她不是那件事情的当事人。可是她却知道关于那件事情的一切。她也担心霍玿延。让他面对杀了自己母亲的人，他的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正在她心里紧张时，霍玿延握紧了她的手，朝他安慰的笑了笑，才带着她上前去。 两人刚进厅，老夫人，王爷王妃就看了过来，几乎同时，三人看到了两只牵在一起的手，手腕上都戴着过去没戴过的手链。 最让他们吃惊的，是霍玿延手腕上绑了根红绳子，绳子上不知道系了一个什么东西。不过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名贵的珠宝。 气氛有些尴尬。陶林林就更不自在了。她想放开他的手，毕竟在三位长辈面前，他们这样秀恩爱不太合适。可是他握得很紧，好根本松不开。 也感受到了，他就是故意的。就是在向他们证明，她陶林林在他心里的地位无可取代。 想来，她该高兴。 霍玿延先向三位长辈打了招呼。轮到陶林林时，她是本能要下跪。不过，她还没跪下去就被霍玿延拉住，随后她就收到他看过来的目光。 ——你已经不是下人了。 ——所以呢？ 陶林林方才恍然大悟。尴尬中赶紧行礼。也只是弯了弯腰，向三位长辈问好。 就这短短的三句话，她都害怕出错。心知霍家是大户人家，爱挑理。深怕让他们挑出她的毛病，最后不让她和霍玿延在一起了。 霍玿延冲她轻轻的笑，在老夫人的应允下，带着她上前去同座。不过，以前习惯了站在主人们身边，这会儿突然让她座，她哪儿敢。 王妃看向她，语气温柔的说道：“你已经不是下人了。让你坐，你就坐吧。” 有了王妃这句话，又得到老夫人点头。陶林林这才敢坐下来。但是这种感觉不太好。她的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才算合规矩。 说到底，她是没习惯这古代的规矩，没习惯大户人家的主人们的生活方式。 镇边王笑着招手，让侍候着的青如青意给陶林林和霍玿延置茶水。头一遭被王府的下人侍候，陶林林总觉得怎么想怎么别扭。 骨子里没有奴性，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封建等级制度会扭曲人类的思想，害人不浅。 今日是天贶节，既然大家坐在一起自然少不了要互赠礼物。老夫人让徐妈妈端来一个托盘。托盘里放了三份礼物。陶林林下意识数了一下在场的人。算上和老夫人她自己刚好是五个人。自己刚好五个人。可是只有三份礼物。难道自己没有？ 即便没有，她也没什么失落的，因为自己并不算霍家的一份子。她只不过是脱了奴籍，变成了平头百姓，仍然没有那个高攀王府的资格。 “王妃啊，来，这是你的。” 老夫人将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了王妃。王妃起身接过来，打开来看，是一枚镶了祖母绿宝石的金戒指。 “这是我生下瀚威的第五年，找着瀚威他爹那一年，他爹花了家中大半积蓄，请人打造的。他希望能作为家传之物一直传下去。现在，是时候交给你了。” “如此贵重的戒指，又作为家传之物。母亲，儿媳谢谢您的信任。” “诶，一家人不必言谢。你替我们霍家生下延儿，功不可没。让你传承霍家的家传之宝，最值当不过。” 接着，老夫人一手拿着一个盒子，分别递给了陶林林和霍玿延。 “瀚威啊，为娘实在不知要送你什么东西了。所以你今日就只有看的份。来，延儿，林林，把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陶林林确实挺好奇，第一次收到老夫人的礼物，会是什么？ 第379章老夫人终松口 霍家珠宝堆成山。随便拿一件出来都是价值连城。但这次老夫人并没有送珠宝。送给陶林林和霍玿延的的，可以说是非常平常之物。 “都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这对观音和佛像还是早年间一位大师赠送的。原也一直打算等延儿成了亲，就送给他们夫妻。愿天上的神仙能保佑我霍家世世代代平平安安。” 老夫人这话里的意思，着实让王爷和王妃惊着了。一对佛家之物，赠给一男一女。莫不是老夫人同意了他们在一起？ 陶林林这次的反应居然没有迟钝，也想到了这个意思。她怔怔地看霍玿延，手里这尊手指大的金佛像只感觉沉甸甸的。 “母亲，看来您已经接受陶林林了。这之前，您也该跟王妃通个气儿。你看，你险先将孩儿和王妃都吓着了。” 镇边王替陶林林说出了心中的疑惑。随后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陶林林不理解。镇边王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事藏着。她垂下眼好生的打量着金佛像，心底下亦是十分安慰。 情之一事，一怕一厢情愿，二怕父母长辈反对。可这两点，现在可以说都没有发生。老夫人已经同意了。王爷和王妃也没有要反对的意思。陶林林想看看霍玿延的反应，一抬头，便迎接到了他微笑的目光。这感觉就像他原本就已经提前知道了一样。 王妃轻轻拍着陶林林的手，“林林，老夫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已经不反对你跟延儿了。这么，收了老夫人如此珍贵的礼物，就不想好好的谢谢她老人家？” 经此提醒，陶林林和霍玿延方才醒悟。两个年轻人迅速起身，对老夫人拜了一拜。 “孙儿，多谢祖母成全。” “陶林林也多谢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笑眯眯的点头，不急着让他们二人回座，而是朝他们伸出了手。 “今儿个是天贶节，得互赠礼物。我可是给你们送了一份大礼。那么你们……” 霍玿延与陶林林互看一眼。彼此都在告诉对方幸好准备了。原本霍玿延也不担心陶林林有没有准备礼物。反正她与这个时代就格格不入。再说，老夫人要什么没有，不差她这一份。不过，她也准备了礼物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之喜。 陶林林从随身背的斜挎小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香袋。放到老夫人的手里。霍玿延也从怀中取出一小布袋放到老夫人手中。都是青绿色的袋子，凑成了同款。 “这俩孩子，不会是一块儿准备的吧？”老夫人高高兴兴收回了礼物，还不忘打趣他二人。 “祖母，孙儿发誓，我们是各自准备的。” 王妃上前来帮忙，老夫人先打开了霍玿延送的礼物。从布袋中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青玉。奇怪的是这青玉有一股清淡的药味，甚至是好闻。 这药味一入鼻，陶林林就在大脑里刷刷的打出几味药名。一合计，脸色就变了。 “延儿，这是何物？” “回祖母，这是一块浸了药的玉石。您不是常犯头疼病吗？孙儿当时让那游医多开了一些药，便将这玉石浸在药汁中。以方便您带在身上。” 陶林林绞着手指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撞礼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 老夫人和王妃都在夸奖延儿有孝心。陶林林则在想，等下老夫人问起后，自己该怎么回。 “这个是林林的。看看林林给我送的是什么。”老夫人将方才的的青玉石暂时交给王妃，便打开了陶林林送的那个香袋。一打开就闻到一股药材香。她神色略惊，特意放到鼻前仔细的闻过。 “林林，这些药材是做什么用的？” 陶林林方才已经想好了说词，便回道：“回老夫人话，这是我特意为您准血的驱蚊香袋。这大夏天的，蚊虫多，您晚上将它放在枕下，保管不会受蚊虫固拢。” 老夫人似有怀疑的哦了一声，又放到鼻前闻了一下。似乎在心里有了什么答案。 “老夫人，请原谅我这礼物准备得有些苍促。原本我也没想过今日能过来陪您一块儿过节。昨日延延……呃，世子爷才跟我说您今日让我一块儿过来。所以，匆匆忙忙的，就只够时间准血这个。您要是不嫌弃就收下。若是不喜欢也没关系的。我……” “你要是时间充足，又会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呢？”老夫人听出来陶林林的难为情，便打断她的话。方才她可是听得清楚，陶林林对她孙儿的称呼是延延。瞧这亲密劲儿，已经超越了她这个祖母。 霍玿延出来解围，“祖母，您就别再逗她了。她呀，死心眼儿，不经逗。” 老夫人哈哈笑，愉快的将两份礼物交给了徐妈妈。也没再逗陶林林。 “对了王爷王妃，今儿个难得两个孩子都过来，又正巧是天贶节。你们夫妻就没有礼物相赠吗？都赶紧拿出来吧，不藏着掖着呢！” 在老夫人的催促下，镇边王自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说道：“我这就只准备了一份礼物。至于延儿的，他有的恐怕比我这个王爷还要多。送珠宝他得嫌我俗。送平常之物他又看不上。” 他将信封递给陶林林，言下之意便是只有陶林林的一份礼物。 陶林林有些受宠弱惊，还有些不敢相信。她下镇边王没见过几面，更没说过什么话，怎么的突然就收到他送的礼物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开看看。”王妃朝陶林林点点头。 陶林林取出信封里的纸，打开来看她就皱眉了。镇边王的字好难认，怎么办？ 一只手伸过来，霍玿延又一次未卜先知，替她看信。 “这是一封推荐信。由镇边王亲自推荐你二哥到巡城营当差。” “本王知道你家中还有两个兄长。我便托人打听过，都说你二哥人品不错，又有一身正气。我想来想去，巡城营应该能让他一展抱负。”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陶林林心里是该千恩万谢。她老陶家的人终于有出头之日了。她老陶家将来终于可以有话语权了。这事儿若是让爹知道了，肯定得高兴得睡不着觉了。 “陶林林替陶家，替二哥多谢王爷举荐之恩。” 这一拜谢镇边王受了。送了礼他便以有事要去营地就不多留在北院。他走后，轮到王妃要送礼，可是王妃的礼没有带在身上。于是，老夫人便让陶林林跟王妃去东院取礼物。只将霍玿延留了下来。 “延儿呀，上次你给我找的那个游医，你可知道他在哪儿住？” “怎么了祖母？是不是您头疼病又犯了？” “没有。我就是想让你备一份大礼，替我跑一趟好好的谢谢他。” 霍玿延松了一口气，“那倒不用了。那游医早已经离开。别说我，恐怕没有人知道他去向何处？” “哦，是吗？”老夫人看似不轻易，淡淡地说下去：“那就奇怪了，为何方才陶林林送的药包跟之前那游医开给我的药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霍玿延一字字听着，听到最后脸色就变了。 第380章小姐妹的灾难 天贶节，其意就是要互赠礼物，祝福对方。方才显出节日的主旨。所以，王妃与陶林林也有互赠礼物给对方。 陶林林送给王妃的礼物，如同送给霍玿延和老夫人那般，都不是值钱的。也是因为她没有钱，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所以，送给王妃的礼物只有一纸药方。既善颜，又能调理身体。 令陶林林意外的是，王妃送给她的礼物也并非珠宝金银，而是小箱的纸。这些纸也非同寻常，都是霍玿延住在光台寺那些年，练的字画，和他作的一些诗。王妃一直收藏着，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怀念一下那些年的时光。 一匣子的东西都交给了陶林林，王妃眼含泪光却又是面带微笑。 “延儿长大了，需要我这个母亲的地方已经不多了。陶林林，以前我就知道延儿喜欢你。可我没想到他会非你不娶。他太执着，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决定。现在好了，老夫人算是默认了你们在一起。虽然还未提及给你提份位，但也是迟早的事。将来，你才是那个陪延儿走后半辈子的人。” 陶林林觉得这份礼物太过贵重。这些可都是王妃娘娘这些年来对儿子的一份牵挂。这母子情方为世界最珍贵之一。 “正因为我可以参与他的将来，所以，他的过去才更是王妃娘娘该留下的。” 王妃摆摆手，“他是个孝顺的儿子。他以后一定仍会每日给我请安。我能看到他。这就够了。” 不知为何，陶林林在王妃的眼中能看到一丝伤神，有那么一点失落。 是舍不得，或是什么别的原因？ 她不知道，但这是王妃所送之礼，她又不好一直拒绝。如此，便收下谢过。 “陶林林。”在陶林林要走之前，王妃又急急的叫住她，含泪说道：“延儿是我的心头肉。你一定要好好的对他。我了相信，你能替我照顾好他。” “王妃娘娘，您放心吧。世子爷待我好，我自当全心全意对他。” 王妃笑着点了头，才让陶林林离开。目送陶林林离开后，她已经泪流满面。好似心里空了，终于空了。又好像那么不舍。 其实陶林林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院门外。当她走回来时，正好看到王妃转过身去，那样子就好像她放下了心里的一个重责。 她向来将儿子视为宝贝，今日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同寻常。陶林林没敢确定，心里有所怀疑，王妃是否知道了什么？ 北院那边。霍玿延马前失蹄，被老夫人察觉那游医就是陶林林。当然，她不敢相信。 霍玿延也不想给陶林林惹什么，一切以低调为主。想了想，总是要给老夫人一个答案，便在离开北院前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没有直接肯定，也没有否定。信与不信，留待老夫人自个儿地决定。 他走以后，老夫人出神了很久。 “主母，那游医莫非真是陶林林？”徐妈妈问题。 老夫人没答话，让徐妈妈把药包再拿过来，仔仔细细的又看一遍，最后轻声叹息。 “延儿那么喜欢她，她必定也是有些魅力的。只不过这魅力或许比我们想的还要大。否则，延儿又怎么会宁愿自己再搬回来，也要换了陶林林的人生自由。他要给陶林林正身，要让她得到生存的权利。这般煞费苦心，他定是认为值当。” 徐妈妈拧着眉有些担心，“主母，那陶林林会不会使了什么骗术？” 老夫人抬头，想了想就笑了，“你都七老八十的人了，难道还相信这世间有什么魅惑之术？得了吧，那陶林林就算是有些医术，也不过是个穷人家出生的，佃户堂长大的女娃子。她要是有那骗术，延儿绝不会如此信任她。再说了，延儿又不傻。” “那是那是。别看世子爷在外人眼中有那么一些痞性，但实则他并非真那般无赖。” 老夫人赞同的点了点头，把药包交给了徐妈妈，让她放到枕头底下去。 陶林林抱着一小匣子在北院外见到了刚走出来的霍玿延。盯着她手里的箱子，霍玿延眯了眯眼。 “母妃不会是给了你一匣子的银票吧？” “我倒希望是。”陶林林笑着回应，“可惜还真不是。” “那是什么？” “你还是别看的好。都是些……女人家的东西。” 她怎么可能说实话。得回去以后好好看看他在光台寺那十年都干了些什么。特别要研究研究他有没有花过心。 两人经过花园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霍岱辛和霍岱云姐妹俩哭着跑过来。身后追着奶娘。突然看到陶林林和霍玿延，姐妹俩惊得站在那儿都忘了哭。直到奶娘追近，姐妹俩迅速躲到陶林林霍玿延身后去。 “三叔，救救我们。爹爹要打死我们。” 一听姐妹俩的哭诉，陶林林下意识就用手护住她们。奶娘追到跟前时，双眼也是红红的。看得出来也哭过。 “到底怎么回事？” 西院的事，霍玿延原本不想多管。他大可把这对姐妹交给于氏。对西院，他从来没有过好感。不过，他看得出来这对姐妹对陶林林很是信任。故此，他便不能不管。 奶娘抹了一把眼泪，赶紧上前来回答：“回世子爷话。大公子刚从外边回来不久，醉酒未醒。两位小姐原是听了于姨娘的话，要去给爹爹送礼物。可是大公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对两位小姐大吼大叫，抓起椅子就磺过来。幸好两位小姐躲得快，否则……” 奶娘话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吼骂声，吓得一哆嗦，后面的话就不敢说了。 姐妹俩一人一边抱住陶林林的双手。陶林林可以明显感觉到姐妹俩颤抖的身子。如此恐惧，怕不是这一次遇到这样的怒骂。没有日积月累，不会闻声变色，惧从心底来。 “别怕，有你们的三叔在。他不会让你们的爹打你们。” 霍玿延听闻，看了一眼陶林林。默认她替他允下承诺。今日，他还真得好好管管镇边王府的大公子。反正也是他在养着他。用他赚来的银子吃喝嫖赌，就得听他的训。这天经地义。 嚷嚷着的霍玿江晃着脚步来到花园里。看到霍玿延和陶林林时，还有些愰神。定晴一看，呵呵笑道：“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三弟。许久不见，三弟要不要跟大哥去喝一杯。我知道，怡春楼昨晚刚送来几个姑娘，可鲜儿着呢。” 霍玿延躲开霍玿江伸过来的手，面无表情，抬腿就踹向霍玿江。 第381章解救受难姐妹 “啊——” 霍玿江吃痛大喊，一屁股摔到地上去，还不忘大声嚷嚷道：“杀人啦，世子爷要杀人啦！快来人呐！” “带她们先回南院。”霍玿延朝陶林林说道。等人一走，他便上前去，“我让你喊，让你叫。” 索性一顿拳脚相加，也不管霍玿江死活。倒是把奶娘给吓了一大跳。瞪大眼大气不敢出。都说世子爷和大公不对付，没想到真打起来，大公子只有挨打的份。 听到许多脚步声传来，霍玿延才停下拳脚。朝发愣的奶娘看过去，说道：“人，不是我打的。”随后，他转身就走。 奶娘这才反映过来，“是大公子自个儿摔的。” 家丁听到动静后赶过来，只看到躺在地上哎哟哎哟惨叫的大公子。闻着一股酒气，大家也不好胡乱猜测。 “你们愣着干什么，大公子摔成这样，你们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奶娘发了话，家丁们赶紧请大夫的请大夫，抬人的抬人。霍玿江不停的大喊大叫，一会儿说酒好喝，姑娘漂亮，一会儿又说霍玿延不是人，连亲大哥都敢下重手。家丁们听了一路，谁也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反正抬进西院后，嚷得再大声，别的院也听不到了。 霍玿延回到南院时，看到南院所有的下人都到齐了，围着桌子一圈，圈中是霍岱辛和霍岱云，还有陶林林。他没有直接进去，就站在门外，听了半响，眉头越皱越深。 这些丫鬟是大姑娘了，可在小孩子面前是怎么做到比孩子还要孩子的呢？不是用糖果哄，就是用布偶逗。还装成小孩子的声音扮嫩……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咳咳——”他用力的咳了两声，冷着脸走进厅里。把围成圈的人都吓得转头来看她。然后一个个吓得作鸟兽散。不过短短片刻，厅里就只剩下陶林林和那姐妹俩了。 霍岱辛姐妹俩脸上还挂着泪，但总算没再哭了。到了南院也不吓得发抖了，就是看他这个三叔时不敢多看，都低着头乖乖的站在那儿，手指都没敢动一下。 他看向陶林林，陶林林就对他打眼色。意思是别再把小姑娘吓着了。他指了指自己，陶林林对他点点头，还做了个严厉的表情，他只好清清嗓子，试着笑了两下，不让自己表情太冷。 “岱辛，岱云，你们别怕。今天就在三叔的南院玩一天。我让刚才那些个姐姐们给你们做些好吃的。等吃饱了你们俩就跟她们玩儿。别害怕！” 霍岱云是姐姐，比妹妹要多懂些事。她抬起头看着对面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的三叔，委屈的眼泪又一次掉下来。 “可要是让爹爹知道我们来南院。爹爹会生气。爹爹生气了，就会狠狠的打我们。” 霍岱辛也哇的一声跟着哭了，“爹爹打人，好痛好痛。”她一边哭一边摸屁股，之前肯定是被打过屁股，痛得终生难忘，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姐妹俩一哭，陶林林和霍玿延就又愣了。论哄孩子，他们自然没什么经验。 不过听起来还真是让人心疼。自从她们的娘被休了以后，他们的爹就彻底变成了一个酒鬼。醉了打孩子，醒了不管孩子。 “岱云，快别哭了。妹妹看到你哭，也会跟着哭。你是姐姐，你要比妹妹懂事才行。” 经陶林林一翻安慰，霍岱云才终于止住眼泪，握住妹妹的手，让妹妹不要再哭了。姐妹俩虽然没了娘，但是她们感情一直都很好，妹妹也愿意听姐姐的话。这一点倒是让大人安慰。 紫绯和澜星端上来一些点心和汤盅。陶林林劝她们吃些东西，先前就听她们说过早饭都没有吃过。两人也是真饿了，每个人吃了大半碗粥，一碗汤，还有一些点心。陶林林还担心她们会不会吃得太撑。 之后，岱云说起这几个月的生活。反正自娘离开后，就没有人管过她们姐妹。于氏偶尔也会过问几句。但更多的时候是在二叔家里过的。有时候早上出去晚上才回来。最近这十来天，她就一直在布置摘月园，说是这两日二叔二婶就会搬回来。 霍玿柏搬回来住这事儿霍玿延知道。但是没想到经历一场大难，于氏并没有多少改变，把重心放到二哥身上去。想必，他是中意那个孙子多一点。 问题很现实，霍岱云姐妹等于没有了爹娘。连奶奶也不管她们了。在西院，甚至是王府，她们活在胆颤心惊中，没有爱也没有家人给予的温暖。 “这事儿还得老夫人作主。” 陶林林想了想，“紫绯，你们带两位小姐去消消食。闲了陪她们玩儿都可以。” 不管怎样，她不想在孩子面前说大人的事。这才把两位小姐先支开。再则，她也有件事要跟霍玿延说。 “怎么了？”霍玿延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起有个事情还没跟你说。” “什么事？”他上前来一步，习惯性将她拉到身前来。挨着她近一些他才觉得心里舒服。 陶林林未说先叹息，低着头说道：“前段时间我又碰到曾氏了。你恐怕想不到她当时是什么样子。骨瘦的身体，还被伤了一只眼睛。是我大哥救了她，可她不让我大哥告诉任何人。我大哥将她安顿在破烂的民房里。可我感觉，她的神情比那间民房还要残破。” 霍玿延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后来呢？” “也怪我。我想找个人照顾她。我大哥跟她说了，可第二天她已经不见了。我大哥找了许久，怎么也找不着了。我估摸着，她很可能出了桃林城。” “所以你担心，岱云和岱辛很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娘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她心里最担心的。娘在，尚有盼头。要娘若不在，便只剩下触摸不到的念头了。那对两个孩子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早知道，我就不提找人照顾她的事。稍微一想就该知道她这个时候最敏感。被王府休掉，娘家又不待见。这样的处境实在太可怕。也难怪她会想要一死了之。” “这不怪你。你也是好意。怪只怪……这是她的命。她做过恶，这是她该得到的报应。” 陶林林沉沉的叹息，脸贴着他的胸膛，双手环过他的腰抱着他。 第382章东院中见付氏 窝在霍玿延怀里，陶林林又是一声轻叹。 “曾氏是被富裕宠坏了。她的眼里只有她自己。若非如此，她当初就不会走极端。” 霍玿延很是赞同她说的这句话。也困此话，他想到了一个安顿霍岱云姐妹的好办法。 “林儿，城东楹峦山脚下有一家书院。就叫楹峦书院。我知道楹峦书院可以寄宿学生。不如，把她们姐妹送去那儿。这样一来可以让她们早早学会独立，又能避免被她们的爹打骂。你觉得如何？” 陶林林稍一想，就认为这是个绝妙的主意。岱云也八岁了，岱辛也即将七岁。待在这没有爹娘疼爱的府中，还不如让她们到外面去学习独立，在书香中成长。这对她们来说也许是最好的一条路。 “可是女的也可以读书吗？” “自然是有的。不多是真。咱们可以让奶娘陪着去，平日里给些照顾便可。” 说是在理，这个安排也极好。就是孩子刚刚经历家里这些变故，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她们的心理造成什么创伤没有。或者说留下了某种阴影。 “你这是舍不得吗？” 陶林林摇头否认，“就按你说的办的。我相信岱云和岱辛一定会撑过去的。等将来长大了，她们学会了自立自强，就会完全明白你今日的良苦用心。” 两人一拍即合。霍玿延亲了陶林林一下，决定稍后就去跟老夫人说这事儿。尽早解决尽早好，省得霍玿江伤好了，又要闹着打孩子。至于于氏，既然那么喜欢孙子，那就让她做孙子奴吧。 “这事儿你还得听我一句。有一个比老夫人更合适做这件事情。” 霍玿延轻轻捏她的鼻子，“愿闻夫人详细道来。” 还没等陶林林开口，外面侍卫就报告，说二公子来了。 “二哥怎么来了？”他低头看陶林林，发觉她正在笑。他方才明白她所说的那个最合适的人是谁。“你个人精儿！” 陶林林得寸进尺，踮起脚尖用力吻他的嘴角。一吻过后就将他推开。 “我去看看厨房中午做什么好吃的。” 他将她拉住，“我更想知道晚上我能吃什么？” 陶林林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哼了他一声，在他的大笑声中撒腿就跑。回到后院看到大伙儿跟岱云姐妹玩儿，她就找南北去了，商量中午吃什么。 “中午不开饭。你不知道吗？” “为什么不开饭？” “因为全体吃大厨房。” 陶林林眨眨眼，“什么意思？” “王妃娘娘有赏。刚通知的。不信你问紫绯。” 她没什么不信的。只不过王妃为什么要赏下人？以前的六月初六也有过先例吗？不管了，反正王府最不缺的就是钱财。 她的午饭由霍玿延安排。等来的是霍玿延说要带她去东院吃饭。她就想啊，自己不是王府的奴隶了。但要王府的主人们在一起吃饭，那还是差了些资格的。 王府对她也算是破了一次又一次的先例。 来到东院时，陶林林才真正是吃了一惊，王府所有的人都来了。包括西院所有主子。霍岱云和霍岱辛也在。但唯一少了霍玿江。 “完了，我紧张！” 她话刚落音，霍玿延就握住了她的手，冲他笑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少侠，这么点儿场面你就恐惧了？” 陶林林咬着唇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我没有恐惧，我就是有一点点儿紧张而已。” 目光触及的地方，她看到了一个穿着鲜艳华丽的女人。那富贵姿态她差点儿就没认出来。 “那个是……付氏？” 霍玿延好生一看，“应该是吧。听说于氏对她可好了。西院有什么好的东西都往她那儿搬。还有，他们这两天应该就会搬回来住。” “你意思，于氏彻底放弃了霍玿江？” 霍玿延不作答，只是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个儿体会去。就从今天岱云姐妹发生的事情来看，就能看出来于氏的注意力已经都转到了孙子身上。她向来都是这样生活，手里抓着一个她认为最有价值的东西。这个东西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个物。 视线中，田管事忽然朝付氏跪下去，付氏说了一句什么话，就甩手走了。 “呵，我突然觉得于氏有接班人了。而且这个接班人说不定会把她拍死在沙滩上。” 霍玿延以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含笑道：“那我是不是也得开始替你担心。将来你进门后，要是被她欺负了怎么办？” “你说什么？”陶林林昂起头，“她敢欺负我？那也得她有那个胆。再说，我手里可不止毒药这一个强项。我敢保证，她只要见到我，那必须得主动的并且乖乖的，还得特别温柔的向我打招呼。你信不信？” 霍玿延一副不可能的样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过。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的话有那么不可信吗？走，我带你去试试。” 说着话，她便拉起他一块儿走过去。东院的花园就是大，他们先前在门口，都听不到在园中的人说什么话。自然也不知道田管事为什么突然给付氏下跪。 霍玿延之所以不拦着她，也不是因为真的想看看付氏会不会主动跟她打招呼。他是纵容她而已，反正有他在，连于氏都不敢给他们脸色看。 乍一见到陶林林，付氏可是真真的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了。这之前她还在数落随身侍候的丫鬟呢。 她真的会主动过来，乖乖的还温柔的给陶林林打招呼吗？ 看到陶林林一直就是那么自认的表情。霍玿延心里突然有那么一丝好奇。于氏有一点适合每个人，那就是只要手里捏着别人的一件东西，就能让人服服帖帖。 “你就是陶林林吧？” 付氏不仅主动走过来，还立即换上一副笑脸，迎上来时笑容满面。 “付姨娘好！”陶林林已经不是王府的奴隶，已经不需要弯腰行礼。不过也是个平头老百姓，总还是低了这些权贵一个等级。 付琴华的笑容的确很好，看上去也很真诚。说到底，也是道行够深。 “你看你，还给我行什么礼！快免了。你和世子爷的事我都听二公子说了。恭喜你，也恭喜你们。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一定要开口。” 陶林林也大大方方的回应，“这可是你说的。将来我要真有事找你。你可一定要帮忙哟！” “那是自然。我明日就搬回来了。以后咱们也可以常见面了。” 陶林林笑了笑，看似不轻易的说道：“小公子最近可好？” 话题转得太快，付氏又脸上的表情突然僵愣，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