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今天也是种植流高手》 第 1 章 “预估时间二十分钟，刚好。”林书芒对比了几个打车软件，从一众三十多的预估费用中，选择了二十七块八毛的特惠快车。 林书芒上班的地方是市政府扶持的科技园区，相对低廉的租金吸引了本地的大多数科技型企业，然而也有一些浑水摸鱼，挂羊头卖狗肉的黑心公司。 科技园区离市中心不远，林书芒坐在后座上再一次在心中理顺他今天要发表的高水平论文，题目是浅谈黑心公司全体员工转职销售的可行性。 林书芒早就练就了在师傅左移右晃中，无障碍玩手机的技能，视频里的女人正在卖力地推荐一款护手膏，广告语不可谓不夸张。视频底下还有人在评论里胡扯。 这款护手霜是华南山海研究所这几年的研究成果所转化，效果非常好，用的还是新品种的羊的油脂。林书芒往下翻了一会儿，全是这款护手膏的水军，这段时间他都刷到好几次这个广告了。 懒得再看广告视频，林书芒按住熄屏键，女人喋喋不休的话语就被关在了黑暗中，前脚刚下车，电话就打来了。 “芒芒，到哪里啦，来六楼，吉祥如意包间哈。”通话声音还没来得及调小，姨妈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林书芒秉持着只要我不奇怪，奇怪的就是别人的无上真理，淡定地从一脸疑惑的服务员面前走过。 饭店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一进门就能带走客人身上关于晚夏的躁意。包间的隔音很好，但一桌十来个人的相聚重逢，欢声笑语总能在某个瞬间幸福地溜出门外。 林书芒听着隔壁包间传来的笑声，按在门把上的手微顿了顿，心里暗想，还是少骂一点老板，把五大罪状改成四大罪状。 “到啦，芒芒，来，过来坐，是不是好久没见你水水姐啦。”林书芒一进门就被跟花蝴蝶似的姨妈拉着坐下。 林书芒的外婆家相比爷爷家人丁兴旺，但十八人的大圆桌也只堪堪坐了三分之二。 “芒芒啊，你什么时候也读个硕士博士啊，我们家五个小孩，就差你和两个小的了，努力一把，和你水水姐一样，留学考个名校。”舅舅方申维的传统，不问其他，先问学业。 “我这个专业不太适合去留学，而且考研太难了，我也考不上，就让表弟表妹去努力吧。”林书芒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把升学压力推给了最小的两个。 林书芒的表妹今年六岁，刚上一年级，在大人殷切的目光下，自信说出了我要上京大的壮志豪言。 林书芒见众人已将目标转移，小声问旁边的表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A国好玩吗？” 方静水碗筷不停，说道：“前两天刚回来，一般吧，就去看了学校，到时候正式报道了才有空玩。”突然又想起什么说：“芒芒，你说律师赚不赚钱啊，要不我考个证。” 听了方静水的话，林书芒止住到了嘴边的话，把热乎乎的玉米排骨汤囫囵吞下，说道：“不是吧，我的姐，你有多少个证了，还考，你都读到金融博士，考律师证干什么，钱你挣得完吗，要是真缺钱，和我回家种田。” “不是都说，金融已遇寒冬，种地我不行的，种地是我们方林两家和春神共同赋予你的责任。你就是当代神农，东方德鲁伊好吧。”方静水说完顶着林书芒的死亡凝视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家世代供奉春神句芒，遵从发家致富的规律，几百年前就开始了买下一座山，种满整片地的优良传统。 按理来说，方家至少也能发展成个大种植户，可惜优秀的灵性天赋没有继承下来，对于种植的惫懒反而一代比一代更严重。 方家先祖拥有常人无可匹敌的自然亲和力，传说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令作物一夜长成，活人无数。 但在方家姨妈等后辈看来，完全是祖先在吹牛。她们与传统农民的区别是，一个用祈生咒从早跳到晚，一个用锄头镰刀从早干到晚，辛苦程度不分上下。 林书芒的太外公早年受雇于特殊办事处，为当时凋敝中药材市场种植优质三七。节省了时间和种植成本的速成种植方式深受办事处好评，三七原本将近四年的生长期，硬生生被太外公跳到一年。 太外公在跳了十年大神后，放话祖国繁荣昌盛，方家后辈不必坚守祖辈事业。之后他老人家第一个响应号召，彻底甩手不干了。 “有你和二姨夫就行了，现在二姨夫也快退居二线了，林书芒你真是我们解救我们方家的天降紫微星啊。”方静水喝下最后一碗汤，放下瓷盅叹道。 林书芒无语道：“姐，别乱说，我还打算开个早餐店呢，要不你来打个暑假工，我给你开和咪咪一样的工资。” 方静水听了林书芒的话被麻婆豆腐噎住，拿起小茶杯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让她的喉咙好像在发生激烈的化学反应，咳得惊天动地。 家里人的注意力一下被方静水吸引过来，见她这副模样都纷纷围过来关心。 林书芒被挤出核心圈也没在意，反而舒了一口气。要是方静水问起咪咪的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毕竟他也不知道办事处的人能不能同意咪咪当帮工。 回家路上，方女士不出所料的把政府新修的路开成了海洋，一路颠簸，幸好父子两人已经习惯了她十年如一日的车技。林书芒更是在这几个月顿悟了如何与颠簸同频共振。 林父刚挺过一个浪头，回头看了一眼儿子说道：“芒芒，你看你辞职了，明天开始就你去看菊花田了啊。” 林书芒半靠在后座，同时背部微微发力，以求两劲对冲化解车子带来的力道：“好，爸，空的那片地我可不可以再种点别的东西。” 林父笑道：“可以可以，你想种什么都可以。”同时心里暗暗盘算，看来明天可以去远点钓鱼了，不知道他们带几根鱼竿，我还是全带上吧，肯定不能比他们少。 清晨的林间带着水雾，绿叶还未被太阳的火气灼烧过，显得娇嫩可爱。 方家承包的林地就在城郊，多亏了新城区的建设，这一带衣食住行都十分便利。最近的早餐店离三七田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 这就是林书芒能在八点零五分，嗅着三七的香气吃下灌汤小笼包的原因。 小笼包应该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速冻包子，造型规整，皮略厚。大概是出锅久了的原因，一个个软趴趴的耷拉在碗里。 林书芒坐在休息用的小木屋里，望着窗外的郁郁葱葱，大口塞进了一整个汤包。 “烫烫烫。”林书芒错估了汤包的出锅时间，浓郁滚烫的汤汁在他的口腔里迸射开来。 猛灌了一大口凉水，木屋里的抽嘶声终于停下。 “咪咪，你干什么，这你不能喝，给我。” 青绿色的盆栽猛然伸出叶子，把用纸碗装着的汤包向自己一拽，嫩绿的细管就要往汤包里扎。 林书芒见状急忙扯开咪咪的叶子，把汤包放到桌子的另一头。 “别乱动，站好，信不信我把你捆起来。”林书芒的“家养小猫咪”兼同胞兄弟就是眼前这颗高十五公分，姿态苗条，叶片纤细的绿草。林书芒小时候常常称呼它为“咪咪”，经爷爷林海山□□宣布要给它另起大名，林爷爷赐“咪咪”大名林青芒。 林书芒好不容易控制住扭动的绿草，将它安抚下来才继续完成他中断的早餐。“别喝了，这是烫的，喝了你跳得哇哇叫，下午给你点杯奶茶，是你最爱的杨枝甘露。” 这一大片林地大半都种了各种果树，还有小半部分种了三七。三七喜阴，要种在背阳的山坡，方家当年承包的两座山刚好有些落差，后山为三七田遮住了下午的烈阳。 林书芒边走边念着传承了几百年祈生咒。 清清自然，生灵徘徊，慈悲厚土，诞育众生。 一洒甘露，润之以万物，二聚生机，木德昌沛。 林地幽静，四周细小的爬虫抓着松软的泥土游走，涓涓细流会在撞到某颗石头后发出沉闷的咕嘟声。植物生发的声息伴着祈生咒，好像在为春神而贺。 林书芒选了几个方位将祈生咒各念了一遍，就被透进林下的阳光逼出了一层薄汗。掏出手机一看，差不多十点，还是回木屋休息一下，晚点再下去。 一进门，林书芒就被冷风吹得一哆嗦，靠在沙发上的咪咪见他这副样子，小小的身躯乐得一抖一抖的。 木屋是装了空调的，屋内没人，能把空调开得那么低的是谁，显而易见。 “遥控器在哪，别开那么低，和你说了几百遍了，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喜欢开空调。”林书芒上前一把捞起绿草，困在怀里。感受到咪咪的抗拒，林书芒捏紧它的软盆，以示威胁：“带你去摘蘑菇，后山的蘑菇应该可以摘了，你要不要去摘点生菜，一刀一刀的，你割菜的声音可好听了。” 因为咪咪的乱动，林书芒脖子上用红绳串着的一块彩色石头从衣领里跑了出来。咪咪看见了石头立马安静下来，稀疏的草叶子紧紧贴着那块石头。 林书芒看着咪咪听话的样子，心里暗叹，咪咪的爱好怎么这么奇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咪咪最喜欢收菜割草了，对于收割的热情，能让咪咪化身青光十字刀，唰唰唰就能收一大片地。 第 2 章 山间的风不算大，但林书芒开得很快，风吹得咪咪在背后不停的动。熟悉它的林书芒知道，咪咪最喜欢开电动车了，要不是它不够长，说不定现在开车的人就不是他了。 小路是林父后来修的，十分符合一个修行中人的特点，隐蔽。道旁的树是大家八年前一起种下的，也是从那时，方家彻底告别耕耘了数十年的土地。 停好车，林书芒就仍由咪咪吊在他身后朝着蘑菇地走去。 林书芒搭的蘑菇架子不算多，只有八个，其中四个是后面补种的香菇，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收获。 今天他要来收的就是猪肚菌和口蘑，口蘑前几天林父就收了不少，多的拿到家里水果店去买，卖得还不错。 “咪咪，收这个，要小心一点，可不能像收生菜那样了，这个可贵了，几朵就能买一杯奶茶了，你要是弄坏了，可是要赔我的。”林书芒说完，见咪咪连蹦的动作都小了，放下心，在箱子里掏出一个大竹筐，斜挎在肩上。 猪肚菌是方母最喜欢吃的菌子，鲜嫩爽滑，清香异常，最适合用来煲汤。前两个月林书芒要种蘑菇的时候，方母随口说了句种点猪肚菌。 林书芒立马在购物车又下了一单，可惜口蘑都收了半个月了，猪肚菌还是连影都不见。 林书芒不死心，前后又试三次，换了好几家店铺，还专门查了资料，最后第四次误打误撞真的种出来了。 猪肚菌伞盖滑嫩，伞柄厚实，从蘑菇架上轻轻拔起的瞬间，会发出沉闷笃实的声响。 对于这个娇嫩的菌子，林书芒可不敢像口蘑那样随便往筐子里扔，小心翼翼地搭在筐里，留出一定的空间。不至于压坏了彼此。 咪咪的速度比林书芒慢许多，它没有篮子可以装，摘下来的蘑菇只能卷在叶片上。一共六片大叶子各卷了一朵，伸到林书芒面前，示意他帮忙放好。 猪肚菌只种了一个木架子，现在发的还不多，十多分钟就可以摘完。林书芒提起竹筐，感觉也就两斤多。 口蘑刚收完不久，林书芒在经过父母的委婉提示下，没有再补种菌种。三个架子上只有零星的白色小点。 “行了，去收几颗生菜，就回家。“林书芒见咪咪还想继续摘，提起它，让它扒在竹筐边上。 生菜地就在两山的鞍部，大概有十亩空地可以用来种植。林书芒开了半亩地来种生菜。 “喂，妈，我在生菜地，要多少，好的，我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送到。”挂掉电话，林书芒对着抠泥土的咪咪说：“今天可以多收点，你割一百棵吧，我去把三轮车开过来，等下开三轮车下去。” 林书芒家的农用三轮车马力十足，除了不是四个轮外，几乎完美符合越野车这个词。跋山涉水不在话下，林书芒都不知道他爸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这辆神车。 有咪咪帮忙，不用几分钟，百来棵生菜就全部摞好放在车上。先把装着猪肚菌的竹筐卡在角落里，林书芒再把咪咪放到三轮车前座。 “抓好啊，等出了路口不能乱动，会被人看到。” 咪咪连忙挥动草叶，示意它知道了，再用叶子戳了戳林书芒，让他快点。 出了小路，林书芒低头看了一眼咪咪，看它没动，便加快车速向着水果店开去。 水果店就开在综合市场的最边上，林书芒停好车，左手提起竹筐，右手捧着咪咪往店里走。 “妈，今天还摘了一点猪肚菌，你看你要多少。”林书芒没想到这时店里还有其他人，方母也没多说什么，他就对着望过来的人略笑了一下。 竹筐放在收银台背后，再借着弯腰的姿势把咪咪塞进了柜台壁下。 方母无论第几次看见这两兄弟之间天衣无缝的配合，都觉得头疼，只好把脸一转，当作没看见。 林书芒再走了一趟，把剩下的半车生菜拉到店内。原本呆坐在店里的中年女人立马站起说道：“小方，你们家的青菜是真的好吃，早上我来还以为不卖了，以后每天都有吧，我装两斤。” “行，我给你拿个袋子。”方母走到架子边扯下一个塑料袋，递过去。 林书芒见方母正忙，从柜台上拿过一个小篮，把猪肚菌再细细挑一遍。 不过一个多小时，菌子就有些蔫了，失了在山林间的那份莹润的水头。 林书芒今天摘的菌子个头都差不多，除了几个在运输时缺了边角的，品相几乎完美。捡出一小半留着自家吃，剩下的摆到空台上。 “还有猪肚菌啊，这是野生的还是自己种的。”店外来了两个老太太，其中一个精神矍铄的姓王，还没进门，便向方母招呼。 没等方母回答，结伴来的银发老太太就说：“还野生，什么年代了，哪去给你野生，小方你这多少钱一斤。” “六十一斤，都是今早刚摘，在山后边种着玩的，煮汤要个三四两就行了。”来的是熟客，方母便多解释了两句。 “行，给我拿个篮子。”满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老太太姓张，因为儿子工作调动，刚搬过来几个月。青市的口味偏酸辣，与她老家J省偏清淡的口味大不相同，直到最近开始自己买菜做菜，才好了些。 “这猪肚菌平常可不容易见啊，那给我也拿个篮子。”王老太太身板小，声音却很嘹亮。 方母笑眯眯地递过第二个小篮。 林书芒没想到他妈开价这么狠，两个老太太居然都要，还没还价，看来他们这片区真要成富人区。 “生菜四块五一斤，七块六，猪肚菌三十七块二，一共收您四十四块八。”看银发老太太点点头，方母扯下塑料袋把猪肚菌装好。“我们家的塑料袋都是可降解，您放心用，要是经常来买菜，也可以找个尼龙袋或者像王姐一样带个小竹篮，保护环境，人人有责嘛。 听到提到自己，王秀美把自己的竹篮向新朋友的方向推了推，说道：“这是街道办对她们商户的要求，你要是想，也买个环保袋来，不愿意，那就用店里的塑料袋，市场的都是可降解的。” “行，回头我买个。” 王秀美这时也付了钱，带着银发老太太有说有笑地一起往外走。 “妈，你买这么贵，她们都不还价。”林书芒对他妈佩服得五体投地。 方女士轻哼了一声说道：“你不知道其他店卖的有机蔬菜多贵，一斤生菜十多块。我看你种的比他们的好多了，也就是你的没什么品牌认证，不然我也能给你卖出天价。” 随手把老太太们挑乱的猪肚菌再摆好，“猪肚菌有多贵你又不是没买过，而且你王阿姨也不是不知道底细的人，就算这菌子的灵气十不存一，但零点五也是有，六十卖得不算贵了。” 林书芒突然想到，他还有马上就要淘汰掉的蘑菇架子，要不然再种点猪肚菌？ 生菜一摆上，卖得飞快，十二点刚过半，满台的生菜就只剩下被挑剩的几颗。 母子两再等了十多分钟，见市场的人少了，便也关门回家。 青山区是青市老区，背靠连绵众山，冷兵器时代勉强称得上是易守难攻。到了二十一世纪，这道天然屏障就成了生态旅游区。 林书芒一直认为这个生态长廊名不副实，要是旅游，大家也多会选择到外省，他们青山区实在不是很好的选择。 好在不知道是哪个大老板在附近投资了生态别墅区，让冷清的综合市场多了点人气。 林书芒家的房子是他刚上大学那年重建的，在林书芒的强烈要求下，方母花钱请了设计师。 借此，他才能摆脱父母的中洋混搭风。 “爸怎么不在家。” “你爸早上六点就出门钓鱼了，说要去什么水库，还是开车去的。” “那我就随便煮个菌子汤了。”林书芒想家里只有两人吃饭，做得简单点。 猪肉是隔壁阿香姨送来的，两斤多的土猪前腿肉。土猪肉的腥臊气略重，但阿香姨家的特别不同，不仅没有那股臊气，而且还有微微的肉香。 阿香姨和他们做了十多年邻居，知道他们家喜欢偏瘦的肉，眼前这条前腿肉就是肥瘦比接近1比9的上好腿肉。 前腿肉相较于其他部位更加嫩滑，没有后腿肉的干柴感。 略微清洗过后，林书芒把猪肉放在案板上。料理台正对着大扇的玻璃窗，阳光斜洒在案板上，湿过水的猪肉反而有一种晶莹感。 想要猪肉嫩滑些，就要切断纹路，把纤维打散。林书芒做菜奉行的原则一直是没有最嫩只有更嫩。 好的猪肉在切割时能感受到它对于力道的反馈，富有弹性前腿肉让林书芒切得十分开心。 今天的这条前腿肉是去了皮的，光是切成肉片就有一大盆。 林书芒的厨房经验来自于林父，十岁就学做菜，十一年的经验让他游刃有余。 经过简单腌制抓拌后的猪肉被放到一旁。林书芒从冰箱里翻出两条小丝瓜，动作迅速地处理好放到备菜碗里。 林书芒看着半斤多的猪肚菌，犹豫了一下，还是一锅煮了，他爸明天再吃吧。 硅胶制的洗菜篮容易晃荡，林书芒接得太满，猪肚菌一放，又往外哐当水。 猪肚菌饱受他妈方女士喜爱的原因就是鲜嫩甜滑，物如其名，菌子像猪肚一样滑。然而口感上的相似不够贴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些人闻不来这个味。觉得猪肚菌的味道和猪肚一样难闻。 可惜的是，林书芒家三口人都没有这样的好鼻子，所以可以畅快的吃菌子。 猪肚菌伞盖是向上张开，像一个小茶杯。菌肉厚实，摸上去滑滑的，像丝绒一样。 因为是人工种植的，菌子不算太脏，伞柄上的脏污轻轻一搓就能去掉。黑褐色的斑点再用小刀一剜就好了。 林书芒种的这批猪肚菌比市场上卖的略肥大些，形状却规整很多，刀一划，两个半圆便整整齐齐地卧在碗里。 准备了十多分钟，林书芒被阳光照得有些热意，想到等会还要炒菜，把身后的立扇打开。 生菜是林书芒最骄傲的蔬菜，那么多年来，广受好评。就连他耕耘山林多年来的长辈们也种不出那么清甜的生菜。 生菜个头挺大，水分十足，一棵就有半斤重。生菜叶片微卷，直径有十五厘米，光是林书芒一人，一餐就能吃下三、四棵。 两个灶台，可以先把丝瓜肉片炒了，再同时做两个。 丝瓜是昨天剩下的，放在冰箱一夜，总归失了些水分。肉片经过十分钟的简单腌制，嫩滑程度更上一层楼。一滑进锅里，肉香与丝瓜独有的清香便立马被激发出来。 炒菜速度快，林青芒盛出锅里的菜，先把水烧开。 水微微沸腾，就下入猪肚菌，猪肚菌的味道十分霸道，和肉片混在一起威力十足。这个肉真的好香哦，要不要明天跟阿香姨买个猪脚，上次去她的养殖场看了，真的好干净，果然玄学加科技就是无敌啊。 方女士都被这香味吸引得放下手机，走进厨房。 “这么香，你菌子放完没，别等下不够吃。” “都放了。”林书芒深感自己有先见之明，和方女士果然是母子心连心。 被香气震惊的林书芒忘记了他双开的计划，完全投入于菌子汤中。 林书芒在放入肉片后，很少去搅动它，只让微滚的气泡一点点浸染肉片。看时间差不多了，林书芒把汤装到厚瓷碗里，保温隔热，装汤的好用具。 菌子汤，汤色清凉不浑浊，许多饭馆为菜色好看和适应大众口感，还要再撒上一把葱花。这样的汤气味虽更清新，却也多了一味葱的辛味。 林书芒并不讨厌菌子的浓烈气味，而且今天的这道菌子汤还格外的香。 对于自己的生菜十分有自信的林书芒，选择了爆炒。热锅下油，炒青菜要想菜靓味美，油绝对不能少。 第 3 章 生菜一下锅，便是水和油交响的劈里啪啦声，林书芒面不改色的用生菜将锅面覆盖。尽管蹦得再厉害，也蹦不出重重生菜的阻拦。 生菜软得快，须臾之间就从一大盆，变成铺在锅底的一片。在油的滋润下，生菜反而更显光泽，加上少许盐，油亮油亮地摆在白瓷碗里，看得人胃口大开。 方女士早早就等在餐桌上，菜一端上来，就催着儿子赶紧收拾完厨房吃饭。 林书芒自己也饿得急了，三两下就整理好台面，刷完锅。 新米煮的饭颗粒饱满，还有淀粉的微甜。搭配上脆嫩的生菜，方佩泽第一口就吃空了饭碗的一个角。 猪肚菌要要一口汤，一口菌才算美。方佩泽另拿了两个碗盛了清亮的菌汤。 热汤下肚，化去了被天气闷得心烦意乱的郁气，方佩泽才有心情去感受猪肚菌的滋味。 平时她最喜欢猪肚菌的伞盖，最是嫩滑，好像一吸溜就到滑到胃里。菌子的柄部她多半都是嫌弃的，不够嫩滑，味道也不够鲜甜，简直是有愧于它的另一半。 今天的猪肚菌却没有那份割裂感，从尾到头是循序渐进的，从厚实有韧劲的嫩到好像一触就断的滑。 鲜香的猪肚菌完全闻不到那股土腥气，全身属于菌子特有的山林之味。 “明天你多摘点，让你爸给你姨妈她们送去。“方佩泽喝完一碗汤后，对着家里的劳动力发号施令。 生菜她已经吃了好几年，但最适合的时候还是夏天，清淡脆嫩的生菜让人胃口都好了几分。 母子两磨磨蹭蹭的吃了大半个小时，把分量不少的一桌菜吃完，林书芒才慢慢收拾碗筷。 林家有两个厨房，小的在一楼，为了方便林书芒爷爷。可惜锅碗瓢盆主人常年不在家，去往西方世界品味名山大川。 林书芒常用的厨房是方女士的先锋之作，全日光超大落地窗的半开放式厨房加餐厅。林书芒把碗筷收进被太阳晒得微烫的橱柜，走向三楼，路遇拿着手机来找他的咪咪。 “下午再给你点奶茶，你难道不想在最热的时候喝上一杯冰冰凉凉的奶茶吗，而且现在我妈还在家，你不怕被发现。”林书芒不怕咪咪不被说服，没用什么力气就从咪咪那拿过他的手机。 申请已经向办事处交了五天，林书芒有点忐忑，但想到有拿家传兵器杀猪，还有泥俑搞流水线。自比他的异草帮厨也不算离谱，应该没问题，如果明天还没收到回复就打电话问问。 林书芒刚关上门，办事处的消息就发了过来，连路都来不及看，随意摸了张凳子坐下。 看到白纸黑字的申请通过和熟悉的红色公章，林书芒欣喜非常，抱起咪咪就是一顿乱揉。心里还有空想要是他们家草是小猫咪就好，叶子太少还有点硬。 草叶子终究不能代替猫咪的绒毛，林书芒只是短暂的爱了一下就放下咪咪，继续看文件内容。 内容多是一些对于修行者的规范事项和对普通人类的保密条约，这些东西每年都要发一份，林书芒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主要是他们家族的修行范围基本没有泄露可能。 “咪咪，过两天我们就正式开业，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林书芒对靠在他脚边的绿草问。 咪咪晃动了两片叶子表示自己还记得。 “我给你开五百块的工资，五百块能买二十五杯奶茶，你只需每天帮我收菜洗菜切菜，简不简单。” 咪咪这次的反应十分剧烈，好像都要从土里拔出来。 对于开店，最激动的不是林书芒，而且咪咪，作为一个没有人权的异草，也被剥夺了花钱的权力。虽然平时方母经常给它买小玩具，林父甚至给它买了二三十个花盆，供咪咪玩换装游戏。 但林书芒之所以能在咪咪心里拥有如此之高的地位，就是因为家里只有他会给咪咪买奶茶。之前林书芒在外地上学，咪咪一年才能喝上七八次奶茶，对于视之如命的绿草来说，奶茶自由，近在眼前。 就在林书芒洗个澡准备午睡的时候，买了猪肚菌回家的银发老太太才刚刚开始做饭。 儿子临时有事，连带孙子也不回家吃饭，张庭柚一个人怄气了半天，连饭也不愿意吃。眼看午休时间就要过了，家门口也没有动静，她才死心量了半杯米准备做饭。 刚上小学的孙子爱吃虾，她特地去生鲜超市买了一斤。哪知家里只有她一个老太婆，索性随便清蒸对付这餐。 一道蒸鲜虾，一道生菜汤，张庭柚坐在偌大的饭桌前，心里难过，连拿筷子的劲都没有。 先夹一只虾，虾肉冲鼻的腥气，把她恶心得要吐出来。漱了几口她才想起，这不是临海的老家，海虾运过来也早已不新鲜了。 食欲再减去几分，勉勉强强地夹了一筷子生菜，想要清清口，吃进嘴里却让她一愣。吸饱了汤水的根叶在口腔里碎裂开来，徘徊在嘴里的腥气被生菜的清甜荡涤抹去。 水煮生菜比炒的软烂许多，爆炒的生菜还留有几分脆，水煮的生菜就好像筋骨全部化在汤里一样，十分适合她这个年纪已经牙口不好的人。 原本她是不喝这个青菜汤的，可见生菜味道不错，也起了几分心思。起身拿出一个小碗，盛上半碗清汤，分几口慢慢喝下去。 青市的夏天好像能把人晒化，两三点钟的时候她是万万不敢出门的。即便是建在山脚下的生态别墅，气温也不低。 张庭柚受不得暑气，空调的冷气开得十足，冷风一吹，又感觉哪哪都不舒服。好像皮肉是热的，骨头却寒浸浸的。 一碗清气的生菜汤下肚，压下唇舌间的干渴躁动，四肢的寒意尽褪，此时的凉风打在身上便只剩享受。 张庭柚这餐吃得满意却算不上舒心，估摸着生菜还留有大半，正适合给在外面吃了的儿子孙子清清肠。 林书芒刚睡满一个小时，人还没清醒，就被方女士赶去收菜。下午买菜的多半是朝九晚五的打工人，别墅区得闲的老太太和保姆才有时间和精力一大早买菜。 林书芒家的东西略贵于外面，但在综合市场里绝对算是性价比极高，质量对得起价格。 下午的生意最好，林书芒这次收了一百五十多斤生菜，将近上午的三倍。送到店时间刚好，正赶上最早一批下班的人。 水果店的三个中心岛台，被绿油油水当当的生菜堆满。还没摆好，就有人进店选上了。 林书芒下午没打算和方母一起看店，送菜下来的时候就先把外卖点上了现在回去刚好能赶上。 外卖小哥比他先来一步，林书芒坐在三轮车上接过冰块哐当冒着水珠的奶茶。 进了家，绿草再无顾忌，熟练地翻出杨枝甘露，用草叶子卷成的吸管猛吸奶茶。 林书芒从袋子里拿出自己的，任由咪咪抱着比它还大的奶茶蹲在鞋架旁。 后天开店，林书芒和几个供货商再确认了一遍送货时间。现在万事俱备，只看天意。 天光未亮，林书芒已经拎着蔫蔫的咪咪把生菜送到店里。阿香姨的丈夫沉默寡言，专管送货，知道这是林书芒的店，见左右无人，用法术隔着门把十来斤的猪瘦肉送到店里。只在微信上留下一句冷酷的已送达。 东西都陆陆续续送来，不到五点半，订的货都送齐了。 林书芒在进厨房前特地给咪咪换上了新盆，又套上了两层食品级的防护，把盆包的严严实实。 给草叶子洗过后，勒令它不许切得烦了就用草叶，必须用刀。 等咪咪的草动化切肉流水线已经开工，林书芒连忙开火把汤熬上。七幅鸡骨架和五根大筒骨洗净入锅，倒掉混着姜片大葱的血水。 把骨头放到凉水下冲洗干净便扔进大铁锅里。火开得大，水咕嘟咕嘟的冒泡，两只去头去尾的三黄鸡溜进锅里，动静便压在了水面下。 两斤肉沫和香料包在一大锅汤面前有些不够看，水温照样肆虐它们。 林书芒在咪咪急促且有规律的剁肉声中把火关到中小。 将粉拆开包装搬到后厨的架子上，林书芒的厨房是半透明式的，煮粉，配菜和取粉的窗口都在右边。中间则立着一个比人还高的大铁架，316的钢材花了他不少钱，不过能省下一个切菜工，还是很划算。 大铁架左边就是咪咪切肉的地方，肉片他准备了八斤，剩下的五斤绞肉机打碎。 咪咪的效率很高，不到半小时就切了将近一半。林书芒赶忙把生菜剥开洗净，好在玄学加速的作物生长时间短，尘土和虫子都少，不一会儿就洗了一大盆。 中间林书芒给汤里扔了一大把猪肚菌提鲜，即便盖上钢制的密封盖，鲜香也满室飘。 六点五十，林书芒终于忙完准备工作，准备开门营业。 逼人的香气随着盖子被掀开，迅速窜出门外，可惜这条街上客流量少得可怜，只有零星几个吃过早饭的打工人朝这边望了望。 林书芒的新店没有花束炮仗，除了装修新一点，与街边的小店并无不同。 这一片的店铺都是特殊办事处的地产，开店的多半是一时兴起，玩心大作的不安分子。但好在政府扶持租金够低，还是有几个老实人坚持下来。 七点十多分，林书芒的店里终于走进了一个人。 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对林书芒黄底红字的价格牌无动于衷，反而是价格刺痛了他的双眼。 十二块的肉片粉，十一块的肉沫粉，青年望着林书芒想到，这样清澈的面孔下，居然是奸商的心。 “一碗肉片粉。”好在青年人早已习惯了青山区高昂的物价，而且他也不好意思说不要，就当今天迟到被扣钱吧。 取粉时看到粉面上满满的肉片，青年心想，这个年轻老板倒也没那么坑。他不爱加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直接略过自助料台，找张桌子开吃。 刚出锅的粉热度惊人，青年被烫了一次后改吃肉片。肉片滑嫩还有一股肉香，青年判断出老板买的猪肉质量还不错，对价格又放下了一点偏见。 生菜没有完全烫软，根部嚼起来脆生生的，清甜爽脆。青年赶着时间上班，感觉粉微凉了些就猛吃起来。 林书芒站在玻璃窗后直击他的深渊巨口，铁嘴铁胃，被惊得目瞪口呆。 店里又来了一个人，青年刚好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进来的人猜是味道还不错，现在少有人吃得这么干净了。 第 4 章 “一碗肉片粉，老板你们这可以加粉量吗。” 林书芒点点头说道：“可以，二两加一块，三两加两块，加肉六块。” 西装革履的人掏出手机对着墙上的二维码说道：“三两的，扫你十四。” 三两重的瘦肉片林书芒早已称好，小塔一样的肉片堆在量勺上。 清水加一勺卤水，小锅的锅壁烧得滚烫。先放的是生菜，高温一下折断了它的风骨，翘出锅外的茎叶也被林书芒强硬的压下。等青菜微软，林书芒从汤锅里舀出一大勺微黄的骨汤。 热度逼人的锅壁被零星的水点子溅到，滋滋的声响不绝于耳。 西装男人看林书芒的动作不算快，再加上亮得发光的灶台，猜测这应该是新开的店，只是不知道能开多久。 肉片粉先要肉滑，故而最后才下锅，等米粉微微散在锅中，一勺肉片迅速下锅。 嫩红的肉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白里通红，等油脂微微溢出，又变得油亮起来，粉嘟嘟的。 肉片粉下锅到出锅也不过几分钟时间。西装男特别讨厌猪的臊气，喜欢给猪肉粉加点葱花香菜，用气味浓重的配菜掩去猪肉的腥臊气。 等他端着粉到小料台才发现，只有辣椒油、麻酱、腌黄瓜几种预制好的调料。 林书芒见他不动，解释说道：“刚开店，还没准备好，这几天慢慢补上。” 西装男听罢，什么都没加，端着粉坐下了。 林书芒见暂时不会有客人来了，走出厨房，把碗筷收拾了，再把桌子擦干净。 葱花和香菜都长得快，前几天刚种下，现在就有半截高了，要不下午去跳一会。给它们一个加强版祈生咒。林书芒心里想着事，桌子擦得慢吞吞的。 西装男完全没发现老板的异样，他被粉的鲜香惊得停不下嘴，一口接着一口。 米粉的味道差了点，应该是在老板外面批发的，猪肉的价格绝对不便宜。嫩滑的肉质下是交叉串联的肉筋，这些筋细小不起眼。如果猪的品质不好，肉筋会让肉更加干柴，难以咀嚼。 这家粉店的肉片反而滑嫩又有筋道，过几天他要请朋友吃饭，等会问问老板猪肉是在哪买的。 西装男刚走，店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忙了一上午，林书芒卖出了四十多碗粉。对于一个没有宣传的新店来说可以说是超高的营业额了，毕竟他一共就准备了五十碗的份量。 十一点一过，林书芒就拉闸关门，拉着剩下的食材回家。回去之前还给方女士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不用买菜了，中午家里就吃粉。 咪咪关在后厨一上午，现在靠着林书芒睡得东倒西歪。在爷爷给他这株异草之前，他是如何也想不到一株植物的睡相能如此之差。 九月份的青市太阳还是很烈，回到家的林书芒刚卸完货就坐在立式空调前大喘气。 歇了十多分钟，林书芒把东西塞进冰箱，可惜他的生菜还剩很多，实在放不下。突然灵机一动，要不生菜当米粉吃个减脂餐。 生菜晾了一早上，回来的路上还被晒了一通，叶片有些发黄蔫卷。林书芒把一大包生菜放到避光阴凉的地方等着下午煮一碗肉片生菜。 咪咪已经顶不住困，睡在楼梯脚，林书芒先把它放到自己的小窝边，加快动作洗漱。 一觉醒来，已是两点多钟，林书芒下楼发现爸妈已经吃过饭，上楼午睡，自己默默把一大包生菜下锅煮了。 林书芒自己吃得简单，没有再加卤水，就用剩下的骨汤当作清水，骨汤的鲜香飘散在空中。 林书芒吃着自己的加大份午餐有点郁闷，一早上有人夸他的肉好，汤香，怎么就是没人点评两句他的菜甜。 化悲愤为食欲，林书芒将三斤的生菜吃了个肚圆。 忙了一早上，没算房租，减掉食材成本，他才赚了两百来块。本来还想再请个人帮忙收拾碗筷，今早人多的时候他有点忙不过来。一算开支，只能自己咬牙撑上。 还要去一回山里，林书芒懒得带其他东西，就带了咪咪。 下午外边没什么人，林书芒就在限速的最大的范围内开得飞快。等进了山，草木对于小区域气温的调节功能就体现出来。 背阳的山脚下还有些凉，阳光被山峰割成两半，泾渭分明的温度引得咪咪对着草地玩得不亦乐乎。 林书芒站在三七田中间抖着手脚乱跳，外婆和外公都教过他，跳祈生咒并不一定要一板一眼的按传统来。 祈生咒本质上就是追寻灵力的游走，而林书芒灵感天赋又高，他可以自己寻找舒服的方式，只是有外人在的时候，别丢方家的脸，一定要跳原来的。 林书芒小时候嫌太累，都是举两下手，跺三下脚，口里再念几句就完事。 等长大了，嫌累，轻易不肯跳祈生咒，平时用的都是瞬发技，不过最近上班让他发掘了目前最适合他的方式。 方母称之为懒人僵尸想抓人但是懒得蹦式，别人的灵力游走都是舒缓优美的。林书芒的灵力则像触电一样，直上直下，跳的时候他还分心想过，难道他的灵力也听重金属。 尽管姿势丑陋，不堪入目，但是兼具抒发情绪，锻炼身体，扩大祈生咒范围这三项优点。林书芒时不时就来后山蹦两下。 菊花田和三七田挨得紧，但是菊花田大许多，林书芒留存体力，打算把加强版祈生咒用在葱花香菜田。 山谷里风静，能越过层层山岚的风柔和又不失力量。菊花被吹得微微摇晃，林书芒站在其间，宛若翩翩少年，只是下一刻，林书芒就睁开眼，无情地拨开花丛，前往下一个地点念咒。 在香菜田跳完，林书芒感觉胸前的石块有些发烫，拿出来看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打算等晚上回家问问爷爷。 石头是爷爷给他的定魂石，这是奶奶家的习俗，他爸也有一颗，是奶奶家最高的山山上的碎石。 爷爷不甘落后，存了一块石头说是要给下一个孩子，可惜没等到，这块石头就便宜了林书芒。 当然，这是林书芒他爸的版本，爷爷林海山的版本就胡扯多了。当年爷爷给他这块石头的时候说是愿望石，对着它使用一百次祈生咒，就能孵化出神龙。 不说当年只有六岁的林书芒，即便是对如今二十一岁的他来说依旧具有不小的诱惑力。 毕竟生在修仙世家，养龙什么的，想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从小带在身上，祈生咒念了没有一万次也有上千次，根本没什么反应。 石头还在发热，温度不算高，却让林书芒有点别扭，取下挂着的石头塞进口袋里，趁着夜色还未降临，赶着回家。 晚上十点，林书芒估计爷爷那边已经起床，点开通信界面，给爷爷发了条消息。 电话铃声把沉迷电视剧的林书芒惊醒，匆匆接通电话，手忙脚乱的给平板点暂停，偏偏手滑，一下把音量滑到最大。 林书芒被炸开的声音吓得心脏骤停，决定采用最古老，最可靠的方式静音，音量按钮。 等音量一格一格降下去，那边才传来林海山中气十足的问候：“芒芒，吃了没。“ “吃了吃了，爷爷，这边都快十一点了。“林书芒握紧手机，静静地等视频里的爷爷摆弄自己。 林海山穿着休闲花衬衫，背景是异国秀美海岸线。见屏幕里的自己依旧英俊潇洒，满意的点头道：“我知道，我就是意思意思问一下，你的石头有什么问题，给爷爷看看。” 林书芒反转摄像头，把石块放在画面中。小石块直径大约有两厘米，形状是不规则的多边形，总体呈靛青色，类似女娲的五色石，外观也是能哄骗住小林书芒的重要原因。 “你是不是把红绳解开了。”林海山问道。 “没有，我平时都不怎么动它。”石头是用细细的红绳辅以五花大绑的方式固定，两头各链了银白色的链条。 本来整体都是红绳，林书芒上中学后，嫌红绳太丑，方母才再配了银链。 “那你就不用管，这颗石头有些灵性，放在你经常去的地方也行，能养人。还有什么事，没事我就挂了。” 林书芒了解爷爷秉性，急忙说道：“爷爷，这石头你是从哪捡来的，还有奶奶的笔记本你还记不记得放在哪了，爸说他给你了。“ “石头是路过一个小山从山壁上抠的，风景特别好，你爷爷我决定把那里当作我的故乡。但是现在年纪大了，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了。笔记本估计是柜子上吧，你去我房间找找。挂了啊。” 林书芒还想再问，手机已经恢复聊天的界面。他坐在房间里叹了口气，放下手机，抓起石头细看，心里疑惑，这该不会真是女娲的补天石吧。 寻常有灵性的石头至多蕴养十年，就会慢慢失去灵气，例如林父的那颗定魂石。林书芒的这颗带了二十余年，甚至爷爷还是在他出生前几年就已经捡到的这颗石头了。 苦思无果，看已经十一点多了，林书芒把石头放在床头柜上，关灯睡觉。 林书芒睡着后，石头忽然散出光彩，慢慢的光彩又被收回去，在黑夜里，只留下一点金光。 第 5 章 尖利短促的声音在漆黑的房间突兀地响起，林书芒不情不愿地翻身下床，把远在房门边上的闹钟关掉。 花费他三百多的纯铜仿古机械闹钟，声音清脆，一拨铃，叮叮当当听起来十分悦耳。但在早晨五点，无异于来自地狱的声音。 眼皮耷拉，对着镜子洗漱的林书芒突然想起昨晚还做了个梦，只是被子一掀开就忘了。 今天还要多准备配菜，得动作快点才行。 忙碌了一早上的林书芒，将准备好的份量全部卖光，以飓风过境般的力量，迅速把店里收拾干净，扛上早已不省人事的咪咪赶回家躺下。 再次躺在床上的林书芒，感觉已和它分离了数天之久。怀着悔恨的心情给亲爱的表姐发去一条问候，再委婉的以高薪相诱，期待她能伸出援手。 方静水躺在自家客厅，左手奶茶，右手鸡架，耳边是家庭影院的美妙背景音。对表弟的恳求不屑一顾，并与路过的父母共享表弟惨状，邀请他们一同嘲笑。 然后，林书芒起床后，就在自家客厅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可靠劳工。 方静水连同行李被方姨妈一起打包过来。在走之前方姨妈还向自家妹妹表达了不要工资，只求女儿得到锻炼的想法。 在核算过自家弟弟糟心店铺的利润之后，方静水给自己开出了一天八十块的工资。 林书芒本还想给方静水开一百块，对于表姐的体贴大方，林书芒表示：“姐，我的粉你随便吃。”姐弟俩配合了几日，林书芒的工作量减少了许多。 “姐，现在基本每天大都能卖个六十碗，我给你涨点工资吧。”林书芒将成摞的碗放进洗碗机，也在庆幸，他妈方女士有先见之明，不然光洗碗，又得洗上半天。 此时店里没人，方静水趴在一张桌子上懒懒的说道：“不用，给我放假就行。“ 林书芒算了算，开业也将近十天了，不如每个星期休息一天。青山区地广人稀，本来人就少，周末两天才卖出去了七十碗，比工作日少太多。 “行，姐，你明天先休息一天，以后每个周日休息，你先帮忙撑一段时间，我再招个服务员。” 方静水对林书芒的规划无力吐槽，每天的利润不到三百块，这样还要招人，真不知道还能开几天。 方母见两个孩子眼下的青黑越来越严重，最近每晚都提前关门回来煲汤，给他们补补身体。 林书芒和方静水补没补进不知道，林父这几日到胖了许多。 方母今天煲的是老鸭汤，晒干的百合片和白果在瓦罐里上下沉浮，蒸汽争先恐后的往气孔外喷，整间屋子都是浓浓的药香。 林书芒和方静水俩人刚回来就想冲上楼睡觉，被方母抓着一人喝了一碗汤后才放上去。 林父颇有闲心，一调羹一调羹的慢慢喝。白果和百合都带着点苦味，特别是白果，先甜后苦，但是口感独特。即便带有微量的毒性，林父也耐不住喜爱，每次都忍不住多吃几个。 方母正是心疼侄女和儿子的时候，看林父悠哉游哉的样子气不过说道：“你不劝劝就算了，也不去店里帮着收拾一下碗筷，看孩子们累成什么样了。” 林父笑呵呵地说：“他们就是运动太少，等多干几天就好了，一个两个半夜才睡。而且你不给他尝试过，他怎么知道不行，让他自己试试。” 林书芒要开早餐店，家里的几个大人都是不赞成的，餐饮的辛苦可不是白说的。但见林书芒父母都没反对，大家也都不作声。粉店还要靠各种方式来赚钱，小到加个青菜，大到多一个猪蹄，甚至连饮品柜也是来钱的渠道。 林父也不去说儿子哪里的不对，看年轻人慢慢成长，做生意不能只往一个方向看，大钱要赚，小钱也要抓。 “小王，你今天早上吃的粉是在哪买的。” 小王是在科技园区工作的一名码农，作息昼夜颠倒，常常加班到凌晨一两点，好在高风险高回报，工资让人满意。最近公司刚完成了一个大单，部门工作清闲了不少，过上了几□□九晚五的日子。 “噢，你说瘦肉粉，我在家附近打的，今早起晚了，平时都是在店里吃。” “你家是不是在青山区，我家住江北区，明天帮我带一碗呗。” 小王和同事之间的关系都还不错，公司氛围也挺好，大家经常在工位上解决三餐，也没多想答道：“行啊，明天我给你带。” “谢了，小王，多少钱，等会儿我转给你。” 今天小王身兼配送服务，不敢赖床，早早到了店里。 “老板，两份肉片粉，打包，都要二两。” 青市爱吃粉，当地人从粉店打包从来都是两个塑料袋完事。小王刚来时还不习惯，后来觉得这样还挺方便，也学同事准备了一个塑料小篮，专门用来吃粉。 至于高温加热塑料袋带来的危害，小王大方表示，重金属估计也不是没有吃过，这点就不算什么了，还省下一块钱打包费呢。 方静水今天休息，林书芒一个人看店，工作日人有点多。好在客人看他只有一个人，大多是嘟囔几句，顺手就把没收的碗推到一边，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 小王来时，客流量已经渐少了，林书芒的动作逐渐熟练，还抽出空问了一句：“新鲜的香菇，五块钱一份要不要加。” 看客人没拒绝，林书芒指了指装香菇的篮子，示意他看。 小王对于菇的种类分不太清，看篮子里香菇皲裂的表皮，还有空气中那道似有若无的香气说道：“加一份吧，就加一碗。” 林书芒点点头，从铁架上取出切好的香菇往锅里扒拉了些。最近四个蘑菇架子上的香菇都丰收了，除去晒干的一部分，每天的鲜香菇卖都卖不完。 林书芒想着粉能加那么多配菜，香菇也不是不能加。在店里推销了一早上才推销出去七份，总计都不到两斤。 小王提溜着粉到公司楼下打卡，上楼没想到同事已经来了，同事把自己的那份接过，又听小王说道：“今天老板出了个新配菜，加香菇，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没给你加，你先尝尝我的。” 林书芒卖的粉份量比较大，汤装得又满，小王有点后悔，篮子买小了。 等同事先夹了几块蘑菇，小王才开始吃。他先吃的是香菇，香菇气味霸道无比，鲜香菇比干香菇味道已经有所收敛，奈何林书芒这批香菇已经积攒了种植经验，气味比之干香菇也不遑多让。 香菇口感脆嫩，菌盖肉质厚实，吸满汤汁的香菇一咬爆汁，吃起来十分好玩。林书芒的一份香菇不算少，可惜小王是初尝，还分了些给同事，不一会儿就吃完了，感叹老板太小气，给的份量太少。 其他同事都是干啃面包，再精致点还有一罐八宝粥，闻着小王俩人的粉香味，吃得心不在焉。 “小王，你们在哪买的，在不在附近，我也去买一碗。”有同事忍不住了问道。 小王吃得全情投入，完全没听到同事的话，倒是托他买粉的同事答道：“小王家附近的粉店，好吃，就是价格有点小贵，我托他代购了一份。” 小王这时听到了补充道：“芒记粉店，你们看看外卖软件上有没有。” 同事们打开手机，点开两大巨头的搜索框都没找到，纷纷围上来，说道：“小王，帮我们也代购几份呗。” 小王抬起头，只看到他头顶的满头大汉。 忧愁的小王今天起得更早了，他今天要代购八碗粉，本来只有七碗，后来老大路过又加了一碗。 “老板，八碗粉打包，都是二两，五碗加香菇。” 林书芒听了虎躯一震，就连摸鱼摸得快要睡过去的方静水，都被这大手笔吓得一哆嗦。 姐弟俩心思各异，林书芒激动不已，认为他的早餐事业终于要迎来曙光。方静水则是怀疑表弟是不是趁她不注意给粉里偷偷加了料。 小王因为今天要代购的数量太大，不得不抛弃他心爱的小电驴，改开汽车出行。 在等方静水按照同事备注一一添加配菜调料的的时候，小王问道：“老板，你不考虑线上接单吗？” 林书芒听了小王的话，简直要泪流满面，他刚开业第二天，外卖软件就找上门了。但是先要交一笔入门的费用，平台还要抽成，优惠活动还要自家补贴。 对于本就在倒闭边缘游走的芒记粉店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林书芒只好对它们含恨说不。 但是对于顾客林书芒当然不能这么说：“目前还没这个准备，不过快了快了，正在接触。” 一心二用，偷听他们说话的方静水，对于弟弟的前言不搭后语感到无比的羞愧，她忍住马上就要出口的怒骂，将八袋粉递给在一旁等待的小王。 “你没这个准备，怎么还和人家快了。”等小王一走，方静水立马窜到林书芒身边发出质问。方静水本来就高，再加上林书芒此时偷懒坐在凳子上，对于自家姐姐从上自下的俯视，林书芒感到心惊。 “啊，是不该快了，唉，不过他打包这么多干什么，看来我们家的粉最近卖得还不错。”见方静水被转移了重点，林书芒悄悄松了口气。 第 6 章 身负护送重任的小王，小心翼翼地开着车，生怕一个急刹下来，他的新车就成了芒记粉店分店铺。 今天部门同事都到得破天荒的早，大家找了半天各自领了粉，在工位吃上。 领导踩着点，姗姗来迟，领着最后一碗粉，钻进自己的办公室开吃。 小王今日格外特别的忧愁，被工位旁边的同事发现问道：“你咋了，是觉得麻烦吗，没事，你说一声，我们可以自己去的。” 小王幽幽地看着同事半天不说话，直到同事被盯得浑身发毛才说道：“要带的粉太多，我不能开电动车了。” 没错，小王最伤心的事情不是其他，而是不能骑着他心爱的小电驴在早晨驰骋。要知道他可是来自北方向往草原的人啊。 就在小王伤心之时，坐在他俩背后的同事小声说道：“我有送外卖的保温箱，你需要吗。” 第三天，林书芒再次迎来了AAA代购小王。 “老板，十一碗，七碗二两的，两碗……” 排在他后面的人暗骂了几句，有人转身离去，有人坚持排队。 等做完小王这十一份，林书芒将工作暂时托给方静水，叫住正要离开的小王。 “你好，你好，就是你们每天都有这么多份的需求吗，现做有点来不及。你看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我们提前给您做好。” 小王带着老板的联系方式和他的十一碗粉，顺利地骑上了电动车。路遇红绿灯时，还有身穿神秘制服的小哥和他搭话：“兄弟，这么早就接到单了，熟客啊。”说完还用下巴朝小王的车头处点了点。 小王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电动车头，小挂钩上挂了几袋装得满满肉片粉。 “是的，熟客，还是大单。”小王轻轻一拧电门，把小哥投来的羡慕眼神丢在身后。 因为有了小王这个大顾客，林书芒最近的收益猛增，今天的营业额更是高达八百三十九元。 姐弟俩一算完，方静水立马表示要加工资，林书芒十分爽快的把工资增加到一百一十块。 “有顾客说想喝饮料，下午我去批发市场买个冰柜，你去不去。”林书芒锁上店门后问道。 “去，上次去批发市场还是几年前了，你开车？”方静水坐在林书芒旁边，无聊地刷着手机。 “姐，你开呗。”林书芒偷瞄了一眼方静水的表情，果然收到了一个白眼。 方静水屏幕一摁，对着林书芒说道：“怎么你和二姨开车都一个样。” 林书芒懦懦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开的时候没感觉啊。” “总算懂了你们马路杀手了，自我感觉是真的良好。” 下午三点，两人在导航的辛苦努力下，终于抵达批发市场。 “你要买新的，还是旧的。”方静水和林书芒走在电器楼里问道。 “新的吧，应该也不贵。”林书芒来之前特地在网上查了价格，五百到七百块，他买个中间的六百块就行了。 “这有一家。”方静水透过玻璃看见店铺里的陈列，拽着表弟走进去。 “姐，我还没准备……。”林书芒的抗议被方静水无情镇压。 进门后就是方静水和老板的你来我往，互相试探。林书芒看着他姐不落下风的样子，由衷的感叹，幸好我是弟弟，她是姐姐，不然多丢人。 “老板给个诚心价，五百，卖不卖，卖我们就直接付钱送货。” “不行的，这个价太低了，你看看五百的哪有我这么大的冰柜。” “不行，我们就再看看。”方静水拉着一旁围观的林书芒走出门。 “美女，你再多给一点也行啊。” 方静水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们再看看，对比一下。” 老板站在门口，声音还在继续：“我们家的质量很好的，别家的……” 林书芒跟着他姐小声问道：“他卖八百六，开五百不会被骂吗。” “五百肯定买不了，说五百是让他还价的，他做生意不诚心，看我们俩年轻，价格开高了。后边有一台一模一样的，价格牌都没摘，他就乱喊价。” 林书芒没注意，没想到方静水还看到这个，问道：“他标价多少？” “六百八。” “我靠，这么黑！” 他们逛了一小时，最终还是买了第一家，林书芒利落付钱，留下地址后问：“怎么还在这家买啊，他不是不老实嘛。” 方静水无比嫌弃他表弟的问题：“便宜就行了，而且你刚刚也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他们差不多都是同一个进货渠道，质量大差不差，肯定选便宜的。” 林书芒表示学到了，等会儿批发饮料的时候让他来。 “老板，别家可比你便宜几毛钱啊，别看这个几毛钱，积少成多也不便宜啊。你给我个优惠价，我一起在你家批了。”林书芒心里很紧张，面上却假装笑呵呵的。 “这个最多再给你便宜三块，出厂价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不过纯净水真的不行，这边批发行都是一个家，源头控价控得紧，我们的利润已经压到最低了。”老板思索几秒后，同意了林书芒其中一个要求，又拒绝了另一个。 “行吧，那我列个单子，明天你帮我送货。” “行。” 林书芒出了店门，跳得飞快的心率才慢慢降下来。 “姐，还行吧。”林书芒自觉表现不错，想问问方静水的看法。 方静水瞥了一眼因为紧张有点缺氧，脸上都泛出红晕的自家表弟，嘴角不自觉抽动着说道：“不错，基本压到最低价了，就是下次冷静点。”她怀疑老板给低价的原因是怕林书芒太过激动当场撅过去。 回到店里的时间和冰柜到的时间差不多，林书芒接通电源，等了十多分钟，确定能正常使用没问题后，就和方静水打道回府。 晚上七点，小王把Excel表格转发给林书芒后，就开始为他心爱的电动车担忧。十五份，真的能拉得动吗。 林书芒接收表格后回了个收到。点开表格一看，分门别类好，就连小料地添加都用了不同颜色来填充。真想不到忧郁的小王如此细心， 而真正做表格的是小王公司的前台，正和好姐妹大夸特夸芒记粉店。她平时工作轻松，就是烧个热水，收个快递，到点就下班，所以主动把任务揽了过来。要知道，还在大学学生会的时候，她可是经常做表，没想到上了班反而一点没用上。 林书芒睡前看见床头的石头，这几天都没带着，后来也没再发过热，明天上班继续戴上吧。 今天林书芒见缝插针，时不时多煮一碗。因为是提前做，怕粉泡发了，特地问过小王，把汤和粉分开装了。小王来的时候没等两分钟就能拿走了。 这几天客流又有一波小增长，在各种配菜的强势加入和饮品的润物细无声中，林书芒的利润已经悄无声息地突破了四百大关。这宣告着方静水又能涨工资了。 方静水最近外快赚得起劲，也没再催着林书芒招人。但林书芒一直在发愁新员工的事，他们工作时间不算长，只有早上，但是起得早，又比较辛苦，还要知根知底的人，毕竟咪咪的事可瞒不了帮工。 半夜，林书芒被一阵哭喊声惊醒，一下楼，发现爸妈早就站在窗子旁，往外探头。旁边的几栋楼也陆续亮起灯光。 “爸妈，怎么了。”林书芒话音刚落，女人的哭喊声又再次传来。还在下楼的方静水加快脚步走到方母身边。 林父已经身先士卒，打开门走到院子里想出去看看，林书芒怕林父出事，连忙追出去。 “爸，你去哪。”林书芒一把抓住还想往外跑的林父。 周边都是独栋的楼房，办事处明白修行者的杀伤力，房屋间都隔得比较开。林书芒他们家算是良民中的良民，毕竟一群农民能有什么伤害，估计一锄头都比他们的术法厉害。 周围住的还有些普通人，隔壁栋住的是阿香姨她们家，这时也亮灯下楼看看情况。 “你把你想拿走的都拿走吧，我们什么都给你了，我哪里对不起你了。”女人嘶哑的声音一传出，方母就明白了，招呼着林书芒把他爸带回来。 林父还不愿走，林书芒硬拽不动，只好说：“人家的家事，别管，回去睡吧。” 林父听了，终于舍得动了，说道：“家事，我们就别管，如果哪家有麻烦，一定要帮的。” 林书芒点点头说：“知道的。” 回到家里，林书芒锁上门，听见方静水问方母是啥事。方母不愿多说，让方静水去问林书芒。 林书芒和方静水一起住三楼，三楼一分为二，林书芒和方静水一人一半。林书芒自己住的是大的那个厅，有两个房间。方静水住另外一半，两个互相之间不互通。 “幸好明天休息。“方静水找了张沙发坐下。 “明天能晚点起床了。”林书芒连上了大半个月的班，没休息一天。 方静水等林书芒一坐下直接问道：“二姨说是的什么事啊，我看阿香姨她们也回去了，好像你们都知道。” “你不记得了，就是以前的邻居田家，一家人乱七八糟的。” 第 7 章 田家老爷子是有名的修行者，早年还受雇于官方，可惜作风不太好，人死得又早，留下两房子女掐得死去活来。 方静水听了林书芒的话也想起来是谁家了，以前这片还没重新修，田家就和她们是邻居。 “那是那个小三和她儿子还在吵。” 林书芒说道：“是，也不知道田明扬他妈为什么就是不离婚，现在人都走了，还争什么。” 方静水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大老婆当了几十年了，为了一个男人和家里人断绝来往，自己的孩子也不顾。你让她别争了，那不就是从前的青春都白费了嘛。” “就是可惜了田明扬。“林书芒叹道。 “其实你也不是不可以请他来帮工。”方静水握着水杯思索道。 林书芒没有立即回答，只说：“再看看吧。” 须臾间林书芒和方静水脸上都现出茫然的神情。 林书芒早就接受他最近看走火入魔，导致平日里时不时就出现仙山怪石。 方静水则更坦然了，作为熬夜十级选手，只是精神错乱的话，倒也还好。只要没哪天一醒来就在病床上，那就是小事。 两人都没把这放在心上，闲话了两句，各自就去睡了。 “芒芒，今天我和你去山里，等我一下。”方静水从门边探出头，叫住下楼的林书芒。 “那你想在家里吃还是去外面，我刚打算去买灌汤小笼包。” “外面吧，我马上好，等会儿和你一起去。”方静水留下话音，转头就往洗漱间跑。 林父现在应该在看店，两人轮流换班，看鞋柜上消失的包，林书芒猜测方女士应该是去广场上和人PK广场舞了。 方静水说快确实很快，林书芒等了不到十分钟，她就下楼了。 “走，去买灌汤小笼包，要开车吗。” “要，到时候直接把车开到木屋去。” 林书芒负责开车，所以没能像方静水一样，空出两只手，在电动车后座就吃起来了。 “烫烫烫。”方静水一次吞了一个，滚烫的肉馅在口腔里不停翻滚。也幸好开的是电动车，不然林书芒一定能看到他姐为了吹凉，张大嘴对着呼啸而来的山谷风。 这段时间，方静水每次来都是累得浑浑噩噩，没发现林书芒还偷偷又种了几片地。 “菜秧才大概七八公分高，绿油油的，看不出是什么。” “油麦菜，感觉水果店和粉店的蔬菜品种太单一了，多种了几个。” “你还种了什么。”方静水蹲在地上，揪着嫩绿的菜苗，卷在手里转圈圈。 “还有上海青和芥菜。” 方静水听了也没多问芥菜这个冬时令的蔬菜，为什么会在盛夏长出来。毕竟她也是一个能让植物加速生长的神奇女人。 “走，去摘蘑菇。”方静水等林书芒为这一片菜地念过祈生咒后，拉着他往山上走。 回头一看，湿漉漉的菜地显得有几分黑，遍布的灌溉设施让方静水感叹这几年农业的进步。就连她们这群句芒后人也要接受官方的技术援助，不管什么时候，守着祖业一成不变都是难以发展的。 十点钟的太阳已经有些热度了，不是摘菌子最好的时候，奈何两人是顺道来玩，也不挑。 今天林书芒没带篮子，工具房的竹筐又太大了，把装灌汤包和豆浆的打包袋将就着用了。 这时的蘑菇表层略微有些干，采蘑菇最好的时候就是凌晨四五点，这时水汽充足。采下来的菌子格外鲜嫩。 “芒芒，你能不能种个鸡纵啊，听说特别好吃，而且还贵。”方静水摘着摘着就开始畅想。 “别想了，要是有那么容易我们家早发财了，你要是想吃可以开车到我奶奶家那边，可能能找到几朵。” “唉，还有什么好吃的菌子，现在猪肚菌也吃腻了。”方静水没摘几朵就累了，踏着一块山石看林书芒干活。 “不知道，回头我查查，上网买点菌种。” “那你可以快点，我马上就要开学了。” 林书芒无语，半天才道：“知道了。” 两人摘了半袋子，再砍了两棵大生菜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方静水坐在后座，慢慢修刚才林书芒给她拍的照。 开门的时候林书芒感觉石头又开始发热，进门放下东西就想拿出来查看。这时咪咪直直朝他冲过来，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接住它。因为衣服的阻隔，单手扯了半天也没扯出来。 一道彩光闪过，林书芒和咪咪连带着扶着他，正在换鞋的方静水原地消失不见。 柜顶的手机嗡动了两下，屏幕亮起，是林海山发来的消息。 芒芒，后天我回国，你记得找人来接我。还有那个石头好像我是在你们三七田里捡的，当初设屏障的时候看到好看就顺手捡了，那个漂亮小山的石头在我这。你有没有种小白菜啊，爷爷最喜欢吃这个。 屏幕熄灭后两分钟后又再度亮起。 要是没种，记得种！ 门口空荡荡的，只有主人遗留下的几样东西昭示他们刚刚还存在。 “这是什么鬼地方。”方静水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上是气垫运动鞋。一高一低在这座光秃秃的山上爬了半个小时。 林书芒气喘吁吁地抓着一棵枯草说道：“休息一下。” 姐弟俩刚发现换了环境的时候，心中还不太慌张。毕竟眼前整日地闪回这些画面，早就习惯，甚至方静水只是以为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等几秒钟就好。 等过几十秒，俩人才意识到不对。目之所及之处，全是各种各样怪异的山，在原地找了半天都没找出口。 眼见太阳越来越大，林书芒和方静水只好赶紧找庇荫的地方。 然而附近几座山头，几乎寸草不生的石山，不得已，俩人只好想办法翻过去。 林书芒的装备比方静水好些，是完整的两双拖鞋。林书芒想把拖鞋让给自家姐姐，被方静水严词拒绝。 “等下我脚崴了破了，你还能背着我走，你有事我可拖不动你。” 林书芒也知道方静水是担心自己，也没再劝说，走在前面探路。 山石被晒得发烫，坐在上面感觉热辣辣的疼。咪咪跟着俩人蹦了一路，此时躲在林书芒的影子里休息。 “这到底是哪，你那颗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方静水双手撑着地，努力不让身体倒下去。 这个地方最可怕的不是其他，而是毫无遮蔽，大大方方落下的阳光，不过才半小时，就晒得人两眼发晕。 小山不高，但要连翻几座山头后才能走出去。还剩最后一座的时候，林书芒感觉脚底有些微黏，拖鞋的胶有些融化，粘在了石头上。 方静水还带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俩人已经在这片石山上爬了三个多小时了。如果不是林书芒还跟着他爷爷林海山学过一点基础术法，要的时间会更长。 看方静水已经有些脱水，唇色发白，林书芒再用了个小聚水术。微微透湿的袖套擦在方静水干燥的皮肤上。 林书芒的天赋十分极端，在促进植物生长上高歌猛进，在其他方面，则是可有可无。 林海山从前教过他不少，但可惜多年没用，能想起来的都不到十个。 “姐，你再坚持坚持。”林书芒看方静水已经有些失去意识，半背半拖着他往山上爬。 这个地方有古怪，看不见太阳，阳光却比外面的十倍还要猛烈。过了三个多小时，威力也不见减弱。 石山里一点能遮挡的地方的没有，山体坡度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平缓。可要往有绿意的地方走，山则一个比一个密。 林书芒背着方静水再走了一个小时，期间还时不时把她放下查看情况。终于在五点多的时候走到了密林边缘。 林书芒不敢深入，找了个阴凉的边缘将方静水放下，再用了个小聚水术，将水慢慢滴给方静水。 一边是烈阳笼罩的石山，一边是危险未知的密林，林书芒无比后悔一时兴起又把石头带上。 刚才他发现脖子上的石头消失不见，只剩下红绳和银链，空荡荡的。 用方静水的手机试了依旧没有信号，林书芒不得不做好最坏的准备，俩人要在这过夜。林书芒扯了几张大树叶子，铺在地上，把方静水放平，嘱咐咪咪守好她，打算在周围找点东西。 林书芒的父母也早就发现俩人消失的事，这时候的年轻人有哪个会手机离身。林书芒的手机和蘑菇摆在玄关柜上，地上还有方静水换了一半的鞋子。 给方静水打了几个电话也没人接，方母焦急地通知亲戚帮忙找人，林父则打电话报备。 “李队，青山区白枫街道碧水山墅有修行者失踪。”青市特情办事处的接线员收到林父的电话后，立马向李队长转达。 李长风向接线员点头示意后，点了手下几个人出任务。 “这边还有个案子没结束，你们先去现场看有什么情况，有问题随时联系我。”李长风最近在查一个修行者偷盗案，因为盗窃数额巨大且嫌疑人行踪狡猾，上头盯得紧。这几天有了消息，必须抓住机会，不能再让他逃跑。 收拾好装备坐上车的李长风心里还念着其他事，上头说给增派的人手什么时候才会来，实在不行，让他自己招也行。苏处长最近忙得眼睛都要发绿了，给他汇报的时候真怕他一个不满意就把自己吃了。 林书芒根本没有什么野外生存的经验，但也知道火是十分重要的。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能吃的果子，倒是捡了几根细细的湿柴。 石山太阳这么大，细柴应该不用多久就能干吧。 晒完柴回来，看方静水还没有醒，不过身体的热度已经下去了，林书芒摸了摸她额头，也没发烧，算是好事。再用了个聚水术给方静水喂了点水。 第 8 章 林书芒连轴转了半天，一坐下来，竟然有些眩晕，捏了一把地上的泥土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倒下前只看到眼前突兀地出现一道白光。 特情处的人还没来，林父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在他们消失的地方转圈圈。方母和方姨妈姐妹俩坐在沙发上都有些魂不守舍。 哪怕她们是修行的边缘人，也知道林书芒和方静水绝对不是普通的消失。方母也通知了林海山，林海山马上重新订了机票，立马赶回来。 方海山此时已经坐上飞机，还在琢磨着林书芒这几天的异样，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块小石头。可是石头除了灵性足了些，他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这时，林海山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提着心的略微有些放松，如果是真的，臭小子的运气可真好。 林书芒的那道天降圣光其实是自家玄关的顶灯，乱晃的林父差点就一脚踩到自家儿子的头。 “哎，哎，佩泽，儿子和水水回来了。”林父看俩人的惨样不敢乱动，叫过方母和方姨妈闪到一边，连忙打救护车的电话。 方母和方姨妈冲过来看到两个孩子的样子，连上手也不敢，只能默默流着泪，期待林父一个电话下去，车就到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来的应该是特情处的。方母越过斜躺在玄关的侄女和儿子把门打开。 前来执行任务的几人也不是新人了，经验最少的都干了几年了。可是这样的场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既然人回来了，还是先要治疗。 小队里懂点医疗常识的队员经过方母同意，略微检查了两人的状态：“还好，没有骨折或者严重的内伤，都是中暑和脱水，还有一点轻微的擦伤。” 救护车来得很快，等两人被抬上救护车后，特情队的人再补了几张现场照。领头的人对林父说道：“有问题后续再联系我们，等他们醒了，可能还要做一个调查。” 林父放下一半的心，对着特情处的人连连答道：“明白明白。” 小队的人也明白家属的紧张，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林父和方姨丈留在这善后，见他们走了，连忙开车往医院去了。 林父开车，方姨丈还记得在群里报平安，告诉人已经找到，没有大碍，已经送往医院。 方静水醒得早，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心想，终于，属于我的一天终于到来了。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如今尘埃落定，分外安心，想完，便放心睡去。 守在床边打着瞌睡的方母和方姨妈毫无所觉，就这样，方静水把直面父母的机会留给了林书芒。 林书芒是临近中午的时候醒的，看着方静水晕得比他早，实则他中暑的症状更严重。因为方静水早早昏厥，林书芒错认为他姐是缺水，一次次给他姐喂水。 然后稀里糊涂地把饿晕的方静水弄得更晕了。因为当时被晒得有些糊涂，脚底的伤就被他下意识忽略了。现在躺在病床上他才感觉到脚底密密麻麻的痛。 林书芒悄悄发出的痛呼被方姨妈听个分明，方母也不是没有听到，只是两个人默契地打算不理会林书芒。 要知道昨晚他俩的模样可谓是吓得方母肝肠寸断，但是检查结果一出来，林书芒还好，对得起方母的大场面大动作。 但方静水饿晕的检查结果不仅没让方姨妈心生怜惜，更是觉得羞愧难当。羞是对医生，医生还夸了她女儿身体好，等睡醒了吃点东西就好了。 愧是对自家妹妹，一看林书芒缺了半截的拖鞋和满是伤口的脚底板，她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芒芒肯定背着他姐走了不少路，唉，她的冤家女儿。 知道没什么大事，林父和方姨丈先回去开店了，下午林书芒他们小姨过来帮守着，让方母方姨妈先回去休息。 林书芒已经吃过午饭，医生建议这几天先吃一点易消化的流食，平时再多喝点水，住两天院，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方静水下午时分才悠悠转醒，这时的她感觉四肢酸软无力，看病房里没人，旁边的表弟又睡着，她决定自力更生，慢慢翻身下床。 谁知手一滑，一声沉闷的声音伴着清脆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 刚洗完苹果的林书芒小姨一进门就看到侄女跪在地上，脸上发白，吓得一惊。 方静水咬着牙说道：“小姨，我好像骨折了。” 林书芒再次醒来发现隔壁床的表姐神色安详，腿上多了些包扎，问坐在旁边的小姨：“小姨，水水姐她怎么了。” 她小姨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说道：“她呀，骨折了。” 果然，小姨话音刚落，怒气冲冲的方姨妈就走进病房。 “方静水，你干什么呢。” 落后一步的方姨丈拦住生气的妻子，安抚道：“静水也不是故意的，她都受伤了，我们少说两句啊。” 拉住面色不虞的方姨妈后，方姨丈轻叹一声说道：“静水，刚刚我们和主任聊过了，你这个要做一个小手术，恢复期至少一百天，必须谨慎对待，否则会影响你之后的运动。” 方静水乖巧地答道：“好的爸爸，我知道了，不会再乱来的。” 林书芒再一次确定了方静水高学历的来源，绝对来自方姨丈。 “静水这个骨折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等做完手术之后我们再讨论，还有书芒，你安心修养，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方姨丈交待得事无巨细，林书芒和方静水都安静听完了方姨丈的话。 休养了两天，林书芒刚出院就迎来特情办事处。这次带队的是李长风，上次的案子结了，他才有空接手林书芒和方静水的事。 第一次上门李长风记录了案情，下午就让林书芒带着石头到特情处驻地。 特情处是整个青市特别办事处的下属部门，李长风根据林书芒的讲述，判断案子最后要交到苏处长手里。索性直接省去其中一些不必要的过程，直接带着林书芒找上了苏处长。 秘书小姐端出两杯热茶放到桌前，林书芒礼貌道过谢后，端起来打算喝一口。水蒸汽扑面而来，林书芒改主意只是小小地抿了一口。 旁边的李队长正襟危坐，望着窗外发呆，秘书小姐在电脑桌前奋力打字，林书芒又不敢在这时掏出手机玩，只好和李队长一样，望着窗外发呆。 “李队长，可以了。”秘书小姐对跟在后面的林书芒微笑示意了一下，又坐下办公。 “……苏处长，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李队长汇报完后，等苏处长翻阅纸质记录。 “林先生，能给我看一下那个石头吗。”苏处长抬起头，看着林书芒道。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林书芒本也没想过拒绝，还想着特别办事处能帮他解决这个问题，别哪天不注意，又把人拉进去了。 苏处长接过后，端详了片刻，试着把灵力探进去，果然，灵力好像无端消失一样。苏辛心里有了数，把石头还给林书芒，示意李长风先出去，他单独和林书芒谈。 一个小时后，林书芒，带着更多的疑惑从处长办公室里走出。古山海经剪影是什么？定山石又是什么？ 林书芒想马上赶回家问爷爷，但是惦记着刚做完手术的方静水，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在路边的水果店买了几个苹果打车到医院。 看到林书芒提着的一袋苹果，病房里的人都笑了，林书芒这时也意识到问题。三家水果店的老板，再加上林书芒他们家还是水果供应商，他还从外面买苹果。 “忘了忘了。”林书芒将苹果在桌子上放下。 方母和他们说了林书芒今天要去特别办事处的事，大家也关心他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处长说是定山石，因为灵力充足和生机的恢复，定山石复苏，唤醒了几千年前的时光剪影。”林书芒解释了半天，他自己都半懂不懂的，反而越说越糊涂了。 方静水听了做了个总结：“就是那块石头有能量了，充满电了，把我和林书芒拽到几千年前去了。” 方姨妈惊叹道：“几千年前，那么远。” 林书芒见大家好像把重点放到几千年上了，连忙解释道：“估计是，因为苏处长也不确定，几千年只是他随便说的。” 方母问道：“那这个东西危不危险，他们没收起来吗。” “苏处长说这个是好东西，让我贴身带着。” “那可不是又要进去受罪吗。还带着干什么。”方母不同意。 “这个好像进出是可以自己控制的，只是我第一次没意识到，苏处长让我多熟练几次。”林书芒解释道。 话一说完立马收到房间里三个女性的嫌弃眼神。 林书芒毕竟理亏也不敢吭声，只默默地接受了她们的无声谴责。 特情处办公室，苏辛送走林书芒后，拿起一本书说道：“我给他登记了，你确定没什么问题，只是山海经里的小山。” 苏辛手里的书好像不喜欢被人拿着似的，不安分地动了动，瓮声瓮气的说道：“应该是，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两小时后，林书芒的那块定山石就被登记在册，说明是他个人所有。 等忙完了一天工作的苏辛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就看到书慢慢地朝他飞来。这时他竟有一种不详地预感，要知道他都是多少年的大妖了。 “苏处长，那个小伙子的山好像有点问题。” 苏辛放下手机冷漠地问道：“什么问题。” 灰褐色的书说道：“他的山好像还吞了堂庭山，感觉也不是很小。” 苏辛从记忆里翻出堂庭山，对，堂庭山有金矿还有玉矿。 “金矿！！！玉矿！！！”苏辛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书册咆哮道：“今天是谁在值班，谁，海外西经还是大荒西经。” 书册连忙道：“不是我，我是西山经。” 就在苏辛崩溃的前两个小时，华夏特别办事处的审核员通过了苏辛的申报。 第 9 章 林书芒的芒记粉店则被小王及他的同事惦念了无数次。好在小王坚持不懈的询问终于起了作用，林书芒给了准确的回复，五天后会开店。 这个时间是林海山的要求，自从林海山确定过石头是什么之后，就让林书芒多空出几天，和他一起练习。当然最主要的，林海山也想看一看。如果不是他拦着，再加上危险性未知，说不定一家子人早就冲进来看一看了。 清早八点，林书芒和大包小包的林海山再次进入了秘境。这次林书芒回到了不是石山，而是之前的那片密林边缘。 林海山寻了块平整的土地，拿出罗盘和蓍草，蓍草是传统占卜仪式的必备材料。古人认为天神可以借蓍草传达意志，但根据林海山多年的研究，这些都是虚的。 能卜测的东西无论用什么都能卜出来，卜不出来的，用玉石也无济于事。林书芒对林海山的话自动解读为，厉害的人白卡也能用，没天赋的人氪金拿ssr也没用。 但好在林海山是个尊师重道的人，老师教了他用蓍草，他便也跟着用。 “书芒，等出去了，你再帮我种点，蓍草快没了，这还是十年前我自己种的。”林海山摆好书册后说道。 林书芒应声：“知道了。” 林海山这次准备的是指物占卦，古时的寻常人家，也多用占卜，不占富贵平安，不求前程性命。只用一把小小的蓍草，求一求家里的针线落在何处，孩儿偷藏的糖饼又在何处。 蓍草占卦简单，取五十根蓍草，分出一根，横放在前侧，剩下的四十九根随机分为两份。 林书芒跟着爷爷做过几次蓍草占卦，知道过程，心无旁骛利落地把两边分好，余出的蓍草被林书芒夹在左手的三四指之间，第一个环节就完成了。 林海山卜卦多年，从这大衍之数中便可推出一二，等林书芒再变换几次，得出六爻，林海山心中也有了答案。 特别办事处的人只说了是古山海经，林海山消息灵通，知道这自成一方天地，可不只是那么简单。 古山海经原是天地一抹意识有灵，自发记录天地万物，可人有欲望便能为祸一方，山海经有了欲望，便想要吞吃天地，将一切生灵尽在书中。 好在它终究只是天地规则的一丝意识，又有大能教导，只将千万年前的远古岁月剪下一角，载入书中。 林海山对于古山海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眼界太大，肚量太小。当时天地都以为其为祸事，谁知古山海经只将将吞吃了一半，就受不了大能们整日的威逼利诱，逃之夭夭。 林海山翻着书，还想着，如果古山海经能量再大些，把传说中的异人国度一并剪下就好了。 “咦，怎么感觉有两座山。”林海山奇怪道，古山海经的定山石他不是第一次见了，年轻时，参与了官方的项目，还进过几次。怎么林书芒的这块定山石如此奇特。 “芒芒，你这个山，好像把另一座山给吞了。”林海山看着书怀疑人生。 两人研究了半天，终于确定林书芒的这块定山石是两山相融。 “这边光秃秃，没有草的地方应该就是令丘山了，你看看，和书上记载的一样，只是没有火。”林海山指着一行字，示意林书芒看。 “嗯，山海经上写‘令丘之山，无草木，多火‘，那这边的密林是哪座山啊。”林书芒问道。 “应该是堂庭山，只是，如果是堂庭山，苏辛怎么就这么给你，还帮你上报了。” 林书芒看着书上写着的“多水玉，多黄金”同样疑惑，说道：“可能是存量很少，苏处长看不上这点。” 林海山也想不出其他理由，只能赞成的点点头。爷孙俩都没在意这座堂庭山，主要是黄金就算挖出来了，也没那个胆子卖，就当没有好了。 “行了，知道了是哪，你就多练练，别再一不注意又弄得一身惨样。”林海山交代完，急匆匆让林书芒把他送出去。 林书芒和定山石的沟通，好像两个言语不通的外国人在交流，林书芒感觉自己费了老大劲，手脚并用，定山石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林海山进来的时候就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出去也还是没快上多少。 林书芒见林海山马上要出门，叫住他：“爷爷，奶奶的笔记本我还是没找到，你帮我找找。” 林海山无语地看了一眼林书芒，三两下从柜子里翻出一本棕褐色的牛皮本子交给林书芒。 临走时，还记得回头提醒他：“好好保存，别给我弄坏了。”说完就闪身，不见人影。 林书芒缠着林海山要这个笔记本就是为了奶奶的菜谱，林父说过奶奶的父亲，也就是他外公，是修行界有名的大厨，做过许多别人听都没听过的名菜。 林书芒一是好奇，二是为了丰富他的小餐饮店，想找出独家菜，增加竞争力。拿上书，回到三楼，林书芒准备坐下细看。 咪咪从秘境出来后就蔫蔫的，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问过林海山，也没发现有什么事。林书芒没法，只好平时多给咪咪施几个祈生咒，咪咪好歹是个植物，想着多多少少也能起些作用。 对着咪咪用了两个祈生咒，它还是老样子，林书芒心疼，打算给咪咪点一杯奶茶，让它心情好一点。 咪咪听到林书芒叫它过去，慢慢挪着自己，林书芒看它不似从前那样活蹦乱跳，更心疼了，对着咪咪许诺到：“明天我也给你点奶茶，咪咪，开心一点。” 下完单，林书芒想搂着咪咪一起看笔记，咪咪不愿意，挣扎着离开房间，不知道溜去哪了。林书芒看它有了些活力，也没管。 奶奶的笔记是从她十多岁开始记录的，第一道菜就是让人大吃一惊的爆炒蠃鱼。 “蠃鱼虽是鱼类，却肉质细嫩紧实，因其鱼身，从其多用炖煮。前两日有人请父亲治席，送了几条蠃鱼过来。其中一条可自己做主，蠃鱼虽珍贵，但父亲是手艺人，吃得不少，蠃鱼汤更是熬了不知道多少回。 等宴席办完，父亲还是不想喝鱼汤，索性切成薄片爆炒。父亲有一口炒锅是特制的，请铁匠将锅锤得薄薄的。父亲很少用它，今日却要拿来做蠃鱼？“ 林书芒读到这，看到蠃鱼两字后奶奶画下的硕大问号，不由得轻笑出声。 后续奶奶则是将爆炒蠃鱼的做法详细记了下来。 “蠃鱼去骨脱皮，片成薄片，辅以少许黄酒腌制小半个时辰，父亲说能用冰更好。小火热油爆香姜蒜，蠃鱼片下锅，不能用锅铲，只能转动铁锅，等蠃鱼汁水微出，加上一勺酱油。酱油需用酱香咸味少的。转大火收干锅内汁水，再下蒜苗，调味即可。 爆炒蠃鱼香不输牛，鲜不次于羊，甜不逊于鱼。” 林书芒看完菜谱，发现最后一行还写了字，“爆炒蠃鱼，大受欢迎，我问父亲赚了多少钱，父亲告诉我他做了三十七条。我发誓，我也要学会这道菜。” 奶奶最后没写多少钱，但是能让一向淡然的奶奶大受鼓舞，这道菜的“含金量”必然不低。 林书芒也没奇怪奶奶会做这些菜，据林父说，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曾祖父就给他做过一次山海菜。只是年代太久远，林书芒实在没什么印象了。 爆炒蠃鱼已成过去，林书芒不得不和它遗憾告别，继续翻看笔记。从下午看到了晚上，林书芒也没看到什么合适的菜色。要不就是食材来源危险，要不就是难度过高，不适合粉店销售。 林书芒打算休息一下，晚上继续，争取今天看完。粉店的本身的收益就不算太高，再加上又关了一个多星期的门，林书芒目前还在亏损状态。 虽然他已经觉得他身壮如牛，但是爸妈不同意，林书芒还是按捺下焦急再休养几天。 苏辛这边还在想办法描补，古山海经慢慢地说道：“没事的，你也不过被罚点劳动时长，上面不会怪你的。” 苏辛不怕其他，就怕加班：“我已经勤勤恳恳连续工作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二十年，我才休息了不到五十天。” 书册看他又要生气，只好安慰道：“谁让你们当初和人打群架呢，那边不也被罚了吗，忍忍吧，还有五年。” “可他们那边还有轮换，族里就让我一人干了二十年。”苏辛恨恨地说道。 书册绞尽脑汁说道：“谁让你是最小的，你也是，你们长辈打架你去凑什么热闹。” 苏辛被书册问得说不出话：“她，她们是长辈，叫我去，我能不去吗。” “活该！”古山海经说道。 “你说，要不我参加上面发下来的项目，那个完成一个，可以减两年。”苏辛突然想到放在他办公桌下的文件。 古山海经不屑道：“就你，你有秘境吗，你拿什么弄。”书册还有话没说出口，那个项目一看就不是短期能完成的，苏辛都快结束处罚了，接了这个项目，到时候可能还要多干几年。 “我没有，但是现在不是有人有了吗。”苏辛飞快说道。 书册的一张书页卷起来挠了挠自己。苏辛看它不说话，一把把书合上再次问道：“你说行不行。” 古山海经闷声闷气地说道：“应该可以。”几个意识却在偷偷交流。 大荒西经：不是说苏辛这个族群很聪明的吗，他怎么整天问我们。 海外西经：我们是挺聪明的啊，大哥就很聪明。 大荒西经：切，他哪聪明了，我看中山经最聪明。 西山经：其实我觉得海内经最聪明。 二经异口同声道：蠢货！ 第 10 章 周一准备重新开店，林书芒打算今天再进一次秘境。上午给还在住院的方静水送了一次饭，林书芒收拾好了他的求生背包，原地消失在房间。 这几天他有空就在练习，终于和定山石能够有效沟通，这感觉不亚于从史前时代一步跨入现代社会。 爷爷提醒他，这里除了普通的动物，可能还有山海经里的异兽，必须小心对待。 厚底鞋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林书芒张望了两眼，确定方位，再次闪身。定山石能交流后就是这点好，可以定点传送，只不过林书芒对秘境的掌握还不太好，想要去一个地方必须多试几次才行。 林书芒这次是想找湖泊，自从上次看来奶奶的笔记后，他对赢鱼念念不忘。只是不知道堂庭山是否有有湖。 这片秘境，名称上是只有两处，实际上是很大的一片山脉。令丘山上次他和爷爷远远地望了一眼，山体火红无比，好像真的是被火焰燃烧一样。 他和方静水第一次进入秘境就是在令丘山与堂庭山接壤的边缘，令丘山脉干旱炎热，基本断绝了有湖泊的可能性。林书芒这次主要是在堂庭山附近寻找。 堂庭山山体不如令丘山海拔高，大约就是六七百米的样子，但是山体巨大，并不陡峭。山上多高树碧草，空气清新自然。 林书芒自己就生活在生态区，平时更是经常进山劳作，但都和堂庭山不能相比。 古山海经当时留下的都是灵气充沛的灵山，即便到如今已经消散大半，但是置身山林间，依旧会让人心情开阔。 林书芒走了一小圈没发现有湖泊，但是背着一个大包，体力有些不支，打算回家休息。 方母这几天，已经对林书芒的突然消失和再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嘱咐林书芒把饭吃了，下午去给方静水送饭。 林书芒打好饭，看着餐桌上的饭默默腹诽。他们家算不上口味清淡，经常也会做些重口的辣菜。 只是方母和林父顾念着方静水和林书芒，再加上，多做一个菜太麻烦。这几天林书芒吃的菜，清淡到盐他都能数出几颗。 方母喜欢做酸坛子，夏天无论是开胃还是用来下粥都很配。 “今天的太阳不够大，可能晒不干哦。”方佩泽对天气预报标注的晴朗有些埋怨，虽然说也没说错，但是这个晴朗和她想的晴朗差太多了。 正在埋头苦吃的林书芒听了方母的话，突然想起他有一个很适合晒蔬菜的地方。 “妈，那个秘境，你还记得吗，有个地方特别干，太阳特别大。” 方母也一下子明白了儿子的意思：“那，拿进去晒？”方母虽是疑问，却已经意动，身体更是先她一步，行动起来。 林书芒赶快扒完碗里最后两口饭，把碗筷一收拾，就和方母一起抬着一张折叠桌进了秘境。 虽说家里人早就想进来看看，但是怕不够安全，便一直没再提。这还是方母头一回进来，扑面而来的热浪都让方母忘了晒黑的事，立马对儿子道：“这个地方可真合适，快快快，再出去一回，把菜拿进来。” 林书芒把洗干净的蔬菜拿进来，蔬菜都是用盐腌制过，挤出水分，一个个皱巴巴的。林书芒把豆角摆在面上，保证没有一根被压在下面。方母则将小萝卜和藠头排好。 方母最擅长腌酸坛，家里还留有许多年的老酸水。酸坛酸不用放醋只用盐和清水就好，经过多天的腌制依旧爽脆可口，最适合用来解腻。 林书芒仔细一算都快到日历上的秋天了，方女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还做这个。 “为什么，你爸想吃呗，而且今年就做了两罐，不够吃，再说了，真正入秋还有得等呢。”方母摆弄完蔬菜，催林书芒快点出去，这儿太阳太大了。才十来分钟就感觉衣服像火烧的一样。 等回到房子里，接受了一番凉风的吹拂，方母才想起来问：“不会有东西偷吃吧，那有没有虫子啊。” 林书芒这时候也感觉到问题，迟疑着说道：“应该没有吧，那么热，虫子应该都晒死了。” 因为太阳太大，方母打算就晒两个小时，倒也没有多说，两个小时，虫子应该都还没找过来。 “我先去睡个午觉，下午记得给你水水姐送饭。” 林书芒应了话，将煲的汤打包好送去住院部。 方静水现在属于做完手术的恢复期，按照医生医嘱，至少要躺个三十天，尽量降低风险。 林书芒把汤送到，还是顺嘴提了一句，那个令丘山还可以用来晒菜的事，方静水听了立马拍了一下自家弟弟。 “你也做一点，趁着二姨干活的时候，你还可以偷师，或者让二姨帮你看着些。做好了可以拿到粉店卖呀。” “但是粉店有卖这个的吗，不都是当配菜放在小料台上吗。”林书芒倒不是担心能不能卖出去的问题，他对方女士的手艺很自信，就是粉店卖酸，这真的合理吗？ 方静水却十分激动，林书芒赶紧拉住她，怕她骨头还没长好，反而伤上加伤。 “你一点当小料，给客人免费加，另外的可以放在店里卖啊。还有我和你说，我帮你找了店员。” 林书芒对前一个事情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倒是后一个：“你找到啦，找了谁？” 林书芒早就托人问了招工的事情，像他因为咪咪这个特殊员工，找到人还不能是普通人，如果要普通人的话，则要招两个人。 “阿香姨的儿子。”方静水自信地说。 “谁，你说是谁！！”与其说林书芒是疑惑不如说是不可置信。阿香姨的儿子比林书芒年纪还小些，但是因为读不进书，早就回家继承家业了。 “阿香姨的儿子怎么会来，他不是养猪干得好好的吗。”林书芒感觉这有大事情发生，一屁股坐下，想和方静水细聊，电话却响了。 “嗯，我知道了，马上回来。”林书芒接通就知道是方女士的电话了，他要赶回去帮方母收菜了。 林书芒只得遗憾离场：“明天细聊。” 方静水也为没人分享而难过，说道：“等下我微信上和你说。” 林书芒严肃拒绝了：“这种事情要当面说才好，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 回到家，已经过了方母计算好的两个小时，林书芒也有点紧张会蔬菜被晒过头，刚放下东西就拉着方母一起闪入秘境。 “还好还好，也没晒多干，这太阳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大吗，白吓我一跳。” 林书芒看着全副武装的方女士，点头称是：“对，这的太阳确实没有多大。” 不过方女士也只是嘴硬，只是检查了一番，发现没被虫子叮咬过的痕迹后就说这次晒的还是太久了，下次两个就够了。 酸坛是方母早就准备好的老坛子，瓷制的酸坛子林书芒他们家已经用了好几年，一个酸坛就可以装上三四斤。 方母做事不喜欢假手于人，所以林书芒只得站在一旁看着，这时他突然想到方静水说的话，连忙向方母问道：“妈，你能不能再帮我多做几坛子，我想拿到店里去卖。” 方母白了林书芒一眼说道：“我才不帮你做，你今天多看着点，下次你自己做。” 林书芒请求外援失败，只得认真学习方母的制作过程，看着方母拿出一个小罐子，想到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林书芒凑到方母边上讨好地问道：“妈妈，那你借我一点老酸水吧。” 方母这次到没再拒绝，点了点头说：“我也不用你还，而且我这借出去的是金子，还回来的能不能是铜钱都还不一定呢，不过你要是准备长期卖的话还是自己多备一点老酸水。” 林书芒这边的做酸坛酸的方法与别处不同，除了蔬菜，必备材料就是盐和清水。清水最好是用井水，井水甘甜清澈做出来的酸最清新爽脆，还有一股馋人口水的香气。 不过能有老酸水就能大大加快这个发酵的过程，味道吃起来也更好。 林书芒步步紧盯方女士，嘴里还说：“那我明天去买些蔬菜回来，等做的时候你再教教我。” 方母说：“好，我这次买的豆角少了，明天你去买菜的时候多买一些豆角，记得要挑好的。” 林书芒最喜欢的酸坛酸就是豆角，林父也爱的不行，所以每年方母腌酸坛的时候，豆角总是能占上一大半。今天买豆角的时候，方母去得晚了，便只少少的买了一斤多一点。想着还要送人，今天做的这两坛子可能不够，便又说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买吧，顺便再买几个坛子。“ 家里的酸坛子只有两个，每年都紧巴巴的，既然林书芒想做来卖，那干脆就着这次机会多做一些。 “妈妈，你想不想做冰糖酸，这个甜味多一些。” 冰糖酸林书芒也爱吃，平时方母做得很少，大多数时候想吃了都是到外面去买。 “也行，那干脆明天把东西一起买了吧，到时静水出院刚好可以吃，行行行，说完了你就到一边去，别呆在厨房，碍手碍脚的。”方母不乐意有人盯着她的动作，便把林书芒赶走，林书芒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回到楼上。 林书芒家是典型的商人家庭，父母要轮流看店，再加上林父时不时还要去后山看一趟，一家人很少能一起吃晚饭。 他们这边店里关门都挺晚，开在综合市场里的水果店要到七点多才关门，方姨妈他们开在市里的店关得就更晚了，夏天有时候要开到九十点钟。 奶奶的笔记林书芒还剩下一小半没看完，干脆趁着离饭点还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抓紧看完。 晚上，林书芒早早就上了床，计划着明天早早地去开店，而且还没有方静水帮忙估计是个苦仗。 小王和他的同事们知道林书芒的店准备恢复营业，已经提前把文件发给了林书芒。这次做的表格还是和从前一样整齐干净，一目了然，只是份数多得有点超乎想象，林书芒有些发愁。 而同样在家的小王也在明天发愁 芒记粉店的老板休息了好几天，同事们的热情都被几天以来的日思夜想堆得老高。受苦的不仅仅是林书芒还有他自己十八份的肉片粉，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带到公司去。 第 11 章 林书芒今天忙得热火朝天，又要当服务员又要当厨师，身兼多职。 然而对上小王幽怨的眼神，林书芒只好尴尬地笑笑说：“马上就招人，马上就招人。” 小王因为自己一个人耽误了店里的其他顾客的时间，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倒也没催促。只是为今天和自己的爱车错失感到难过，十八份的粉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开出了汽车。 久不开店生意还是有些影响，今天不算小王这个大单，一早上店里一共才卖出去三十来碗，幸好订的货也不算多，拿回家炒了吃，还不用买菜。 林书芒打算今天连午觉也不睡，下午直接跟方母赶去农贸市场把东西买回来。有方母在前压阵林书芒就尽职尽责地充当一个搬运工和司机。 今天林书芒想着要买的酸坛子有点多，开的是他们家平时拉货用的面包车。东西才买了一半，被拆了后座座椅的面包车就已经放满了一半。 林书芒向方女士委婉表达了他少买一点的意见：“妈，你看，我们的车快要装满了，是不是快够了。” 方母正买得起兴，直接将林书芒的话抛至耳后：“老板白萝卜给我装30斤，红萝卜再给我装个五斤。” 方母要买的胡萝卜不是平时炒菜用的那种，而是一种个头小巧，只有乒乓球大的水果萝卜。 这种萝卜水头上比不过白萝卜，但更甜，也更清脆，只不过卖价比较高，方母没有买上许多。 酸坛酸做法不算难，成本也低，只是很费时间，但是卖价却不算低，利润也比较大。 冰糖酸就不一样了，方母的做法成本就不低，林书芒打算少做一些，就算卖不出去，自家也能留着吃。 方母把面包车装得满满当当，林书芒把东西运回家后，本还还想着下午去找方静水说阿香姨儿子的事，但是方母怕天热东西放坏了，只得托方静水帮忙。 阿香姨儿子也不是信不过的人，只是林书芒担心他给的工资达不到要求，再加上要早起。 方静水看到林书芒给他发来的工资和福利待遇倒是很满意，她对招来人很是有信心。 毕竟对于一个想急切逃离家庭的小伙来说，月薪三千还有五险一金，每天只用工作六个小时，简直不能再好了。 方静水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发来消息说搞定了，说他明天就能来上班。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阿香姨去找林书芒的时候，千万别帮着他妈。 林书芒和方母一回家就开始洗洗刷刷，几十斤的蔬菜摆得满满当当，厨房里转个身都碰到个盘子，家里的锅碗瓢盆全都用上了。 等方母把她的全套装备穿上，又硬逼着林书芒穿上防晒衣，两个人才再次进入秘境，把东西摆在令丘山上。 “这次可要记得来收，别又忘了时间，等我定个闹钟。”方母只是嘴上说不帮林书芒，让他自家干，但是一样活儿没落下。 菜蔬一晒好，十个坛子的洗刷工程立马开干。林家的厨房有两个水槽，当初装修方母都是往大的来装，所以几十厘米高的圆肚坛子还勉强放得下。洗好的坛子倒扣在太阳底下，等待高温把里面的水汽蒸干。 趁着空出一段时间林书芒马上找了个地方，靠在沙发角打开手机，准备看信息，方静水在几个小时前就给了他回复。 林书芒确定了新招的员工，点开阿香姨儿子的头像框，再说了一遍具体的福利待遇和工作时间，把明天要上班的注意事项简单说了一下。 发完林书芒才意识到已经好几个月没看见过阿香姨她儿子了，平时一个星期总要打上几次照面，最近却没见人影。 两个小时一到，方母分秒不差地让林书芒把东西搬出来。 这次时间掌握得好，没把食材晒得太过蔫，一泡到清水里，食材又开始水灵灵起来。 方母做酸坛子，没有固定的配比，每次都是随心所欲，想加多少就加多少。但都出乎意料的好吃，林书芒在这方面就继承了方母的天赋。 林书芒刀工火候都不算好，只是勉勉强强过得去，关于调味，他却掌握得很好。调味本身就很依赖感觉，到底是多放一点，还是少放一点，全凭直觉。 也是凭这一点，再加上高品质的食材，足够林书芒在一众小餐饮店里杀出一条血路。 酸坛酸做到最后一步十分简单，只需要把盐和清水倒进里边就行，要是想吃辣的再切几个鲜红的指天椒进去。 这次方母买的坛子都是厚厚的玻璃坛子，可以观察到里面的发酵情况，家里从前的坛子都是黑褐色的瓷坛，在开坛之前，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 玻璃坛子就可以观察到发酵的情况，酸坛酸制作全程不能沾上半点油星子，但是家里的厨具那么多，谁也不敢保证哪一个环节没出错误。 几十斤的食材弄完已经到了将近七点，天气闷热，又忙活了一个下午，方母没什么胃口。 林书芒便说：“那做个凉拌粉吧。” 林书芒这几天研究来研究去，没什么新想法，增加了粉店的传统单品——凉拌粉。这是他们青省粉店常有的种类，夏天吃起来尤为清爽。 因为他要尝试配比，冰箱里都存着食材，林书芒取出四五个番茄，依着番茄蒂往下划了几道弧，再用滚烫的热水一烫，番茄皮就轻易撕了下来。 方母不爱吃番茄皮，觉得皮像纸一样。林书芒也不大爱吃市场上买来的外地番茄，想着在生菜地旁种上一批番茄，只是还没想好种些什么品种。 市面上个头大的番茄皮厚，便于运输，但是味道却很寡淡，也没有番茄的香气，不适合用来煮凉拌粉的汤汁。 林书芒煎着锅里的番茄块，还在心里想道，今晚在网上查查看，有什么番茄品种汁水更丰富，味道更好。 家里备的食材远没有外面售卖的凉拌粉那样齐全，林书芒做了个删减版的凉拌粉出来。 林书芒估计着这个星期，凉拌粉应该都不能出现在自家菜单上，调味食材的问题还没解决完，倒是能提前把酸坛酸的手续先办好。 不过在肉片粉上，他终于能够做到和别家一样，芒记粉店前期都是靠着食材的高品质才能有这样的客源，不过时间一长，味道再好单一的品类也会让顾客无感。 青市人喜欢吃牛杂猪杂，各种下水来者不惧，林书芒还是和阿香姨订的猪下水，包括猪肝猪肠等。就连明早约好送货的，也是他的新员工。 阿香姨的儿子叫做王浩明，是个皮肤黝黑，沉默寡言的小伙子。林书芒才拉着一车蔬菜到店里，他就已经等在门外了。林书芒跟他招呼一声，赶紧下车，先把门打开，两人再合力把今天订的货搬到店里。 “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说好五点半再来吗，下次不用来那么早的。”林书芒跟他约定好的到店时间是五点半，送的货也不急，可以一块儿送来。但今天五点才刚过不久，林书芒就在店外看到他了。 “要送货，还要熟悉工作，干脆来早一些。”尽管林书芒早就知道他话短，但是店里寂静无声的氛围还是让他有些尴尬。 方母和阿香姨她们交情很好，往常都是今天你送我这个，明天我送你那个，方母买了东西，经常还要多带一份给阿香姨，王浩明却不然，林书芒他们这些方家第三代跟他都算不上熟。姐弟几个私下认为王浩明很有可能是随了阿香叔的性子不爱说话。 不过再尴尬，工作也还是要做，林书芒把比较简单的洗菜切菜的工作交给了王浩明，自己先处理新送来的猪杂。 工作不难，王浩明很快就上手，林书芒还有闲心观察王浩明，他对踩在儿童座椅上把肉垛得飞起的咪咪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就是一件平常小事一样。 咪咪的噪音越大效率越高，林书芒怕时间赶不及，加快了处理的速度。阿香姨送过来的猪下水都很干净，林书芒冲洗几次就可以用了。猪下水不比猪肉，腥臊气总是重上许多，更不用说是猪肠子了。粉肠是横结肠的一部分，生的时候滑嫩，煮熟了却有嚼劲。 林书芒自己就特别喜欢吃，但这个东西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又老又硬。长长的粉肠切成小段，加上去腥味的调料。 家庭做菜都不爱用胡椒粉，但是对于腥味浓重的肠子来说，胡椒粉基本是必不可少的，林书芒洒了胡椒粉后，再把姜丝以及花雕酒倒进碗里。 淀粉能使肉质变得更为鲜嫩，但是一旦量掌握不好，就会使变得粘乎乎的。处理猪杂用不上多少，林书芒略放一些，再抓匀，就套上保鲜膜，放到冰柜里冷藏。 脱下手套洗手的时候，林书芒还特意闻了闻他的手，很好，还是有一股味。再挤了两泵茉莉花香的洗手液狠狠搓了一遍。 林书芒绝对回去就把购物车里的玫瑰味洗手液下单了，厨房这个战场，已经不是小小白花能够参与的了。 第 12 章 肉类品种添加的是林书芒早就已经通知过小王。现在小王他们除了公司的群之外，还有一个芒记粉店拼单群，群里只有一个骑手就是小王。本来还有其他公司的人也想进这个拼单群，但在小黄的强烈反对下，大家只能向他们表示遗憾。 昨天小王他们公司新入职了一个员工，小王看着他眼睛里蓬勃的生机和对明天充满期待的笑容，不由得感叹自己已经逝去的青春。 值得庆幸的是最近公司没什么加班，新同事充满希望的眼神也许还能多存在几个月。 小王把袋子套在塑料碗里，塑料袋一打开浓香便扑面而来，淡黄色的汤汁包裹着碗里的每一样食材，使他们染上同样馥郁的香气。今天他没点熟悉的瘦肉片，而是点了粉肠。 他来到青市已经有了几个年头，青市的早餐早就吃了个遍，最清楚一家粉店肠子做得好不好吃，最能代表粉店的实力。 筷子夹起一段粉嘟嘟的粉肠，肠子抖动着颤颤巍巍地流下几滴浓汤，小王却先皱了眉。肠子太肥，油脂太多，会让人觉得腻，小王也不例外，不过芒记粉店留给他的印象还算不错，便也没有先下决断。 粉肠一入口，便是爽脆的口感，牙齿的轻轻触碰，便让粉肠偷偷藏的汤汁，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粉肠弹牙的外皮和略带粉感的内部，给人的感受截然不同，这也就是小王和林书芒爱吃粉肠的原因。 嫩嫩的肠子没有浓重的腥臊气，小王，提前准备在一旁用来漱口的清水便没了用武之地。 一口粉一口肠子，再加上几片生菜，小王唏哩呼噜便吃了个干净。 塑料袋里的汤汁一到，袋子绑紧扔到公用的分类垃圾桶里，回头一看，同事们都还没吃完。 他们看小王吃得快便说：“你怎么不嫌烫？” 小王从小吃的东西便比别人热几分，再说送过来，都还花了十分钟的时间，他觉得已经不怎么烫了。不过他也明白，同事们都不能吃太烫的事物，也没反驳，反而问道：“你们觉得今天上的新品味道怎么样？” “好吃好吃，我最喜欢吃猪肝了，本来我还担心芒记的猪肝也是那种粉粉的，不过幸好我赌对了，这家的猪肝很脆，而且肉片还厚，不像别家那样切得薄薄的。” “我的也还行，就是我实在是不喜欢吃肠子，不过芒记的倒是可以多尝试几次。”说话的同事是北方人，平时都不爱吃下水之类的东西，一头猪牛羊在他眼里便只有肉，其他部位都是可以弃之而去的。 小王看别人和他的感受一样，心里也就更满意了，只是他的车实在是有些拉不动了。 新来的同事和他们从前一样吃的是干粮，看大家吃得那么起劲，便好奇地来问小王：“王哥，这真有那么好吃吗？” 小王点点头说：“确实不错，你可以试试看，如果你想吃的话我把你拉进群，到时候你报个名就行。” 新员工家境也还不错，再说了，还有以后月入上万的工资吊在前头，对还没赚钱就先花钱这件事倒也不抵触说道：“行，那王哥，麻烦你拉我一下。” 小王把他拉进群，顺手点了点他的朋友圈，之前刚加上他的时候没有细看，一点进去就是他发的骑行照片，这条骑行道路小王多看了几眼。 怎么感觉这条路有些熟悉，小王想起来这不是芒记粉店附近的那条路嘛，他叫住还没走远的新同事问道：“小张，你家住在哪儿？” 小张爽快地回答：“青山区。” 小王感觉一道救赎的圣光落在新同事的上方，他又问道：“是哪个小区？” “碧水江天。” 这不是和他住的地方一样吗，小王一阵狂喜，说道：“芒记粉店就在这个小区的附近。” 新同事也惊讶，二十个人的办公室竟然还能碰到同一个小区的人，便说道：“王哥，你也住在那吗？” 小王点点头说：“你方便嘛，最近要带的份量有些多。”小王说完内心便紧张得不行作为一个社恐，对一个不熟的人提出请求，难度实在太大了。 新同事原先麻烦小王代购，就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小王邀请他一起也没不乐意，反而对开在他家附近的芒记粉店又多了几分好奇，说道：“行啊，王哥，那你明天给个时间，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小王扣着座椅的手微收，急忙应道：“行，你开的是电动车吧。”虽说早上小王已经在停车场碰见了新同事，但是也怕他平时不爱开这个。 “对，我平时就是开电动车。” 新代购出炉了，小王此时也不嫌弃他的外卖箱子，走到同事旁边，问道：“你那个外卖箱还有没有，小张，就是昨天刚入职的那个同事，他家也住那附近，明天我和他一起打包带来。” 同事们原本就担心小王，哪天甩手不干了，看有新的的外卖小哥加入，欣喜若狂，一把抓住小王的手说：“有有有，明天我就拿给你，不，中午我就回去拿，家里还有好几个，就算没有的，我也去给你找。” 小王得到准确回复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对同事从前工作过的职业，有些好奇。他是到底在哪里存下那么多个外卖保温箱的？ 林书芒这边新菜品就陷入了瓶颈，索性放下手中的事，先搁下，过上一阵子再说。 王浩明今天早上的工作做得不错，切菜洗菜，收拾碗筷还有打扫卫生都很麻利。空闲的时候还请教林书芒这个粉怎么煮。 林书芒之前在手机上就和他说过，要是能学会煮粉就给他再加500块钱的工资。煮粉这项工作难度不算大，清水和汤料以及卤水的配比都是现成的，勺子的分量固定，该舀多少都是一勺半勺的计量方式。 王浩明这点上一看就通，就是对于火候的把控，还有进步的空间，早上煮的几次不是太硬了，就是太稀烂了。 不过看着他勤奋苦练的样子，林书芒觉得自己很快就能获得一个得力助手了。 下午林书芒去山里施过几个祈生咒后，再检查了一下植物的生长状况，没发现什么问题，便开车到医院来找方静水。 几天过去了，林书芒还在惦念着方静水说的那个八卦。 方静水也心有灵犀的知道表弟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等林书芒一坐下，便开始滔滔不绝：“你知不知道阿香姨最近在催着王浩明相亲结婚。” 林书芒老实回答道：“不知道。” 方静水继续说：“媒人给王浩明介绍了个女孩，听说性格不错，长得又漂亮，阿香姨听得心动，压着王浩明去见了一面，谁知道就这一面便将他吓得马上跑到外地去打工，最后是阿香姨快忍不了，想跑到外地去找他，他才愿意回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能把他吓得这么厉害。”林书芒今天和他接触过，知道王浩明是一个内敛踏实的小伙子，这相亲到底相了什么，能让他有那么大反应。 “我之前也以为是狗血故事。”方静水顿了顿又说道：“那个女孩子对王浩明还算满意，就是相亲过程中问了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林书芒问道。 “问王浩明能不能考一个本科学历。” 林书芒惊讶到有些破音说道：“就这。” 方静水怕吵到别人一把揪住自己的弟弟让他小声些：“你又不是不知道王浩明小时候有多厌学，早早的就不读书了，宁愿去帮他爸妈养猪，你想想看像我们十多岁的时候谁愿意干这个。” 林书芒有些不解，到也没继续追问。 “还有那个女孩子也是硕士和我一样。” 林书芒从小就被自家姐姐和妹妹在学习上碾压，又加上自己也是拼了老命才考上的大学，对于他们这些爱读书爱学习的人很是敬佩，由衷感叹道：“真厉害。”话音一转又恭维道：“我们家静水姐也很厉害。” 方静水对林书芒的阿谀奉承很是受用。 “不过，姐，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 方静水掏出手机把群聊一一点开给林书芒展示。 “你是从哪加到这么多的群。”光是几个广场舞群就看得林书芒眼花缭乱，什么舞动人生金花群，白鹭广场舞交流群，夕阳美人更美舞蹈群。 “这不都是人家跳广场舞才加的群嘛，怎么你也加进去了。” “我前两年就加进去了，那时候他们管得还不严，我是用卖水果的名义加进去的，进去之后再改个和她们差不多的名字，阿姨们都不怎么清理群聊人员，所以我才待到今天。” “那王浩明的消息你就是这里知道的？” “不是，是一个高中群里说的。” 就在姐弟两人研究的时候，消息的真正源头阿香姨正在和方母哭诉：“我的儿子一点都不听话，佩泽，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呀。” 方母对林书芒，历来都是执行放养政策，平时也不会催他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对老朋友的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不你还是别逼他太紧，你看浩明才几岁，现在就说这个事情也太早了。” 阿香姨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对于自己闷葫芦一样的儿子感到头疼：“我再想想吧，要是我家浩明能和你们家书芒一样那么聪明就好了，学习上的事半点也不用操心。” 方母这方面倒也没有反驳，只是对于儿子是否聪明这个问题略有微词，在她看来林书芒的姐姐妹妹们才是真的聪明，小小年纪就读上博士了，早知道跟观音菩萨求个女孩了。 阿香姨跟方母说了一番，心情好了很多说道“行了，我先回去干活了，过两天我休息了，再来找你玩，记得把我新发给你的那个广场舞学一学。” 第 13 章 预想中阿香姨找上门来，让他帮忙劝说王明浩的事没有发生，林书芒惦记了几天便抛之脑后。 从网上订购的番茄种子到了，林书芒选的是大红西红柿，汁水丰富，味道浓郁。下午太阳太大，不适合移栽小苗，晚上六七点吃过饭后林书芒带着咪咪开着电动车往山里去。 九月份的青市天还没黑得那么早，七点天边还有薄薄的一层光，山间的公路，灯亮得早，也还看得清路。 咪咪最近心情都不太好，整个草闷闷的，林书芒都在考虑要不要把咪咪放到木屋里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林书芒的番茄苗已经育好，今天来山里就是把它们移栽到垄上。林书芒选的这个品种产量高坐果率也不算低，就也没打算种上太多。 百来棵番茄苗应该足够粉店和水果店了，林书芒想着，如果还有差，等这批番茄收获了，再补种下一批的。 林书芒在垄上挖了一排的小坑，小坑直径大约有20厘米，一个小坑有25厘米的深度，林书芒半拖半拉起一袋有机肥，拿着小铲子往坑里撒下肥料。 撒了半袋子，还剩下二十多斤，林书芒终于提得动，把小铲子丢在一边，拎着袋子边走边抖落肥料。时不时肥料卡在袋沿边上，还要用手扒拉着往下倒。腐熟过的动物肥料，因为白天的高温，现在还有些余热，手一捏就松松散散的落在地上。 夜晚的林地风吹起就有些凉，带来的电灯竖在一旁，照着这块田地，也照着干着活的林书芒。 林间还传来些蟋蟀的叫声，手边的小苗一个个被栽到填了土坑里，林书芒不停地弯腰又站起，心里偶尔也会闪过农活太辛苦了的念头。但下一刻，又会为自己的不知好歹而感到愧疚。拥有这样的天赋，就好像与这片土地有了契约。 一百多棵小番茄苗需要挖坑，撒肥，再加上填土栽培。不停地蹲下起立，即便林书芒是个年轻人都有几分受不了，扶着腰的林书芒想着，自己是时候该加强锻炼了。 再过上几天就要过来搭架子，番茄植株本身承载力有限，再加上现代培育的品种坐果率高，如果没有架子帮助固定，番茄植株就有倒伏的可能性。 落在地上番茄，无论是品相还是果型，都会被影响。 林书芒捡起生菜地旁的水管往这边拉，阀门拧开，等了将近一分钟才有水流出。 第一次浇水要漫灌，在等土地湿润的过程，林书芒还用了几个祈生咒加速番茄苗的成长，同时也能增加番茄苗的成活率。 林书芒忙完番茄苗的时候，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一点，匆匆洗漱完毕后就上床睡觉。 早上，林书芒让王明浩自己煮一碗试试，在前面几个步骤的时候王明浩都没出什么问题，一把生菜丢下去略微有些变绿，林书芒就赶紧让他加粉。 王明浩被林书芒一催便有些手忙脚乱，肉片加的时间晚了些，煮出来的粉也就有些过软。 林书芒让他别急，再试一次就当他们俩今天的早餐。 “刚放进去的时候还有些硬，用勺子搅一搅，发现微微变软就可以加肉了。这些东西都熟得快，肉类就等到完全变色，再多个十多秒就可以出锅了。”说完，林书芒拍拍王明浩的肩让他注意自己刚刚说的，让他再试一次。 这次王明浩做得就比前一次好多了。 “再多练几次就差不多了，以后我们的早餐都你来吧，多几次机会来练习。” 下午睡醒，林书芒就去了后山，经过一夜的生长，番茄苗便长高了许多，如今就有十多厘米高了。 林书芒选的番茄品种，植株大概能长到一米七八高，所以木架子必须搭得够高够宽。 搭木架子的木材不用买，用的是山上砍下来的现成的木材，林书芒家种了许多果树，有的挂果率不高，结的果子品质也不太好，林父便找人把这些挖了，木材修修剪剪留在了仓库里。 细长的树枝，一头削成尖角插在土里，一组两根木棍，在一株番茄苗的上方搭成X型。 林书芒用绳子把两根木棍捆住，再把一根稍短的木材，横架在交点的上方，两个架子之间，间隔大概有四十到五十厘米。三个X型架子一组，木材横在上方，能够加强稳定性。 架子不可能一天就搭完，今天是个阴天，林书芒搭了四十多个架子，见好就收。 晚上吃过饭后，林书芒没有再给自己安排别的事，选择休息一会儿，顺便上视频网站刷刷视频，学习一下番茄的修剪和打顶技术。 拍视频的up主用的不是专业的摄像机，视频拍摄的技术也很粗糙，不过技术水平过硬，视频底下的评论多是和他请教问题的。一个视频有将近二十多分钟，林书芒怕漏过什么，循环播放了两遍，视频看完，还把几个高赞评论也看了一遍。 看完视频，林书芒想起自己好久不玩的游戏，在大学宿舍群里发了条消息。 “有没有人上号。” 不到两分钟，就有人回复，林书芒大学宿舍一共六人，只有他一个南方人其他五个室友都是北方的同学，如今一毕业，大家天各一方，一年也见不上一次。 “打不了还在开会，十点再打呗，九点半我才散会。” 林书芒和另外一个室友没什么意见，在群里回复收到。 到了约好的时间，房间一开，林书芒就看到他姐方静水发来的求邀请信息。林书芒切出游戏给方静水发了个消息。 “姐我们宿舍里的人排位，你要来吗，来的话我跟他们说一声。” 方静水没想到表弟还他约了同学，给林书芒发了条语音。林书芒点开，就听到他姐冷冷地说道：“那我自己玩。” 林书芒回复道：行，那你别玩太晚，在医院别熬夜。 没等到方静水的回复，林书芒也不意外，他姐十有八九已经开了游戏。回到游戏中发现果然，方静水早就开了游戏。 因为明天还要上班，三个人将将玩了一个小时，林书芒就说下了，准备睡觉。 两人也知道林书芒开了个餐饮店，早上要起得很早，也没留他。 芒记粉店里王明浩练习了几天，已经可以开始在灶前工作了，林书芒从漫无止境的厨房工作中解放出来，和他轮流煮粉，倒也没有之前那么累了。 最近粉店收益稳步上涨，卖得最好的时候一天能有上百碗。 桌子擦完，两人合力再把地拖了一遍，走前林书芒便和王明浩说：“这个月我就算你五百了。” 王明浩的说话风格一如既往，应道：“行。” 下午林书芒在客厅碰见了和朋友视频通话的方母。 “来来来，儿子和阿姨打个招呼，这是你自荣阿姨，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林书芒凑到镜头前和视频里的阿姨打了个招呼。 “书芒都这么大了，阿姨好久都没见过你了。” 方母的朋友太多，林书芒记不清这是第几个抱过他的阿姨，只能尴尬地顺着话说：“是呀，好久没见过阿姨了。” 方母把林书芒轻轻推开，对着彭自荣说道：“你孩子呢，我也好久没见了，现在大的那个还读书吗，我记得他应该是和我儿子同一届的。” “早就没读书了。”林书芒坐在方母身边，看见彭自荣对着画面外说话。 “刚好我孩子这会儿也过来了，和书芒哥哥还有方阿姨说说话。” 方母立即正对她的手机移到到两个人中间。 “舟舟呀，还记不记得我啦，小时候你妈妈还带着你来阿姨这边玩过。” 画面里的人同样有些拘谨，但说出的话，却让林书芒多看了一眼。 “可能那时候年纪太小不记得了，但是阿姨看着很面善，感觉很熟悉，就像以前见过的一样。” 方母听完乐得合不拢嘴，笑容满面地说道：“这孩子真会说话，下次和你妹妹一起到阿姨这来玩啊。” “现在工作了吗。”林书芒的作用只是一个陪衬，所以默默地看方母和老朋友你来我往。 那头的年轻人说道：“还没找到，阿姨是要给我介绍一个工作吗。” 方母笑呵呵地看了一眼林书芒说：“你要是不嫌弃可以来你书芒哥哥的店里，不过这可就辛苦了，他可是一个黑心老板。” 林书芒被这声“书芒哥哥”尴尬得到处乱抠，默默地认下了这个黑心的名头，毕竟他觉得他对自己都挺黑心的，所以这也不算错。 方母聊了快一个小时，聊到后半部分的时候，林书芒即便是坐在一旁玩手机也待不住了，趁方女士不注意悄悄地溜到外面去了。 林书芒决定去买杯奶茶，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附近新开的商场原本眼看着就要倒闭，结果突然在广场上开了十来家奶茶店，生意又渐渐有了些起色。 这倒方便了林书芒，原本他就爱喝奶茶，之前的奶茶店都在三公里以外，点外卖都要等上许久，，如今离家不到两公里，去一趟十分方便。 再给咪咪带一杯奶茶吧，林书芒对他的家养小精灵的口味十分疑惑，同一个奶茶，再好喝，喝了那么多年，早就该腻味了。再说了，杨枝甘露都是多少年前的爆品了，林书芒决心要让咪咪感受一下现代奶茶的出新速度。 回去的路上，林书芒对方母说的粉店招人的事情，倒也不反对。干了将近两个月林书芒，也意识到他的长处和天赋或许不在做菜上，而在于提供优质的食材上。 只是林书芒也割舍不下刚有起色的小店，不过以店铺如今的经济状况，再招一个人，收支到也还平衡，只是一个月下来没什么盈余。 想太多也无用，招人也不是那么好招的，王明浩这个还是自己撞上来的。 第 14 章 等林书芒回到家，方母已经不在客厅，所以他顺利地揣着几杯奶茶通过了警戒线，关上房门林书芒就放松下来。 咪咪，平时也会看视频，看电影，但是林书芒害怕一株草会在网络上惹出什么麻烦，所以给咪咪买的是青少年版本的平板电脑，功能还削减了许多。 在林父的提议下，林书芒还设置了青少年模式，严格监管咪咪的上网时间。他叫来咪咪，告诉它，今天给他带来了一杯新奶茶。 林书芒买了三杯奶茶，一杯给咪咪，两杯给自己，果然咪咪对什么奶茶都没有抵抗力，一杯芋泥奶绿，立马把它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去。 因为喝了奶茶，林书芒晚上的饭就没吃下多少，顶着方女士怀疑的眼神，他坦然的说道：“喝水喝多了有点撑。”好在方母和林父都没有多说，林书芒得以逃过一劫。 上楼的时候林书芒被林父叫住：“书芒，苏处长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林书芒听得一头雾水说道：“没有呀，他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林父对这件事也摸不着头脑，前两天苏处长找他要了林书芒的联系方式，说找他有点事。不过林父也没多想，要是真有急事特情处早就找上家门了，既然只是打个电话过来，估计没什么问题。 “可能是上次的事情还有些没问清楚。”林父猜测道。 “应该吧，等他打了我再和你说。”林书芒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了房间，上次去见过一次苏处长之后，剩下的事情都是李长风在和他联系。 按理说这件事情也应该结案了，李长风也没说过还有什么问题，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林书芒又没犯罪，老实等苏处长给他打电话再说吧。 林书芒和王明浩交完班，坐到一旁的桌子上休息，现在芒记粉店都是他煮早高峰，人最多的时候，等九点一过，剩下两个小时就由王明浩来负责。 最近粉店的生意越来越好，经过两个月的时间，渐渐的也在附近几个小区打出了名头，要是真的再招一个员工的话，也还负担得起。 林书芒今天提早下班，把事情交给了王明浩，嘱咐他星期天休息不用来。 林书芒开着三轮车便往山里去了，番茄架子只剩下十几个，现在太阳还没到最大的时候，得赶紧架起来，下午就可以在家休息了。 经过五六天的祈生咒加持，番茄已经有五六十公分高了，这批番茄的根茎都异常粗壮，一看就是能结出大果子的样子。 刚巧碰见林父上来给菊花地浇水，林父原本对林书芒的番茄地不感兴趣，但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开始回忆当年，抓住林书芒，在番茄地，大谈特谈了小时候吃过的美味番茄。并盛赞林书芒的番茄有几分奶奶种的味道。 林书芒不敢顶嘴，只是悄悄地在心里吐槽几句，番茄果子都还没结，就能看出来有奶奶种的感觉。 不过林书芒对自己的番茄很有自信，现在菜市场上卖的都是为了大批量运输和长时间存放做研究的新品种味道，他的只要不出大问题，肯定是好吃一些的。 说起奶奶，林书芒又想到那一道爆炒蠃鱼问道：“爸，你吃过爆炒蠃鱼吗？” 林父一听就知道林书芒把他奶奶的笔记看了，骄傲地回答道：“当然吃过了，真是太好吃了，我和你说那个……” 林书芒一听他爸的前奏，就知道要扯到东边去了，赶忙打断说：“现在还有蠃鱼卖吗？” 这个问题林父到没再先说一番故事，而是直接回答：“有，不过特别少，如果你想吃爆炒蠃鱼的话，我劝你算了，能把你曾祖父的菜谱做得好吃的，也就只有他自己，和你奶奶了。如果是你来做的话，十分的爆炒蠃鱼，估计就能有三分本来的味道。” 林书芒知道家里人都很推崇奶奶做的菜，不过奶奶走得太早，他才刚记事没多久，奶奶就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了。所以迟疑地道：“那也没有三分的程度吧，照着奶奶的做，怎么也有个五六分。” 林父不屑与林书芒这样没有品尝过美味的的人争论，但也遗憾林书芒没能真正吃过一次异兽宴。 他喃喃自语：“现在好像还有熊家和邱家的传承还在，就是不知道这些传人学得了几分。” 山里寂静，林父声音虽小，但是林书芒却听了个清楚问道：“现在还有会做异兽宴的人吗?” 林父肯定地道：“还有，只是这异兽宴已经名存实亡了，从前十八道菜，如今还有人能收拾出七八道就已经不错了。” “那是做菜的人少，还是食材的原因？” 林父看这两个原因都有，现在山海经异兽上哪去买，也就是曾经乱过的那一段时间，官方还没想出办法来管理。这些山海经碎片里有的异兽才会在市面上流通，如今山海经碎片管理严格，新发现的碎片又越来越少，估计没个几年山海经异兽就再也吃不到了。 林书芒想到自己的令丘山默然，一片“火山”，如果他们家在西边还可以用来晒葡萄干，在青市，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作用，堂庭山又没找到湖泊。 父子俩收拾完便一起开车回了家，吃完饭，就听到方母说自荣阿姨的儿子想来这边工作，到时候让林书芒带着玩一下。 青山能被评为生态长廊，别的不说，山林景色就是一绝，林书芒他们家住的这栋别墅就在山脚下，大片的玻璃窗后是成片的翠树。窗一打开，凉凉的晚风就穿过崇山峻岭进到家家户户，房间里的林书芒却顾不上欣赏这样的美景。 “哎呀，你怎么又死了，我也死了！“ 林书芒他们宿舍难得凑够五个人开黑，多出来的研究生没能参与，正被组会折磨得生不如死，被剩下几人在群里嘲笑一番之后，又被无情的导师拖回会议。 和朋友玩了两小时之后，林书芒又赶上了方静水的末班车，方静水炫酷的头像和帅气的英雄，在某一瞬间让林书芒有些羞愧。 ”你怎么全都是玩这些，我带你。“方静水对林书芒的常用英雄无语。 林书芒看着自己的常用英雄也不敢说话，但是喜欢玩小乔又有什么错呢。 次日一早林书芒，没能如愿以偿睡上一个好觉，和林父谈妥条件，大种植商林书芒跟着林父一起到了花鸟市场。 “哎，老林来了，这次要点什么。”林父是花鸟市场的老顾客，年年寒暑假都从这买点种子，今年夏天范老板没看见他倒还有些奇怪。 “老范，草莓种子有什么品种拿出来我们看看。” 范老板一听就知道大生意来了，倒了两杯水，让林书芒和林父先坐下休息，稍作几分钟，他去仓库把种子一起拿来。 范老板开着电动车离开了五分钟，拉回来一个纸皮箱子：“我仓库的草莓种子全在这里了，店里还有一些，我去拿，你们先看看。” 林父拿起一包看了两眼放下，又拿起另一个。 “要不要买点奶油草莓。”林书芒问。 范老板刚走近，听到林书芒的话立马向两人推销：“奶油草莓好啊，又漂亮又好吃，大人小孩都喜欢，我这种子发芽率也高，你们种得多，绝对亏不了。现在外面进口的奶油草莓都要几十块一斤，咱们的卖相虽比不上他们的，但种出来的味道绝对不差。” 林父没一口回绝，而是问道：“红颜有没有？”红颜草莓个头大，单价高，林父这次主要想种植的品种就是红颜草莓。 范老板颇有些被难住了：“这个有，但是店里的数量不是很多，只有两三包，如果你要，我给你调点货过来，明天来拿就行。” 林父点了点头看向林书芒。 林书芒问道：“范老板，你这白草莓有什么品种。” 范老板这留的白草莓种子几乎都是奶油白草莓，这种草莓种子样子好看，但是味道不算好，品质也不算稳定。 范老板不答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品种。” 林书芒思考了下问道：“白雪公主有吗。” 之前小姨给他们家送了两盒叫白雪公主的白草莓，味道香甜，草莓香气特别足，尽管比不上红颜草莓，但是在一众白草莓之中，可算得上是颜值与实力并存。 范老板笑道：“你们父子俩要求可真高，这个得等几天，农科院的品种，青市很少见。” 林父往年都是一批高档草莓搭一批普通草莓，把草莓市场一网打尽，但是去年青市多了几个草莓采摘园，对于普通草莓，市民更倾向于自己亲手采摘。 “那你帮我们调货吧。”和范老板约定好数量和拿货的时间，林父给了定金再拉上一大摞育苗盘回家。 草莓苗受不得暴晒，结了果，稍微有点风雨，果肉就会有影响，十分娇贵。青市的天气神秘莫测，今日下雨明日就艳阳高照，所以即便有祈生咒，草莓的种植还是要用上大棚。 搭大棚也是林父的老相识，昨天才联系的，下午就已经开干了。林书芒今天下午要去给方静水送东西，明天方姨妈就要来接方静水出院。 病房里，方静水正啃着苹果林书芒给她削的苹果。 “姐你确定要休学吗。” 方静水倒没林书芒那样心事重重：“没事的，那不休学也没办法，这个骨折至少还要恢复两个月。过去了，上下课更麻烦，不用读书的感觉真好，而且也就刚申请到的时候开心。” 林书芒对他姐投去学渣的羡慕。 “那你的手续已经办了吗。” 方静水说：“已经在申请了，材料交了，估计没几天就能收到回复。芒芒，你那个古山海经秘境是什么样子的?”哪怕方静水已经掩饰得很好，林书芒还是能看出她的蠢蠢欲动。 林书芒立刻警惕地说道：“你别想让我带你进去，我可是被姨妈严肃警告过，不能带你进去的，别想害我，等你腿好了再说。” 方静水也知道自家爸妈对她的严防死守，也没在意，三两下，把苹果啃完，扔进垃圾桶里。说起另一个话题，你妹妹就要回来了。 林书芒对方静水的话很不满：“什么我的妹妹，方静殊难道不是你妹妹。” 第 15 章 烈日炎炎，青市的天空一片湛蓝。下午林书芒帮着方姨妈，办理方静水的出院手续，送走了两人后，林书芒沿着树荫下的影子一路开车回家。 十多分钟的路程，太阳照得他头晕目眩，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林书芒加速通过一个红绿灯后停在角落的树荫下，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林书芒想着应该不是诈骗电话，按下了接通键：“喂，您好，请问找谁？” “我是特别办事处的苏辛，找林书芒。” 林书芒原本悠闲地搭在电门上的右手忽地一紧，车蹿出去2米远。 苏辛听着电话那头林书芒先是一阵怪叫，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把没说完的话咽在了嘴里。 好不容易借着过路人的帮忙，林书芒才顺利地从电动车下起来，这下他不敢再随意停在路边，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一阵手忙脚乱后才接着说话。 “不好意思啊，苏处长刚刚出了点小问题。”林书芒，其实很想这段对话就此结束，到现在他脑子里全是刚才摔倒在地的尴尬。 苏辛也猜出林书芒出了一点小问题，问道：“你没事吧，刚刚发生什么了？” 林书芒看着将近七分钟的通话时间，也料想到苏辛听完了全程，暗道一声好耐心，再深呼吸一口强装镇定地说：“刚刚不小心把车子摔了，没什么大问题，苏处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苏辛确认了林书芒那边没什么事说道：“下次开车注意安全，不要边开车边打电话，尽量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停下来。” “好的，苏处长，下次一定注意。”林书芒不敢说他是已经把车停好了的，生怕说出来更丢人。 “我们这边有几个项目和古山海经碎片有关，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想邀请你参加了几个项目，会有一定的补助，待遇也还不错，你看你有兴趣吗？” “苏处长是什么项目？” 苏辛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有一些比较简单，是利用古山海经碎片来研究作物产量，还有一些和科研有关的，涉及到研究新品种的问题，你看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约个时间到特别办事处来看看。” 林书芒听了都没什么兴趣，不过还是打算仔细看看，再给回复：“行，苏处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去一趟。” “十七号上午行吗？” 林书芒早上还要开店，便问道：“下午您方便吗，早上我还要看店。” 苏辛没问题，便说道：“好，那十七号下午两点麻烦你来一趟。” 约好时间后，林书芒挂了电话掀起裤脚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有一些小刮伤，没什么大问题，顶着太阳一脸怨念的回家了。 今早收拾得晚，林书芒干脆没回去休息，找了个离特别办事处比较近的商场吃午饭。“您好您好，我预约了两点来找苏处长。”林书芒跟门口的秘书小姐说了一遍，得到确认后便退回到沙发上坐着。 特别办事处的会客室有两扇大窗，宽敞明亮，秘书小姐却硬是窝在一个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林书芒频频往那堆高高隆起的文件山脉上看，引起了秘书小姐的注意。 “林先生。”仗着有文件盒子挡着，深陷在沙发里的林书芒听到一惊，秘书小姐用气声在和他说话：“林先生，你知道苏处长的原型是什么吗？” 林书芒对秘书小姐突如其来的密谈感到害怕，他不仅不知道苏处长是什么种族，他连苏处长不是人都不知道。对上秘书小姐投来的殷切眼神，林书芒摇摇头说：“不知道。” “唉，那就算了，我以为你知道呢，不过听说苏处长的眼睛会变绿，看起来特别吓人。” 林书芒没见过，对苏处长的这个传言有些好奇，但想着就在人家办公室门外议论不太好，就没接话。 秘书小姐见林书芒不说话儿，反而从堆得高高的文件堆里，伸出头来对林书芒说：“苏处长眼睛变绿好像会吃人，我就见过几次李队长匆匆忙忙地从苏处长办公室里跑出来，那时候我看见苏处长的眼睛就是绿油油的。” 林书芒虽然想不通，为什么秘书小姐突然在时候大胆的和他讨论上司，但是又禁不住被她几句话影响了，李队长他也见过，高高大大的，到底什么能吓着他。 好在苏辛过了十分钟就出来了，门锁咔哒一声响，秘书小姐也停了她的话。 苏辛示意林书芒先进去坐会儿，他去拿一个文件，马上就回来。 上次来过苏处长办公室，林书芒没敢多看，这次办公室主人不在，林书芒得以一览全貌。和大部分的办公室一样，一张深色实木办公桌，两排灰色的铁皮文件柜装满了蓝色的文件盒，因为苏辛常会客的需求，办公室里还放了三张张黑色的皮质沙发和一个玻璃茶几。 林书芒刚坐下不久，苏辛便拿着两个文件夹进来。 “有些项目是保密项目不能给你多看，等会儿我挑几个出来和你介绍一下，让你了解一下大概的情况。” 林书芒不了解流程，也没什么意见。 苏辛拿出两张A4纸递给林书芒让他先看，等林书芒看完，苏辛指着桌面上的一份文件说道：“这个就是我想邀请你参加的项目。“ 林书芒飞快的浏览完项目的大致信息，迟疑的说：“苏处长这些项目真的具有可行性吗，而且我好像没办法给你们提供帮助，我对这些一点都不了解。” 林书芒不解为什么苏辛要邀请他参加这些项目，他看着这些标题就绝对匪夷所思，山海经祝余与韭菜的杂交，山海经中记载祝余与韭菜的外形类似，但祝余吃了不会饥饿，如果祝余真的有这个效果，韭菜要怎么才能和它杂交。 苏辛对这这些研究项目的进展了解不多，有的研究成果也不是在这时候就能对外公布的，但他还惦念着减时间这件事，只得尴尬地笑笑说：“还在研究，说不定将来你参加的项目就能出成果，不行你再看看这个。” 苏辛连忙挪走最上面的文件，示意林书芒看下一个。 林书芒先是对苏辛的大饼表示拒绝，看清了题目就觉得更加离谱，肥遗与猪杂交，虽然他没有见过肥遗，但是肥遗如果与山海经上的描述一致的话，这两样东西甚至可能都不是一个物种。 林书芒无奈，虽然有心帮苏处长，但是看了几个项目都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刚想张口对苏处长说拒绝，结果一抬头就是苏处长泛着隐约绿光的竖瞳。 “苏，苏处长，你还好吗？”林书芒突然想起秘书小姐刚刚的念叨，心里有些害怕。 苏辛盯着林书芒说道：“林先生，如果不想参加的话，我们可以再看看。”说完脸上就露出一道奇怪的笑容。 林书芒被苏辛盯得头皮发麻，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心脏跳得飞快，林书芒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办公室里突如其来的安静，显得林书芒的心跳声如擂鼓。苏辛本来五感就极为灵敏，眼下林书芒的样子让他思考是不是用力过猛，还有些担心林书芒在办公室里出了事，他和蛇精都要完蛋。 秘书小姐在做完一份文件后，拿起保温杯里的奶茶轻轻的小酌了一口，为今天的恐吓任务完美完成感到骄傲。她和苏处长多次里外配合，一个负责渲染气氛，一个负责人悄悄恐吓。 因此青市特别办事处每年都能在全国评选里名列前茅，把办事处管理得井井有条。 喝完奶茶，秘书小姐点开电脑上的一个文件夹，层层深入，最后打开了一个表格。很好，还有两年处罚时间，要是苏处长搞定今天这个，估计还能减上大半年。秘书小姐点开社交软件上的旅游推荐，决定提前为她的旅游订好目的地。 办公室里林书芒看看苏辛的脸色，再看看桌上的文件，急中生智说道：“我有一个长辈对这个肥遗的项目很感兴趣，我可以参加这个。” 说完之后，林书芒见苏处长脸色微缓，眼中的绿光也渐渐褪去，心中长松了一口气。 林书芒在文件上签完字，再看苏辛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苏辛看林书芒已经确定了合作的项目，怕他反悔，连忙把一系列的注意事项，以及对古山海经碎片的安排说了一遍。 眼看林书芒的状态不太对，苏辛也怕惹出事来，没有多说，约定好下次面谈就让他回去了。 秘书小姐看背后湿了一片的林书芒，感慨苏处长恐吓之力越发精深。 等苏辛一出来，立马恭维道：“苏处长真厉害。” 苏辛没说话，只是盯着林书芒匆匆离去的背影，低声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悄悄施了个幻术，难道春神后人就是这么胆小？” 秘书小姐也不是人族，对苏辛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在心里想，苏处长太谦虚了，这就是大妖的气度，我也要多加学习。 离开了特别办事处的林书芒不知道，苏辛正深陷于愧疚之中，阳光一照，只感觉到又重回人间。 林书芒最害怕的动物就是蛇类，刚才苏处长一双竖瞳，再加上暗绿的眼睛，立马让他对苏辛的原型产生的不好的联想，虽然不是第一次遇见人型精怪，但是人家当着你的面变换形态，他还是敬谢不敏。 不过这个项目也不是白签，林书芒对于养殖山海经异兽本身就有一定的兴趣，要是有关于赢鱼的养殖项目，他说不定早就同意了。 但是养猪也还行，文件对他的项目参与度要求不高，主要就是提供场地，加上平时对于碎片环境的维护，主要的研究工作还是交给科学家。 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几分钟，直到被行人提醒，林书芒才堪堪回神，心里还在想着这个项目，苏辛的那双竖瞳早就被抛之脑后。 会客室内，沉默的苏辛和刚刚才意识到问题的秘书小姐内心是同样的恐惧。好半天，秘书小姐才怯生生地说了句话。 “苏处长，林先生该不会举报我们吧。” 苏辛考虑了下说：“要不下次你来。”这个方法对于两个妖怪来说太好用了，亮亮爪子，变变尾巴就能吓他们一跳，即便有风险，也舍不得不用。 秘书小姐是条女蛇，尽管喜欢化为原型，但是好歹在人类社会生活了几年，当面脱衣变装她实在是做不来。 苏辛叹气，望向窗外的天空，什么时候能给他们派一个人类助手，青市特别办事处马上就要妖比人多了，妖不服还能打一顿，人类可就难办多了！ 第 16 章 自林书芒收到了苏处长发给他的项目申报进展之后，就一直没了消息，林书芒没问，也乐得轻松。这段时间他扩大了招聘的范围，决定多找几个有经验的普通人，就能把咪咪和他都换下来去做别的事情。 昨天面试了几个大姐，都干过餐饮的活，手脚麻利速度还快。林书芒决定明天给她们回复，再留出两天时间，下个星期应该就能来上班了。 答应林父要种的草莓，这两天也该移栽了，草莓苗不够皮实，茎叶都易折。今天一家人都来了地里帮忙。表妹年纪还小，手脚没轻重，被小姨剥夺了工作的权利，赶到一边去玩。 移栽草莓苗不比其他，一整日都要蹲在地上。林书芒往年都做惯了这些，移栽的速度不慢。不过他们家最好最快的，还要数远在天边的方静殊。 “静姝，你几号的机票？” “25号的机票。” 连轴转了几个月，方静殊终于可以从实验室中解脱出来，导师要去外省开会，她们才得了这个假期。 “静殊，你听说了吗，这次老板去参加的会议是保密项目，听说要参加特别难。” 方静殊早就听到了消息，也不是不心动这次机会，只是知道这些项目基本上都没她们的份，便和同学说道：“知道了，但这肯定没我们的份，还是多想想这次能放几天假吧，别刚回去不久又被叫回来了。” 方静姝想着今年家里草莓种得晚，兴许回去还能多吃上几天。 草莓大棚虽建得高，但是极不透气，一家人闷了一整日，各个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湿了一大片。 因为一家人都累得提不起劲，林书芒，终于有了正大光明点外卖的机会。舅舅虽然不参与水果店的生意，但是一家人集体工作的时候，总会来帮忙。也是舅舅说，过两日方静殊就要回来，到时候再找个地方聚一聚。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各自回了家。 芒记粉店先招了两位员工，林书芒还留出两天时间，让他们先去把健康证办了。两个大姐，从前都很有经验，试工的时候各个刀抡得飞起。 林书芒工作轻松了很多，便专职在店里卖酸坛酸，方母指导的酸坛味道不错，可惜是在早餐店，顾客多是去上班的人，销量不算好，比起林书芒的预期差上许多。卖了一阵子之后，林书芒就决定卖完这些就不做了。 王明浩，现在算是老员工，林书芒有心给他涨些工资，但是还没满一个月工资三番两次地变换有些不太好。打算先观察个两个月，若是合适便把王明浩提成店长，再给他加点工资。 相比于还身兼多职的林书芒，咪咪算是彻底失业了，不过林书芒给他算满了两个月，发了一千块的工资。可惜咪咪只是一株没读过书，没上过学的异草，还不知道这一千块意味着什么。只能任由林书芒每次喝奶茶的时候都从工资里克扣了。 因为还要顾着草莓，林书芒便把乱七八糟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只留下山海经项目和草莓这两件事。 家庭聚会之后便去一趟特别办事处，和苏处长再对项目的其他事情聊清楚。 这次聚会除了远在外地读书的表弟都来齐了，因为方静书出行不太方便，再加上许久没在家里做过饭，今日一家人就约在了方姨妈家里。 林书芒他们家负责提供各类菜蔬，一大袋生菜，半袋子香菜，再加上各色蘑菇一篮子。这次开车的人变成了林父。 林书芒开车又慢又颠簸的原因有二，颠簸来自于方母，慢就来源于林父。好在是提前出的门，还早到了半个多小时。 小姨历来都是最早的，林书芒他们刚到的时候，小姨已经在姨妈家吃上了。 “就差你们舅舅了，快打个电话催催。”方姨妈性子急，等不得，边说边亲自打电话去催。 长辈们各忙各的，无拘无束的孩子就只有小学的表妹，林书芒和方静水紧坐在一起，更贴切的说是林书芒紧挨着方静水。 表妹年纪还小，不懂学神即将归来的压力，只是方静书里看不懂已经毕业工作的林书芒怎么还是这样：“要怕也是我怕呀，你紧张什么。” 林书芒也说不上来究竟在害怕什么，想了想说：“姐，我怕的不是方静殊，而是学习，但是在我眼里方静殊就代表了学习。不过你说得也对，我都当老板，只有你还在读书，表妹还太小，看来今天的火力要由你来吸引了。” 方静水对轮椅的使用还不太熟练，听罢再无语也只能慢吞吞地从沙发边上滑走，留下林书芒和躲在沙发后偷偷观察两个人的表妹。 各种各样的水果摆满了桌，林书芒拿起一个水蜜桃到旁边削皮。水蜜桃饱满多汁，还没削皮时就能闻到一股甜甜的桃子香气，水蜜桃水分多，林书芒怕汁水滴到地上，索性蹲在垃圾桶旁边把桃子吃完。 桃子不大，三两下就吃干净了，林书芒察觉到小表妹在盯着他，便问道：“你也想吃吗？我给你削一个。” 小表妹摇了摇头说道：“芒芒哥，我想吃草莓，草莓什么时候才能好？” 林书芒每年种的草莓果肉鲜红，个头还大，少有不爱吃的人。但是方家的女性们尤其喜爱，按舅舅方申维的话来说：林书芒每年要给她们种上一亩地才够。 小女孩更是对草莓没有抵抗之力，今年没吃完，就巴巴地望着明年了。 “还要半个月时间，很快的，到时候可以来玩，喜欢哪个自己去摘。” 表妹一下咧开笑脸，缠着林书芒玩了一会儿。 方静殊虽然已经回到了青市，知道自己离草莓已经近在咫尺，但是还忍不住心里患得患失。生怕哪天导师一个电话过来就得急召回京。 舅舅一家就像方家的最后一块拼图，方静殊和外婆一进门，本来喧闹的家里就更热切了。长辈们先互相招呼，方静水和林书芒趁乱打了声招呼便退出包围圈。方静殊难得回家，个个都要抓住她问上好几遍。 林书芒和方静水则趁着这个机会占据沙发上的良座，方母做的凉拌鸡脚，酸辣入味，刚从冰箱里拿出还透着一股凉意。方姨丈特别擅长做炸丸子，往年都是过年林书芒才能吃上，今天长辈都大展身手，方姨丈也舍得拿出了新春限定。 “吃那个。”方静水推推林书芒，示意他把右上角的那道虎皮凤爪端过来。 虎皮凤爪炸得鼓鼓的，吸饱汁水的虎皮肥糯馋人，虎皮颜色微黄，还挂满粘稠的浓汤。 “好香啊，这是谁做的，以前家里从来没见过。”林书芒对家里人有哪些擅长的菜式，是了如指掌。毕竟从小就是一年一次，每一道菜都集结长辈们的浑身解数。 “试试看就知道了。”方静水戴上一次性手套，从碟子里拿出一只凤爪。林书芒被香气引得口舌生津，也抽出一只手套，想给自己戴上。手套才刚扯出，来就被方静水一把抓住手臂。 “这好像是小姨做的。”方静水对嘴里的凤爪吃也不是吐也不是，林书芒小姨做菜，样子十分过得去，色香味三样唯独缺了最重要的味。 “这么香，这难道也是小姨做的？”林书芒端起那碟凤爪细细查看，还闻了闻。心里怀疑难道小姨的功力又精进了。 方静水反复品尝之后确定这就是小姨做的：“是，就是这个味道，只有小姨才能做出来。”凤爪闻起来香气逼人，馋得人流口水，但是一口咬下去鸡爪的腥气迅猛的往鼻子里钻。 “小姨糖放多了，这个凤爪特别甜。”方静水本着节约粮食的精神，硬是把一整只凤爪给啃个干净。 林书芒听了方静水的点评只得遗憾告别虎皮凤爪，将它摆回原来的位置上。 方静殊好不容易从长辈们的关怀下逃脱，一转头就看见方静水和林书芒的小动作。见他们悄悄地把凤爪往回摆，就猜到这必定是小姨的新作。 长条形的沙发不算宽，但是坐下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方静殊一来就往林书芒那边挤，从前都是挤方静水，只是方静水毕竟是姐姐，有时候不爽，还会赏她们两巴掌。方静殊挨了几次，乖乖换了坐，林书芒对上几个姐姐妹妹就只有受压迫的份。 “来来来，拍个照。”方静水掏出手机，把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都拍了进去。姐弟四人有个小群，最小的妹妹因为还没有手机，被直接剥夺了加入的权利。 “再拍两张吃的。”林书芒说道。四五张照片往群里一发，受苦的自然就是周末了还有课的大学生表弟。 “小殊，要不要来帮我种草莓，今年种的都是好品种。”方静殊刚回来，林书芒就已经盯上了这个免费劳动力，两斤草莓，就可以续航一天。 方静姝虽然确实想吃草莓，但是也不愿干赔本的生意，现在草莓苗才刚下土里去，还是快结果了再过去：“好啊，不我先休息几天，过几天再去姑妈家。” 林书芒见捞了一个免费劳动力，很是开心，惋惜地看了一眼还在上小学一年级的表妹。弟弟妹妹都长大了，他们林家这个儿童寒暑假中转站马上就要倒闭了。 舅舅他们刚来不久就准备开饭了，汤是方姨丈早早就煲的，到现在也已有两个多小时了。午饭吃得不用太复杂，一锅好汤再炒几个小菜，米饭一盛，方家众人就开吃了。 早上林书芒吃各种零食水果丸子吃了个半饱，他又不爱喝汤，不想吃得太油腻，便只盯着蔬菜。 筷子伸到半路，便遇上几个同道中人，林书芒在心里长吁短叹，怎么大家都不爱吃肉呢。 方姨妈、方母等也有同感，怎么现在的孩子都不爱吃肉呢！ 第 17 章 林书芒算了算这一个月芒记粉店的收益不由得感叹，按照现在这个利润，他要开上几年才能把成本收回来。 林父看见儿子坐在餐桌上算账问了一句：“一个月赚多少啊？” 林书芒，只得默默地把账本挪到林父面前。 “厉害呀，一个月纯利润只有1000多。” 林书芒面对这个利润也不是不发愁，但是他还有副业，他坚信可以用副业养活他的主业！ 放下账本林书芒打算去后山看看草莓的情况，后山其实并不是真的挨着他们家，只是从前大家都叫惯了，那座小山也就有了后山的名字。 经过七八天的成长，草莓植株已经有了孕育果实的能力。草莓有股特别的香气，再加上含糖量高于一众蔬菜，年年都会被不长眼的虫子偷吃。 林书芒他们种植蔬菜，很少用到农药，如果采摘得快，10多天的种植时间还不能让虫子反应过来。但像番茄草莓，这种采摘时间较长的，还是会有一些虫子不请自来。 林书芒走在草莓大棚里，就已经在土地里看见虫子向草莓植株徐徐推进了。明后天草莓就能开花，林书芒在心里记下要提醒林父，记得找人借蜂箱过来授粉。 要不养两箱蜜蜂，林书芒喜欢喝蜂蜜水，小时候林父放过两个蜂箱在林里，但是那时候还没种上果树，蜜蜂不到一年就全都跑光了。现在有一片菊花地，果树也多，到时候再撒上点四季都能开的花种子，这蜜蜂应该养得成。 伺候水果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从前他们用祈生咒都只看天只看地，什么技术肥料的一概不用，这也只能在以根茎为主的作物上如此了。 林书芒越发感觉到，祈生咒在面对科技进步和科学发展的无力。草莓过两天还要追一次肥，玄学的力量无法满足硕大红艳的草莓，对于营养的需求。 祈生咒对于果树用的很少，一年结一次，收获的果实就足够三家水果店卖上许久了，林书芒对漫山遍野的果树用祈生咒的原因也只是为了稍微提高它们的品质。 山下的生菜地已经收了几茬，再种上几波就要把地都翻一遍，埋些有机肥进去养养。 西红柿因为林书芒太过惫懒，晚了将近一个星期才能收获。西红柿皮薄多汁，林书芒刚好有些口渴，挑了一个鲜红鲜红的西红柿轻轻一拧，就从茎叶上扭下来，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就一口咬下去。 西红柿的籽已经完全熟透，吃在嘴里便好像化了一样，软绵绵的。大红西红柿的汁水尤其多，饶是林书芒吃得再小心，也往身上溅了几个水点子。 一个番茄下去，清爽可口，林书芒便多摘了几个打算带回去冰镇榨汁喝。 林书芒不知道天气预报上的阵雨能不能纾解青市闷热的天气。但是这杯酸甜可口的冰镇番茄汁，却没能带走他的郁闷。 林书芒这次与苏辛谈了将近三个多小时，也彻底弄清楚了，这个项目他主要的参与其实就是在提供古山海经碎片上。 想到今天下午苏辛和他说的话，林书芒还有些疑惑。 “你是说把古山海经碎片固定到十万大山里面。” “对，到时候组织会派人来协助你把古山海经碎片和现实连接起来。” “怎么固定？是把山削平，再把古山海经碎片放到上面去吗？”林书芒一家虽然是修行家庭，但是对于这种排山倒海的伟力有些怀疑人生。 爷爷林海山会几个禁制术他倒是知道，后山几个入口处便设有，防止陌生人闯入。倒在沙发上的林书芒突然想到，既然禁制能够限制人的进入，是不是也能够限制虫子的。这个想法一生，苏辛和项目就变成了脑后云烟。 古山海经碎片的事先放到一边，林书芒拿出手机给自己浪迹天涯的爷爷打了个电话：“喂，爷爷那个禁制术能防虫子吗？” 林海山刚接了电话，就听到孙子这样问，说道：“不知道你试试看，我设在后山的禁制是防不了虫子的，只能防人。” 林书芒得了答案倒也不灰心，反而兴致勃勃地想试试，苏辛那边还没讨论出个结果，近期应该是不会派人来，林书芒说干就干回家找了几个碎玉块，打算做一个小实验。 禁制符并不难画，即便是小孩也能化成，但禁制符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还是要取决于画符人的能力。正统道士都爱用符纸作画，林书忙画符都是跟着林海山学的，林海山用什么林书芒就用什么。符纸对于画符人的能力要求不低，林书芒也能用符纸制符，但最合适他的还是生自天地的玉石。 玉石不拘用多好的材料，林书芒常用的玉石就是林海山批发来的废石料，量多便宜随便造。 林书芒这一派的玉石符看起来就没有威严，反而像孩童的涂鸦之作。灰扑扑的玉料用朱砂来画颇有些诡谲吓人，所以要用栀子黄，还能添些童趣可爱。林书芒第一次听林海山这般说辞的时候就怀疑是不是先祖过于穷困的借口，毕竟栀子黄可比朱砂便宜多了。 禁制符难画，林书芒怕久不画有些生疏，先在纸上画了两遍，再依葫芦画瓢滕到玉料上。林书芒一连画了四块，又放下笔，从林海山给他的《符咒经》上，找出虫子的图案在后面跟着画上。 林书芒大学本科读的是汉语言文学，有一门课就学的是甲骨文，当时林书芒就觉得《符咒经》里的符号与甲骨文特别类似。虫子的符号极为写实，一个禁字符，一个代表虫类的字符。不到半个小时，半个手掌大小的玉料上就多了两个黄澄澄的符号。 林书芒从前看林海山画的禁制符就是这样，要换成什么就画什么，十分简单粗暴。林书芒这次就是把代表虫子的字符换成了代表人的字符。 虽然快到饭点，但是林书芒还惦记着实验的事情，和林父抛下一句话后，就匆匆忙忙地溜到山里。可惜山里虫子不好捉，林书芒蹲在地上挖了半天，才找到了三四只虫子。实验样本太少，林书芒怕实验结果不准确，但是夜色将临，不得不打道回府。 虫子都皮实得很，林书芒在做实验的时候也没想起给它们喂一点食物，只在中心部分到了点糖醋混合物，用来吸引虫子。 四块禁制石被林书芒用灵力小心地勾连成矩阵，确保无误后，在玻璃鱼缸上盖上一块纱布，防止半夜里虫子偷偷跑出来。 林书芒第一次做玄学实验，兴奋得睡不着，时不时就起床看看鱼缸里的情形。到了凌晨两点，还是没有虫子能够突破禁制，获取它们梦寐以求的美味。 林书芒振奋的精神也终于被疲惫的身体所打倒，在黑夜中渐渐平复了呼吸。 夜晚三点，青市的高层公寓内，苏辛还拽着书本念叨：“你说我要不要去找祖宗们帮忙，抢先一步开展项目。” 书本被扯得大开，它虽然没有痛觉也没有□□，浑身上下却透露出浓浓的生无可恋。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就算你把你家老祖宗请来了，上面也不会马上给你配好研究的专家和工作人员，只是留着一个空壳在那里。” 苏辛却完全没听进去：“好好好，一大片空地，我刚好提前把要研究的东西给养上，到时候他们一来就能开始工作，还要好好感谢我呢。” “那你就试试呗，到时候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指不定要怎么哭呢。”大荒西经贱贱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古山海经其实声音上没什么区别，但苏辛就是认定大荒西经的声音，让人更讨厌一些。“哭，你才哭，我明天就请假回去一趟。” “苏辛，别太冲动，他们还要测量连接的地点再实施，你现在慌慌张张地就要把事情包揽完，孰知不是在拖后腿添麻烦。” 苏辛被西山经劝了一番，稍微冷静了下来说道：“是我太着急了，刑满释放近在眼前，谁又能不着急。” “你又不是只活几十年，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急些什么，就算你不当处长了，难道还躲回老家去。” 苏辛冷笑道：“怎么不行？” 海外西经抢先说道：“你们家老祖宗都已经到外面去旅游了，说不定你那个山疙瘩马上连网线都要通了，这样看，还不如一直呆在青市呢。” “谁去外面旅游了，还有网线是怎么回事？”苏辛意识到不对，问道。 海外西经发现自己说错话，马上闭口不言。 西山经安慰道：“那么多年过去了，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苏辛你要学会接受家里人的进步。” “我怎么接受！当年就是她们说外面太落后了，怕出来受苦，所以才是我来代替她们受罚。要知道，打群架的可不是我，明天我必定要回去一趟，找她们说说清楚！”苏辛气得眼睛发红，这几年他从代购收音机，到代购手机，每次休假，一趟一趟的往回搬，谁知道她们竟然背着他偷偷溜出来了。 “大哥，苏辛一直都这么傻吗？”海外西经问道。 大荒西经略有些不着调地说：“我看他是回去找打，青丘那一窝狐狸，他敢找谁说理。” 西山经颇有些担忧地道：“苏辛确实是惹不起她们，只是他被收拾一趟，心情必定不好，办事处的工作谁来做呀。” 海外西经听了不由得也跟着担心：“不会要我们替他加班吧。” 大荒西经把书页一合说道：“我才不干！” 苏辛一看古山海经久久不说话，就知道它们必定在偷偷骂自己，一向坚强的狐狸精一日之内连遭背叛，竟有些脆弱之感。手里的薯片攥得片片碎裂，他苏辛必定要善用规章制度，为自己讨回公道！ 向组织狠狠地推荐他家的大才们！ 第 18 章 林书芒本想大早就起床看自己的实验成果，但是熬了大半夜，将近中午才从床上爬起。 “静殊你怎么来了。”林书芒没想到在楼下碰到了一早就过来了的方静殊，略有些惊讶。 方静殊磨磨蹭蹭地没好意思回答，林书芒也不是一定要刨根问底，看她不好意思说，就没再继续问。 “你要跟我去后山？”方静殊一说要去后山，林书芒大概就猜到了表妹过来的原因。 “行，等我上楼拿个东西。”禁制咒原本实验的时候林书芒就有□□成的把握能行，一晚上过去了，几只虫子都没能爬进最中间的部分，被禁制牢牢挡在外边。 因为不确定禁制咒的范围能有多大，林书芒索性装了一大兜子玉料，把工具一起带到后山去现做现用。 林书芒本想开小电驴，搭着方静殊倒也方便，然而他没想到，方静殊暗地里早就对他家的三轮车摩拳擦掌。 “开这个吧，芒芒哥。”方静殊对其他座驾视而不见，极力推荐林书芒今天开三轮车。 林书忙无所谓，点点头从抽屉里找出钥匙，刚想开，就听到方静殊说：“让我来吧，我想开一下。” “行。”林书忙没多想，爽快地把钥匙递给方静殊，坐到旁边等她开车。 “诶，慢点慢点。”林书芒没想到还没开出自家门，方静殊就表演了两个急刹。电动三轮车的马力可比小电驴强多了，要不是林书芒抓着扶手，此刻怕是就要飞出去了。 方静殊正开得开心，怕林书芒不让自己开了，连忙解释道：“我开慢一点，刚上手有点不太熟悉。” 林书芒信了方静殊的鬼话，后果就是久违的体会了一次晕车的感觉。一下车就和咪咪蹲在树荫下干呕，方静殊站在三轮车旁讪讪地说：“表哥你们没事吧？” 林书芒脸色苍白，但也说不出责怪的话，只能摆摆手，和方静殊示意他没事。没想到听到恩将仇报的话，方静殊略带歉意地说：“我再多开几次就好了，等回去的时候我再多练习一下。” 咪咪原本就软啪啪的靠在林书芒的脚边，听了方静殊的话，直接倒在了林书芒的鞋面上。咪咪还有东西来倚靠，林书芒左瞧右瞧，实在没找出什么能让他扶上一扶的东西，只能对着眼前的杂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恢复了一会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林书芒慢慢站起，还是感觉到了眼前一黑，还好已经没那么难受了，林书芒缓步走向木屋，方静殊跟在后面帮忙提着一大袋的玉料。 林书忙收拾好桌面，把玉料和工具全部摆上，对着手机上的图片慢慢描画起来，方静殊看多带了几支笔，便也自告奋勇地提出帮忙。 玉料带得多，林书芒也不怕方静殊浪费，一开始方静殊还有些生疏，画错了几个，多画了几个之后便慢慢熟练起来。林书芒因为晕车还有些泛恶心，速度慢下来和方静殊持平了。 方静殊从前很少接触符咒一类的东西，对林书芒要做什么也不是很了解。画了十多个，手有些酸了，便问林书芒：“芒芒哥，画这个东西来干什么？” 林书芒正在进行最后一步，精神有些紧张，等慢慢勾勒完一个虫子的图案才回复道：“做一个禁制符，想试试看能不能防虫子。” 方静殊听了林书忙的回答，升起了几分兴趣，稍稍休息了几分钟，又低头认真画起来。两个人一起画，速度快了许多，不到一个小时，玉料就被画完了。林书忙晕车的恶心感也去了大半，现在倒也恢复了精神，带着方静殊朝着草莓大棚走去。 窝在沙发里的咪咪看两人一离开，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扒上柜顶，把空调打开，一点儿都没有刚才的可怜样。 今年草莓一共种了四亩地，林书芒不确定禁制符最大的范围能有多少，便把一亩草莓地分成四等份，再挑了其中一小块，在东西两角上，各埋下一块禁制符。林书芒用灵力把它们串联了几次，奈何往往到了半途，建立好的禁制便消散了。无奈，林书芒，只得再缩短了一部分距离。 试了十多分钟，终于建立起一个长方形矩阵，林书芒略微估计，这个禁制的范围大概是八十平方米左右。 此时，方静殊也拿着几块禁制符从另一个大棚里走出来，对上林书芒满含期待的眼神，方静殊摇摇头说道：“不行，我都没能把禁制从石头里拉出来。” 来时林书芒就和方静殊说了几个要领，想让方静殊试一试，得知结果后，方静殊从前很少接触过这些，林书芒倒也没太失望。 从方静殊手里接过那四块禁制符，林书芒走到另外一部分准备埋下，方静殊画的禁制符和林书芒的很不同，林书芒的禁制符略有些凌乱，每块玉料上的图案都有些不同，方静殊画的则极为整齐。 林书芒一边埋一边感叹道：“怎么画得那么好。” 方静殊站在一旁看着说道：“可能我经常做实验，手不抖，但是可惜画不出波浪虫子。” 林书芒默默地把袋子里的几个石块藏得更深，没想到他放在下面的还是被方静殊看到了。那几个玉料上的虫型符号确实有些特别，林书芒还想解释他画的是电音虫子，可惜看了一眼，实在过不了自己这关，只能趁方静殊不注意，把几个奇形怪状的一股脑埋下去。 方静殊的禁制符画得整齐，赏心悦目，但是禁制范围就不如林书芒的大。，林书芒试了几次，方静殊画的极限范围，估计就在六十平米左右。 看林书芒这边没什么需要她的，方静殊拿出耳机戴上，给自己播放了一个重金属摇滚乐。溜到另一个大棚里，对着满地的草莓释放祈生咒。 林书芒的建禁制的速度越来越快，弄完了一个大棚，刚想进方静殊所在的这个大棚就看到自己妹妹浑身抽搐，好像触电的样子。这一刻他心有所感，原来科研的压力也不小呀。悄悄地放下塑料帘子，先去另一个大棚，林书芒边走边想，我真是一个体贴妹妹的好哥哥。 方静殊没想到林书芒看到了这一幕，但即便看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因为姑妈已经把林书芒的同款插电版祈生咒拍成小视频，就连年纪最小的表妹都有所耳闻。方静殊觉得这也算是师出同源了。 四亩地的禁制花了林书芒不少时间，但是忙了一个上午，也都弄完了。多出的几块方静殊问林书芒要了，说带回去试试做实验的时候能不能用。 林书芒没意见，把剩下的几块给了方静殊，这次范围大，林书芒还不太确定，禁制符起的作用有多少，和林父说了一声，让他平时也多观察观察。 草莓大棚的事结束，林书芒就空闲了许多，悠哉悠哉了半个月，就被苏辛一通电话叫到了特别办事处。 “什么！三天后就来了。”到了办公室听完苏辛说的话，林书芒有些猝不及防，又问道：“上次你不是说最少要两个月的时间吗。” 苏辛也没想到上头那么急，专家组的飞机明天就落地了，但是好歹顾忌着自己是个官方代表，接到通知的时候没和林书芒一样来了个三连问。 “换了个新领导，效率自然快得多了。”对于林书芒的问题，苏辛想起了一个人，闷闷沉沉地说道。 林书芒和苏辛不算熟，自然也没发现他的不高兴，转而问道：“那地点也定好了？” 苏辛拿出一张地图指给林书芒看，说道：“还好，不算远，离你家挺近的，以后上下班方便。” 林书芒困惑地看了半天，没看出哪里近了，这个地点离青山区少说也有一百公里，更遑论是大山深处，林书芒都想不到要怎么进去。 “青市准备在这建个自然保护区，划归官方的管辖范围，研究所的安全也能得到一定的保障。” 木已成舟，自己顶多算个虾兵蟹将，林书芒对这个地点也只得接受。 苏辛看林书芒没问题了，把地图收起来，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拜托林书芒，悄悄拿出了一样东西。 林书芒看着苏辛推出一张银行卡，还以为是工资卡，接过问道：“现在就开始发工资了吗？” “这是……我想和你做个生意。” 苏辛说完，林书芒立马把银行卡退了回去，苏处长不会是钓鱼执法吧。 苏辛早就断定这个办法绝对不成，但是被长辈逼迫才如此，转而拿出一份合同让林书芒看过再说。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还好他读过几年书，早就知道这是个法治社会。 林书芒看完才知道苏辛是想和他合伙做生意，说道：“苏处长你下次直说，上来就是一张银行卡太吓人了。” 苏处长低头不语，林书芒有些怀疑难道是自己话说得太重，但是反复回想了几次，也没觉得哪句话有问题。垂着头的苏辛不知道此时林书芒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就要认定他是个敏感脆弱大男孩了。 敏感脆弱的苏辛正和老祖宗们在脑海中争吵，你传音一句，我传音一句，都要让苏辛的下一步按照自己说的做。 要是早知道官方会把她们从山沟沟里挖出来当顾问，那这个项目不做也罢，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苏辛只能接受自己空降了三个大佛。 项目计划做得紧，看她们几个还没吵出结果，苏辛先让林书芒回去了。 这一趟搞得林书芒云里雾里，但好在弄清了最关键的问题。之前林书芒就托苏辛问过，能不能自己搞养殖业。今天苏辛拿出的这份合同就是他给自己的答案，生意都快谈上了，养殖应该不是问题。 虽然不知道苏辛怎么突然发愣，但是想想满池子的赢鱼，林书芒就心头火热，爆炒蠃鱼，我来啦！ 第 19 章 七辆车组成了一个车队，正开在蜿蜒的山路中，林书芒和苏辛一起挤在后座，身边是堆得满满当当的旅行包。 “还有多久才能到。”林书芒搂着自己的背包，半死不活的问道。一个小时之前司机就说快了，但是一个小时之后，他们还在杂草丛生的土路中飞驰。 坑洼泥泞的道路，让林书芒体验了一次陆地飞行，苏辛打开卫星地图，看了眼说道：“还有十公里，估计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了。” 越野车在越过一个小土丘后，林书芒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车队人员的组成复杂，在一众上了年纪的研究员面前，林书芒萎靡不振的样子，好歹没有太丢脸。 这一整片区域都属于青省的自然保护区范围内，眼前是连绵的青山，方圆几十里内没有城镇和村庄。少了人类的打扰，山谷里竟然显出几分独属于自然的诡谲和野性。林书芒他们就暂时在一个半山腰上落脚，要等古山海经碎片，完全与眼前的这片谷地连接后，他们才能进入。 “必须在天黑之前建立联系，我们先下去再检查一遍，没有问题就准备开始。” 林书芒稍微恢复了些体力就半靠在石头边上，看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往山谷里走。不到两个小时，去探查的人就已经回来了，研究员们也大概恢复了体力，搬出设备准备记录。 之前林书芒就已经练习过许多次，与定山石的沟通都没什么大问题，但真到了要上场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山谷的选址与从前的堂庭山相近，能最大的减少与现实相连的阻碍。 负责林书芒他们这个项目的就是苏辛的长辈。现如今，天地灵气稀少，人类的寿命不足以使他们再拥有曾经腾挪山脉的威力。苏辛在来的路上也和他说了，现在能有这个能力的精怪也在十数之内。 “你不知道，他们这些人为了这个研究所，整天吵得不可开交。”苏辛看出林书芒的紧张，站在他旁边和他说话。 “在这个地方，研究所可不好建啊。”林书芒没料到会如此深入森林，到了后半程，几乎是在原始森林里开。 “以后会方便一些，这次因为时间紧，能调用的直升飞机不多，所以显得麻烦了些。”苏辛解释道。 “快开始了，你们两个小的，别说话了，快过来。”一身白衣的女人瞥见两人还在说悄悄话，对着这边招招手。 “马上过来，大姑姑。”苏辛截断话头，带着林书芒往那边走去。 站在山崖边上，脚下是随处可见的灰岩，林书芒望着眼下的景象略有些失神，山谷里郁郁葱葱，茂密的树木好像一个漩涡，要把人吸进去一样。林书芒甩甩头，努力克服自己的恐高心理，等待苏辛的指令。 “别紧张，记得之前的流程，到时候跟着做就可以了。”苏辛的大姑姑走过来，拍了拍林书芒的肩头，让他放松。 “好。”林书芒一开口，就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边没有适合直升飞机落地的地方，等到下达指令的前几分钟，林书芒和苏辛才坐进直升机里。和定山石的沟通，没遇到什么阻碍，林书芒的意思古山海经碎片完美接收到了。堂庭山山脉的虚影，顺利从定山石中释出。 等看到一道虚无缥缈的山景笼罩在山谷上，林书芒的任务算是基本完成。看着眼前的画面，他心里暗想，看来定山石也不想再困于其中，想要和天地真正接轨。 站在山腰上，观测记录的研究员面对这一场景都有些分心，被眼前的奇幻画面所震撼。 “老林，虽然你给我看了录像，来时也和我说了，但是亲眼所见，果真不一样，瞧着就像海市蜃楼一样。” 被称作老林的研究员不是第一次参与连接项目了，但是看着眼前的天空，全部被半透明的虚影所覆盖，依旧是心神晃荡。老林调整无人机的飞行轨迹，想要把眼前的全都记录下来。可是人眼与科技终究是有极限的，目之所及却皆是堂庭山的一草一木。 身着白衣的女人悬于空中，双手不断变化拉扯，天空上的景象也在不断变换。 林书芒之前以为自己把秘境全都探索了一遍，但是坐在直升机上，身处高空才知道自己所到达的不过是一小角。 苏辛虽然当了不少年头的特别办事处处长，但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一边看着还一边和林书芒说道：“这个研究所能建起来，我们可就成了华夏唯五的古山海经研究所了。” 林书芒被光影晃得完全听不到苏辛说了什么，苏辛也不在意，众人都盯着白衣女人的动作。等了半个多小时，白衣女人对苏辛的另外几个姑姑说了什么话，几人同样飞身悬于空中，帮助女子。 凭空而立对于普通人来说只存在于仙侠之中，即便林书芒自己也有不同于他人的能力，但是面对电影画面成真，不免目瞪口呆。 浅金色的细网在空中隐入又闪现，林书芒认出她们是在拉起一张巨大的禁制网，隔绝堂庭山与现实山脉的接触，漫天的巨网比他大棚防虫网不知大了多少倍。 金网绕着堂庭山，几乎要把天际全部覆盖，金色的纹路流转，渐渐隐于空中。林书芒他们这时才意识到这座山脉是何其广袤。 收音机里传来苏辛姑姑的声音，林书芒会意，放出定山石，任由它漂浮在空中。几个大妖合力，各捏住山脉一角，将虚影狠狠地往山下砸去。一阵地动山摇过后，堂庭山就完全覆盖了原来的山林。 老林抱着设备搂住一棵老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原来的山林尽管树木茂密，但是依稀还能看到人类砍伐活动过的痕迹。 可此刻却完全不同于从前，堂庭山遍布构树，风景秀丽，鸟鸣不绝于耳，林书芒从高空俯瞰还能见到其中攀援的白猿。 几个大妖见山体契合无误后，才将一众被震惊的人唤回神。林书芒他们重新落地，苏辛的一个姑姑走过来说道：“这片山挺大，能有十多公顷，还有水源。”等到白衣女子把定山石还给林书芒，他才想起还有令丘山的事情。 “那片石山还在定山石里面，我设了一道禁制，你们不用怕误入了里面。“对林书芒说完，立即对苏辛道：”什么时候发工资？” 林书芒一下就被苏辛姑姑从玄幻世界扯回现实，只看苏辛颇为无语地拿出手机，给她们转了一笔帐。 “不错，不错，十万块够我们几个花许久了，截下来的山还能再赚上一笔辛苦钱，加起来就有二十多万了。“苏辛的姑姑们看收到了钱，叽叽喳喳地走到一边，围着白衣女子讨论刚到手的钱应该拿来干什么。 林书芒悄悄的和苏辛问道：“那么大个工程一人才十万，还有这个原来的山还能卖钱？” 苏辛忍住快要喷薄而出的笑意，故作高深地道：“不是，四个人十万，原来的山也收进了一个碎片，看有合适的地方再放出来，不是卖钱，是工程费。” 林书芒倒吸了一口气，看来华夏最强工程队也赚不到多少钱，就像施工队，赚钱的总是包工头和老板。比如他身边就有可恶的剥削阶级苏辛包工头，和他可怜的姑姑们。 下午六点左右，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山路不好运输，营地的建设材料几乎要靠直升机来搬运，林书芒他们要住上几天帐篷才能搬到活动板房里。 夜晚的山林并不安全，但是毒虫野兽在几个人型狐狸精面前，约等于空气，今晚也就不用再安排人来守夜。 林书芒睡的是单人帐篷，夜晚的气温低，再加上白天的奇景，辗转反侧了一个小时还没睡着。捏着脖子上的定山石，林书芒临时起意想到里面去看看。除了几个大妖，无人发现暗绿色小帐篷里的人突然消失。 落脚的地方还是熟悉的架子旁，因为晒蔬菜效果太好，方母后续开发出了晒被子晒衣服，晒红薯干，种种功能。其中晒被子最受好评，林父觉得晒过的被子有阳光的感觉，十分舒服。 林书芒对爸妈的行为无力吐槽，毕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一个没有太阳的地方，晒过的杯子竟然会有太阳的感觉。晾衣架子摆在一边，林书芒被烘得暖乎乎的，刚刚被山林浸染的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了几分钟，眼前就出现一道禁制，金色的灵力网直达天穹，可惜规整美丽的花纹阻碍不了林书芒，踏过小丘，就是繁茂的堂庭山。眼前的天空不再是一成不变，星月从此会和堂庭山有共同的轨迹。 第二天早上八九点钟，原本还要在营地呆上几天的林书芒被紧急拉回青市，早上他和苏辛提起可以把东西直接带进令丘山的事情，再让人在堂庭山接应，可以少了运输的时间。 众人先前还没经历过只连接半个秘境的事，完全疏忽了定山石主人还可以传送这件事，就这样林书芒又在碎石路上飞了半天。 刚回到青市，匆匆用过迟了半天的午饭后，林书芒脚下不停，赶紧去到仓库。建筑材料都已经协调好放在库房，林书芒在众人面前成功带进了一块木材后，不到五分钟，就接到了在堂庭山驻守的人打来的电话。 眼见行得通，林书芒花了不少时间将所有材料全部送到了一百多百公里之外的大山深处。 晚上临时举行的会议，林书芒见到了华夏特别办事处的领导，他小声地向旁边的苏辛问道：“她也是大妖吗，看起来好年轻啊。” 苏辛惆怅地望着坐在桌前的女人说道：“不是，她是人类，就是很年轻。” 脚下的咪咪耸动着要从双肩包里出来，林书芒只得放下心头的好奇，拉开拉链，压低声音，对着探出叶子的绿草说道：“安静一点点，要开会呢，不能被别人发现，你要是嫌闷，我把拉链拉开一点。” 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苏辛戳戳手臂，林书芒侧着一抬头，就看见身后高挑的身影。 林书芒来不及坐直，一把拉住拉链，把双肩包往里塞，在身后人的微笑注视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 20 章 即便是特别办事处的会议，也没有什么不同。从下午七点开到了将近十点，这次参加会议的不仅有特别办事处的人，还有青市政府的官员。 会议内容与林书芒关系不大。他自己总结了会议的几个内容无非是，多努力，多研究，多成果。 接连不断地忙了两天，昨晚又没休息好，会议快结束时，林书芒就已经昏昏欲睡了半小时。 “林书芒和苏辛留一下。” 林书芒刚想离开就被领导叫住，眼见快十一点了。林书芒没想到还有话要说，只得掉头跟着领导去了小会议室。 “小林先生，这次是因为我们的疏忽，没有提前做好方案，导致你工作的加重，但是由于研究所的重要性，还是需要麻烦你一段时间。” 林书芒本以为，领导是要追究，他偷偷把咪咪带到会议室的事情，没想到领导如此和蔼。 “没事，也是我没能早些想到，这样还可以节省不少时间。”林书芒本以为把古山海经碎片固定下来，他就会失去进入秘境的功能，没想到剩下的一半还能自由出入。 魏锦盛也不是爱说套话的人，直接和林书芒说道：“因为目前事情比较多，给林先生重新调整薪资的事情，可能还要晚上一段时间，请林先生见谅。” 林书芒没料到还有涨工资这件事，不过想到自己就是充当一个中转站的工作，还不至于多拿些钱便说道：“这个就不用了，领导太客气了。” 苏辛坐在一旁说道：“你不想涨工资，那我们这边就多给你些补贴，你不是开了家餐饮店吗，到时候我们可以免你一些房租。” 比起多拿工资，林书芒其实更愿意能在芒记粉店上减些负。再说他和苏辛也熟一些，笑呵呵地道：“谢谢领导，我觉得苏处长的这个方案更好，不用再给我加些工资了。” 魏锦盛拿着笔的手微点了几下桌面，同意了苏辛的提议，转而问道：“你的异草可以给我看看吗？” 林书芒虽然好奇她为什么突然要看咪咪，不过想来，应该也没什么恶意。提起放在脚下的双肩包把拉链打开。咪咪作为一个植物，其实是十分嗜睡的，然而和人类生活多年，咪咪的作息也无限接近于林书芒一家。 现在早就过了咪咪睡觉的时间，双肩包里的绿草一动不动，完全没有醒着的调皮活泼。林书芒把咪咪小心翼翼地从双肩包里拿出来，尽量不去吵醒它。 魏锦盛看林书芒的样子，便也跟着放轻手上的动作，纤长的手指放下笔捏住小圆盆缓缓转动。 观察了一圈，魏锦盛有些犹豫的说道：“它是不是一直长不大。” 林书芒没料到领导还能看出这个，咪咪在他出生后不久，快速成长了一段时间。到了他三岁的时候就进入了停滞时期。直到现在，许多年来都没有丝毫的成长迹象。 林书芒也拿着咪咪去问过他爷爷林海山，只是林海山也不记得咪咪的来历，只记得咪咪是他年轻时就种下，一直没有发芽的迹象。丢在老房子的后边，直到林书芒出生前，林父去打扫房子才发现。 魏锦盛觉得这棵异草与她见过的一种植物相似，然而听了林书芒的说法，她也不敢断定，这到底是不是那一种植物。 毕竟那种植物可没有这么长的生长期，十多年一直都是一个样子，也不见枯萎。 原以为能解决咪咪的生长难题，好在没抱太大期望，听了魏锦盛的话林书芒也没太失望。这些年能问的人都问了，没人能说出个准确答案。反正咪咪现在也没瞧见有什么问题，就只当是它们种族的成长特性。 天色太晚，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熬过了困倦的那股劲儿，林书芒反倒十分精神。他也怀疑过咪咪是山海经里的一种植物，可翻遍了整部《山海经》也没找到和咪咪沾上半点关系的。 林海山最近不知道又在哪个犄角旮旯旅游，林书芒已经有一段时间联系不上他，好在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他们也没太担心。 研究所提前备好的建筑材料，林书芒花了一天时间就全部搬运完成，其中还包括几台挖掘机和运输机。 因为有这个变数，临时改了方案，在令丘山和堂庭山交界处，也就是林书芒能传送的最近地点，打算新建一个中转站。 建筑工程需要的时间不短，现阶段堂庭山里驻守的人，住的都是简单的活动板房，四周还必须设下禁制，留人守夜。 林书芒也在活动板房住了几天，还悄悄问过苏辛，为什么不能直接在古山海经碎片里做研究，一定要和现实连接。 苏辛许是没想到林书芒能问出那么简单的问题，把林书芒盯到有些怀疑自我了，才答道：“你不知道没有灵力的人进不来吗，如果不与现实连接，古山海经碎片里的东西，永远不会生长。” “原来是这样，谢谢苏处长解答。”林书芒干了一段时间餐饮，心理素质早就不同往昔，虽然还无法和方静水这样的奇人相比，至少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等苏辛去忙别的，林书芒一个人走到一边，默默反省起自己，还是太不关心其他了。身边的人都是能修行的，这也导致了林书芒从来没想过，普通人在古山海经碎片里的事情。 原来自己一点都不普通，林书芒常常觉得自己与普通人无异，方家的画风一直都是种田经营。这十年来科学技术发展飞快，玄学对于作物的影响越来越小了，与玄学的牵扯几乎隐没在后山。 林书芒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太过心大。 研究设备和实验室都还没有到位，新来的研究员们只能进行前期的采集工作。林书芒跟着跑了两天，就感觉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还在建设初期，也没什么和他相关的工作，故而努力了两天的林书芒除了偶尔帮忙运送下设备，就开始光明正大的划水。 摸鱼摸了没两日，就被林父发现，拉去草莓田里干活，林父美其名曰，早点把草莓种熟，就可以早点和同事们分享。 方静殊有一个多星期没碰到过林书芒，看他重新回归草莓田十分兴奋。 “我还以为这个假期吃不上草莓了，芒芒哥你现在回来了，我的草莓又有了希望。”方静殊最近天天都来草莓田帮忙，对着刚结出小果的草莓望穿秋水。 “没事，肯定能吃上，别担心，什么时候开始授粉的？”因为有林父看着，林书芒很放心，便也没关注这边的情况。 “一个星期前就授粉了，姑丈说今年的授粉情况不太好。” 现在种植草莓都是用蜜蜂授粉，人工授粉效率低，即便是熟手，一天下来也不过能完成三百株。林书芒蹲下来检查了草莓植株的状况，草莓最佳的生长季节是冬季。 草莓怕晒，日头一大植株的生长状况就会极大地受到影响。林书芒他们能种出反季节的草莓，就是因为种植期短。今年夏天比往年热得多，所以才晚了两个月才种草莓，就算这样，晚上还要浇水降温。 “是会差一些，要尽快结果了。”林书芒说道。 林书芒仔细看了看，没想到会影响这么大，这次的草莓产量和质量可能都比不上往年，不过就是吃个新鲜。 林书芒看方静殊不开心安慰道：“今年冬天再种一次，到那时候草莓好吃多了，现在的肯定比不上冬天的。” 方静殊听了林书芒的话反而更惆怅了，说道：“冬天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放假，万一你也忙起来了，那不是更没有指望了。” 林书芒想起方静殊实验到要紧关头的时候，春节都赶不回来，有些庆幸自己是文科生，不用做实验。 “幸好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都不用做实验，不过不用怕，我再忙，也能挤得出时间，做个草莓实验，保证成功。”说完，林书芒还记得扯出方静水这张虎皮：“水水姐今年休学，要是我没空，你求求她，让她也给你做个草莓小实验。” 方静殊怒视林书芒，林书芒假装看不见，用厚脸皮进行反击。 最终，在方静殊收假的前两天，她还是如愿以偿地吃上了大草莓。 对于自家人林书芒一向很大方，一家送了十多斤的草莓，让他们先吃，不够再来拿。 方静殊将悲愤化为食欲，一天吃了六七斤的草莓，看得方舅舅担忧不已。 “静殊啊，少吃一点吧，到时候你去学校了，我们再给你快递寄过去，别吃坏身体。” 方静殊明面上听了劝告，私下里关在房间又吃了好多，值得庆幸的是，她有一个铁胃，猛吃了两天，除了有些食欲不振之外，身体倍棒。 林书芒则坐等林父的分成，今年因为授粉和种植期过长的原因，损失了一部分，不过林书芒想出了一个防虫的新方法，正暗示林父多给点。 “来，咪咪吃。” 有一部分歪瓜裂枣的草莓卖相不好，方母捡出来给自家吃了。林书芒也不嫌弃，这些奇形怪状的草莓里，还有百分之三十的机率出一个爆甜的。 林书芒洗了一大篮子草莓，一边在心里猜，一边塞给咪咪看它的反应。偶尔有咪咪吃得特别快，还拍拍他的，他就知道那个是特别甜的。 猜了一下午，一人一草吃得瘫痪在沙发上。 林书芒把掉下去的咪咪提溜上沙发，顺手接了个电话。惊讶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吓得咪咪给林书芒来了一套组合拳。林书芒用左手挡住来自咪咪的捣乱，借着手肘撑起身体。 “到了？我马上来！” 咪咪看林书芒要走，像个要被抛弃的小可怜一样，抓着他的衣角。 林书芒心里着急，略微安抚了几句就匆匆走出房门。没发现咪咪在他走后贴着房门，听了十多秒，确认他离开了，蹦蹦跳跳的打开平板，打开了藏在文件夹深处的消消乐。 第 21 章 急着挂断电话的林书芒，没问清楚苏辛现在在哪，穿上鞋子之后才想起来给他打个电话。 好不容易到了研究所，林书芒心里的激动早就下去了几分。大兴土木了一个月，研究所的样子已经初现雏形。 可惜路没修好，这两天又刚好下了些雨，短短的一段路，竟让林书芒开出生存冒险的感觉。今天出了太阳，可惜刚降下去的温，还没让人舒服两天，就又把人烤得火辣火辣的。 “都在这儿了，你看看。”苏辛指着地上的大水盆对林书芒说道。 大红色的塑料水盆水装得满满当当，鱼尾一拍，让本就湿润的泥土，直接变成一小汪水洼。 “蠃鱼居然长这个样子。”林书芒对于蠃鱼的想象都来自于网络上插画家的作品，或者是明清文人的抽象绘画。家里虽然有人吃过蠃鱼，但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手机和相机还没有那么广泛。 “五对，公母对半。”苏辛比林书芒见得多，没什么惊讶的样子。 林书芒奇怪地抬头问道：“怎么会是这样，你没和他们说吗，配种的要不了那么多公鱼。” 苏辛和林书芒一样，半蹲下来，把手伸进大红牡丹塑料盆里，说道：“卖方市场，要买母鱼只能这样，我也没办法，你不要的卖给我，正好许久没吃了。” 林书芒手在水里晃了半天，才敢轻轻戳向一动不动的蠃鱼。 蠃鱼的模样十分怪异，长得就不像是能吃的样子，乌青色的鱼身，配上一对同色的翅膀。游动中，身上还有一条略隐略现的金属线条。 苏辛就没林书芒这样顾忌，大胆地抓住一条蠃鱼，原本安静不动的蠃鱼立即挣扎起来。林书芒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抓起蠃鱼。 “力气这么大。”蠃鱼只有十多厘米长，尾巴却十分有力。林书芒双臂刚好把蠃鱼夹在中间，直让蠃鱼扇得啪啪作响。 好在还有一对翅膀，能让人的双手卡住，林书芒心想如果不是这对奇怪的黑翅膀，就凭蠃鱼这滑溜的样子，要抓住它可没那么简单。 左摇右晃了十多秒，蠃鱼许是有些累了，终于在林书芒手上安静下来。他才有空观察，刚刚看到的那条金属光泽，就是横在中间的一条青金色花纹。蠃鱼的鱼鳞全是细鳞，若不上手摸一摸，恐怕会以为是像鲶鱼黄鳝一样的鱼皮。 看了半天，林书芒也没看出蠃鱼有兴风作浪的本事，问道：“这鱼真的能带来水灾？” 苏辛听了林书芒的话直乐：“即便是在古山海经的那个年代，能真正造成灾害的蠃鱼也不过尔尔。如果真能有水灾，现在这早就被淹了。” 林书芒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几天下雨与蠃鱼有关，说道：“那《山海经》里都是假的吗？” 苏辛耐心解释道：“也不算是假的，只是能有这样能力的不过是少数，就像一个族群，少数几个成精的，才会这样。” 这不就是苏辛他们嘛，世界上的狐狸那么多，数来数去，能够兴风作浪的估计只有他们青丘山的狐狸。 解决完自己的好奇心，林书芒与苏辛一起把五对蠃鱼抬到小水塘边，把它们尽数倒进去。 “不打算卖了吗？”苏辛原以为林书芒至少会拎出两条。 “不了，看着还小，感觉能再长长。” 苏辛虽然可惜，但也没有强求，嘱咐了他几句，就先去忙了。 林书芒徘徊在小水塘边上，总是忍不住看几眼。尽管知道蠃鱼不会因为他多看几眼就一夜长成，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四十平方米的小水塘是他们提前挖好的，水塘壁还用水泥加固过了，堂庭山的土质偏软，冲刷得久了，就会往水里带。 之前苏辛没说买来的蠃鱼会是什么样，他还提前准备好了麦穗鱼，花鸟市场买来的麦穗鱼个头偏小，已经不适合这个阶段的蠃鱼。好在他没买太多，等会儿送去研究所。 研究所的养殖场是最先建的，200平方米的养殖场和他从前在电视上见过的养殖场差不多。长得像猪的山膏也早早入住了里面，研究所的耕地还没开出来，山膏的饲料只能从外面带进来。 林书芒本以为异兽会挑食，没想到研究人员为的十分粗糙，几十斤重的南瓜，砍一砍，再加上几样蔬菜，大锅一煮，山膏的晚餐就做好了。 这完全和猪吃的一样，或许有些猪吃的还比它好，林书芒感觉这种异兽太可怜了。 蠃鱼都有一个鱼塘的鱼饲料，林书芒早早放了斑鱼草鱼进去，三四厘米到七八厘米的都有。研究人员看了林书芒的小鱼苗，还让他帮着多养一些，方便给山膏改善一下伙食。 林书芒提着一小桶麦穗鱼走到活动板房门口，还没叫人就有人走出来。 “又来喂猪了吗，你比我们还要勤快，这些天麻烦你了。”身穿白色实验服的年轻研究员看到林书芒后，拿着一个文件夹板走出来。 “对，发现养的小鱼苗用不了，正好提过来给山膏加餐饭。”喂了大半个月，林书芒也和这些年轻研究员混熟了，平时都用不着人带路，打个招呼就自己去养殖场了。 “正好我今天还没做记录，和你一起去。” 林书芒和研究员并排走在泥泞的山路上，养殖场都位置比活动板房的位置高，每次去都要爬上一小段山路。 “小红小彤来吃东西了，看看你们林叔叔又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了。”研究员先把文件夹板搁在水泥台子上，对着隔栏里的山膏手舞足蹈。 林书芒不愿意和研究员一起来喂食，就是因为这样，每次他都憋不住笑。 山膏体型像猪，皮肤却是一片火红，脑袋上还有一大撮浓密的像火苗一样的毛发。总而言之样子十分威猛。第一次听研究员叫它们的名字，林书芒就觉得十分不符，小红小彤都是特别女孩的名字，反而用在两只红山猪上。 笑着笑着，林书芒在研究员欢快舞蹈的间隙，抬手把麦穗鱼全部倒进食槽里。 “小红小彤，要记得谢谢林叔叔给你们带来的小零食哦，今天也要乖乖长大，好好吃饭。”研究员说完趁两只山膏不注意，从头上扯下两根火红的毛发。 研究员还要称重，怕一个人搞不定，拜托林书芒先别走，等会儿搭把手。 林书芒来了几次，却是第一次干这个，想着反正没事，就留了下来。山膏吃了顿小零食，明显比之前安顺了许多。研究员把它从隔栏里赶出来，它也没什么动作，乖乖上了秤。 “小红称完体重，现在到我们的小彤小朋友了。” 小彤明显比小红桀骜，研究员哄了半天，才不甘不愿的走出来。路过林书芒还用不断往外喷气的鼻子顶了他一下。 林书芒也不生气，在小彤的背上摸了一大把，山膏的皮肤并不粗糙，相反极为顺滑细腻。或许是因为它颜色像火一样，山膏的体温也不低，摸上去暖烘烘的，像是一块质地上好的暖玉。 山膏称体重的秤应该是研究所特制的，上秤的地方有接近一张单人床那么大。小彤别扭了一会儿，才在研究员的安抚下，不情不愿的上了秤。 “小山膏真棒，今天又重一点了，173.7斤，好了，辛苦小乖乖了。”研究员在文件夹板上把数据全部记好，让林书芒跟着他一起把小彤赶回隔栏里。 刚进隔栏，小彤就爆发出一顿尖叫，和杀猪的声音极其相似。林书芒刚好低着头在开铁门，山膏的叫声如同雷鸣般在他耳畔响起。 “快快快，按住它。”研究员见大事不妙，催促林书芒赶紧把它往里塞。 山膏个头不算特别大，力气却不小，林书芒和研究员用膝盖顶住小彤红色的大屁股，让它退后不了只得转过半个身子，用长长的吻部，对着两人乱喷口水。 林书芒一边使力一边问道：“它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生气了？” “山膏的习性就是这样，爱听夸赞的话，特别喜欢骂人，稍微有点不如意，就能叫个半天。”研究员还有闲心和林书芒唠嗑，努了努下巴，示意他看另一只山膏。 林书芒跟着他的动作往小红看去，小红的嘴也在不停翁动，好像念念有词一样。他转过头对着研究员无语道：“它这也是在骂我们？” 研究员早就习惯，笑嘻嘻的说：“对，只不过小红是女生稍微文雅些，小彤就粗鲁得多。”说完，趁着小彤骂得起劲，忽略了身后的防备，研究员一使劲，就被推到隔栏里。 林书芒动作迅速地拴上门，跟着研究员两人快速收拾好东西，把养殖场的大门锁上。两只山膏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尖啸声直贯云霄，林书芒走到活动板房，都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山膏的声音。 比起林书芒，研究员就自在得多，略带歉意地和他说了声抱歉，等这边的前期工作忙完，请他吃饭。回去的路上，林书芒觉得自己的蠃鱼还是很值得赞扬的，虽然样子比不上山膏，但是性格可好得多。 研究所还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建筑材料随处可见，能真正投入使用的实验室还没有，活动板房里只能进行一些简单的研究。 林书芒的蠃鱼离建筑工地有一段距离，受的影响比较小，鸡舍倒是离路边近，可惜苏辛的胜遇迟迟没能送来，只能让林书芒的小母鸡鸠占鹊巢了。 第 22 章 这段时间林书芒清闲得很，研究所那边用不上他，后山的蔬菜该收的也都收完了，除了偶尔去芒记粉店帮帮忙，整日就是带着咪咪乱逛。 青市的十一月份，还没完全入秋，空气中还涌动着几分躁意。 蠃鱼喂养了将近两个月，已经比来时胖乎了许多。青灰色的鱼身鼓起来，也就没有原来的那般可怖。林书芒把一桶鱼虾倒进水塘里，蠃鱼飞快地游到跟前，一口一个，几分钟就把水面上的鱼虾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林书芒趁着蠃鱼吃饱喝足正在发呆，用网兜捞起一条中等大小的蠃鱼，拿出来，用手掂了掂。 “应该有一斤七八两了。”说完，便把蠃鱼放回水中，呆头呆脑的鱼，一入了水，便扭动着身子朝中心游去，害怕又被某些人抓起来量了体重。 这群蠃鱼，个头大些的都是公鱼，母鱼都瘦瘦长长的，林书芒看着都为它们发愁。想着要不把它们隔开，不然小母鱼们可抢不过一群强盗似的大胖鱼。 拍拍裤脚上的灰，林书芒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就把鱼分开。天公作美，这段时间都没下过雨，山中的气温也比城市的低上许多。大半个月来建筑进度飞涨。 路修得不算美观，但胜在结实，上头批准可以养殖盖房子的地不过七十多亩，林书芒是秘境主人，有十五亩可以自己做主。剩下的五十多亩，青市特别办事处和他签了一份合同，算做租借。 林书芒算了算，自己可以收上二十五年的钱，之后堂庭山就正式划归为官方名下。当初他还和父母合计过，干脆捐给国家。 旧事重提，依然得到了拒绝，不过这次京市来的那位领导也和他解释了，古山海经碎片失去了灵气会慢慢消散，所以山体大多都会生出灵智来，寻找一个人当宿主。林书芒这样的句芒后人，就是古山海经碎片青睐的宿主。 平日里，林书芒每用一次祈生咒，都会被定山石分去几分，用以蕴养自身。相对的，古山海经碎片就会以秘境作为回报，供宿主使用。 这些年发现的古山海经碎片，原则上都是采取和林书芒一样的方式过渡，直到古山海经碎片稳定下来，国家才会接受。 酬劳则是根据宿主需要，再进行协商。林书芒耐心地听完魏锦盛的解释，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只是午夜梦回里，还在想她的话。 等古山海经碎片完全和自己脱离，他的祈生咒该有多厉害。可惜古山海经碎片是与自己的灵性绑定，不把定山石带在身边也没用，最后只得偃旗息鼓，怀揣着美好愿景沉沉睡去。 往常咪咪都和林书芒睡在一个房间，它还有一张自己的小床。这段时间咪咪总爱往外跑，夜里都睡在客厅，今晚林书芒好不容易把它抓回来，咪咪只得假装睡着。 一动不动的保持了两个小时，咪咪才偷偷打开房门溜出去。为了防止被半夜起床的林书芒发现，咪咪还特意把平板带到书房里看。 凌晨两点，刚准备熬夜追剧的方静水发现自己的历史记录，往前看了两集。登了这个会员账号的只有她们三姐弟，林书芒钟爱纪录片，还会看些古早动画片，方静殊则是外国剧爱好者，动不动就是法医解剖，高智商犯罪。 这部剧都是当红偶像小花作主演，家里除了她没人爱看，怎么这两天进度老是不对。 方静水点开历史记录，发现不止这部剧，还多了好几个家庭伦理，虐恋情深的追剧记录，浏览进度还不是百分之一二，好几部都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进度。 难道有人改了性子，明天在群里问问，方静水想了一下也没细究，咪咪得以多潜伏了几天。 研究所的员工宿舍楼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估计着没几天就能搬进去。林书芒考虑了自己不方便，在这边单独建一栋楼，愉快地接受了研究员们的邀请，提前预定了一间宿舍。 比起见风就长的蠃鱼，林书芒养的斑鱼可以说是半点不动，甚至有几天过来喂鱼的时候，水塘上还飘了几条翻肚的鱼。 难怪市场上难见斑鱼的影子，偶尔有那么一两条，都是还没走到摊子前，就被人买走了。草鱼倒是活得很自在，闷闷的躲在水深的地方，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草鱼的影子。 草鱼吃得多，投一次鱼料，水面就能浑上几天。为此，林书芒不得不建了个蓄水，趁着雨天，聚满了半个湖的水。 研究所划出的地是没有水源的，有地下水，不过怕影响堂庭山里的动植物，目前还在考察能不能从地下引水。如果不是两个修行者，哪里能养得起两个池塘的鱼。 鱼塘的周围都是荒地，研究所的一期种植工作，估计要排到明年春天，林书芒就打算先自己试种。即便是有一定的自主权，但是为了配合官方的工作，林书芒还是先和研究所说了一声才弄进来两台机器，准备开垦。 “陈教授，您这边采集好了吗？”林书芒站在耕地边缘，低头看向蹲在地上的人。 陈教授取好土壤的样本，打趣道：“好了，谢谢小林同志，给我们一个研究启发。” 林书芒客套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乱说的，没想到你们能同意。”说完立马转移视线，不敢看陈教授的眼睛。 陈教授这回没再逗林书芒，感叹道：“这边环境艰苦，生活也不大便利，目前的研究进展都很慢，大家生怕把这段时间浪费了。” 说到一半看向平整的土地又道：“你能帮我们补足这段时间的遗憾，我们是很感激的，带过来的学生们大多数都是第一次接触，在正式工作开展前，能够多积攒些经验也是好的。” 林书芒连忙摆摆手，止住陈教授后续的话，他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是闲着和研究员们聊起，随口说了一句，大家就甘愿为他这小打小闹辛苦。 “那您取好样了，我先把地犁了，待会儿太阳大了。”林书芒用中小型机械农具都很熟练，无论是古代社会还是现代社会，把土地伺候好了，才会有丰收，这一点，即便踏实句芒后人也不能免俗。 三分地，犁得很快，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土壤就已经变得松软。林书芒抓起土壤一捏，松软的泥土，就下起了黑雨。 “好地，肥力也足，虽然比不上三省的黑土地，在南方也是极为不错了。”陈教授还没走，等着林书芒忙完，同样和他做了一个动作。 陈教授本科就读的是农学院，整天风吹雨晒，播种收获，哪一样都是亲自来。一双手磨得粗糙干燥，也就是调来了这边，清闲些，不然那双手上，全是一道道被利草割开的小口。 林书芒虽然对种植的前期工作很熟悉，但是也不像农民那般，日日劳作，站了一会儿，眼前就有些发黑。还没划出田埂，只得找块干净的地方，随意吹了吹，就一屁股坐下。 堂庭山的风比青山区的大许多，但是也吹的人更舒心。风来了两阵，林书芒又恢复了精力。计划着撒些有机肥下去，不过土壤肥力十足，猪猪特供肥料只能搁在一旁。 地翻好了，还要晒上两天，林书芒正好去买些种子。辣椒种子由研究员们友情提供，青椒种子和茄子种子，他要自己去买。 堂庭山和令丘山的连接不长，仅仅两公里，也难怪当初林书芒觉得秘境不大，路修了个大概，搭上一辆便车，再步行二十多分钟，就能走到令丘山里。 回到位于青市的家，林书芒先打算洗漱一番，干农活的，再小心，也会有些泥土点子。 下楼，林书芒没想到能在这时碰到方母，走过去好奇地看她在干嘛。 “妈，你在干什么。”林书芒从方母背后探出头，接了方母一记白眼。 “有人投诉了田家人半夜吵吵，现在正在业主群里闹呢，还叫我们今晚去开会，开个什么会，一天天的在家里闹个没完，现在还要闹到外面来了。”方女士翻出业主群里的聊天记录，示意林书芒自己看。 林书芒接过方女士的手机，第一个动作就是放远些，泡开的黄豆般大小的字等不及他阻止，一个个就钻进他的眼里。 “妈，你这字也太大了，怎么能调的那么大？”林书芒划了好几下才能看完，一个页面上，顶多一人发三四行，多的怕是根本就挤不下。 方母半点儿不嫌麻烦，反而觉得十分省力，嫌弃儿子的字太小，根本看不清楚。 “要不我们去配个老花镜吧，这样看还伤眼睛。” “伤眼睛，哪里伤眼睛了，像你们成天就抱着个手机，不撒手才是真的伤眼睛，你才刚上初中就近视了，一点也不知道爱护眼睛。” 林书芒被方母念得抱头鼠窜，动作快速地穿上鞋，打开门才敢方母说道：“妈，你看人家阿香姨都知道配个老花镜了，你也该学学了。” 说完便把方女士的疾声利词锁在门里，跳上四轮车，动作丝滑地溜出家门。林书芒也渐渐琢磨出方女士不爱戴老花镜的原因，第一个是不承认自己老了，第二个就是嫌戴眼镜不好看。 当初自己刚配了眼镜，被叨叨了半年，方女士才消停。 林书芒走了，方母慢慢走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戴上，这副眼镜就连林父都不知道方母藏在哪儿。 平时只有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方母才会拿出来戴上，对着镜子摆弄了一下，方女士觉得还挺好看，下次去眼镜店里多试几副，得挑好看的才行。 第 23 章 堂庭山的建设工作如火如荼，林书芒也就没有把咪咪带在身边，突然接到方静水的电话还有懵。 “你说什么，我没看电视，昨晚？昨晚我没到十二点就睡了，反正不是我，你问我方静殊。”林书芒杵着他的大锄头，站在土堆里，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我昨晚看了，然后自己忘了？方静水说的那部剧，他虽然没看过，但在各大视频平台早就把切片看了个遍。 “我回家看看记录，到时候再跟你说。”林书芒挂断电话，打算回家再看看，他对这部电视剧根本不感兴趣，更别说一看就是两三个小时。把研究所借来的工具还回去，林书芒还和昨天的喂猪战友打了声招呼。 费了一个多小时，林书芒终于回到家里，今天他回来的早，一个人都没有。蹑手蹑脚地走上三楼，轻轻地推开房门。林书芒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对罪魁祸首有所怀疑，为了不打草惊蛇，林书芒慢慢推开房间的门。 很好，三楼的客厅里也没人，卧室不用看，凶手除了睡觉一直不爱呆在那儿。林书芒猛地推开书房的门把手，果然，咪咪正坐在书桌前对着平板看得入神，直到林书芒走到它面前，才反应过来，欲盖弥彰地把平板电脑匆匆合上。 平板林书芒设置了关闭音效，小小的哒声，在书房里格外响亮。 “原来是你呀，咪咪，家里出了个内贼。”看咪咪不敢动，缩在书桌上的样子，林书芒拿起平板打开，准备查使用时间。咪咪用的平板不是林书芒给他准备的青少年学习平板，而是他平时用的，功能齐全，视频网站基本都充了会员。 “好家伙，屏幕使用时间日均十一小时。”这不就相当于他不在家的时候，咪咪无时无刻都在玩平板。再把视频软件的使用时间一查，六七个小时都打不住。 “真不知道你用什么器官来看，眼睛都没长的草，居然爱追剧。”林书芒由衷感叹道。 咪咪看林书芒好像没生气，可怜巴巴地用叶子卷上林书芒的手腕。 还藏了不少啊，咪咪能顺利地点进视频平台，再挑选自己喜欢的剧，绝对不可能是不识字的样子。怪道他从前教了它那么久，咪咪一点耐心都没有，原来是早就会了。这下好了，方女士也就不愁，没有人陪她看电视剧了。林书芒也估计，咪咪这看剧品味，应该也是随了他妈，不然怎么历史记录里一个比一个狗血。 《娇妻十八岁，霸总猛猛追》、《红衣侠客传》，林书芒粗略看了几个，就知道是会被做成吐槽视频的网络小短剧，原来这些网剧的受众还有他家咪咪。 林书芒教训了咪咪一番，告诉它每天不能看这么长时间的手机，最后一样给平板设置了使用时长。虽然咪咪只是一棵小草，但是一样要爱护眼睛。 在林家当天的晚餐上，林书芒和爸妈郑重宣布了咪咪识字这个消息，最后将案发过程又复述了一遍，咪咪成功收获了来自父母的轮流数落。 解决了家贼的问题，林书芒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青市最大的花鸟市场。除了青椒和茄子，他还打算多买一个南瓜种子，研究所每日的山膏饲料都要从外面运进来，前两天有研究员问他能不能种些菜给饲料当作补充。林书芒当晚就上网查了些资料，觉得南瓜就很合适，平日里研究员们也会常常煮些南瓜来喂山膏，别说，他自己都还煮过两次。 花鸟市场水深，林父就被坑过几次，今日范老板没开门，林书芒只得找了家顺眼的小店走了进去。老板是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见有客人来了，立马起身热情地招呼：“想要点什么，店里东西都齐，工具种子都有。” 林书芒粗略看了一番店里的布局，整洁干净，堆在那儿的花盆也没有落满一层灰，看来生意还不错。 “青椒和茄子种子有吗？”青椒和茄子品种多，南瓜种子他想选本地的，先不打算在花鸟市场里买。 “有啊，我拿给你看。”老板对店里的东西很熟，转身就从货架上拉出一列种子，挑出几包递给林书芒，向他推荐道：“我这儿青椒种子有三种，一种多辣些，个头不大比较好种，还有一种颜色偏白，肉质也偏厚，就没那么呛人。还有这个，去年的新品种，那时候跟风进了一些，买的人不多，最后剩两包。” 种子包装都比较小，一份大概也就十克装，真正成规模种植的，是不会在花鸟市场里买的，都是到育种基地去挑选。林书芒也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掠过前面两种，问道老板最后一种种子有什么说法。 “这种种子味道特别香，辣度不低，我一共进了10包，卖出去的有几个是老顾客，他们反馈都还不错，用来做油爆青椒最好，又香又辣。” 林书芒看出老板对这个种子的了解也不多，不过油爆青椒倒是对他胃口。油爆青椒也叫虎皮青椒，是林父的拿手好菜，热油把青椒爆香，迅速激发出香味，想着想着，林书芒就打算今晚吃青椒了。 两种种子各拿了一包，林书芒指着茄子种子好奇道：“这茄子种子怎么有那么多。” 老板拉出了两个小陈列架，青椒只占了一小格，茄子种子却有十多种，五花八门简直看不过来。林书芒拿起他最感兴趣的一样，白圆茄，还有白色的茄子。林书芒见过的茄子几乎只有紫色的，还有一种白色做底，紫色花纹的花茄也见过几次，老板这却有各种各样颜色茄子。 研究员们要研究的是辣椒，种子也由他们提供，所以林书芒就有些意动，不如各种颜色的茄子都买上一些。想法变成行动，只需要付出一点点金钱，林书芒带着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茄子种子出了门，直奔老菜市场。 老菜市场前两年刚刚重新修整过，还留出一片摊位，专门给进城摆摊的农民们。林书芒记得这里就有许多老爷爷老奶奶把自家的种子拿出来卖，老人们都来得早，往往还没到十一二点，就收摊了。好在今天出门得早，林书芒赶到时，没见到冷冷清清的市场。 卖种子不多，基本上都是在卖自家菜的同时，扯一块方布，摆上一小碗。林书芒要买的是老种子，有那种磨盘大的最好，毕竟山膏成年能长到七八百斤，南瓜不大可不够吃。 今天林书芒运气好，没找多久就遇到了卖南瓜的小摊子。磨盘大的南瓜，一个就有十来斤，四五个南瓜堆在一起，犹如一座小山，南瓜山旁边还放着一个小铁盘，盘子里装满了南瓜种子，林书芒蹲下问道：“这个种子和卖的是一个品种吗？” 老人的普通话不太行，说了半天没说清楚，换成了青市的本地话。林书芒听到老人说是，说这是自家的种子，就是这些南瓜的本。在青市爱把种子说成本，用来留种的那株菜就叫做菜本。林书芒确认了是磨盘南瓜的种子，抓起一大把让老人称一称。 老人家卖种子是按颗卖，一下子就数好了，五十三颗种子二十六块五，五毛钱一颗，再给他抹个零，收他二十六块。林书芒接过老人递来的袋子，数出二十七块给老人，让他不用找了，老人还来不及反应，林书芒就走了。在来之前，方母就和他说了，自己卖种子的老人家基本都是没有收款码的，让他带好零钱，所以林书芒准备了一大把现金。 五十多颗南瓜种子足够他种出上千斤的大南瓜，南瓜藤也不用浪费，剁碎了还可以拿来喂鱼，嫩的南瓜苗还能摘来做个小菜。 满载而归的林书芒还记得买了四五个青椒，青椒辣不辣全靠赌，林父不能吃辣，林书芒挑了几个看起来老一些的，这是林父总结出来的挑选方法。然而他自己爱买偏白直溜溜下来的，这种青椒又空又大，看起来特别顺眼。 种子要提前泡上，这样发芽率和成活率才高，林书芒一回家就先把种子给泡上，等全部弄好以后才想起来是要种到堂庭山而不是自家后山。又把种子掏出来，决定先放到研究员那里泡上几天，免得发芽了还要跟他旅途劳顿。 来回一趟，就过了饭点，家里有爸妈留给他的饭菜，绝了他想点外卖的念头，正吃着饭，电话就响了。 “喂，我的外卖？我没点外卖呀，是，我是林先生。”林书芒的一大口饭还在嘴里，囫囵吞下去就听到外卖小哥说自己点了奶茶外卖。 咪咪扛着平板跌跌撞撞地走下来，他才意识到，原来不是他这个林先生，而是另一个林先生。 “怎么自己点的外卖还不记得呀？”林书芒出门拿奶茶，还收获了外卖小哥的一句调侃。 林书芒信口胡诌道：“是我弟弟点的，他没跟我说。” 外卖小哥也不在意这两兄弟之间的关系，确定外卖送达了之后就潇洒地骑着车离开。林书芒拿回外卖，放在桌子上才想起，平板上还登着他的微信，外卖他还开通了免密支付的功能，难怪咪咪能如此顺滑地操作。 令人欣慰的是，咪咪还知道贿赂他，在给自己点了两杯奶茶的时候，顺带给林书芒也点了一杯。这点小恩小惠，对林书芒是很有用的，马上他就不计较这件事，还把咪咪其实用的是他的钱给忘了。 第 24 章 三分地扩大到了半亩，多出来的两分地，林书芒打算用来种南瓜。研究员们帮忙育种，林书芒只要施展一点小法术就好。 白鸥虽然是山膏项目组的，但是也很好奇，每次林书芒用灵力催发种子的时候都会在一旁看着。 “要是平时做实验有这个帮忙，简直是作弊。”白鸥倚在桌边羡慕道。 植物组的研究员们也赞同道：“平均七天的发芽时间，能缩减到一半，这还是一天只用两次的情况，玄学真有用。” 林书芒完成今天的任务，准备和研究员们一起移栽到田里。 “这已经接近极限了，平时我们也不会无限次地去催发植物，过度使用的话，作物的成长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林书芒解释道，人的灵力都是有限的，要在一次次的锻炼中提高上限，不可能每日超额去使用它。 还记得小时候林书芒想吃西瓜，一天就对西瓜苗用了全部的灵力，当天西瓜就结了果，自己还以为马上就能吃到了，结果连续五天去催生西瓜，最后西瓜藤瘦瘦弱弱的，本来能长到十多斤的大西瓜，最后只结出了一个三斤的果，味道还不是很好，从那以后他也学会了灵力使用的限度。 “走，跟我去干活。” 七八个青年人手上端着一排排的小秧苗，坐上观光车往田里开。观光车比农用三轮车方便得多，一次可以拉十来个人，两面透风，还方便观察调研。 “开慢点开慢点，苗子差点摔地上。”坐在后排的女研究员及时拦住了要往下滑的塑料盆，埋怨开车的人太不稳了。 “不是我开得不稳，是这路面还没清干净一堆的小石头。” 研究所的建筑进程已经过半，剩下的大工程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安排来的建筑队人手已经少了许多。林书芒听白鸥说，这个建筑队是专门负责山海经研究所工程的，都是部队里的人，建筑速度快，设备也好。现在这边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部分，撤走了不少人，保洁工作就只能靠剩下人员以及研究员们自己干了。 十一月底，堂庭山已有了秋意，吹过来的凉风带着秋天的气息。 南瓜地是山膏项目组的研究员们翻的，耕得不够深，但是胜在他们人多，来回了几次，勉强达到了标准。 商业化种植都是以大棚为主，林书芒他们决定露天种植，青市不算低，应该能挺得过去。有几个种田老手在，省了林书芒不少力，七八个人一块儿，不到半个小时就弄好了。 “要不要搭架子。”有研究员问道。 现在种的东西，十个有八个要大棚，五个要架子，极端地追求挂果率，给植物根茎增加了不少的压力。林书芒沉吟片刻道：“先不搭吧，这些种子都不是特别高产的商业化品种，如果有需要，到时候再搭也来得及。” 大家伫立了一会儿，欣赏了下自己的劳动成果，就各自散去，白鸥跟着林书芒一起去喂鱼。 “这段时间蠃鱼是不是没怎么长，也就刚来的那段时间胖了点。”白鸥对山海经里的植物动物都很好奇，本身自己还养着山膏，三天两头的就跑来林书芒的鱼塘。 鱼饲料一撒，蠃鱼立马聚集过来，林书芒习惯在同一个地方倒鱼饲料，蠃鱼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平时不喂鱼的时候，他们也爱在这扎堆。鱼网一捞，肥肥胖胖的蠃鱼离开水，在空气中奋力挣扎起来。 “捞了个大的。”白鸥半蹲在林书芒旁边观察鱼网里的大鱼。 林书芒跟水里的对比了一下，发现这条确实是所有蠃鱼里最大的，肯定道：“这条可难捞了，那么多次，没一次捞中过它。” 白鸥隔着网摸了摸它，不注意手背就被鱼尾巴甩出一个红印。 “哟呵，脾气这么大，要不要和我们家小红小彤来场决斗。”白鸥话音刚落，鱼尾巴又是狠狠一拍，不过这次白鸥有了防备，蠃鱼扇了个空气。 两斤多的鱼力气可不小，蠃鱼还好动，林书芒才举了几分钟就有些累了，又把它放回鱼塘里。入了水，蠃鱼还不甘愿，搅起水花，逼得岸边的两人往后退了两步。 “你这鱼可比我们的大红猪还凶啊，个头小，脾气大。”白鸥站的位置不太好，还是被溅到了点水花，右衣角有了几个明显的水点。 “大红猪，这又是什么新外号，可别在它俩面前叫，我怕小彤直接冲出来给你一脚。”林书芒对于勇猛的小彤至今心有戚戚，上次白鸥不小心说了句猪崽，小彤那天的哀嚎响彻云霄，山下的研究员们纷纷上来关心，以为白鸥不幸为科学献身。 那之后，林书芒都减少了去喂山膏的次数，生怕哪天大爷一个不顺心，给他来个肥猪冲撞。白鸥不以为意，这两只山膏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别人是跟着项目走，他则是跟着山膏走，小红小彤虽然脾气暴躁，但也没有伤害过他。 、 “走，带上你的小零食给我的猪崽加餐去。” 林书芒依言网了些小鱼仔，装到铁桶里。山膏是杂食性动物，不管是荤的，还是素的通通来者不拒。 这几天小红对他一如既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小彤则是经常哼哼两句，一口小鱼仔还没吃进肚里，就要先对林书芒骂上两句。 小红的头发蓬松又微微透着一股热气，低头认真嚼着小鱼仔的小红对正在头上作乱的手视而不见，便宜了林书芒。 雌性山膏发量更是比雄性多上许多，再加上小红还是爱干净的好山膏，柔顺温暖的头发，给他一种太阳的感觉。 白鸥看他沉迷撸山膏，也跟着上手摸了一把，小彤就没有小红那么配合，狠狠地往上一顶。白鸥没使劲，玩乐似的推回来推回去。 小彤力气大却不够灵活，还处在幼崽时期的山膏，圆滚滚的像个气球。林书芒有时候都忍不住担心，这矮墩墩的小细腿到底能不能撑住身上的肉，不会还没成年，就患上关节炎了。 小彤想要蹦得高，可惜忽略了自己的一身膘，往往还没到达既定的高度就往下落。蹦了几次，都没撞到白鸥的手，小彤决定使用噪音攻击。鼻子想要往外挤，嘴却落在了后面。 两人看了乐不可支，白鸥还上手握住了山膏挤出来的鼻子。 小红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远远地躲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吃完小鱼仔，踢踢踏踏地走到角落。 小彤鼻子虽落在了别人手里，嘴巴却还可以自由发挥，也不顾难受的姿势，对着林书芒和白鸥持续输出。骂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伙伴，骂骂咧咧地让小红和它并肩作战。 对于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彤，小红心里其实是非常不满的，一只愚蠢又自大的山膏，根本不如它的姐妹们有趣，可惜早早就和家人分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感叹完自己的悲惨遭遇，小红才上前一步，给了小彤敦实的一脚。 山膏的脸紧紧的挨着铁栅栏，白鸥松手后，频频回头看向自己的尊臀。 白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应该不算是我们闯的祸吧。” 林书芒这几个月虽然沉稳了许多，但遇上异兽窝里斗还是有些迷茫，手拿起又放下，最后选择握住同样无措的白鸥，深情地说道：“你打电话给教授吧，再多带两个人过来。” 教授带着两个学生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如下画面。 小红骑在小彤身上，时不时来一个原地起跳，要是运气不好，小彤就会挨上两脚。林书芒和白鸥不敢进入，一人手拿扫把，一人拿根长棍，想办法把它俩隔开。因为准头不好，常常戳中正在奔逃中的小彤。 白鸥觉得自己犹如常山赵子龙，一手棍法出神入化，可惜敌方防御太厚，不能杀个七进七出。余光瞟到前来救场的教授，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喊出了导师救命。 在五个人类的下场帮助下，小彤终于从魔脚下解救出来，委委屈屈地被关进了另一个隔间里。 山膏皮肤本来就偏红，这儿肿一块，那儿红一块，愈发触目惊心。幸好养殖场里还备有应急的药，几个人按住叫得撕心裂肺的小彤，全身涂得花花绿绿的。 涂完药，林书芒还好奇地拿起一瓶，已经给山膏都研究出专用的兽用药了吗。 教授看见林书芒的动作，举起手里拿着的药水瓶笑呵呵地说：“一样用。” 林书芒转过瓶身，硕大的猪头与他来了个对视。 山膏真是当猪一样养，吃得比猪都简单，还皮实多了，一顿暴打下来，小彤的哼哼声半点不见小。 小红得了豪华单山膏间，很是满意，来来回回巡视了好几遍，还把小彤的食槽给踢到角落里，彻底表明要分居的决心。 教授他们也不忍心责备一位女士，劝慰了两句就顺从地收起小彤的大碗。 “现在就先分着住吧，看来青梅竹马的计划是失败了，到时候给小彤找个猪对象。” 林书芒走前还不忍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忙着吃喝的小彤还不知道它的未来，觉得挨这一顿打还挺划算，能多吃上一餐饭。 第 25 章 宿舍完工水电也通上了，林书芒在那和白鸥他们住了两天，今日打算回家。堂庭山静得出奇，网络也不好，才在这几天，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今天早上六点他就醒了，研究所里的早餐单一，大家一般都是自己解决，啃了三天面包，林书芒打算回家吃早餐。单人间的宿舍方便，不怕吵醒室友，十多分钟就洗漱好可以出门了。 回到青市还不到八点，他打算先回家再去一趟芒记粉店，知道今天他回来，方女士特地交代他送方静水去复查。十二月三号水果店里要盘货送货，各家都忙，林书芒就被抓了壮丁。 “一碗肉片粉，在这吃。” 这个点人已经少了许多，唯一的大单就是小王他们园区，要提前准备好，所以王明浩一眼就瞧见了许久不见的老板。脑子里转了几个弯，王明浩也没想到该怎么和林书芒打个招呼。 扫码付完钱，端过自己点的餐，就开始埋头苦吃，青市的气温终究是比堂庭山高上一些，一碗粉吃完，林书芒有些热的冒汗，十四五度的天气，，一件薄款羽绒服，一件毛衣和一件秋衣不算多，但是一动起来，还是有些热。 一个多月前，林书芒就给王明浩涨了工资，再提成店长，虽说是店长，其实就是帮着管店里的事，一共就三人是不是店长也没差。 看林书芒准备吃完，王明浩拿着账本走上前去。斟酌了许久，王明浩终于决定好称呼。 账本不是前两天才刚给他拍过吗，林书芒心里有个疑问，还是顺从地接过王明浩手中的本子。 每天的支出和收入走的都是公账，他也不是一点也不管的人，店刚开的时候，进货买卖都是他亲力亲为。只看一天的收支就大概清楚生意了。粉店在优惠政策下，房租达到了一千五百元的低价，十一月份的纯利润就有两千多。对于这个他还是挺满意的，起码没有亏，不管赚多赚少，都是赚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马上就过年了，到时候我们能放个长假，你能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黑心林书芒把每周休息一天改成了轮休，周末轮流休息，但是至少要有两人在店，休息时间可以自行安排。周末客流量会比工作日小不少，两个人也能忙得过来。 眼看快到小王他们平时来的时间了，然后还没见人，林书芒叫住王明浩问道：“怎么今天他们没来吗，我看到他们在小程序里下单了呀。” 高科技就是好用，五百块买的小程序能够自主下单收款，方便了店里的客人，小王他们线上预定也不用那么麻烦。 王明浩依旧板着一张脸严肃地说道：“最近天冷了，都是我们送过去，多收十块钱的跑腿费。” 林书芒让他平时自己决定一些事情，不用事事都和他汇报，所以还不知道这个变动。看王明浩准备用电动车送那么多粉，林书芒帮着收拾碗筷，随意地说道：“我去吧，那边我也熟，你送那么多辛苦，今天我刚好开了汽车，放着方便一些。” 二十七份光装上车就花了几分钟，小程序上还可以自由选择用塑料袋装还是打包盒，所以林书芒今天还见到了五个打包盒装的，王明浩还在上面细心地用保鲜膜把封口缠好。 驱车离开的林书芒以为十元的配送费是王明浩自己收的，他提供的服务当然是他赚钱。也就是因为太过想当然，漏问了一句，否则就能看到王明浩的转账记录了。 新园区的道路修得格外宽敞，六车道的路面平整干净，比起堂庭山的小路，开在这简直是一种享受。 小王的联系方式他也有，送到楼下了，再打个电话，让他们叫几个人下来拿。自从离职后，林书芒已经许久未来过这儿了，规划的景观大气，冬日里也是绿油油，郁郁葱葱的，格外赏心悦目。谁又能想到，在如此高大上的地方还开着一家黑心皮包公司。 黑心老板的五大罪状他还没来得及说，但丝毫不妨碍他日夜回味那段早八晚八的工作。 小王带着两个同事下楼，林书芒跟着一起提上去。小王他们公司原本就是青市有名的科技公司，规模不小，每年纳税百万以上。 和他们比起来，林书芒每个月交的税，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解决了配送难题，芒记粉店快要把他们一整层楼的早餐给包了。坐电梯的过程中，小王还不经意的提起了店里的酸。 早就打消了在这一方面赚钱的念头，林书芒大方的和他们分享制作的过程和方法。看着口若悬河，恨不得亲自上手教他的林书芒，小王没意识到是自己说得太过隐晦了。 一起下来拿粉的员工倒是明白了，王组长脑子好用是好用，就是整天爱看些玄幻科幻电视剧，真以为一个眼神，就能对上脑电波。 在办公室里无往不利是因为说的都是工作的内容，说得模模糊糊，大家也能猜出来，对着别人可就不好使了。 “林老板，是我们公司想向您订购一批，之前在芒记粉店里问过，这个已经不对外售卖了，但是同事们都很喜欢，今天又恰好遇上了，想问问您接不接受订购？” 十二月，即便青市在南方，应季的生鲜蔬菜都少了许多，再来腌酸坛子可就没那么多选择了，制作周期也会拉长。林书芒没有直接回绝，和他解释说，这是妈妈自己做的，具体的还要他再和家里人商量，这两天一定会给他个答复。 刚送进公司前台，林书芒就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书芒哥，你怎么在这？”肖雨生是方母朋友的儿子，之前打算到青市工作，青市第三产业发达，更是聚集了许多高精尖的大公司。 他在网上面试了三轮，还参加了一场笔试，才得到小王这个公司的ffer。来之前家里就嘱咐过他，记得多和林书芒他们联系，平时也好有个照应。昨天刚到的青市，房子还没租好，今天报到就碰到林书芒了。 “诶，你来青市上班了吗？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既然今天见了，晚上就到我家里去吃饭。”林书芒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自觉自己脸皮真厚啊，他连这个年轻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居然还能说的那么流利。 前台的小姐姐意外于两人认识，帮着林书芒解释道：“原来是一家人，林老板可是我们公司的衣食父母啊，哪天没吃上芒记粉店的早餐就一天不舒服。” 林书芒知道这是发挥他演技的时刻了，抬起右手，小幅度挥舞，嘴上还急忙说道：“哪里哪里，你们才是我的衣食父母，全靠你们照顾我们店里的生意。” 客套了几句，约好了肖雨生今晚上家里吃饭，就没耽误他们的工作，九点都过了，小王他们再看热闹就要被扣工资了。 方静水约的复查时间是十一点，现在还早，慢慢开去方静水家也不急。停好车，到了楼下，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林书芒怀疑他生性懒惰的姐姐是不是还没起床。 小区上楼要刷电梯卡，幸好方姨妈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德行，提前和保安说过，留了林书芒的联系方式，他才不用在楼下苦等。 门铃按了五分钟，方静水姗姗来迟。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方静水一看就是刚起床的样子，头发乱蓬蓬的，眼睛都还没睁开，门把手一拉转身就走。 林书芒任劳任怨地把方女士要带给方姨妈的东西搬进去，才把门锁上。 方姨妈他们都不在家，方静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熟门熟路地找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不早了，都九点半了，等你弄好能出门，至少要半个小时，还要留出时间去医院呢。”看方静水出现，林书芒急忙提醒，怕她还迷糊着忘了时间。 “马上弄好，你先坐一会儿。”方静水拄着拐杖走了一半，又想起要吃早餐，借着拐杖的支撑力来了个后仰，扯着嗓子说的：“帮我煮个西红柿鸡蛋面，要两个鸡蛋。” 高难度动作行云流水，转瞬间再次消失，林书芒只得认命地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准备给方静水做个早餐。 番茄是林书芒今天带过来的，当初他种的那一批番茄后续肥没补上，没能多收一段时间。入了冬，只有零零散散几颗还挂果，往外卖是肯定不够的，攒够了十多个二十个，就往各家送一送。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冷了的原因，番茄最外面的那一层果肉比夏天的时候要厚上许多，不过也能增加储存的时间。 面条或者说与麦子有关的制品，林书芒都不怎么喜欢，他是坚定的唯米主义者，高扛水稻大旗。 方静水和方静殊两姐妹来者不拒，哪样好吃就吃哪样。小时候方静水还让方姨妈种过麦子，由方静水管理的那一小块田收成少得可怜，三天两头就忘了施肥浇水，最后只磨得五十多斤的面粉。 “好了好了，我弄好了，我的西红柿鸡蛋面好了吗？” 林书芒用行动来回答，端出一大碗色香味俱全的小麦面。 在等方静水吃早餐的时候，林书芒把带过来的水果蔬菜全部放进冰箱里，放肉的时候还记得说一声：“拿了一条五花肉过来，阿香姨说这头猪特别好，你们要记得做，别留得不新鲜了。” 方静水吃得身心投入，随意应了两声，林书芒怕她不记得，打算等送她回来的时候再说一次。 第 26 章 自打肖雨生来家里吃了饭后，方女士就时常嘱咐着林书芒给他送点东西。兼职了三天外卖小哥，才发现跑腿费都让他赚了。 林书芒想起王明浩当时说的话依旧觉得头疼，来给老板打工，就拿老板发的工资，在如此清新脱俗且单纯的王明浩面前林书芒觉得自己仿佛是上个世纪的奸商，堪比只包食宿不给工钱的黑心老板。 好说歹说之下，林书芒问清楚送了几天外卖，把钱都给王明浩转了回去。他可没想让人打两份工，大冬天来回一趟还辛苦，多给王明浩发了一百五十块的工资，虽然不多，但是跑一趟下来也能赚个十五了。 堂庭山里的土地，他还有七十年才正式上交给国家，前两年林父买来的植物在后山长得太茂盛，平时也少有人去管它，干脆搬到堂庭山。 “这小菜，给什么都长，一阵雨来，个头就蹭蹭地往上涨，。”林父今天早上没去看店，扛着铲子跟着林书芒一起把植楮挪出来。 植楮是林父当年看林书芒外婆失眠才买来的，想着开花结果了，兴许能治好。 铲完用绳子把土扎好，林父杵着铲子和林书芒遥想当年：“那时候这个卖得可贵了，简直是有价无市，如果不是你爷爷托人帮忙，咱们买都买不到。” 林书芒看不惯他爸歪七扭八的样子，拿过铲子放到一边去，免得失了手，平白受个伤。 林父正在兴头上，也没注意他儿子的动作，接着往下说：“你不知道，那时候可是卖600块钱一棵，还不包售后，生死全靠命，你爷爷想着机会难得，就多买了几颗，没想到这么好种。” 听他爸这样说，林书芒都有些怀疑背面的那一大片绿油油的地是不是都是植楮。 接收到了怀疑的眼神的林父自信地说：“对那一大片都是，你外婆吃了几棵好了之后，我就随便撒种子种，一下就长满了山坡。” 那么好长，还能卖那么贵，要知道植楮一棵完整的植株都没多大。 “这有点像葵菜。”林书芒摸着植楮有些毛茸茸的叶子的道。 “ 是有一点像葵菜。要不我们种点。” 林书芒果断拒绝：“不要，冬葵菜一点都不好吃，还有一股苦味，涩涩的，难怪没人爱吃。” 林父感叹道：“我也好多年没吃过冬葵了，这种野菜只在我们小的时候见得多，现在哪还有人吃，怕是等我们老了，就再也见不着了。” 林书芒坚信该淘汰的就淘汰，苦苣菜都从苦的变成甜的了，一定是冬葵太不好吃了。 今天他们父子俩挖的几棵植楮只是意思意思，真正要缓解的还是要靠林父攒下来的种子，才结果了两次种子就攒了一大包。 林书芒掂掂手上的植楮种子问道：“爸，只有吃下去才能治失眠吗。” “我也不清楚，我没怎么失眠，你好奇，你自己试试。” 回了房间的林书芒倒有一个构想，只是还不知道效果。搜刮了一番库存的林书芒，一早就回了堂庭山，最近研究所里的人都清闲，还有空来围观他耕地。即便林父信誓旦旦地和他说这个非常好种，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决定先把土刨松。这次上的是大型机械，可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来回一趟黑褐色的土壤就暴露于太阳之下。 白鸥他们已经排好班，他又是不幸抽中过年要留守的倒霉蛋。 “这次又要种些什么，你们这过年下不下雪呀，我家那儿也不下雪，好几年过年都没回去了。”白鸥还是本科的时候就跟着他导师做项目，以前在异地过年还觉得好玩，新鲜了两次才知道想家。可惜学农的是一刻离不开，有个突发情况，不管在干什么，都要马上赶回去。 林书芒只能开一些小型的农业机械，之前做过一次大型农机，复杂得他两眼一黑。林书芒也没见过下雪，青市春节的时候天气都有些热了，只有今年过年的时间早，要穿几件衣服还不好说。 “植楮，《山海经》里奇特植物的一种，吃了能治失眠，你要不要试试。” 白鸥虽然在山膏项目里，但是对这些植物还真不熟，平时他大多数也只关注动物类，毕竟研究的对象差太多了。说到这个，白鸥倒有些好奇，双手搭着林书芒的肩，借力跳上一块石头。站稳后才说道：“还真有效果？” 看林书芒点了头，白鸥爽快地说：“行啊，你种好了拿点给我。”搞科研的哪有不失眠的，通宵实验谁没经历过几次，论文实验报告更是写得人头秃，光是他的项目组里，就有好几个人深受失眠之苦。 “明天就拿给你。” 白鸥惊异就算了，还故意把头扭到他面前来，让他不得不直面白鸥圆瞪的双眼。林书芒无奈解释道：“我家里种了很多，攒了好些种子，你们要的话我就回家拔些。” 得了答案，白鸥才结束他扭曲的姿势，掏出手机准备在群里宣告这个好消息。 林书芒也在群里，看他夸大的话语不得不跟在后面发了消息，植楮不是一吃就有用，要根据失眠的程度来，我明天先给你们带一些，想试试的可以找白鸥拿。 消息一发出去，后面就跟着一大串的表情包和彩虹屁。更有甚者，还把过年专用的红彤彤的表情包给发了出来，红红的灯笼，加上谢谢老板，老板发大财这几个字样。让他好像闻到了新年的味道。 植楮长得像冬葵，林书芒估摸着它冬天也能活，好歹也是《山海经》里的异草，不会有那么脆弱。至今他遇上的与《山海经》有关的动植物，别的不说，生命力是真的顽强。这种天气斑鱼都不爱游动，蠃鱼却活泼的过分，有个别条吃的特别多的，还长长了些。山膏更不用说了，钢铁一般的胃，吃得多皮肤还好，林书芒每次喂的时候，都一念叨一边摸，恨不得自己也有这样的皮肤，冬天还会自发热暖烘烘的。 种子他撒得随意，天女散花似的，这一把那一把，将近一斤重的种子，也不知道他爸是怎么收来的。种植的面积大，林书芒没有刻意控制祈生咒的施放范围，直接覆盖了一整块地。边撒种子边念，还不到一个小时，手上的种子就用完了。 看来一斤种子也不是特别经用嘛，林书芒站着欣赏了一会儿他的成果，赶着在夜色降临前回家。林父给他发信息，说要找的那种树已经有了消息，回到家，连口水都没想起喝，就凑到林父身边问：“怎么找到的，多不多。” 林书芒想种迷毂，《山海经》记载，这种树叶配戴在身上能让人不会迷路，花还会发光。但他看重的不是这两样，而是迷毂叶子的特别。迷毂的叶子像构树一样，有几个锯齿，中间是心型的尖叶，左右是两个形状相近的部分，叶片的形状比一般的构树略饱满圆润，看起来多顺眼一点。 迷毂的树干遍布黑色的纹理，这种纹理在夜晚还会发光，树叶也同样有这样的黑色纹路，不过深藏在叶脉之中，只有黑夜降临，才能看到迷毂的一树光华。 林父是托老友问的，对方种得不多，只有百来棵，还全是小株，最大的一株才六十公分，开出的价格还不低。 林书芒听林父说完价钱一惊，迅速清点了一番自己的资产，再和迷毂的价钱一比，这简直是要把他的小金库给掏空了。 “这也太贵了，不能讲讲价吗？”虽然价钱高，但是林书芒还是想把这批小苗收下来。 “还买得起？”儿子毕业后，他就没再管经济上面的事，开店花的钱和收益，儿子也没和他们说，他们也没问。因此林父自觉是一个非常开明的父母，但是听到林书芒这番话还是有些惊奇。难道那家店居然没亏损，他和佩泽还考虑过要不要帮一把孩子。 林书芒没想到就一句话，他爸脑子里就转了那么多个弯，诚实道：“还有四十万。”从小就干兼职，一年两季的草莓就能狂揽五六万，还有这么多年林父给他的分红，四十万还是他少说了，实际上另一张卡里还存着两万块，当作应急的钱。 林父也没怀疑，风轻云淡地道：“最少能便宜一半，他是急着出手，报个高价，买家再来砍一半，这生意就做成了。” “为什么非要报那么高的价格，不怕卖不出去吗。”砍价他不在行，能从五十说到三十五都能沾沾自喜了，四千变两千，林书芒去买东西的时候绝对说不来这个价格。 “是不是懂行的人一谈就知道，报个高价不过是多拉扯两回，玩意儿有不懂的人，那不是白赚两千吗。”林父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向林书芒。 吃了一半的水果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心想解释就解释，非要点一点，还不如直接指名道姓。不过林书芒自己确实被坑了几次，还都是坑了个大的，所以也不好反驳。自己亲爸，林书芒也不客气，嬉皮笑脸地说：“那你帮我砍价，事成之后定有重金奉上，” 听到了想听的话，林父满意，给了林书芒一个时间，就缓缓起身离开。 看着他爸得意的神情，林书芒知道这笔“重金”应该是不用给了，估计不到明天，方女士就能对他爸执行正义的制裁。 第 27 章 一周的时间，茄子和南瓜的长势喜人，翠绿的植株上已经结出了青绿色的小果。 研究所的学生们大多还是第一次接触的玄学的力量，围着小果左捏捏右摸摸，惊叹完毕后，纷纷向林书芒抛来橄榄枝，热情地邀请他加入研究当中。 听了一上午恭维话的林书芒敬谢不敏，实在缠得人受不了了他就回：“好说，好说。”不拒绝，不答应，给众人留下无限遐想。 躲过了风头的林书芒绕来白鸥身边，悻悻地说：“大家太热情了，要是每个项目我都参加，不出五天我就变成人干了。”之前还有些嫌弃白鸥话痨，见谁都能唠上两句，现在见他却觉得如见亲人，话虽多，但是不用干活啊。 白鸥却一反常态，郑重地牵起林书芒的手，好像要与他执手相看，来一出曹孟德一般的兄弟情深。被自己的脑补恶心得一激灵的林书芒赶紧甩开白鸥的手，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奈何这厮脸皮厚度非比寻常，一双上能扛猪，下能实验的手宛若钳子一样再次挟制住他：“书芒兄，救救孩子吧！” 两人打闹完，白鸥才说想让林书芒试试玄学养猪，既然植物能生长，凭什么动物不可以，说不定他们山膏也能亩产千斤。 “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们家从来没有人这样过，我估计是没什么效果的。”林书芒倒没有一口回绝，想了想又说道：“我可以试试，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从太外公到林书芒这辈都只知道在植物上下功夫，往动物身上使，一是没有先例，二是没有必要，谁让方家和阿香姨她们是世交，专业的养猪大户，对于吃肉，就没有创新的必要了。 白鸥大手一挥，表示一点也不介意，有没有效果，用了再说。 闲扯了一番，两人又加入大部队，参与讨论话题。 “什么？！你们没吃过小南瓜！” 林书芒一听口音就知道肯定是南方人，随即又有一个北方口音回答道。 “我都没见过，这能吃吗？” “当然能吃！” 小南瓜用来清炒最合适，鲜嫩清甜，口感与老南瓜有十分大的区别。要是林书芒来说，他是更爱吃小南瓜的，老南瓜甜是甜，吃得多了腻得慌。小南瓜吃起来更清爽些，也不用吃个好几天。 听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支持老南瓜的人比较多，林书芒有些遗憾，类似于自己支持的不被大众认可。好在还有个别北方的同学下场为小南瓜争辩，看来吃不吃小南瓜还真不是南北的问题，而是地方习惯。 拥有同好的林书芒决定今晚就捞几个小南瓜，此意见一提出，得到了群众的广泛同意，完全忘了南瓜名义上的主人。不过南瓜结得多，十来个也影响不了什么。 南瓜长得快，又有林书芒的灵力干预，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今天的还没有成年女性的手掌大小，明天的一只手掌也包不住了。 方女士买小南瓜爱挑小个的，最好外型还圆润可爱，人嘛，爱美是天性，就连对蔬果也不例外。林书芒自己买水果也喜欢买漂亮的，好不吃再说。 南瓜皮硬，小时候也不例外，削水果的刀终究不如专业的厨房用具好用，三个人轮流上场，手指都抽筋了，才把小南瓜削好。 三台电磁炉，林书芒作为少数炒过小南瓜的人，被分到了一台。十多个人的午餐，每人干一点，自然轮不到他来切菜洗菜。平时做实验手稳得可怕的年轻人每切一刀都战战兢兢，时而厚时而薄，时而大时而小，林书芒围观下来，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形状都能从这里找齐了。 家家的做法都不一样，林书芒爱用宽油，他坚信，菜不好吃就是油不够多。热油下锅，爆香你一颗我一颗凑出来的蒜瓣，噼里啪啦的油点子四溅。与林书芒这的大动静不同，之前发话的那个南方女孩的做法就十分不同，不只是哪位仁兄贡献出了猪肉，嫩南瓜炒肉片，香飘十里。 被诱惑了的林书芒努力收回自己的视线，把小南瓜一股脑倒进锅里，热油与水，奏出交响乐。被蹦得多了，也就发现了诀窍，只要用食材把每一个缝隙填满，任它如何蹦跶，都蹦不出重重包围。 都是年轻人，手艺算不上太好，不过小南瓜清新，别有一番风味，一餐下来倒有几个老南瓜支持者倒戈。 吃饱喝足大家便聊起了林书芒送来的植楮，一人三四棵，林书芒装了一麻袋过来。 刚吃下去没两日，轻微失眠的人已经能安睡，重度失眠的表示要加大药量。大家讨论完总结，有效，但是不够，最后图穷匕见，要求供应商供货，他们可以付钱。 林书芒自己的睡眠质量还算不错，可是看大家的反应深感失眠人群的庞大。 “付钱就不用了，都是自己人，要的话我明天再给你们带些。”后山多得是，这么些人，还消灭不完一小角。 闲聊了一会儿，大家便回去休息了，同样起身离开的林书芒被人叫住。 “林先生，我想向您买一些植楮，不知道方不方便。” 林书芒有些意外，叫住他的人是隔壁组的组长，白鸥还和他八卦过这位组长的丰功伟绩，年纪轻轻就有了不菲的科研成果。能够参与山海经项目的水平都不差，哪一个都是数得出名字的大佬的直系弟子，甚至有些人在外面都可以单独接个国家项目了。 眼前的人就是白鸥说的神农派大师姐，不怕人比人，就怕比不过人，虽然两人的研究对象大相径庭，但是白鸥对她的羡慕半点不少。 “林先生？” 有些走神的林书芒暗道以后要少听白鸥说这些，整天这个派大弟子，那个派大师姐，实在是太洗脑了。 “不好意思啊，刚才想了些事情，能问问买来是干什么吗。” 神农派大师姐，不，钟灵垚沉默了片刻，答道：“我父亲失眠很久，市面上的药都用了，医院也看过很多，都没治好，想试试植楮。” 林书芒听了有些惋惜，问道：“他知道这些事吗？” 钟灵垚明白林书芒的言下之意，植楮能给她们用是因为她们本身就是研究所的一员，还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但她父亲并不在此条件内，按理来说这是不合规的，只是她还抱着一丝希望。 不用应答，林书芒就知道了答案,异兽异草和他们修行一样是对大众保密的，不能大批量种植生产就注定了这些神异功能的东西走不进千家万户。 植楮看似极易生长，可这是建立在林书芒和林父的条件上，普通人种植，兴许一辈子也不会发芽结果。世上有这样天赋的终究是少数人，所以科学家们才会执着于把异草异兽与普通品种结合，期待能在最平常不过的动植物上延续这一份神奇。 “到时候我问问吧，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林书芒看着钟灵垚落寞的神情，终究是有些不忍心，迟疑了片刻又补充道：“不一定能行，你……” 钟灵垚也明白林书芒的为难，知道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可是想到自己饱受折磨的父亲她还是不后悔开口：“我明白的，是我的问题，如果上面问起，你就说是我，谢谢你了，我爸他……他。” 看钟灵垚眼眶通红，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样子，林书芒觉得还是先走为上，他实在没有什么安慰女孩子的经验，毕竟方静殊方静水都是铁一样的刚强，他只在小的时候见过她们哭。 “你爸爸会好起来的，不要太难过。”干巴巴地留下一句安慰的话，林书芒就顺着墙根溜了，钟灵垚这样坚强的女生如果不是太伤心应该也不愿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哭。 一个人坐在休息室吹了吹风，钟灵垚的情绪才平复下来，想起刚刚自己流泪的样子也有些尴尬，心里庆幸还好他走了，不然更丢人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上面，她肯定要挨处分，严重的话甚至可能被开除，但她不后悔，项目她可以再争取，父亲她只有一个。 华夏向来有万物皆可入药的传统，他当时安慰钟灵垚也不是空穴来风，之前他就有这个构想。冬葵子可以入药，植楮未必不可以，但是有没有效果，效果如何他却不敢肯定。 植楮的果实呈圆柱形，扁扁的，圆边还有一道道刻纹，就像一个迷你的老石磨。加速催生了一批植楮，第二天林书芒就拿到了一小袋果实，丢到令丘山里晒上两天就得到二两重的干植楮子。 思考了片刻，林书芒决定拿着这小袋去找苏辛，解释清楚来龙去脉，苏辛先批评了林书芒耳根子太软。 “今天她来找你，你帮忙，明天别人来找你，你帮还是不帮。”苏辛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林书芒不在意，说道：“能帮我肯定会帮，没道理这些东西只能是我们的专用。” 苏辛毕竟不是人类，他的一切准则都只是围绕规章制度，本性里还带着兽性。研究所的领导也得了消息，找了钟灵垚谈话，第二天撤职的通知就发下去了。 接到处分的钟灵垚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到最坏的结果。倒是其他人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就背了个处分。 即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研究所的领导还是同意了林书芒的提议，植楮子得以顺利地交到了钟灵垚的手上。 林书芒给她时还解释一番：“专家试验过了，这个还是有一定效果的，但是比起植楮来还是大打折扣，对你父亲来说可能只能减轻，不能根治。” 钟灵垚接过袋子的手有些颤抖，她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谢谢，真的麻烦你了，这样已经很好了。”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林书芒倒比她乐观，今天能给植楮子，明天就能给植楮，只要产量跟得上，不愁不能投入市场。他不知道领导们也和他一个想法。 “只要能攻克种植难关，困扰华夏上亿人的失眠问题迎刃而解啊。” 坐在旁边的中年人问道：“不能要求他们集中种植吗？” 灰衣老人觉得这个问题蠢得可笑，但是和他一个想法的人肯定不少：“他们能种一百还是种一百万，治好了这代那下代呢？” 异草异兽对于人类有大用处，但是不能完全依靠灵力来解决问题，方家人和林书芒全国上下都找不出一百个，想要以这点人解决人类的困难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他始终反对全力依靠修真者，种植的技术必须掌握在普通人手里。 “那也可以放宽限制，先惠及一部分群众。” 灰衣老人这次没再出言反对，只是对于放宽的范围还是要仔细斟酌的。 林书芒没想到钟灵垚的事情能引发上头连开几个会议，他最近收集植楮子收得不亦乐乎，长得快就是好，才几天时间又蔓延了一大片，弄得林父最近几天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危险。心中反省了一下，决定控制一下范围，一捋，又是一袋，真是解压啊。 第 28 章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林书芒就跟着白鸥四处跑。 “好像还真的有点用，草鱼是不是比之前长得快多了？”白鸥提起一条半臂长的草鱼示意林书芒看。投入鱼塘里的鱼苗，大多数是一龄的小鱼，但是还有几条两斤多重的。白鸥拿的那条就是其中之一，林书芒打算过年的时候吃的。 林书芒从网兜里拿起另一条，摸了下重量，说道：“好像是重了些，应该快有三斤了，之前刚来的时候最大的一条也不过两斤出头。前段时间称的时候还没那么大呢。” 把鱼丢回鱼塘，白鸥洗了洗手，用肩膀撞撞林书芒说道：“试不试？” 林书芒也跟着把鱼放回水里，听到白鸥的话无奈地说：“这又不是我们俩能决定的，让你去向上头申请，批准了才行。” 白鸥学着他的动作，蹲在池塘边上，遗憾道：“走程序可慢得很，浪费这段时间，我的猪崽都能长老大了。” “别想了，走，去看他们种辣椒。”林书芒拍拍屁股，拽起白鸥往南瓜地里走。 辣椒种子从提供到播种，全程由实验室的人负责，今天就是准备播种的时候，两三个学生，带着把小锄头往小坑里埋种子。 场面略有些无聊，和他想象的热火朝天的情景十分不符，所以看了两分钟，人就溜了。 躺在宿舍里，十分舒服，明后天又没活干，刚好可以回家躲懒。林书芒在整个研究所起到的作用，大概就是中转站，不过大多数时间也用不到他，人员的来去大多还是依靠科技。 打算小寐一下，林书芒突然收到了，他爸发来的信息。迷毂价格谈好了，后天就运过来。 看清消息的林书芒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他爸居然那么迅速，急忙给林父打了个电话。 “喂爸，你谈好了，多少钱？” 林父也没和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 十八万，100颗小的，六颗大的，包运费。” 林书芒震惊于他爸的砍价能力，想到自己省下的钱，对林父由衷赞叹道：“爸，你真厉害！我一会儿就回去，回去了再说。” 堂庭山的道路路面清扫完成，少了小石子的磕绊，回去得更快了。 确实如林书芒所愿，林父没能赚到这一笔中介费，甚至在方女士的警告下，林父“主动”承担了种树的工作。 对现在这个局面，林书芒很满意，决定把中介费上供给方女士。 当晚，收到了一笔横财的方母决定明天就出去给自己买两副眼镜。 迷毂要种的那片山地，早就收拾出来了，还留出一块空地，方便以后再种。 因为林父一力承包了后续的工作，林书芒大胆地当起甩手掌柜，转头去捣鼓别的了。 “想找我谈个话？谁……行了，知道了，马上就过去。”挂完电话的林书芒有些奇怪，怎么苏辛莫名其妙的要找他。 下午，林书芒神情恍惚地走出了青市特别办事处，现在他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来的还是魏锦盛，和他说，植楮子能对普通人售卖，植楮植株晒干后可以卖给国家，由中医专家研究几个新药方。 林书芒没想到她们那么快就确定了植楮子的效用，而且给的收购价还不低，植楮干六百一公斤，后山长疯了的杂草还能卖钱，他爸他妈肯定高兴极了。 一回到家，林书芒就和他们分享了这个新消息，方女士想起空置不能用的令丘山能派上用场，还自告奋勇，表示先预定了晒草的工作。 方家都不是拖沓人，魏锦盛也没说保密，方母就叫上了闲着的人过来打工，明天就开种。林书芒也向研究所的人兜售植楮子，当晚就接到了五个订单，总共卖出去一斤半。 看到群里发的消息，钟灵垚的朋友有些不平，她自己倒不介意，还找林书芒下了一单。 “别气了瑶瑶，如果我不提，可能就没有对外售卖的机会，而且领导们也是按规则办事，我不后悔的。” “你呀，下次多考虑考虑，既然你爸的事有希望了，就放下心，把注意力收回来。” 看着朋友认真为她担心的样子，钟灵垚既感动又好笑，用力地熊抱上去，还惹得朋友大骂：“钟灵垚，别恶心人，快放开！”窗户倒映出两人的模样，俱是开怀而又幸福，研究所也因为这一小扇窗户显得特别温暖。 林书芒这边则在为先杀母鸡还是先取鸡蛋而困扰，植楮子能卖钱，植楮成株也可以。冬葵是一年到两年年生，植楮也如此，但是有与野草相同的身形，也有相似的繁衍能力。虽然一年生，但是你死我生，半点没见少过。 远赴后山的劳动力只有一个半，半个就是方静水。上次复查结果不错，方静水大致可以摆脱拐杖，慢慢走上几步了。 “怎么你也来了。”林书芒知道方姨妈要来，但是没想到方静水也跟来了，找了块干净的地方铺上一块塑料布，再扶着她小心坐下。 方静水对弟弟的态度很满意，坐下后还从包里掏出几样零食和林书芒分享，看林书芒摇摇头，才打开自己吃了。 “你不知道，每天在家太无聊了，我就是来冬游，你不用管我。”方静水看林书芒还围着她，让他赶紧到一边去干活。 方静水逍遥的态度让林书芒觉得刚刚一番姐弟情深都是虚情假意，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找了块稀疏一点的，开始催生植楮。 昨晚已经讨论出结果，林书芒负责收植楮果实，她们三人采植楮。 植楮的生命力顽强，结的果实还多，一棵就能收上十多个果实，采完果实后，方母她们则可以直接收割。 后山的背阳处延绵了一大片，完全得益于林书芒上次的祸害，说是要控制，反而让植楮种群扩大了三倍。 植楮叶子宽而大，围起来像个锯齿小漏斗，最高大的植株也不过五十多厘米，大多数都是四十厘米上下。这个高度对于采摘的人不太友善，才一个上午腰就像生锈了一样。 短短几小时，就收获了四麻袋，林父估量重量，一袋大概有四十多斤。四大袋晒干了还不一定有五十斤，对于林书芒他们来说这个收获无疑是很好的，但是普通种植户，要辛辛苦苦熬过一年，还有大量的其他投入，一万五千元的利润直接腰斩。这还是效用最强的才能有六百元的收购价，想要推广到民众手中，任重而道远。 刚从令丘山出来，林书芒就感觉手机在振动，拿起一看七八个未接来电。 “啥？你帮我们免费干活？” 正巧路过的林父也被林书芒的话惊了一下，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好事，但是仔细想想，确实是有的，他就经常帮林书芒打白工，钱都被地主收了去，可怜啊。 李长风正从苏辛办公室走出，对自己刚接到的任务十分疑惑，自己一个安保大队长被派去收药材，还要带着全队的人一起，难道是最近太清闲了，苏处长看不惯他们。 某种程度上，李长风算是找到真相了，上级给苏辛发通知，一个星期之内要收上来一百公斤植楮，而刚好李长风就来找他汇报工作，几乎一模一样的工作内容他这个月已经看到第三次了，既然那么清闲，就去挖草吧。 半生不熟的人相见分外尴尬，寒暄了一番，林书芒决定直接进入主题，带着李长风他们上山干活。 李长风没把所有人都带来，想着一百公斤应该也干不了多久。但是一站上山坡，几人就傻眼了，漫山遍野的植楮仿佛在对着他们说，快来摘我呀。 林书芒连忙解释道：“我们一个上午已经收了50斤左右了，有你们帮忙很快的，待会儿我给你们付工资。” 李长风回了神，就听到林书芒的话回道：“这是任务，林先生不用太客气，是我们太麻烦您，要求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凑够一百公斤。”怕林书芒再提出要给钱的事情，他又说道：“先干活吧，早干完就早休息。” “行，那辛苦你们了。” 加入了五个劳动力，而且还是特别有力的劳动力，林书芒他们下午的成果比上午的翻了三倍。大冬天的，山脚下的气温还有些低，楞是让几人出了一身汗。 这边干得热火朝天，钟灵垚父亲则是向老朋友们奋力推荐林书芒的三无助眠产品。 钟父听了女儿的话，以为卖药的小伙子销量不好，心里急得不得了，他是用过的人，真真切切明白药效。从前一晚上勉强能睡上三个小时就不错了，喝了这个什么植楮子泡的茶，虽不能像年轻时那样一觉睡到大天亮，但是也能睡上六个小时了。去上班，人家都夸他有精神多了。 老钟推荐了几天，只有一个老兄弟信了，决定买上一些，他赶忙和女儿说让她给曾伯伯带些。 曾其方并不怎么相信所谓的植楮子，只是看老钟这段时间走火入魔似的，逢人就说，想买来试试，击穿这个假冒伪劣产品，好帮助朋友。说来他也有一点小失眠，不过和老钟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灵垚都当上博士了，怎么还被这些东西骗呢。 林书芒三天就提前完成任务，凑足了一百公斤，入账六万元，想请李队长他们吃饭都被拒了，说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最后是他想出了个绝妙的法子，以借调的名义借李队长他们几天，苏辛也懒得去管他们左手腾右手的事情，直接同意了林书芒的借调申请。 然后李长风这个安保队长就干起了农活。 “四百一天啊队长，林组长真大方啊。”李长风的队员很满意这个外快，不算累，一天才干六个小时。 李长风还在纠结于怎么一转眼，林书芒就成他们上级了，古山海经项目仅限于少数人知道。李长风听苏辛说过，但是具体的就不太了解，但是从这几天的工作大概也猜出来了，林书芒就参加了那个项目，估计在其中的作用还不小。 第 29 章 曾其方被妻子催去拿了快递，范海燕拆开一看，大声道：“老曾，这不是你的嘛。” “我的？我最近没买什么东西啊，哪来的快递。”曾其方拿过一看，嘿，还真是自己的。二两植楮子装在一个透明玻璃罐中，包装简陋，连个标签都不打。 心内吐槽东西的不靠谱，但是他也不是个弄虚作假的人，实践才能出真知。烧了一壶热水，挑了四五个植楮子扔进水里。范海燕看见老曾又在那捣鼓乱七八糟的东西，骂道：“你弄什么来泡，别不是什么有毒的东西。” “老钟说能治失眠，我试试。”他不敢说出自己的揣测，毕竟看起来确实不怎么靠谱，说出来还平白遭埋怨。 范海燕倒真的对这个感兴趣，她也有五十多岁了，正是更年期的时候，平时就烦躁，偶尔睡不好，那可是好几天都不舒服。 拿着玫瑰花茶走近，仔细瞧了几眼，好奇地道：“真有用？” 几分钟后范海燕就端着新泡的植楮子茶回了房，徒留下曾其方一人在客厅生闷气，等温度稍降，能入口了，更是一口气全闷了。 林书芒不知道有人正在“测评”他的三无产品，乐颠颠地带着爸妈漫山遍野地种植楮。 再好赚的钱，干上两个星期就不行了，方女士首先提出要放长线钓大鱼，不要急于一时，回家看店去了。林父再熬了两天也顶不住了，说他一把老骨头，已经经不起折腾了，让林书芒自己忙活去吧。 虽然郁闷爸妈有钱不赚，但是林书芒还是坚守在岗位上，持之以恒地为国家提供药材。经过一个阶段的努力，植楮已经霸占了大半个山头，不过大多数都是苗苗，成株都被李队长他们给扯光了。 植楮这个时候最鲜嫩，林书芒拿给白鸥他们的就是十多厘米高的小苗，苦涩味还没那么重，姑且可以当个野菜调节一下口味。 研究所最近事情不多，大家都在准备交接，等着回家过年，因此林书芒“玩忽职守”了半个月，也没人追究。 这天他想起久没有去看山膏了，打算回一趟堂庭山。 田里的南瓜辣椒他都是三天用一次祈生咒，所以长得慢些，估计元宵节回来才能吃，例行巡查了一遍，确定长势良好，林书芒才放下心。要不是最近清闲了些，说不定连这半亩地都照顾不了，要不，我也给自己放个假。 林书芒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发现确实没什么要紧事要干，等十二月一过，就彻底躺平，享受一下寒假。 山膏好久没见他了，依然如从前一样对他十分亲近，证据就是小彤一见他，哇哇个不停。可惜玄学不能让他听懂一头山膏的话，否则他会见识到山膏的花式骂人。 小红很是安静，看林书芒来了，还热情地把脑袋往他手下凑，林书芒上道地轻轻摸了一把。对上小彤他可就没那么善良了，十二月下旬，堂庭山的气温跟着青省骤降，只有十度左右。被风吹了一路，手上还提了东西，手到温度堪比冰块。 摸小红的时候他还顾忌着人家是女山膏，小彤他就毫不客气地贴上去。山膏的皮肤在这个天气都算得上烫手，冻僵了的手指好像慢慢复苏了一样。 小彤第一时间还没反应，好像惊讶于这个大胆的人类居然真的这样做了。还回头看了一眼林书芒贴在它身上的手，转回来，一双铜铃一般的大眼就和林书芒对上了。 山膏眼神里的愤怒不用明说，简直能从眼睛冒出来。不过林书芒可半点没胆怯，反而更大胆地还捏了一把山膏吃得软乎乎的肉。入冬了，人要贴秋膘，山膏也要，最近的伙食好，小彤的肉好像都多了一圈。 打闹完回家的林书芒就听到方静水说有人要找自己。 刚进家门的他有些迷茫，怎么突然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人。方女士和林父都不在家，只有一个腿脚不便的方静水坐在沙发上和他面面相觑。 没等他提问，方静水就抢先开口：“他们俩人是有事来找你帮忙，我和你爸妈说过了，他们让你自己决定。” 林书芒内心闪过许多疑惑，难道他不是亲生的？或者眼前的两人是他的兄弟？这也怪不得他多想，谁让他这几天看了好几本，全是一堆伦理大戏。 眼下发青的年轻人主动打破沉默，走上来和林书芒说道：“林先生，是我找你有事，想托您帮个忙。” 花了半个小时，林书芒总算把来龙去脉理清了，原来是有人来请他帮忙培植一株中草药。憔悴的年轻人是罗家的后人，他太爷爷和林书芒的曾祖父一样都是有名的大厨。 如今他奶奶身患重病，药方里却缺了一味中药，苦寻不到，只好求到林书芒头上来了。 “请问是什么药材。”林书芒有心帮忙，也担心是需要几年，或者十几年才能长成的中药材，即便他有心也无力。 “是萆荔，和苔藓类似，需要有灵力才能生长，正常的生长时间是一个多月。”年轻人把自己查到的资料通通告诉林书芒，他也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能不能完成他们的目标，但是这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 奶奶的心疾等不了多久了，每晚一天就多凶险一分。 林书芒对这个了解不多，但根据这些简单的信息，他还挺有把握。 方静水介绍完两人后就安静到现在，看交流的差不多了，便说道：“罗妙妙先生给的报酬是二十万，书芒你看要不要接。” 沉吟了片刻，林书芒还是答应下来，说道：“只是强行催生可能会减少药效，之前我没有催发过异草的经验，普通植物都会有一些影响，你们先再考虑考虑，决定好了，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罗妙妙没想到速度那么快，萆荔种子他们不多，但是已经没有试错的成本了，只能选择相信林书芒。 药材的分量不用太多，所以他也不再跑到后山去，直接从家里仓库拖出一块大石头，再拆开一袋营养土，随便撒了点上去，想到和苔藓差不多，还找来喷壶往石头上喷了点水。 萆荔长得像苔藓，但是却有种子，种子小小的一颗，和灰尘混在一起可能都分不出来。罗妙妙小心翼翼地递给他时，他分辨了半天才看出哪颗是种子。 种子一入了石头上就完全看不清了，林书芒只得用灵力网住那一块，用祈生咒催生种子。 用了三次，石头上才看见一点绿意，确定真的有用，林书芒才放下心来，全神贯注地紧盯那点绿色。 罗妙妙眼神好，比林书芒更早发现，知道自己没找错人，心里雀跃得不行。在来之前，他只有三成的把握，见到人后更是只有一成。实在是林书芒看起来太年轻了，要不是中间人信誓旦旦地和他保证，他可能早就错过了。 中间人却比林书芒本人都更有信心，别人不知道，他早就打听到林书芒都参与了国家项目，古山海经的事没点本事的人哪能参加。所以这次罗妙妙找了他，他半点不怂地和他推荐了林书芒。 抽去了他将近三分之一的灵力，眼前的绿色小点逐渐扩大到乒乓球大小。林书芒根据自己的推测，现在萆荔已经过了生长期，接下来就是高速成长的阶段。 毛茸茸的不断往外蔓延，眨眼间就扩大到了半个手掌大，这一长可比之前吸收灵力快多了。林书芒估计再来一次，他就要被抽干了，青山区灵力不如秘境中的充沛，如果不是那么急，他大可以到令丘山去慢慢种。 只可惜没有如果，驱除脑中的杂念后，林书芒将自己的全部灵力往绿毯上输送。好在，他们的运气不错，在林书芒的灵力将将要用完的时候，萆荔成熟了。 绿莹莹的冒着些微光的小毯被罗妙妙小心地从石头壁上铲下。 林书芒早就累得坐在一旁大喘气，方静水行动不便，中间人只好充当了一回主人，给林书芒接了杯水。 如果不是实在太累，他也不会看着客人来为他端茶送水，但是情况特殊，他只能厚颜接过了中间人递来的温水。 一脱离当时的紧张情形，人的生理反应便出来了，一会林书芒脸便涨得通红，还有些缺氧窒息的感觉。 方静水颇有些担心，小声问道：“没事吧，要不要去趟医院。”看着林书芒的样子，她有些后悔答应了这件事，本来就有些于心不忍，刚好弟弟最近也缺钱，才同意见面谈。如果为了这件事，林书芒出了问题，那可真是本末倒置了。 “没事，就是有些激动。”歇息了几分钟，林书芒脸上的潮红有些褪去，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刚刚太紧张了，忘记呼吸了，憋得慌。” 方静水确定了他没事才看向罗妙妙两人。 罗妙妙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谢过两人之后便利落地把尾款全部转给了中间人。 方静水确认收到后，直接转给了林书芒。 “今天谢谢林先生了，家里病人还等着药，先告辞了，改天再来拜访。”罗妙妙心里惦记着躺在病床上的奶奶，拿到药之后赶了当晚的飞机回了蜀省。 林书芒对萆荔有些好奇，但是人家赶时间，便也没多问，如果有机会下次再找他问问。 第 30 章 两人刚走不久后，林书芒父母就回来了，林父早就收到方静水的消息，带着方母避在外面。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来找林书芒，他才十几岁的时候，就有人托林海山的关系找上门来。 为了保护交易人的隐私，具体的内容林父不方便问，转头提起了别的：“今天赚了多少钱？” 方母也很好奇，和林父一起望向林书芒。 躺在沙发上的林书芒用手比了个二，方静水觉得有歧义，跟着在旁边比了个零。 林父惊呼：“这么多，是用来救命的吧。”之前他儿子的酬劳是三万，和今天的一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啊。 林新诚的内心是惊涛骇浪，感叹这钱真好赚啊，但也就是人家急着救命，才会舍得出这样一大笔。方女士心里则是碧波荡漾，她孩子运气可真好，刚失了一笔财，就有人补上来了。 刚拿到钱，林书芒兴奋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想起怎么会是方静水来，他也不憋着，忍不住好奇道：“姐，灰头子怎么会找你，你认识他？”灰头子是中间人的外号，之前和林海山也合作过几次，家里人都知道。他好奇方静水怎么会接触到这些人。 “我加了群聊啊，那个灰头子也在群里，问了这个事，我就找他私聊了。” 林书芒撑起身子，瞪大眼睛问：“群聊，什么群聊，你怎么会在群里。” 方静水理直气壮地说道：“互通消息的群聊，我也想当中间人，申请了他们就同意了。” “这么简单就同意了！”林书芒惊呼，他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多么高端，多么地下的组织，能够天南地北的给人牵线搭桥，原来是这么朴实无华。 “还有，你怎么想当中间人。” 对于这个问题问方静水都不屑于回答：“还有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赚钱啦，你不知道灰头子干成今天这一笔抽成有多少。” 姐弟俩坐在沙发角落里嘀嘀咕咕，解决完自己的疑问后，林书芒搀着方静水上楼，现在走路还有一点点麻烦，估计在恢复一个月半个月，就行了。 方母留她住了一夜，这么晚了回去也不方便，反正家里都留有她和方静殊换洗的衣服，也不麻烦。 第二天一早，林书芒就叫起方静水送她回家，下午他还有事，得早点赶去堂庭山。 苏辛一早就承诺要送来了的“美鸡”直到今天才得见真容。 林书芒围着火红色的“美鸡”转了几圈，抬头问道：“这是你们最喜欢吃的鸡？” 苏辛正一脸苦相地把胜遇往鸡舍里推，两只羽毛华丽，姿态高傲的鸡在鸡舍里上蹦下跳。胜遇的翼展长于普通的家养鸡，看起来比野鸡还要威风，转眼，苏辛就被扑了一头。 林书芒没有半点要上手帮忙的意思，胜遇体格小，爪子却十分锋利，苏辛皮糙肉厚被抓两下也没事，要是他进去一趟，没七八道血爪子都出不来。 胜遇不愧是《山海经》出产的品种，任是费了半小时，也没能把它关进笼子里。 “苏处长，它们是不是不爱住这个房子啊。”林书芒在旁边观察，每次苏辛要把它们往笼子里塞时，就开始反抗，只是苏辛动作太快，放了一只跑一只，之前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抓鸡暂告一段落，苏辛顶着一身胜遇毛从矮房里钻出来，鸡舍是专为胜遇准备的，建得比较矮，才一米七高。苏辛的大个子在里面折腾了那么久，遭了不少罪。 “看来我们真的要给它们俩造间房了。” 苏辛的话说半截，林书芒只得把鸡舍看了又看，完全没看出什么毛病。弄清楚原委后，林书芒问了一句：“怎么不提前说，现在可太赶了。” 被问话的苏辛也有些委屈，他也没想到两只鸡能有那么挑，说只住木头房子。他还以为是买家唬人，没想到这是真的。 搭房子他也不会，只能帮着苏辛打下手，等把木头摞好后，两人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道。 “你也不会？” “你也不会！” 在林书芒其实并不气势逼人的眼神下，苏辛仿佛遭受了天大的责问，轻声说道：“我找人来了帮忙。” 得了好处就收手，在平时，林书芒也不敢这样，全靠今天苏辛理亏，明明卖家千叮咛万嘱咐了胜遇的习性，它只住木质的房子，苏处长硬是不信。 走了一半路的林书芒觉得也不能说是不信吧，苏处长还准备好了木料带来了，但是不说，还要在狭小的水泥鸡舍里以“强权”逼迫两只弱小的胜遇，也算是付出良多。 林书芒准备正式售卖植楮子，最近都在跑手续，就等上边研究出结果。 堂庭山空着的地大半都种起了植楮，听说还在青市搞了一个种植基地，只是种植的人手难找。就连方静水都收到过几次邀请，可惜她对这方便是一点兴趣没有，直接回拒了。 蠃鱼现在都不大长，林书芒喂下去的鱼饲料都吃，就是不见长肉，让他以为是饲料不好，换了好几种喂法，就没有一天胃口是不好的。 无奈他只好任由他们如此，白鸥说的可以把祈生咒用在动物上，他也偷偷试过，蠃鱼除了吃得更多了，其他方面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他也想要有狂吃不胖的本领。 草鱼估计过年的时候能让大家都吃顿好的，不愧是杂食性的鱼类，什么都吃，林书芒估计到正月的时候能有四斤重。 现在小鱼塘里只有草鱼了，斑鱼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全军覆没，斑鱼是一天死几条，有些半死不活的，全让他捞去喂了山膏。看来祈生咒也不是万能的，对其他动植物来说是生，对斑鱼则是死。 搞得最近白鸥追着他调侃他是斑鱼杀手，也就是现在天气冷，斑鱼苗不好放等春天到了，他林书芒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钟灵垚做完实验后，接了他爸的电话，让她再寄几罐植楮子回来，还说不止他用得好，曾伯伯也说很好，这次多买几罐。她这边却犯了难，研究所正在申报植楮的药用资格，估计在资格出来之前是不允许往外卖了。 她也没给她爸一个准确答案，只说试试。 今天实验室就有同学问了导师，她们实验室氛围比较好，几个教授都是平易近人的性格，被同学问起沉吟片刻答到：“因为是特殊中药材，申请审核的速度快，应该能在春节之前增加到名单上，我的建议是你们先耐心等等，免得给自己添了麻烦。” 钟灵垚放下了心里的担忧，春节之前那还有一段时间，先和爸爸他们说一声。 老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买不到，听女儿说是他们研究所正在申请，就知道应该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他也不想给女儿添麻烦。 “我说老曾啊，那时候你可瞧不起我的植楮子，现在买不到，还着急起来了。”钟父喝了一段时间的植楮子茶，睡眠已经比从前好得多了，别人曾经都不信，现在想要都买不到了。 曾其方也后悔，要是当时没疑神疑鬼的，多买两罐就好了，他和他老婆两人共喝一罐，才一个多星期就见了底，现在老钟说他他也不吭声。 钟父认识他许多年，也知道他什么性子，当初就是担心自己，可见朋友吃瘪，还是忍不住先笑上一顿再说。 林书芒知道这件事基本是没什么悬念的，现在就忙着查资料，搞包装两件事。跑了两天去注册商标，剩下的事就林父接过去，父子俩上阵，比他一个人的时候轻松许多。 他知道植楮与冬葵长得像，习性也差不多，种植和采摘以及功效的利用，都是从冬葵上借鉴来的。不过他还真不知道冬葵已经快消失在人们的餐桌上了。 冬葵也叫冬苋菜，他还一度把冬苋菜和苋菜搞混了，查完资料才知道这两个植物根本都不是一个科的。难怪方女士说今晚吃苋菜，买回来的却是冬葵。 看到一半，他还想起和方母说：“妈，现在还有冬葵卖吗？” 方女士看电视看得认真，头也不抬地说道：“哪有卖，以前买的都是老婆婆老公公摘的或者是自己种点吃不完拿到菜市场卖，现在有谁还爱吃，一把青菜也就三五块钱，老人家都不干了。” 林书芒听完若有所思地道：“难怪我们家好久都没吃过了。” 方母正被电视上的一段剧情逗得发笑，半晌才继续说道：“冬葵都是老祖宗吃的了，你外婆说几千年前的人都种冬葵吃，到现在没人爱吃了，指定是味道不好，好吃的白菜，只会越来越好吃。” 可怜了一会儿冬葵，林书芒就继续准备材料了。跳 被林父感叹是大户的罗妙妙在把药材交给对方后，心都悬在了嗓子眼，等人开口说药材没问题之后，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二十万已经是他们家最后的钱了，之前为奶奶治病已经跑遍了全国各大医院，都推荐他保守治疗，可他不认命，最后找到了眼前的人。 他叽哩咕噜说了老半天，罗妙妙才听出对方的话，问他药材是哪儿来的，质量还不错。 罗妙妙如实相告，又听他说林书芒是奸商，收那么贵。罗妙妙也不好反驳，价钱是灰头人开的，人家能接受就接，不能接受就直接拒了。他也不了解行情，不过药材都齐了，能救回奶奶就好，欠了多少钱他都无所谓了。 第 31 章 心心念念了好几日，林书芒就收到了苏辛给他转发来的消息。 植楮被正式列入中药材行列，拥有药用资格。林书芒点开评论区，大多数网民都是点赞或者高兴国家拥有一种新药材，少部分内行的人则提出疑问，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济市某中医馆内，七十多岁的老中医对孙子的好奇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今年大学刚毕业的孙子正式开始跟着家里人学习中医，今天本是带着他熟悉药方，结果就看到了新闻。 “爷爷，你听过这个植楮吗？” 老中医面色凝重地摇摇头，他从医六十载，摸过的药材无数，可却从来没听过，还有这一味药。孙子给他看的内容写得比较模糊，只有简短的介绍，他对药性一点都不了解。 “不知道哪里能买到，小角，你帮爷爷去找找看。”按理来说新药材，他们总是能知道的，再不济也看过图片，而且…… 名叫小角的男青年又刷到了一条新消息，连忙点开，拿给自己的爷爷看。 老中医接过手机挪了远点，念道：“植楮，性味甘苦涩，平，归经，归肝、胆心经……这个可以做君药啊。” 粗略看完具体的介绍，老中医心里便有了谱。最主要的是还无毒，如果真的能有文章里的药效，那真有大把的药方了。还得见其身，老中医就想出了几个药方，可惜没有实物不能验证一二。 这一日，有许多如同老中医这样的人在感叹这一味药材，也有许多人提出质疑。 “我刚刚搜了，全国都找不到一个种植基地，我认识的种植户药行，都说不知道，如果真有这一味药材，可能还在刚发掘的阶段，根本没办法投入使用。” 林书芒点开折叠起的评论，下面有许多这个药材商人的同行，都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我看着怎么像是冬葵，就是有点不一样，该不会是国家把冬葵另起了个名吧。” “怎么起了个《山海经》里的名字，难不成这药材还真有治失眠这个能耐。” 评论有褒有贬，总体上来说都是乐见新药材的出现，这意味着能有更多的治疗方案，让病人有更多的机会去尝试。 如何扩大植楮的种植规模，这不是林书芒能够解决的问题，看了会儿评论，就去干别的了。 甘省某种植基地里，十来个人正累得满头大汗，脚底打飘。 “早知道我不干了，真是累死个人，组长还说有个能人提供了几百公斤的植楮，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他们是京市山海研究所的外聘人员，说是外聘，其实也可以算正式员工，只是每年到处出差，今年年尾，本以为可以回家过个好年，谁知道被打包丢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组长是个短头发的利落女性，她比组员知道的更多一些，现在华夏确实有六百多公斤的植楮库存，其中三分之二都是青市提供的。 药材市场需求广大，选在这个时候公布是想让那些修行者也加入到里面，没有灵气就无法让植楮发芽，然而一旦发芽，植楮的生长速度十分快。 一年收的药材，投入周期短，对于这些缺钱的修行者来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 林书芒还不知道他青市高人的名声，特别办事处打算在青山区建一个植楮种植基地，邀请他去指导。想着也没什么事，就乐颠颠地去了。 专业的种植配上专业的设备，林书芒有些怀疑他种的，和种植基地种的是不是两样东西。他是完完全全的豪放派，种子一洒，随便浇点水，甚至有时候只靠雨水都行。 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灵力上的问题，没想到全是各种细致的技术难题。 一问三不知，最后领导只能退场，让种植人员上场交流。 这点林书芒就有话说了：“平时我们催发种子要的灵力特别多，像打针一样，扎进一个小孔，里面输入自己的灵力。植楮就不用这样，灵力对于它更像是一个激活的按钮，只要轻轻一碰，它就能长了。” 后山遍地的小苗就是这样长出来的，催生植物就像是一个外部介入的过程，灵力促使它们生长，如果不需要速成，在种植植楮上必须注意这点。 拿起一颗植楮种子，林书芒一边演示给他们看，一边解释：“植楮十分贪吃，一接触到灵力就会无止境的向你索取，所以在种植植楮时，必须学会放手。” 这批种植人员都是第一次接触植楮，听了林书芒的讲解都有些收获。 其中有一人，等人走了，还留在原地若有所思。难怪他这几天累得不行，就这样一天才能催发二十多颗种子，等一下我就去试试蜻蜓点水。 林书芒攥了一把在手里，几个呼吸间，几十颗种子就全部催发好了。递给种植员们观察，他就趁这个机会多瞄几眼，学习一下现代化大棚技术。 带着满满收获回家的林书芒还不知道家里有什么惊喜等着他。 “罗先生，你怎么在这？”推开家门的林书芒有些无措，罗妙妙，方静水和他爸他妈全坐在客厅。 林父和方母看他回来了，方女士欲盖弥彰地拿起茶碗抿了一小口，假装是刚刚才坐下的。林父就直接多了，塌着的腰板突然挺直，中气十足地说道：“儿子！小罗有事来找你。” 一屋子人都被林父突然拔高的音量震得安静了，林书芒站在罗妙妙背后，林父话音一落，他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弱小了。 方母嫌丈夫在这丢人现眼，赶忙拉着人上楼去了。 林书芒这才有空坐下问罗妙妙是有什么事。 罗妙妙奶奶的病情已经有了好转，只是苦熬多年，又吃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药，还落下了点病根，找林书芒就是为了后续。本来一副回天药已经可以治好她的心疾，可毕竟年岁大了，还有复发的可能性，用萆荔再配几副药，能固本培元。 了解清楚状况后，林书芒爽快道：“没问题。”甚至还想这样的大主顾再多来几次。 林书芒是爽快答应了，可是罗妙妙却深色为难，半晌才说道：“这次我……我只有十万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要二十万的话，我给你写个欠条，我是罗素水的后人，我有手艺，肯定能还上！” 今天他是一个人来的，为了给奶奶治病，已经花光了家里的钱，还欠下了七八十万的欠款，妹妹还在读书，这十万用完就全都见底了。 方静水看林书芒想说话，连忙扑身上去捂住他的嘴，对着罗妙妙笑道：“我们商量一下，稍等，稍等。” 虽然对方静水的行为有些不解，但他还是顺从地跟着她走到了厨房。 “他们家是和你曾祖父一样的，就是那个罗素水，异兽菜！”方静水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激动地和林书芒说道。 方静水一说，他就想起来了，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脸上的疑惑不用等他说出就被方静水看了个明白。 林书芒还没回来前，她就已经在脑海内规划了千万遍，等到了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却有些磕巴。 好不容易听明白了方静水的想法，林书芒觉得可能性有些小，直接说道：“人家在蜀省，怎么会我们这边开店？” “你试试嘛！你就问问，不行就算。”之前盘算得再好，那也仅限于脑海中，此时把计划全盘托出，却发现有不少漏洞，方静水心下有些泄气。 商量好的两人走出厨房，罗妙妙现在已经没那么紧张了，如果今天不成，大不了他再去赚。 等两人坐下后，林书芒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合作吗？” 方静水为他的直白感到头晕，扒回林书芒的大头，把刚刚和他说的话，对着罗妙妙再说了一次。这次她就有逻辑多了，只说了一次，对面就听明白了。 思虑了片刻，罗妙妙低声道：“你们想请我当厨子？” 方静水连连点头，一叠声说道：“对对对，我们想开一个私房菜，请你来当厨师。” 罗妙妙没想到来给奶奶找药，还能顺道接了份工作。 眼见两人说得火热，恨不得明天就把饭馆开起来，林书芒忍不住给两人泼了盆冷水：“开饭馆容易，但是食材你们想好从哪儿来了吗？” 在他们的规划中，要开一家专做异兽菜的店，还要卖上高价，店里的菜色都想好了，可是进货渠道提都没提。 两个人都因为他的话蔫了下去没再继续，林书芒只好把话头截过来继续说：“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实是根本没有那么多异兽，就算找得到货源，我们也很难对外去卖，餐饮消费的大头毕竟还是普通人。” 林书芒的未尽之意两人也明白，普通修行者都算不上有钱，能掏得起这个钱的人只是少数，总不能餐馆一个月就开两三次张吧。 “异兽其实可以我们自己养，一边做普通人的生意，一边做修行者的生意，还有些官方批准，可以对普通人售卖的食物也可以试着做做，当作招牌特色。”林书芒觉得这样比较合理，他们不可能只靠异兽来撑起门面。 方静水和罗妙妙若有所思地，呆立不动，他只好又开口：“罗先生，先把萆荔种子给我吧，收你五万块就好，只是可能需要两天时间，没有之前那么快。”这几天他还要忙植楮的事，只能抽空去催生萆荔。 时间变长在罗妙妙的预料之内，林书芒给他打折就在意料之外了，不过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妹妹读书还需要钱，他也不能马上赚到这么一大笔，只能厚颜接受了林书芒的好意。 接过罗妙妙递来的种子，端详了片刻，又说道：“罗先生你还有萆荔种子吗，我可以买。” 罗妙妙虽有些意动，但是林书芒给他打了个对折，也不好意思再收他的钱，连声说道：“不用了，我一共有五颗，剩下的三颗都送给你吧，原本就是预备着催生失败用的，而且都那么麻烦您了，哪里还好意思让您买呢。” 推说不过，林书芒只好收下了三颗暗红色的小种子。 第 32 章 翌日，林书芒正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就听到房间里有声音响动。 “给我买一台手机。” 坐起身来没发现房间里有可疑的东西，又恢复原样躺下。刚把落下的抱枕垒好，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我也想要手机。” 林书芒这次没以为是其他东西，怀疑是自己的手机，哪个软件没关上，之前就有过几次，他还以为闹鬼了呢。 “我要一台手机，我要一台手机！！！” 发出声音的东西看林书芒几次都没理自己，终于控制不住发出怒吼。 还在清理手机后台的林书芒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声音是从他的脑子里传出的。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也没紧张，不就是鬼上身嘛，难不成还能夺舍不是。 “卑鄙的小人，我是令丘大人，快给我上一台手机平板我也要。” 令丘山？听见熟悉的名字，林书芒就更放松了，有这般能力侵入人的脑海之中，只是索要电子产品的。既然对方没有多大的恶意，那就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 山灵一个灵嚎了半天，也没人理它，终于败下阵来，蔫蔫地说道：“我是令丘山的山灵，寄生在定山石上。” 小孩说话的声音嫩生生的，好像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不是它的本意一样，还带着几分可怜样。 其实林书芒已经信了一半，突然出现又没有伤害他要的又是这种无害的东西。如果不是有咪咪这个前车之鉴，他也不会相信好好一个异草能变成网瘾儿童。 还等着对方接着说的林书芒忽然感脖子上的定山石在微微发热，他接触到定山石的那一刻，确实感受到其中有个东西在和他沟通。 委委屈屈的话语从定山石里面传来：“你我买一个手机好不，到时候我可以打工还你。”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林书芒也有些无语，怎么就这么想要，他还有问题，想问便没直接答应。 左思右想了，片刻问道：“你是一直有灵智吗？” 令丘山几方试探下来也知道，如果不回答他的问题，手机肯定没着落，便乖乖说道：“没有，我之前一直在沉睡，也就是你开始植楮前后才醒的。” 和它沟通得还算顺利，林书芒接着问道：“你是古山海经碎片里的？” 林书芒问得不算清楚，但是它偏就能明白他的意思，扭捏了几下，才开口说：“早在古山海经碎片收纳我们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灵智了。”说完它又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按照当时它吞吃的标准，我们是够不上格的，因为它觉得我们的样子太过奇怪才吞下。” 怪道两人相互陪伴了这么多年，林书芒一听就知道了，所谓的奇怪是什么意思。 “你是怎么想的要把？堂庭山给吞了，难道是为了那些金矿玉矿？”寻常山林之间互相吞噬合并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都是样子或形态相近的，关于令丘山和堂庭山，林书芒能想出来的理由，只有那些矿产。 等了许久，令丘山都没再出声，林书芒还以为对方是不想说话了，他刚想开口便听到闷闷的声音响起。 “我看别的山都有绿色，就我没有，我也想要。” 林书芒推测了千百遍，都没想到是这么个简单的理由，令丘山这个想法在从前几乎是不可以理解的。古山海经那个时代讲究的是弱肉强食，互相吞噬只是为了提升自己。 然后令丘山也算不上是傻白甜，毕竟能吞掉一座山，怎么会是好惹的呢。 刚问完话，令丘山就凶巴巴地催着林书芒给它买手机。 现在他隔一日去一次堂庭山，明天正好要重新带点鱼苗进去。 斑鱼全家都进了山膏肚子，林书芒贼心不死，誓要为斑鱼崽崽们收拾山河。只是搜尽了网络上的资料，他不得不放手。 淡水养殖斑鱼对气温有很高的要求，水温必须保持在二十五度以上，还要根据斑鱼的习性在水底设置各种洞穴。林书芒现在觉得之前那批斑鱼苗能活那么久已经命很大了，长不大也怪不了它们。 心头鱼养不了，林书芒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小龙虾。全年都可以繁殖，入侵物种生命力强，食谱还广泛，养什么死什么星人的不二选择。 林书芒开车去找早就联系好了养殖户，此时他早就忘了原先养鱼的目的是为了蠃鱼有新鲜口粮，才刚过了多久，服务的对象就变成自己了。 老何是青市远近闻名的大养殖户，养殖基地在清水村里，位于河流的下游。 林书芒刚开进村里就闻到了浓浓的腥味，这一片是青市最大的淡水鱼虾养殖区，几乎供应了整个青市。 老何的养殖厂不大，他左拐右拐了好几次才找到，略微破旧的铁门缺了好几块漆，露出里面暗红色的铁锈。 “小伙子，来啦。”他一进门，就被老何热情地招呼。 打过招呼后，林书芒好奇地问道：“何老板，你怎么也在。”老何是全青市最大的鱼苗老板，每年的交易量不知几何，林书芒没想到能碰见他。 何老板上前揽过他，笑容满面地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老板，我不在这在哪，今天来看小龙虾苗啊。” 听了老何的话，林书芒知道里边有别的事，之前联系他的人还不是何老板，不过他也没多问，就顺着老何的话说：“对，来看看，要的不多，何老板别嫌弃。” “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多少都是生意，多的赚多点，少的赚少点，都是赚，谈什么嫌弃。”老何嗓门大，一句话下来，林书芒耳朵都有些疼，只能勉力假装地揉揉耳朵。 老何一脚踏在水池边上，用抄网抄起虾苗，拈出一点让林书芒看。 “老弟，你退后点，没穿水鞋走太前小心被溅一身。” 几个水池里不只有鱼苗虾苗，小龙虾邻近的水池里就是几尾黑色的大鱼，林书芒不认识，听了何老板的话，他也不犟，往后退了几十厘米，找了块没被水湿过的地站着。 小龙虾苗极小，几十只在一起，连眼睛嘴巴都看不分明。林书芒看得认真，老何就在旁边介绍：“这个时节的虾苗不够好，死亡率比夏秋季节的高不少。” 看林书芒望过来，老何又补充道：“可不是我这一家这样，你上全国哪家去都一样，这个季节小龙虾不活跃，不爱吃，生出来的虾苗自然就没有那么好。” 道理他差不多也明白，心下有了决定，便和老何说：“给我捞两千尾吧。” 何老板喜欢这样的爽快人，利利落落地装好了，还给捞了一大把，乐呵道：“送你的，老弟，有死的还能补补，又凑够两千。” 林书芒也不介意何老板对他的调侃，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担忧，老何刚刚捞的那一把少说也有上百尾，他感谢都还来不及。 今天他开了面包车来就是打算自己运回去，付完钱后扛着水箱走回停车点。两千尾的虾苗也只有一点，这时候喂食都只要几管子肉糜就够了。 面包车驶出清水村一段距离，即便空气比不上后山，林书芒都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一个嗅觉灵敏的人，估计是干不了这行的， 开了快两个小时才回到青山区，令丘山怕林书芒忘了，连忙出声提醒：“记得给我买手机！” 边开车边在心里哼着小曲的林书芒被吓了一跳，幸好市区车速不快，他也没有猛踩一脚刹车或油门。 “知道，等会儿到了商场给你买，只能买手机，你看中哪个，你就发热。”和令丘山约定好暗号，林书芒停好车，还留了一小条缝，虽然知道这点空气憋不死虾苗，但是为了安全嘛。 地下停车场里，林书芒边走还边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确保都被风吹了个干净才坐电梯上楼。 商场的保安刚好切到这个画面，还和同事讨论这个人身上到底沾了什么味，左右闻了好几分钟，就连裤脚也不放过。 在外面令丘山没办法和他交流，林书芒只好随意挑了家手机店走进去。 商场里的手机店又宽又亮，照得他心里发慌，销售员多看他一眼，他就忍不住怀疑自己身上还有鱼味。 还好，走过来的店员没有异样的神情，他心里松了口气，又不动声色地和她拉开距离。面对店员的询问，林书芒表示自己先看看。 第一家店走了一圈，令丘山都没什么表示，他只好假装淡然地走出来，第二家店同样各个展示台都逛了一圈，依旧没有满意的。 走出店门，店员礼貌地目送，林书芒却感觉如芒在背。 好在第三家，令丘山终于看到满意的了，这家店店员少，没有一开始就围上来，所以他还有机会偷偷和它交流。 低下头，假装看手机，压低声音说：“这也太贵了，快九千块，不行，换个便宜的，我的才五千块。”因为顾忌着其他人，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令丘山久久没有反应，林书芒还以为它不愿意，终于在他走到第三圈的时候，对着一台五千多的有了反应。 定山石的温度在一瞬间升高，只隔着薄薄一层的秋衣，烫得他想惊呼出声，好在顽强的意志力以及内向人类的品格让他努力控制住了自己。 知道令丘山是故意的，不过不买不行，林书芒还是忍痛拿下了五千多的手机。 对于危险分子，林书芒不打算配上电话卡，搁在家里用WIFI就好了，之前咪咪用电话卡，一个月就超出了三百块多流量，从此就被剥夺了流量上网的权利。 取车离开的林书芒不知道，保安们原本止住的话题，因为他又再度开启了热聊。 第 33 章 小龙虾们的到来没有掀起太大的水花，这次他特地清理了一次池塘，再把草鱼合到蠃鱼那边去。因为虾苗独占一个池塘，林书芒重新整理了池塘底部，增加了许多石块，方便小龙虾们藏身。 想着以后还会投放更多品种的鱼苗，他索性一次性弄完，请人帮忙把池塘扩大到了两百多平方米。 “这回终于不是个小水池了，怎么还在中间搞个小岛？”白鸥特地来帮忙，嘴上还要说个不停。 林书芒无奈，之前草鱼斑鱼所在的池塘，一直被他们叫做小水池，只有他自己坚持说是鱼塘。 现在小龙虾苗还太小，他还不敢直接放进鱼塘，用细网围起一块地方，把虾苗圈在里面。 十二月下旬，青市已经转冷，堂庭山温度比市区还低一些，只有三四度，有些小龙虾苗不出来，他只能用手轻轻捏出来，再弹到水里。十次有八次都会不小心粘到水面，指头冻得发僵。 “他们什么时候放假？”处理好小龙虾苗，林书芒和白鸥开着四处漏风的观光车回宿舍。 夏秋的时候，观光车可舒服，冬天就冻得不行，这还是大家拿些烂被子，破纸壳加工过的。 白鸥开车，都快把脖子脑袋全部缩到衣服里了，搭在方向盘上的更是只有两根手指头。躲在衣服里面说话，又有风声呼啸，第三次林书芒才听清，他说了什么。 为了躲避寒风，林书芒选择窝在白鸥后边，说话方便了许多，对着帽子大喊：“到时候过年了，你们要买东西，我给你们送进来。” 没看到白鸥有动静，林书芒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刚想再说一次，就看到他身手利落地拔下车钥匙，跳下车往宿舍楼里冲。 林书芒没想到这家伙不顾兄弟友谊，都不提醒一声，只好扯紧羽绒服的帽子，跟着跑进去。 堂庭山没有地暖，就连空调也没有，所以这个时候大家一般都不会在休息室，几个人挤在一间宿舍里，呼出的二氧化碳才是取暖的利器。 小心打开一条缝，侧身立马钻进去，不让暖气往外跑，一进门就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袭击，林书芒立马往后退了两步。 他自己也没想到，口罩除了防寒，还有隔绝气味的作用。 这个点正好是下午刚上班的时间，大家都没到实验室去，全都挤在这了。 待了一会儿，味道就很习惯了，林书芒没开口，就找了个位置靠着，听大家在说什么。 “你们组的名单出来了吗？我看到我们组的名单上有个叫徐维新的，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个徐维新。” “我们组也有，黄志恒黄教授。” “我靠，这么牛，那估计我们组的也是真人了。” 研究所目前还在准备阶段，研究人员都是几个教授带过来的博士或者硕士，他们现在说的估计就是年后正式的项目组名单。 “幸好我们导师运气好被选上了，要不然我们这些鸡犬怎么能升天呢！” “小心被你导听到了，指定挨一顿削。” 大家热情的八卦完就开始畅想放假生活，白鸥恨不得以身代之，奈何命运如此，只能对他们的旅游计划长吁短叹。 聊了一会儿有人想起植楮子的事情，正好林书芒在这，当面下单。这个头一开，大家都跟着买了几份，就是自己用不着，回去送亲戚朋友都可以。 今天一天林书芒卖出去的量就全部在这儿了，网店已经开了两天了，除了钟灵垚她爸在这儿买了几单，可以说是一点没卖出去。 期望太高，林书芒低落了几天，现在卖出去十七八罐已经非常满足了。 老钟怕今年春节不通快递，特地多买了几罐，还全都是大罐装的。 曾其方看不惯老朋友那个嘚瑟样，但是自己有错在先，便忍了，可他欺人太甚，都和他道过歉了，还是说个不停。 “老曾呐，你说你当初和我犟，还想给我来个打假。”老钟好不容易逮到个人相信他，整天叨叨个没完。 往常两人聚在外边，向平可不知道自己丈夫这样得意，今天在家里，就怼了几句：“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人家老曾也是为了你好，还一天天的说个没完。” 被妻子数落了一顿，老钟总算消停会儿，老曾也有心情仔细瞧瞧。 因为打算做成个品牌，林书芒在包装上是下了血本的，厚玻璃瓶子清晰细腻，拿在手里很有分量。盖子是木制的，林书芒原本想全都用玻璃，考虑到瓶盖要拧来拧去，还会随手放着，玻璃的容易摔碎，就选了榉木做盖子。 比起老曾第一次收到的，林书芒还加了包装设计，毕竟是有药用价值的药材，上面的信息很复杂，正面只有品牌名，药材名，药性和使用介绍。背面是密密麻麻的各种信息和许可标识。 老钟吃了多年药，久病成良医，对各种药品以及中药材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想到小老板开了网店，又不确定他是不是有售卖药品的资格，还有些担心，打算晚些让女儿和他提醒一声。 守法公民林书芒的证件不是一般的齐全，谁让他找的是特别办事处进行办理，寻常机构就可以签发的资质，苏辛帮他找到头顶去。 植楮暴富的梦想破裂，林书芒打算脚踏实地，考虑方静水和罗妙妙提起的私房菜馆。 早餐店目前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即便有了各种政策帮扶，每个月的纯利润也只有两千出头。要想多挣钱，只能延长工作时间，如果延长了工作时间，就必须加工资，这样循环还是陷入了一条死路。 林书芒给早餐店员工开的工资高于市场价，每个月光是工资就要付一万多，十二元的肉片粉，成本就要七块多，如果不是有各种零零碎碎的收入，这两千多都拿不到。 算了好几次账的林书芒只得承认，做餐饮不黑心，确实挣不到大钱。 今晚在堂庭山歇一晚上，明天回青市和方静水商量，如果能行得通，他还是很愿意再开一家饭馆的，毕竟哪一个种菜的不想要一个好厨子，还是罗妙妙这样有家传的名厨后人。 在堂庭山一贯早睡的林书芒不知道，他刚睡着，电话就来了七八个。 红绿按钮焦急地上下跳，没发出一点声音，自然叫不醒早就酣睡的人。 “他爸，这咋办呀？”方女士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通，抓着林父问道。 林新诚被妻子的叫法吓得一哆嗦，这是最近又看什么电视剧了，他们两个南方人，怎么突然窜排到北方了。 安抚地拍了拍方母搭在他手臂上的手，感叹道：“这小子运气真好，卖不出去就有官方来背书，他那不是写有发货时间嘛，再说了库存设置的少，明天打包一会儿就能收拾完的。” 往年的药材名录都是年后才发，今年生怕药材用不上似的，急吼吼的，十二月底就发了。林父还仔细看了，植楮种植基地有三个，一个在甘省，两个在青市，青市的其中一个就是他们家，还叫什么令丘园。 这不，消息一传出去，林书芒刚注册不久的网店就火了，有国家当后台，地址证件都对得上，一个小时一百五十斤植楮子就被抢空了。 还是儿子留在家里的机器响个不停，一直往外吐子，他们才发现，植楮子都卖空了。 方母有些不安，网友们都说这个令丘园是多大多大的种植基地，还有厂房，说得头头是道，她看了都有些迷糊。 这个厂房说的难道是令丘山那片石山，植楮子确实是在那晒的，不过他们搭了好几个铁架子，晒的时间短。方母对他们家网店的定位是山里农民好不容易种点东西，再随便卖卖。 那些专业化生产可跟他们家一点都不搭边，非要说出个流水线，就是山上的木屋一人负责称量装罐，一人负责拧上。 把担忧和疑惑全说出来，方母心里就轻松多了，反正哪样证都有，官方也没说什么，有问题再说。 这下担心的就变成林父了，印证了那句话，烦恼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林书芒，还想来个森林疗愈，方女士酷爱瑜伽，每年都要去几次，林书芒没学会动作，学会了呼吸。 才刚吸了一口气，还没吐出来，手机就响了。 青市的天一点亮光都没有，林父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估摸着儿子醒了，就马上打来电话。 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再小心关上门，林父躲到另一间房里和林书芒打电话：“芒芒，你那个植楮子全都卖完了。” 林书芒刚要缓慢吐出的气，像河水决堤一样喷薄而出，声音陡然拔高道：“什么，卖完了，我库存设置了一百多斤，怎么一个晚上就卖完了？” 听林父解释清楚后他才明白，原来是蹭上了官方这架大车，对于林父的担忧林书芒安慰道：“爸，我们不是中药饮片，算是药食同源，就像枸杞黄芪一样，再说了，晾晒的铁架子还有其他设备不都是新买的嘛。” 林书芒家里三人都有健康证，或者说他们家除了还在读一年级的表妹，每个人都有健康证。 称量灌装的地方是在山上的木屋，那里东西少，方便打扫，为了保证食品安全，他还特地请过保洁公司来清理过一遍，他们家自己又手动打扫了一次。 晾晒过程和包装的时候也是全程防护，虽然肯定比不上专业的药材生产厂，但他们的定位是农家山货，林书芒觉得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林父，林书芒就顶着寒风，匆匆回了青市。 第 34 章 要不是说苏辛人靠谱呢，林书芒回家把所有植楮子的相关证件给翻了出来，再和标准一对，一样没差。 把心放回肚子里，林书芒就和爸妈打包，早上回来他仔细看了看货单，虽然有国家背书，但是大家还是相当谨慎的。 网店里卖得最多的规格是一百克和两百克，三百克买的人就少多了，到了五百克装的更是只卖出了三单，其中还有一单是钟灵垚父亲下的单。 要在承诺的四十八小时之内发货，意味着今天他们要把三百多单的快递全部打包完成。 家里备下的快递箱只有一百多个，林父一早就出去买了，现在才刚刚回来。 时间紧任务重，随意吃过早饭后，一家人就开着面包车去了后山。植楮子全部堆在后山的木屋里，木屋有个大架子，是去年新打的，一共三十多个木格子，占满了一面墙。 林父现在看到觉得自己颇有先见之明，得瑟地和方母说道：“你看看，还说没用，现在不就用上了，没有我的大柜子，这些瓶瓶罐罐往哪放。” 方女士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便不吭声。 林书芒套上防尘的衣服进了房间，拖着拖车回来，就看到两人不说话的样子，不用看就知道他们俩是又闹别扭了。 有过无数次经历的林书芒决定远离战火，以防引火烧身，不都是说劝架的最先挨打嘛，真的被打了的林书芒表示这句话说得很对。 一两百克的植楮子瓶子很小，林父也没有想用大盒子撑门面的想法，快递盒的大小也就是瓶子的三四倍。 林父折盒子，方母给玻璃罐缠气泡膜，林书芒就负责组装，往盒子里丢满大泡沫球，再把缠得严严实实的植楮子塞进里面，多试几次，林书芒心里就有个数，泡沫球不会塞多了。胶带把口封上，贴上快递单就成了。 一家人闷声干了两个小时，林父和方母就有些受不了了，跑到沙发上靠会儿。 林书芒只好一人活，原先他坐在长桌子的对面，正好在两人中间，林父方母做完一个便塞给他，他一个人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两个人的。因此桌子边脚边，堆满了纸盒子。 猛干了大半个小时，把林父的纸盒子全部消灭完，林书芒的胳膊就累得抬不起了。 这下他爸妈也休息好了，就轮到他下场休息。放松了十分钟，就快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方母手机却突然跳出一连串的消息，直接把他震醒了。 林书芒还没来得及伸手看，方女士就回头催他，让他给自己念。 点开消息，林书芒还没看清是谁发来的，就看到方女士录的小视频，上面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人不是自己又是谁。 方姨妈她们发的都是语音，林书芒把音量调到最大，让方女士得以和他们隔空交流。听完语音，他妈甚至还有心情对着这边大喊：“好啊，让他们来，姑妈给他们发工资。” 一直在走神的林书芒听到方母的话立刻回了神，把群里的消息一一转成文字，就明白了，原来是自己又要收获廉价劳动力了。 休息好了的林书芒重新加入到流水线工作中，直到中午，三人还没打包好一半的单子。 但到了午饭时间，林父劝道：“四十八小时，来得及的，先吃饭，干了一个早上了，别饿坏了。” 林父不说林书芒还感觉不到饿，他一说肚子就响起来了。 方母和林父先回家准备午饭，他拉着一面包车的快递往快递站点开。 年年他爸妈都要给亲朋好友们寄上几十箱的快递，大半部分都是水果，快递费用十分可观。寄了两年后，还是快递小哥看不过眼，主动教他们怎么寄快递才能最划算。 现在林书芒可是和快递小哥们熟得很，一下车，就有两人上来打了个招呼。 “今年寄那么早，往年不是年前十天左右才来的吗？”小哥热络地叫林书芒进去坐，快过年了，大家都想多赚点，面对稳定的大客户，大家还是很给面子的。 “不是寄年货，开了个网店，有一批货要发。”林书芒打开车后备箱，小盒子塞得满满当当。 快递小哥戴上帽子手套跟着走出来，往后备箱里一看，乐道：“这么多，这得有一百多单吧。” 今天青市特别冷，话一出口，就是一阵白雾，风刮得厉害，林书芒忍不住搓搓耳朵，说道：“差不多，一百二十单。” 快递站点的推车比他们家的大得多，一次就能挪走三分之一。全部搬到店里了，快递小哥查了查电脑，和林书芒道：“单价两块，这一批一共二百四十。” 林书芒蹭着店里的取暖器，听到有些惊讶：“这么便宜。” 小哥说道：“这还便宜？这都算贵了，要不是快过年了，一块六就差不多了。” 转念一想，也是因为他们家植楮子相当于不要钱才觉得这个价格低，快递打包一共就花了不到五块，玻璃包材的成本也要三块多，一百克植楮子卖二十五，算下来他们能纯赚十五块。 和小哥商量好价格，告诉他晚上再拉来一批，林书芒哆嗦着身子开车回了家，面包车用得久了，只能出冷风，暖气早八百年就用不了了。 下午有方静水和早早放假的表弟来加入流水线，林书芒抽空看了眼网店后台，上千条消息等着他回复，看了就让人眼晕。 随意划划挑了几个问题回复，林书芒就退出不看了，很大一部分都是好奇来问，或者是问还有没有货的，买了植楮子的客人完全被淹没在消息堆里。 颇为不负责的林书芒转头又开始打包，被他回了消息的人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小女孩高兴地和父母说：“爸妈，店家回我了。” 女孩的父母把头凑近手机屏幕，看见真回了，都有些激动，女孩的妈妈让她赶紧问还有没有货。 可惜发出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直到晚上都没有回音。 “缨儿她爹，你说这该不会是骗人的吧，怎么老半天都没人回复，连个客服都没有。”北方的晚上特别冷，缨儿家老早就把炕烧上了， 缨儿的外婆年轻时生孩子落了病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年轻时还好些，年纪大了就全是折磨。 “这么一下就卖光了，才多少货呀，我看连五百单都没有，还有这个植楮哪儿哪儿都找不着，医院建议用这个药，可上哪找去！” 大多人对于新药材的了解就像缨儿一家，不管是从医院那里知道的，还是自己查到的，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终于在晚上九点前把所有快递全都发了出去，林书芒送走方静水她们后，拖着冻得半僵的身子回了房间。 一躺在沙发上就动也不想动，他们家是没有地暖的，冬天不长，冷也就冷一个多月，没冷到的时候觉得没什么。等风呼呼地往脸上吹，就后悔极了。 好在买了个大功率的暖风机，吹了几分钟，就感觉人都活了。 准备去洗澡的林书芒路过两个网瘾精怪，令丘山灵催着他买手机，买到了却发现没手用不了，当晚就催着林书芒给他削个木头身子。 雕工不太好的林书芒拒绝了它的提议，在问过令丘山灵后，用当时心血来潮买来的全新超轻粘土，捏了个小人。 有了身子的令丘山灵，还无师自通学会用剩下的几包粘土给自己做装饰，这几天每天的装扮都不一样。 林书芒甚至还在令丘山灵身上看到了国际大牌的新品，人家明星昨天才刚穿上，今天就到了它的身上，好在没人会和一个小粘土人计较。 就连咪咪的小盆子上都多了许多装饰，他看见的蝴蝶结就有五六个，看令丘山灵这个造的速度，那一箱超轻粘土估计也顶不了多少天了。 林书芒现在比小时候富了许多，爽快地下单了一大箱优质超轻粘土。 洗完澡后又有些后悔，四千块，他的早餐店可要赚两个月呢，不过想到令丘山提供的晾晒场所，就当作是工资吧，让它节约点用就是了。 这一晚上，林书芒都没怎么睡好，梦里被人追了一夜，都让他把植楮子交出来，天老爷，他就还剩五十多斤，其他的全交给研究所去了。 春节过后，这批植楮子就是新项目的研究对象，要找也是找他们去。 今日无事，天蒙蒙亮就醒来的林书芒呆了一会儿，继续睡去。 而他以为开春才开始工作的研究员们，早就开始了工作。 “看来青市山海研究所的建设进度要加快了，不然你们这群家伙要和我们挤到什么时候！” “那陈教授不帮我们建议建议，早就催了多少遍了，还说二期计划过年之后才会开工，等能进实验室，不得明年！” 京市山海研究所会议中心建得规模宏大，在这里的每次发言，好像都得神色严肃，衣着整齐。 事实是，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 昨天凌晨刚从外地飞回来，才睡了三个小时，又开了一个上午的会，听完大家的话，中年人一锤定音：“大家的意见我们也都清楚了，大部分研究员都要求尽快开展研究工作，我们的方案一定会把大家的建议都考虑进去，会就先开到这吧，都一个上午了，去吃饭吧。” 会议室里的人还想再多说几句，可看见已经有人起身，就把话咽了回去。 “小魏，你支不支持提前开展工作。” 魏锦盛跟在中年人旁边往食堂走，听了一个上午她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认为二期工程提前是很有必要的，古山海经碎片可研究的东西太多了，抓紧时间就是抓紧机遇，没有人想再错过植楮子这样的好东西。” 说到植楮子中年人笑了，紧皱的眉头一下就化开，感叹道：“确实是好东西呀，我们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对人民有利的东西。” 第 35 章 林书芒选的是普通快递，但是这家速度还不错，从青市发货，基本上三天都到了。 李默默是给家里长辈买的，自己也有失眠的问题，就多买了两罐，还好他下手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售罄了。 植楮子的包装一般，也就是玻璃瓶拿在手上还有几分重量。拿出家里的厨房电子秤，试了试，分量都是足的，他还有闲心再把玻璃罐放上去。 “好家伙，这么重。”饶是李默默想到玻璃罐重量不轻，但是也没想到有这么重。 今天下班回来晚了，他就没再给老人家送去，自己开了一罐准备泡着喝。 李默默是个房地产销售，还是整个业务部鼎鼎有名的金牌销售，每个月的业绩压力不可谓不大，这个月老板想让他把一处旧宅子给卖出去。 上千平的园林别墅，还是二手的，今年前就要卖出去，李默默有苦不能言，只能想尽办法推销，眼看就要过年了，压力一大更睡不着了。 草草吃过饭后，李默默把泡开的植楮子茶一咕嘟就喝下，明早还要去跑业务，今晚可得早点睡。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个小时，李默默才有一丝困意，他一看时间才一点，心想该不会是那个茶起的作用吧。不敢深思，生怕错过这一丁点的困意，李默默抓住机会，紧闭双眼，让自己沉浸到困意中去，慢慢地就睡着了。 早上七点准时醒来的李默默觉得神清气爽，面对外面呼啸的寒风，他都有开窗欣赏的冲动。还是指尖被冻了一下，才打消这个念头。 今天要去拜访的是他觉得最有可能买下这座宅子的客户，带上提前准备好的礼品，李默默打车到了客户公司楼下。 大厦直挺挺的立在市中心，玻璃光洁，大理石地面几乎可以反光。 李默默每次来都要在内心里感叹客户的壕无人性。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见上人，说得口干舌燥的李默默适时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留给客户看资料的时间。 好不容易看完，客户就一头仰倒在沙发上，双眼紧闭眉头紧皱，李默默观察到他眼下的青黑，就明白，这也是个饱受失眠折磨的人。 等客户休息好了，再次坐直，李默默才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朱先生，您是不是也经常失眠？” 朱元升没觉得自己这副模样瞒过他人，坦然地点点头。 李默默看客户接茬了，假装不经意的提起自己，也有失眠的毛病，最近用了一个叫做植楮子的中药材泡茶喝，失眠好多了。 客户被提起兴趣，望着他，李默默就知道机会来了，从包里拿出准备带给外婆的植楮子，笑道：“真是巧了，我今天带着想自己泡一杯，没想到朱总也有这方面的困扰。” 等客户接过，李默默觉得自己运气真好，不嫌重一直背在身上，看来晚上要再跑一次，把那瓶大罐的拿给外婆。 没错，林书芒唯三卖出的五百克装，就有一罐是李默默买的。 朱总收下了植楮子，李默默也见好就收，知道生意不可能一次谈成，决定改天再来拜访，到时候再多带些和睡眠有关的补品。 林书芒最近又闲了下来，躺了两天，觉得不得劲，又跑到植楮种植基地种田，好歹他也领着顾问的名头和工资，一个月有三千块呢，可不能一点事不干。 之前来，种植基地就大的没边，这次来扩得更大了，搞得林书芒都有些怀疑，从前到底有没有那么多地，是不是偷偷用了法术。 有人说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宽广，埋头种了两天的林书芒觉得此话不对，明明天地就比心要宽广多了，要不然种植基地的土地怎么会怎么种也种不完。 有林书芒帮忙激活种子，种植基地的速度大大提高，一开始他都是一次激活一把种子，然而下午，他就不得不面对面露期盼的技术员和嗷嗷待哺的播种机。 现在他都不用动，种子直接一盆一盆地端到他面前，才两天播种的范围就扩大了六十多亩。 这天他回家后才发现自己的能力好像有了提升，从前是禁不住这么干的，如果说激活植楮种子要的灵力是1，那么他只有一万灵力，现在好像有了一万五。灵力没法测试，林书芒只能自己估计。 明天打算休息一天，要带着方静水到令丘山里玩，之前早就答应过她，不过现在骨折才刚好。 冬天让人起不来床，青市地处南方，没有暖气，早上哆哆嗦嗦地从被子里出来，全要靠自己的一身胆量。 林书芒深感南北方的空调功能十分不同，要不怎么他们空调制暖两个小时，就能让一屋子的人喉咙发干，全部上火。 方静水今天来得早，不过没上来催他，等他下楼就快到了中午。 今天他爸妈要回来吃午饭，林书芒正想着做个什么吃，就听到方静水自告奋勇说要做饭。 他乐得清闲，将厨房使用权转让给了方静水。 所以中午，林书芒一家人就在餐桌上和方静水大眼瞪小眼。 “静水啊，这道是什么菜呢？”方母问得委婉，不想伤了方静水的心。 林书芒没想到会做饭的人自我发挥起来，比不会做饭的人还要可怕。 黑色的砂锅里是黑乎乎的糊糊，他大概能分清里面有茄子莴笋还有肉末。 方静水丝毫感觉不到他们一家的犹豫，她对自己的新创作还挺满意，主动为方母介绍：“这个是我改良的地三鲜，加肉版，里面有莴笋茄子，土豆还有猪肉沫。” 盛情难却，林书芒在方静水期待的眼神下，主动夹了一筷子。软软的茄子不负众望地从筷子里溜下去，方静水早有准备，给林书芒提供了勺子。 他只能谢过好意，勇敢地挖了一大勺。 卖相奇差的盗版地三鲜味道也不怎么样，林书芒第一口就吃到了浓浓的淀粉味，腌制肉沫的时候，方静水肯定加了不少的淀粉，再加上差点全部融化在糊糊里的土豆，真是一大口好糊糊。 他不知道方静水是如何有自信用砂煲炒菜，茄子有些地方焦了，有些地方还没熟。 看林书芒吃了几口，方静水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味道还行吧！” 林书芒细细回味了下，糊糊里既有盐，又有生抽，还有蚝油，对了，他还吃出了豆瓣酱。 好不好吃他不知道，但是他看出了方静水在调味上的努力，眼神坚定地肯定道：“好吃，味道很不错。” 方母林父都给出了相似的评价，方静水本来就膨胀的自信已经快涨出别墅了。 “那今年年夜饭，我们就在家里吃吧，到时候我给大家再做一次！” 林书芒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到时候姨妈她们会不会怪罪他们一家。 吃过饭后，略微休息会儿，林书芒就准备带着方静水进入令丘山，堂庭山因为有国家保密项目，不方便带着她去，两人就决定再次深入“火焰山”。 令丘山的温度四季不变，现在还是热得吓人，换好衣服，林书芒就把沉迷手机的令丘山灵一起带进去。 方静水还不知道林书芒家多了这么个小玩意儿，一路上好奇地捏来捏去。 “怎么这么可爱呀！你的小衣服是谁做的？”林书芒走在前面带路，方静水就在后面沉迷玩娃娃。 令丘山灵现在丝毫没有之前的恶霸模样，羞怯怯地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好看吗？” 林书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今天令丘山灵抄的是女明星的大裙摆，细节精致，不知道做了多久。 方静水被萌得亲了一口令丘山灵，掐着嗓子，细细地说：“好可爱哟，太好看了，怎么会有这么棒的小可爱？” 一人一娃同时发出尖尖的笑声，吓得他汗毛都立起来了，终于在走了半个小时之后，他打断了她们之间的第13次循环对话。 “令丘山灵，这里面有植物吗？”四周还是一样的石山，寸草不生。 令丘山灵被方静水抱在怀里，傲娇地说：“要叫我小秋，是秋天的秋哦。” 林书芒从善如流地叫了声：“小秋。” 这下它满意了，才回答道：“有的，还有好多，到处长，快把我的令丘山给长满了，幸好我聪明，放火烧掉了一大半。” 这下林书芒心里是两咯噔，一咯噔是因为真的有植物，二咯噔是还被令丘山灵，不，小秋烧掉了一大半。 林书芒吓呆的表情小秋很满意，直接带着两人传送到植物的所在地。 “这就是了，全是热花热草，这些东西长得又快生得又多，过一段时间就要放一把火烧了。” 小秋话语里的烦闷就连方静水也能听出来，不过身为一个春神后人，她还是免不了为这些植物惋惜。 面前的石山和他们之前所见的模样都差不多，就是高度会高一些，林书芒双脚踏入，就感觉脚下踩碎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看，小秋就说道：“你踩到被烧过的热花了，这些东西干干的，一脚下去一直在响。” 退出这条火线，林书芒蹲下来观察，眼前的这朵热花的花瓣上还有几缕黑痕，像被火燎过一样。 林书芒根据脚下和身后的焦黑土地一推断就知道，小秋就是沿着这条线烧的，热花刚好就处在边上。 小秋不想下地，怕弄脏了它的鞋子，看林书芒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不屑地说：“没毒，就是你吃了，也不会有事。” “还有人吃过？”林书芒听了小秋的话问道。 可惜小秋不理，两下就蹦没影了。这下被抛弃的方静水终于回过神来，和林书芒一起观察这些异草异花。 花瓣鲜红，颜色浓烈，远看就像一朵朵火苗的燃烧，手摸上去却不是寻常植物的质感，反而有种枯草的感觉。 花瓣由宽到细，最顶上是微黑的小尖，一开始林书芒还以为是被火烧过才这样，多观察了几朵，才发现这是它原本的模样。 林书芒推测小秋叫它们热草是因为这些摸上去都是热的，草叶也是一副枯模样，长而瘦的叶边还带着毛刺。 他想挖两颗出去交给研究所，没找着小秋，就朝着空地大喊：“小秋，我能挖点吗。” 不知道它去哪玩了，只听见声音传来：“随便，挖完了最好。” 小秋待在里面不会有事，林书芒就任由它在这不和他们出去，和方静水一人提了两颗出现在三楼。 第 36 章 林书芒带来的这两朵大花，被紧急送往了京市，古山海经碎片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已经碎裂了一半，像林书芒这样出现山灵，有新植物的更是少之又少。 魏锦盛向苏辛反复核对信息：“你确定这种植物没有被记载在《山海经》里。” 大半夜坐上飞机，还化身原形赶了一段路的苏辛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确定，我们翻了三次都没发现这种植物，才向上汇报的。” 精神奕奕的魏锦盛地说道：“如果最后查验是真的，那你可就立功了，说不定还能减服务期。” 听到能减服务期，苏辛立马就不困了，还想跟着魏锦盛去开会。 京市山海研究所的研究人员有些被叫醒还不高兴，等知道是发现新植物了，各个都想冲上来。 因为大家热情高涨，半个多小时就讨论出了方案，剩下的一个多小时全是在吵这个项目该由谁接手。 研究成员的名单他们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组织上总要安排一个人员去管理，这个人他已经想好是谁了。 “小魏，想不想到外面去历练一下？”中年人是京市山海研究所所长，也是整个华夏特别办事处的负责人。 魏锦盛很难对齐所长的提议说不心动，但是目前几个山海研究所都有了安排，特别办事处也没有合适的职位。 沉默就代表犹豫，齐所长不由得调侃：“现在正好空出一个位置，你要是想我就给你推荐了，这个竞争可不小啊。” “所长，是哪个地方缺了人？”魏锦盛知道这些特别办事处都是上个世纪就安排好了的，有许多精怪，一点也不好动，这下空出个缺，不就让人好奇嘛。 说到这个，齐所长就不如之前高兴了：“人类在修炼上终归是差了一步，之前用大妖去管理也是迫不得已，现在的风气已经不同从前，要改革需要时间呀。” 齐所长说的牛头不对马嘴，魏锦盛却听懂了，这是有哪个大妖犯了错，整个华夏一共十六个特别办事处，有七个是大妖在管理。 “出来你也认识，你还去哪儿出过差。” 魏锦盛一想就猜出来了：“苏辛？” 得到确切的答案后，魏锦盛有些不解，苏辛也不像是能犯大错的。 第二天她就知道了答案，原来是几个山海经吵架，把苏辛做的事全部抖落出来了，虽然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组织有心整治，再加上事情可大可小，苏辛就被撤职了。 一开始得到消息的苏辛还有些高兴，没想到来一趟京市，还能听到个好消息。 文件后半段，则让他这个化型已经快一百年的大妖忍不住落泪。 “怎么又来了，我才一百二十三岁，就给你们人类打了二十多年工了，我不干了，我要回青丘。”苏辛快崩溃了，释放就在眼前，马上又加了十年。 齐所长之前没怎么接触过苏辛，还以为今天会有一场大战，特地请来了几个人类高手，没想到却是老大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哭嚎。 哭了半晌，苏辛觉得用人型不痛快，往地上一跳，一只雪白的狐狸就在地上打滚。 齐所长这辈子也没想到能见到狐狸哭，还是一只狐狸精，没办法，只能靠近想要安慰苏辛。 苏辛觉得更委屈了，念头一上来，直接呼叫了远在青丘山的五个姑姑。 等五个大妖赶到，就见到齐所长蹲在地上想要安慰苏辛的样子。 闹了半天，才搞明白是苏辛犯了错，不仅威胁下属，还大搞计划，强令下级员工加班，为自己获利。 苏辛想说秘书是自愿的，获的利他们俩都一起分了，一起减了三年时长呢，秘书小姐说还要再干。 可惜没说出来，被大姑姑制止了，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只加五年时间，一共还要干七年，然后再扣两年工资，商量好，五个姑姑就把苏辛攒下的钱都带走了，留下他一人面对齐所长。 现在就连齐所长都有些同情苏辛，等把他劝回房间，就开始着手写计划，《关于妖怪的最新处理办法点修正意见》。 要点有二，不能一味地给妖怪加处罚时间；建议所有妖怪儿童进行义务教育，老妖怪们也需要再教育。 接受了苏辛工作的魏锦盛也弄清了来龙去脉，她有些意外，苏辛的工作做得还挺好，这几天审查都没什么问题，就连他的职务变动，底下的员工们也很关心，知道他被处罚了，还为他求情。 青市，李长风下班后和队员们聚在一块喝酒，新来的领导不知道好不好相处，苏处长人好他们是一直知道的。 他的工作报表，各种计划有时写得一塌糊涂，苏处长吓唬他一下，就会帮他改了，早知道就不苏处长玩了。 办事处的老人都知道苏处长和秘书小姐喜欢吓唬人，一开始李长风还不习惯，真以为妖怪会吃人，刚上班的时候日日都睡不好。 后来其他人提醒，他才知道这俩人就是喜欢吓唬人，大家都喜欢看新人被吓一跳之后再去和他们解释，之后大家都假装被吓到。 苏处长和秘书小姐也乐此不疲，真以为吓一吓他们就能让他们努力工作。 现在苏处长被撤职了，秘书小姐也不知道之后要去哪，李长风他们就有些后悔了。 林书芒还不知道不知苏辛被撤职的事情，现在隔天去一趟堂庭山，剩下的时间就是往令丘山里跑。 小秋说了这些植物都对人无害，林书芒就把搬了几大棵出来，弄个大盆子种着。 两大棵就能让一个三十平方米的暖烘烘的，还不让人上火。 自从发现了这些植物的作用，林书芒就把家里给塞满了，无论走到哪都是温暖如春。 方母一开始还不喜欢，觉得这些花草长得太粗鲁，太鲜艳，后来感觉到了它的妙处，直接放言，世上只有此花好。 因为上面还没给回复，林书芒只得在自己家用了，他都挑好了几棵，打算送给方姨妈他们。 一个星期后，青市特别办事处的人终于迎回了他们的前任领导。 现任处长任命已经发下来了，就是来过青市几次的魏锦盛。 林书芒也终于收到消息，他还跑到苏辛跟前去问：“你是故意恐吓我的？” 苏辛耷拉着脑袋点点头，自从得知消息之后他就一直闷闷不乐。 回想起当日的情景，林书芒咬牙切齿，半晌又想起苏辛的真实身份，小心地试探道：“你是狐狸？” 苏辛微点了点头。 这是林书芒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事后，他表示很后悔，不过现在他还是大胆地问了出来：“那你能不能变个狐狸看看？” 不出所料，林书芒差点被揍了，还是魏锦盛推门进来，及时制止了暴怒的苏辛。 之后苏辛和他道歉，他说：“我突然想起了许秘书说的话，太冲动了，对不起。” 林书芒不明白，但是也知道那天是他唐突了，这话问得太不礼貌了。 苏辛也耻于告诉林书芒秘书说了什么话，谁知道，他好死不死的想起了许秘书说的，当着人面变原型像跳脱衣舞，那他岂不是在齐所长面前…… 想了半刻，苏辛觉得自己是被秘书小姐影响了，只是变个原型而已，这也太夸张了。 青市特别办事处的领导更换，因为苏辛特别配合而格外顺利。 新植物的研究却陷入了瓶颈，不过还是研究出了点东西。 魏锦盛把京市传来的文件给林书芒，他逐条浏览过，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却是关于名称。 “真要叫热花热草？” 这个名字可不是一般的难听，而是非常难听，林书芒以为上面会重新起个名字，就直接跟着小秋叫了，没想到还是热花热草的叫。 “这个名字可是要你来取，你是发现人，他们只能建议。” 林书芒觉得自己根本算不上发现人，小秋才是，或者说，这些花草的拥有者。可惜小秋没有人权，到时候回去问问，让它起个新名字。 堂庭山山海研究所还没完工，许多项目都被迫停滞，因为有了这次新物种的发现，上面决定提前启动二期工程，加快建设速度。 林书芒把热花热草送给方姨妈他们后，就直接回了堂庭山。 眼前大兴土木的场景，让他觉得自己不是换了个地方，而是换了个星球。 精怪刨地比机器快得多，挖掘机十斗都比不上精怪一爪子。才两天不见，地上就多了几个深坑。 好不容易找到了白鸥，他开口第一句就是劝他这段时间先不要来了。 “现在人多眼杂，指不定有什么人会发现你的事，鱼塘我帮你管一段时间，地里也不用你操心，你不来，隔壁项目组正好光明正大的上手。”白鸥把林书芒拉到一边，悄悄说。研究所的东西只有特批的才能走秘境的通道，一是为了保护林书芒，二是不能只依赖于一条通道。 林书芒没想到这些事，现下白欧提醒了，他也没推辞，思虑片刻后直接说道：“那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等忙完了，我请你们吃饭。” 白鸥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堂庭山美是美，但是物资缺乏，一块火锅底料掰成八瓣煮，谁看了不说句心酸。 交代完，白鸥就让他趁着人多的时候赶紧回去。林书芒才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又回了家。 第 37 章 这段时间林书芒被彻底发配在外，他还去问过魏锦盛的意见，对方委婉地表示了对植楮种植基地的期望，林书芒不得不扎根在了那。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路上都见不到几个行人，林书芒庆幸自己没有图方便开小电驴。 种植基地的种子经过一个多月的高强度播种，已经所剩无几，林书芒现在每天只要去两三个小时就可以下班回家。 现在时间还早，索性到外面逛逛，停好车，走进商场，每家店上都挂满了金色红色的小装饰，有些是为即将到来的新年而作准备，有些则是圣诞元旦的遗留。 离过年还有十多天，年味就已经包围了这座城市，走在商场一楼，林书芒在路过的行人身上，闻到了年夜饭的味道，是独属于相聚团圆的烟火气。 今年赚了不少，他也就没打算再抠抠搜搜，然而一进门就被五十九元一张的窗花劝退了，那张窗花还没篮球大，居然要五十九。心下咋舌，但是已经和店员四目相对，他也不好意思马上转头离开，进店转了两圈给咪咪买了两个小蝴蝶发卡。 既然咪咪有了，不能厚此薄彼，小秋也要有，林书芒找了好几家精品店，才找到一件合适的娃娃衣服，虽然不一定合适小秋现在的身体，但是它还可以自己捏。 想到这，林书芒不得不吐槽迟迟未到的超轻粘土，卖得老贵了，发货还这么磨蹭。 给一家人都买好了东西，林书芒提着购物袋准备先放回车上，再去找个地方吃饭，走过拐角就撞上了方静水。 “姐，你你怎么在这儿？”方静水历来都是呼朋引伴出游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她一个人。 方静水没好气地道：“别问，你来这干什么，吃饭没，没吃，就一起吃饭去。” 知道生气的人不好惹，他也没刨根问底，让方静水随意挑了家店。落座点完菜方静水的心情就好了许多，问起草莓的事。 自从植楮子发完货后，林书芒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后山，就连林父开始播种了都不知道。 “你多久没看家庭群了？” 方静水说了林书芒才想起，点开就有将近300多条消息没看过，他一边点回去，一边问：“我爸今年种的是什么草莓？” “和夏天种的差不多。” 那就还是几个卖得上价的品种，大家常叫的丹东草莓其实就是红颜草莓，但是丹东种植出来的草莓个头，特别大味道特别好，林父还在网上买过几次，只有一次买到正宗的了，其他几次都被坑了好几百块。 冬天种植草莓的产量比夏天要大得多，反季草莓卖得贵单价高，当季的草莓就是要走量了。 林父怕自己太累没和他说，但植楮种植基地的种子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收上来，干脆回家种草莓。 “书芒，那个私房菜的事你有没有想过？”方静水踌躇了半天才把话说出口，那时她脑子一热觉得此事大有可为，这段时间想清楚了却发现短期内收回投资的可能性十分小。还有各种食材与高价的山海食材都是问题。 林书芒倒是挺乐观，他还不知道他姐开始犹豫了，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是能开家餐饮店他是很乐意的。 “我觉得行啊，不过就是赚得不多，甚至可能还亏上一大笔。” 方静水没有林书芒这么好的心态，现下有些瞻前顾后的。 林书芒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姐在担心什么，扯了张纸擦干净嘴说道：“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姐你还想开家高档私房菜馆，装潢味道服务，缺一不可。” 烤肉点了一大桌，大半都是进了林书芒的肚子，方静水现在还开不了车，他就绕了一圈把她送回去了，半路上还停车买了两杯奶茶。 送她到楼下，林书芒没上楼，瞧见他姐还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好安慰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现在就焦虑上了，等睁开了垫子，那不是整夜整夜的都睡不着吗？” 如果是已经发生的事，还能想办法去解决，可方静水在为自己的设想发愁，林书芒也没办法。就像他的早餐店，如果不是有各种政策帮扶，加上他本身还身兼多职，同时打好几份工，肯定是开不下去的。 他也不知道方静水听没听进去，一家餐饮店的管理运营离不开人，他本身就有工作，不可能再管一家店，但愿他姐只是一时兴起吧。 晚上回家林书芒给爸妈和两个小家庭成员都送上了礼物，圣诞元旦都过了，春节又还没来，他也找不到什么名头。 方女士是收惯了林书芒的礼物的，每次他赚了外快，无论多少都会给他妈挑一份。林父就少多了，他一向是把他爸中饱私囊的那部分当作礼物，既然他爸自己拿了就不用他来送了。 大年三十前一天林书芒按照白欧他们的单子上采购了一大堆东西，还遵守承诺的定了几份自助烤肉和火锅的外卖，零零碎碎的一大堆东西分了，他两趟才带进堂庭山。 “我说真的，没必要吧。”白鸥他们不让林书芒走远，假装是过来采样，一人背了一个大书包，观光车上还堆了几个大麻袋。 白鸥忙着撕包装袋，减轻负重，嘴上还要回答：“要的要的，等会儿你记得把这些袋子拿出去扔了。” 林书芒现在开始怀疑这群人到底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在旁边帮撕包装袋的林书芒还被塞了一袋果子，一个带着厚镜片的女研究员悄悄说：“你种的那些青椒茄子都成熟了，我们摘了几个偷偷带过来。”说完又塞了一大袋，两大袋子加起来估计有十多斤，十分坠手。 他很想问，这里不都是自己人，怎么还要一副做贼的样子。可看大家乐在其中的样子，他决定把话憋回去，能不能骗过那些人不知道，但是好玩是真的。 瞧见他们脸上一副做贼十分兴奋的样子，林书芒决定入乡随俗，一起和他们扒袋子。 “行了，你快回去。”白鸥坚定的践行用过就扔的原则，把两大包包装袋怼到他脚边，一群人急急冲上车，欲盖弥彰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他还在想这演技他们自己看了不会怀疑吗。 怀不怀疑不知道，丢完两大袋垃圾，塞满了一个绿色的大垃圾桶的林书芒十分羞愧，戴上帽兜，提起重量可观的蔬菜袋子就往家里跑。 回家的林父瞧见了，猜测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了，怎么整天有鬼鬼祟祟的人在小区里出没。 刚进门，他就收到白鸥发来的消息。 好兄弟，帮我们处理一下垃圾，送你两个大南瓜。 研究所的垃圾处理能力有限，每个人每天生产的垃圾不能超过限额，林书芒在买的时候就思考他们要怎么办，没想到是他来解决。好在留守的研究员不多，他也没推辞。 把袋子放在料理台上打开一看，全是各种各样的茄子，圆形的长条的，白色的青色的，五花八门。走之前他还去地里看过，那时果子，虽然已经有拳头大了，但是长成的和没长成的还是差上不少。 林父跟在后面进门发现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就是自己儿子，悄悄地走到他身后想看他在搞些什么。没想到林书芒突然回头反而吓了他一大跳。 “你干什么突然回头。” 林书芒万万没想到他爸会恶人先告状，他还没计较，偷偷摸摸在他身后的事呢。 反应过来有些理亏的林父决定转移话题，指着一大袋茄子问道：“这就是你们种的？” 茄子看着大实际上很轻，所以他们装的这一大袋，估计能有几十个。林父挑出一个白色的圆茄子看了看，好奇地问：“这能吃吗？还是专门种来观赏用的。” 这些在种植之前他都查过，都是可食用品种，就是有些品种味道不太好罢了。 方母这时候也进了厨房，看到父子俩人挤在那还喊道：“干什么都挤在厨房里，是打算今天做饭不成。” 最后林父为他的好奇付出的代价，方女士表示要吃茄子宴，他爸只能现学现做，整出了五道菜。 吃饱喝足后林书芒就上楼休息了，明早他还打算去草莓地里看看，林父这次种了有六亩地，他们三家水果店肯定是卖不完的，往年都是要分给另外几家水果店一起卖。今年缺了林书芒还赶不上春节，估计赚得不多。 年三十惯常都是到林书芒家里聚餐，别墅地方大，还有后山可以遛孩子。 今年爷爷林海山又不着家，林父念叨一阵之后就不管了，林书芒分析他爸的心理就是活着就成，别管去哪。 方母倒有些可惜，两三年都没能吃上一次年夜饭了，不过公公不找事，林书芒还小的时候待在家里帮带了几年，除了喜欢旅游也没什么缺点了。 早上林书芒在草莓地里，忙了一个上午才回来，他估计今天这次的效果，至少能减少个七八天，明天再用一次初三，初四就能收了。 第 38 章 今年新年没吃上草莓，有些可惜，然而有了五颜六色的茄子，替代也不错。 方姨妈他们到了第一件事就是上厨房里看茄子，方母索性拿了几个大篮子摆在外边。 年夜饭都是林父和方姨丈几个人做，除夕夜方家小姨带着表弟表妹去了他们的爷爷奶奶家，所以林书芒方静水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做一回小孩。 大人们在下面聊天择菜，方静水怂恿两个弟妹和她上三楼。方静殊破天荒的得了一个假期，她的导师被临时叫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带头跑回了家。 “真的在玩呀，没有眼睛是怎么看电视的？”方静水走进书房，就看到咪咪对着平板一抖一抖地直笑。 方静殊更不客气，直接上手扒拉咪咪，惹得它的几片小叶子都忙不过来，推完这个推那个。 想起还有一个新成员没介绍，方静水自告奋勇带着方静殊去看小秋。林书芒整理出了一个小杂物间用来当小秋的工作间。 价值几千块的粘土才刚到不久，小秋就迫不及待地开工了。受了林书芒的礼物启发，小秋开始制作节日限定套装，就连已经过去的圣诞节它也不放过，用着咪咪已经淘汰的平板上网搜了一大堆的图片。 小秋的人偶模型做得小，还不到十五公分，方静水看着摆满桌面的小粘土也不敢上手，她不确定这些是不是完成品，生怕一碰就变形了。 倒是方静殊有些兴趣，转头问道林书芒：“你给它买过BJD娃娃吗？” 林书芒听得迷茫，超轻粘土已经是他的最大认知了。 “就是球形关节人偶，我搜几个给你看。”说是搜，其实是打开了自己的购物车和收藏夹。方静殊很喜欢这些人偶，但是一个价格贵工期长，她在宿舍还没地方放，只能偶尔点开详情页看看，以慰相思之情。 先给林书芒带来一击的是娃娃的精致美丽，因为他给小秋做的第一个人偶，就是偏向二次元风格的平面人偶，方静殊说的这个人偶是偏立体的风格。 再定睛一看价格，他还以为一千多块就全套的人偶了。本来在专心致志做手工的小秋听到几人的讨论，也从工具房里蹦出来，趴到林书芒背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上的人偶看。 他一回头就是三双亮晶晶的眼睛，最后在小秋的挑选之下，花了三千多块订了一个。 下单完了小秋还要拽着林书芒走到一旁，用只有他一人才可以听到的音量说：“你能不能给我买些做这个的工具，我想自己试试。” 林书芒捧着小秋幽怨地问：“那些工具那么大，你怎么拿得起来？” 小秋不答，僵持了几分钟，林书芒还是认命地说：“我给你注册一个淘淘账号，然后再给你赚一万块钱，用完就没有了，以后你要想办法自己挣。” 小秋爽快地答应了，林书芒只为自己年纪轻轻就要养孩子而难过，孩子大了要上兴趣班，实在太费钱了。 短短半个小时，他的积蓄就减少了一万三，不管接下来有什么事，他都不会再花一分钱了。 他一个人住在三楼，房间多，方静水和方静殊小时候买了不敢带回家的东西都是藏到他这。方静水就在一个大塑料箱里翻出了自己的童年旧物。 这几年寒暑假在家，他就开始慢慢清理，东西也没扔，就是从破纸壳里移到塑料箱子里重新放好。 大年三十，京市山海研究所的研究员们也不会休息，褚教授对热花热草有很大的兴趣，主动提出参加这个项目，大家接力式地研究了好几天，终于有了一些成果。 “齐所长，热花热草有极大的药用价值和经济价值，我们必须重视起来。”褚教授研究了大半辈子的植物学，本以为可以安稳退休了，却接触到各种各样的神奇植物。 这些植物好像完全不符合自然规律一样，拥有各种闻所未闻匪夷所思的功用，热花热草看起来霸道无比，用到药方里却极为温和，即可做辅药又可以做主药。 非人类研究组的研究员还发现热花可以给人织造美梦，最值得人振奋的是，热花热草的基因片段和戈壁滩上的某些植物基因片段有相似之处，这对寻找这些特殊植物的起源有很大帮助。 齐所长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山海植物们几乎每一种都有很高的药用价值，热花热草在现有的药材中不是找不到替代品，植楮种植已经花费了大量的人手和投入，如果只有这些，还不足以大规模种植。 褚教授有些失望，但他很快就打起精神来，目前的研究时长太短，他相信热花热草还是很有潜力的。 林书芒三人则忙着抢方姨丈的炸肉丸子吃，炸肉丸只有刚出锅，那会儿是最好吃的，外壳有些酥脆，里面还鲜嫩多汁。 看见他的厨艺那么受到欢迎，方姨丈当场就说过几天，再给他们炸一锅小肉丸。 方静水听了却没有停下筷子，今天只有三个人抢，初五还要加上两个，小表弟人高马大的抢不过，小表妹年纪小还有大人助阵，今天要多吃点。 厨艺最好的是林父，当仁不让地负责了几道大菜。 年夜饭并不拘是哪一省哪一市，只要好吃，通通能上餐桌。除了白切鸡这道祭拜祖先用的菜万年不变，哪怕是扣肉都会换个花样。 青市传统的扣肉是芋头和五花肉，吃了好几年换了梅菜扣肉，前半部分的工序都差不多，大块的五花肉炸至金黄再切成将近一指宽的肉片，上锅蒸的时候不是炸得外壳酥脆的芋头，而是经过反复清洗的梅菜干。 蒸扣肉要的时间不短，所以是最先上锅的，霸道的香气飘出厨房在整个客厅肆虐。 林书芒几人被赶到楼下才发现一楼还炖着一锅羊肉萝卜汤，决心远离是非之地的三人扛着几张小板凳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着。 没有人不爱吃蛋饺，如果有人不爱吃，那他一定是没吃过好吃的蛋饺。 蛋饺制作麻烦，却是哄小孩的利器，方静水他们小时候都是大人给做，现在长大了就开始自力更生。 有了些年头的铁勺被方母翻出来，打发几个孩子到室外去做蛋饺。林书芒他们本以为一个火炉就能扛住冷风，谁知道摊子才刚摆好就被吹得受不了，急急地转移阵地挪到车库去。 方静殊自愿承担移开三轮车的重任，卷轴门半拉，就舒服许多。 一碗蛋液，一碗肉馅，方母还给他们分了一大块肥猪皮。 不用说，林书芒就自动拿起铁勺，挣扎也是白挣扎，先主动干活还少了一顿说。猪皮在烧热的旧铁勺里一擦，方静殊赶紧倒入一小勺蛋液，技术高超的人只用纯蛋液就好，方姨妈信不过他们，还往蛋液里加了淀粉，让难度减小些。 即便如此，第一个蛋饺也做得歪七扭八，肚子都露出了半个。 “倒少了，再多一点。”方静殊倒的蛋液少，林书芒的铁勺离炭火还近，缺的那一部分还没补进去，原来的就凝结了大半。 方静水觉得轮到自己表演了，上来就是满满一大勺肉馅。林书芒手忙脚乱地想要合起来，这里肉馅太多盖不上，那里蛋液还没成皮，扒在了铁勺上。 自觉自己是大姐要有领导力的方静水站出来说道：“等下你们听我指挥，我说话你们再放。” 两人明面上是答应了，做的时候可一点没听，有时方静水还没说话蛋液就下去了，或者她说放肉馅却不动，等两人望着她，才反应过来，负责肉馅的人是自己。 做了七八个，蛋饺才勉强有个样子，适量的蛋液均匀的倒在铁勺里，转动一圈，烘个十多秒，蛋皮边缘微干，就可以下肉馅了。 旧铁勺年纪估计和方静殊相当，不知做了多少个蛋饺，却没有哪日这般备受煎熬。 看着铁勺里的一大坨肉，林书芒无语，怒视方静水几秒，她才悻悻地夹出一半。 “自己家做的，肯定要大一些。” 是大一些不错，但是这也太大了，已经失败过好几次，方静水还不死心，动不动就想做个加量版，但是好歹得考虑一下铁勺的容量，肉馅就有半个铁勺那么大，怎么做得成蛋饺。 三个人边玩边做，两个小时才捣鼓完，收获了一大盆精致小巧的蛋饺，和另一盆奇形怪状的乞丐版。 方姨妈接过的时候也不意外，林书芒觉得他们肯定多备了一些，不然怎么会在面对这堆蛋肉混合物的时候无动于衷。 做完蛋饺林书芒和方静殊继续呆在角落里偷吃零食，方静水则抬头挺胸，自信昂扬地走进厨房，表示自己要做一道大菜。 舅舅方申维还特地腾了个砂煲出来，好让侄女大展身手。 林书芒暗暗决定今晚的年夜饭要挑个离砂煲远的地方坐，他已经有幸尝过一次这道珍馐，今天就把这次机会留给其他人吧。 年夜饭忙了将近五个小时才全部结束，十二道菜把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几乎横亘整张餐桌的红烧鱼最受大家欢迎，鱼皮煎得焦焦脆脆的，吸满汤汁，味道好极了。 重口味的菜要留在后边，林书芒转头夹了一个他们今天下午的劳动成果，蛋饺调味简单，不需要多么浓墨重彩的汤汁来为它增色。 一口下去，又香又软，虽说不是重口味的菜，但是一旦吃过蛋饺，唇齿须臾之间是忘不了它的。连吃了两个的林书芒有些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个，然而炸藕盒消灭的飞快，他立即做了决断，转投它处。 第 39 章 饭只有抢着吃才是最香的，大人们也不管，任由他们三人抢来抢去你争我斗，悠然地享受还有表演的年夜饭。 林书芒吃得急，不小心在喉咙里卡了一小片干辣椒，猛喝了两大杯橙汁才缓解了不适。 暂停了攻势，他才发觉自己已经有些撑着了，怕今晚上守岁不舒服，退出激烈的战斗，缓了一会儿，夹起一块浸满汤汁的梅菜扣肉。 灶上蒸了四个小时的五花肉已经松散软烂，筷子稍一用力，就横断开来。桌上俱是大鱼大肉的硬菜，鲜香味不必说，定是少不了的。然而梅菜扣肉依旧能称王称霸，肉片上只连带了几点梅菜干，霸道的香味还在碗里就往鼻子里钻。 扣肉就在眼皮子底下，林书芒还是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只是看一眼闻一下就能让人口舌生津的菜可不多，梅菜扣肉就是其中一道。 筷子小心夹起，富有弹性的扣肉还是在半空中抖了抖，放进嘴里，齿缝一扣，汁水便急切地流出来，炸得发泡的猪皮就是汁水最好的躲藏地。 长时间的高温让五花肉里的油脂逼出，齐齐涌向梅菜干，因此就是不爱吃肥肉的人也不会觉得恶心。 三五下吸溜进肚，林书芒又舀起一片，这次他还特意放了些梅菜干在上头。 梅菜干还未蒸煮的时候这股咸香就让人垂涎，经过浓香肉汁的哺育，香味更上一层楼。 林书芒没有先吃扣肉，反而轻夹了一小筷子梅菜干，滋味丰厚，唇齿留香。梅菜干的咸味在淘洗时就去了大半，如今还留存的那一味咸与肉香贴合得淋漓尽致。 他顾着埋头吃，却没发现引来了两只秃鹫，方静水刚才只顾着和方静殊抢油爆大虾，一转头才发现梅菜扣肉已经下去了大半。这下她也顾不上碗里的了，先夹上两片再说。 因为抽身得及时，林书芒这一餐就没有吃得太撑，还有余力去洗些水果，当做饭后甜点。 方静殊不甘落后于方静水，也跟着抢了两筷子，现在两姐妹躺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 草莓是林父在微信上下单的丹东草莓，个头大味道好，七八个就能装满一个汤碗。 方静水还想再吃几个，贝方姨妈骂了一通，然后三人就被强制吃了几片消食片，林书芒没想到还有他的份，不过就当糖丸子吃，酸酸甜甜的还挺有味道。 林家房间多，一大家子人挤一挤也住得下，长辈们开了桌，准备大聊特聊，方静水觉着无聊，扯着弟弟妹妹们要出去。 方姨妈她们也不管，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出了家门被冷风吹了一阵，方静水就想不起自己要去哪玩了。林书芒怀疑它是根本没想，然后临时找了个借口。 既然没想好去哪儿，林书芒就提议说去后山的木屋，那儿还有空调。 方静殊同意但表示要先去商场买点东西，方静水听到眼睛一亮，催着林书芒开车。 今晚虽是除夕，商场人却不是很少，林书芒瞧着觉得比往日还多些，应该都是吃饱了饭出来散散步的。她们俩去买些零食，林书芒就在奶茶店守着，冬天奶茶店的生意萧条不少，才等了十分钟不到四杯就到手了。 奶茶还没接过来，咪咪就在双肩包里捶他，生怕露馅，林书芒记得脱下双肩包反手背在胸前，期望咪咪冷静下来。不知是因为小秋的原因还是武力统治真的有用，他才一出门，双肩包就没再自己动了。 回去的路上遇见小吃摊，方静水还要下车再采购一份，炸串烤串香煎豆腐全买了一份，如果不是晚饭和她们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的，林书芒打死也不相信，前一个小时才刚吃过消食片。 “换三轮车吧，这个车不好开上去。”快到岔路口了，方静殊假装不经意地提起。 方静水倒无所谓，让林书芒开回去换车。难道只有他不想体验七八度的天气开三轮车，二比一，他只能掉头。换好车，方静殊自告奋勇要坐在后边，林书芒觉得太危险了，一次一次来，等会儿回来接她。 “不用就这样开吧！”她已经期待这一天很久了，不容拒绝地扛着小板凳坐在后边。 就连方静水都看得有些心动，想进屋找找还有没有小凳子，但被弟弟妹妹们劝阻了才作罢。 顾忌着后边还有人，林书芒开得特别慢，除了三轮车自带的灯外，还找了个头戴式的电筒，生怕看不清路，把方静殊颠下去了。 好在有惊无险，比平时多花了五分钟时间，顺利到了山上的木屋。 木屋一共隔了三个房间，有一个房间专门用来打包植楮，他就带着人去了最大的那个房间。空调一打，呼出的暖风吹得人都舒服了，方静殊冻了一路，现才回过神来，几乎要贴到出风口去。 炸串烤串都已经半凉了，林书芒塞进微波炉里加热了半分钟。咪咪半路上就想钻进奶茶袋子里，幸好方静水眼疾手快，捉住了它。到了木屋无人管辖，熟练的割开封口享受起冰奶茶。 买的时候以为自己能吃下，真要吃的时候方静水才尝了两小串鱿鱼就不行了。一桌子的烤串全进了林书芒的肚子。 第二次吃饱喝足，林书芒打开手机打算看看消息，从早上就有人发来祝福消息，对那些疑似群发的，林书芒原样粘贴了一个回去。 还有是一个王明浩发的，估计是被阿香姨逼着发，一看就是自己写的。芒记粉店他放了十天的长假，每个人发了五百块的红包，就没准备其他的新年礼物。 研究员他加了不少，都是年轻人，也不流行群发祝福语，关系一般的在群里发个表情包就算拜过年了，关系好的最多聊上两句。 就比如现在，收到白鸥消息的林书芒想马上给他拉黑。 好兄弟，我们的烤肉火锅已经被导师发现了，但是我们没有供出你！ 外卖送来的东西有大半是预制品，冰箱里放上两天也没事，林书芒送过去的就被他们留到了除夕晚上。 说是没把他供出去，但是能“偷渡”这么多东西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白鸥没说是哪位老师发现的，林书芒心里还有些期盼。 不得不说，白鸥他们这次运气好，要是碰上郭教授，一个大会批评是少不了的。 “吴老师，求求你了，不要告诉主任。”白鸥他们本来以为这次是大难临头了，没想到还有转机。 吴教授的年纪在一众专家里算是小的，平时也爱和他们开玩笑，今天被发现了，吴教授没有第一时间骂他们，表情还耐人寻味。 学生们立刻打蛇打棍，缠着吴教授，不要给他们来个处分。还是一个年轻女生看破了教授的表情，灵机一动邀请老师和他们一起吃。 “既然你们邀请，那我就不客气了。”吴教授也在这憋得慌，出去一趟全是山路，就是不晕车的人也要休息半天才能缓过来。过年了，研究所准备的年礼都是一些保健品，这些东西有没有用他哪能不知道。 还有今晚组织的年夜饭，真不是一般的难吃，几个肉菜都做得清汤寡水的，寡淡得要命。不只是他，好几个同事都没吃两口。 还是学生过得好啊，他们还知道把窗子关得死死的，可惜总要留条缝，火锅和烤肉的味道不就顺着房门溜出来了嘛！ 年轻人少有不能吃辣的，要么就是特别辣，要么就是半点不能沾，林书芒点了两个锅，一个全红一个鸳鸯，辣得白鸥他们都有些嘴肿。 然而四十多岁的吴教授吃得面不改色，沾满辣油的肥牛往嘴里一塞，连口水都不用喝。 等吴教授快把一碟子肥牛干掉大半，学生们才反应过来，挥舞起筷子想要从老师那扯下一块肉来。 白鸥他们抢得起劲，东窗事发的林书芒略带紧张地跨过了这一年，青山区禁燃烟花爆竹，不过有方静水准备的电子烟花也不错。 初一初二除了去后山就是赖在家，本来计划去堂庭山捞条草鱼的林书芒因为害怕被逮捕，决定过上一段时间再出现。 初四天气特别好，今天太阳一大早就来上班，工作力度还不小，晒得人暖烘烘的。 方母和林父去水果店卖草莓了，今年草莓熟得晚，得加大工作量了， 林书芒刷到青山公园外边有条步行街可以摆摊，想着叫上方静水她们一块儿去卖草莓。又能吃又能玩，还有工资拿，没有理由不答应，在等她们过来的时候，林书芒从家里的小仓库取了一大摞塑料盒出来。 去公园里玩的人估计是没办法洗的，他们先在家处理一遍，摆摊的时候更好卖。 他没挑贵的草莓摘，今年草莓市场回落，二十五块就可以买到一盒子质量超高的奶油草莓。 草莓压不得，只能一小筐一小筐的搬。反复了几趟觉着有五六十斤了，他们才拉回家。 方静殊负责称重，他们俩人洗草莓，温水一冲，再用厨房纸把外表的水吸干净，就可以装到盒子里了。 打包没费多少时间，他们就拉上一车草莓往青山公园开，红艳艳的草莓在阳光底下格外诱人，摊子还没摆好就有人上来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