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一只漂亮老婆》 第 1 章 正值七月，苏城的空气难掩火热。 刚结束高考不久，苏九安休养了快一个月，身体才渐渐恢复元气。 休养的腻了，他便常去医馆帮忙。 走上两条青石板铺成的老街，便到了医馆门前。 苏九安掀开门前隔温的厚帘，跨进陈旧的红木门槛。 正值饭点，没有来诊的病人。 堂前，苏九明见到他，上前来拿食盒：“外头热气好大的，让小桐送过来就好了。” “几步路而已嘛，嫂子今天做了绿豆圆子，冰镇过的，大哥和爷爷快尝尝。” 两人一起进了内堂的圆桌，将食盒里的菜品和甜汤摆上桌。 苏其正姗姗来迟，背着手走进内堂，见到苏九安：“今天热气好晒的，你怎么还自己跑过来。” “是啊，我也这样和小九说。”苏九明在一旁帮腔。 苏九安挠挠头：“没事啦，最近身体好很多了，想多走走。” “还是要多注意，在药房帮忙也别太累......”苏其正开始喋喋不休的叮嘱。 “不累不累，爷爷您放心，我去药房啦。”苏九安摆摆手，步履轻快的往外堂跑。 他喜欢在药房里待着，旁人闻不惯的药材气味，他却总觉闻着心安。 苏家的药房，珍奇的药材向来藏了许多，没什么人来抓药的时候，他还能研究研究那些名贵的树根子。 苏家祖上是给王公贵族诊病的御医，医术传到苏其正这一代，依然是有口皆碑，是苏城乃至全国都闻名的医术。 苏九安作为家族中的新一代，在对中医学上又有着浓厚的兴趣，本该是重点培养的对象。 只可惜，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差。 差的即使是生在苏家，爷爷是苏其正这样的环境里，他也还是要四季都泡在汤药里。 今天周六，来看病的人比工作日更多。 和他同在药房的胡叔午后回去给怀孕的老婆炖汤了，只剩下苏九安一人。 忙的他在成面的药柜前不停的打转，开柜，取药，磨药...... 窗外的烈日渐渐消下，药房迎来了最后一位客人。 苏九安揉揉眼，从木椅上起身，如同往常一般接过柜前客人递过来的药方。 “稍等一下噢。”他说着，并未抬头看一眼对面的人，便转身往一墙的药柜前去。 找出药方上的一味味药。 药方里大多都是温补的药材，加上“白术”，“桑寄生”这些，不难看出是一剂安胎药。 苏九安不急不慢的将药材取出，称量，在一味味地包进黄纸中，封口打包。 他将手中装好的药材递给药柜外的客人。 他自然的抬眸，这才去注意到对面的男人。 男人的身材高大，他甚至得微微仰起脖颈才能看清他那双被盖在镜框下的眼。 是一双标致的瑞凤眼，微微上翘的眼尾，拖出冷冽的意味，漆黑的瞳仁被遮住一角，却遮不住男人天生的气场。 苏九安有点不敢再对视下去，慌张的瞥下眼，看着自己手中还没递出去的药包。 他低眸的一瞬，男人的眸光也在下移，扫过他的下巴，喉结，锁骨......最后才抵达柜上的药包。 药房里安静只有一点零碎的“沙沙声”，是被穿堂风吹开的黄纸。 苏九安只觉锁骨有点痒，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什么。 “取到了吗？”药房外的长廊，传来一句女声的催促。 闻声，垂着脑袋的苏九安，手往药柜外又伸了伸，将药包凑到男人跟前。 三秒后，盘旋在头顶的灼热和手中的重量，皆被抽走。 低垂的视线里，一双长腿步履匆匆的跨出药房。 苏九安这才敢重新抬起脑袋，望着长廊里，那道高大清隽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眨巴眨巴眼，愣了好一会神。 此时，苏九明从会诊厅迎面而来。 恰好对上苏九安那双睁的圆乎乎的眼，不解：“看什么呢？” 他在想:吃什么才能长那么高个啊。 不过不好意思说出来，于是摇摇脑袋:“没什么。” “累不累，回家大哥你做糖醋排骨吃，犒劳你。”苏九明揽过他的肩。 “好。” 金色的光线洒在柏油大道上。 谢青云将遮阳板撑起，举着手机在通话：“这个项目暂时还不能动，按着等政策......” “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企划书......” “小琳，帮我订一张去德国的机票......” 总之，上车以后，女人的通话对象一直在变，但从未中止。 “怀孕了应该少操点心。”好不容易等到谢青云中场休息，谢青山才有机会出个声。 “说得轻巧，那你来公司管。”女人双手环胸，眼角上翘的凤眸盯上主驾上的谢青山。 “我还是帮你买药吧。” “刚刚不是还很不情愿跑这一趟吗？” 谢青山眼底微微泛起一丝极难察觉的涟漪，轻笑着：“去公司的话，还是买药比较有趣。” 买药有趣？ 谢青云一向不太能理解自己这个艺术家弟弟，扭回头去：“我明天回德国，你回不回去？” “我稿子这周要改完。” “我就知道，那你记得下周替我来拿药。” “遵命。” 苏城的高温预警在四天后解除，随之而来的，是一场骤雨。 不仅送来了凉爽，还送来了苏九安的录取通知书。 “岚京大学，好好好……”苏其正握着手中还热乎的邮件，小心翼翼地撕开，精致又神圣的录取通知书便在众人眼前亮相。 紧接着，老人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苏九安同学，恭喜你已被我校录取……” “太棒啦！小九……” “今天嫂子多做几个菜庆祝庆祝！” “……” 苏九安的肩被苏其正揽住，和身边人一起笑:“我要吃两碗米饭！” 岚京大学的中文系，是苏九安除中医外，唯一感兴趣的。 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当然要奖励自己！ 只可惜，他的战斗力太弱，肚子装的圆圆鼓鼓也还是没能装下两碗米饭。 下午，苏九安照常在药房里帮着抓药。 刚好短缺的药材补上了货，所以来取药的客人格外的多。 苏九安忙的飞起。 窗外的骤雨一阵又一阵，来客也是。 在拿到最后一张药方的时候，看着方子上似曾相识的药材，苏九安无意识的抬眸。 只见面前，是那位高个子眼镜先生。 气场依旧和初见时那般，让人招架不住。 三秒后，他便匆忙收回了眼神，转身去抓药。 这次他放聪明了，直接把药包沿着柜面推向对面的男人。 这样，即使眼镜先生没有及时接过，他也不会尴尬。 男人的眼神由上往下，再由下往上。 往上的同时，和对面那双扑闪扑闪的杏眼正对。 视线交错。 苏九安觉得有点烫。 又搞不清是哪个感官给的反馈。 总之就是有点烫呼呼的。 他抿唇，原本想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但眼镜先生并未给他思索的时间，微微点了点头，像是示意，随即提起药包转身离开了。 苏九安和上次一般，盯着男人颀秀的背影。 也和上次一般腹诽: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之后，他又和眼镜先生打了好几次照面。 他对这个戴眼镜大高个宠老婆的帅先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于是，两人第五次在药房碰面的时候。 苏九安已经渐渐适应了男人那天生的气场，于是一边将药包递过去，一边由衷的赞叹了一句:“先生真是模范丈夫。” “什么？” 这是两人第一次有语言交流。 也是苏九安第一次听见眼镜先生的声音。 听着冷冷淡淡的，很符合长相。 苏九安将眼神挪了挪，和他示意坐在廊外的那位女士，笑着，眼睛弯成月牙:“这是您太太吧，你们感情真好。” “那是我姐……” “噢噢噢，不好意思。”苏九安尬住，笑容僵住的同时，脸蛋开始泛出红晕。 “看不出来吗？” “我以为是夫妻相……”不是借口，他是真的这么以为的！ “……” 苏九安不敢再看对面的眼镜先生，熟透的脸蛋埋的很低，将药包推过去，连连道歉:“不好意思……” “没事。”对面的人接过了药包，语气没什么变化。 苏九安稍稍松下一口气，以为下一秒眼镜先生会和之前一样，转身离开。 “方便加个微信吗？” ？？！ 苏九安有点懵，抬起脑袋，一时间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 谢青山像是看出了他的懵圈，于是出声：“是这样，家里买了很多煎药的工具，还有这次的药里不是有鹿角胶么，不太清楚应该怎么煎服，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先生不用买太多工具的，用砂锅就可以，至于......”鹿角胶...... 苏九安还没说完话，对面的男人已经打开了微信扫一扫。 双手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开始摸口袋里的手机。 打开，点进微信，个人二维码。 “滴”的一声后，男人点头，眼波流转：“多谢。” “不客气。”苏九安只觉锁骨一阵痒，像是有羽毛在上面抚过。 随即，是鞋底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男人转身离开了。 苏九安握着手机，垂眸点开通讯录上的红点。 只见名为“M”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座雾中山，莫名有一种朦胧静谧的感觉。 他正欲伸出食指，点“通过键”。 在阁楼上清点药材的胡叔忽然叫他：“小九，上来一下。” “好。”苏九安的思绪被打断，匆匆将手机塞回口袋里，爬上狭窄的木梯。 谢青云难得休假，拽着谢青山。 苏城离岚京大概有两个小时多的车程，谢青山脚踩油门，在高速上奔驰：“谢总一定要浪费弟弟的大好周末来做司机吗？就不能去祸害别人？” 谢青云用手点着车内的屏幕，高价改装过的车内音响缓缓奏起一首儿歌《数鸭子》 “不想让外人知道我怀孕的事情。” 女人说话的同时，背景音里的童声响亮清脆：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 “......”谢青山只觉自己的逻辑思维已经被数不清的鸭子打败了，重新拼凑好逻辑，“孩子他爸呢？” 知道谢青云怀孕已经快有一周的时间，他却仍然不清楚孩子他爸姓甚名谁。 “不是和你说了，去父留子了。”谢青云不耐烦的调大音响。 背景音里的童声震耳欲聋：咕嘎咕嘎，真呀真漂亮...... “......”谢青山哪敢在问，拽着方向盘默默开车。 晚上七点半，刚回到岚京，谢青山将谢青云送回家后，点开手机。 锁屏界面显示有三项微信未读通知。 他匆匆划开。 这是他离开药房后，第七次打开微信界面。 三条消息里。 一条来自损友。 一条来自编辑。 一条来自出版商。 很好。 还没通过。 第 2 章 他将屏幕熄灭，盖上手机。 等苏九安从阁楼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他将药柜里的药清点补上后，才回了家。 吃完饭，苏其正和苏九明谈起今天来针灸的一个病例。 苏九安对此很感兴趣，在一旁留着耳朵听。 苏其正从不和他说起这些，倒不是偏心，只是因为苏九安的身体实在不能做什么耗费心力的事情。 所以并不想让他在这上头耗精力。 就连学习上，一家人对苏九安也从无要求，只让他保持身心愉快就好。 所以这次，考上岚京大学，苏其正高兴的同时，不由也很是担心。 “小九，我让你小舅安排你在岚京寄住的事了，他说有眉目了就给你发信息。”苏其正谈完案例，眼神不由落在坐在边边的苏九安身上。 “其实不用麻烦，我住学校也可以。” “不好，你的抵抗力太差，住在人多的地方容易交叉感染，而且平时喝药也不方便。”苏九明即刻出声反对。 苏九安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倒也怪不了家里人紧张，的确是他太脆皮。 即使是普通的流感就能让他病的死去活来。 苏其正说，这是他娘胎里带出的不足，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小心养着。 夜里，他回到房间躺上床，累了一天，他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睡的不太踏实。 凌晨两点半，他忽然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忘记通过眼镜先生的好友申请了...... 于是急忙摸到床头柜的手机，点开微信，通过了好友申请。 这才又迷迷瞪瞪的闭上眼，睡了个安稳觉。 彼时的某套公寓里，安静的仿佛时空是在静止状态。 谢青山坐在电脑前，手指搭在键盘上，但屏幕上的文档却显示着“0输入”...... 眼神也并未停留在屏幕上。 彼时，手机在桌上震动。 时空的节界好像才被打开。 亮起的屏幕里是微信的消息提示。 划开。 聊天界面里赫然新增一条对话框。 点开。 “对方已通过你的好友申请......” 凌晨两点三十分。 看来年轻人都是不用睡觉的。 他盯着对话框看了几秒，随即合上电脑。 回了房间。 翌日清晨，苏九安刚坐上饭桌。 油条和包子也刚上桌，还冒着热气。 “快尝尝，嫂子今天做的豆沙包。” 苏九安对着秦芳点头：“嫂子也快坐下来吃饭吧。” “是啊，你别忙活了，我去端豆浆。”苏九明起身，往厨房去。 男人从厨房端出几杯牛奶和豆浆。 “小九喝豆浆吧，你肠胃不好。” 苏九安高中的时候，就因为乳糖不耐受患了胃肠炎，一直反反复复，调理了许久才缓过来。 “好，谢谢哥。”他接过温暖的杯壁，饮了一口香醇的豆浆。 一直被他塞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好几下，苏九安只觉右下腹连带着麻了几秒。 他腾出一只手来将手机取出，举起查阅。 是微信的未读消息。 解开锁屏，便看见弹窗显示。 M：[请问，这几个锅，用哪个好？] M：<图片>。 M：<图片>。 苏九安点开图片，放大，仔细的看过去，打开键盘开始输入：[先生留第一口锅就好了，效果都是差不多的。] “谁呀，大清早给你发信息。”苏九明八卦着，“是不是你高中同班的那个小闻？” 苏九安摇摇脑袋：“不是，是眼镜先生。” “谁？” “就是那个经常来医馆，脖子以下都是腿的眼镜先生。”他说着，伸了伸脖子，像是想以此来够到眼镜先生的优越的身长。 “噢，我记得，就是总陪他老婆来的那个‘模范丈夫’是吧。” 苏九安笑着，看来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误会：“是他，不过他们好像不是夫妻呢。” 手机在此时又震了震。 M：[好的，谢谢。] M：[那鹿角胶应该怎么煎服？] 苏九安正在啃包子，懒得腾出手打字，于是直接按住语音。 - 油烟机的红点亮起的同时，灶台上的亮着的手机屏幕里多出一条带着红点的未读语音。 男人偏眸看到的一瞬，眸中泛起一点波澜。 下一秒，他将灶火拧闭，抓起手机。 锅里的鸡蛋躺在冷油里尖叫。 指尖轻触语音条。 少年清澈又温暖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进耳畔：这个很简单的，可以用熬好的中药冲服或者泡在热水里烊化就好啦。 一遍听完，谢青山举着手机，再次轻触语音条。 七秒的语音，在第四遍播放的时候，他的注意力才放在了话语的内容上。 他将手指长按在语音键上，薄唇轻启。 随即僵住了两片唇。 几秒后，他将两片唇合上，松开语音键，点出键盘选择输入文字：[麻烦了。] 他将信息发送后，又等了一会，见没有回应，便重新拧开灶火煎蛋。 损友周临在此时打来电话。 伴着油烟机和油锅里“劈里啪啦”的声音，他将电话接通。 “大忙人，有事？” “当然了，我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 “我外甥来岚京上学，来你家借住一段时间，方便吧？” “不方便呢？” “那张大师那副水墨啊，我就给自己留着了啊。” “什么时候要来？”谢青山开启免提，将煎蛋盛进盘中。 “九月初，开学的时候。” “行，不过事先声明，我可不会照顾小孩。” “成年了的，不过我外甥身体不大好，还得麻烦谢老师您稍微关照一下。” “两幅水墨。” “你！行！”周临心在滴血。 谢青山勾唇：“挂了。” - 苏九安回完鹿角胶的煎服方法后，便功成身退的合上手机专心啃包子了。 今天他给自己安排的任务是，把库房里还没收拾归类好的药材全都归置好。 于是，吃完早饭，他便匆匆往医馆去。 在阁楼的库房上一待就是一上午，要不是周临在下头拎着大嗓门叫他，他估计会在药材堆里埋一天。 “带外甥，快下来，药罐子待在药罐子里，干什么，俄罗斯套娃呢！”周临在楼下，叉着腰。 刚好，苏九安也有点累了，放下手中的登记簿，走下古老狭窄的木梯。 “快来给小舅抱一下，哟呵，长这么高了。”周临被公司外派了半年，昨天刚回的苏城。 “总要再长点啦。”苏九安弯起眼睛，对着周临笑，“想死你了，小舅。” 周临搂住少年纤薄的背：“长高了，没长肉啊，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可以，死不了。” “啧，臭小子，说话一点不吉利......” 两人并肩，走出里药房，去了医馆二楼的茶室。 周临这才切入重点，他是来和苏九安说住宿的事情的。 “小舅的意思是说，到时候去岚京，我就去你朋友家暂住，那个时候你可能要出差，不能陪我一起，是吗？”周临东扯扯西扯扯的，苏九安还是顺利的概括下来了。 “对，就是这意思，到时候我让他来接你也行。”周临夸下海口，内心却不免发虚。 他没什么把握能请得动谢青山这尊大佛。 “那也太麻烦人家了，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要是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小舅，知道没有。”周临交待着。 “好，小舅放心吧。” 苏家在得知苏九安决定只身前往岚京报道后，反对声高涨。 恨不得全家护送他去。 但苏九安态度坚决，坚持要自己一个人试试。 苏其正也表态：“小九长大了，是要自己历练历练了，不过有什么事情，一定第一时间给家里打电话。” 当家人开口，其余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是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叮嘱着。 很快，便迎来了去学校报道的日子。 苏九安背着双肩包，推着半个月前就整理好了的行李，和一家人告别又告别。 苏其正怕自己舍不得，没从房里出来。 苏九明和秦芳站在家门口目送他上车。 “身体是最重要，其他的无所谓，听到了吗？别太费心神了......” “药记得按时吃......” “有空我们就来看你，你也要常回来，知不知道......” 苏九安坐在计程车上，哥哥和嫂子刚刚叮嘱的话语还回荡在耳边，心里不免一阵空落落。 他转眸看着窗外，古老有静谧的老街一点点退出他的视线。 十五分钟后，他从计程车上下来，进了高铁站。 一小时后，他从高铁上下来，在人潮汹涌的出站口迷茫。 “出租车......”苏九安抬眸，跟着指示牌走。 岚京站实在太大，绕了许久，他才绕到出租车的上车点。 顺利上车后，他先给师傅报了小舅给的地址，随即开始给家里人报平安和进度。 好在这个地址离高铁站好像不是很远，大概十几分钟后，苏九安便拖着行李站在了公寓门外。 “澜庭公寓，B栋十二楼......”他对了好几遍，确认没有找错后，在门前整理一下身上的秋款卫衣。 他听小舅子说过，他这个朋友脾气有点差，心情不免忐忑。 深呼一口气后，他按响了门铃。 谢青山刚昨晚交稿，迎来难得的假期，却被门铃扰了清梦。 头顶冒火，起床下楼开门。 早知道不要那两幅水墨也罢。 他将门把手往下掰，门便灵敏的弹开。 楼道里的阳光充足，亮的谢青山不禁低头眯下眼。 火更大了。 “是你！‘模范丈夫’！” 谢青山缓缓抬起眼，他没有戴眼镜，视线中的人影却愈发绰约熟悉。 还没有看清，头顶冒着的火却已经熄灭。 第 3 章 “不对...是眼镜先生！”苏九安眨巴着眼，望着眼前一身居家服，头顶上立着几根呆毛的眼镜先生，猛地发觉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不是......是谢先生......”他将脑袋压得很低。 地缝在哪！地缝在哪！他现在就要钻进去！ 谢青山抬起渐渐适应光线强度的眼，盯着门外的苏九安。 男孩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帽卫衣，版型宽松，瘦弱的骨架被严严实实的藏在衣料里，一颗圆圆的脑袋埋得很低，只将头顶的发旋展露在他的视线中。 “进来吧。”清清冷冷地声音灌进苏九安的耳朵里。 下一秒，手中的行李杆被握住，牵走。 苏九安也不知道怎么的，很自然便松开了行李箱，给谢青山接力。 男人单手将他超重负荷的箱子拎进门，动作没有一丝的卡顿，像是拎了个空箱子一般。 “谢谢，谢先生。”这话听着好怪，好像他有口吃。 身后的苏九安，震撼着自己和眼镜先生的力量差距，愣在玄关处。 谢青山以为他是找不到合适的拖鞋。 他并没有把周临的小外甥来借住这件事放在心上，勉为其难的收拾出了一间客房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周到体贴的事情了。 至于准备拖鞋这些日用品，他当然是想不到的。 “你先穿鞋套吧，等会我去买几双新拖鞋。”他从橱柜里拿出一双一次性鞋套。 “谢谢......谢......”好怪，怪的苏九安直接尬住，伸手碰到鞋套的一瞬，抿唇弱弱补全，“先生......” “你小舅让你叫我谢先生的？” “没有，他让我叫你谢叔......”苏九安单手扶住橱柜，将脚上的运动鞋套上鞋套。 “那你怎么不叫？” 原本苏九安是打算这么叫的，但他不知道小舅嘴里的“谢叔”会是眼镜先生。 他通常叫叔的人都是四十左右的年纪，总觉得管眼镜先生这么叫有点不礼貌。 但现在看来，比起“谢先生”，眼镜先生好像更喜欢“谢叔”这个称呼。 “那谢谢......谢叔。”可是改了好像也还是怪怪的。 “......”谢青山的冷眉微微一蹙。 改的还挺快...... “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 “什么时候去学校报道？” “下午吧。” 二人一问一答，一前一后的走进客厅。 公寓的装潢属简约样式，却无处不透露着精致。 一尘不染可以倒映人影的玻化砖，茶几上整齐方正的桌布。 更令人挪不开眼的，是沙发后那一墙的书架，还有电视机墙也被改成的一面书墙。 苏九安第一次见到家里有这么多书架和藏书的，不由自主的走向那面书墙。 想起周临和自己介绍过，谢叔是个作家，很有才华，就是脾气不大好。 作家的家里有这么多藏书也就不奇怪了。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大外甥？”谢青山从茶几上的玻璃水壶里倒出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立在书墙前的苏九安。 谢青山叫自己“大外甥”的语调很搞怪，他听着，弯眼笑起来，接过水杯：“我叫苏九安，七八九的九，平安的安，谢叔可以叫我小九。” 他其实有点想问这里头有没有谢叔自己写的书，但又怕会不会有点冒犯，抿抿唇还是没问出来。 “谢青山，黄绿青的青，山河的山。”男人依葫芦画瓢，也介绍起自己。 “我知道，小舅介绍过的。”苏九安握着水杯，被男人对对子般的自我介绍逗的笑意更深。 “我以为那家伙只介绍我是姓谢的大叔呢。” “怎么会。”苏九安笑了两声。 男人没有再说话，垂眸，将眼神落下来。 落在苏九安那张清秀的脸上。 苏九安有感受到谢青山的眼神。 脸颊中央不由有些发烫。 他微微低下下巴，战术喝水。 空间里忽然安静下来。 苏九安吞咽着温水，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坐着休息会，书架上的书都能看，我去楼上收拾一下。” 实在是太整齐了，苏九安哪好意思动手去抽出一本，估计会逼死强迫症的。 “谢叔你给我带个路，我自己收拾就好。”他连连摆手。 “你坐。” 谢青山丢下两个字，拎着他的行李箱就要上楼。 命令的口吻很强烈又霸道。 哇，命令他坐下。 苏九安有一瞬间想要恭敬不如从命，但清醒过来还是跟上去了。 已经麻烦人家很多了，不能这么理所当然！ 苏九安摸着后脑勺，紧跟着谢青山，脸蛋微红：“不好意思自己坐着，我和谢叔一起吧。” 谢青山并未再出言阻止，回身往楼梯上走。 苏九安很乖的跟在身后，谢青山快一步他也快一步，谢青山慢下来，他也跟着慢下来。 楼上的风格和楼下相差不大，木制的楼梯和走廊上铺着颇具艺术感的地毯，消音的效果很好，踩感软软的，很舒服。 一股淡淡的金丝楠木香气萦绕在他的鼻间。 木梯的墙边挂着几幅色彩鲜明的抽象画，苏九安瞟了几眼。 好怪，忍不住再看几眼。 拐上楼，就是一条不短也不长的走廊。 廊中央的白墙上，一扇挂着轻纱的木窗下又是一排的书柜，边上摆着一张墨色的小沙发和矮桌。 走廊的东侧有两个房间，西侧一个。 根据风水来说，苏九安想，西侧应该是客房，东侧是主卧和次卧。 于是很自然的便往左拐，顺带着怕马屁：“谢叔，你家装修好有品味啊。” 其实也不全是拍马屁，确实装的挺有品味。 下一秒，身后的帽尖被人揪住。 被扼住脖颈的和行动的苏九安不禁止住脚步。 两秒后，帽尖被松开。 “这边。”谢青山低眸，指缝间似乎还带着一点苏九安的味道。 很像药房里的味道，也像药包里的味道。 但比那些要柔和，要好闻。 “好。”苏九安努努嘴，乖乖扭过脑袋，听从男人的指挥。 谢青山将他带到东侧左手边的房间，拧开了门把手。 映入眼帘的，便是地上堆堆叠叠一排的字画裱框。 “这里原本没人住，我就堆了点东西。”原本这些也不在这。 在西侧的客房...... 谢青山脸不红心不跳，松开捏了一路的行李箱，匆匆走过去开始搬东西。 苏九安也跑过去抱起两副油画，像个跟屁虫，跟着谢青山。 “很重。”男人看了一眼抱着大画框的男孩。 “还好......还好。”很重就快点走啊啊啊！ 苏九安不知道自己的胳膊在几秒后或者的零点零几秒后会开始抖。 所幸，走在他前面的男人中途没有回头。 不然他发抖的胳膊真的是丢大脸！ 搬了三趟，两人将杂物搬进的西侧的客房。 最后一趟，苏九安装不下去了，喘着粗气，这才有空环顾起四周。 然后惊奇的发现...... 这个客房好整齐干净，像是有刚刚收拾过，把刚刚他们搬过来的东西屏蔽掉的话。 简直就是可以拎包入住的程度。 “谢叔，这个房间为什么不能住？”苏九安这么想着，就张嘴说了出来。 “咳......这个房间，不好住人。” “为什么？我看着挺好的啊，采光好又通风。” 小孩还挺有求知欲。 “有讲究的。”谢青山的语气讳莫如深。 一下，苏九安就被震住了。 一边紧急闭麦一边双手交叠着摸了摸胳膊。 想隔着衣物将竖起的汗毛压下。 “我去整理行李了，谢叔。”他跑的很快，一溜烟就出了房门。 小时候，苏九明总是给他讲鬼故事吓他，后遗症就是他怕黑又怕鬼。 谢青山看着男孩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压不下去。 整理完行李，已经快十一点。 苏九安讲衣柜门关上的同时，摸了摸瘪瘪的肚皮。 饿了。 他正想着午饭怎么解决，房门便被敲响。 是谢青山的声音。 “理完了吗？我带你去吃饭，顺带去超市，你看看缺什么，一起置办了。” 苏九安小跑到门前，打开门，积极回应：“好了谢叔，理好了。” 那张软乎乎的小脸蛋上，是一双会说话的杏仁眼。 可爱的犯规。 谢青山垂眸一瞬，匆忙挪开视线，转身离开：“行，那我们出发。” 午饭是在公寓楼下的面馆就近解决的。 原本谢青山订了岚京特色菜馆的位置，但一下楼，苏九安闻着味立在面馆前走不动道了。 “你确定要吃这个？” “这个好香的，兰州拉面！谢叔没吃过吗？”苏九安回眸盯着他，眼里在冒星星，极力证明着，“很好吃的，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吃过，我带谢叔尝尝。” 他自然的牵住谢青山的夹克长袖，往面馆里带。 “姐姐，两份二细，加倍牛肉。”苏九安对包着头巾的女老板开口，松开了谢青山，“二细最好吃，谢叔尝尝看。” 二人往里走，准备找位置坐下。 根据谢青山家中的情况来看，苏九安能判断出他应该有洁癖还有重度强迫症。 所以男人在坐下前用湿纸巾擦了三遍桌椅他也完全能理解。 还十分不好意思自己被牛肉香味冲昏脑袋，硬抓着男人进来了。 “谢叔是不是吃不惯这种。”他挠头，讪讪的开口。 “还好，比起这个，我比较听不惯你喊我谢叔。” 这个称呼听着就很像油腻老大叔...... “我也觉得，听着好老诶。”苏九安思索一番，忽然有了新点子，“叫小叔吧！显年轻，辈分又在！” 苏九安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 第 4 章 苏九安笑得很甜，语气里满是骄傲。 谢青山被噎得很死：“......” 老板娘在此时端上两碗拉面。 “谢谢姐姐。”苏九安扶着碗，对着老板娘笑。 “不客气，你们慢吃啊。”老板娘笑着招呼完又忙着去下一桌送餐。 苏九安从筷筒里抽出两双筷子，用纸巾反复擦了好几遍，递给谢青山。 男人伸手接过筷子，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低着头看着那碗拉面。 “怎么了？小叔，你怎么不吃？”苏九安吸溜一口面后有些不解地问着。 谢青山身材高大，穿着洋气精致的灰色风衣，坐在小小的塑料板凳上。 格格不入的同时，确实非常扎眼。 “我不吃香菜。”谢青山盯着拉面上点缀着的绿色，头皮发麻。 “啊，刚刚忘记和老板说了。”苏九安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 随即将谢青山手中的筷子抽到自己手里，挪过他的那碗拉面，将面上的香菜一一夹出来：“小叔葱花吃的吗？” 谢青山有些反应不过来，慢了几秒才回答：“吃的。” “好。”苏九安聚精会神，没有放过一点香菜碎，把所有的香菜都撇干净后，将面碗重新推回男人跟前，“好了，这样就能吃了，小叔快尝尝，等会坨了。” 他挑的很认真，谢青山盯着他，看的很认真。 好几秒以后才敛回眼神，开始搅自己碗里的面。 苏九安是真的饿了，一口一口的吸溜着碗里的面条。 吃得很香。 谢青山对面食没什么欲望，但耐不住苏九安的现场吃播，不由也觉得好像有点饿。 于是夹起面，尝了一口。 “还合口味吗？”苏九安刚咽下嘴里的面条，迫不及待地问。 “嗯，还不错。” “那小叔多吃点。” 苏九安很喜欢自己想的这个称呼。 叫的特别顺口。 谢青山听着是特别别扭。 但很快，他就在苏九安的一声声“小叔”里，脱敏了。 妥协了...... 小孩虽然吃的香，但是饭量似乎不太行，一份牛肉面剩下了小半碗，就捂着肚皮说撑不下了。 也难怪看着就没什么肉。 “吃这么少？” “好饱了。”苏九安打了个嗝，“小叔，我们现在去超市么？” “嗯，买完东西我送你去学校报到。” “啊，太麻烦小叔了，我自己坐地铁过去就好。”苏九安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要是让谢青山陪着自己去学校，估计一天的时间都要耗在他身上了。 “安全带。”谢青山并不接他的话。 “噢......”苏九安乖乖拉好安全带。 公寓楼不远处就有一家大型超市，两人下车后径直进了超市。 这还是苏九安第一次逛这么大的超市，被玲琅满目的货架迷花了眼。 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零食专区，苏九安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这也太多了，一辈子住在这也吃不完吧。” 谢青山推着车，垂眸看着跟前背手好像完全没有购买欲望的“老干部”：“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牌子？自己拿。” “我不太喜欢吃零食，就...拿一包这个吧。”苏九安停在满是膨化食品的货架前。 真不是他客气，是这里卖的薯片都是超大版，一包真的就很够了。 眼神搜寻许久，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吃的黄瓜味。 也许是因为这个口味不是热销，薯片被摆在货架的最上层。 苏九安举起手去够，只能碰到边边。 于是踮起脚尖。 谢青山见状，随便抬了抬手，便将薯片取下，丢进了推车里。 对比惨烈，苏九安默默缩回手，挽尊道：“其实我四舍五入，还是有一米八的。” “你怎么入的？”男人那双形状周正的眉微微向上挑，垂眸盯着苏九安。 “一米七五四舍五入可不就是一米八嘛。”苏九安挠了挠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这话。 “还能这么入的。” 苏九安傻呵呵地笑两声。 小孩对零食区并没有多大的兴趣，随便逛了逛，两人便绕到了日用品区。 买上两双新拖鞋，和一些日常用品后，两人便出了超市。 谢青山将购物袋塞进后座，回身，便见到站在风口并没有上车的苏九安。 “小叔，我刚刚看导航，这附近就有地铁站，我......” “上车。” 哇，又是这么霸道的命令。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冷风加持的原因，苏九安总觉得谢青山的声线听着更冷了。 他哪里还敢说什么，埋下脑袋做鸵鸟：“噢。” 乖乖坐上车，乖乖系好安全带。 苏九安抿着唇静等出发。 谢青山上车，启动引擎后，将车倒出停车位，驶上城市大道。 一串电话铃声，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只见车上的显示屏里亮起“老陆”两个字。 谢青山伸手点了点屏幕的接听键。 “祖宗，您可算接电话了，下午两点的座谈会，千万别忘了。” 虽然这个备注里带了个“老”字，但苏九安听这声音，还挺年轻的。 “懒得去。” “别介啊，您就去意思一下，求您了。”老陆哀嚎。 苏九安听着对方的声音，都能感觉到快溢出来的卑微。 “行吧。”谢青山被电话里的哀嚎声扰的耳朵疼，轻轻蹙眉。 “还有，你那篇稿子，出版社说想把结局改的温和一点。” “不改，这个结局我不会动。”他的语气又冷了几分，带着莫名的威慑力。 “商量一下嘛。”老陆卑微撒娇。 “商量不了，挂了。”电话被毫不犹豫的挂断。 坐在一旁的苏九安眨巴眨巴眼，有点不敢看谢青山。 他一直没品出小舅评价小叔的“脾气不好”，现在好像有感受到一点。 “你报完名大概几点？”谢青山问他，语气似乎缓和一些。 “这个不确定，没事的小叔，你去忙，我等会结束了，自己坐地铁回去，学校边上就有地铁站，很方便的。”苏九安再次提出自己坐地铁的请求。 “或者你等我开完会，过来接你吧。” “不用！我自己坐地铁！”苏九安努力把态度硬起来。 “你确定？” “当然！” “行，有什么状况立马联系我。” “好，小叔你放心啦。”苏九安点头。 到了校门口，苏九安背上自己的双肩包，雄赳赳气昂昂的下了车。 然后......就在东南西北的校区里逐渐迷茫...... 还好中途遇到了志愿者帮忙带路，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报名点。 因为不用办理住宿，他的报名流程相对简单轻松，很快就搞完了。 周临的电话也在此时响起：“带外甥，怎么样，报上名了吗？” “刚报完，准备回去。” “你自己回去吗？我让谢青山来接你吧。” “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到地铁口了，坐回去很方便的，别麻烦人家了。” “怎么了，是不是那老家伙凶你了？”周临急迫地问起来，“别怕，小舅替你出头！” “没有啦，小叔对我挺好的，刚刚还是他送我来的呢......他现在要去座谈会......”苏九安赶忙解释一通。 “噢~这样，那行，那你打车回去吧，地铁那么多人，小舅给你报销车费。” “没事，我戴口罩了，以后上下学肯定还是坐地铁方便，我先熟悉熟悉线路。” 电话里的男声顿了顿，答应后又叮嘱了几句。 和周临通完电话，苏九安已经到了地铁安检处。 岚京的地铁线路错综复杂，从学校回公寓的路线又是环线又有并线的，出站口也是夸张的有二十多个。 苏九安并不常坐地铁，苏城的地铁也比这的简单太多。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地铁站里，他站在线路地图前愣了好久。 又用导航软件查了查。 最后，不是很确定的上了四号线。 正值晚高峰，地铁里可谓是摩肩接踵，苏九安压了压鼻上的口罩边，抓着金属扶杆摇晃。 在四号线的第七站，他挤下车，走了快八百米，换乘到六号线。 手机在此时震了一下。 他抱着金属杆，划开屏幕。 M：[上地铁了吗？] 他在键盘上输入：上了/[墨镜笑] M：[好，我也快结束了，晚饭在家吃？] 他回：[好的，小叔。]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 不清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苏九安从六号线出来，站在地铁口，迷茫的看着手里的导航。 导航显示距离澜庭公寓还有十五点三公里...... 冷风扑到胸口。 手机在此时，又震了一下。 还是谢青山。 M：[到了吗？] 到了吗？ 苏九安在风中凌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硬着头皮输下文字：[快到了。] 十五点三公里...... 应该也算快吧...... 再回去坐地铁，他怕自己越坐越远，于是咬着唇瓣，点开某打车软件，赶忙发起行程。 像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道是因为现在打车的人太多，还是这个地方太偏，愣是没有一辆车接单。 苏九安在路边等的绝望。 岚京的秋夜，温度骤降，冷风吹的他脑袋都重了几分。 在又打了一连串的喷嚏后......他默默点开了和谢青山的聊天界面。 谢青山刚到家，将米饭煮下后正在清洗食材。 灶上的手机亮起消息提醒。 他放下手中的西红柿，用纸巾擦完手后，拿起手机。 小九：[那个...小叔......你有没有空，我好像把自己搞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 5 章 没有人知道，在打下这串“哈哈哈”的时候，他有多狼狈！ 岚京的秋天，温度比苏城低上许多，一阵冷风刮过来，惹得苏九安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在他打喷嚏的间隙，他等到了谢青山的回复。 M:［？］ M：［定位。］ 苏九安抿着唇，点开定位功能，将地址发送。 M：［在那蹲着别乱跑。］ 苏九安自知理亏，默默回复：［噢......］ 只是这话听着......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等着被逮捕的罪犯...... 几分钟后，他确实是蹲下了，站的有点累，而且风好大，吹得他脑袋疼。 谢青山看到苏九安的时候，小孩真的蹲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膝盖，背上的书包鼓鼓的。 在车里，隔着十米的距离，隔着玻璃。 也还是觉得，好乖。 苏九安没想到谢青山这么快，看着大道上迎面而来的黑色SUV，定神确认了几遍车牌。 他向来对数字这类的东西不敏感，也从不刻意记车牌，但谢青山的车牌特别顺眼，好多个5，他一下就记住了。 车子靠边，停在苏九安的面前，谢青山也从车上下来。 他急忙起身，蹲的有点久，腿麻的很，又起猛了，眼前一阵发黑。 天旋地转的。 在一瞬之间，谢青山眼疾手快的将要栽倒的苏九安提溜起来。 宽松的卫衣被往上一拽，也把迷糊的苏九安给拽清醒了。 眼前的的黑雾散去。 “你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冰冰凉。 冰的苏九安又打了一个喷嚏：“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 “上车再说。”谢青山依旧揪着小孩身上的衣服，牵着他往车上去。 苏九安被按在副驾上，谢青山则站在车外准备关门。 从车里这个角度看男人，视野特别养眼，苏九安忍不住抬眼。 只见谢青山那张轮廓深邃的脸上，那对浓眉微微拧起。 看起来......凶凶的。 车门在下一秒被关上，男人从车头绕过，坐上主驾。 “安全带。”谢青山一边系着自己的安全带，一边抬眸看着身旁傻愣愣的苏九安。 “噢，好。”他有些局促的伸手扯带子。 路上，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苏九安抓着安全带，有些不安的偷瞄着谢青山。 在他第三次偷瞄的时候，被抓了个现行。 “我脸上有字？” 苏九安扭过脑袋，大幅度的歪过身子。 仔细又认真的盯着谢青山看，确认无误后：“没有。” “......”男人抓着方向盘，有些无奈，“那你看什么？” “我怕小叔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啊，就是我丢了嘛哈哈哈哈还要麻烦你跑出来找我，不过小叔放心，我刚刚复盘了，就是并线那里下错了，明天我肯定不会再坐错了！” “有没有驾照，我有一辆闲置的车可以给你代步。” “我还没有......没关系的，我坐地铁就好了。” “然后再丢一次？” “不会了，真的！”苏九安挺起腰板，信誓旦旦。 “.......” 男人没再理他。 苏九安吃瘪，重新靠回座椅，又打了一个喷嚏。 “冻着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什么药都有。” 不知为何，谢青山在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丝骄傲的意味。 “……” 回到公寓，时钟上显示七点半。 “你去休息一会，菜马上就好了。”谢青山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撩起袖子进了厨房。 苏九安原本想献献殷勤去帮忙，但是这会自己的脑袋真的晕乎乎，重的好像随时能栽到地上。 还是先去拿药包吧。 等苏九安再下楼的时候，饭桌上已经摆上了热乎的饭菜。 男人拿着碗筷从厨房里出来:“洗手吃饭。” “谢谢小叔。”苏九安挠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凑活着吃吧。”也顾不得苏九安会吃什么了，他也只会做几道家常菜。 “很香啊，很好吃。”苏九安很捧场的夹起一大筷的牛柳拌着米饭，塞了满满一口。 然后就……被噎住了。 拍了好几下胸口，小脸憋的通红。 “慢点吃，喝口汤。”谢青山递过一碗番茄蛋花汤。 顺了好几下胸口，苏九安才有惊无险的咽下这口米饭，接过蛋花汤，喝了一口:“好喝。” 他接过蛋花汤的同时，男人将闲下的手举起，覆上他的额间，那对浓眉又拧起:“你发烧了。” 谢青山的手背微凉，覆上他发烫的额头，莫名叫他觉得舒服。 “我知道。”苏九安淡定的好像不是自己在发烧。 不愧是中医世家的小公子。 “确定不用去医院？”谢青山松下手。 手背染上苏九安的温度。 “不是很烫，我自己能治，估计等会喝完药很快就能降下来了。” “我刚刚问你快到家没有，你也说的快了。”谢青山现在很质疑苏九安对于“快”的理解。 “意外，纯属意外！”苏九安咬唇，脸蛋又红了一点，急忙扯开话题，“等会吃完饭，借小叔的锅用用。” “什么锅？” “你之前拍照问我炖中药那个。” 男人微微顿了顿筷子:“好。” 吃完饭，苏九安帮忙收拾碗筷进厨房。 原本想着谢青山做菜，那他来洗碗的，一进厨房就发现有洗碗机甚至有自动炒菜机，科技力量太强大，好像不太需要消耗人力。 谢青山从储物柜里翻出那口砂锅，放在了灶台上。 “谢谢小叔。”苏九安将黄纸摊开，准备将药材倒进砂锅。 “诶，小叔后来没用这口锅吗？”锅子太新了，底部光滑新亮，锅盖里的膜也还没撕掉。 “嗯，没用。” 苏九安有点不解，但也还是没多问。 可能是没听他的建议用了别的锅吧。 成功炖上药后，苏九安将厨房的玻璃隔门合上，有点担心药味溢出来。 他自己是很喜欢药材的味道，但大部分的人应该都是闻不来的。 彼时的谢青山正在跑步机上，脖子上挂着一条灰色毛巾，头顶上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打湿。 “药什么时候能好？” “这是最后一次加水了，大概还要二十分钟，味道是不是有点冲到小叔了。”苏九安小心翼翼地问着，偷偷抬眼看了几下男人。 无袖背心暴露出男人那双肌肉线条优美流畅的手臂。 “没有，你去休息吧，等会我拿来给你。”谢青山摆着双臂，调整着呼吸和步伐。 脸颊上的汗珠顺着下颚线落下。 胸前的背心被一点点打湿。 苏九安盯了好几秒，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敛住眼神:“不用…我等会喝了再……” “我健身的时候，不习惯身边有人。” “噢……好。”苏九安抿上嘴巴，默默上楼。 不喜欢有人在边上…… 苏九安觉得能理解，毕竟刚刚自己瞄的有点过分。 有点“非礼”了。 回到房间，苏九安随便洗漱了一下，脸蛋还是有点热乎乎。 爬进舒服的被窝里，他很快就觉得眼皮有点重。 渐渐合上了眼。 楼下的谢青山跑完步，进厨房关火倒药。 被随意扔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在响，男人走出厨房，有些烦躁的拿起手机。 是谢青云。 “怎么这么久不接？”女人的声音听着比他还要躁。 “在煮中药。” “你生病了？” “没有，周临的外甥有点感冒。” “哟，都没见得谢老师对我这么上心。”女人轻笑着，“周临那小子面儿这么大。” 谢青山单手滤完药液，眸光落在黑乎乎的液体上，随口应着：“有什么事要吩咐，没有我就挂了。” “后天有个活动，我没空你替我出席。” 谢青山刚想拒绝。 “放心，是以谢青山的身份，不需要提到您其他身份的。”女人的声音难得柔和。 “有空的话......” “嗯？” 只是从鼻腔里溢出的一个音调，威慑力却很大。 “知道了。” 老陆总说他脾气臭，谢青山觉得，可能是遗传。 他的症状比起谢青云，还好上许多。 刚刚倒出的药很烫，凉了一会后，他才端着瓷碗上了楼。 敲响次卧的房门。 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谢青山便拧开了门把手。 房间里亮着那盏落地的暖色灯，苏九安正窝在床上，睡的脸蛋红扑扑。 谢青山的脚步不由放轻，缓缓走到床沿，将瓷碗小心地置在柜前，空出手去探上苏九安的额间。 比刚刚还热了些。 被窝里的苏九安像只脆弱的小猫，蓦地睁开眼。 声音也变得孱弱：“小叔.......” “药好了，喝完再睡。”谢青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能用这么柔的声线讲话。 苏九安点头，双手撑着床单支起上半身。 男人坐在床沿，将柜上的瓷碗端起。 苏九安揉了揉眼，意识还是糊里糊涂的，伸过手去接碗。 盛着汤药的瓷勺却已经喂到了嘴边。 苏九安低眸，呆呆地看着嘴边的瓷勺，抿抿唇。 “我凉了一会，不烫了。”谢青山以为下小孩是怕烫。 “小叔，你喂我喝药啊。”苏九安呆呆地抬起脑袋，问他。 “......”不然呢，他现在这个动作不明显吗？ “张嘴，别说话。” “闭嘴才能不说话。”苏九安也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脑袋糊成一团。 第 6 章 “苏九安。” 难得柔下的声线又变得锋利起来，刺激着苏九安混沌的大脑。 于是他。 乖乖的，无声的，张开了嘴。 苦涩的药液从口腔滚进食道。 苏九安的脸蛋也因此皱成一团。 谢青山还是第一次喂人喝药，动作很是生疏。 二人挨得很近，苏九安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渐渐盖过了那碗苦涩的中药。 虽都是药味，又好像全然不一样。 小孩换下了身上那件宽大的卫衣，只留下一件贴身的圆领单衣，锁骨上那点痣，暴露在空气当中。 再往上，是随着吞咽运动的喉结。 瓷碗中的药液见底，苏九安被涩口的药液洗礼的渐渐恢复神智。 谢青山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颗西瓜糖，递给了“苦不堪言”的苏九安。 “谢谢小叔。”苏九安将糖纸撕开，将糖果塞进唇中，“以后您生病了，我肯定也......” 苏九安猛地住嘴，脑子在嘴巴后面追，总算是追上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叔。”完蛋了，越描越黑。 “......”谢青山敛眸，“明天什么时候有课？” 苏九安松了口气，还好小叔不介意...... “明天好像第一节就有，早八呢。”他含着糖，回忆起自己刚刚睡前看过的课表。 “行，我明天送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去！”苏九安态度坚决。 “你丢了，以后我生病谁在床头照顾我？”谢青山从床沿起身，语气略显轻挑。 像是故意调侃。 “那也不能一直麻烦小叔接送我啊，不行的，我不会丢了。”苏九安轻咳几声，嘴里含着糖，含含糊糊的又补一句，语气像是在撒娇，“真的，小叔。” 谢青山神色如常，一双浓眉也和往常一般冷冷的横在那儿。 那对瑞凤眼不重不轻的落下来。 说不清的韵味。 “明天我带你坐一遍地铁。” “不......”不用了。 “闭嘴，睡觉。”没有给苏九安说完的机会，男人便开口截下，转身迈着长腿离开。 苏九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听话的就真把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可能是谢青山天生的气场真的有点强大吧。 房门被轻带着合上。 苏九安的睡意在此时反而消退了，含着糖靠在床头打开了手机。 微信里，有苏九明和周临发来的消息，都在关心他今天报名顺不顺利。 他也不敢说自己差点丢了，不然，大哥和小舅可能会急得要来陪读，于是在输入框里打下：非常顺利！ 虽然过程上曲折了点，但是道路确实还是光明的嘛。 四舍五入自己没有撒谎。 回完消息，刷了几个短视频，他便重新躺下。 在岚京的第一个夜晚，有点想家。 伴着窗外柔和的月光，他迷迷糊糊的重新培养睡意，但睡得不算太踏实。 早上，他醒的很早，起来在走廊的书架边忍不住欣赏起谢青山的书库。 楼上的这片书架，大多是中国近现代作家的书籍，其中有不少苏九安喜欢的作家。 甚至有他一直没有买到的辞不语的典藏版全套。 差点忍不住抽出来看看，但想着给谢青山做个早餐，好好表现一下，便暂时止住了手。 轻手轻脚的下了楼，他开始在厨房里探索起来。 厨房里的食材不太多，电器和工具却是琳琅满目。 豆浆机咖啡机榨汁机......烤箱微波炉空气炸锅...... 苏九安研究了十分钟的咖啡机，有惊无险的磨出了两杯黑咖。 不清楚谢青山喜不喜欢加奶加糖，他就什么也没放。 接着，他又用面包机考了两片奶香吐司。 高科技的厨房里，耗费不了什么人力，最终还是在洗水果上让苏九安找到了一点做早餐的成就感。 他将洗好的草莓摆上桌，谢青山也在此时从楼上下来。 “我磨了咖啡，小叔要加糖吗？”苏九安举起糖罐子，对着谢青山摇了摇。 谢青山并未回答，而是加快了步伐，从木梯上下来：“你起这么早，为了做早餐？” “没有，就是醒得早。” “睡得不好吗？” “有点，可能是不太适应。”苏九安回答完连着打了个哈欠。 谢青山微微蹙眉：“是床不舒服，还是什么原因？” “我有点认床，小事啦。”苏九安摆摆手，并不太在意的想进厨房把吐司拿出来。 胳膊上的衣袖忽地被拽住，人也因惯性被牵回来，还因重心不稳，往力量的来源踉跄了几步。 二人的距离顺理成章的被拉近。 紧接着，额间又被男人的大手覆盖。 谢青山用手背和手心都感受了一遍苏九安额头的温度。 男人太大只了，贴得这么近，苏九安莫名屏住了呼吸：“没有发烧了。” “嗯。”谢青山松开手。 “要不要加糖，咖啡？”他抱着糖罐子，抬眼问着。 圆圆的杏眼显得更圆了。 四目相对的一瞬，谢青山很快便错开了视线，转眸望向餐桌上的咖啡和吐司：“不用。” “好。” 苏九安在心里默默记下第三个信息点。 小叔喝咖啡不加糖。 “你加糖吗？” “我加的，我刚刚就加好几颗了。”他坐下来，搅拌着咖啡，“不加糖好像喝中药，不想给自己加餐了，哈哈。” “你每天都要喝中药，喝了很多年么？” “嗯，每天都喝，小时候就开始喝了，有时候好一点会改成药膳，但还是不好吃的。”苏九安拿起热乎的吐司啃了一口，“不过不是我爷爷医术不佳，小叔别误会了，只是我小时候底子真的很差，我爷爷能保住我小命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不会误会。”谢青山回答，眸色蒙上一层雾霭，“快吃吧。” 苏九安点头，开始低头苦吃。 出门前，谢青山又让他去加了件内衬。 室外的冷风替他佐证着，加内衬是明智的选择。 “小叔，岚京是不是很早就会下雪呀，真的好冷诶。”苏九安搓了搓手心，跟着谢青山走进地铁站。 “有时候十月就下了。” “我之前看一本书，里面的城市很像岚京，他们说，岚京就是原型。”这也是苏九安报考岚京大学的一大原因。 “什么书？” “小叔的书架上也有的，辞不语的《雪城》。”来的那天苏九安就看到了，“小叔还有他的一系列典藏版，很难得了。” 走在前头的谢青山顿了顿脚步，像是在等苏九安走上来。 苏九安用搓暖的手心捂了捂耳朵，歪头望着忽然慢下的谢青山，眨眨眼。 “你看他的书？” “看呀，我可喜欢了。”苏九安不假思索的回答。 想起小叔也是个作家，忽然脑补作家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恩怨斗争。 难不成他喜欢的辞不语是小叔的对家？ 越想越离奇。 “最喜欢他的哪本？” “《祈冬》。”几乎是一秒钟的时间，苏九安就确认了。 “这本挺冷门的。” “但是很好看。” “还行吧。” “好看！小叔，你再去看看呗。”苏九安按头安利。 谢青山垂下眼看着激动的男孩，勾唇轻笑。 这还是几天来，苏九安第一次见到谢青山这么明显的笑。 跟着弯起看眼：“好看，小叔，你笑起来好好看。” 刚好到安检口，谢青山脸上的笑渐渐淡下去，往安检台上站。 过了安检，谢青山带着他朝着六号线走。 早高峰，学生加上班族，地铁站里人流涌动，进了地铁站更是人挤人。 两人没有抢到位置，一起抓着车厢里的金属杆。 苏九安记得谢青山有洁癖，这么多人贴来贴去，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了。 忽然又不好意思起来。 “小叔，等会的路线你已经和我说的很清楚了，下一站你就下车吧，不用送我这么远的。”谢青山就站在他的面前，但是因为身高原因，他是对着谢青山的身上的针织毛衣说的。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男人惯有的冷调声音在头顶响起。 “什么？”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苏九安忽然想调皮一下：“可是我们现在是在往东去诶。” “噢，那就送到东。” 说不上来，怪怪的幽默，愣是戳到苏九安的笑点，扬唇笑了几声。 地铁在彼时到站，车厢随着刹车猛地晃动。 苏九安的注意力分散到“送到东”上，手没握紧杆子，身体随着惯性猛地栽向前。 车厢里太挤了，他是不可能摔倒的， 但是他情愿摔倒.......也不想一头扎进谢青山的怀里。 准确来说不是怀里，是隔着毛衣也能感受到形状，鼓鼓的，并且触感富有弹性的......胸肌上...... 毛衣上的洗衣香珠味混着淡淡的木质香，一起扑进他的鼻间。 好闻。 但是鼻梁骨怎么有点疼。 苏九安艰难的挣扎，抬起脑袋。 捂着鼻梁，仰头。 谢青山怔然，他能确认自己不可能被撞出什么外伤，只是对上苏九安那双眼尾拖着一点红的杏眼时。 心跳乱套了。 完蛋，可能是内伤。 第 7 章 苏九安捂着鼻梁，鼻间一阵酸麻，惹得眼睛也是一阵酸热。 注意力一分散，车厢又是一个刹车。 苏九安极力稳住重心。 无果。 又撞了上去。 连撞两次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还好这次有手挡住了冲击，鼻梁骨幸免余难。 谢青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垂落在身侧的右手抬起，上移几厘米后，又垂落，五指蜷缩，收力，手背上的青筋赫然凸起。 “小叔，你信我，鼻梁骨撞胸骨这种事情，我也不想做两次。”苏九安揉着鼻子，总算缓过劲来，“好疼的。” 车门在此时打开，人群开始涌动。 苏九安被周遭的人潮挤得寸步难行，肩膀也被撞了好几下。 有一点点疼。 下一秒，肩膀被揽住。 身体被宽厚的怀抱护住，被牵着往外走。 “可能是我锻炼的还不够。”谢青山沉声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贴得很近，这句话在苏九安的耳朵里，特别清晰。 话虽然听得清晰，但是意思苏九安却品不出来。 加上注意力在赶路上，他品着品着就忘了继续品…… 秉持“送佛送到东”的原则，在看着苏九安进了学校大门之后，男人才转身离开。 刚刚地铁里太挤太吵，他没有看见群里的消息，这会才有空看。 群里都是一些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简言：[有个作家论坛邀我，有没有人一起？] 孟庭舟：[不要，和你出席倍感压力，让青山和你一起好了。] 孟庭舟：[@谢青山。] 季知远：[@谢青山。] 张谟：[@谢青山。] 简言：[卖我个面子吧~不语哥哥~] 孟庭舟发出一条语音：[他好像还没有公开露过面吧。] 又是一排的@。 他随手回复：[没空，要接小朋友放学。] 群里即刻炸裂。 简言：[？什么？！] 张谟：[小朋友？我才闭关两个月！你生孩子了？] 孟庭舟：[有情况，老树开花了。] 张谟：[噢~懂了。] ...... 刚刚在地铁站有点耽误，苏九安差点没赶上第一堂课。 好在之前和他高中同校的李归一帮忙占了位置。 这会在后排和他招着手。 苏九安匆忙跑过去，坐下。 “慢点，没事，这老教授很好说话的。”李归一拿出一瓶早餐奶递给他，“学校食堂新生活动，买一送一呢。” “谢谢啊。”他刚好渴了，接过牛奶插上吸管。 “但是下午那个季教授的课你可千万不能迟到，他会吃人的。”李归一强调着，语气认真。 “中午我不回去，在食堂吃，请你吃香菇鸡！” “这的香菇鸡不好吃。”李归一托腮，灵机一动，“我们可以晚上去天街那边吃，他们说那的香菇鸡正宗。” “可以啊。”苏九安答应着，咽下顺滑的牛奶。 香菇鸡…… 虽然此“鸡”非彼“肌”，却还是被苏九安莫名其妙的联系起来了。 然后……就想起谢青山的胸肌来。 蓦地一下，想起那句自己品到一半忘了品的话。 他想小叔应该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脸蛋刷的一下红起来。 课上间隙，他便默默掏出手机给谢青山发消息。 谢青山没太在意微信消息，锁屏弹窗跳出通知，他也没点开，总以为是群里还在闹腾，坐在廊边的软椅上翻开了一本看到一半的美学注解。 等他放下书，拿起手机，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微信弹窗跳出苏九安发来的消息。 小九:［小叔，你锻炼的很够了！］ 小九:［现在这样就挺好。］ 小九撤回了一条信息。 小九:［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抓狂】 小九:［小叔你没看到吧......］ 小九:［看到了也当没看到吧。］/【哭】 在学校的苏九安一直没等到谢青山的回复，从一开始的坐立不安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和胸肌拥有者评价起胸肌触感的。 他居然还说很舒服，很有弹性！ 等自己反应过来这话有多色鬼的时候，差点都超时，撤回不了了。 中午十二点三十六分。 M：［？］ 苏九安看着这个问号，头皮发麻。 回复：［对不起......小叔。］ 回复：[对不起]jpg. M：［我没看到。］ M：［不过很想知道。］ 苏九安大喜，长舒一口气：［小叔还是不要知道了，哈哈哈。］ M：［几点放学？］ 小九：［四点，我今晚和同学去吃香菇鸡，小叔不用给我安排晚饭啦。］ M：［几个同学？在哪吃？］ 小九：［就学校附近的天街，和几个同学。］ M：［男同学？］ 小九：［对。］ M：［注意安全。］ 结束对话后，苏九安无比庆幸着小叔没有看见自己的离谱发言，胃口都变得好起来。 怒吃一个大鸡排。 下午季教授的现代散文研究课很是低气压，众学生大气不敢喘，等几个人聚在香菇鸡店里，便忍不住一直吐槽。 除李归一外，其余人苏九安并不太熟，但都是爱开玩笑会说话的，气氛一直很融洽。 李归一见状，便提出来点啤酒助助兴。 砂锅配小麦果汁，确实舒坦。 苏九安几乎没怎么喝过酒，所以也不敢多喝，只偶尔陪着喝几口。 就是几口而已。 他居然就觉得有点上头。 “小九，你怎么脸这么红？砂锅热气熏到啦？” “傻，小九这是喝上头了。” “怎么可能，他那几口的量顶多一小杯，这就上头了？” 苏九安晃晃脑袋，不想承认自己这么菜，起身：“里面有点闷而已！我去透透气。” “那我陪你一起吧。”李归一也站起来。 下一秒，就被苏九安摁回了座位：“不用不用，你们继续吃，我等会再回来。” 室外的温度骤降，不需要风吹，苏九安就觉得清醒不少。 这家香菇鸡的店面就在大街两侧，位置很好，他跨下店门口的石阶，想着沿街走走清醒一下。 还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凉凉的：“苏九安。” 苏九安的脚步一下就被冻住了，转身，只见街旁黑色的SUV旁，站着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 谢青山穿着早上穿的那件毛衣，外搭了一件夹克，站在夜色朦胧的繁华大街上。 “小叔！”苏九安步态有点歪扭的返回，“你怎么还会闪现啊。” “......”谢青山迈出步子，将苏九安提溜着，牵回车里，“你喝酒了？” “一点点。”小孩用拇指和食指做着“一点点”的比例形象。 “不是说只是吃香菇鸡？怎么还喝酒？”谢青山低眸，望着脸蛋酡红的苏九安，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一点也不乖。” 苏九安有酒精壮胆，抓着男人的手往下带，不给捏：“痛啦。” “那你乖一点。” 喝醉的苏九安，可爱的犯规。 谢青山忍不住勾唇，俯身替小孩系好安全带。 迷迷糊糊的苏九安开口：“我的书包还在店里......” “我去拿。”谢青山从车里出来，准备关车门。 拇指被蓦地握住。 “我还是自己去吧......”苏九安勉勉强强的睁开眼，想从副驾上起来。 谢青山垂眸，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拇指，连着臂上的肌肉似乎都变得僵直。 “你乖乖待着，我去。” “可是小叔你有点凶，我怕吓到他们。” 真是喝了酒，胆肥的不是一星半点。 谢青山：“......” “那小叔，你记得笑一笑，你笑起来就不凶了。”苏九安起身挣扎失败，松开了谢青山的拇指。 这个座椅实在太舒服，他被封印了。 “......”谢青山无奈，关上了车门，匆匆往店里去。 他很凶吗？ 对别人不知道。 对苏九安...... 天地良心！ 因为苏九安的特地叮嘱，谢青山从进门开始，就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店里的人不算多，学生打扮的也就只有一桌人，他一下就能找到。 “我来取一下小九的书包。”他将长凳上苏九安的灰色书包架在手臂上，“他有点醉了，我先接他回去。” 一桌子的人都将目光投过来，齐刷刷被这个目测有一米九的男人给震慑住了。 “您是他小叔？”李归一站起身。 他之前听苏九安说过借住在小叔家里。 “对。”谢青山尽力露出一个微笑，“小九身体不太好，以后他喝酒，你们拦着点。” “噢，好...好的。”其余人也尴尬的笑了笑。 “小九现在还好吧？”李归一挠挠头。 “没什么事，账我已经结过了，各位慢慢吃。”谢青山点点头，转身离开。 重新回到车上，副驾上的苏九安已经缩成一团昏昏欲睡。 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批在小孩的身上，将车中的暖气调高。 车子发动的声响，惹得苏九安睁开了眼。 身上的夹克外套上，染着好闻的木质香味，他忍不住贴着嗅了嗅，开口：“小叔刚刚有没有笑一笑。” “我不笑就很凶？” “一点点凶。” “我凶你了？” “你捏我了。” 谢青山败下阵来，无奈地勾唇，摇了摇头。 “我不捏你也不凶你，你告诉小叔，上午撤回了什么消息？” “真的嘛？”苏九安眯起眼。 “真的。” “唔......我说......小叔的身材很好，胸肌……很Q弹。” 第 8 章 对于昨晚的记忆，苏九安只觉得很模糊。 早上起来的时候，捂着脑袋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的呆，也还是想不起具体的。 只记得小叔从半路冒出来，然后自己跟着上车了。 房门被敲响。 发着懵的苏九安缓过一点神来。 “醒了没有？” 隔着一道门板，谢青山冷冷的声音穿进来。 “醒了的，小叔你找我？”他没穿鞋，踩在卧室的木制地板上，跑去开门。 门外的谢青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背心，双臂流畅的肌肉线条还有锁骨下若隐若现的沟壑起伏。 苏九安有点被视觉冲击到，不禁用力的拧住把手。 冲击余力下，不禁想，这样穿真的不冷吗？ “酒醒了吗？”谢青山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苏九安眨了眨眼，像个小机器人一般，机械性的点点头。 谢青山勾唇：“我刚刚跑步，带了豆浆包子回来，洗漱好下来吃。” “好。”苏九安抬着脑袋看他，也眯起眼。 吃早餐的时候，苏九安觉得自己好像魂还在昨天的香菇鸡店里飞。 刚刚洗漱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换好的睡衣。 可是自己完全没有换衣服这段记忆，眼神不由自主往对面正在喝咖啡的谢青山身上。 男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内衬配夹克，看着终于不冷飕飕了。 等等...... 这件棕色夹克，为什么这么眼熟？ 苏九安越看越疑惑，眼神也是愈发肆无忌惮的在男人身上扫。 “我脸上又有字？” 这个“又”，就很搞。 苏九安乱转的眼珠在这一刻才安分收敛，一边低下脑袋吸豆浆，一边摇头。 “噢，那就是又在怕我生气。” “也不是。”苏九安松下嘴里的吸管。 “那是为什么？” “嗯......”苏九安斟酌几秒，“就是......小叔，我昨天有点醉，我身上的衣服......” “嗯，你昨晚确实是喝醉了。” 谢青山也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神神秘秘的补上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啊，我都干什么了。”苏九安很少触碰酒精，平时在家，只偶尔馋爷爷酿的的梅子酒，打上小半杯享一点味道。 从没有喝醉的经历。 “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苏九安无助的摇着头：“很过分吗？” “不好说。” 苏九安要疯了。 谢青山蓦地又笑起来：“逗你的。” 苏九安刚想松口气，某人又幽幽补一句：“不过你吵着衣服扣子太难解，要我脱。” 老天爷。 “小叔......脱了嘛？” “你非让我来。” 老天爷，这辈子再也不会碰酒精！ 苏九安真的很想遁地。 “我帮你把扣子解了，你又吵着自己换了。” “没有反转了吧。” “没有了。” 苏九安这才敢真的松口气。 “不过小叔你怎么会在天街那边的？” “岚大附近就一条天街，天街里就只有那一家香菇鸡。” “所以小叔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谢青山将一颗脱好壳的鸡蛋放进苏九安的小碗里，“我去吃香菇鸡的。” “小叔也喜欢吃啊。” “......” “哈哈。”苏九安笑起来，“我知道小叔是特意来接我的啦。” 不能只让人逗嘛，他也得逗逗人。 被逗的某人低下头，轻笑。 随即抬手举起剩下的小半杯咖啡：“今天早上没有课？” “没有，下午有。”昨天喝酒的时候，大家就是算准了今天早上没有课。 “小叔有什么安排吗？”苏九安拿起碗中白嫩嫩的鸡蛋，咬下一块蛋白。 “没什么事，看会书等会做饭。”男人回答的间隙将咖啡饮尽，“午饭你想吃什么？” 苏九安看着都觉得舌尖泛起苦涩。 恨不得替一脸云淡风轻的谢青山呲牙咧嘴。 “要不我来做吧，午饭。”苏九安开始主动揽活，“我做饭味道还行。” “你是嫌我做饭不好吃？” “没有！怎么会。”苏九安瞪大眼。 这就是比企业级理解更吓人的作家级理解嘛。 “就是想让小叔尝尝我的手艺。”当然，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一直混吃混喝的。 “周末吧，你刚酒醒，好好休息会，下午不是还要上课？” “那我给小叔打打下手，洗菜切菜什么的。” 谢青山没急着理他，起身：“我刚装了洗菜机，应该比人工好使。” 苏九安抿唇，不禁腹诽：再装下去，厨房大概就不需要人类了。 “那......” “你是中文系的？” 话题跳的有点快，苏九安有点懵，点了点头：“对。” “你实在不想休息，就去书架上拿本书看，看完写个感受，我检查。”谢青山语气淡淡 “我休息，我休息。”苏九安急忙表明意愿。 看书他很乐意，但如果是要写观后感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将鸡蛋快速吃完，把桌上的碗筷收拾进洗碗机里后，迅速撤离。 谢青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敲了敲茶几的玻璃板。 像是按了苏九安身上的停止按钮一般。 他莫名其妙便顿下了脚步，乖乖扭过脑袋。 眼神往下寻，落在玻璃茶几上。 一叠书堆的满满当当。 “这是我选的一些书，都是一些你们专业的必读书目，拿着，有空看看。”谢青山坐在沙发上，床腿随意交叠，膝上放着一本《美学概论》。 苏九安站在原地，只盯着那叠书看，并没有走过来。 “不用写读后感。”谢青山以为小朋友是在顾虑这个。 “不是。”苏九安慢半拍的走回来，走到那叠书面前，“这大部分我都看过了，小叔，你这些书的版本好多都绝版了吧，我在网上都买不到了。” 苏九安看着眼前这叠绝版书，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应该是，有一部分是亲签。” “亲签啊，好难得的。” “还没看过的，可以拿去看。” “嗯......我想借辞不语的那套典藏版。”他馋了好久了。 “这么喜欢他？”低头在翻书页的谢青山忽地抬起眼。 “挺喜欢的。”苏九安原本想说，辞不语是他最喜欢的当代作家，又有点怕，万一辞不语真是小叔的对家呢。 “小叔，还没问过，你是写什么类型的文章，书架上有吗？我去拜读一下。” “你先去挑你感兴趣的看吧。”谢青山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苏九安完全能理解，很多作家好像都不太想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的笔名或是作品。 所以也没有再多问，乖乖的点头，从一叠书里抽出了基本自己还没看过的：“那我等会就拿那套典藏版了。” 谢青山淡淡“嗯”一声。 苏九安这一看就忘了时间。 辞不语善写，也出过散文，文笔出彩的同时，是内核的精彩，对于人物刻画一直都是教科书级别的存在，散文的观点比较激进，言辞也很是犀利。 也因此，成为很多青年读者的心头好。 《祈冬》算是他比较温和的一本，但是结局确是重拳出击。 所以每次他重温，都只敢看前半部分。 午后，吃完饭，苏九安准备出门去上学。 他刚换好鞋，谢青山便也走到玄关处开始换鞋。 “小叔，你也出门吗？” “嗯，去萍河路那边开会，顺路送你一起过去吧。” 顺路的话，那挺好。 苏九安答应着：“好。” 开车到学校其实不远，大概十五分钟的车程就能到。 路上的车不多，谢青山的车速在限速边缘徘徊，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校门口。 苏九安只觉眼睛没眨几下，就到了。 “小叔路上小心，我去上课喽。”他解开安全带，下车离开。 谢青山点头，看着男孩进了校门后，才重新发动车子。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简言的电话。 他接通。 “老弟到了没有？要开始了。” “估计还要二十多分钟。”谢青山掉转车头，驰骋在大道上。 “你家到这会议大楼步行都不要二十分钟吧？”电话里的男声听着很诧异。 “我去岚大了。” “开讲座？你不是不露面拒绝了嘛。 “送小朋友上学。” “我天呢，岚大的小朋友啊，谢老师，吃这么好？” “滚蛋。” “......” 苏九安刚到教室，李归一就朝着他挥手。 他走过去。 一群人开始围着他叽叽喳喳。 李东：“我去，小九，昨晚那个是你小叔啊，好年轻啊看着。” 小汀“好高，你问问他怎么长这么高的，我还想长长......” 二景：“你现在还想长高？估计得去接骨了吧。” 李东：“好帅的，你有嫂子了吗？没有介绍给我！” 话语都混在一起，苏九安听的云里雾里的。 “你们昨天见到他啦？”他完全不记得。 “对啊，他进来给你拿书包，顺带着还给我们结了帐，让我们慢慢吃，可贴心了。”李东对神秘的小叔好感度激增到快是花痴的程度了。 “他还戴着个眼镜，我天哪，这是要迷死谁啊！”李东大赞特赞，嗓门也愈渐扩大。 他身边的二景急忙给他手动静音。 苏九安又努力搜寻了一遍大脑里对于昨晚的记忆。 还是空白。 等到下午的课结束，吃晚饭的间隙，他忍不住点开手机里和谢青山的聊天界面。 小九：[小叔，你还再开会吗？] 几分钟后。 M：[开完了，在锻炼。] 他是想问清楚自己昨晚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的，但又不知道怎么切入，只能干巴巴的打下一句：[好勤奋。] M：[你下达的命令。] 小九：[什么？] M：[你说手感很好，让我继续保持。] ？？？ 第 9 章 苏九安盯着对话框里的汉字。 一字一句，逐字分析，逐渐崩溃。 什么叫他说“手感很好”！什么叫“继续保持”！ 苏九安是真的很崩溃，又不能在食堂里失态，只能无声尖叫。 手指在弹出的键盘上敲下几个字又被他迅速删掉。 这他怎么回啊？ 别说是回信息了，他连回家都不敢了。 之后吃饭，上最后一节晚课，他都是游离状态。 等下课铃响，他的魂才被叫回来一半。 还是要面临回家这件大事了。 上课手机一直是静音状态，再者他也无心留意手机信息。 所以，在他解锁手机后。 弹进视线里的消息很多，最前面的一条就是谢青山发来的。 M：[我在校门口，你下课就直接过来吧。] 瞳孔地震的同时，肩膀被李归一搭着往前走。 “走啊，你今天怎么傻愣愣的。”李归一的父母在今年搬来岚京工作了，所以他也和苏九安一样，是通校的。 苏九安被拖着走到校门口，熟悉的黑色SUV，熟悉的车牌......在眼前逐渐清晰。 他的腿也愈渐发软。 “你去地铁站吗？”李归一偏过脑袋问他。 他倒是想去地铁站。 苏九安盯着不远处的车，欲哭无泪：“我......小叔来接我了，就不去地铁站了。” “你小叔对你可真好。”李归一点头，拍拍他的肩往右侧的地铁口走，“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苏九安无力的挥挥手，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SUV走。 几步路的距离，他是磨了又磨，最终还是走到了车门前。 他将车门轻轻弹开，俯身坐进车里。 全程没敢看身边的男人一眼。 “小叔......小叔怎么还特地来过来，我坐地......坐地铁就好。”苏九安现在不仅结巴了，就连安全带也是死活扣不上。 蓦地，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涌进他的鼻间，同时，右手握着的安全带被牵着，插进锁扣里。 “你怎么了？”谢青山垂眸。 “没...没怎么。”苏九安垂着眼，只觉侧脸一阵烫。 手背也是。 “那怎么变小结巴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发烧了？”男人关切的话语一句连着一句，“还是晚上又喝酒了？” “当然没有！”苏九安发誓，从此以后远离酒精！ 谢青山将脸往下压，近距离观察着苏九安那张小脸蛋。 侧脸的温度开始朝着整张脸甚至是脖子烧。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谢青山伸手探了探小孩额间的温度，是有点热，但确实算不上发烧。 苏九安的脸蛋红扑扑的，垂下的那双眼上浓密的睫毛又长又卷。 “确实不是喝醉了。” “啊？”苏九安不解，抬起了脸。 正对上谢青山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不知道是角度还是车里灯光的原因。 苏九安总觉得谢青山的脸看着更立体，更好看了。 “你喝醉了的话，现在应该不会是这样。”那双藏在镜框下的瑞凤眼，轻轻扫下来。 却让苏九安浑身的细胞都开始躁动。 “那会是怎么样？”他知道他不应该问了，却还是没忍住。 “你估计会和我说......” “什么？” “你确定要听？” “确定。” “你会说......”谢青山又顿了顿语气。 苏九安知道他是故意的，却毫无办法，只能说是抓着安全带，抬起眼看着他。 他们离得很近，就是那种能听到，感受到彼此呼吸节奏的距离。 “你会说想做第三次鼻梁骨撞胸骨的事情。” 啊啊啊！ 苏九安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崩溃了。 苏九安啊苏九安。 酒后吐真言，也不要吐得这么干净吧！？ “我不介意你做第三次，只是有点担心你的鼻梁骨，你可以换个地方试试。” “小叔......你还怪贴心的哈哈哈。”苏九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尬笑。 “要试试吗？”男人轻下声，在安静的驾驶室里，这四个字异常清晰。 还异常的......色...... 真的是受不住一点。 混乱之中，苏九安下意识的瞄了瞄男人的胸膛。 自己也很震惊的同时，迅速别开了脸：“不......不用了。” 像是感受到了苏九安的局促，也可能是谢青山逗够了，男人缓缓退回去，二人的距离这才被拉开。 “这两天很冷。”半分钟后，男人蓦地又开口道。 “对。”苏九安还没缓过劲，无心话题的跳跃。 男人将自己的安全带系上，发动引擎后，缓缓吐出一句：“去坐地铁也会很冷。” 苏九安点点头，用凉凉的手背给自己的烫脸降温。 “还是坐车吧。” 他依旧是点着头，“嗯”了一声，实则并没有怎么认真在听，也不是很懂谢青山的用意何在。 但是管他呢，只要谢青山别提自己昨天说的那些胡话，说什么都可以！ 回到家之后，苏九安只想快点喝完药回屋里躲着。 一进厨房，便见到保温台上一碗已经熬好的中药正静静安置在那。 “小叔，你替我熬的吗？”他将药碗端着，走出厨房。 彼时的谢青山正在阳台浇花：“嗯，按着你的步骤操作的，应该没有出错。” “谢谢小叔。”说话的间隙，苏九安已经走到的阳台的玻璃门前，肩膀靠着门框，歪着脑袋。 阳台外的分界清晰，一边晾衣服，一边种花。 “这是什么花？，紫色的小雏菊吗？”苏九安看着那几株被仔细侍弄的花卉，不由好奇。 “是海紫苑。” 好耳熟的花名。 “我之前看书的时候有个主人公也喜欢这个花。” “哪本书？” “《祈冬》，我和小叔说过的。” 举着喷壶的男人动作微顿，几秒后开口：“这样。” “小叔......应该不讨厌辞不语吧？”苏九安不由心头一紧。 他知道中国从古至今都有“文人相轻”的现象，更何况是辞不语这种观念激进的作家，估计不喜欢他的人多的是。 谢青山放下喷壶，转身将储物柜上的工具一一摆好，摆正。 回身径直往客厅里走，随意又自然的揉了揉苏九安的蓬松的头发：“你喜欢的话，可以不讨厌。” 苏九安有点懵，甩了甩被揉乱的头发，举着药碗跟着进屋。 “快把药喝了吧，桌子上有西瓜糖，我去洗澡了。” “好。”苏九安点头，闷头干下一大碗中药。 苦的他浑身的骨头都在抖，急忙拿起茶几上的糖含进嘴巴里。 喝完药，他也回了房间，洗澡上床。 晚上九点，家里按时打来视频，苏九安和家人唠家常。 苏其正年纪大了，用不来智能手机，但还是在苏九明的手机视频里睁大着眼和苏九安说话。 “有没有好好吃饭，吃药......” “有的有的，爷爷放心。” “没有太累着自己吧？” “没有，一切都好。” “......” 九点半，和家人通完电话后，他便倒在床上准备睡觉，然后意料之中的睡不着。 原本失眠的情况有了好转，但今晚又糟糕回去了。 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无限循环“手感很好”，“继续保持”，“做第三次鼻梁骨撞胸骨的事情”...... 脚趾头也会扣疼的！ 翻来覆去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几个小时。 早晨七点半，闹铃一响，强制开机。 出房间门的时候，看到隔壁谢青山的房门还紧闭着，公寓里安静的仿佛是静止。 苏九安放轻脚步生怕吵到谢青山，刚刚下楼，便发现了餐桌上摆好的早餐。 正疑惑着，公寓的门被打开，跑完步的谢青山出现在他面前。 “小叔，你怎么这么早，我还以为你没起来呢。” 男人的头发被汗水沾湿，清隽的脸颊两侧，也挂着汗珠。 “算准时间，跑完刚好送你去学校。” “送我？不用，我坐地铁就......”话语被打断。 “你昨天答应的。” “啊？” “你说太冷了，坐车好。” “？？？”苏九安大脑加载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原来昨天那段话的意思是这样啊。 “啊，其实也还好，我看今天太阳挺大......”的。 “现在4度。” 苏九安抿唇，语塞。 “你吃早餐，我去冲澡，等会我送你。 根本没有给苏九安拒绝的机会，谢青山就已经上楼了。 就这样，连着好几天，都是谢青山送的他上下学。 苏九安在享受专职接送的待遇时，盘算着必须得表示一下。 于是，周六，他决心给谢青山做顿大餐，好好表现一下。 他的厨艺其实挺一般，毕竟在家里，爷爷也好，哥哥嫂子也罢，都很少让他做什么，只让他好好休息。 但在这个智能到马上就能全自动的厨房，苏九安觉得厨艺好像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正好，谢青山下午出门去开会了。 他有了好好发挥的时间。 冰箱里的食材不是很多，他跑到楼下的超市采购。 经过这一周多的相处，他已经了解到很多个有关于小叔的信息点。 比如不吃香菜不吃生姜不吃芒果，喝咖啡不加糖，健身的时候不喜欢边上有人...... 至于喜欢吃什么......他猜应该有西红柿炒蛋和黑椒牛柳，因为谢青山常常做这两道菜。 于是，他也买了这几样菜的食材，还准备做道清蒸大闸蟹。 原本以为清蒸大闸蟹没有什么难度，苏九安却败在了洗刷螃蟹部分。 出于求生的本能，个头本来就不小的大闸蟹举着大钳子，对苏九安发起猛烈攻击。 几次被中伤，他才把这盘闸蟹刷好，丢进了蒸锅里。 简单用处理了一下手上的小口子，贴上创可贴后，他开始做牛柳。 所有菜都做完之后，苏九安捶着腰，往沙发上倒。 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五点半了。 冬天白昼短，窗外早已是一片夜色。 他点开微信，好多李东发来的信息。 东咚：[小九，你就把你小叔的微信推给我呗~] 东咚：[活菩萨]/【鞠躬】 东咚：我是真的很迷这款！ 为这事，苏九安已经被缠好几天了。 但他每次回家就又忘了和谢青山提。 他给李冬回复：[我今晚问问他。] 东咚：[好！周一请你吃鸡排盖浇饭！] 小九：OK/【馋】 回复完东咚，他便跳到了和谢青山的聊天界面，打下：[小叔你快回来了吗？] 几乎就在他发出这条信息的三十秒里，便传来公寓智能锁解开的声响，谢青山从门外进来，一边换鞋一边答：“回来了。” 苏九安从沙发上弹起来，迎接：“刚好能吃饭了，我做了大闸蟹，小叔。” “你做饭了？”谢青山换好鞋，迈着长腿走上前。 “是啊，我还做了好几道菜呢。” 男人走到餐桌旁，看着桌上卖相还算不错的菜肴：“这么厉害。” “一般般啦。”他做的几道菜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大闸蟹也只要丢进蒸锅就好，没有什么难度。 盛上两碗米饭，两人便落座开始享用。 谢青山夹起牛柳尝了尝。 对面的男孩两眼放亮：“味道还可以吗？” “挺好的。”他咽下后，给予赞赏。 苏九安弯起眼，伸出筷子也夹了一块牛柳。 味道确实还可以，属于超常发挥了。 “你的手怎么了？” 不知道是他的黄色小狗创可贴太显眼，还是谢青山的眼神好。 包着创可贴的右手食指被男人迅速捕捉。 “没事，和大闸蟹搏斗来着，光荣负伤了，哈哈。”苏九安笑着，耸了耸肩。 “伤口深不深？贴之前消毒了吗？” 当时光顾着收拾大闸蟹了，苏九安完全没在意，止血包上就完事了。 他低头，松下手里的筷子观察起被包着的伤口：“不深吧，应该没事。” 话音未落，对面的谢青山就起身从客厅的龛壁里取出医药箱，打开，匆匆走回来。 “手伸过来。”又是这么霸道的命令。 “噢......”苏九安乖乖伸手。 某人虽然霸道，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挺温柔的。 拆开创口贴的时候，苏九安自己都没想到。 口子还挺长一道的，而且还有一点渗血。 难怪好像是有点疼疼的...... 谢青山皱起那双冷眉：“我不喜欢吃大闸蟹，下次不要做了。” “好。”苏九安点点头。 男人用棉签和碘伏给伤口消毒。 碘伏相较其他消毒工具已经算是很温和，但伤口还是又被刺激到。 苏九安下意识想抽手。 下一秒，中指和无名指的指尖就被谢青山握住，控制：“很快就好了。” 他不逃了，只觉指尖一阵温暖。 换上新的创可贴后，谢青山功成身退，将医药箱收好放回原位：“这两天伤口尽量不要碰水。” “好，谢谢小叔。”苏九安点头，重新举起筷子吃饭。 谢青山也坐回来，尝了几口菜后，开始拆蟹。 垂眸的同时，脸上的棱角似乎都变得柔和。 没有刚刚那么严肃了。 吃了好几口米饭后，他蓦地想起李东的嘱托。 现在好像就是一个谈起的好时机。 “噢，有个事想和小叔说一下。” “你说。”男人正行云流水的拆着蟹。 “我有个同学，很喜欢小叔。”苏九安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这么正经的说出来，好像又有点怪。 同学喜欢小叔。 总感觉乱辈了。 “什么？”谢青山手上的动作一顿。 “就是，上次在香菇鸡店里那个，瘦瘦的，头发是棕色的那个，不知道小叔还有没有印象。”苏九安尽量挑了几个李东外貌的特点，描绘着。 “没印象了。” 好冷漠的四个字。 “没印象也正常，不过他还是想加一下小叔的微信，可以吗？”苏九安问的小心翼翼。 “所以，你这是在帮他和我要微信？” 第 10 章 “包括这顿饭，也是铺垫？” 谢青山只觉眼前的饭菜忽然不香了。 “铺垫？”苏九安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明白谢青山的意思。 “那不是，饭是主角。”他做了一个下午的菜，和这么多只大闸蟹打架做出来的饭，怎么可以是铺垫！ 谢青山的语气稍稍缓和一点，低头继续拆蟹：“你想让我加吗？” “这和我的意愿应该关系不大吧。”苏九安眨眨眼，思索一番，“还是看小叔吧，不过也不用有什么压力的，就当加了个普通朋友。” 谢青山将一小碗拆好的蟹肉和蟹黄推到了苏九安跟前：“蟹寒，享享味道就好。” 苏九安刚刚还在心里想小叔说自己不喜欢吃大闸蟹怎么还一直在拆蟹...... 原来是拆给自己的。 “小叔尝一口，很新鲜的，万一你就喜欢上了呢。” “你吃吧，我吃饱了。”谢青山脱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起身进厨房洗手。 “好吧......”苏九安舀起一勺蟹黄，自己尝起来，“那小叔，我把你微信推过去喽。” “随便你。”男人洗完手，从厨房出来。 “那个小孩几岁？” “和我同岁呀。” “我几岁？” 是的，谢青山问苏九安自己的年龄。 苏九安用蟹黄拌着米饭，含进嘴里一大口。 咽下米饭的时间，恰好够他想谢青山的年纪。 周临没有特意告诉过他，他也完全没留意过。 “嗯......三十？”只能猜和周临同岁了。 “我这么显老？” “没有没有......是我小舅今年三十嘛，我以为你们同岁哈哈哈。”他忘了猜年龄应该先往小了说的！ “二十三？” “你干脆说我十八好了。” 小心思一下就被看穿，果然，猜年龄是门技术活。 “小叔告诉我，我肯定记住。” “十八加十。” “二十八赛十八嘛哈哈。”苏九安觉得自己总算是说出点人话了。 “我比他大八岁，你觉得可以接触吗？” “为什么不可以呀？年龄不是问题的。”苏九安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谢青山面前有了“长者”风范，开导起来，“小叔你别这么古板。” “你完全能接受？” “可以啊。”苏九安不假思索的回答，吃完最后一口蟹黄拌饭。 很饱很满足。 “吃饱了？” “吃饱了。” “那我把药炖下去。”谢青山说着，又回了厨房 “我来，我自己来就好了。”苏九安将桌上的脏盘子叠了叠，追进厨房。 等中药熬好，喝完，又快九点了。 谢青山又开始锻炼，在跑步机上慢跑。 苏九安想起他说的话，很自觉地离开一楼，回房间。 半小时后，谢青山结束了运动，重新戴上眼镜，看了眼堆满的手机信息。 其中有一条，就是大概一小时前的好友申请。 他抿唇，眸中带着一点寞色。 小朋友还真是......一点犹豫都不带，上赶着要把他推销出去呢。 在楼上的苏九安，手机消息已经快被李东刷屏了。 李东咚：[他怎么还没通过啊！]晚上八点四十五分。 李东咚：[好紧张！等着查成绩一样一样的。]晚上八点五十分。 李东咚：[小九，呜呜呜，快理理我呜呜呜。]/「大哭」「大哭」晚上九点整。 李东咚：[你们叔侄俩不看微信的特质是不是一脉相承的啊啊啊。]晚上九点十三分。 苏九安刚刚在洗澡洗漱，这会刚吹完头发，才拿起手机。 他刚在键盘上打下一行字。 李东又发来了新消息：[Vcal，他通过了！] [我去，我应该说什么啊？] [SOS。] 能理解，毕竟自己刚见到小叔的时候，也挺紧张的。 于是，他开始像是过来人一般，安抚着李东：[别紧张，随便聊嘛，你平时不是很能说？] 李东咚：[不一样！和Crush聊天怎么能随便！] 苏九安平时不太懂网络上的梗，还是和李东他们在一起玩之后才渐渐明白什么是“Crush”,什么是“Vcal”。 他躺在床上，没安慰几句李东，就闭上眼睡着了。 入眠的迅速，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睡得早，醒的也早。 翌日早晨七点，他就醒了，手机再度被李东刷屏：[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小九，救命！] [啊啊啊，他朋友圈背景图也太帅了。]/「色」「色」。 朋友圈。 苏九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还没去欣赏过小叔的朋友圈。 于是默默跳出和李东的聊天界面，点开谢青山的朋友圈。 谢青山的朋友圈设置的是三天可见。 除了背景图也没有东西可以欣赏了。 但是背景图确实是很好看，很惊艳。 图片的远景，是连绵的青山与云天，像是古代山水画的实影。 近景，是靠在木廊边的半身背影。 单单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人开始浮想联翩。 图片的结构，色彩都很协调舒服，苏九安不由点了个赞。 又欣赏几眼，他才关手机下床洗漱。 谢青山原本没有不是一个喜欢早起的人，作息也谈不上规律。 但是因为送小朋友上学这事，让他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像是什么特别的感应。 两个人是同时开的门。 “小叔！早呀。” “今天周末，起这么早？” “小叔不也是起这么早。”昨晚睡得早，苏九安觉得精神特别好，下楼都是蹦蹦跳跳的，“小叔早餐想吃什么？咖啡吗？我去磨，加两块吐司怎么样？” “手伤好了？”谢青山在他身后。 “不疼了。”男人不提，苏九安都快忘了自己手上还有伤。 “你想吃什么？” “加奶加糖的咖啡。”苏九安已经蹦进了厨房。 咖啡机在他的一顿操作下，磨出两倍香醇的黑咖，香喷喷的吐司也从面包机里弹出。 谢青山没有在餐桌边等吃的，而是在跑步机上。 餐厅和客厅隔着一面装饰隔断，摆着很多好看的青瓷，古董花瓶。 苏九安对着隔断外踩在跑步机上的男人道：“咖啡好喽。” “好。” 是跑步机渐停的声响。 洗完手，两人坐下吃早餐。 谢青山举着咖啡抿一口，这才开始看手机里的消息。 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除了一条。 朋友圈的点赞。 准确的说： 是苏九安给自己背景图的点赞。 “周末要不要去玩玩？” “原本和同学一起约了逛逛的，但是他临时有事就不去了。”李归一原本说要带他岚京一日游的，但是家里的猫突然拉肚子了，只能无奈爽约。 他也表示理解。 “这样。”谢青山用银匙搅着黑咖，“那我带你去逛。” “好啊，去哪，小叔？” “看点景，怎么样？会觉得无聊吗？” “不会啊，我喜欢赏景的。”和大多数年轻人不太一样，苏九安不爱去主题乐园也不爱去玩什么刺激的项目，反而喜欢去游湖看山。 也可能是因为身体素质禁不起刺激的。 “吃完早餐我们就走。” “好！”说走就走，苏九安觉得很兴奋。 谢青山没有说去哪，苏九安也没问，只跟着他上了车。 大概一小时的车程，眼前的风景就从城市的高楼大厦渐渐变幻成青山和绿水，人为的建筑也越来越少。 车子停在一处山脚下。 苏九安坐的脑袋有点晕，从车上下来，站在山脚下的指示牌边发呆。 指示牌上标着“青鸣山”。 “听过吗？” 苏九安摇摇头，眸光落在山脚处露出的漫漫石阶，隐隐担忧。 到时候爬不上去会不会很丢人啊。 岚京有很多旅游景区，也有很多网红打卡点，但是“青鸣山”他确实没听过。 “这挺少人来，不过景色很好。”谢青山带着小孩往山上走，“前面几步路就有缆车可以坐，不用爬。” 一句话，让苏九安的顾虑全解。 暗暗松下一口气。 到缆车乘坐点的时候，苏九安发现自己好像松气松早了。 单单是爬到缆车这，他就快不行了！ 他严重怀疑谢青山对于“几步路”的概念有着什么天大的误解！ 等坐到缆车上之手，苏九安还没调匀呼吸。 坐在对面的谢青山别说是气喘了，额头都没有一点汗。 好像刚刚只有苏九安一个人爬的石梯。 他不禁腹诽：果然，没有一块肌肉是白长的。 缆车缓缓移动着，玻璃外，是连绵不断的青山，高耸的峰尖融进云天。 今天的阳光很好，衬着山色绿水。 苏九安总觉得这的风光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直到，下了缆车，随着谢青山走进一处古色古香的建筑。 爬上古楼的三楼，跟着男人走进一处长廊 他偏眸，望向廊外的风景。 秋天的山景，被镀上一层金色。 但是这个山峰绵连的景色，这个角度......这个木廊...... 蓦地，他便想起来自己在哪见过了。 谢青山朋友圈的背景图。 “风景还可以吧？”谢青山也和他一起，靠在廊边的栏杆上。 “很好看。”山风裹挟着草本的气味，扑进苏九安的鼻息之间，“本来还想问小叔背景图是在哪里拍的，结果还没问，就来了。” “我猜你是喜欢的，就带你来了。” “喜欢啊，小叔拍的特别有意境。” “那给你也拍一张，你也可以做背景图。” 第 11 章 “用你的手机拍吧，手机传输照片会吃像素。” “噢......”苏九安其实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但是很听话的就交出了自己的手机。 “密码。”谢青山将刚拿过的手机又递还回去。 “005499。”苏九安嫌麻烦，没接过手机，直接道出密码。 谢青山反应了半秒钟，收回手机，点头输入：“有什么寓意的样子。” “我是小九呀哈哈哈。”苏九安对数字非常不敏感，所以密码设的都是些好记的谐音梗，“是不是一下就记住了。” “还真是。”男人微微勾唇回答，举着手机走到他身后开始找角度。 “我...我不太会摆动作。”每次只要有摄像头对着自己，苏九安就会四肢都僵硬起来。 导致每次什么毕业照，合照，聚会照片，他都是笑容最僵硬的那一个。 “脑袋抬一点。”谢青山已经找好了角度。 苏九安乖乖听话，抬了抬脑袋。 “好了。”很快，几乎是三秒出图。 “这么快。” “我调一下参数。”谢青山用手机自带的修图功能调了调光后保存，“好看的，你要用来做背景图吗？” “可以啊。”苏九安转身，凑过来看图。 天呢，好美的一张图。 苏九安忽然就get到氛围感是什么意思了。 这张图完美诠释！ “小叔，你是不是学过摄影啊，好会拍。” “没有，看过一点有关摄影的书。”谢青山点开苏九安的微信朋友圈，将照片更换。 “我感觉我会用很久这个背景图。”苏九安恨不得给自己的主页点个赞。 谢青山将手机还给他，低眸，听着小孩的赞叹。 “满意吗？” “非常满意。” “那小九同学可不可以奖励我一个备注？”刚刚停留在微信界面的时候。 他瞥到了自己的聊天框。 发现自己的备注...... 好吧，他根本没有备注。 “啊。”苏九安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谢青山说的备注是指的微信备注。 他之前其实一直想改的的，但总是忘记。 而且他莫名觉得“M”这个字母和谢青山很适配。 就没改了。 “现在就改。”他急忙点开和“M”的聊天框，将“M”改成了“小叔”。 谢青山在一旁监督着他改完。 “小叔，你的“M”有什么寓意嘛？” “山。”谢青山像在说什么加密语言。 “哈？” 男人抬眸，望向对面的群山：“‘M’长得很像山。” 这和“005499”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 “我以为有什么大故事呢。”苏九安偏过脑袋来对着男人笑。 又是一阵山风吹过，扬起他的黑发。 刚好是中午，阳光正好，金色的光线和风一起落下。 谢青山低下眸，正对上小孩的杏眼。 很自然的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就是你不改备注的原因？” 苏九安没得躲，而且男人揉的也不重，没什么不适感，也就欣然接受了。 “可以这么理解，哈哈。” 见他似乎并不抗拒，某人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苏九安身上没多少肉，脸颊上倒是神奇的藏了一点，捏起来软乎乎的。 “那个......”脸颊的肉被提起，苏九安说话也变得含含糊糊。 “嗯？” “有一点点痛，松掉可以嘛......”他弱弱的表述着。 谢青山低笑出声，微微俯下身：“不可以。” 清醒的苏九安，不会像醉酒的苏九安那样上手扒拉。 但是会睁着无辜又可怜的大眼睛，开始眼神攻击。 “你的同学朋友都有备注。” 不知为何，这句简单的话里，苏九安听出了一丝丝委屈？ 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 脸颊肉被捏着，只能小幅度的点点头：“已经改了，小叔。” 谢青山这才缓缓松开。 苏九安揉着自己终于被释放的小脸蛋，放松着脸部肌肉。 山风还在吹，苏九安鼻子一痒，开始打喷嚏。 “边上就是农家乐，去吃饭？”男人微微挪了几步，不动声色的拦下肆意的凉风。 “好呀。”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山上的信号不是很好，等到坐缆车下来的时候，手机陆陆续续开始接收消息。 刷屏的依然是李东。 东咚：[你小叔好高冷啊。] 东咚：[我昨晚艰难找话题了。] 东咚：[效果不佳。] 东咚：[他甚至不愿和我互道一句晚安呜呜呜。] 东咚：[好好好，又不回我，你也不回我呜呜呜。] 苏九安看完消息，回复：[刚刚我和小叔爬山去了，山里没信号。] 东咚：[他现在还没回我。]/「大哭。」 苏九安转眸，暗中观察着谢青山。 男人也在看手机。 这...... 他正想着怎么帮帮李东。 李归一忽然打来了视频。 “九宝，对不起，我家猫终于不拉了，现在我带你去逛逛？” “九宝”这个称呼颇有渊源，一开始是苏九安的初中班主任这么叫的，苏九安长得白白净净，性格又好，加上身体比较差，简直就是buff叠满。 同学也特别喜欢他，所以也跟着这样叫。 李归一初中的时候和他同过班，所以有时候他还会这样叫他。 “没事，不着急，下周再出来玩呗。”苏九安举着手机，将后置摄像头打开，扫了一圈周围的风景，“我刚爬完青鸣山，你来过吗？很漂亮。” “啊，我听过，但是还没来过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火热。 一旁的谢青山....... 再听到“九宝”这两个字的时候，脸就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去。 李归一在给苏九安看家里养的英短。 苏九安坐上车，举着手机：“它眼睛真漂亮。”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孩子......” 李归一话音还未落，便见到一只乱入镜头的胳膊。 一道冷淡的男声响起：“安全带。” 苏九安反应过来自己又忘系安全带，下意识贴紧座椅，方便谢青山操作。 “九宝，你和谁一起呢？” “我小叔，我们准备回去了，等会迟点和你聊，拜拜。” “拜~” 挂断电话之后，苏九安将手机放下。 “这是你同学？” “对，上次在香菇鸡店里小叔应该也见过，穿毛衣的，平头，个子高高的。” “他为什么叫你‘九宝’？” “噢......算是一种昵称吧，哈哈。”苏九安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昵称好像是有点小羞耻。 “他们都这么叫你？” “没有，他有时候会这么叫。” “为什么就他会这么叫？” 忽然觉得谢青山好像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 他偏过眸去看男人。 我天，好黑的一张脸。 黑的有点吓人了。 “就是以前初中的时候，他们喜欢这么叫。”苏九安莫名紧张起来。 “这样。”谢青山握紧方向盘。 “是的。”苏九安点头，抿唇没敢再说话。 车子在山路上奔驰，车里的气氛莫名沉重。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 苏九安已经快在这个安静的氛围里睡着的时候。 谢青山忽然又开了口：“九宝。” 苏九安一激灵，睡意在一瞬之间消失。 “怎...怎么了，小叔。” 为什么谢青山这么叫，他就觉得怪别扭的。 “我也想试试这么叫。” “可以吗？” 这他怎么说不可以。 “可......可以吧。” “晚上想吃什么，九宝？” “小叔要不还是叫我小九吧。”不行，谢青山这么叫他，真的不行！ “为什么？” “就是突然觉得这个昵称只适合十四岁的我，我让李归一也别这么叫了。”一开始没发现，好像真的怪腻歪。 谢青山并没有再开口说什么，黑沉沉的脸上依旧阴云密布。 回到家之后，他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一些。 苏九安也不敢问，非常识趣的润回房间。 原本今天，朋友约谢青山一起聚聚。 谢青山一句要陪小朋友，就拒了。 群里遍地哀怨。 简言：［见色忘友第一人！］ 张谟：［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小朋友？我得看看是何方神圣。］ 孟庭舟：［好奇，什么小朋友啊，这么厉害］。 谢青山：［一个没有心的小朋友。］ 他刚发完信息，房门就被敲响。 “小叔......” “进来吧，门没锁。” 门外的苏九安闻声，轻轻拧开房门。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谢青山的卧室。 空间很大。 但是冷冰冰的。 无论是窗帘还是床单甚至是地毯，都是冷色调的。 地板干净的一尘不染。 苏九安都不敢踩。 “怎么了？” “我刚刚炖了一碗川贝雪梨。”他将手里的汤药置在谢青山的办公桌上。 “给我炖的？” “对，看小叔好像有点上火，降降火。”苏九安抿唇。 谢青山低眉，望着桌上的那碗川贝雪梨。 算了，不生气了。 小朋友还算有点心。 “小叔尝尝，冰糖加的够不够。” 他拿起汤勺尝了一口：“可以，稍微有一点淡。” “那我再去加点。”苏九安将汤碗重新端起，很殷勤地有跑出了房间。 完全没给谢青山阻止的时间。 看着小孩跑走的背影，某人心情大好。 微信群里是损友的调侃。 张谟：［细说，怎么个没心法？］ 孟庭舟：［好像有点惨啊，谢老师。］ 简言：［细说细说。］ 谢青山：［没事了。］ 张谟：［？？？］ 孟庭舟：［？］ 谢青山：［不生气了，他给我炖了川贝雪梨。］ 简言：［有点出息吧，谢老师！］ 第 12 章 张谟：[有点出息吧！谢老师！] 孟庭舟：[有点出息吧！谢青山！] ...... 举着手机的某人，嘴角含笑，熄灭了屏幕。 彼时，苏九安又端着瓷碗屁颠屁颠回来了：“加了半勺糖，小叔尝尝。” 谢青山接过，用汤勺舀起梨水，浅尝一口：“可以。” “那小叔多喝一点。”苏九安在一旁像是要监督他喝完。 坐在也很给面，沿着碗口，将碗中的汤水都喝完了。 “小叔不生气了吧。” “我哪里有生气。” “对，小叔本来就没生气。”苏九安说着，弯起眼睛笑。 虽然不清楚谢青山在气什么，甚至都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惹得......但他还是很自觉地就来哄了。 “那我回房间看书，不打扰小叔了。”苏九安将空掉的瓷碗端走，准备功成身退。 男人转眸看他，点点头。 苏九安退到房门口，忽然想起可怜兮兮的李东还在等回复。 抬起眼来观察谢青山。 比起刚刚那张臭脸，男人现在的脸，即使没有表情也显得无比柔和。 于是，他开口小声提醒了一下：“小叔要是有空的话，记得回复一下李东同学，他等了好久哈哈哈。” 像是这句话有什么化学反应，谢青山的脸蓦地又沉下去了。 这可把苏九安吓了一跳，抓着门把手就准备带上逃跑：“小叔不...不想回也没关系。” “去看书吧你。” “好。”话音刚落，门便被合上。 谢青山垂下眸，点开手机。 还是没有理可怜的李东同学。 而是点开群。 幽怨打下一行字：[他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孟庭舟：[哥，你这未免有点反复横跳了，距离刚刚你甜甜蜜蜜喝雪梨水才过去十分钟......] 简言：[恋爱中的男人，我们单身狗是搞不懂的。] 司河：[我天呢，谢老师也会有被拿捏的一天啊。] 简言：[就应该让老陆把这个小朋友招到出版社去，看谢老师还敢不敢傲哈哈哈哈。] 孟谟：[可以，够损！哈哈哈哈哈] ...... 躲在房间里的苏九安想不通谢青山为什么忽然生气，一顿操作分析下来，不由怀疑是不是李东哪里惹他生气了，不然怎么一提起李东，谢青山就生气了。 他点开和李东的聊天框，盘问起来。 小九：[你是不是和我小叔聊天的时候说错什么话了？] 东咚：[啊，没有吧，我就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啊。] 东咚：[图片]。 东咚：[图片]。 苏九安点开图片，看聊天记录。 确实，李东什么骚话都没说，都是很简单的问候，比如“早安”，“午安”，“吃了吗”之类的。 没有什么能让人生气的点，非要说有的话。 可能就是会......有点烦？ 东咚：[为什么这么说啊？他和你说不喜欢我了吗？]/「心碎」 小九：[这倒没有。] 东咚：[我去，他终于回我了！] 东咚：[虽然只是一个“嗯”呜呜呜。] 回复了，那应该就不是气李东吧。 苏九安左思右想，想不出来，算了。 不想了。 他回复完李东，放下手机拿起书。 之后的几天，和从前没什么两样，谢青山也没再流露出生气的情绪。 这周，岚京的天气终于回暖，加上谢青山这周好像忙什么杂志社的事情，尝尝忙到半夜才回来，苏九安便再次提出自己坐地铁。 谢青山当然还是不太放心，吩咐自己会早点结束过来接他。 苏九安决定先斩后奏，自己安全的抵达公寓之后和谢青山报平安。 这才打消了他的疑虑。 这一周他都很争气的毫无误差的坐地铁上下学。 每次回家的阻碍变成了公寓的密码锁。 可以这么说，苏九安在中药和语文上可以称的上是个天才，但是在数学上......完全能说是个白痴。 以至于记忆力只要遇到数字，就会突然降级。 就是那种可以五分钟背完《出师表》但是背不下一串数字的程度。 公寓的密码设置的又长又难，苏九安问了谢青山一次之后，每次自己回家，都还是要对着手机看着输：“093856....2.......” 他弯着背，按着密码锁上的按键。 “2764。”身侧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苏九安顿了顿手指，随着声源转眸：“小叔，你也刚回来啊。” “嗯。”谢青山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凑到苏九安的身边，俯身，在密码锁上操作。 “我把密码改的简单一点。” 伴着机器女声的一句“设定成功”。 “54735499，这个怎么样？” 苏九安跟着念了一遍，一下就懂了其中的奥秘。 “好记，我肯定不会忘了。”他满意的点头。 我是青山，我是小九。 果然，只要把数字变成语言，一下就生动了，一下就好记了！ “你再录个指纹？” “那不用，我输密码就好啦。”苏九安觉得录指纹，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不好不好。 男人也没再多言语，推开公寓的门。 “明天周六，有安排吗？” “李归一说要请我去看电影，弥补一下上次放我鸽子哈哈哈。” “这样。”不知为何，男人的声调似乎都暗了下去。 “怎么了吗？” “没事，我明天也还要再去忙一下杂志社的事情。” “噢，好的，小叔你忙就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 晚上，谢青山可能是太累了，直接叫了外卖没有再起炉灶做饭。 苏九安知道他这几天特忙，但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是尽量不打扰，不添乱。 翌日清晨。 他醒的不算迟，谢青山却已经出门了。 小叔：[厨房里有熬好的小米粥和煎蛋，记得吃。] 他回复：[好的jpg.] 几乎是秒回：[你什么时候要出门？午饭在外面吃吗？] 小九：[应该下午才出门。] 小九：[肿么了jpg.] 小叔：[没事，问一问，表示关心。] 小九：[哈哈哈我知道小叔很关心我的。] 小九：[小叔现在有空呀。] 小叔：[嗯，等会还有个会，怎么了？] 小九：[没事，问一问，表示一下我也很关心小叔。]/「呲牙」 小叔：［收到关心。］ 苏九安看着谢青山的回复，咧嘴笑了笑，丢了几个很逗的表情包作为结尾。 午后，依照约定，苏九安出门和李归一汇合。 两人约在岚京比较有名的一座大商场。 大商场的设施齐全，商铺也是涵盖了衣食住行，苏九安对别的没什么兴趣。 直到看见一家卖药材做理疗的店面，不由自主就走进去了。 李归一也跟着走进去：“这你家有一仓库呢，你还要买啊？” “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货。” 彼时，营业员过来招呼他们，开始各种推销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好像这里头卖的不是药材，是唐僧肉。 几分钟不到的时间，苏九安已经被按头推销了快八种补药。 实在是烦了，也没见到有什么难得的好货，赶紧跑了。 “要不要试试那个阿姨推荐的人参啊，你老是病怏怏的，多补点。”李归一被说的有点心动。 “你也说我家有一仓库了。”苏九安忍不住吐槽，“而且那个人参太次了，我家仓库都不会收的。” “啊，草率了，要是我自己来，可能真会买几袋回家。” “那我会笑你的。”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看电影的楼层去。 刚刚踏上扶手电梯，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苏九安掏出手机点开查看。 是谢青山发来的信息。 小叔：［你在家吗？］ 小叔：［我有个文件落在家里了。］ 小叔：［等会开会要用。］ 苏九安立刻回复：［不在，但是离家不算远，我回家拿吧，小叔什么时候开会？］ 小叔：［大概一个小时，没事，你去看电影吧，我再想办法。］ 小九：［没看呢，没事的电影什么时候都能看呀。］ 好不容易逮到有效劳的机会，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回复完，他也不管谢青山说什么了，从扶梯下来和李归一匆忙解释：“我小叔有个文件要用，很紧急，我现在就得送过去，电影可能看不了了。” “啊，这么不巧。”李归一有些失落，但也还是点头答应了，“行，那你快去吧，路上小心点。” “好。”苏九安点点头，转身绕到下行的扶梯口，开始了自己的闪送工作。 还好这个商场离公寓不远，打车九分钟就到了，他从公寓出来打到去文峰大厦的车，也不过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他掐着手表算时间，生怕赶不上。 好在司机师傅的车技很给力，路上也没堵车。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他就到了文峰大厦的大门前。 谢青山告诉他杂志社在大厦的五楼右手边。 等他跑到杂志社门口的时候，刚好过去五十分钟。 前台是一位气质很好的女士，对着他微笑：“请问您找谁？” “噢，我是来……”话语被打断。 “这里。”谢青山从工作室里走出来，隔着透明玻璃的隔层缓步而来。 前台的美女姐姐即刻示意：“请进。” 苏九安抱着文件夹跑了进去。 “小叔，你们开始开会了吗？这是……这是文件。”刚刚跑太猛了，他现在还有点喘不上气来。 谢青山不知从哪里变出的纸巾，给苏九安擦着额头的汗，动作很轻柔，话语很温柔：“晚一点也没事的。” 这块算是公共区域，杂志社的小员工隔着玻璃窗吃瓜的同时，惊掉下巴。 不是，搞什么？ 大魔头在搞什么啊？ 搞铁汉柔情吗？ 第 13 章 苏九安喘了好一会，才将呼吸重新调匀。 “我没事小叔，你快去开会吧。”他催促着，推了推男人。 “你先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吧，等我开完会一起回去。”谢青山倒是一点不着急，领着他往办公室去。 隔着透明玻璃的小员工门全体目光齐刷刷的跟着走。 苏九安被牵着进了标着“主编”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面积开阔，陈设简约又颇具设计感，一套形状像是珊瑚般的会客沙发摆在中间，配色是大胆的红色，成了办公室里的一大亮点。 “在这休息会吧。”谢青山从水壶里倒出一杯温水，递给他，“我去开会了。” “好。”苏九安接过水杯，点头，目送谢青山离开。 男人一走，苏九安就开始仔细欣赏起办公室里的各处小挂件和小设计。 最后又转回沙发，坐下来，安静的喝水。 门外的谢青山，刚刚走出去没几步。便和简言迎面撞上。 “小朋友呢？被你藏起来啦？”简言刚刚在办公室里拉着百叶窗也偷瞄到了“铁汉柔情”这一幕，这不兴冲冲跑来吃瓜了。 他一边问着，一边还想往谢青山的办公室去。 然后就被某人一把拽着往反方向走。 “开会了。” “开完会就能去见一见吗？” “不能。” “......” 开会的时候，谢青山拖着脑袋，一眼明了的心不在焉。 躺在会议桌上的手机忽而亮起。 他滑开锁屏，查看信息。 小九：[小叔，你吃午饭了吗？] 小九：[小叔不方便的话，可以迟点再回复我。] 他随即在键盘上敲下：[没有，好饿。] 小九：[我也是，我去买点吧，等小叔开完会就能吃了。] 谢青山：[点外卖吧，不要自己去跑了。] 小九：[好，小叔想吃什么？] 谢青山：[你点，我都可以。] 苏九安在外卖软件里选了又选，觉得“我都可以”这四个字也太难办了吧。 最后，他在眼花缭乱的餐食里选了米粉。 之前在家，谢青山也点过的那家外卖。 软件显示外卖小哥还有两分钟到达的时候，他便踏着轻快的步伐到前台迎接。 前台的美女姐姐见到他，弯起那双月牙眼：“先生怎么出来了。” “来拿外卖，哈哈哈。”苏九安也笑了笑，刚来人家杂志社就点外卖，怪不好意思的。 一身小黄的外卖小哥忽地闪现在面前：“你好，外卖。” “是我的，谢谢。”苏九安接过两份包装严实的米粉。 前台的姐姐礼貌的又问候一句：“先生胃口真好。” “噢，给小......谢主编也拿了一份。”虽然不确定谢青山到底是不是这的主编，但是总归比称呼“小叔”要好上一些吧。 “谢主编......”前台不禁疑惑。 中午她明明记得自己定了谢主编的饭啊...... 但还是及时刹住了车：“这样子，那你们慢吃喔。” “好。”苏九安将礼貌的笑容加深，提着外卖重新回了办公室。 他这一回去，刚好在通道和开完会的人群撞上。 一行人不算多，大概也就五六个，但除了谢青山，其余人都穿着比较正式的职业装，叫人觉得气场强大。 苏九安稍显局促的拿着外卖，小步往前挪了挪。 六七米外的谢青山一眼便看到了他，对着他招了招手。 这一招手，苏九安忽然就觉得有底气了。 脚步也变得实了，大方的走过去。 “哇，这就是你家小朋友吧。”简言从边上凑过来，朝着苏九安伸手，“你好啊，我是简言，可以叫我简哥。” “你好，我是苏九安。”他急忙将手腾出，握上，“叫我小九就好。” 两人的手心都还没完全握上，谢青山的眼神就快把简言的手给烫穿了。 简言尴尬的笑了笑，默默缩回手：“别吃外卖了，等会简哥请你吃好吃的。” “外卖都在手里了，只能下次再让简哥破费了，哈哈哈。”苏九安回答，转眸望向谢青山，晃了晃手里的外卖示意着。 谢青山伸手，将外卖接过。 苏九安有点懵，其实他只是想示意外卖到了，可以吃了的意思。 “点的什么？” “酸汤米粉，小叔爱吃的，对吧。” “嗯，爱吃。”谢青山点头，一手拿着外卖，一手牵着苏九安就要走。 “诶，你还吃啊？”刚刚中午在休息室，简言亲眼看着谢青山吃了一大份东北盒饭的。 现在也才下午两点半啊。 谢青山压根没理他，牵着苏九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简言张着嘴还想问，被身边的小汤制止：“主编，这还不懂吗，人家谢主编吃的不是米粉。” “是情~”身后的小漫也冒出头来补了一句。 “我去，怪离奇的。”简言鸡皮疙瘩掉一身。 谢青山这棵老树开起花来，真挺离奇的。 办公室里，谢青山将打包的米线拆开，苏九安则在撕餐具包装。 “小叔，刚刚简哥说‘你还吃’是什么意思啊？你吃过了吗？” “没有，是我们刚刚说迟点去吃烤肉。”谢青山将打开盒盖的米线推到苏九安跟前，不见一点心虚慌乱。 “噢~那你们还去吃烤肉吗？”苏九安端起塑料碗吸溜一口顺滑的米粉。 “你想去？” “不是，如果小叔要去的话，我就先回家。”吃完这碗米粉，晚上起码要八点以后他才会想吃东西了。 “不去了，吃完，我交代一点事，我们就回家。” “好。”苏九安点点头。 刚刚他有注意到杂志社的名字。 就叫“简言”。 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 “小叔，这个简言杂志，就是那个简言杂志吗？”苏九安不清楚谢青山能不能意会。 “国内只有一家简言，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男人的眉心微微向上抬起。 “那刚刚的简哥......就是简言，是吗？”苏九安迟疑的将嘴里的面条咽下后，有些呆滞的问着。 “嗯。” 我天呢。 “小叔，等会能不能......帮我和他要个签名。” “你很喜欢他？” “简言诶！”苏九安惊叹着。 简言的新书刚刚在国外斩获好几项奖。 “你很喜欢他？”谢青山又问了一遍。 “喜欢的，其实也还好，但是是活的简言啊哈哈哈哈。” “他和辞不语比呢？” “辞不语。”没有一秒犹豫。 男人的眉渐渐舒缓：“等会帮你要。” “谢谢小叔！”谢青山的“要”字还没落地，他就已经开始谢了。 听说只要谢的够快别人就没有反悔的机会。 吃完米粉，谢青山匆匆离开去交代最后一点工作，顺带着去给小朋友要签名。 “哇，你家小朋友要我的签名啊？”简言一边在纸上行云流水的画下签名，一边笑着，“我的荣幸。” “我就说嘛，我的文字还是很有魅力的。”简言一向是这样，夸几句尾巴就要飞上天。 “诶，你这脸色，是不是你家小朋友喜欢我比喜欢你多啊，不语哥哥。” 谢青山嗤笑一声，并不回答。 嘲讽意味拉满。 “你这什么意思？”简言撕下签名纸。 下一秒，纸张就从指缝间被抽走。 “不好意思。”谢青山顿了顿，像是刻意强调的前摇，“小朋友没有一点犹豫就选了我。” “真受不了，把签名还我！” 谢青山才不理他。 回去的路上，苏九安抱着签名纸，也就欣赏了百八十遍吧。 他还拍了照发到了和李归一几个人组的小群里。 群里瞬间炸锅。 二景：［真假！我去，牛啊小九！］ 归一：［你见到活人了？还是哪里收的？］ 李东：［明天带来给我们摸摸。］ 小九：［好，我明天带来。］ 他正在键盘上打着字，身边开着车的男人蓦地开口：“累不累。” “不累呀。”苏九安摇摇头。 刚刚跑到杂志社的时候是有点，但是现在感觉体力已经恢复了。 “下午本来打算看什么电影的？” “就最近刚上映的那个动作片。” “现在去看？” “啊，现在？可李归一好像去搂席了。”就刚刚，李归一还在群里发了吃席的照片。 “……”谢青山不由语塞，“我的意思是我和你去看。” “噢，这样哈哈哈。”苏九安挠挠头。 “辛苦你下午跑一趟了，小九同学。” 这还是谢青山第一次叫他“小九同学”。 还怪好听的。 “不辛苦啦，小叔想看嘛？不用特地陪我去的。” “非常想看，算你陪我去。” 好会说话的小叔，苏九安咧着嘴巴乐：“那岂不是要辛苦我看一场电影了哈哈哈” 谢青山目视前方，唇角却很难压的翘起：“是的，太辛苦小九同学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辛苦一下。”苏九安歪了歪脑袋。 车子在大道上拐了一个红绿灯，驶向附近的电影院。 他们的运气还挺不错，最近一场电影刚刚，在他们到影院后的十分钟开场，刚刚好的时间。 “一份爆米花和两杯可乐。”买票的时候，谢青山顺带着想，小朋友应该会喜欢这些吧？ 猛的又想起小朋友的肠胃不太好，于是指着墙上的一款牛奶，改口：“一杯可乐换成热牛奶吧。” 他将温热的牛奶递给了坐在休息椅上乖乖等他的苏九安。 苏九安微微抬起脑袋就看到了插着吸管的饮料杯，伸出手去握。 好像是他握的幅度太大，手指压在了杯壁上。 准确的说，是压在了谢青山的手指上。 意识过来后，他将手指往后退，握住纸杯。 但谢青山却不松手了。 第 14 章 僵持几秒后，苏九安成功握住牛奶。 “可乐太冰了，喝这个吧。”谢青山将缩回的手垂于身侧，五指不太自然的伸展。 “好。”他点头，其实有点想告诉小叔...... 他其实乳糖不耐受。 但是，有点不好意思提出来。 小叔特地给自己买的热牛奶呢。 胡思乱想的功夫，两人已经走进了影厅。 这个场次的时间比较尴尬，来看的人很少，偌大的影厅里也就三三两两几个人。 随着电影开场，和紧张高能的剧情，苏九安忘记了刚刚的顾虑，甚至忘了自己乳糖不耐受的事情。 热乎乎的牛奶握在手里，吸上一口又甜又香。 等到再次从杯托里拿出空纸杯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把牛奶全喝了。 偶尔他也还是会喝一点牛奶，有时候会有点不舒服，有时候又没事。 所以今天......应该没关系吧。 管他呢！ 苏九安不管了，放纵的抓起好几颗爆米花塞进了嘴里。 身边的谢青山偏眸看他。 他一下就不敢动了，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影响小叔观影了。 于是缓慢小心的咀嚼着嘴里的爆米花，含糊地道：“不好意思，我小声一点。” 影院里是漆黑的，荧幕上随着画面变动的光影或明或暗的投射在谢青山的半边侧脸上。 蓝色的光又迅速转成白黄色。 太暗了，苏九安只能看清一点深邃的轮廓，男人好像有在笑。 “不是。” “什么？”他尽量不让咀嚼发出声响。 “没事，看电影吧，小松鼠。”男人的语气难掩笑意和戏谑。 噢，这下他确定了，确定谢青山是真的在笑。 还是在笑他。 又吃了好几颗爆米花，苏九安撑到了，松下爆米花桶，开始专心看电影。 进程过半的时候，他的胃开始有点隐隐作痛。 这种痛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渐渐尖锐。 到电影快结束的时候，苏九安的胃已经是翻江倒海里，疼的他全然没法再集中注意力看什么电影，只能躬身，用手压着胃，缓解一点疼痛。 “怎么了？”谢青山再次偏眸的时候，才看到不太对劲的小朋友。 “没事，肚子有点疼，我去厕所。”苏九安强装无大碍，捂着肚子起身，“小叔等会在门口等我就行。” 说完，也不给谢青山反应的时间，小跑着离开影厅。 苏九安远远低估了这杯热牛奶和爆米花的杀伤力，或者说，严重高估了自己的小胃。 胃疼的快要死掉。 从洗手间里出来，电影已经散场。 谢青山站在厕所门外，见到捂着肚子，脸色都白了好几个度的苏九安。 他急忙过去，架住下一秒好像就会倒地的小朋友 “小叔......这次估计，确实是要去医院了。”爷爷的中药恐怕不好救急了。 “还能走吗？” “能。”苏九安的那张小脸因为疼痛皱成一团，唇瓣也失去血色。 上车到医院的这段路，苏九安疼的额头一直冒冷汗，恨不得把身体蜷缩成一团。 谢青山集中精力开车，在限速的边缘徘徊驰骋。 之后进医院，挂急诊都是谢青山在跑，苏九安坐在医院的铁椅上，身上披着谢青山的外套。 外套上的木质香似乎有一点宁神的作用，让疼的无法思考的苏九安得到了那么一瞬的纾解。 恍然之间，男人拿着挂号单搀着他进了急诊室。 医生问了几个常规问题后，便问起了饮食情况。 “早上吃的小米粥和鸡蛋，中午吃的米粉，刚刚喝了一杯热牛奶还有爆米花。”是谢青山回答的，语气略显急迫，“有可能是食物中毒吗？可是这些我也有吃，我没有不舒服。” 捂着肚子的苏九安弱弱开口：“医生，我乳糖不耐受。” “家属别着急，我开单子你们先做个血常规看看情况。”医生敲着键盘，开出单子，交到了谢青山手里。 谢青山不说话了，扶着苏九安往检验科去。 沉默了大概有好几分钟。 “你有乳糖不耐受？” “嗯......”苏九安抿唇，有点害怕。 害怕谢青山责怪自己，明明知道自己乳糖不耐受还喝牛奶。 “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个歉道的，差点把苏九安本来就要转不动的cpu干烧了。 “这怎么能怪小叔，是我自己馋嘴。” “怪我，是我不好。” 谢青山已经是一口咬定责任在他了。 苏九安还想说什么，验血的窗口已经亮起他的名字。 抽血这种事，他从出生怕到二十岁。 护士止血带绑在他手腕上的一刻，心跳都开始乱了。 “拳头握紧。” 他乖乖握紧，瞄到从一次性包装里拆出的针管还有刺眼的针头。 头皮发麻。 扭过脸蛋去，选择眼不见为净。 “怕？”一旁的谢青山看着他别过脸蛋。 “没...没有。”不想承认，好丢人啊。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针头穿进皮肉的滋味，嘴一下就硬不起来了，倒吸一口凉气。 还好，护士的技术娴熟，很快就拔出了针头，压上棉花：“可以了。” “谢谢，”呼出一口气，他按着手臂上的棉花，起身。 谢青山立即刚刚因为要抽血的脱下的外套，披在他的肩上。 验血报告需要等一会才能出来，谢青山扶着他坐在报告机旁的休息椅上。 医院似乎对病痛有一点威慑作用，他的胃算是安分下来一些。 就是一点力气也没了，坐着的力气也没有了。 身边的谢青山像是看出了他的体力不济，调整坐姿后，将宽厚的肩膀送到他的眼前：“靠着。” 依然是这么霸道的命令。 苏九安依然是欣然接受，缓缓往上一靠。 “闭眼睛，睡一会。” “嗯。”他听话的闭上眼。 迷迷糊糊的，苏九安也不知道自己睡着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是男人起身去扫报告。 报告机缓缓吐出检验单。 男人举着仔细看了几眼，回身：“超敏C反应蛋白在正常值范围外，其他是正常的。” 随即扶起苏九安直奔医生的坐班室。 不幸中的万幸，急性肠胃炎，医生配了两瓶吊水和一些药。 挂吊瓶的时候，苏九安又别开了脸不敢看。 还好，没有抽血疼。 他抬着脑袋，望着支架上滴速缓慢的吊瓶。 “好慢啊，可不可以调快一点。” “不可以。”护士还没反驳，谢青山已经严词拒绝。 苏九安不由吃瘪。 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 “两个小时估计就能结束了。”谢青山伸手，将他身上披着的外套往脖子上提。 苏九安偏过脑袋来，才注意到把外套给了自己的谢青山，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小叔，你冷不冷，还是把外套穿上吧。” “不冷。”和刚刚一样，谢青山将肩膀送到他的跟前。 这次，已经不需要命令，苏九安很自觉的枕上去，缓缓闭上眼。 顺着静脉流进的液体一点一滴的安抚着叫嚣翻腾的肠胃。 迷迷糊糊之间，他是被谢青山温柔轻轻唤醒的。 像是哄小孩一般的柔声：“小九同学，醒一醒。” 他有些艰难的撑起眼皮。 “输完了，我们回家睡。” “嗯。”苏九安点点头，其实还是懵的。 谢青山扶着他从输液室出来：“觉得好点了吗。” “好多了，现在。”苏九安摸了摸小腹，刚骄傲没有一秒，胃又抽了抽。 像是在故意挑衅他。 “嘶。” “又疼了？” “一点点疼。”他有气无力的咧咧嘴。 走出急诊大楼，一阵寒风扑过来。 明明裹着像个粽子的苏九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穿着单薄的谢青山倒是毫无反应。 一受风，胃抽的更厉害了。 苏九安又进入举步维艰的状态。 谢青山不敢把他安在原地自己去开车，怕等会回来小松鼠就倒在地上。 但是依照这个龟速，走到停车位，感觉小松鼠可能会被吹发烧，病上加病。 于是…… “上来。”谢青山背对着苏九安，站在他的面前，俯身。 很明显，要背他的意思。 “我可以……”自己走。 “上来。” 哇。 霸道的不给拒绝的余地。 那苏九安只能不是那么欣然的接受了。 他从背后，环住谢青山的脖颈，双腿往上攀。 男人很默契的用手臂架住他的双腿。 身体蓦地一轻，他就挂在了谢青山的背上。 确实，这样被背着走，比他一步一步挪快上许多。 谢青山背着他，走过一个又一个路灯。 昏黄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鼻间，被好闻的木质香包围。 “小叔累不累，我可能有点重。” “不重，你轻的像块哑铃。” 啊，好怪的形容。 怪会形容的。 “除了乳糖不耐受，你还有什么不能吃的吗？” “嗯……应该还有吧，但是我现在，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是真的，他现在还有点晕乎乎。 “那等你脑子能转过来的时候，告诉我。” “好。”苏九安垂下脑袋。 唇中的热气喷洒在男人的脖颈间。 又热又痒。 谢青山微微直起脖颈，想缓解这阵酥麻。 靠在他右肩上的苏九安却在此时也支棱起了脑袋，侧过脸蛋，语气激动：“小叔！我想……”起来我还有什么不能吃的…… 他叫“小叔”的时候，谢青山下意识的偏过脸。 然后。 他的唇瓣碰上谢青山的下巴。 第 15 章 陌生温热的触感。 甚至能感知到谢青山唇边新冒出的一点胡渣。 有一点点硌。 苏九安一下就睁大了眼，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冲。 时间仿佛静止，周遭的温度开始攀升。 谢青山似乎也梗住了，定格住脚步。 苏九安也不知道自己僵了几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扭回脖子的。 总之就是，他现在在谢青山的背上，如果要连夜逃离地球的话，也是谢青山背着他流浪。 约等于相对静止。 他死死闭上眼，将脸蛋埋在谢青山的肩窝，不敢抬也不敢睁开眼。 一阵冷风又扑过来。 立在原地没有动的谢青山，终于重新迈起脚步。 都不说话也怪尴尬的。 像只鸵鸟一样把脸埋着的苏九安，唇瓣快被自己咬出血来，鼓足勇气：“小叔……不好意思啊，我……” “没事。”谢青山的语气很平缓，平缓的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你刚刚想说什么？” 确实哦，就是蹭了一下。 本来就没什么。 吧。 苏九安见状，也放宽心态，有勇气睁开两只眼睛了。 他眨巴着眼，微微抬起一点脸，想用冷风给自己发烫的脸蛋降降温。 “我想说我想起来，我还不能吃花生还有芒果。” “记下了。” 终于，谢青山背着他走到了车边。 他把小朋友放下来，拉开车门。 苏九安顺势坐进去，全程没敢抬头看一眼谢青山。 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他但凡抬起眼睛看一秒男人。 就会发现，何止是他红了耳朵红了脸。 路上，两个人又没话了。 苏九安肚子还有点疼，也睡不着，睁着眼睛往车窗外眺。 深夜里，大道上很冷清，连装饰灯都已经熄灭。 没什么可看的。 他又转回脑袋来，很快很迅速的瞄一眼侧边的谢青山。 男人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和平时一样。 小叔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 又确认一遍之后，他的心彻底放下来。 小事小事。 哈哈。 他重新将眼神透落在窗外的景色上，注意到车子忽然驶向了金石路。 苏九安记得，这条路和公寓是反方向的。 “小叔，你是不是开错道了？” 男人沉默几秒，喉结上下滚动一圈：“这边有条近点的路。” 苏九安点点头，默默记下这条近路。 只是回到公寓的时候......他一看时间。 哇，好近的路。 比正常的路程慢了将近三十分钟！ 严重怀疑小叔是疲劳驾驶糊涂了！ 但是......看着一路沉默的小叔，他也不敢多提多问什么。 谢青山监督他把药丸吃掉以后，交代了一下他明早有个研讨会要开，让他好好在家休息。 就彻底沉默了。 苏九安想，可能是自己表现的有点太在意和尴尬。 小叔都不敢和他多说话了。 于是，在卧室门前分道扬镳之时，他很想表示一下自己也不在意。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开口喊住马上就要进屋的谢青山：“小叔。” 谢青山闻声，回过身：“怎么了？” “你的下巴上有一点胡渣冒出来了，记得刮，明天小叔不是要去开个大会嘛。” 这是他用唇瓣感知到的信息。 说完，他咧嘴对着谢青山笑了笑。 “好。” “小叔晚安。” “晚安。” “咔哒”，苏九安率先关上了房门。 谢青山握着门把手，眼神落在关上的房门，久久没有收回。 折腾的好累，苏九安洗漱完之后，沾床就有了困意。 什么认床失眠，都不存在了。 闷头大睡。 只是……两扇门之隔的某人。 却彻底失眠了。 耳根好不容易褪下的红痕在小朋友的一句“记得刮胡子”里，卷土重来。 不光是耳根，是浑身又开始热起来。 洗澡也降不下来。 他伸手，轻轻触上自己得右侧下巴。 仿佛能和小朋友的唇瓣重合。 小朋友是用唇瓣感受到他的胡渣的。 一想起来，他的心头就开始发麻。 很麻很麻。 心跳也跟着彻底乱了节拍。 凌晨两点四十分，翻来覆去后。 他翻开手机，点开和苏九安的聊天框。 真的很想问问小朋友：你睡得着吗？ 在键盘上删删减减，最终敲下一句话。 ［胃好点了吗，睡着了吧。］ 他等了很久，手机在枕边被拿起又放下，亮起又熄灭。 没有回音。 挺好的。 睡着了。 嗯。 睡不着的只有他。 不可以这样。 他猛地坐起身，点着手机屏幕，拨通电话。 “喂？干什么啊大半夜。”电话里，简言在哀嚎，声音沙哑，明显是睡到一半被强制开机的声音。 “睡不着。” “哥哥，你睡不着，我睡得着啊啊啊啊。” “陪我聊聊。” 电话里，简言叹了很长一口气。 “好，您老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不吗？你要聊什么？” “让我猜猜啊，肯定是那个小朋友吧？他又怎么你了？” “他......亲我了。”谢青山说着，脑海里又飘出当时的场景。 “什么？！可以啊谢老师。” “他不小心的.......但是我。” “还是心花怒放了，是吧。” “嗯。” “啧啧啧。” “但是.......他不是喜欢我。” “怎么，他是直男？” “不知道。” “这你都还不知道就陷进去了啊？你是真完蛋了，谢老师。” 谢青山举着电话，沉默许久。 “算了，和你说也没用，挂了。” “......”简言现在就想说一句国粹。 谢青山不确定自己是几点睡着的，就像苏九安不确定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个梦一样。 可能是昨晚太累了，苏九安睡得很迷糊，醒来的时候已经要中午。 还好昨天，他就和辅导员请了今天早上的假。 微信里有同学还有谢青山给自己发来的信息。 他先点开了和谢青山的聊天框。 小叔：[胃好点了吗？睡着了吧。]凌晨两点四十三分。 小叔：[我出门了，早餐在锅里，吃完早餐再吃药。]早上八点四十分。 马上十一点，他现在才看见。 于是急忙回复：[好，我刚睡醒哈哈哈。] 想着小叔可能还在研讨会上，不会这么快回复，他就打算先起来洗脸。 没想到，手机还没从手心落下，信息就来了。 小叔：[胃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小九：[好多了，一点点痛。] 小叔：[我马上就回来了。] 小九：[好噢。] 小九：［乖巧等待jpg.］ 丢完表情包，他下意识的点开男人的头像，丝滑的点进朋友圈。 朋友圈和他前几次点开的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 谢青山好像取消了三天可见。 朋友圈终于不再只是一个背景图能欣赏了。 好奇心驱使着他迫切的下拉着屏幕。 谢青山的朋友圈和他本人一样。 冷冷的感觉。 但是冷中带点幽默。 比如八月份发的一条： 减肥，早上起来跑步，跑到五公里外的早餐店，吃了五个大包子。 配图是一桌子的早餐。 豆浆油条包子没一个缺席。 还有大多数就是一些纯图片分享，风景照或者是随手拍的书籍。 而且，谢青山有在朋友圈里分享的好几本书，他都挺喜欢。 还挺巧，哈哈。 苏九安趴在床上，刷了快十几分钟的朋友圈，好奇心才算是得到了满足。 从谢青山的朋友圈爬出来，他才想起还没回复同学的信息。 几个人的小群里，都在问他怎么请假了。 归一：［@小九，怎么请假了？］ 东咚：［是不是为了不交冷面教授作业，哈哈哈哈。］ 二景：［别说，我还没写，哪个好心人给我一份借鉴一下。］ 归一：［@小九，看到快报平安。］ 小九：［昨天吃坏肚子了有点不舒服，就请假了，下午来上课。］ 归一：［没事吧？］ 东咚：［苦了我们九宝了。］ 小汀：［苦了我们九宝了。］ 二景：［苦了我们九宝了。］ 因为听过李归一这么叫他，李东他们跟着学了起来。 苏九安发了条语音证明自己没有大碍［没事儿，好多了，就是这两天都吃不了大鸡排要吃青菜了。］ 李归一也发来一条语音:［等你好了带你去吃校门口那家超大鸡排。］ …… 回复完消息，苏九安懒懒的在床上滚了一圈，磨磨蹭蹭的起来了。 谢青山的“马上回来”是真的“马上”。 他还没洗漱完就听到楼下有人回来的动静，于是加快刷牙的速度，匆匆下楼。 彼时的谢青山，正在餐桌前拆打包盒。 餐桌的侧边还有对面的厨房都有两扇大玻璃窗，每每到正午，暖暖的光线就会透进来，有玻璃的过滤，又不会太刺眼热辣。 今天也不例外，金色的光线爬进来，爬在谢青山的半边侧脸上。 他今天穿的很正式，一身款式考究的西装被他脱去了外套，只留下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衬衫领口处随意的松开两颗，手腕处的袖口也被翻上去几折，露出一点紧实的小臂。 左手桡动脉处，有一点痣，在暖阳下，似乎是浅棕色的。 苏九安一边揉眼睛一边赏心悦目着走近餐桌。 “在食堂打了菜回来，自己做时间有点赶。”谢青山将打包盒一一打开。 “哇，看着很好吃诶。”苏九安看着桌上新鲜的时蔬，肚子忽然觉得好饿，继而转眸对谢青山笑弯眼睛。 谢青山抬眸，恰好对上他的眼，拆筷子的动作一顿。 “小叔你今天这身好帅。” “平时不帅？”他也笑了，轻轻扬唇。 “平时也很帅。”苏九安全然不吝啬赞美。 “那我今天除了这身，你看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嗯……”苏九安睁着圆溜溜的杏眼，开始从上到下仔细观察着谢青山。 嘶，看不出来。 眼镜也没换呀，长得也还是那么高，没缩水。 两人隔着一道长条餐桌。 苏九安伸着脖子在努力找不同。 下一秒，谢青山那张棱角清晰立体的脸，蓦地在他眼中放大。 男人撑着餐桌，俯下身，贴近。 “发现了？” 苏九安抿住了唇，下意识往后闪：“没……” 他躲一点，谢青山就往前一点。 近到再往前，鼻尖和鼻尖就会打架了。 “还没有看出来？”谢青山压低声线，又问了一遍。 苏九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轻晃脑袋，耳根突然有点烫。 “我刮胡子了。” 第 16 章 “听话吗？”男人悠悠又补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 像是在等着被表扬。 听话吗。 这三个字，在苏九安的耳朵里炸开，音节和语调都被拆开拉长，拉的很长很长。 他将垂着的眼皮，掀起一点。 正好就对上男人那双藏在黑框眼镜下的眼。 谢青山的眼睛很好看，是镜片也盖不住的好看。 只是他总是冷着脸，气场又足，苏九安没敢盯着他的眼睛超过三秒。 除了现在。 近距离下的那双的瑞凤眼，愈发精致蛊人。 苏九安盯着，不知道为什么。 忽然觉得......小叔的眼里不止有冰块。 好像也有阳光的。 暖烘烘的。 “听话的。” 他说的很轻。 但是两个人贴的近，所以，可以听的很清楚。 “那小九同学，有没有什么奖励？”谢青山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圈，眼神微微下移，落在苏九安那张薄唇上。 只胡乱扫了一眼便迅速逃开。 “小叔想要什么奖励？”苏九安回答。 男人沉默几秒，将身体拉回一些，伸手揉着苏九安软软的头发：“没想好，我下午就要出差，等我回来再和你要。” “出差？这么突然。”苏九安不顾头顶大手的压迫，挺起脑袋望着男人，“要去几天？” “临时加的一个活动，大概要去一周左右。”谢青山不舍的将手垂下，指尖里藏着发香。 “好，我会在家等小叔的。”苏九安点点头，弯了弯眼。 “照顾好自己。” “保证完成任务。”他挺直背，像临危受命的小兵在彰显自己的决心，还有“保证”的分量。 “吃饭吧，要凉了。” “好。” 午后，苏九安去学校上课，谢青山则在确认小朋友的身体没有大碍之后，踏上了去淮市的航班。 在学校还是和之前一样，上课，吃饭，和李归一他们聊聊天。 “我已经要彻底放弃和你小叔聊天了。”晚上在食堂，李东一边悲愤，一边啃着大鸡腿，“我发十条他都不带意思一下的！” 苏九安咀嚼完嘴里的小青菜：“他是有一点点冷，熟了就好了。 “我恐怕，是过不到‘熟’这一关了。”李东放下手里的大鸡腿，擦擦手翻开手机刷朋友圈，“诶，差点忘了问你，你朋友圈的背景图怎么和你小叔的这么像？我记得以前不是这张的。” “我也注意到了。”一旁的李归一夹起自己碗里的两块虾仁放进苏九安的餐盘里。 “对，那天小叔带我去爬那座山了，顺带着给我也拍了一张。” 李东点点头：“得亏我们知道是你小叔，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你俩是一对。” “一对？”苏九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复这个名词，可能是听到这样的形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吧。 “对哇，诶，还不没问过你，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啊？”李东放下手机，一心开始八卦起来。 李归一也转眸盯向了苏九安。 这问题，吓了苏九安一跳。 差点以为李东要问他喜不喜欢小叔了。 紧接着又反思自己怎么会这么以为。 奇了个怪。 见他不回答，李东又追问了一遍。 “我......也不确定。” 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他好像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就没谈过恋爱？没人追过你？我不信。” 苏九安晃晃脑袋，继续开始干饭。 二景拍了拍李东：“小九还没开窍呢，你就算站他面前表白，他可能也是哦哦哦，就过去了哈哈哈哈哈。” 李归一也笑起来：“这话我赞同。” “......” 淮市夜里开始飘雨。 谢青山偏眸，望着窗外湿地上积聚的水潭，随即拿起手机，开始发信息。 “老兄，说好聚会的，人都在你面前，你一定要看冰冷的屏幕吗？”张谟忍不住吐槽。 “对哇，我们刚刚可是说好的，看一次手机罚一杯酒。”简言幽幽补一句。 “对喔，快喝！” “……” 谢青山点开和苏九安的聊天框，发送：［到家了吗？］ 而后，拿起手边的酒杯，闷头饮下一整杯酒。 “什么消息啊，罚酒都要发。”简言坐在谢青山的身边，见状凑过来看，“啧啧啧，小九~怎么不见谢老师给我备注小言～” “你多大年纪。”谢青山斜了一眼他。 “切。”简言撇嘴，转脸开始和大伙炫耀，“前两天太忙了，都忘了和你们说，我可算是见到传说中的小朋友了。” 张谟：“展开说说。” 王弋阳也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细说！” “我只能说，谢老师陷进去不冤枉，确实是好看，人也特可爱。哇，你们是没见到那天在杂志社，谢老师那样子，啧啧啧。” 张谟从王弋阳手里抓瓜子：“听说了，小汤和我说，大家都刷新了对谢主编的认识，说什么，果然，没有人真的是暴躁毒舌的冰块，只是对他们是而已哈哈哈哈。” “谢老师，你有什么要狡辩的？” “没有。”谢青山随意的往卡座上一靠，眼神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我同意。” “哇，你真是……”简言还没嚎完，只见桌上手机屏幕一亮，谢青山即刻弹直身子，抓起手机。 “……”众人无语。 “你真是……别太爱了！”简言受不了，开始给他倒酒，“快点，罚酒！” 谢青山看着苏九安发来的信息。 小九：［到家啦，一切都好，小叔准备睡了吗？］ 他即刻输入：［还没有，你记得吃药，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小九：［吃了，没有不舒服。］ 小九：［猫猫得意jpg.］ 他回：［好，那你早点休息。］ 小九：［小叔也是喔，晚安。］ 小九：［火柴人躺被jpg.］ 结束聊天之后，他才缓缓收起手机，很自觉甚至是挺乐意的拿起酒杯罚酒。 张谟又给他续上一杯：“聊这么久！罚两杯！” 谢青山接过，直接饮下。 “我去，你这是不开心还是开心啊，这么喝。”简言开始不解。 “开心。” “聊什么这么开心？” “小朋友和我说晚安了。” 受不了，受不了！ 谢青山的未恋爱已失智的行为惹怒众人，大家开始一起讨伐，给他灌酒。 彼时的苏九安已经躺在床上了。 整座公寓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一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音，开灯以后，依然安静的吓人。 苏九安原本胆子就小，吃完药就赶紧跑回楼上的房间。 平时晚上的时候，小叔都会在，会做他爱吃的菜和他一起吃，会在客厅里锻炼运动，或者在廊外的小沙发上看书，还会和他聊天问他最近在看什么。 有时候，他的卧室没关门，还能听见夜里小叔敲键盘的声响。 但是今天。 小叔不在。 身边安静的好像能听见楼下摆钟来回运动的声响。 好奇怪的感觉，就是空空的。 不止房间空空的，心也空空的。 入睡失败，苏九安翻来覆去，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快零点了。 他解锁屏幕，点进和谢青山的对话框。 敲下：［小叔，你睡了吗？］ 几分钟后，他等到了回复。 小叔：［没有，你怎么还不睡？］ 为什么还不睡？ 苏九安抿了抿唇，决定如实回答。 ［睡不着，有点想小叔。］ 第 17 章 谢青山踩空了。 在清吧门前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台阶上。 如果他今天穿的不是连帽卫衣，如果简言的手慢了那么半秒钟。 他可能就要坐轮椅回岚京了。 “我去，你是不是喝醉了。”简言拉住他，怕这家伙再来个平地摔，“不会啊，我记得你酒量挺好的。” 谢青山原本也觉得自己没醉的，可是现在，他有点怀疑。 “简言。”他将停留在对话框的手机屏幕递过去，“是我喝醉了吗？” 简言盯着屏幕看了三秒，接收信息完毕后，瘪起嘴：“一句‘想你’了，就把你搞成这样了啊。” “是‘想你’对吧。”谢青山还在确认是不是自己喝醉眼花。 “......” “对！是‘想你’了，你家小朋友想你了！” 简言几乎要吼出来。 “嗯。”谢青山低头，语气难掩笑意。 “我天哪，谢青山，我真受不了你了！”简言松开他的手臂，摆着手气呼呼往前走，“刚刚就应该让你摔个底朝天，看你还怎么龇着个大牙乐！” 谢青山已经没有精力和简言贫了，手指在键盘上删删减减。 在床上的苏九安，盯着聊天框等了又等，一直没等到小叔的回音，估摸着他是睡着了。 于是熄灭了屏幕，身边黑乎乎一片，安静的吓人。 他好怕黑的。 忽地，他又想起那天谢青山说客卧不能住人....... 什么有讲究的！ 不行，好吓人。 于是，他鼓足勇气从被窝里探出手来，将床头的台灯打开。 漆黑的房间被暖色的灯光填满。 他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准备把还剩下最后几页的《文学概论》读完，省的自己在这幻想一些怪力乱神。 被冷落在一旁的手机，却在此时响起。 是谢青山打来的语音电话。 简直就是及时雨。 “小叔，你没睡啊？”他接起电话，语气都变得欢快。 “没有，刚刚在回去的路上，这会才到。” 手机听筒好像有加工声线的作用一般，苏九安听着，只觉男人的声音比平时更多了几分磁性。 略带沙哑。 “你......睡着了吗？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没睡着。”苏九安举着手机，从被窝里滚出来，“我还以为小叔睡着了。” 两个人像是陷入了一个有关于睡没睡着的绕口令话题里。 “岚京冷不冷？” “还好，和平时差不多。” “嗯。” 沉默几秒后，依旧是谢青山开辟的话题。 “晚上吃的什么？药吃了吧。” “和李归一他们一起吃的食堂，回来就喝药了。”苏九安在床上又滚了一圈，哎呀，只觉一下就没有那种恐怖的氛围了，“小叔呢？怎么这么晚刚回酒店。” “明天早上没有安排，就和朋友聚了聚。”谢青山回答，“你明天是不是早上有课。” “对。” “那你快睡吧。”电话里的男声明显顿了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像是在回答那句“有点想小叔”。 虽然回答的好像晚了点。 “等等小叔！”苏九安当然没有听出这是迟到的回答，只以为谢青山是要挂电话了。 他还不想挂。 漫漫长夜实在磨人。 “怎么了？”男人的语气很轻很柔。 “不......不想挂电话，小叔，你陪陪我。” 电话那头蓦地发出一声闷响。 “怎么了小叔？” 电话里的男声沉默几秒：“没事，茶杯碎了。” “啊，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清理一下。”谢青山紧接着又补一句，“我不挂，开着免提。” “好。”苏九安回答，有点不好意思，“小叔，我是不是有点烦人了。” 他也不想的。 可是他真的好怕。 “不烦。” “就是有点黏人，小九同学。” “我以后尽量不黏人一点！” “不用尽量。” “还是要的，不能总是烦小叔。”下决心了，他得多看点有关唯物主义的书籍！ “没有觉得你烦，黏人也不是贬义词。” “挺可爱的，小九同学。” “哇，小叔你也这样觉得。”平时好多朋友也总说他“可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冠上这个名词了，但是也不错，总不是“讨人厌”这样的形容词就好。 “还有谁这样说？李归一？” “嗯...有些同学也这样说，李归一......应该也这么觉得吧。” 等了好几秒，电话里都没有回音。 “小叔？” “嗯。”谢青山回答，“以后，你可以粘我一点。” “还黏啊，那不成牛皮糖了。”苏九安用手掌撑着下巴，手肘抵在被单上。 脑袋里莫名浮现自己变成牛皮糖缠在谢青山身上的离奇画面。 离奇里透露着点搞笑。 他急忙将脑袋埋进松软的枕头里，禁止自己再胡乱脑补。 电话里传来几声轻笑。 不知道是这个姿势太舒服，还是夜太深的原因，逃离的睡意重新敲响他的房门。 谢青山有和他搭话，但他的大脑已经快要罢工，分析不出一串语句，只能埋在枕头里胡乱嗯两声。 他哼了几声，就彻底睡着了。 等到早上的闹钟响起的时候，苏九安的大脑才重新通电。 昨晚睡得太迟，早上起的尤为困难，他艰难的动了动四肢，从被窝里爬出来。 手在床上摸索一通，摸到枕边的手机。 睁开眼适应了几秒的光线后，一边坐起来一边低头看手机。 这一看才发现，他和小叔的语音通话记录。 记录显示通话时长居然有三百多分钟。 他用手指揉了又揉酸涩的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电话是在凌晨五点中断的。 早上八点四十分的时候，谢青山有发来一条文字。 小叔:［语音自己断了，不是我挂的。］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谢青山要特意解释自己没有挂断这场后半段一方已经全程离线的无用电话粥。 但也没真问出来。 回复：［我才醒，小叔早呀。］ 已经九点多，十点半的课，他不能在床上拖下去了，回复完便丢下手机跑去洗漱。 他刚换好衣服，床上的手机开始响。 是李归一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 “我在公寓门口喽，你可以出来啦。” “好，我马上。” “没事，不着急，我开车嗖嗖的。” 李归一暑假的时候拿了驾照，高考成绩下来后，父母很满意，答应送他一辆车。 这两天他刚刚提了车，很新奇，热衷于接送同学朋友。 苏九安背着书包迅速跑到楼下，坐上车。 “喏，我妈做的鸡蛋饼，给你带了一个。” “刚好没吃早餐。”苏九安接过，猛啃一口。 “你小叔家离我家好近，以后上下学咱俩都不用挤地铁了。” “没想到你提车，受益人是我。”苏九安弯起眼，拆开鸡蛋饼的包装，咬了一口，“阿姨手艺好好。” 口袋里的手机又响起来。 震的他好痒，只好放下手中喷香的鸡蛋饼，掏出手机。 是谢青山的电话。 “怎么啦，小叔。” “看你没回信息，以为你又睡着了。” “没有，我已经上车了。” “地铁吗？”谢青山听着电话里安静的背景音，不太像在地铁。 “不是，同学来接我的。”苏九安举着鸡蛋饼重新啃起来。 “小叔早上好，我和九宝在一起呢，您放心，肯定不会迟到。”一旁的李归一忽的出声。 “九宝”。 电话里的男人不说话了。 第 18 章 苏九安原本在听完谢青山叫自己“九宝”之后，觉得这个称呼好像是有点奇怪，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李归一还有李东他们这么叫，他又不觉得奇怪了。 于是也就没提，任由大家伙这么叫了。 但是，今天，在谢青山面前听到这个称呼，突然，又觉得有点怪。 “诶，小叔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挂了？”李归一正盯着前方的大道，无暇垂眸注意其他。 “没有呀。”苏九安将唇贴近手机的传声筒，“小叔？” “嗯。”电话里的男声，听着冷冰冰，“注意安全。” “小叔您放心，我保证，肯定把九宝照顾的好好的，一根头发也不少。”李归一说笑着，语气轻松。 蓦地，苏九安却觉得微烫的手机后背都开始降温。 像是被谢青山冰冷的声线给冻住了。 电话那头又没了声音。 “咳……”苏九安下意识捏紧手机，觉得有点尴尬，“小叔放心，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嗯。” “那先这样，我们快到学校了。” “好。” 是苏九安按的红键，挂断了电话。 开始叮嘱李归一：“下次在我小叔面前，别叫我“九宝”了。” “为什么？他这都管啊？” “也不是。”苏九安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小叔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称呼，“还是别这么叫了。” “行。”李归一点点头，“但是你小叔真的好冷啊，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难怪李东这么受伤。” 苏九安抿唇：“其实，也不会啦。” 他也不知道小叔的冷热开关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小叔的冷热属性。 总之，小叔如果在热开关的时候，还是挺暖的。 就是这个热开关，好像不怎么对外开放。 没时间再想这些，等李归一停好车，两人便直奔教室。 是冷面教授的课，迟到是会扣大分的。 还好，赶上了。 课上，冷面教授提到学校邀请到孟庭舟老师来开文学讲座，底下一阵沸腾。 “ 孟老师都来了，咱们学校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二景出声感慨着。 “不过是在周六诶，本来打算去外地玩的。” “那肯定是来听讲座啊，这种机会能有几回！” “……” “九宝，周六你去吗？”李归一转着手里的圆珠笔。 “去！”苏九安猛点头。 “咋俩一起。” “好。” 孟庭舟是当代朦胧派的代表作家之一，处女作就在国内崭露头角，第二本诗集直接拿下当年文坛的各项荣誉，文笔文字非常有灵气，为人倒是一向低调，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 神秘程度在文坛里，和辞不语不相上下。 苏九安撑着脑袋，思绪越飘越远。 孟庭舟会来，那辞不语是不是也有可能呢。 只是想着，都让他忍不住激动。 窗外，晴朗的天气，忽然降起雨。 就像某人的心情一般。 下午，谢青山抓着简言几个人一直疯狂赶进度，这架势好像要把这几天的活一天就干完似的。 简言：“谢老师，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王弋阳：“对哇，就算我们都干完了，交流会也还是要周五才开，我们最快也得周六才能回去。” 对着电脑一顿敲的谢青山冷眉又是一蹙，叫人不由心头一紧。 “没事，早点做完好……” “对，早点做完好哈哈哈。” 简言：“你这么急，是为了回去看你家小朋友吧？” 张谟打了个哈欠：“哎呀，你家小朋友又跑不了。” 谢青山没有接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已经整理出这部分的内容了，细化交给你们。” “神速啊，谢老师。”简言点开谢青山整理好的文档，不由惊叹。 “晚上我要看到终稿。” “谢老师，你有点狠毒了。” “没办法。”谢青山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下，仰头往眼睛里滴上两滴眼药水。 简言：“什么没办法？” 谢青山：“太想小朋友了。” 王弋阳：“你真是够了。” 张谟：“够够的了。” 简言沉默，沉默的震耳欲聋。 谢青山起身，将摘下的眼镜重新戴上。 窗外，大雨还在下。 他点开静音的手机。 有小朋友发来的信息。 在回复他吃没吃饭的问题。 小九：［刚刚在上课。］ 小九：［小叔吃了吗？］ 谢青山：［还没，一会吃。］ 小九：［好噢。］ 谢青山：［在和同学一起吃午饭吗？］ 小九：［对，李归一请我吃大鸡排。］ 小九：［图片jpg.］ 是一张鸡排饭的特写。 谢青山刚刚送下的横眉又冷了冷：［早上也是他吧？］ 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歧义。 苏九安一边咬着大鸡排一边转脑子。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大鸡排开车的画面。 好荒谬啊，苏九安。 还好，文字上是“他”不是“它”，不然，他真的很难刹住大脑。 他咽下嘴里的鸡排，回复：［对，李归一家也在新区，顺路很方便。］ 小叔：［这样。］ 小九：［嗯嗯。］ 小叔：［我大概周末会回来。］ 小九：［好，不着急。］ 不着急。 明明昨晚才说想他的。 谢青山捏着手机，犹豫片刻后，打下一行字：［所以，昨晚是限定？］ 苏九安盯着聊天框，看着这一行字。 明明都是汉字，但他就是没懂什么意思。 小九：［什么限定？］ 小叔：［你昨晚说想我了。］ 看到讯息的瞬间，苏九安可以脑补谢青山说这句话的调调和语气。 脸蛋微微一红。 原来文字真的很容易产生歧义。 啊，不对。 他确实是想小叔的。 也许是自己的脑补能力有点“歧义”。 他盯着对话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 盘里还剩两口米饭，干脆扒拉完再说吧。 等他吃完最后一口米饭，对话框里又多了几条未读消息。 小叔：[所以现在已经不想了。] 小叔：[明白的，沉默也是一种语言。] 小叔：[哎。] 苏九安举着餐盘走在食堂里，没工夫打字，只能急忙按下语音键：“没有啦，不是限定，我每天都很想小叔的。” 把餐盘放上回收台的同时，手机震了两声。 小叔：［那周六，小九同学来接我吧。］ 小叔：［当是我要的奖励。］ 第 19 章 怕苏九安误解意思，谢青山又补上一句。 [到机场接我就行。] 这么简单的请求。 苏九安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没问题！] 上完课回到公寓，他还是有点适应不了晚上安静的氛围。 今晚和爷爷还有大哥打完视频后，他又给小舅打一个，拖拖时间。 不好意思总是打给小叔。 十点整的时候，谢青山打来语音电话。 “小叔！你回酒店啦。” “嗯，刚回去。”谢青山刚刚刷卡进房。 晚上九点开始，他特地关闭了手机的静音模式。 叮叮咚咚一大堆的提示音，就是没有一条是他想看见的。 那他自己打。 “你上床了吗，是不是要睡了。” “在床上了，睡不着。” “那怎么不发消息给我。” “不好每天都缠着你呀。” “确实。” 嘶。 苏九安咬咬唇，心口莫名泛起一点酸涩。 这两个字听着，怪扎心的。 “没事，是我打的电话。” “我脸皮比较厚，我每天都缠着你。” 苏九安只觉心口分泌的酸涩，还没来得及发酵，就消散完了。 他也松开了唇瓣，忍不住扬唇：“那不好，明天我打，我来承担一层脸皮。” “好主意，礼尚往来。” 苏九安笑出声：“小叔，你好可爱。” 可爱。 这种和谢青山八竿子打不着的形容词。 “和小九同学比起来，还有待进步。” “那肯定的。”他的语气骄傲起来。 又胡乱扯了十多分钟的话，趴在枕头上的苏九安忽然想起一件事，将脸蛋从枕头里探出来：“小叔，你周六什么时候回来，我要算一下时间。” “下午两点的飞机，大概三点半会到吧，周六有安排？” “三点......”苏九安掰着手指开始算时间，“孟庭舟老师来学校开讲座，我们想去看看来着，来得及，讲座应该三点就结束了。” “孟庭舟？” “对，小叔应该知道。” “嗯，知道。”谢青山回答，“喜欢他？” “他的诗集我看了好多遍呢。” “比看《祈冬》还多吗？” “那没有。”明明打的是语音，谢青山看不到他，他还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小叔，你认识简言，那你认识孟庭舟嘛？” “认识。”男人语气淡淡。 何止是认识，孟庭舟天天在群里做话唠。 苏九安听到回答，眼睛都亮了亮：“那小叔…认识辞不语吗？” 电话里的男声顿了顿：“可以认识。” “哇，那…能不能帮我告诉他，我好喜欢他的。”苏九安难掩激动。 “好，他已经知道了。” “这么快！小叔是给他发信息了吗？” “算是吧，总之，他知道了。”谢青山的声音里都含着一点笑意，声线也很温柔。 苏九安也笑了，很满足。 有种追星成功的感觉。 在床上滚了几圈，滚进被窝里继续傻乐。 “小叔，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谢青山心中微微一紧。 小朋友难道这么快就猜到了？ “我发现，晚上的小叔和白天的小叔不一样。” 看来是没有。 “怎么这么说？”他问。 “晚上的小叔更可爱。” “白天呢？” “白天？嗯……又可爱又凶，哈哈哈。” 谢青山也跟着低低笑起来：“小九同学，很会形容嘛。” “那可不。”苏九安又笑了两声，把自己裹在暖和的被窝里。 又是一段东扯西扯后。 苏九安打了个哈切：“小叔，我等会可能会睡着，到时候你挂掉就好了。” “不挂，就开着吧。”谢青山将电量告急的手机接上电源，放在枕边。 “为什么。” “一个人住酒店，我害怕，小九同学陪陪我。” 能听得出来，谢青山在尽力表现自己的无助可怜。 但是一听就是装的喂！ “太假了，小叔。”苏九安掀了掀愈发沉重的眼皮。 “这样嘛，我再练练。”谢青山扬唇，言语也是难掩笑意。 “我要睡着了，小叔。”苏九安只觉好困好困，再也撑不开眼，说话也开始含糊起来。 “睡吧，小猫。”谢青山的语气很温柔。 温柔的不像是他能发出的声音。 小猫。 苏九安真的很像一只小猫，越是迷糊的时候越像。 可爱的不像话。 电话那头彻底安静下来。 谢青山贴着手机，轻喃：“晚安，小猫。” 之后的几天，依照“礼尚往来”的原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打电话。 打到最后，谁也不挂电话。 每次起来，通话时长都能创下新高。 苏九安也不知道自己和小叔哪来的这么多话说，可确实就是有那么多话说。 还挺放松的。 他都快养成听不到小叔说话的声音就睡不踏实的坏习惯了。 还好，今天就是周六，煲电话粥的活动圆满结束。 孟庭舟的讲坛，定在下午一点半。 还是李归一来接的他，两人早早进了会场。 刚刚一点，会场里几乎就已经坐满了人。 一点半，孟庭舟准时出现，亮相。 二景这会手心一直在冒冷汗，声音都颤了：“好激动，我去，真见到孟庭舟了，我等会结束之后冲过去要签名是不是不太好啊。” “他好年轻啊，看着和我们差不多。” “他刚刚说自己二十六。” “二十六？！天爷，这就是天才吧。” “还这么帅，又这么会写，唉。” 大家都很激动，激动到各聊各的。 苏九安盯着台上的孟庭舟。 台上的孟庭舟正在分享一些文学和写作上的心得技巧。 他听着，思绪又不由越飘越远。 有生之年，他想这样在台下看一看辞不语。 那他肯定会比二景激动一百倍。 讲座只进行了短短一个多小时。 和孟庭舟忧郁唯美的文风不一样，他本人说话非常幽默，说的东西也特别实在，是真的在和学生交流学习。 所以结束的时候，众人意犹未尽，怅然若失的退场离开。 苏九安也不例外。 只是，没等他回味太久，大脑就想起来了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答应了要去机场接小叔的。 手机里收到小叔的留言：［我要上飞机了，等会见。］ 李归一见他背着个书包就往前跑，紧紧跟上去：“小九，你去哪啊，不回家吗？” “我答应小叔要去机场接他的，快来不及了。”苏九安回答，并未停下脚步。 “那我送你过去呗，打车还要等。”李归一凑到他跟前，手塞在卫衣口袋里，肩膀贴近苏九安。 “机场有点远诶，太麻烦……”了吧。 话还没说完，李归一已经领着他往北门走了：“有四个轮子的车跑，有什么麻烦的。” 几乎连着下了一周的雨，淮市总算是放晴。 谢青山来不及欣赏淮市的风光，匆匆就上了飞机。 简言和张谟几个人约了淮市的山庄度假，只有他一个人今天回岚京。 昨晚忙到很晚，身体透露着疲惫的信号，在飞机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想到下飞机就能见到苏小猫，他就睡不着。 一个小时半，九十分钟，五千四百秒。 每一秒，都很难熬。 落地的瞬间，他拖着行李箱在偌大的岚京机场里，目标很明确的搜寻着苏九安的身影。 “小叔！” 接机口外围着一圈横栏，小朋友站在栏杆外对他招手，笑的很灿烂。 是他所期待的画面…… 如果小朋友的肩上没有被搭着一只手的话。 如果小朋友的身边没有站着一名李姓男子的话。 第 20 章 苏九安站在围栏外，小跑着迎上从机口出来的谢青山。 谢青山穿着一件灰色长款大衣，他的身材高大，比例优越，一般人穿大衣总是有种被压着的感觉，他就全然不会。 反而衬的他走路带风，气场全开。 “小叔！差点以为我要赶不上了。”苏九安迎上谢青山，求表扬似的仰头：“我从门口一路跑过来的呢。” 他的脸上还沾着未干的汗珠，额角的碎发也被沾湿，脸颊中央红扑扑的，嫣红得唇瓣微张着吐气。 紧接着，一只大手就压上他的头顶。 谢青山的五指穿过他软软的发丝。 “累不累。” “还好，不累。”苏九安欣然接受了头顶这只大手。 “我证明，九宝真的跑的很卖力，高中跑八百都没见他这么跑过。”李归一在一旁搭腔。 搭完才猛的反应过来……好像不能叫“九宝”来着。 于是，无济于事的默默补上一句：“小…小九。” 谢青山转眸，眸光缓缓投射在李归一身上。 因为身高差距，这道目光，多多少少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当然，可能也不只是身高的原因。 李归一慌张的躲避着眼神。 其实谢青山的脸色，表情，都谈不上吓人。 但他就是觉得凉飕飕的，汗毛直立。 “麻烦李同学这几天接送小九了。”谢青山松开苏九安那颗圆脑袋的同时，开口和李归一说起客套话。 这让汗流浃背的李归一稍稍松了口气，搭住苏九安的肩头，以示交情：“我和九……小九这关系，接送而已，应该的。” 谢青山控制面部表情控制的很辛苦，在这一刻，彻底崩盘了。 唇角的弧度平出向下走的趋势，那双掩在镜片下的瑞凤眼里，是快要盖不住的妒火。 最重要的是，苏九安没有推开李归一。 甚至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亲密举动。 不能再看下去了。 眼里滔天的妒火可能会把苏九安也连着烧着。 谢青山闭了闭眼，转身往前走：“走吧。” 男人转身转的有些突然，苏九安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匆匆跟上去，牵住谢青山的衣袖：“小叔，你着急回去休息嘛？” 苏九安这么一牵。 脚底生风的谢青山，蓦地放缓了脚步。 那双像是刚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眼，风暴渐缓。 “怎么了？” “那我们仨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他早就有计划这件事，刚好今天这么凑巧，想着择日不如撞日，“我来岚京这么久，表达一下对二位的感激之情。” “有饭吃，好啊好啊。”李归一求之不得。 “去嘛？小叔。”苏九安抬眸，盯着谢青山那双好看的眼睛。 谢青山垂眸，对上小朋友的眼。 试问，他要怎么拒绝苏小猫的请求。 “随意，我都可以。” “好，那我去选餐厅！”苏九安弯唇，笑的很甜，松开了谢青山的大衣袖口，翻出手机开始订餐厅。 嗯，为了不让苏小猫的宴请计划落空，谢青山只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比如，坐上姓李的车。 比如，和姓李的同桌吃饭。 苏九安订了一家环境不错的私房菜馆。 三人坐在一间独立包厢里，苏九安的左手边是谢青山，右手边是李归一。 “小叔看看想吃什么？”苏九安将菜单翻开，递给谢青山。 谢青山接过菜单，掀起眼皮，望向对面的李归一。 像是在无声炫耀。 李归一不太懂这个眼神的意味，只以为谢青山是在和他客气：“小叔是长辈，小叔先点。” 长辈。 谢青山合住牙关，手指捏住铜版纸合上了菜单递回给苏九安：“我没什么想吃的。” 苏九安没太懂小叔怎么忽然就冷脸了，接住菜单懵圈着：“那……” “那点个他家招牌吧，酸菜鱼，他家酸菜都是自己腌的，酸的够味。”李归一已经开始拆餐具了。 “可以，小叔觉得呢？”苏九安扭头问他。 酸菜鱼。 谢青山闭了闭眼。 “可以，你们点吧。” 苏九安点点头，将菜单递给了李归一。 “那再来个糖醋里脊，醋溜土豆丝……”李归一开始报菜名。 好酸好醋的一顿饭。 “小九，这个你爱吃的，多吃点。”上菜之后，李归一给他夹菜，剥虾，倒饮料，总之就是面面俱到。 谢青山没怎么动筷子，点了几瓶酒，闷闷的喝。 “小叔，我要开车，不然指定陪你喝几杯尽兴。”李归一举起装满橙汁的玻璃杯，对着谢青山，“只能这样意思一下了。” 青年是站起来和他说的这番话。 谢青山呢。 只是懒懒靠在椅背上，懒懒抬眸。 那双被眼皮遮住一角的瞳仁，黑漆漆的透出几分寒光。 明明包厢里开着空调，也还是让李归一汗毛直立。 男人缓慢的举起酒杯，漠然的饮下，没有多余的示意和动作表示。 李归一有点尴尬，笑了两声喝下饮料重新坐下。 何止是李归一，苏九安其实也有点。 他总觉得小叔怪怪的，又不知道为什么小叔怪怪的。 他觉得这顿饭也怪怪的。 莫名其妙觉得牙齿有点酸，他怀疑是酸菜鱼太酸了。 谢青山一个人喝了两三瓶啤酒后还要喝，被苏九安阻止了。 然后只撑着脑袋在桌上一言不发。 “小叔？”苏九安有点担心，“没事吧？” “嗯。”男人点点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就行，我送你们吧。”李归一放下筷子，开始穿外套。 “好……”苏九安的话音未落。 “不好。”谢青山仰起头，捏了捏鼻梁骨。 “什么不好？小叔还不想回去吗？”苏九安整个人转向谢青山，靠近他。 揉完鼻梁骨，男人又将仰起的头垂下，用手心贴着脸，不说话了。 “小叔？你喝多了是不是？”苏九安伸手，在男人的面前来回晃，确认着谢青山的醉酒程度。 然后……他的手就被一把抓住。 五指蓦地被一股力量牵制，收紧。 “别晃，头晕。”谢青山的那双剑眉拧起。 “我扶小叔起来。”他反握住谢青山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揽住男人宽厚的肩。 座位上的男人缓缓起身，顺势靠在苏九安身上。 谢青山的身材太高大，贴着苏九安的样子又是那么的……小鸟依人。 不对，大鸟依人。 总之，就是，看愣李归一了。 这么大个头，喝两瓶啤酒就醉了？ 苏九安搀扶着谢青山上了车，到公寓门外后，又搀扶着男人下车，上楼。 开门输密码的时候，他差点就要搀不住了。 进门之后，他将男人艰难的带到沙发，这才有时间喘息：“小叔，你…你以后少练点肌肉，多练练酒量吧。” 谢青山倒在沙发上，长腿有一半垂在地上，睫毛微颤，那张俊脸似乎因为不舒服而拧在一起。 “我去泡点蜂蜜水。”苏九安见状，转身要去厨房。 只是，在他扭头的瞬间，手腕被猛的扯住。 第 21 章 苏九安被猛地牵回，重心不稳，有些踉跄的定住步伐，回身。 眼神落在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上。 谢青山的手心温度很烫。 像是要穿过他的肌理，沸腾血液。 “我去泡蜂蜜水，小叔。”苏九安往沙发边靠近，俯下身，对着谢青山轻语。 像是在和小孩说话一般的温柔，耐心。 谢青山的眉越拧越深，手上的力道也愈发加重。 苏九安不免有些吃痛，但并不挣扎，反而蹲下身，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谢青山的眉心，想将锁紧的眉头熨平。 他的指尖微凉，点上男人的眉心。 也是在这一瞬，谢青山睁开了眼。 苏九安对上那道眼神，先是一愣，而后弱弱的想缩回手。 指尖离开眉心的一秒，这只手的手腕也被握住。 就这样，他的双手都被禁锢。 “小九同学，你在干什么？”男人的声音沉哑。 “我......”苏九安眨巴着眼，抿唇咽下一口唾沫。 这个角度，谢青山看着更好看了是怎么回事。 还有声音...... 明明也没说什么，可却惹得他耳根一烫。 “嗯？”谢青山从鼻息之间溢出一声疑问。 “在摸小叔的眉毛。”苏九安如实回答，“想把它捋平。” 谢青山听着，眸里不知名的欲/念涌起，握住苏九安手腕的五指微微用力，将他已垂下的食指重新点上自己的眉间。 苏九安整个人，都被牵着往前几分，两人本就不远的距离，被拉的更近。 就是那种，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的距离。 谢青山额间的温度通过指尖，蔓延上他的脸颊。 耳根和脸蛋一齐被染红。 “捋平了。”男人拧起的双眉舒展开，紧锁的眉心也不复存在。 好像真的是他指尖点化的功劳。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呼吸交织的声响，谢青山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他也忘了要去泡蜂蜜水这档事。 直到。 公寓的门铃响起。 不明的氛围才被打破。 苏九安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激灵，双手下意识的挣脱开谢青山的禁锢，有些茫然的从地上起来：“我去开门。” 他有些慌乱的转身跑到玄关处，用手背给自己的发烫的脸蛋降温。 门铃声愈发急促，他匆忙打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有着一头波浪卷，穿着一件黑色大衣的女人。 苏九安一眼就认出，这是和谢青山一起来过医馆的那位漂亮姐姐。 女人摘下鼻梁上那架限量款墨镜，那双和谢青山眼型相近的凤眼投出一点疑色：“你是......周临的外甥？” “是我，您是小叔的姐姐，是嘛？” “是我。”女人点头，径直走进公寓，“谢青山呢。” “小叔在客厅，他刚刚吃饭喝了点酒，现在有点醉了。”苏九安回答，将公寓门带上后往回走。 谢青云那双柳叶眉微微蹙起，盯着躺在沙发上的谢青山：“喝醉了？” 谢青山当然不回答他，只是闭着眼。 “对。”苏九安已经从厨房倒出了一杯热水，递给谢青云。 气场两米八的女人对着他笑了笑，接过热水后，随意的往另一条沙发上坐：“他喝了多少。” 苏九安回溯着记忆：“大概两瓶啤酒吧。” 女人又笑了，扯住一边唇角，意味深长的看着“醉倒”在沙发上的谢青山：“这么多啊。” 苏九安不喝酒，上次喝了一小杯就醉了，所以，在他的世界里，两瓶确实挺多的。 “是这样，我去给小叔泡点蜂蜜水醒醒酒。姐姐您坐。”他说着，又跑进了厨房，忙活着泡蜂蜜了。 谢青云看着小孩跑进厨房后，起身，走到沙发边，抬起腿踢了踢谢青山：“别装了。” 谢青山抬起眼皮，对着女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女人转眸，又往厨房的方向瞄了一眼，压低声音：“你在搞什么？骗人家小朋友？” “你怎么突然来了？”谢青山几乎是在用气音在说话。 “不来怎么知道你演技这么好。”谢青云勾唇笑着，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转身重新坐回沙发上，“我还以为是周临的本事大，让你这么照顾他的小外甥呢，看来我是猜错了，本事大的不是周临吧。” 谢青山不答，敛眸不再看女人。 “挺可爱的小朋友，你可悠着点，别吓坏人家。”谢青云重新端起热水，抿上一口。 “这还用你说。”谢青山依旧是在用气音说话。 厨房也在此时传来动静，苏九安端着一杯温度正好的蜂蜜水走过来。 谢青山急忙闭上眼。 “小叔，醒醒，喝点蜂蜜水会好受一点。”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闻声，缓缓睁开眼，眼前，是被送到唇边的吸管。 他咬上吸管，小口吸吮着。 苏九安关切地问：“烫吗？会不会太淡？” 男人摇头，动作缓慢，很难受似的。 坐在对面的谢青云，忍笑，看着他表演。 她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原来自己这个弟弟，这么会演。 “姐姐，您找小叔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等他清醒了。我帮您转告。”喂完谢青山，苏九安转眸问起女人。 “没什么要紧的。”女人脸上的笑意不减，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苏九安，“你是来岚京上学？” “嗯。”苏九安点点头。 “大一对吧，有二十了吗？” “我上小学晚了一年，今年刚好二十。” 女人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私人名片。” 苏九安对着她笑：“谢谢姐姐关照。” “周临在生意场上和我也有不少合作，应该的。”谢青云从沙发上起身，准备离开，“没什么事，我先走啦，我弟皮糙肉厚的，你不用管他，丢这一晚上酒精消了就没事了。” 苏九安也迈开步伐，准备送一送女人。 “不用送。”女人只潇洒的对他摆摆手，戴上墨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九安拿起桌上的名片，上头印着三个大字----谢青云。 青山青云。 一派山水风光。 他回眸，盯着沙发上的谢青山。 男人似乎已经睡着了，闭着眼，那对浓密的睫毛暴露在他眼前。 这次，苏九安不敢再伸手碰一碰。 只敢肆无忌惮的欣赏。 就这样盯着看了好一会，他才起来，去衣帽间翻出了一条毛绒绒的小毯子盖在了谢青山身上。 翌日清晨。 昨晚谢青山从沙发上醒来之后，意识便清醒过来，自己走上楼回了房间休息。 公寓里终于重新有了“人气”，苏九安这一晚睡得很踏实。 一直睡到早上九点半 和从前一样的场景，他下楼，谢青山已经跑完步回来，在餐桌上拆着带回来的早餐。 见到苏九安下楼，男人出声：“来吃早餐，趁热。” “来了。”苏九安小跑到餐桌旁，坐下。 碗里是已经剥掉粽叶的鲜肉粽子。 还有一杯热好的牛奶。 “这个牛奶是零乳糖的。”自从那天苏九安进医院之后，他就把家里所有的牛奶都换成了零乳糖。 “好细心喔，小叔。” “小九同学昨天照顾我也很细心。” “彼此彼此。”苏九安弯着眼睛笑，拿起筷子戳下粽子的一角浅尝一口。 “明天开始，我送你去学校，不用麻烦李同学了。” “啊？其实归一和我是顺路啦，方便些，小叔……”不用特地送我…… “小九同学，你这样，我会觉得，你是在区别对待。” “好吧，那我和李归一说一声。”苏九安努努嘴，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给李归一发消息。 其实也是，虽然是顺路但也不能总是麻烦人家，他本来是想过几天天气回暖就去坐地铁的。 小九：［下周不用麻烦你接送我啦，我小叔回来了。］ 李归一：［不麻烦啊，顺带的事情，我非常乐意。］ 李归一：［而且，我是真的很喜欢每天早上刚清醒就能见到你的感觉。］ 李归一：［你呢？］ 苏九安看着对话框里的文字，反复看了好几遍。 怎么越看越奇怪？ 他的手指再键盘前顿住，迟迟敲不出一个字。 “怎么了？”对面的谢青山看出了他的异样。 “嗯……”苏九安摇摇头，“没什么。” “李同学不同意？” “也不是。” “那是什么？”谢青山追问。 “就是他今天说的话有点怪怪的，但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他和李归一认识好多年了，关系一直不错，经常会说点亲密的话，亲密的举动也常有。 他一直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今天，李归一的这句话好像不止是亲密了……还有点暧昧？ “他说什么怪话了？”谢青山依然在耐心的询问着。 苏九安抿抿唇，将手机屏幕摊在桌上，倒转屏幕，给谢青山看。 “就是这句话，我感觉怪怪的，小叔你看看，是我想多了吗？” 谢青山低眸，看着桌上屏幕里的聊天框。 握着牛奶杯的手不由加深力道。 “他经常和你说这样的话吗？” “没有吧。”苏九安努力回想着，“我记得是没有。” “他在试探你。” “什么？” “他喜欢你。” 第 22 章 “什么？” “怎么可能。”苏九安瞪大那双杏眼，摇着头。 “为什么不可能？”谢青山将眼神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望向苏九安。 “我和李归一......是很好的朋友。”苏九安认真的解释着，摆出自己的观点，“他......他怎么会喜欢我。” “很好的朋友，不等于他不会喜欢你。” 苏九安脑袋空空，有点转不过来。 沉默一会后，谢青山把即将熄灭的手机推回他的眼前。 “你喜欢他吗？” 苏九安的眼又惊大几分：“怎…怎么可能！” “你把李同学当好朋友？” “对。” 谢青山点头，举起牛奶尝一口，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也是猜测，李同学是喜欢你。” 的确，单凭这两句话，也不能就咬定了李归一是喜欢他。 苏九安若有所思的低头，划着屏幕。 迟迟不知道应该回复什么。 “我帮你回？” “那还是算了，小叔说话肯定很伤人。”他摇摇头，举起手机。 “……” “那你吃完早餐再想，粽子凉了就不能吃了。” “好。”苏九安乖乖答应，又掐下粽子的一角，咸香的糯米黏进口腔。 他用了一整顿早餐的时间思考，最终回复了一行： ［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样，是不是回的没有漏洞。” 谢青山看着对话框里的那一串“哈哈哈哈”，哑然。 “不管了，就这样吧。”苏九成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他今天要把《脉经》看完，还得把剩下四分之一的论文赶出来。 上楼前，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小叔，昨天青云姐姐有来找你，在你喝醉的时候，不过，坐了一会就走了。” “嗯，我知道，她给我发信息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颔首，落在杂志上的眸光扫在楼梯口旁的苏九安，“不过，为什么她是姐姐，我是小叔？” 对喔，辈分怎么乱七八糟起来。 “因为比自己大的女生都是姐姐，多大都是姐姐。”苏九安眯起眼笑，转身跑上楼。 沙发上的男人不由勾唇，眸光慢半拍的下移，落在手边不断亮起消息提醒的手机，点开。 是孟庭舟发来的微信。 孟庭舟：［群里的消息谢老师怎么都不回啊？］ 孟庭舟：［我回岚京了，请吃饭，谢老师赏个光？］ 孟庭舟：［谢老师～～］ 孟庭舟：［理理我～～］ 谢青山眸色淡淡，丢下两个字：［不去。］ 孟庭舟：［为什么？！我去美利坚的这半年，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孟庭舟：［懂得，感情淡了，唉。］ 孟庭舟一向话唠，不管是在群里还是私聊，他都能做到用十条回复一条。 众人早已习惯。 谢青山:［懂就好。］ 孟庭舟:［别啊，吃顿饭感情不就又吃回来了，大家可都来啊，你可不许搞特殊！］ 谢青山：［吃不回来了。］ 孟庭舟：［为什么啊？我到底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了？］ 孟庭舟：［辞不语哥哥，告诉我呗，我改～］ 谢青山：［你在岚大的讲座。］ 孟庭舟：［什么意思？］ 谢青山：［耽误我和小朋友见面了。］ 孟庭舟：［？？？］ 孟庭舟：［这……这能怪我？］ 谢青山：［能。］ 孟庭舟：［好好好，怪我怪我，我给谢老师赔罪了，明晚我自罚三杯。］ 谢青山：［我可以来，但不喝酒。］ 孟庭舟：［怎么了？胃病又犯了？］ 谢青山：［没有，晚上要去接小朋友下课，不能喝酒。］ 孟庭舟：［和你聊天有时候挺无助的，句句不离小朋友！］ 谢青山：［小朋友。］ 谢青山：［小朋友。］ 谢青山：［这才是句句不离小朋友。］ 孟庭舟：［……够了，我已经截图到群里了！］ 谢青山：［好。］ 孟庭舟这样的话唠也语塞了，选择去群里发疯。 之后的两周，岚京的温度持续走低，并没有回暖的迹象，谢青山也就连着送了苏九安两周，除了偶尔有突发的工作，来不及。 这天周五，谢青山临时去杂志社处理工作。 小叔：［我估计赶不上了，给你叫车吧。］ 小九：［不用，今天温度还好，我坐地铁就好啦。］ 他猜到谢青山肯定不会罢休，又补一句：［不许叫不许叫哦，我已经到地铁口了。］ 小叔：［没有忘记几号线吧？］ 小九：［没有忘啦！］ 小叔：［到家和我说。］ 小叔：［丢了也要和我说。］ 苏九安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脸上一热，果然！ 一失足成千古恨！ 小九：［哎呀，不会丢的！］ 这次是真的不会丢。 苏九安从地铁站出来，径直往公寓去。 公寓楼下是一圈绿化带，虽然是在冬季，也没有显得枯败。 一排的银杏树的冬季，金灿灿的，随风落下几片犹如金箔般的银杏叶。 苏九安走在灌木丛旁，抬眸看着漫天的银杏叶。 蓦地，耳边窜进一声猫叫，灌木丛的枝叶摇晃，沙沙作响。 顺着声响，视线里冒出一只橘色的小猫。 琥珀般的圆眼可怜兮兮的盯着他。 就这么对视了一秒。 苏九安的心就被捕获了。 他一直挺喜欢小猫小狗的，听哥哥说过，妈妈也喜欢，但自从妈妈不在之后，家里就没有人再提过养猫了。 苏九安从书包里翻出一根玉米肠，撕开包装纸，小心翼翼地往小橘猫身边靠近：“咪咪。” 不知道小猫叫什么。 不过，全世界的小猫都可以叫“咪咪”。 小橘猫并没有被吓跑，掩在草丛里，姿势里透出一点防备的意味。 “咪咪。”苏九安又唤一声，蹲下身去，将火腿肠递过去。 藏在草堆里的小橘猫探出小脑袋，轻嗅着火腿肠，张口开始咬。 他这才看清小猫的体型，好瘦好小。 橘色的毛发有打结，但还好，并没有什么伤口。 苏九安很想把它带回去。 可是，小叔有洁癖。 肯定受不了家里有小宠物吧。 最终，他只喂了小橘猫，然后回公寓拿了一个小纸箱在楼下公园的小角落里，给小猫安了一个临时的家。 小橘猫很亲人，不像是野猫的生性，苏九安猜测，大概是被弃养的小猫。 愈发心疼起来。 他在楼下忙活了好久，天已经全黑之后，才回的公寓。 夜里岚京的温度很低，他给小猫的纸箱里垫上了自己的旧衣服御寒。 却忘了自己今天穿的不太御寒。 在楼下没感觉出什么的。 一回公寓。 好嘛，连续打了五个喷嚏，脑袋也开始疼了。 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往床上一倒。 谢青山刚刚处理完杂志社的事情，在等电梯下楼的间隙，匆匆打开手机，并没有苏九安报平安的信息。 心头不由一紧。 在对话框里输入。 谢青山：［到家了吗？］ 谢青山：［又丢了？］ 谢青山：［丢哪里了，我来接你。］ 谢青山：［告诉我，不丢人的。］ 谢青山：［我很担心。］ 没有等到苏九安的回信，电梯按键也显示在负一楼一动不动。 等不了了。 他转身，跑进楼梯间。 “这里是十二楼诶。”简言在原地懵圈。 对于这些，躺在床上的苏九安当然是一无所知的。 他只知道自己明明躺在床上，却觉得周围的东西一直在转圈圈。 难受的只能闭上眼。 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发烧，应该起床去药包里拿一颗退烧药吃，最好能再把爷爷配的药包也炖下去。 可是，他起不来，真的起不来。 迷迷糊糊之际，他似乎有听到有人在叫他。 有人似乎握住了他的手，牵着他起来喝药。 手被温暖的手掌包裹，周围是熟悉的木质香味。 好冷，从被子里出来喝水都冷。 他眯着眼，出于本能，恍惚的往身边的人贴近。 双手开始攀，开始爬。 不知道摸过什么，鼓鼓的，有点硬。 终于被他摸到了支点，勾住，靠了又靠。 不留一点缝隙。 “暖炉”似乎想要跑，挣扎了一下。 耳边传来一声轻语：“小九。” 苏九安听到了，但是听的不是很真切，偏了偏脑袋：“嗯……” “暖炉”又动了动。 “不许动。”他的声音像是在梦呓般朦胧，“好冷……” 勾住支点的双臂又往里收了收，恨不得整个人躲进去。 第 23 章 苏九安就像个树懒似的，挂在“暖炉”上取暖。 不肯松开一点。 手到处乱抓着，想寻求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大脑糊作一团，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但自己已经彻底失去思考能力。 不清楚是不是“暖炉”太舒服了，还是退烧药起了作用，他终于睡着了。 没有被疼醒。 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苏九安眯着眼看床头的时钟。 已经快十一点。 他捂着脑袋，艰难撑起上半身，喉咙又疼又痒。 控制不住的咳嗽。 大概就过了半分钟，房门被蓦地推开。 谢青山端着一碗汤药，走到床沿：“我炖的川贝雪梨，喝点润润嗓子。” 苏九安点点头，嗓子已经哑了：“好。” “中午吃点瘦肉粥，然后吃药。”谢青山舀起一口汤，喂到苏九安的嘴边。 “嗯。”他点点头，嗓子干的要冒烟，没有喝唇边的雪梨水，而且掀开了被子，“我想先刷牙，小叔。” “好。”谢青山把汤碗放在床头边，“自己能起来吗？” “可以。”他点点头，双腿垂下地，站起来。 大概是病毒性感冒，浑身的骨头都在疼。 每咳嗽一声骨头也跟着疼。 他刷完牙出来，谢青山依然在等他。 “把雪梨水喝了。” 他点头，乖乖走过去，端起汤碗一口闷下。 微甜温润的雪梨水滑过干涸的喉腔，似乎能暂缓不适。 喝完之后，谢青山替他掀开被子：“躺下休息会，午饭好了我拿给你。” 苏九安单膝爬上床：“我再睡会就下楼，不用端上来的。” “安心睡吧。”谢青山替他掩好被子。 之后的事情，苏九安又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好累，睁不开眼，一直睡一直睡，浑浑噩噩的。 说好的午饭吃瘦肉粥，也没能爬起来。 再醒过来的时候，眼里映进一个模糊的轮廓。 慢慢，慢慢变得清晰。 是谢青山。 男人搬了条椅子坐在床沿守着。 “小叔，我睡了多久？” “已经快下午五点了，你刚刚又发烧了。”男人说着，伸出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现在退下去一些。” 苏九安又咳了几声，四肢在被子下动了动。 好像骨头没那么疼了，脑袋也比早上清醒一些。 “小叔，瘦肉粥……是不是凉了？” “饿了？” 他点点头。 “我去热。” 谢青山去热粥的间隙，他揉了好一会眼睛，拿起床旁的手机看消息。 昨晚到现在，微信界面里都是红点点。 有苏九明发来的视频通话，小舅的信息，还有李归一和李东…… 当然，还有谢青山。 他点开。 这才看见昨晚男人发来的信息。 好多条诶。 虽然前面的内容有点搞笑。 但最后一条：［我很担心。］ 哎呀，怪感动的。 他划着屏幕，抿唇，心口像是被包进里。 抱着手机，他开始敲键盘。 谢青山在厨房，先把瘦肉粥热在锅里，又炖下中药。 灶台的手机亮起消息。 他点开。 是苏九安的信息。 小九：［才没有丢呢！］ 小九：［睡晕了啦，不是故意不回的。］ 小九：［你不要担心。］ 某人的唇角翘的难压。 等到谢青山端着瘦肉粥再进卧室的时候，苏九安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看着比早上的时候精神很多。 “热好了，喂你吃？” “啊。”苏九安张大嘴，毫不客气。 谢青山轻笑，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他的唇边。 苏九安凑近，咬住勺子，尝下。 谢青山的手臂一僵：“味…味道还可以吗？” “好吃。”苏九安吃的很香，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谢青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谢青山的脸蛋有点红，眸光似乎也在有意和他错开。 “小叔，你怎么脸有点红？” “没有。” 说完，某人脸上的红愈发晕开。 “明明就有。”他抬手，手指碰上男人的脸颊，“好热诶，小叔，你不会被我传染了吧？” 小朋友的手指明明有点凉，谢青山却觉得，像火源般，要把他点着。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周，始终没敢抬眸看一眼苏九安。 怕只要一眼，火势就会蔓延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两秒后，谢青山微微偏过脸。 苏九安这才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合适，也迅疾的缩回手。 这下，他的脸也开始有点热起来。 气氛有点干巴巴。 谢青山一边继续喂，一边轻咳两声：“你不用回那些信息的，我都知道了。” “知道归知道。”苏九安一边咽，一边回答。 “什么？” “小叔知道，但我还是要回复的。”他微微顿了顿，笑起来，“句句有回应，事事有着落嘛。” 句句有回应，事事有着落。 谢青山垂眸，将眼里荡起的涟漪敛起：“有心了，小九同学。” “还好吧。”苏九安挑挑眉毛。 “不许再逞强了，岚京的天气，会冻坏你的。” “哪那么容易坏。”是因为给小橘猫搭窝而已。 “现在是谁躺在床上发烧？” “没有烧了。”苏九安小声嘟囔着，明显底气不足。 “苏九安。” 小叔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全名了。 这不免叫的他愈发心虚。 抿唇，弱弱地答：“知道了。” 一碗粥还剩下小半碗，刚刚嚷着饿的小朋友，又说吃不下了。 “再吃一点。” 苏九安摇头：“还要喝药呢，没肚子了。” 谢青山不再勉强，起身：“你坐着休息会，等会我把药拿来。” “好。” 苏九安呆呆地靠在床头，望向窗外灰蒙的天。 是个阴雨天。 岚京的阴雨天，寒冷是穿骨的。 又想起那只可怜小橘猫。 他的眸色不免随着天气暗了暗。 想去楼下看看小猫，可现在自己这样的情况，谢青山肯定不会允许。 等谢青山端着药上来的时候，苏九安正想的出神。 “想什么呢？”男人问。 “没…没什么。”他有点没想好要不要和谢青山提橘猫的事情。 如果开口提，小叔或许不会拒绝把猫带回来。 但这并不代表小叔真的乐意。 思来想去，他还是选择先不说。 “喝药吧，温度刚好。”谢青山又坐到床沿，拿着汤勺喂苏九安。 倚在床头的苏九安，微微挺起身，将脑袋伸过去。 苦涩的汤药入口的瞬间。 药香里混着一点淡淡的木质香。 很淡。 苏九安还是嗅到了。 药汁从口腔滑进喉咙，食道…… 昨晚被遗失的记忆，也随之涌现。 昨天他好像也是这样的姿势…… 只不过昨晚的自己是上手摸着，抱着……小叔。 小叔好像就是这样坐在床边。 昨晚有关的触感，温度，气味…… 统统都冲上脑门。 他的呼吸一滞，药汁刺激着喉管，猛的开始咳嗽。 咳地停不下来。 谢青山急忙放下药碗，一手牵住他的胳膊，一手轻拍着他的背。 “慢点喝。” 苏九安咳了许久，眼泪都跟着咳出来之后，喉道的刺激反应才算是平息。 他将半身的重力都压在谢青山的那只手上，咳完之后，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似乎连抬起脑袋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然，也没有勇气。 苏九安啊苏九安。 喝醉酒干糊涂事也就算了，怎么生病也还有力气干这些糊涂事！ 谢青山看他一直垂着脑袋喘气，微微蹙眉，伸出长臂，将他揽进怀里：“靠着休息会吧。” 男人有力规律的心跳，一声又一声。 在他的耳道里回旋。 昨晚，他也听到了。 哎呀！ 苏九安死死攥紧手心里的衣料，抿唇：“小叔……” “很难受是吗？披个棉袄我们去医院。”谢青山很紧张，将小朋友纤薄的背圈的更紧。 “不是……” “那是怎么了？” “就是……昨…昨天……”苏九安的舌头开始打结。 “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 “小朋友，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谢青山听的云里雾里。 “昨晚我好像……抱…抱你了。” “你记得？” “刚刚…想起来……” “还有想起来什么吗？” “我还摸你了……是吗？”苏九安紧紧闭着眼，唇瓣快被自己咬出血。 “嗯。” “还有别的吗？” “你还想有什么？” “不是不是！”他摇头，忘记了自己还在谢青山怀里，脑袋难以避免的蹭到谢青山的胸膛。 他猛地停住脑袋。 老天爷。 “对不起……小叔。” 男人沉默几秒：“我没有介意。” 这怎么会不介意。 苏九安明白这是小叔安慰自己的客套话。 更不好意思了。 他从男人怀里钻出来，手心已经拧出汗。 “我以后再这样……小叔你就……” “我不介意。”谢青山又重复一遍，“真心话。” “那也……” “介意的是你，小九同学。”谢青山伸手，捏了捏小朋友滚烫的脸颊。 “我以后尽量不生病，不麻烦小叔。”脸颊肉被抓着，他说的话也变含糊。 “尽量不生病应该是为了身体，不是为了不麻烦我。”谢青山松开他，眸色沉了沉。 “都为，都为。”苏九安揉揉自己的脸颊，脸心还是很烫。 “还有最后一点，喝完吧。”谢青山伸手刚要端过药碗。 “我自己来。”叫他抢先一步，举起了药碗。 他一口闷下。 谢青山接过空碗，从鼻息里叹出一口气。 很轻很轻。 苏九安没有听见。 “好好休息吧。”男人起身，长腿迈出几步，走出了卧室。 很快，他又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一本《诗集》：“无聊可以看看，我要去处理一下稿子。” “好，小叔自己忙，我没事的。”苏九安接过《诗集》。 男人点头，走出去之前，又回眸瞥了一眼书。 怪怪的。 房门关上之后，苏九安一边觉得谢青山有点怪怪的，一边翻开《诗集》。 中间一页夹着书签，他一翻就翻到了。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句用水笔划下标明的诗句。 【空樽夜泣，青山不语。】 第 24 章 是黄孝迈的《湘春夜月》。 苏九安用指尖触上印刷字下的黑色横线。 又看了几眼这句被特别标下的诗。 【空樽夜泣,青山不语。】 不是什么千古名句，但也确实是全诗的点睛之笔。 寥寥几笔，意境尽显。 他以为这是谢青山的习惯,会把好词好句划下来。 于是将书签重新夹在这一页后，从第一页开始翻起。 奇怪的是，前面的诗词，再也没有这样的标注了。 苏九安不禁又翻回去看一眼。 想着这句诗其中的奥妙。 【青山不语。】 可能是小叔名字的出处？ 或者有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渊源？ 他乱想了好一会,脑袋开始发胀,又觉得有点累了。 于是将《诗集》放在床旁，躲进被窝里重新闭上眼。 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醒，醒了睡。 中途接了两个爷爷打来的电话，他不敢让苏其正知道自己病倒的消息。 要是家里知道,肯定要举家来照顾他。 苏九安不想这样。 周天午后，阴雨绵绵的岚京终于放晴。 苏九安的精神头也终于养足不少,烧也完全退了。 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旁，想着楼下的小橘猫。 谢青山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条加厚的小毯子,披在他身上。 小朋友正出神，只觉肩上一沉，下意识伸手,拉住肩前的毯角。 手指搭上毯子,也因此搭上了谢青山抓着毯角的手。 下一秒，某人的手反客为主。 反握住苏九安的小手,连带着毯子，往胸前拢。 “手这么冷，穿太少了。” 苏九安这才渐渐回神，扭回头,鼻息里涌进熟悉的木质香味。 淡淡的乌木香。 深厚温暖。 鼻尖似有若无的擦过身后男人的脖颈。 他没想到小叔和自己靠的这么近，下意识往前挪了半步，拉开距离。 “我的手到了冬天就这样。”他解释着。 被温暖的大掌包裹住的小手被微微松开一点，紧接着，谢青山从他的身后，站到他的侧边。 “在看什么？” “看……看小叔呢。”苏九安灵机一动，抬起那双杏眼，语气逗乐。 “好看吗？”男人低眸看他，唇角上扬。 “好看啊，小叔一直很好看。” 裤兜里的手机蓦地想起。 是李归一打来的语音电话。 “怎么了，归一。”苏九安接起。 “九宝，要不要去去剧院听独奏会，我买到票了。” 李归一的嗓门比较响亮，没有开免提，谢青山也能听到他的声音。 “是田老师 那场吗？” “对，我就抢到两张，来不来，我等会来接你。” 苏九安很心动。 小心翼翼地抬眸，望向谢青山。 “我……” 谢青山敛眸，脸色沉了沉。 “我能去吗？” 比谢青山回答还快的，是李归一：“能去啊，为什么不能去？” 苏九安没理电话里的李归一，眨眼盯住谢青山。 “你很想去？” ”嗯。”他重重的点着头。 “身体能吹风吗？” “我穿五件出去！”苏九安是真的闷坏了。 “想去就去吧。”男人的语气平的不能再平，垂眸望着窗外的日光，那双瑞凤眼里，是再好的日头都晒不化的寒光。 “好！”苏九安眯起眼，对着电话里的李归一道，“我换个衣服，你迟点过来。” “好嘞。” 挂断电话后，眸光落在窗外的某人，幽幽投来视线。 “你确定要和李同学去独奏会？” “有什么不妥的吗？”苏九安眨巴眨巴眼。 “我记得你之前好像在苦恼他喜欢你这件事。” “噢！”他差点忘了这茬。 之前他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李归一也就和自己说过那么两句尺度有那么一点暧昧的话，之后就再也没提。 这两周，他们也是和平时一样相处，没什么不一样的。 所以，总结下来，苏九安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没有的事，小叔，是我们想多了哈哈哈。” “你问他了？” “没有呀。” “那你怎么知道是想多了？” “我感觉是这样，放心小叔，我直觉很准的！”毕竟他每次直觉自己会生病，就真的生病了。 “我先去换衣服。” 小朋友跑的太快，根本没再给男人说话的机会。 谢青山立在落地窗旁，眸色冰冷。 苏九安急着出门，没顾得上谢青山，也压根没注意男人的情绪怎么样。 他想去看那只瘦瘦小小的橘猫。 所幸，小橘猫好像真的有把他搭的简陋版小窝当成家，再次见到小橘猫的时候，它正蜷缩在小窝里御寒。 苏九安从口袋抓出一根火腿肠，一点一点掰，将火腿肠分成零碎的小块，放在小塑料碗里。 “喵～”小橘猫叫唤一声，似乎是在感谢他。 “快吃吧，咪咪。”苏九安很轻很轻的，用手指，摸上小猫的脑袋。 毛茸茸软乎乎的触感，让他的心都要化开。 “喵～”小猫也没有躲，那双琥珀般的眼，好像会说话。 他把塑料碗推到小猫的嘴边。 小猫低下脑袋开始吃火腿肠。 “多吃点，这么瘦这么弱，很容易生病的，知道吗？咪咪。” 这话说的 ，他都觉得好像在内涵自己。 他摇摇头，像是在自嘲般勾了勾唇角。 岚京的晴天很爱刮风，一阵风吹过来，他的鼻子又开始痒，打起喷嚏。 “咪咪，明天再来看你喽。”他贪婪的又揉了揉小猫的脑袋，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开。 小区外，李归一那辆略显招摇的小跑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他看了眼时间，匆匆上车：“是三点半那场吗？” “对，我飙过去。”李归一迅速发动车子，转着方向盘飞驰在大道上。 他确实是“飙”过去的。 可把苏九安吓得够呛，抓着车上的把手，不敢睁开眼睛。 独奏会是赶上了，小命差点被吓没半条。 田初老师是有名的钢琴家，苏九安对西洋乐器一直不太感冒，也就能欣赏一点钢琴曲。 之前听说田初老师要来岚京开独奏会，他就想来，可惜一直没能抢到票。 优美婉转的钢琴曲在演奏厅里回旋。 苏九安听的入神，身旁的李归一睡的忘我。 两个小时的独奏会，李归一从头睡到尾。 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打呼。 “不好意思啊，九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出来之后，李归一很是不好意思，挠着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得谢谢你的票呢。” 从会场里走出来，苏九安很满足。 “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他偏眸，问李归一。 “好啊。” “想吃什么？” “香菇鸡。” “可以。” 两人一拍即合，就来到了香菇鸡店。 刚刚在听独奏会，苏九安给手机开了勿扰，这会刚打开。 才看到谢青山发来了好多条信息。 小叔：［到大剧院了吗？］下午三点二十分。 小叔［记得带好口罩，不舒服别硬撑。］下午三点五十五分。 小叔［听到了吗，小九同学。］下午四点三十分。 小叔［晚上回来吃饭么？］下午五点整。 现在已经快六点了。 苏九安急忙回复。 小九：［才看到！不好意思，小叔。］ 小九：［一直都戴着口罩呢，没有不舒服。］ 小九：［有点延迟的听到了，小谢老师。］ 小九：［不回来吃啦，在吃香菇鸡喽。］ “小谢老师”。 这还是苏九安第一次这么叫谢青山。 感觉还挺适配。 小叔：［就是上次那家？］ 小九：［对，那家很好吃。］ 小叔：［知道了，早点回来，晚上冷。］ 小九：［好。］ 关上手机的同时，热腾腾的香菇鸡就上桌了。 冬天的砂锅，总是格外 美味。 “要不要来点酒？”和苏九安不同，李归一爱喝酒，酒量也不错。 “你忘了你亲爱的小蓝了？” 李归一的跑车是蓝皮的，大家就亲切的称呼他的车为小蓝。 “没事儿，等会叫代驾就行。” 青年招呼着店家，摆上了几瓶小麦果汁。 苏九安没有跟着喝。 他怕“胸肌事件”的悲剧重演。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 就是…很正常。 直到……李归一喝了小麦果汁。 酒精开始上头。 坐在苏九安对面的青年，忽然就换了位置，凑到他身边。 “九宝。”李归一的脸喝的通红。 苏九安有意识的往座位里头躲，和带着酒气的李归一扯开距离：“你喝多了吧，我叫代驾。” 他拿起手机，刚要联系代驾。 “啪”的一声。 手中的电话被李归一按下，按在饭店的米色桌板上。 吓了苏九安一跳。 “干什么，李归一。” “别找代驾，我有话和你说。”李归一侧过身，正对着他，睁着那双已经有点微醺的桃花眼，“九宝……” 苏九安不太懂李归一在耍什么酒疯，只觉得酒气好难闻。 脸蛋拧成一团：“你快说。” “你看不来吗？” “啊？” “你那句‘哈哈哈哈’是什么意思……”李归一说着说着，就不光是脸红了，眼睛也红了。 “李归一，你在说什么？什么‘看不出来’？什么‘哈哈哈哈’呀。” “我问你是不是……也喜欢每天早上醒来就能见到我的感觉……你为什么回我‘哈哈哈哈’。” 苏九安一怔。 完了，不对劲。 这不对劲。 他吞咽下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淡定一些：“我……” “你会想吗？九宝。”李归一蓦地又凑上来一点。 苏九安急忙往后闪。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才不会伤人。 当然，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回答。 李归一也许是明白了，垂下脸，试图藏起已经湿润的眼。 “我明白了。” “归一……我……”苏九安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算了，说都说了，我干脆就都和你说了吧。”李归一用手背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你想不到的早……” 酒精真的是个难定义的东西。 又好又坏的。 李归一借着它，把憋在心里很多年的话，统统说了出来。 其实苏九安也不是第一次被表白。 读书的时候就有女生给他写过情书，也有学长学弟来要过他的联系方式。 他都逃得很快。 但这是第一次，有好朋友和他表白。 这太棘手了。 没有办法逃的。 他看着一边说一边哭的稀里哗啦的李归一，有点不知所措。 “哎呀，你也不早点和我说。” 早点和你说，你就会喜欢我吗？??[” “那不会。” “......” 好像有点伤人心了。 苏九安急忙住嘴，拍了拍李归一的肩：“你这么好，还愁没人喜欢你嘛？” “......不要给我发好人卡。” “对不起。” “哎......”李归一重重叹一口气，“是我太着急了，我再等等你开窍。” “不不不。”苏九安摇着头，“这不是开不开窍的问题，归一，我把你当好朋友，是那种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是开不开窍的问题，是你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的，只是不是那种喜欢而已。” “我明白了。”李归一又抹了一把眼泪，“以后，你见到我总不会跑吧。” 李归一见过很多人和苏九安表白。 苏九安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就是见多了，害怕了，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苏九安也会对自己避之如蛇蝎。 “不会！”苏九安又拍了拍他的肩，努力安慰着，“我说了，你是我很好的朋友呀。” “九宝。”李归一又掉眼泪了，自己也觉得丢人，把脸趴在手肘里哭。 苏九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如果是安慰自己的朋友表白失败，他还算有点经验。 可......安慰自己的追求者失恋，多少是有点怪了吧...... 他只能是重复着拍肩的动作，重复强调着，不会逃跑，也不会不理李归一。 饭店里的时钟又转了快一圈，李归一才哭结束。 酒精似乎顺着眼泪蒸发干了，理智渐渐重心占据了他的大脑。 李归一一边吸鼻涕，一边叫代驾。 两人从快打烊的香菇鸡店里出来，站在门前等代驾。 “九宝，我能不能抱你一下。”李归一的眼睛肿得和核桃仁似的，可怜兮兮的提出这个请求，“没别的意思。” 苏九安顿了两秒，张开双臂，大大方方的抱住青年。 像是偶像剧里的情节，刚好一阵风刮过来。 扬起两人的头发。 李归一不敢回抱他，他怕这一抱，自己就舍不得松开了。 “哎。” “别叹气了。”苏九安拍着他的背。 “九宝，让我最后再这样叫叫你吧。” “以后也还是能叫的啊，这说的，多奇怪呀。”苏九安觉得这话听着多少有点不吉利。 “不叫了，我以后就不喜欢你了。” “我说 的是那种喜欢。” “我明白啦，那我非常支持。”苏九安点头，语气温和。 “好了，你松开吧，我圆梦了。” “好，我松开。”苏九安笑着，正准备撤手。 街旁忽地驶来一辆车，在离苏九安只有一条人行道的距离处停下。 车窗缓缓摇下。 紧接着，是一声刺耳的鸣笛。 苏九安一哆嗦。 “苏九安。”一道冰冷到几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又是一哆嗦。 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 只见车窗里，隐约透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谢青山。 准确的来说，是凶着一张脸的谢青山。 太可怖。 苏九安有种自己早恋被抓的错觉，即刻松开手从李归一身边弹开。 “我......我小叔来了。” 李归一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正对上谢青山那双冷冽的眼。 中间明明隔着有二十多米的距离，这一记目光也还是让他觉得后背一凉。 “还不上车？”车里的人，又冷冷丢出一句话。 “我先走了，你等代驾啊，别自己开车！”苏九安匆匆嘱托完，便往对面跑。 跑到车身边，苏九安按住门把手，硬着头皮上车。 “小叔.......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想我过来，是吗？” 谢青山的语气冲冲的，嗓子里像是含了一块冰那么冷。 “没有......” “你不是说，你对李归一没有感觉？” “是没有......” “那你刚刚在和他干什么？” 这质问声，忽地让苏九安又有种自己是那种出轨渣男的错觉。 “不是......小叔你误会了。” 谢青山不说话了，掰过操纵杆，踩下油门。 车子在大道上飞驰。 苏九安没想到今天两趟车都能坐成极品飞车的。 谢青山的车速甚至飚的快比李归一的跑车还要快。 吓得他大气不敢喘。 “小叔......” 谢青山还在加速。 “小叔......我害怕。”苏九安看着眼前倒退着的残影，耳边是发动机的“呜呜”声，吓得他声音都在发抖。 这句颤抖着的“我害怕”，让快被妒火烧掉理智的谢青山清醒过来。 不能这样，会吓到小朋友。 他松下脚下的油门，码速一点点的掉下去，直至正常。 发动机也不再发出让人心慌的声响。 苏九安长长抒出一口气。 “抱歉，吓到你了。”谢青山望着窗外，连余光也不敢往苏九安身上瞟。 谢青山，你在干什么啊。 苏九安摇摇头：“没事 。” 接下来的一路，是漫长的沉默。 这个沉默一直维持到两个人进了公寓。 “小叔......我先回房间了。”苏九安换上拖鞋，抿唇准备跑路。 他刚刚跨上楼梯。 便被站在楼梯口的谢青山唤住：“等等......” “小九，我没什么立场阻止你谈恋爱，你这个年纪，谈恋爱也没什么，只是......你想清楚了吗？” 苏九安立在原地，顿住脚步。 “还有刚刚......我就是太着急，对不起。”男人垂眸，再度道歉。 苏九安缓缓转回身，从楼梯上轻快的蹦下来，蹦到谢青山跟前。 他踩在一节台阶上，才勉强的可以平视男人。 然后，他伸开双臂，抱住了谢青山。 旋转的木梯中央上，吊着一顶暖色调的灯。 暖烘烘的光线洒下来，洒在苏九安的脸庞，映着他脸上的小绒毛。 谢青山僵在原地，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是一滞。 “就是这种拥抱，小叔，不是你想的那种。”苏九安轻轻圈住谢青山，没有着急松开，“我跟你说，小叔，我的直觉出错了......李归一真的喜欢我。” “我们说开了，那个拥抱，是告别。”鼻间，再度被淡淡的木质香味包围，“当然，我这个拥抱不是在和小叔告别。” 谢青山的喉结来回滚动一圈。 “我知道小叔是担心我，而且，小叔不要说自己没立场啦，小叔在我心里，是很有分量的。”说完这些，他才缓缓松开谢青山。 小朋友那张白皙软糯的脸蛋，在灯光下，泛出一层透明。 明明是很让人动容的话，可惜的是，主语是“小叔”。 “好了，我要去睡觉了，小叔也早点睡。”苏九安勾唇，转身蹦蹦跳跳的上楼。 立在楼梯口的谢青山，却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他还在回味那个拥抱。 那个连告别都不算，顶多是个示范的拥抱。 小叔也好，至少是个有分量的小叔。 谢青山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胜利法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炉火纯青的。 之后的几天，苏九安的感冒症状一天比一天减轻，照常去上课，照常和李东他们一起说笑吃饭。 唯一不同的，就是和李归一。 明明那天晚上是李归一哭着让他不要逃跑的，结果现在，变成李归一见着自己就跑了。 别说是私发消息，李归一连在群里也不冒泡了，平常吃饭也不和他们一起了。 “最近归一怎么了啊，总是一个人，都不带理我们的。”李东皱着眉头，咬了一口三明治。 二景：“我也正奇怪呢。” 李东：“小九，你和他最熟了，你知道是怎么了吗？” 二景：“难不成是我们做什么让他不高兴了？” 小汀 ：“不至于啊，归一脾气一直都挺好的?_[(，而且真有什么他都直说啊。” 苏九安吸了一口谢青山赛道自己书包里的零乳糖牛奶，抿唇：“他最近......有点烦心事，想自己静静。” 李东点点头：“行，等放学我找他喝两杯去。” 那天夜里，谢青山有事出门，他偷偷下楼又喂了喂小橘猫。 顺带又带了一条毛茸茸的旧围巾，给小猫的窝加层保暖。 小猫这几天的状态看着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好了不止一丁点，也愈发的亲近他。 已经会主动爬到他的腿上撒娇了。 “咪咪，是不是想和我回家呀。” “喵~” “我也想带你回家的。” “但是家里，还有一个凶凶的人，我怕他凶你。” 突然觉得这么说好像有点抹黑小叔的嫌疑，于是又开始和咪咪解释：“他也不是很凶，就是偶尔？平时还是很好很好很好的。” “喵~~” 苏九安觉得自己多少是有点毛病，对着小猫说这些。 和咪咪聊了还一会天，他才起身回了公寓。 谢青山还没回家。 他抱着那天谢青山送的《诗集》坐在二楼长廊的软椅上，消磨起时光。 这一看，就忘了时间。 谢青山处理完杂志社的事情，便匆匆赶回公寓。 已经夜里十点，他以为小朋友大概是上床了。 一上楼，便见到坐在软椅上的苏九安。 “小叔，你回来了。” 正好，苏九安刚好看完这本《诗集》。 “这么晚还不睡么？” “刚刚在看小叔推荐的那本《诗集》。” “怎么样？” “怎么还现场提问的。” “单纯问问感受。” “都是一些沧海遗珠，小叔很有眼光。” “好奉承啊，小九同学。” “真心话。”谈起这个，苏九安又想到了那句被谢青山特地标出来的诗句，“小叔，你的名字是从‘青山不语’这句诗里提的吗？” 谢青山一直以为小朋友没有看到。 原来不是没有看到，是没有……想到。 “青山，不语。”男人在中间顿了顿，念出这句诗。 “什么？”苏九安不解。 “没什么。”谢青山摇摇头，仍旧勾着唇：“我说这个问题，你得去问我爸了。” 苏九安也被逗笑。 “好迟了，快去洗漱睡觉。” “知道啦。”苏九安从软椅上起来，“小叔晚安。” “晚安。” 翌日清晨，又是在冷面教授的课上。 学校官网登出一条新消息。 一条让全校论坛都沸腾的消息。 刚起床还有点掉线的苏九安手肘被李东推了推：“你快看学校官网！” “怎么了？”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打开手机。 点进学校官网。 模糊的视线里依稀印进一行黑体字。 「文学金奖作家辞不语将来我校开展座谈交流活动」 他的瞳孔都惊大了好几倍，不可置信的揉着眼。 辞不语。 好像真的是辞不语。 苏九安：“这个应该就是那个辞不语吧。” 李东：“我看你是高兴傻了吧，得文学金奖的辞不语，还能有哪一个？” 苏九安确实是高兴傻了，没完没了的看着这则新通告，没完没了的刷新，想要看到具体的安排事宜。 等不到刷新，他又急忙切到微信和谢青山的聊天框。 小九：［小叔！辞不语真的要来我们学校开座谈会了！］ 几乎是秒回。 小叔：［我知道。］！ 第 25 章 小九：［上次孟庭舟来,我就在想辞不语什么时候来呢，没想到就真的来了！］ 小叔：［好事。］ 小九：［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小九：［今晚我们买炸鸡吃！］ 苏九安已经被幸福冲昏头了，也没多想谢青山是怎么知道的。 满脑子都是——马上就要见到辞不语了。 举着手机,单看文字的谢青山也能看出来，小朋友真的很高兴。 “师弟，你答应来这次的座谈会，可是帮我大忙了。” 彼时,他正在和岚大的副校金川确认着座谈的的具体事宜。 “小事情。” “你这么肯卖师哥面子,我是一定要请吃饭的。” 谢青山礼貌地回绝着，大言不惭：“和未来的作家们分享一下经验,师哥不用客气。” ”诶，我都订好位置了，订的师弟爱吃的那家私房菜。” “不用了,晚上有点事情。” 要陪小朋友吃炸鸡。 金川笑的满脸褶子，虽说是师兄弟的关系,但谢青山一向不是个好说话的，两人没太大交情。 所以这次男人主动提起可以来岚大开讲坛,他是没料到的。 “啊，这样啊，那……师弟定时间好吧,总之一定要给我个请客的机会。” “好,师哥客气。” “......” 谢青山腾出下午的时间，接上放学的小朋友去买炸鸡。 “小叔,你会做炸鸡吗？我们自己做怎么样？”苏九安现在做什么都很有劲头。 路边蔫了吧唧的小草在他眼里都变得生机盎然。 “可以试试。”谢青山其实并不太会下厨，在苏九安来借住之前，他很少做饭。 会做的也就是一些家常小炒，上点难度就有点把握不住。 所以,每次翻来覆去就是那几道菜，他也怕小朋友会吃腻。 最近，他也有在研究，准备精进一下自己的厨艺。 一人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转圈。 苏九安看着网上的食谱，购入一堆食材和调味品。 “做个炸鸡，薯条，再炸点鸡米花......”苏九安构想着，不禁感叹，“好麻烦呀，不如吃顿开封菜。” 在一旁负责推车的谢青山，轻笑：“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今天心情好，还是做吧。”苏九安说完，又傻乐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因为辞不语？” “对呀。” 男人的唇角勾起，难压。 两人从食材区逛到零食去，停在布满薯片的货架前。 谢青山从货架上栏取下一包黄瓜味的薯片，放进购物车里。 苏九安抱起一包谢青山爱吃的原切薯片，也放进车里。 “你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味道？” “那当 然，我是神算子。” 公寓里能见到的薯片几乎都是原味，不难猜。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苏九安摇摇头。 回到公寓，谢青山负责切鸡块，苏九安负责裹面粉和鸡蛋。 “小叔，我记得你说过你认识辞不语。”苏九安手里铺着面粉，心早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嗯。” “那他多大年纪了。” “他是个青年作家。” “我知道，他还拿过青年奖呢，但是......” “但是什么？” “我看他的文章，写的战争背景，好像都是上个世纪的，所以我总会脑补他是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他笑着回答，将鸡块上多余的面粉抖落。 “到时候你见到他，就知道了。”谢青山偏眸，望着身边满脸期待的小朋友。 “我见到他，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把小禾写死，为什么最后大家都这么惨。” 小朋友的语气都变得恶狠狠起来。 很是真情实感。 男人的唇角弯起一抹弧度：“想骗你们的眼泪。” “那他确实是做到了。” “如果小禾不死，城南也不死，你还会喜欢这个故事吗？” 苏九安将粘好面粉的炸鸡，放进盘子里，开始思考：“好像......确实是会少了点感觉。” 谢青山轻笑，耸耸肩。 “不过，如果真的有机会和他说上话，我会问他，能不能帮我签个名。”苏九安又开始乐呵呵的笑起来。 “他会同意的。” 谢青山说的很小声，几乎是在用气音说出这句话。 在捣鼓空气炸锅的苏九安没听清：“小叔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们俩虽然厨艺一般，胜在装备够多。 厨房里有高科技工具兜底，炸鸡和薯条都算是有惊无险的出锅了。 “小叔，薯条炸的和卖的没什么两样！”苏九安偷吃了一根刚出锅的薯条，惊叹着，又拿起一根蘸上一点番茄酱转身给在收拾“战场”的谢青山。 “小叔尝尝。” 一条金灿灿的薯条上蘸着鲜红的番茄酱，映进谢青山的眼帘。 男人刚刚擦干净手，眸色微微一深，重新转开水龙头。 两只手在水流下冲泡，上半身侧过来，俯身，张唇，将薯条咬进嘴里。 苏九安没有料到谢青山会把脑袋凑过来，僵住了手指。 眼神从开启的水龙头慢慢挪到谢青山的头顶。 他很少有机会这样俯视谢青山。 男人的乌发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 混合着熟悉的木质香。 平添上几分活力。 谢青山的薄唇离他的指尖很近，近的好像，下一秒，自己的手指就会被当作薯条一并被吞进男人的唇中。 在这之前，苏九安先跑路了。 他迅疾的松手⒒⒒[，轻咳两声：“好......好吃吗？” 俯着身的谢青山，缓缓挺起脊背，咀嚼着嘴里的薯条：“不错。” 他回过神，关掉水龙头，抽出纸巾，又擦一遍手。 苏九安没敢多吃炸鸡和薯条。 虽然做的很成功，但他的胃肠道承受不住太多油炸食品。 这段时间，他不能生病，不能错过辞不语的座谈会！ 学校发出辞不语来校的通知，但具体事宜一直没有公布。 学校论坛区跟着炸锅。 纷纷飞花：[学校莫不是在画大饼。］ 水中月：[都快周五了，怎么还没安排！我要闹了。] 吃吃吃：[辞不语之前从来没露面过诶，咱们学校这么牛啊。] 观心：[我也要开始怀疑是学校画大饼。] 在#学校画大饼#的热帖挂在论坛上一十四个小时后，学校终于出了新通告。 苏九安在一长串的官方通告里，提出几个关键词语。 “周五”，“下午两点”，“学校大会堂”。 他真的要见到辞不语了。 好不真实。 周四晚上，苏九安彻底失眠了。 翻来覆去也没睡着了，一直看着窗外。 怎么还没天亮，怎么还没到周五。 翌日清晨，他也没有觉得疲乏，只想着，怎么还没到两点钟。 校门口前，谢青山一边停下车一边嘱托：“下午我应该和你差不多时间下班，在门口等我。” “好。”苏九安点点脑袋，从车上下去。 几乎是蹦着进校门的。 谢青山望着小朋友的背影，摇头轻笑。 午后两点，大会堂里乌泱泱挤满人，来的人太多了，不光是会场里，会场外也有许多学生在等着。 得亏原来是体育生的一景出手，一路狂奔，替苏九安占到了一个会场里的位置。 虽然是后排，和演讲台有很远的距离，但苏九安已经很满足了。 下午两点的钟声敲响，座谈会如期举行。 台上的老师开始念起开场白，介绍起辞不语历年来出版的书籍，得过的奖项…… 然后。 在热潮般的掌声里，辞不语终于出现了。 从长长的通道缓缓走向演讲台。 距离有点远，苏九安伸长脖子，眯眼望着。 等等，这个身型和西装，他怎么越看越眼熟？ “各位同学下午好，我是辞不语。” 等等，为什么这个声音听着……这么耳熟？？？！ 第 26 章 热浪般的掌声下,熟悉的男声在苏九安的耳道中回旋。 “感谢大家来听我的讲座......” 他离演讲台实在是有点远，再怎么眯眼也无法看清台上男人的全貌和五官。 只是这个身形，和声音...... 实在是和小叔......如出一辙。 “我去,这个辞不语怎么越看越眼熟？”二景也伸着脖子不住的眺望。 “vcal！这不是你小叔吗？！”李东按着鼻梁上的眼镜，差点叫出来。 李东的话佐证着这不是他的错觉！ 苏九安揪着膝盖上的衣料：“你们可不可以......看清正脸啊？” “看不清。”李东大半个身子都往前倾，镜片快被自己按进眼睛里了。 苏九安忽然想到什么，在口袋里胡乱摸着,翻出手机来。 点开和谢青山的聊天框。 如果谢青山回他的消息,那就说明，这只是大家的错觉。 小九：[小叔,你忙吗？] 小九：[我好像碰到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小九：[连说话的声音都好像！] 时间一秒，两秒的溜走。 一分钟，两分钟的过去...... 还是没有等到谢青山的回信。 小九：[小叔......你快回我啊,你这会让我以为你在台上的呜呜呜。] 苏九安焦虑的划着手机屏幕，期待已久的座谈会,他日思夜想的辞不语，如今就在台上说话。 可是,他却怎么也听不进去内容了。 满脑子都是小叔为什么没有回他的信息。 他都不敢细听辞不语说话，也不敢抬头看，因为真的太像太像。 他只敢盯着手机屏幕,祈祷小叔回消息。 台上,对着话筒的男人蓦地开口：“有没有同学有什么问题想提出来的？” 场下一片死寂。 “没有问题吗？还是大家不敢提？什么问题都可以，活跃气氛的也可以。” 谢青山在台上,眼神落在观众席。 会场里实在太多太多人，一个个脑袋一张张鲜活的脸。 他扫过一排又一排，生怕错过小朋友。 下一瞬。 苏九安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在一众人群当中站了出来。 他只知道,他很想得到答案。 “我有一个有关隐私的问题。” “同学请问。” 他将垂着的眼，抬起，视线落在看不清的讲台上：“辞不语老师，您喜欢吃香菜吗？” 台下紧张严肃的氛围蓦地变轻松，传来几声轻笑。 “在我眼里，会吃香菜的人，都是冒险家，小九同学。” 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远。 苏九安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有一道炽热的视线降 临在自己身上。 像是要将他灼烧，穿透。 他兀自捏紧手心，脸颊腾起一股热意。 依然是看不清谢青山的脸。 但他已然得到答案。 苏九安的魂飘出了七窍，呆呆的坐下来。 何止是他呆了，李东和二景也傻了。 张着嘴，下巴都快被惊的脱臼 二景：“这......这，真是啊。” 李东：“老天爷，我居然在追辞不语，难怪我追不到。” 苏九安已经出不出话来了，只是傻楞在原位。 台上的谢青山在分享写文的经验，故事，感触。 台下的苏九安在头脑风暴。 怎么会呢？ 小叔怎么会是辞不语呢？ 真的不敢相信。 谢青山，辞不语。 怎么会啊，中间怎么会划上等号的啊！ 他细想在谢青山面前做过的蠢事。 坐地铁走丢，生病说胡话，喝醉摸胸...... 天呐。 不能再想了，脚趾头真的会痛。 李东凑过来，低声问他：“小九，你也不知道他是辞不语，对吧。” “废话。”他要是知道就好了！ 之后的座谈会上，谢青山在说什么，同学们在问什么，苏九安一个字听不进去。 脑袋乱成一团，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等到大会宣布结束后，他在人群里随波逐流，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个门去了。 向来不准的天气预报这次总算预报正确。 午后的岚京市，真的下起了雨。 雨势还不小，灰蒙蒙一片的天空飘下豆大的雨点，在空气里画出一条条线。 苏九安站在教学楼下的侧门，檐下有伞的同学不断从他身边经过，没有伞的三三两两站在一旁。 耳边不断想起同学的议论声。 “辞不语好帅啊！” “而且还很高，应该有一米九了吧......” “根本没关注他说了什么，光顾着看脸看大长腿了。” “我也是我也是！” “.......” 苏九安抿唇，盯着不断泛起涟漪的水潭发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震得他皮肤一阵麻，也把他游走的魂给震了回来。 他迟缓的掏出手机，是谢青山在回复自己消息。 男人对应着他刚刚发出的消息，一条一条的回应。 小叔：[忙完了。] 小叔：[哇，那岂不是医学奇迹。] 小叔：[有没有可能不是像......] 小叔：[我确实是在台上，小九同学。] 小叔：[你在哪？我有伞，我来接你。] 苏九安看着消息，却不知道怎么回复。 完蛋了，他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小叔了。 准确来说，他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小叔，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辞不语。 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小叔是辞不语这回事。 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谢青山直接给他打来了语音电话。 苏九安犹豫几秒，手指迟钝的划过接听键。 “在哪呢？” “我......我在教学楼的东侧偏门。” “好，在那等我，不要淋着雨。” 电话挂断不过五分钟，那辆牌照挂满“5”的黑色SUV缓缓驶进苏九安的视线。 车子停在侧门外，车门被弹开。 谢青山撑出一把黑伞，从车上迈下长腿。 侧门通行的学生并不少，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注视着这个刚刚在台上见过的大作家。 蹲在檐下的苏九安也呆了。 目光随着雨中那抹高大清隽的身影而挪动。 雨中的男人，朝着他，徐徐而来。 最终在苏九安的跟前，停下了脚步。 “回家了，小九同学。” 苏九安低垂的视线里，闯进男人的那只大手。！ 第 27 章 谢青山的手很好看,指骨精致修长，掌背稍宽，手心下方的青筋微微凸起。 苏九安抬起脑袋,视线从那只手渐渐往上移。 正对上谢青山那双眼。 这次的距离很近，男人的脸，眉，眼,鼻,嘴唇......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地上凉，快起来。”谢青山又弯下一点身子。 周围人声聒噪,雨声不息。 苏九安缓缓将手指搭上男人的手心。 明明是在零度的室外，谢青山的手心依旧是暖和的。 他缓缓从地上起来。 总觉得身边似乎黏上了很多双眼睛。 有点不自在。 于是迅疾的缩回了手，垮下石阶,躲进谢青山的伞里。 两人并排走下石阶。 雨滴拍在伞面，滴滴答答。 谢青山将他送上副驾后,绕过车头，刚要上车,就有学生跑上来要签名。 苏九安在车里，透过车窗玻璃往外望。 男人撑着伞，在雨里签名。 苏九安看着,还是觉得好不真实啊。 小叔在给别人签名。 是用辞不语的身份。 几分钟后,谢青山上了车。 “这么快签完了。”苏九安看挤着的人很多，以为还要好一会。 “我说以后也许还会有机会见面,让大家不要淋雨，下次再签。”谢青山回答，系上安全带。 车窗外，依然有数不清的目光汇聚过来。 苏九安并不是一个胆怯的人,但一时之间很难适应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紧张的握住手里的安全带。 所以也没太注意听谢青山的回答。 车子从校内缓缓驶出，驰向大道。 苏九安依旧抓着手里的安全带，视线一直停留在正前方，咬着唇瓣，不敢说话也不敢看谢青山。 脑子里闪过很多很多片段。 例如，他问谢青山讨不讨厌辞不语。 他问谢青山认不认识辞不语。 他让谢青山帮忙转告辞不语自己有多喜欢他的作品。 他和谢青山抱怨辞不语写的结局太惨。 等等等等...... 谢青山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和他说谎的，啊喂。 他越想心里就窜起一股火来，惹得他鼓起了腮帮子，忽然就有勇气转眸去看男人。 他正欲质问谢青山干什么骗他。 便看见男人那件深灰色羊绒大衣的左肩一滩水渍。 苏九安又歪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两侧。 水珠都没有。 难怪明明外头的雨这么大，自己却一点也没被淋湿。 心口窜起的那股火蓦地熄灭，硬生生被自己憋了回去。 默默扭回脑袋。 “有话想说？”谢青山把苏九安这些小动作 都看在眼里。 小朋友只是摇头，不理他。 回到公寓，苏九安撒腿就往楼上跑，躲进房间里。 他现在又尴尬，又生气的。 点开手机想看点别的转移注意力。 然后就发现，自己的微信被消息轰炸了。 一堆同学来问他和谢青山是怎么回事，什么关系。 小群里也是一堆@他的消息。 二景：[@小九，我嘞个豆，我快羡慕死你了。] 东咚：[天哪，借宿在辞不语的家里，快让我们采访采访你是什么感觉？] 小汀：[这不就是“我和偶像同居了”照进现实嘛，你小汁，偷着乐，别乐太大声，我会嫉妒的。] 东咚：[我会眼红的呜呜呜！] 二景：[现在还追人家嘛？@东咚。] 东咚：[不了不了，这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小汀：[快去看学校论坛！@小九。] 苏九安这才跳转到学校的官网论坛。 只见闲聊区的TOP1热帖就是#辞不语接的到底是谁！# 他一点开帖子，主楼里他和谢青山并肩撑伞的背影照片便映入眼帘。 底下的回帖顶了上百楼。 草莓熊香香：[好想魂穿这个学弟r学长。] 瘪瘪的面包片：[这个好像是个大一的新生，中文系的吧。] 大杯珍珠奶茶：[天哪，他的伞，他的伞！整个都打偏在这个学弟身上！自己半个身子在外面，别管我了，我先晕！] 成功上岸：[在会场提问的时候，他就是提问的这个学弟！还叫他“小九同学”我注意到了！] 迟迟：[打听到了，是中文系大一的新生。] 铿锵玫瑰：[看年纪推测可能是亲戚关系？但是我不管，我爱磕！] ...... 苏九安刷了好多楼之后，默默又返回顶层点开了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谢青山，被伞檐遮住了后脑，一身长款大衣，衣摆随着脚步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高大清隽的背影被定格。 他看的有点出神，不由自主的长按图片保存到了相册。 楼下的某人，彼时有点坐立难安。 他有预测过小朋友的各种反应，但还真没预测到会是这种......不理他的反应。 手机蓦地震动几声。 他急忙点开。 盼着是小朋友的信息。 可惜，是群里的。 张谟：[好啊好啊，不食人间烟火的谢老师也终于肯去开讲座啦。] 简言：[好奇岚大的那个师哥校长开了什么惊人的条件，才能诱惑到谢老师。] 孟庭舟：[得亏我在他之前去了，在他后面开，岂不是。] 季知远：[想必不是金校长的功劳吧。] 简言：[有隐情，季教授说来听听。] 谢青山：[......] 简言：[哟，本人来了，快回应回应呗。] 孟庭舟:[不会也是因为小朋友吧......我记得小朋友在岚大读书？] 简言：[@谢青山，真的假的，你这么恋爱脑。] 谢青山：[......] 简言：[看来真是了。] 张谟：[老房子着火太吓人了。] ...... 谢青山没空搭理他们，他现在只着急小朋友怎么不搭理自己了。 犹豫了十多分钟，他才发出一个信息给小朋友。 谢青山：[晚上想吃什么？我做。] 没有等到回复，而是听到了小朋友下楼的动静。 苏九安换上了一件长棉袄，裹着格子围巾快步下来。 坐在沙发前的谢青山起身，站在原地：“要出门吗？” “嗯，同学找我吃饭，小...小叔不用做我的饭了。”苏九安忽然有点叫不出“小叔”这个称谓来。 “和谁？吃什么？挺冷的，外面还下雨，不如我和你一起去，请你同学一起。” “我们约了吃香菜牛肉火锅。” 很明显，这是故意噎他的。 “小叔不用担心，他们有车，会接送我的。”苏九安站在玄关处换好鞋，拧开门把手。 谢青山顿住往前的脚步，只能看着苏九安离开的背影。 他刚刚只是猜测小朋友生气了，现在，他能确定，小朋友就是生气了。 怎么办。 应该怎么办。 苏九安心里乱糟糟的，不想在公寓里待着。 约了李东几个人出来吃饭。 当然，并不是吃什么香菜火锅，是一家李归一推荐的烧烤店。 虽然今天，推荐人本人不在。 “为什么不高兴啊，小九？”李东嘬了一口小麦啤酒。 小汀：“不会是因为论坛里那些人扒你吧，我已经点举报了。” 苏九安摇摇头，苦恼地叹气：“不是......” 李东：“那是怎么不开心了？谁惹我们九宝，我先抡他。” 苏九安：“我小叔......不对，是辞不语。” 李东：“咳咳咳......这我可能抡不过啊，他......估计一只手就能撂倒我们了。” 小汀：“这么好的小叔，怎么还会惹你生气啊？” 对啊。 就是因为小叔很好。 对他好的过分。 所以他也觉得，不应该因为这种小事情不开心。 可......他就是会忍不住有点不开心。 明明小叔知道自己有多喜欢辞不语。 明明有那么多的契机，小叔都能和他说。 可小叔都没有说。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他刚刚找 到和小叔的舒服的相处模式，然后小叔就变成了辞不语。 “我知道怎么和小叔相处，不知道怎么和辞不语相处。”他嗫嚅着，拿起手边的一瓶啤酒。 突然举起来就灌。 惊呆身边的李东和小汀。 二人急忙阻止。 “你不会喝酒的，不能这么喝！” 好烦好烦呀。 苏九安不听劝，又闷了几口酒。 他确实是喝不来酒，被刺激的酒精呛的直咳嗽。 不过。 酒精的确是个好东西，可以短暂的麻痹他的大脑，让他忘记这些烦心事。 他没有喝的很多，毕竟这半瓶就够他受的了。 后半场，他几乎都是在掉线状态。 小汀和李东只知道他住在澜庭公寓，但具体再哪栋哪层，就不清楚了。 于是只能将人送到楼下，然后用苏九安的手机联系谢青山。 电话刚刚拨通两秒，就被接通。 “小九。” “是......我们是小九同学，小叔......啊，不对，那个辞不语老师。”何止是苏九安混乱了。 李东也觉得混乱。 “小九怎么了？” “他有点喝醉了，我们在楼下，您方便下来接下他嘛？” “好，稍等我一会。” 不过五分钟，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匆匆从公寓楼中走出来，融在月色中。 苏九安从车里被架出来。 他觉得双腿软绵绵的，有点站不稳，只能一个劲的从外界借力。 耳边传来谈话声，过滤到他的耳朵里，就变成叽里咕噜的噪音了。 “好吵好吵呀。”他蹙眉，脑袋往温暖的地方拱。 之后，周遭就没有声音了。 他只觉浑身软绵绵的，被人架着往前走。 一阵凉风刮过来。 刺激着苏九安的感官，也吹过一阵熟悉的木质香。 他眯起眼，恍惚间确认了一件事。 扶着他的人。 是小叔。 “小叔......”他喃喃着。 “我在。” 男人的回应，在耳边回响。 垂着脑袋的苏九安，忽然挣扎起来，不给谢青山扶自己。 谢青山低语：“小九，不要闹。” 扑腾挣扎的小朋友委屈极了，眼圈蓦地泛红，吸着鼻子。 谢青山一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谢青山，你骗我。”！ 第 28 章 谢青山。 这似乎,是小朋友第一次这么叫他。 男人手中的动作一滞。 苏九安挣扎的更厉害了。 现在室外的温度直逼零下六度。 实在不是一个适宜久待的环境。 谢青山箍住苏九安那两只纤弱的手腕，动作里带着几l分克制：“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外面太冷了,你感冒才刚好。” 苏九安的鼻尖也开始泛红，不知道是因为冻得，还是因为低落的情绪。 他终于不再挣扎，跟着谢青山往前走,进了公寓大门。 谢青山扶着苏九安站在门前解锁。 刚刚跨进玄关,怀里的小朋友就从自己怀里钻了出去。 非常正经的重新开口：“你骗我。” 他把刚刚存档的争吵重新读档。 “对不起，是我不好。”男人认错的速度很快,间隙还把苏九安安顿在玄关处的休息椅上。 谢青山从鞋柜里取出小朋友那双浅蓝色的毛拖鞋，转身回去，蹲在小朋友跟前,轻轻托起他的脚踝：“先换鞋，好不好。” 苏九安的脑袋本来就还晕晕乎乎的,刚刚有冷风的刺激还记得不要听谢青山的话。 在有暖气的室内，搭配着谢青山温温柔柔的话语...... 他也莫名其妙的配合起来,抬起脚。 谢青山松开他的鞋带，托着他的脚踝，脱下鞋跟,不紧不慢的给小朋友换上暖和的棉拖。 不止是手腕,苏九安的脚踝也很瘦，隔着袜子,谢青山也能摸到他凸出的外踝。 他抬眸，望向小朋友那张粉扑扑的脸蛋。 因为身高的差距，他几l乎没有在这样的角度里看过苏九安。 仰视下的小朋友，那张清秀的脸蛋依旧精致。 小朋友很瘦,浑身上下没有几l两肉，单单脸颊上还藏着一点，衬的愈发可爱。 只是，小朋友现在很不开心。 鼻尖凝着一点红，眼尾也是，浓密卷翘的睫毛湿漉漉的，低眸和他四目相对。 “对不起，小九。”谢青山再次道歉。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苏九安吸了吸鼻子。 脑袋里忽然充斥起许多许多他不想记起的回忆，情绪也蓦地激动起来：“为什么要骗我呢，哥哥也是这样，爷爷也是，所有人都是......他们都骗我。” “明明就可以告诉我啊.......为什么不告诉我......”豆大的泪滴从眼里滚出来，滑过脸颊。 这么一哭，苏九安彻底刹不住了，哭的稀里哗啦。 谢青山彻底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安抚着：“你别哭......对不起......” “小叔......”苏九安哭的有点喘不上气来，那双杏眼又红又肿，“你能不能抱抱我。” 蹲在地上的谢青山，闻声一怔。 几l秒后，他缓缓站起身。 坐在休息椅上的苏九安，伸出双臂，抱住眼前男人的窄腰，脸颊贴着男人身上那件羊绒大衣。 带着一点沉香调的木质香涌进鼻间，将他糟糕的情绪舒化一点。 谢青山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圈，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小朋友软软的头发。 暖色调的灯下，小朋友的头发蒙上一层看栗色。 “对不起，小九。” 小朋友这么一哭，把他的心都哭乱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反复道歉。 苏九安的眼角还糊着泪花，眼睛觉得好疲倦，只是睁着也觉费力。 男人的身上暖乎乎的，叫他忍不住圈的更紧，似乎这样，会好受许多。 “小九，你有在听吗？” “嗯......” 小朋友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厚的鼻音。 “再也不会了，是我不应该，再也不会了，你可以原谅小叔吗？” 苏九安含糊的回答着：“就这一回......” “好，再也不会了。”谢青山松下一口气，指缝没入苏九安的发丝之间。 之后的事情，苏九安就没有印象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怎么换下来的，他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抱着谢青山哭的稀里哗啦。 喝小麦果汁的时候有多冲动，现在就有多后悔。 他捂着脑袋，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 裹着一层轻纱的窗外，白茫茫一片。 这不禁刺激着苏九安还没完全清醒的大脑。 窗外在下雪。 他生在四季如春的苏城，从小到大没有见过什么雪。 何况是这么大的雪，他只在短视频里刷到过。 他将双腿垂下床沿，正欲套上拖鞋起床到窗边好好欣赏雪景。 低眸，床边那双浅蓝色拖鞋便映入眼帘。 连带着昨晚在玄关处，谢青山蹲在地上给自己换鞋的场景。 也被激活。 男人轻柔的动作和温柔的言语，也在记忆里重映。 苏九安脸蛋蓦地一红，有些慌乱的套上鞋，起身走向窗边。 他将窗前蒙着的一层轻纱拉开，玻璃外，是茫茫一片。 公寓楼顶，和远处的成片建筑的楼底，大道和两旁光秃的树干上，都覆上一片天然的纯白。 漫天的雪花还在飘。 苏九安现在就像穿过这层玻璃，伸出手去抓一朵雪花。 于是争分夺秒的进洗手间洗漱，生怕雪会停。 已经是早上十点半，谢青山很早就醒了，准确的说，他这一夜就没怎么睡。 他猜小朋友宿醉起来一定会不舒服，这会正在厨房里煮姜汤。 简言在此时打来电话。 “说好的一起办这次活动，今天圆满收工了，你不来验收一下成果？” 他这才想起今天原本要出席一个非正式的交流会。 “你在就好，我现在过不来。锅里的姜汤咕嘟着∷，冒出热气。 “怎么了，周六你有什么可忙的？”简言哀哀叹口气，“不会是因为小朋友吧？” “简言。” “干嘛？” “你之前在苏城待过，你知道苏家有出过什么事吗？” “我只知道他家是有名的中医世家，几l代从医，其他.......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想知道，问周临不比问我好使啊。” 周临。 谢青山差点忘了。 “我挂了，要给小朋友倒姜汤了。” 简言语塞：“......我就不该打这个电话！” 姜汤刚出锅，苏九安也从楼上下来了。 其实刚刚，他做了好久心理建设的。 昨天那么一出，他现在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小叔了。 但是，他又的确是很想下楼去看雪，总不能从楼上飞下去吧。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下楼了。 在厨房里的谢青山大概是听到动静了，端着姜汤探出身子：“过来喝姜汤。” 站在楼梯口的苏九安脚步微微一顿，抿唇：“我想下楼去看雪，等会再喝吧。” “把姜汤喝了，吃点面包再下去。” “我怕雪停。” “停不了，先来吃早餐。” 拗不过谢青山，苏九安只好乖乖过去。 餐桌上，谢青山低头剥鸡蛋。 苏九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还是觉得有点尴尬，端着碗默默喝姜汤。 “喜欢下雪天？”谢青山把剥好壳的鸡蛋递到苏九安的碗里。 “对，喜欢，我们那儿很少下雪的，有也是雨夹雪。” “苏城的气候，确实很难下雪。” 苏九安点点头，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几l分钟后，又是男人开的口。 “等会吃完早餐，我陪你去楼下堆雪人？” “真的吗？”苏九安双眼发亮，望向谢青山。 长这么大，他还没堆过雪人呢。 “真的。”谢青山勾唇，“你还可以滚两个雪球来砸我。” “为什么要砸小叔？” “报一报我瞒着你的仇。”他回答，“给小九同学解气。” 苏九安放下手里的姜汤，夹起碗里那颗光溜的鸡蛋：“这样吧，我吃掉小叔剥的这颗鸡蛋，我就不记仇了。” “小九同学未免对我太宽容了。” “是吧，小叔偷着乐吧。”苏九安耸耸肩，咬下一口蛋白。 昨天晚上他就不生小叔的气了。 喝完酒想起那些被自己埋在心里不愿记起的往事，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对谎言太敏感了。 小叔也不是存心的。 谢青山唇角的弧度愈来愈深，“小九同学能原谅我，我真的很开心。” “那等会去楼下，小叔给我堆一个大雪人吧，我要有鼻子眼睛的那种。” “好，我去找点道具。”谢青山记得厨房里有几l根胡萝卜，或许能派上用场。 苏九安坐在餐桌前，将鸡蛋一口闷进嘴里，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谢青山。 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小叔居然是辞不语。 辞不语要找道具给他堆大雪人。 哇。 听着好荒谬啊。 他呆呆地转眸望向窗外，嘴里咀嚼着鸡蛋。 窗外的雪花还在飞舞。 看来一时半会确实是停不了了。 忽然想起楼下的咪咪。 庆幸着前几l天，他把咪咪的窝重新安置来一顿，在小区公园的一座小桥下，他还买了一个新猫窝给咪咪，不是纸箱子，就不用怕下雨下雪会被泡湿了。 咪咪也长胖了不少，不再病怏怏的。 他的思绪越飘越远，直到耳边传来一阵门铃响声。 谢青山手里拿着几l根胡萝卜，从厨房里出来。 “我去吧。”苏九安起身，奔向公寓那扇防盗门。！ 第 29 章 拧开门把手,只见谢青云站在门外在打电话。 今天她没有戴墨镜，穿着一件长款米色大衣，脖子上的围巾是深灰色的。 依然是一头吸睛的大波浪。 “不是说了吗？最迟今天下午,做不到是吧，让他们全滚蛋......” 苏九安每每见到谢青云，总觉得里的霸道女总裁具象化了。 女人黑着脸挂断电话，和苏九安对视的一秒,脸上的神情缓和不少。 “姐姐快进来吧,外面冷。”苏九安急忙让开一条路。 “谢青山人呢，不会还在睡吧？”谢青云托着行李箱进了公寓, 细高跟踩在玄关处的大理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怎么来了？”谢青山闻声，握着胡萝卜走过来,“都说多少回了，怀孕了别穿高跟,摔着我外甥女怎么办啊。” “少在这装。”谢青云将行李箱推给他，自己坐到沙发上,“我过来住几天。” “几天？”谢青山用脚止住还在滚的行李箱。 “啧，没想好，我得给自己放个假。” “你放假住哪里不好,非要往我这挤？” 苏九安不敢插话,抿唇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别提了，到哪里都能被那个黏人精找到,就你这估计还安全。”女人皱起双好看的柳叶眉，揉了揉还没显怀的小腹，“你外甥女饿了，有没有吃的。” “胡萝卜要不要？” “你外甥女是要兔年出生,但她不是兔子。”谢青云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死亡微笑。 “餐桌上还有面包和鸡蛋......”苏九安默默补一句。 “好，还是弟弟你懂事。”女人起身，走向餐桌觅食。 这个弟弟搞得谢青山有点乱套。 “我才是你弟弟。” “是嘛，那现在不是了。”女人悠悠开口，“谢先生，记得把我行李抬上去，再把我房间整理出来，我马上要去躺着......” 谢青山手里握着胡萝卜，望向苏九安。 “没事的，这个雪好大，我们可以等会再下去。”苏九安读出了这个眼神里征询的意思。 “你们要去哪里吗？”餐桌上的谢青云问着。 谢青山：“堆雪人。” 只听女人轻笑两声：“行，陪小弟弟去吧。” “那等会回来......” “你帮我把行李抬上去就行。” “行。”谢青山将胡萝卜丢给苏九安，拎起行李箱往楼上去。 苏九安握住带着谢青山手心温度的胡萝卜，乖乖等着。 男人很快就从楼上下来，换上了一件羽绒衣，手上挂着一条浅色围巾。 苏九安站在玄关处，刚刚换好鞋，准备开门。 “等等，把围巾戴上。”谢青山伸手将他拽回来。 苏九安傻愣愣的站住，任 凭跟前的男人摆布。 谢青山将围巾绕上他的脖颈，一圈......两圈，动作轻柔。 “这是小叔的围巾吗？” “嗯，我今年还没戴过，干净的。” “我有一条一模一样的。”说来也是凑巧了。 去年，他在商场专柜里看到的，一见到，就觉得，这条围巾和他是命中注定相遇的，不顾略显昂贵的价格，一咬牙，全款拿下了。 “那你怎么认出这条不是你的？” “因为这条都是小叔的味道。” 苏九安如实回答，且说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谢青山动作一滞：“我的味道？” “对啊，小叔身上有股香味，闻着很安神。” 能安神的香，这是苏九安对香的高度评价。 却让谢青山哭笑不得。 他将小朋友快裹成一个球了，才罢休让苏九安跨出了公寓大门。 大雪天。 这种天气，对于一个极少见过雪的南方小孩来说，简直就是奇景。 苏九安摊开两只戴上了棉手套的手，掌心朝上。 一片雪花听话的正落在他的掌心。 隔着一层手套，他感受不到雪花是什么触感，于是摘下了一只手套，在冰天雪地里，露出一只手。 零下六度的寒风，不夸张，刮过来的时候，就像是刀刃在手心和脸上跳舞。 但苏九安一点也没有觉得冷，用手在空中抓着满天飘的雪花。 谢青山走到他身边，用命令般的口吻道：“把手套戴上。” “噢......”苏九安努努嘴，虽然不乐意，但也不敢反抗，“小叔，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我们会在下雪天见到想见的人。''”念出来之后，他才后知后觉，这句话是《祈冬》里的。 “哎呀，又忘了小叔你是辞不语这件事。”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谢青山轻笑，俯身开始用地上的积雪滚雪球：“我滚一个大的，你滚一个小的。” “好。”苏九安一口答应，蹲下身开始搓雪球。 毕竟是第一次玩雪，他的动作比起谢青山要慢上许多，他要一边推雪球一边观察谢青山的进度，还得保证雪球是圆的没滚歪。 忙不过来。 谢青山似乎是看出来了他很着急，滚完自己的雪球，便过来帮他一起。 “小叔，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堆雪人。” “会堆，不过打雪仗玩的比较多。” “就是用雪球砸人家脸蛋吗？” “差不多吧，不一定是脸蛋，哪里都砸。” “听着就好玩。” “要玩吗？” 苏九安摇摇头，腹诽：他和小叔玩，那他只有被埋的份了。 当然，说出口就不能这么说了。 “舍不得砸小叔。” “我也舍不得砸小九同学。”谢青山是真心话。 自己一个雪球呼到小朋友脸上，小朋友很有可能会倒地。 雪人做的很成功，有用一整根胡萝卜做的鼻子，还有用两颗小番茄做的眼睛，苏九安还把胡萝卜片修饰成三角形的轮廓，给雪人做嘴巴。 简直就是完美！ 他欣赏着眼前自己和小叔的杰作，拿起手机连拍了好几张。 谢青山举起手机：“你站雪人边上，我给你拍一张。” “好呀。”苏九安听话的走过去，举出万年不变的剪刀手。 景色美，人也好看，随手一拍，都很漂亮。 “很好看，介意我发朋友圈吗？”谢青山将照片递给他看。 “这么好看当然不介意啦。”苏九安看着照片，非常满意这个构图。 “礼尚往来，我也给小叔拍一张。” “好。”男人配合的站到雪人身边。 “摆个姿势吧，小叔这样太凶了。”苏九安指挥着。 谢青山没有表情的时候，是真的凶巴巴的。 和边上胖墩墩的雪人格格不入。 谢青山只会拍那种风格严肃一些的照片，很少摆动作，一般要么坐着，要么站着，所以现在只能是学着苏九安的样子，生硬的摆出一个剪刀手。 “笑一笑嘛，小叔。” 男人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苏九安按下红键，抓拍了好几张。 虽然谢青山的肢体动作略显僵硬，但...脸在江山在，还是帅的有点夸张。 而且他今天的羽绒服搭的也很好看。 苏九安满意的点点头：“小叔快看，我帮你拍的特年轻。” 谢青山：“......” “我平时很显老？” “不是不是......”苏九安急忙住嘴，“就是......就是活力四射的。” 好吧，好像越解释越糟糕了。 “小叔我昨晚酒还没醒呢，胡说八道的。” 男人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痛啦。”他蹙眉，小声控诉着，“小叔......我错了嘛，你别捏了。” 苏九安的脸蛋就像糯米团子一样。软糯糯的，一碰上就让人舍不得放开。 “不行。” “那轻一点。” “我考虑一下。”男人嘴角擒着一抹坏笑。 苏九安见示弱无效，就想着逃跑，右脚往后退一步。 雪地里，脚底板踩在软绵绵的雪上，几乎踩不实。 他的脚底还没踩实，便控制不住的打滑。 身体重心一下没了支撑点，整个身子往后倾。 双手下意识的想抓住点什么找支撑。 谢青山那只离自己最近的手臂，很自然的就被他抓住了。 随着他的一声惊叫。 意料之外，自己没摔到布满积雪的地上。 而是撞进了某人的怀里。 这一下撞得是实打实的。 他听到男人的闷哼声。 这个声音怎么形容呢。 哎呀就是......不好形容。 苏九安听着，耳朵和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脸埋在谢青山的怀里迟迟不肯起来。 “小叔......你...还好吧。”过了好几秒，他才用手捂着自己发酸鼻子。抬起那张快要闷熟的脸蛋。 小朋友的耳根红的好像要滴血。 “还好，我比较担心你的鼻梁骨。” 苏九安摇摇头，缓缓松开手：“还好，没事。” “看来我最近锻炼的比较有效。”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意思，一阵风吹过来，苏九安发酸的鼻子一痒，他便忍不住别过脸打了个喷嚏。 “先上去吧，风吹久了头会疼。” 他点点头。 两人并肩往公寓楼走。 在电梯里的时候，苏九安猛地反应过来谢青山那句话的意思，弱弱地反驳了一下。 “那隔着大棉袄的，能感觉出来什么。” 他以为自己说的很小声的。 但他忘了两个人在狭小又静谧的电梯间里。 某人幽幽回答：“那回去，脱了试试？”！ 第 30 章 “家里姐姐在。” 话语的尾音还没断干净,苏九安就后悔了。 啊啊啊啊啊，救命，他都在说些什么啊！ 他怎么会回这句话的。 什么叫“家里姐姐在”！姐姐不在就可以的去摸吗！ 虽然......小叔的身材的确是...让人有点想入非非。 但是,苏九安你也不能这么明显吧！ 身边的谢青山也明显顿了几秒。 他没想到小朋友会这么回答。 “那在这？” 苏九安的脸蛋快被蒸熟，低眉到处找地缝。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叔，我......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这里有监控,的确不太合适。” 老天爷,谁来替他解释一下。 苏九安头皮发麻，语言系统已经彻底混乱了。 “叮”一声,电梯门随之缓缓打开。 他愿称这道门为“及时门”。 “哎呀，好冷啊，我们快进屋吧。”他用一种极其僵硬的方式撤开话题,低着脑袋跑出电梯。 身后，传来几声男人的低笑。 苏九安像是冲刺般跑回公寓,一进门，只见谢青云又在打电话。 “这个问题......上次我去德国就已经谈妥了......” “全是借口,你让Ruty自己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别让我等太久，不然后果自负。”女人怒气冲冲挂断电话的同时,谢青山也进了门。 “又生这么大气,小心动胎气。” “我倒是想不生气，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谢青云拿起手边的水杯,灌下一整杯温水，转眸望向苏九安，柔下语气，“弟弟,我记得你是苏大夫的孙子？” 苏九安点点头：“是的。” “那你是不是也懂一点医术？” “也就懂一点点皮毛。” “帮姐姐看看？” 苏其正并未系统的教学过苏九安，他现在懂得那点知识，大多都是偷学的，在医馆里，也很少有替人诊脉的机会。 谢青云主动提出来，他当然很乐意。 苏九安把脉听弦的同时，抬眸仔细观察着谢青云的脸色：“姐姐吐个舌头我看看。” 谢青云闻声照做。 “可以了。”苏九安点点头，开始总结，“姐姐舌色浅淡瘦薄，脉象上也反应气血虚的问题。” “那正常舌头应该是怎么样？” 苏九安首先排除了自己的舌头。 他的舌头比谢青云的还要不健康，于是转眸望向在一旁的谢青山：“小叔，你伸个舌。” 谢青山轻咳两声，有点不自在的照做。 “喏，姐姐你看，小叔的舌头就很健康，颜色是淡红的，舌苔薄白，干湿适中......” 两人盯着他 的舌头仔细分析出来。 谢青山收回舌，被人研究舌象的感觉，好奇怪。 “爷爷给姐姐配的药方还在吃吗？” “在吃的，就是有时候太忙，会忘......” “要按时吃，最重要还是好好休息，不要太操心......我带了一些补品，市面上不好买的，给姐姐拿点补身体。”苏九安忽然想起那他根本吃不过来的滋养补品，起身跑去楼上。 压根没给谢青云拒绝的机会。 “这小孩...是有点可爱的。”谢青云嘴角弯着一抹笑。 “何止是有点，是非常可爱。”苏九安的背影早就消失在楼梯拐口，谢青山却迟迟收不回目光。 “哎......” “你叹什么气？” 女人耸耸肩，从椅子上起来：“有些人的门铃响喽......” 何止是门铃响了呢，门已经被全自动撬开了。 夜里，三人一起吃的晚饭。 谢青云虽然说是给自己放假，但一吃完饭就回房间开视频会议去了。 楼下的谢青山照常运动锻炼，苏九安喝完药后也准备上楼。 路过客厅的时候，跑步机上的谢青山忽然出声叫住他。 他很少在谢青山健身的时候停留。 因为他记得刚来的时候，小叔提过，不喜欢健身的时候有人在身边。 所以每次，他都会有意避开。 “怎么了小叔？”他顿住脚步，抬眸望向跑步机上的男人。 男人并没有调整机子的速度，一边跑一边回答：“我忘记拿毛巾了，能帮我去楼上衣帽间里拿一下吗？灰色的。” “好。”苏九安点头，跑上楼去找灰色毛巾。 他不常进出谢青山的房间，衣帽间就更别提了。 然后他就在差不多一个厕所那么大的衣帽间里打转了半分钟，才发现灰色毛巾就挂在进门的的木制衣架上。 谢青山的衣帽间，可谓是强迫症的天堂，所有的衣服按照色系分类堆叠，整齐程度堪比一块块缩小版的“军区豆腐块”，而像大衣羽绒衣这些不好折叠的衣服，也是按着色系，由浅到深的的挂成一排，甚至没有一丝丝的褶皱，像是一排排的“军区士兵”。 整齐的吓人。 苏九安惊叹了好几秒，小心翼翼的退出去，生怕哪里被自己弄乱了。 他抱着灰色毛巾，快步下楼。 这次谢青山终于调慢了跑步机的速度，但并没有调停。 苏九安走到他跟前，递出毛巾：“是这条吗？” 男人点头，却没有伸手接过，反而是将脸蛋伸了过来。 他本来就高，又站在跑步机上，和苏九安的身高差距越来越大，弯腰的幅度更大了。 苏九安看到了这个细节。 内心不禁有点受伤。 不过这样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了，谢青山的贴近，带着浓厚的荷尔蒙气 息，遮盖住其他的所有。 苏九安只觉脸上忽地一烫。 他明白谢青山把脸蛋低下来的意思。 他忍不住抬头瞄了几眼。 大概是因为在跑步的原因，男人的脸上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额脚的汗珠顺延而下，滑过颚下，脖颈上也沾着汗水。 他只穿着一件无袖背心，所以...很多......都能尽收眼底。 苏九安不敢多看男人紧实的麦色肌肤，闷着脸举起毛巾给他擦汗。 “小朋友，戳我眼睛里了。” 谢青山有点搞怪的语气，在他的头顶盘旋。 闻声，他木讷的抬起头。 男人的眼睛确实被自己手里的毛巾给蒙住了。 遮住他那双多带危险意味的瑞凤眼，苏九安忽然大胆起来，转着眼珠子，细细看着眼前这张俊脸。 鼻子和嘴巴单看着也还是很好看。 组合起来更好看。 一直被蒙着眼的谢青山可能是有些着急了，伸手反握住他。 滚烫的手心盖在他微凉的手背上。 牵着他的手，慢慢将毛巾往额上挪。 “小九同学，擦汗不是擦眼睛。” 谢青山继续握着他的手，带着他擦过额角，鼻子，下巴......脖颈，喉结。 隔着毛巾，苏九安也能感受到他那发烫的皮肤。 温度似乎从手心穿进他的血液，直往脸上冲。 汗已经擦完了，苏九安还没有缓过神，手掌隔着毛巾，停在男人的喉结处。 直到，手心感受到了喉结的滚动。 苏九安只觉像是触电般，浑身麻了一下，即刻缩回了手。 揪着毛巾背过身想跑。 刚走出去没几步，看着手里的毛巾。 红着耳根有转身回去。 踮起脚跟，将毛巾挂到谢青山的脖子上。 “小叔慢慢练。”含糊的丢下一句话，便光速离开。 他回到房间冷静了将近半个小时，脸上的红晕才散开。 这半个小时里，他对自己进行了一系列的审判。 审判自己到处乱转的眼珠子。 审判自己不听使唤的手。 审判自己的鬼迷心窍。 虽然但是......小叔的身材确实是...... 他晃晃脑袋，禁止自己再这么乱想下去，走进浴室冲澡。 果然，冲个澡出来，一切恢复正常。 他安心躺上床，照常和家里打了个电话后，准备刷会朋友圈睡觉。 朋友圈的刷新的第一条，就是谢青山的。 发的是他在雪地里和胡萝卜雪人的合照。 配文是：【我是摄影师。】 他点了个赞，然后点进和谢青山的聊天框。 将自己拍的谢青山发了过去。 小九：[图片。] 小九：[忘记发给小叔了。] 小叔：[没事。] 小九：[小叔可以把这个也发到朋友圈去。] 小叔：[算了。] 小九：[为什么？] 小叔：[这张我不是摄影师。] 苏九安看着白色气泡里的文字，一时没懂是什么意思。 小九：[好吧。] 小九：[我准备睡觉了，小叔。] 小叔：[好，晚安。] 小九：[晚安。] 回复完，他便把手机屏幕熄灭，真的准备躺下休息了。 手刚撑到被单的时候，大脑突然就明白了谢青山那句话的意思。 那张照片的摄影师是他。 所以，小叔不发。 应该是他发。 是这个意思吧？ 他猜应该是这样。 于是重新拿起了床头的手机，解锁，点开微信...... 彼时的谢青山也已经上床。 反复点开放大照片里的小朋友看。 哎。 明明这么甜的一个小朋友，怎么就和一个木头一样呢？ 苦恼的同时，他终于舍得点出这张照片，随手刷新了一下朋友圈。 这一刷新。 不得了。 刷到小朋友的动态了。 时间显示为刚刚。！ 第 31 章 图片是他和胡萝卜雪人的合照。 配文：【我是摄影师。】 谢青山看到图片,先是一愣，手指悬空在屏幕上方好几秒。 而后点上屏幕，又刷新了一遍。 朋友圈动态依然显示着这一条。 小木头发朋友圈了？ 小木头真的发朋友圈了。 原来小木头听懂了。 他很自然的点上一个赞,而后盯着照片，眸色深深。 唇角不受控的往上扬。 手机上方的弹窗里，全是损友的群消息。 张谟：[啧啧啧，有情况有情况。@谢青山。] 孟庭舟：[我是不是可以开始准备份子钱了？] 简言：[太早了,等他文案是''我是男朋友''的时候再开始准备。] 张谟：[哈哈哈哈哈这个文案也太蠢了,官宣用这个文案我会笑的。] 孟庭舟：[全文坛一起嘲笑。] 简言：[确实噢，辞不语老师可以开始想了。 [......] 谢青山看着这些调侃,并不恼，嘴角的那抹笑也依然挂着。 现在就是别人给他一拳，他也生不出气来。 他的脑子里都是。 小朋友发朋友圈了。 发的是有关于他的动态。 明明是冬夜的凌晨,他却觉得阳光明媚的。 好高兴，必须做点什么。 然后,他就往群里丢红包。 不知道丢了几个。 总之整个页面都是“微信红包，大吉大利”。 简言：[谢老师受什么刺激了。] 张谟：[这也太便宜我了,嘿嘿嘿......] 孟庭舟：[谢谢谢老板。] 谢青山：[可以开始准备份子钱了。] 简言：[？？？真的假的。] 孟庭舟：[这不会是喜糖吧。] 谢青山：[不是，是孩子满月酒。] [.......] 搞怪完，谢青山轻笑着退出群聊,重新点进小朋友的朋友圈。 长路漫漫,至少现在，他出现在了小朋友的朋友圈里。 - 苏九安放下手机后睡得很安稳,一觉到天亮。 可能是昨晚在风里待得的时间有点长了，早上起来，喉咙又开始有点发痒干涩。 他拿起床边保温杯，打开,饮下温水。 这才觉得舒服一点。 周末不着急起床，他又懒洋洋的躺下，拿起枕边的手机。 然后就被爆满的朋友圈消息吓了一跳。 点赞加评论，快过百的消息。 全都是有关于谢青山的那条朋友圈。 东咚：[小叔这么看也太有少年感了，我又要爱了！] 小汀：[你又 忘了这是辞不语老师了吧。] 二景：[别堆雪人了，下周给我们带签名！] 朋友A：[这是讲座上的辞不语老师吧？] 朋友B：[是辞不语吧？] 朋友C：[vcal，这是不是辞不语？] [......] 不光是在朋友圈里，已经有好多同学私信问他，照片里的人是不是辞不语了。 苏九安原本还不太在线的大脑，即刻清醒过来。 昨晚睡前忘了小叔是辞不语这件事了...... 好在来问他的，都不是很熟的同学，还能糊弄过去。 有点苦恼。 白天，谢青山忽然有事，匆匆出门了。 原本谢青山预定了一家料理店的外卖，谢青云摆摆手说她来安排。 一小时后，装备齐全的厨师上门了。 还是金发碧眼的。 苏九安开门的时候不禁愣了两秒。 “这是厨师Saklily，他做法餐很有一套。”谢青云靠在沙发上解释了一番。 苏九安这才松下门把手，对着有点小帅的外国大厨笑了笑：请进，Sakily。?[(” “谢谢，请问厨房在哪？” 意外的是，Sakily的中文很棒的样子，发音非常标准。 “在这边。”苏九安替他带路。 Sakily道完谢，便开始在厨房里忙活。 谢青云在沙发上随便点开一个卡通频道：“小九，过来坐吧，等着吃就好了。” 苏九安闻声走过来，乖乖坐在沙发上等饭吃。 果然是大厨做的饭，这顿西餐改变了苏九安对西餐的印象。 他刚放下刀叉，谢青山便发来信息。 小叔：[吃饭了吗？] 他对着摆满佳肴餐桌拍了一张p过去。 小九：[吃了，非常好吃！] 小九：[小叔吃了吗？] 小叔：[图片。] 是一顿简单的工作餐，看着也不错，但是在这满桌精致佳肴的对比下，就显得有些可怜兮兮了。 小叔：[菜都凉了。] 小九：[可怜了，小叔晚上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小叔：[那我要点菜。] 小九：[点！] 小叔：[来个手撕包菜吧。] 小九：[就这样？] 小叔：[嗯哼。] 小九：[这也太看不起我了！我高低整个硬菜。] 小叔：[好好好。] 发完信息，他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整什么硬菜。 和小叔相处这么久，他好像好不知道小叔喜欢吃什么菜。 “姐姐，小叔有什么比较喜欢吃的菜吗？”灵机一动，他开口问起谢青云。 “他啊，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吧。”谢青云松下 手中的汤匙，思考了好一阵，“他爱吃锅包肉的，不过这两年倒是没看他怎么吃过了。” 锅包肉。 ?想看陈泱泱的《娇养一只漂亮老婆》吗?请记住[]的域名[( 苏九安点点头，默默记下。 午后，趁着外头雪停的间隙，他急忙下楼去超市采购。 他在生鲜区里找了转了很久，挑选了很久，立志挑选出一块品质最好的里脊肉，绝对不能让食材再拖累他那约等于没有的厨艺了。 锅包肉的食材很简单，除了里脊肉，就是大葱，香菜这些佐料，他都买了一点，顺带买了一点时蔬。 他拖着一袋食材跨过雪地，顺带着去看了眼楼下的咪咪。 这样的下雪天，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还好，咪咪窝在他给建的桥下小窝里，安逸的眯着眼睛，见到它便翻开了肚皮，让他揉。 苏九安给它的饭碗里重新添上猫粮和水之后，只停留了一会，便匆匆要走：“明天再来看你哦，今天要回去做锅包肉。” 临走前，他不忘和咪咪解释一通。 小猫“喵”一声，像是在答应他。 再次回到公寓，谢青云已经出门了。 刚刚午后女人和他说过，要出门和朋友聚餐，不用算她的晚饭。 小叔也还没回来。 苏九安将食材拿进厨房，开始忙活，想在谢青山回来之前，把菜做好。 他一边用手机跟着教程，一边收拾食材，调酱汁。 手机弹窗却不断提示着微信消息。 还是一些不太熟的同学来问朋友圈里是不是辞不语的八卦。 他起初还有耐心回复搪塞，现在是真的有点烦。 打扰他做锅包肉，太烦了！ 于是，他只得将那张有关谢青山的朋友圈设置为仅自己可见，以免继续发酵。 他要心无旁骛的做锅包肉！ 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谢青山刚刚忙完杂志社的事情，这才有空看手机。 看到了谢青云给自己的留言。 谢青云：[小九要给你做晚饭，我就不打扰喽。] 谢青云：[我是不是很有眼力见。] 谢青云：[你不应该表示一下？] 谢青山：[想要什么？谢总，珠宝首饰？车子房子？] 谢青云：[俗。] 谢青山：[那您要什么呢？谢总。] 谢青云：[今年除夕，回家吃饭。] 谢青山看着消息，手指微顿。 谢青云：[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男人没有再回复，收起手机，起身要离开。 简言叫住他：“今晚庆功宴，我请客。” 谢青山头也不回，随意的摆摆手：“你们吃，我要回家吃小朋友亲手做的晚餐。” 简言瘪嘴，忍不住拍了拍自己这张快嘴：“问什么问！就你话多！” 杂志社离公寓其实并不远，但他却觉得格外漫长，好不容易到了公寓底下，又觉得电梯好慢。 等待的间隙，谢青山又点开了苏九安的主页，很顺滑的点进朋友圈。 他想再看无数遍。 那条，小朋友有关于自己的动态。 只是，怎么没有了？！ 第 32 章 谢青山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甚至将微信的后台都清除了。 再点进去。 这条动态还是不见了。 小朋友的朋友圈里，只留下一条提示三天可见的横杠。 就好像，昨晚的那条朋友圈从来没有存在过。 手机屏幕被熄灭,电梯也在此时缓缓打开门。 公寓门传来动静的时候，苏九安刚好做完最后一道菜。 番茄蛋花汤。 三菜一汤，简直不要太完美！ 苏九安探出脑袋，望向玄关处正在换鞋的谢青山。 男人穿着一件浅咖色的大衣,腰带随意的垂落在两旁,手指搭在鞋柜边缘，俯身拿鞋。 “小叔,你回来啦。”苏九安语气轻快，“正好，我刚做好菜,趁热吃。” “做的什么？”男人换完鞋，一边脱下身上的大衣,一边走近餐桌。 “姐姐说小叔喜欢吃锅包肉，所以我试了一下,不知道味道正不正宗。” 正不正宗他不敢保证，但是好吃的。 刚刚锅包肉出锅的时候，他偷偷尝了好几块。 谢青山走近餐桌,望向桌上的锅包肉,眸色微闪。 “怎么了？看着很不正宗吗？”苏九安见他愣在餐桌旁，有点忐忑地问着。 男人摇摇头,揉揉那颗钻到自己手边的脑袋：“没有，看着很不错。” “我去盛饭，小叔尝尝。”他现在已经很习惯谢青山揉自己的脑袋了。 男人的手掌很宽，揉的力道不大,莫名有种安全感。 “辛苦小九同学。” 吃饭的时候，苏九安总觉得谢青山有点怪怪的，好像不太高兴。 也不是不高兴，就是闷闷的。 “小叔，你今天不开心吗？还是菜不好吃？” “好吃的。”谢青山夹起一块锅包肉，送进口中，慢条斯理的咽下，“只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以前，他也经常给我做锅包肉。” 苏九安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小叔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种情感，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过。 “小叔想他了。” “是啊，想他了。”谢青山的语气里是带着笑意的，嘴角也是向上的，可是眼里，流露出的并非是开心。 原来有这么多故事。 苏九安低眸，看着盘里的锅包肉，心里忽然也有点酸溜溜起来。 男人很给面子的把菜都吃的差不多了。 可苏九安依然觉得气氛有点怪，总之，这顿饭吃的有点食之无味。 他在厨房喝完药，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谢青山。 一般这个时间段，谢青山总是会在跑步机上的。 客厅通向阳台的那扇玻璃门不知为何，今天留着一条缝，室外的冷空气逃进来。 苏九安走到玻璃门前，夜色与月色之下，谢青山立 在阳台的围栏前，背对着他。 天气很冷，男人却只穿着一件紧身毛衣。 也因为是紧身，肩宽腰窄的优越身材，才能让苏九安一览无余。 黑沉沉的夜色里，谢青山搭在围栏上的手上，夹着一根飘着烟雾的香烟。 今天真的太多第一次了。 又是第一次，他看到谢青山抽烟。 他没有在家里或是谢青山的身上闻到过烟味。 所以，他一直以为，小叔不会抽烟。 听身边会抽烟的二景说，不开心的时候抽烟很管用。 所以，小叔是在不开心吧。 苏九安想走出去，安慰安慰他。 脚步却顿在阳台与客厅的交界处。 应该怎么安慰小叔呢？ 他该说什么？ 该做什么？ 他并不清楚小叔和会做锅包肉的小叔之间有着怎样的故事。 他也不敢贸然问起，万一愈发勾起小叔的伤心事。 也怕自己的忽然出现，扰了小叔的清净。 所以。 苏九安没有走出那扇玻璃门，而是默默原路返回了。 这么复杂的情况，他得捋一捋。 李东听了他的阐述，开始疯狂分析。 东咚：［这反应，肯定是前任了！你的锅包肉勾起了小叔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小九：［啊，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做个小叔爱吃的而已。] 小九：[那我应该怎么办？] 小九：[这怎么安慰？] 东咚：[这种事，也没法怎么安慰，得自己调整。] 东咚：[但我还挺想知道锅包肉的故事的，有机会你打探一下，和我分享分享！] 小九：[......] 他放下手机，躺在床上，卧室的灯已经关掉。 厚窗帘蒙住窗户，遮住唯一光源。 闭眼睛也好，睁眼睛也罢，都是漆黑一片。 这一晚，苏九安失眠了。 失眠的很彻底。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闭上眼就忽然想起小叔眼角向下，对着他勉强笑容的样子。 又想起李东说的话。 【这反应，肯定是前任了！你的锅包肉勾起了小叔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前任。 荡气回肠。 爱情故事。 他越想就越睡不着。 烦。 早知道不做锅包肉了，做个什么肉不好呢。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模糊的意识，总之，清晨起来的时候，脑袋疼的好像要裂开。 照常是谢青山开车送他去的学校。 苏九安坐在副驾上，眯着眼昏昏欲睡。 “昨晚没休息好？” “嗯......” “又失眠了？” “有点......”苏九安揉揉眼，想让自己振作一点。 还在认床吗？ 不是?[(，就是.......”一直在想锅包肉的故事。 苏九安一顿，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下午的时候喝了一点茶几上的红茶。” 谢青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才又重新开口：“我看你的.......”动态。 “什么？” “没什么，看你今天穿的有点少，把后座我的羽绒衣套上吧，会冷的。” “没事，教室都有空调。” “穿着。” “好吧。”苏九安点头，没再说什么。 之后的几天，一直是这样。 好像一切如常。 但苏九安就是觉得小叔好像怪怪的，总之就是......不开心的样子。 闷闷不乐的。 对着他话也少了，也不爱给他发微信了。 这一切，都是从那盘锅包肉开始的。 就连谢青云也看出了端倪，饭桌上问起他们俩：“你们最近在闹矛盾吗？” “没...没有吧。”举着筷子的苏九安有点不确定。 应该没有吧？ 他小心翼翼的抬眸，望向谢青山。 望向那双深邃的瑞凤眼。 只敢看那么一秒，他便迅疾的瞥开了眼。 所以，他没能品出谢青山是什么眼神。 又是一顿食之无味的晚餐。 好想问问小叔啊。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倒出刚煮好的中药。 果然，一心没法二用，滚烫的药液溅出来，烫到他的手背上。 “嘶。”苏九安吃痛，手一抖，药碗便砸到了地上。 瓷碗坠落在石砖上，发出刺耳尖锐的声响。 还好，他躲得快，没有被碗里洒出的药液波及。 只是铺着暖白色石砖地上一片狼藉。 “有没有受伤？”在客厅的谢青山冲进厨房，望着站在灶台边的苏九安。 苏九安有点没缓过劲，手背火辣辣的疼刺激着他。 他下意识的想要藏起手，于是把手微微往身后缩：“没.......” 这微小的动作，被即刻捕捉。 谢青山伸手抓住他的往后藏的手臂，下一秒，小朋友那只被烫红的一片的手背便刺进他的双目。 苏九安只觉手臂被男人牵着，脚步也被牵着走。 谢青山将他带到水池边冲洗手背。 冰凉的水流缓解着手背上火辣的痛觉。 谢青山不说话，只是深深蹙眉。 那双眉又紧紧的拧在一起。 “小叔......你别皱眉了......” “都是我不好......”苏九安弱弱认着错。 “你知道我 为什么皱眉吗？” 因为我太不小心了？ ?想看陈泱泱的《娇养一只漂亮老婆》吗?请记住[]的域名[( “因为你受伤了想瞒着我。” “我......我就是不想让小叔担心。” “你瞒着我，我会更担心。” “对不起......” 小朋友将脸蛋埋的很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谢青山很轻很轻的叹出一口气，紧紧握住苏九安的胳膊。 苏九安听到了这声叹息，虽然很轻，但他还是听到了。 眼里蓦地氤氲起一层水雾。 他有点害怕，他怕小叔生气。 原本小叔好像就在生气，会不会更生气呢。 小叔会不会偷偷讨厌他。 会不会是因为碍于小舅的面子不好意思不管他。 他低眸的一瞬，瞥到碎了满地的瓷碗，和一地褐色的药液。 好糟糕。 他怎么又闯祸了。 这么惹人嫌呢。 眼里的水雾遮住视线，鼻头一阵酸涩。 憋不住眼泪了，豆大的泪滴滚下来。 谢青山起初并未察觉，直到小朋友身体哽咽的发颤。 他一惊：“很疼吗？换个衣服去医院？” 低着脑袋的小朋友只是摇头。 “怎么了？”他俯身，低声询问着。 “没......”苏九安刚吐出一个字，就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抖了。 谢青山心头一紧，干脆半蹲下身，正对上苏九安的脸蛋。 小朋友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痕，鼻头泛红。 “很痛是吗？怪我，我应该来倒药的。” 苏九安猛摇着头：“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怎么了？” 小朋友咬唇，垂在身侧的左手攥住衣角。 “小叔，我不是......不是故意给你做锅包肉的，也不是故意把厨房搞得一团乱的......你别不开心，别......别讨厌我。”！ 第 33 章 谢青山的心口又是一缩。 手掌贴上苏九安那张糊满泪痕的脸蛋,拇指轻柔的覆上冰凉的泪渍。 小朋友没有躲，只是眼角又滑下了两滴眼泪，那对浓密的睫毛被打湿,粘连。 “小九，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可是…你最近…都不理我了。”苏九安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再掉眼泪了。 他很气自己这个“泪失禁”的体质，动不动就想掉眼泪,掉了就停不下来。 “没有,没有不理你，我只是……”男人讲拇指上移,拭去他眼角溢出的眼泪。 “我不知道锅包肉……有故事，我只…只以为那是小叔喜欢吃的菜，不是故意……让小叔不开心的。”苏九安哭的有点喘不上气,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 “没有怪你……” 眼泪源源不断的滚出来，谢青山彻底慌了神。 他原本也没有生小朋友的气,只是有点伤心而已。 可是，小朋友只是删除一个动态而已。 这么小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为什么”。 也许根本就没有为什么。 耳边是“哗啦啦”的流水声提醒着他，小朋友的手上还有烫伤。 他将水龙头关上，安顿苏九安坐在客厅的沙发前。 自己则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只烫伤膏。 在流动凉水下紧急处理后的手背,没有起水泡,不过依然是红通通一片。 苏九安渐渐控制住了眼泪，只是身体依然止不住的抽噎几下。 男人把烫伤膏挤在指腹上：“这个不刺激的,我给你涂上。” 小朋友吸着通红的鼻子，点点头。 谢青山的动作很轻很轻，生怕再给苏九安的手造成二次伤害。 小朋友的皮肤很白，手背上薄薄一层白皙的皮肉下,脉络血管的走向都能看清。 他将指腹上的膏药轻轻涂在小朋友发红的手背，缓慢的打圈，揉开。 冰凉的药膏覆上手背火辣辣的皮肤，暂缓着难耐的痛楚。 谢青山在发红的皮肤上涂下好几层药膏，出声询问：“刚刚药洒到地上，有没有烫到腿？” 小朋友摇摇头，那双眼，红的像只小白兔。 “真的？没有骗我？” “真的，没有骗小叔。” 谢青山点头，低头拧上烫伤膏的盖子。 苏九安吸着鼻子，刚刚稳定的情绪忽然又波动起来。 “小九，没有怪你，真的，你不要哭。” 苏九安低垂的视线里出现几张纸巾，他接过，用纸巾擤着鼻涕。 鼻尖一阵酸，眼眶也是。 “那小叔告诉我……” “什么？” “你为什么不开心。” 苏九安总算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坐在身边的男人沉默一阵，终于开口：“说出来好像有点矫情。” “小叔只说这么一句才显得矫情。”苏九安语气异常认真，难得地拧紧了眉头。 说的倒是挺有道理。 谢青山勾了勾唇：“小九同学批评的对。” “快说嘛。” “因为小九同学，你把我的照片删除了，我好伤心的。” 谢青山的语气委委屈屈。 “什么…什么照片？”答案终于是揭晓了，苏九安却听不懂。 “小九同学做摄影师的那张。” 苏九安愣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谢青山在说哪张照片。 “小叔是说我发在朋友圈的那张吗？” “嗯。”谢青山点头，又叹了一口气，“你把它删除了。” “没有，没有删……” 苏九安转着脑袋开始搜寻自己的手机， 找了半天才发现手机就在茶几上安静的躺着。 他拿起手机，解开锁，点进微信的个人朋友圈里。 像是找到了什么关键性证据，急哄哄的递给谢青山：“我没有删，只是锁起来了。” 不等男人问为什么锁起来，他便主动解释。 “是因为朋友圈里好多人看到了，都在问小叔是不是辞不语，太多消息了，他们一直问，所以，我就先锁起来了。” 这几天，谢青山想了很多小朋友删除这张照片的原因。 比如，原本小朋友就不想发，只是迫于他的“威逼利诱”，又或者，小朋友不想让自己出现在朋友圈里……等等等等。 越脑补他就越是难过。 只是，他万万没脑补到，是这么个原因。 “就是因为这个？” 苏九安对这个问题有点不解，睁大那双湿漉漉的眼：“不然要因为什么？”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嫌弃我，不想让你的朋友看到我。” “怎么可能啊！”苏九安显然是被谢青山的这套逻辑给打败了。 “小叔，你可是辞不语啊，要嫌弃也得是你嫌弃......我吧。” “如果我不是辞不语呢？” 谢青山蓦地贴近，压低下的声线更显磁性。 鼻息间溢满淡淡的木质香。 后调是沉香味的。 苏九安不是很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可小叔.......就是辞不语呀。” “如果我只是谢青山呢？” “哇，只是谢青山的谢青山也很拿得出手啊，又高又帅又会照顾人，小叔，你能不能自信点。” “你真的这么认为？” “小叔，你自信一点。”苏九安用那双刚刚哭完的杏仁眼直勾勾盯住谢青山。 男人也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苏九安觉得，有可能是两个人的距离有 点近，眼神都变得劈里啪啦起来。 他很快就受不住这么炽热的目光??[，匆匆挪开视线，重新把眼神投向手机屏幕。 “我现在就修改成公开可见。” “不用，如果是因为你说的那个原因，我就没有那么伤心了。”男人用十分懂事的口吻道出这句话，而后垂下眼，连带着整张脸都向下埋了埋。 可怜兮兮的。 苏九安一边将动态改回公开可见，一边忍不住伸出手。 学着小叔揉自己脑袋的样子，他也轻轻揉上了男人的黑发。 怎么说呢，和自己的头发，是全然不同的触感。 谢青山的头发比较硬，揉着有点扎手。 好奇妙的触感。 苏九安忍不住又揉了揉，安慰着：“没有那么伤心就是还是有点伤心，我改回去了，小叔别伤心了，一点也不要。” 被揉着头发的谢青山，应该是没料到......没料到小朋友居然会揉自己，怔了几秒。 然后，近乎是贪恋着这一瞬。 他不敢挪动，只期盼这一瞬可以再延长一点。 视线里，是小朋友那张，近在咫尺的唇瓣。 苏九安的嘴唇小小的，唇珠圆润饱满，不知道是不是有涂唇膏的原因，看着水水润润的。 喉结上下的吞咽的同时，小朋友的软软糯糯地朝他开口：“小叔，你额头怎么暴青筋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九安刚想松手，不荼毒谢青山的头发了，视线微微往下一转，便见到了男人额前暴起的青筋。 “没有不舒服，你的手现在觉得好点了吗？”男人轻咳两声。 额前赫然凸起的青筋渐渐淡下。 “一点疼，没事。” “要是晚上很难受，一定要和我说。” “会的。” “以后受伤了，都要和我说，不是瞒着我，知道了吗？” 苏九安猛点头：“我们都要说，小叔你有什么地方不开心了，也要和我说，不要偷偷不开心，我能感受到小叔不开心的，可是我又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好。” 哎呀，苏九安忽然就觉得心口的阴霾都疏通了，好开心。 就想傻乐一会。 于是他一边笑一边起身：“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 “你坐着，我去。” “还是.......” 谢青山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将他重新拽回沙发上，迈着长腿进了厨房。 苏九安没法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上，挣扎了半分钟，还是跑进了厨房。 厨房里，谢青山刚系上围裙：“你去休息会，药得重新煎一份了。” 谢青山今天出席了一个比较正式的会议，身上还穿着那套版型正经的衬衫。 不过现在，衬衫的正面被居家围裙给遮住了，袖口随意的弯折到小臂，露出麦色的皮肤和流畅的肌肉线条。 真的很吸睛。 苏九安忍不住瞄了好几眼：“我可以来打打下手什么的。” “暂时用不着，小九同学。” 确实，厨房专用的扫地机器人已经启动，正在地上滚动着，滚过埋汰的药液，而后留下一片洁净。 大块的玻璃碎渣也早已被谢青山清理干净。 “我......” “实在想做点什么？” “嗯......”苏九安抿唇。 “帮我把领口的扣子解一下，勒的慌。”站在水池边的谢青山转过身，朝他走过来。 领口？ 扣子？ 解一下？ 短短一句话，苏九安的大脑却转不过来弯。 “我戴着手套，不好解。”谢青山将双手举起，人已经走到小朋友的面前。 苏九安抬起脑袋，眨巴着眼。 掉过眼泪的杏仁眼，眼尾依旧拖着淡淡的红色，眼眶里也依然有些湿漉。 他略显迟疑的抬起手。 谢青山大概是为了方便他解扣子，倾下身来。 却莫名带着危险的气息，苏九安的心尖不由一颤。！ 第 34 章 面前高大的男人蓦地弯下腰,苏九安下意识的往后仰，到处乱钻的扫地机器人恰好钻到他的脚边，像是故意的。 想要绊倒他这个愚蠢的人类。 机器人的确是做到了,苏九安原本便重心不稳的上半身彻底失去了直撑，仰面就要摔下去。 而后，腰间便被一道力量束紧，向上托起。 小朋友的腰很细,谢青山很轻松就能用臂弯圈住,戴着手套的五指甚至都不需要参与。 “小朋友，小心一点。” 苏九安是在这句话里回过神来的,因为……谢青山开口的时候，喉结微微吞咽了一下。 很微小的动作，却刺激着他的神经。 二人之间不算远的距离变得更近。 苏九安见谢青山迟迟没有松开自己的动作,弱弱出声：“小叔，我帮你解……” 他的意思是想让男人松开,方便自己动手。 “你解吧。” 谢青山只是扬扬下巴，手臂的力道不减：“安全起见,你解完我再松。” 但愿真的是因为安全起见…… 苏九安伟伟抿住唇瓣，小心翼翼的重新抬起手，慢慢往上……贴近男人的脖颈。 手指触上圆扣和扣眼。 纽扣被轻轻一带,崩开。 领口下的风光露出一点。 苏九安不允许自己细看下去,轻咳两声：“小叔……解完了。” “嗯。” 嗯什么！松手呀！ 苏九安憋了憋：“现在很安全。” 男人轻笑两声，终于是松开了手臂。 小朋友即刻跑路：“我…我去洗澡。” 背后传来谢青山的叮嘱：“先别刷牙,等会还要喝药。” 苏九安脸红红的，像是喝了假酒一般，洗完澡才觉得好一点。 睡前，许久没有和他打过电话的周临打来了电话。 周临：“大外甥,有没有想小舅啊。” 苏九安：“想啊，小舅你都多久没给我打过电话了。” 周临：“前几天去中东那边出差了，忙的要死不说天天吃橄榄……你呢？我看你和谢叔叔的动态，相处的不错呀。” 苏九安：“挺好的，小叔很照顾我。” 周临：“那肯定啊，你可是我大外甥，他能不照顾你嘛……” 周临：“最近身体怎么样，上学别太累着了……” 听周临嘱托了一大段，原本没什么睡意的他忽然觉得好困，挂完电话倒头就睡着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不开心的事情终于说出来了，他又能和小叔开开心心的。 只是梦里，他梦到了一盘锅包肉。 他现在不喜欢锅包肉！ 苏九安在睡梦里的同时，谢青山这收到了周临的微信。 周临：［真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 周临：［ 谢谢啊，对我外甥这么用心。］ 周临：「回来请你吃大餐。］ ?想看陈泱泱的《娇养一只漂亮老婆》吗?请记住[]的域名[( 看到周临的名字，谢青山便想到了那天痛哭的小九同学。 斟酌几秒，还是开口隐晦的问了问。 几分钟后周临发来了一段语音条：［我这大外甥，他爸妈走的都早，他自己身体又是这样，心里总是有点事儿的，他就是不说而已，我们一家啊，就是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唉，心里总是会难受的。］ 谢青山：［他的身体，一直没法痊愈吗？］ 周临：［难，我这大外甥是娘胎里带的不足之症，你也知道苏老多大的名号和本事，他都没辙，只能是慢慢调理，小心呵护。］ 周临：［在岚京还是要你多关照了，我这外甥可是脆皮的，麻烦你多费心了，回来给你带橄榄吃哈哈。］ 谢青山：［我会好好照顾他。］ 连日的大雪过后，寒潮终于结束，岚京迎来了难得的升温。 苏九安一到冬季就容易感冒咳嗽，好在天气升温，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周五傍晚，谢青云和苏九安在沙发上吃虎皮蛋糕，谢青山在厨房炖雪梨。 “我之前来这里住，就没见过他下过几次厨房。”女人转眸望向厨房里某人忙碌的身影，轻笑，“最多也就是给我磨杯咖啡尝尝。” “小叔……总是照顾着我。”苏九安尝着嘴里香甜的芋泥虎皮蛋糕。 昨天，他和小叔提起想吃蛋糕。 今天，蛋糕就出现在冰箱里。 说话的间隙，他的眼神无意间瞥到茶几上的几罐蜂蜜。 上周，他撒谎说喝了茶几上的红茶失眠。 然后，茶叶罐就变成了蜂蜜罐。 “挺好的，有点人样起来了。”谢青云转回眸，“差点又要忘了，过两天他生日，啧，看他最近这么乖，我勉强给他送点东西。” “小叔生日吗？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三号。” 三号，苏九安算了算，那就是两周后。 两周后，小叔生日。 于是暗暗下决心。 他也得准备点什么。 准备点什么。 这成了他这两周的大难题。 好友们也纷纷给他出招。 二景：［做个长寿面吧。］ 小汀：［你有点荒谬了@二景。］ 小汀：［不如买点补品。］ 小九：［等等……小叔是比我大八岁，不是四十八岁。］ 东咚：［我的建议是你看他喜欢什么，作家的话，要不买个键盘？钢笔？］ 小九：［键盘……他有一个玻璃柜，保守估计二十把。］ 东咚：［那……买点书？］ 小九：［他家有两面书墙。］ 东咚：［这……］ 二景：［还是做长寿面吧。］ 小九：［……］ 讨论一番依然毫无眉目的苏九安趴在书桌前。 脑海里忽然浮现小叔每次穿上正装的样子。 想起那天解扣子的场面。 忽然发觉，男人似乎很少系领带。 他几乎没有看过。 领带。 诶，买个领带也不错吧。 苏九安直觉这个想法很不错，从书桌上挺起身，说干就干，现在就去商场。 他蹦蹦跳跳的下楼，谢青山刚好回来。 不光是谢青山一人。 他还带着一个男人，一起在玄关处换鞋。 “我的拖鞋呢，我之前不是有一双在这。” “在最里面。” “等会吃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 “锅包肉。” 苏九安发誓自己不是偷听，只是在同一个空间里，他想不听到都难。 他听着，抿唇，脚步顿在最后一节木梯上。！ 第 35 章 “你要出门吗？” 谢青山刚进客厅,便见到站在木梯上的苏九安。 他从木梯上下来：“对，想出去......逛一逛。” 谢青山的身后，跟着走进一个穿着英伦风的男人。 苏九安不由投去目光。 只觉男人有点眼熟,总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位就是‘小朋友’吧。”男人对他笑，伸出手来。 “苏九安。”谢青山替他做着自我介绍，随即转眸望向他，“这位是孟庭舟。” 孟庭舟。 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上次学校论坛。 苏九安伸手回握,那双杏眼里放着光：“我认识你的,孟老师，我刚刚做赏析文章还做到您的文章节选。” 孟庭舟也张唇轻笑：“我也认识你,小朋友。” 两人的双手紧紧握住。 一道滚烫的视线落在上头，像是要把孟庭舟的手背烫穿。 苏九安：“认识我吗？” 孟庭舟：“是呀，天天都......”能听到谢老师念叨你。 话音未落,某人冷冽的目光便刺在他的脸上。 算了算了，他还是住嘴吧。 苏九安疑惑着：“都什么？” 孟庭舟匆匆松开苏九安的手,尬笑两声：“没什么没什么，我去把肉处理一下,苏同学尝尝我的手艺呗。” “吃什么菜？”他其实猜到是什么了。 “铁锅炖大鹅，锅包肉，拔丝地瓜......我都会做。”孟庭舟说话的东北味愈发浓重。 苏九安顿了顿,毕竟自己对孟庭舟的印象还是那个当代朦胧派的代表诗人,忧郁的文青。 然后文青操着一口东北话，问他吃不吃铁锅炖大鹅。 他略显呆滞的点着头：“好,我等等回来吃。” 站在一旁的谢青山开口：“他老家是东北的，手艺不错。” 苏九安走到玄关处，俯身换鞋：“听出来了。” “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不用,小叔在家和孟老师一起做饭，我和同学附近逛逛，很快就回来。” “和哪个同学？” “李东，小叔加过他微信的。”苏九安拧开门把，“我很快就回来。” “注意安全。” “知道啦。” 门里传来孟庭舟的声音：“老谢，快过来，你这洗菜机怎么用啊......” “蠢不蠢......” 苏九安合上大门眼皮也垂下一点，隔绝掉声音，室外骤降的温度惹得他连打三个喷嚏。 他将身上的围巾裹得更加严实，往电梯口走。 李东原本是约着李归一一起来的，但李归一听说他也要来，就说要复习，然后给推辞了。 两人在商场的大厅汇合，李东忍不住念叨起来：“你和 归一到底怎么了，真是有他没你，有你没他的。” 苏九安摇摇头，并不打算说实情：没事啊，他不是准备这个学期就考过六级，要复习也正常。◆” 李东摇着头，满脸不信：“小九同学，你又敷衍我。” “我哪有。” “让我猜猜......是不是他和你表白了。” 刚踩上扶梯的苏九安差点摔下去。 这都能猜到啊....... 李东看到他局促的反应，更确信了：“真是啊。” “怎...怎么可能。” “小九同学，你的撒谎技术太差了。”李东得意的扬起下巴。 已经露馅，苏九安干脆不装了：“你怎么能猜到？” “这种事，我一猜一个准。” 其实不难，李归一对苏九安是什么心，稍稍注意一点，都能看出来。 “你不许和别人说，二景他们也不行。”苏九安不想让李归一觉得尴尬。 李东抿唇保证：“我肯定不会说的。” 两人走进一家奢饰品店。 只是见到橱窗里模特那一身西装上的印花领带，只看了那么一秒，他就觉得这个领带应该戴在小叔的脖子上。 “我想要那套西装上的领带。”苏九安进店找到导购，直奔主题。 导购穿着职业装白手套，微笑着去取货。 李东在一旁看着橱柜上的标价，不由啧舌：“这...金子做的都没这么夸张。” 苏九安向来不懂什么时尚品牌，也很少关注，不过这个牌子的名号算得上是耳熟能详，这个价格也算是正常。 很快，导购便将领带送到了他的眼前。 靛青色的哑光领带，形状挺括，印花简约大方又不失精致。 最重要的是，和小叔真的很适配！ “你觉得这个给小叔带怎么样？” 李东没见过谢青山穿西装打领带的样子，但光是想象就觉得应该差不了：“很不错。” 苏九安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套到谢青山的脖子上。 “就这个吧，麻烦帮我包装一下。” 导购始终微笑着：“好的，您稍等，现金还是信用卡？” “信用卡。”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导购。 “您稍等。” 李东呆滞着：“你都不问一下价格？” “大概也就是四位数吧，能接受的。” “我以为我身边李归一是富二代，没想到你也是啊。” “前几天我发表的那篇文章杂志社打稿费了而已。” “别解释，从你见面礼是送我一大袋川贝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的。”李东叹口气。 “没有啦，小叔对我很好的，给我花的也很多啊。” 导购将包装好的领带和信用卡递给苏九安：“小票在袋子里噢，感谢您的光临......” 他接过，微笑着：“谢谢。” 买领带的过程实在是太顺利，也就花了十分钟的时间，还没坐地铁的时间长。 “我们去觅点食，吃点平价的。” “我得回家吃。” 苏九安回答，忽然又想起刚刚在公寓里的小叔和孟庭舟站在一起的样子。 孟庭舟长得也高，虽然比不上谢青山，但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很协调，很赏心悦目。 “李东，我好像见到锅包肉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了。” “谁啊谁啊？” “你猜猜，你也有见过。” “我见过？我怎么会见过。”李东快速搜寻着记忆。 大概十几秒后，便放弃了：“猜不出来，你快告诉我。” “孟庭舟，上个月来我们学校演讲过的。” “vcal，就是那个写《月光》的对吧。” “对，今天他和小叔一起回来的，然后说做锅包肉...而且他和小叔的相处状态...就是那种很熟很熟的感觉，我猜他就是那个神秘的锅包肉小叔。” 李东激动起来。 “那你是得回去，回去现场吃瓜！然后和我实时播报！” 苏九安点着头，眼角却在往下走。 他有点不想吃锅包肉。 也有点......不想硬挤进小叔和锅包肉的故事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可以聆听故事，他也不想。 不想了解小叔的爱恨情仇。 于是，在下扶梯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我们去楼下吃饭吧。” “你不是要回去吃锅包肉吗？” “不想吃了，我觉得，小叔他们应该......也不想被打扰吧。”他应该有眼力见一点。 “嘶。”李东皱起眉，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确实噢，要是真的，你怵在那儿，不成大电灯泡了。” 苏九安抿唇，低头晃着手里的购物袋：“不回去了。” 他不要做电灯泡。 坐在拉面店里的时候，他才掏出手机。 谢青山刚好发来微信。 小叔：[快回来了吗？] 小叔：[我们准备做菜了。] 小九：[小叔，我不回来吃了。] 小叔：[怎么了？] 小九：[我刚刚忘了，今天是另一个同学生日来着，我们得给他庆生去。] 抱歉了“另一个同学”，借你生日用用。 小叔：[好，结束了和我说，我来接你。] 小九：[好。] 他将屏幕熄灭，似有心事的垂下眼。 李东刚刚去搜了搜辞不语和孟庭舟的简历和资料，一激动着：“他们俩是一个大学毕业的，难怪了，而且还经常给对方的书写推荐语......孟庭舟这两年一只在国外进修，妈呀，爱恨情仇，我全能脑补出来了。” “而且你看， 孟庭舟来我们学校开讲座之后，你小叔就来了，他可从来没有公开露过面，签售会都没开过一场，啧啧啧。” 苏九安舀起牛肉面里的一口汤，吹了吹，有点跟不上李东的思维：“这......是什么意思。” “夫唱夫随呗。”李东平生有一大爱好，磕CP，今天算是给他磕到了，“好，别管我了，我要开始磕了。” 木勺的骨汤里飘着几片小叔不爱吃的香菜，他悉数吸进唇中。 “是噢。”他的语气淡淡的，朝着不远处的老板唤：“再加一勺香菜！” 他没有让谢青山来接自己，一个人坐上了返程的地铁。 岚京的冬夜，冷的让人直打颤，好在这个时间段错开了晚高峰，他抢到了座位。 地铁有条不紊的向前，他默默掏出了手机，点开搜索引擎。 打进“辞不语孟庭舟”的词条。 他发誓只是路上太无聊了，并不是他想知道什么。 搜索到的内容和李东告诉自己的差不多。 百度上现在已经有流出两人在岚大开讲坛时候的照片了。 同样的角度和背景。 照片里的人明明就是小叔，他却觉得好遥远好陌生。 苏九安来回滑动着两张照片。 只觉越看越配。 辞不语和孟庭舟诶。 能不配吗。 他仰起头，呼出一口白.浊的热气。 在路上磨蹭了许久，直到走到了公寓门前。 没有再拖延的空间了，只得在再按密码的速度上再慢一点。 已经八点半，他不知道现在回来会不会打扰小叔。 他刚进公寓，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 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公寓里小叔和孟老师应该在点着烛光的餐桌上吃饭，没准还放着钢琴曲。 但事实里的公寓...... 暴怒的谢青山正揪着一个男人的衣领。 他并不认识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屋子里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射在他身上。 谢青山蓦地松开了陌生男子的衣领，那双眼里翻涌着的阴鸷被尽力压下。 他开口，冷声警告着面前的男人：“现在，立刻，离开我家。” 一旁的谢青云上前拉开两人，推着陌生男人：“快走啊。” “青云......” “我让你快滚。” “好......你别动气，我走，那你要接我电话，好不好。” 谢青云那双柳叶眉紧紧拧着，背过身疾步上楼，不再看男人。 苏九安傻愣楞的呆在原地。 陌生男子匆匆从他身边略过，出了公寓。 谢青山俯身，拿起茶几上的半框眼镜重新戴上。 他推着镜框，调整着语气朝苏九安走近：“怎么自己回来了，不是说好我来接你。” “给同学庆生的地方离这很近，我就自己回来了。”苏九安有些僵硬的回答着，将礼物袋往身后藏了藏。 “有没有吓到你？抱歉......” 刚刚青筋暴起的谢青山语气是那么的冰冷，确实是让苏九安有点懵。 他从来没看过这么暴怒的小叔。 但是现在的小叔，语气温柔，眼神也不见锋利。 他摇着脑袋，对着男人微微勾唇：“不会，小叔又不是凶我。” 谢青山这才放心一点，俯身将拖鞋递到他跟前。 苏九安乖乖换上鞋。 谢青山重新挺起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怎么舍得凶小九同学呢。” “那个男人是......” “不说他。”男人松手，眼里的冷锋又露出一点，匆匆瞥开眼神，“你饿不饿，厨房里还有晚饭。” 苏九安点点头，小叔不想说，他就不再问，顺着男人的话语换了个话题。 “是孟老师做的吗？” “嗯。” “他......”苏九安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孟庭舟的身影。 “他吃完饭就走了。”男人转身进了厨房，“给你热点吃？” 苏九安随口答应，趁着谢青山进厨房，匆忙将礼物藏进储藏柜里。 然后......他就有点后悔答应了。 又是锅包肉。 盘中金灿灿的肉块明明看着很香，口味也是很正宗。 他却是食不知味的咀嚼着。 谢青山问：“好吃吗？” 他有些心不在焉：“挺好吃的。” “小叔.......”孟老师就是以前给你做锅包肉的人吗？ 虽然不用问，答案已经很明显。 “怎么了？” 他顿了顿，胡乱的改了个问题：“没事，就想问问，我做的好吃，还是孟老师做的好吃？” 问完，他就后悔了。 这个问题，多多少少是有点自取其辱了吧。 他懊恼的闭上眼，咬唇。 对面的谢青山眉峰微微上挑：“嗯......要公平公正的回答么？” “嗯……” 苏九安想，无论从客观还是主观的角度，大概答案都不是他苏九安吧。 客观上，他做的锅包肉，色香味哪点都不如眼前这盘。 主观上，谢青山喜欢吃锅包肉，是因为孟庭舟。 “嗯......很难客观。” 苏九安只觉胸口有点闷，耷拉下脑袋，他当然知道，这很难客观。 “我主观的认为......小九同学做的好吃。”！ 第 36 章 这个答案明显出乎意料。 苏九安楞了两秒,脸上一热。 刚刚溢满胸口的窒息感逐渐退散。 小叔居然说主观上选择他？ 他应该没有听错。 但为什么主观上会选择他？ 哄他高兴吗？ 他确实是高兴的，即使这大概率就是场面话。 连带着看锅包肉也没那么碍眼了。 他夹起一块大肉片，一口塞进嘴里,忽然觉得好美味。 “小叔。” “嗯？” “我突然好饿啊，还有米饭吗？”傍晚吃的那份牛肉面，他一两都没吃完。 “米饭还真没有了，老孟那个猪头一人吃了两人份。”谢青山起身,“我给你下点面吃。” 猪头。 苏九安听着,只觉好有爱。 他松下筷子，拉住从身边经过,要进厨房的谢青山：“不用不用，多麻烦。” “煮个面很快的，你等等。” “小叔你饿不饿？” 苏九安并未松开他,抬着眼问他。 “可以饿。”谢青山低眸对上他的眼，微微挑眉。 “那我们去楼下吃面,我请小叔吃。” 谢青山勾唇，欣然答应。 说干就干,两人火速抵达楼下的拉面店。 知道谢青山有洁癖，苏九安临走前在玄关处抓了几片酒精棉片，这会趁着男人点单的工夫,已经擦拭了一遍塑料凳和方桌。 两人又和当时刚见面的时候一样,面对面坐着吃面。 不过这次，苏九安已经知道小叔有洁癖,不吃香菜了。 但夜里生意火爆的小店并没有记得小叔的二细不加香菜，于是苏九安又将小叔碗里的香菜挑进了自己碗里。 “我今晚也吃了一份加了很多香菜的牛肉面。” “你今晚不是给同学庆生么？吃的牛肉面庆生？” 举着筷子的苏九安手指微僵。 糟糕，他忘记这回事了。 “啊......对，我和李东在商场逛的时候饿了,随便吃了点，后面才去......” “小九同学，看着我的眼睛。” 苏九安抿唇，小心翼翼的抬起眼。 他很少撒谎。 准确的说，他不会撒谎。 一撒谎就容易脸红心跳的。 “你晚上到底去了哪里？” “去...去给同学庆生了。” “哪个同学？” 苏九安语塞到了极点，大脑里竟然想不出一个人名来。 “李归一？” 这是谢青山替他想出来的人名。 他咽下一口唾沫，顺着话轱辘接：“对......就是李归一。” 谢青山点头，用筷子搅起碗里的牛肉面。 苏九安这才 松下一口气，夹起爽滑的面条吸溜一口。 “你和他...现在和好了？” 之前，他和谢青山提过，李归一和自己的尴尬处境。 “还是说......你不排斥他的追求了？” “没有，就是朋友嘛，参加朋友的生日会而已。” 苏九安低头猛吃，以此来掩盖自己一撒谎就脸红的毛病。 对面的男人沉默着，许久才淡淡“嗯”了一声。 苏九安只以为自己经受住了审问，吊在半空中的小心脏安稳着陆后，食欲更佳。 这一吃，给他吃撑了，半夜睡前胃里胀的难受，一直睡不着觉。 谢青山也睡不着觉。 当然。 不是因为撑的。 群里，孟庭舟正在炫耀今天自己见到了小朋友。 孟庭舟：[我今天可是看到小朋友了，还握上手了喔。] 简言：[我上次一握，谢某人眼神就劈过来，给我吓得，哎。] 张谟：[怎么这么小气啊，辞不语老师。] 孟庭舟：[可不是嘛，真的好小气啊，辞不语老师。] 谢青山：[这方面大气不了一点。] 张谟：[你们都见过小朋友了，就我还没见过呢。] 简言：[过两天谢老师生日，这不得让我们见见？] 张谟：[可不许藏起来啊。] 谢青山：[不准吓到他。] 张谟：[怎么会呢，我们是那种人嘛。] 简言：[对哇，谢老师你这样，小心我偷偷说你坏话！] 谢青山：[杂志社我不去了。] 简言：[别别别，错了，我肯定说好话啊，谢老师为我坐镇杂志社的恩情，我怎么了能恩将仇报！] 孟庭舟：[简主编，你真是......毫无文人风骨。] 简言：[那孟文人，您来我这坐镇。] 孟庭舟：[告辞。] 很难想象，这群人的文章能得国内国外的各大文学奖项，还能拿来剖析欣赏，引领潮流...... 之后的几天，苏九安照常上课下课。 谢青山和谢青云这几天都挺忙的，几乎都是早出晚归，谢青山也是，苏九安知道他很忙，主动提出自己坐地铁。 这几天刚好升温，男人也没了不同意的理由。 自己上下学，看咪咪也方便不少。 小橘猫已经全然依赖信任他，每每见到他，都主动缩到他的脚边，翻出肚皮来让他揉。 有时候他走，小猫也跟着他走。 一边撵着猫步一边对着他“喵喵喵”的叫唤。 好像在说“怎么还不带我回家”。 苏九安每次都耐心的和小猫解释一遍，自己为什么不能带它回家。 小猫也很懂事，睁着琥珀色的圆眼乖乖蹭着他的手背。 触感毛茸茸的。 苏九安也很享受和咪咪待在一起的时光，总觉得很放松。 渐渐的，傍晚他都习惯了要和咪咪待上一阵才回家，有时候晚上也爱溜下去玩一会。 谢青山有发现一点异样，但并未多问什么。 这天吃完饭，难得谢青云没有回房间打工作视频。 而是在客厅放上了胎教音乐。 谢青云手掌抚在微微隆起的小腹前：“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谢青山的膝盖上摊着一本《谈美》，沉着眼皮：“订了包厢，随便吃顿饭吧。” “行，饭我就不去吃了，三号我要去谈项目。”女人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礼盒，“找瑞士老工匠定制的，小钟表。” “这么有心。” “还有更有心的。” “什么？” “我之前和小九提了一嘴，你三号生日，我猜......小九应该会准备的。” 一直沉着眼皮的谢青山，这才合上膝盖上的那本书。 “感谢我吧。” “很感谢。”谢青山微微勾唇。 难怪最近，他总是看到小朋友偷偷出门，他还纳闷小朋友在忙什么呢。 刚去楼下吸完猫的苏九安浑然不知谢青山的是这样脑补的。 只是一回来，就被两人火热的眼神盯得有点无所适从。 “小叔，姐姐......好......” “小九，后天晚上有空的吧。”谢青云轻瞄一眼欲言又止的谢青山，替男人开了口。 “有的呀。” 女人又递给谢青山一个眼神，示意他说话。 “后天我生日，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吧。” “好呀。”苏九安点头。 他没忘小叔的生日是在三号，只是时间流得太快，苏九安只觉距离自己买领带那天也没过去多久，谢青山的生日就近在眼前了。 他忽然想使坏，故作窘迫的捏紧衣角：“之前姐姐和我提过，但是最近忙着四级考试，我忘记准备了......” “不用准备什么的，只是吃顿饭而已。” 谢青云用余光注视谢青山。 哇，面不改色。 头一次发觉，自己这个弟弟情绪管理能力这么强。 苏九安挠挠后脑勺：“好，那我先上楼洗澡了。” “好。” 小朋友迈着轻快的步伐上楼。 谢青山的表情则随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逐步变得沉郁。 “真的没关系？” “我还能图小朋友什么吗？” “你图小朋友的心意，图小朋友在不在意你。”谢青云一针见血。 谢青山胸口一钝，闭了闭眼。 “你不会......要哭了吧。”谢青云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见过她这个钢铁般的弟弟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了。 上次可能还是在谢青山十岁的时候吧...... “神经。”谢青山睁开眼，蹙着那双剑眉。 啧，你就嘴硬吧。?[(”女人摇着头。 谢青山瞥下眼，转移话题：“温鸣取消婚约了，你看新闻了吧。” “看到了。” “打算怎么办？他那天给我打电话，说.......他根本不知道你怀孕的事情，婚约也是家里莫名其面安排上去的。” “他说什么你就信？” “你肚子里......” 谢青云语气愈发暴躁：“你是觉得我谢青云养活一个孩子还要男人才行？” “不说了不说了......谢总别发脾气，吓坏我的小外甥女怎么办。”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楼下亲姐弟还在互捅心窝子，楼上的苏九安全然不知，安心洗着澡。 很快，便到了谢青山生日当天。 苏九安下完课原本打算自己打车过去的，但一出校门，便见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SUV。 他赶忙跑过去，弹开车门。 “小叔，不是说不用来接我嘛，哪有寿星生日还来接人的。” “寿星乐意。”谢青山偏眸，眼角含笑。 “其他人都到了吗？”苏九安系好安全带。 “到了。” “啊，那我们得快点了。” “没事，让他们等一会。” 苏九安还是有点小紧张，毕竟见的是小叔的好友。 小叔的好友......含金量可想而知。 在进包厢门前，他心里不禁有种要去答辩的惊慌感，生怕一开门，一群老教授。 他以为简言和孟庭舟是文学界的意外。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一进门，多半都是和小叔年纪相仿的男人坐在位置上，见到他，都热情的开始打招呼。 “小九同学，还记得我吧。”简言靠在椅背上对他招手。 苏九安点着头，扬唇笑答：“简哥好。” “我是张谟，我就不那么不要脸了啊，你叫我张叔就行。” 留着一点胡渣的男人朝他走过来。 张谟笑哈哈的刚想和苏九安握个手，忽然想起被眼神杀的简言和孟庭舟，刚刚抬起的手臂慌乱的伸向后脑勺。 苏九安却已经朝他伸出手来。 张谟眼神流转，偷瞄了几眼站在苏九安身后的谢青山。 而后讪讪地伸出手去。 象征性的礼貌握上两秒，即刻就松开了。 苏九安也礼貌的勾唇：“张叔好。” “进去坐吧。”谢青山领着他往包厢里走。 大概是提前排好的座位，他被安排在谢青山的右手边。 简言凑过来和他交谈：“小九，怎么没见你再来我们杂志社了，常来玩啊。” “有机会肯定来。” 众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和 他搭话。 张谟：小九你喜欢吃哪个菜？ ?本作者陈泱泱提醒您最全的《娇养一只漂亮老婆》尽在[]，域名[( 简言：“要不要点个酒尝尝？” 孟庭舟：“还记得我吗，小九。” 苏九安害怕的冷场和尴尬，都没有发生......反而发生了自己来不及回话的现象。 谢青山出声止住这场闹剧：“你们这么多人一起问，让人家回哪个？” “也是噢。”简言直接把菜单递给苏九安，“小朋友想吃什么，自己点。” 苏九安有点懵的望向谢青山：“今天小叔是寿星，小叔来点吧。” “哎呀，不用管他，你喜欢吃什么他就喜欢吃什么。”简言摆摆手，将菜单硬塞到他手里。 谢青山对上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眉眼含笑：“你喜欢吃什么，我喜欢吃什么。” 苏九安接过菜单，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但就是口不择言了：“那我点个香菜大宴小叔也吃吗？” 谢青山不吃香菜这件事，在场的人都知道。 听到这句话，纷纷笑起来。 简言笑得最大声：“吃吗？谢老师。” “可以吃。”谢青山的眼里似乎只能装得下苏九安一个人。 “好好好。”简言败下阵。 苏九安微微红了脸蛋，低头开始翻菜单：“大家.......大家想吃什么？” 张谟：“小九你点。” “那......来个避风塘炒蟹？”翻开菜单的第一页，招牌就印着这道菜。 孟庭舟开始搞怪，故意清清嗓子，模仿着谢青山刚刚说话的语调：“可以吃。” 众人又笑起来。 苏九安有点不好意思，将脑袋埋的更低，像是要栽进菜单里。 “小九，你点个带香菜的，看看他吃不吃。”简言瞄着菜单，“来个香菜牛肉。” 张谟：“点点点。” 苏九安红着耳朵将香菜牛肉选上。 几分钟后，状况百出的点菜环节总算是告一段落。 他刚想松口气，孟庭舟又朝他丢来一个问题：“小九，你准备了啥礼物给谢老师？我们也想看看。” “啊......我.......”！ 第 37 章 其实领带就在苏九安的书包里。 但是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拿出来。 “你们自己准备的呢,别转移注意力。”坐在苏九安身边的谢青山开口，替他解围。 “谢老师的29岁大寿，我们怎么可能不准备啊。”简言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礼盒来,拍在圆桌的转盘上。 张谟：“你准备的什么啊，包这么多层？” 简言骄傲的扬起眉：“空山大师的青釉。” 孟庭舟：“大手笔啊。” 张谟：“我生日也快到了，我的礼物可不能比这个次啊......” “......” 众人的注意力总算是从苏九安身上分散开，开始聊起青釉。 又从青釉谈到白釉,红釉......青花瓷。 继而聊起一些有关青瓷陶器的文章和研究书籍。 苏九安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安静的听着。 然后……渐渐的跟不上思维。 不过他分析了一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如果能和辞不语，简言，孟庭舟这群人同频思维,那还得了。 开小差的同时，点的菜也陆陆续续的上桌。 圆桌上慢慢摆满精致的佳肴。 转盘被按下开关,开始自动轮转。 苏九安拆开筷子和碗碟，默默巡视了一下周围的其他人。 众人的话题已经从青釉跳转到了近期一家先锋杂志发表的文章上,苏九安听不太懂，能听得出来的只有孟庭舟和简言的观点相悖。 谢青山似乎和孟庭舟持相同的观点，现在正一条条的列论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苏九安现在顾不得这些,他馋那道避风塘炒蟹很久了,注意力被轮转的圆盘牢牢吸引，目光紧随着那道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避风塘炒蟹。 但是,小叔他们都没动筷，他就动筷的话，会不会有点不礼貌。 想到这，他那扶住筷子的右手又退缩了,迟迟不敢伸出筷子。 圆盘上的那盘炒蟹从远处缓缓转过来，转到他的手边。 马上又要转走了。 哎呀呀。 他只能眼巴巴的盯着炒蟹转走。 直到下一瞬。 身旁的谢青山蓦地伸出手来，将转动的圆盘压住。 修长的五指上，凸出几条蜿蜒的青筋，指腹压在玻璃圆盘前，将那道菜停在他的眼前。 苏九安偏过脑袋，抬眼望向谢青山。 男人仰着头，在和简言争论那篇文章的侧重点有没有偏移的问题。 苏九安只能看见他的半张脸，不知道是角度还是灯光的问题，只觉小叔的眼角愈发深邃，鼻峰的那条阴影线也变得愈发清晰锋利，显得他更凶了。 也可能是因为男人在“吵架”的原因。 现场可以说是吵得如火如荼。 苏九安捉摸不透，这种情况小叔怎么还能抽 空顾及到他的。 不管了。 他微微抿唇，唇角有点压不住的往上翘，握住竹筷从盘里夹出一块炒蟹放进手边的瓷碗里。 夹菜的动作结束后，那只压在圆桌上的手才缓缓松下。 苏九安低下头，开始专注吃蟹。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场辩论赛结束了。 可能是香菜牛肉上桌的时候。 张谟拆开餐具的包装，嚷道：“香菜牛肉，各位。” 简言吵得口干舌燥，一边猛喝饮料一边摇头：“好好好，谢老师，咱们改日再议这个有没有文献支撑的问题，您先表演一下‘可以吃’，好伐。” 埋首苦吃的苏九安闻声抬起脑袋，偏眸扫了扫身旁的男人。 只见谢青山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随手举起竹筷，好像真的打算吃香菜牛肉了。 苏九安是能够理解每个人有自己接受不了的食物的。 他也有不爱吃的东西，比如胡萝卜，每次吃到身体都会止不住的发抖。 要是现在大家让他吃胡萝卜牛肉，他肯定是要头皮发麻的。 虽然现在，小叔的表情好像没什么波澜，但要是真的尝了，应该还是会挺难受的吧。 而且小叔被起哄，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他不想小叔为了他“可以吃”。 “我替小叔吃。”他忽的开口，眼神从谢青山身上扫过，转向那道香菜牛肉。 迅疾的伸出手，抢先谢青山一步，夹起一块粘着香菜碎的牛里脊，塞进口中。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上了两秒，而后，意味深长的望向谢青山。 谢青山也怔住了。 慢半拍的偏眸，盯住在咀嚼的小朋友。 简言：“小九你会吃香菜的吧？” “我会。” “那你吃不行，你吃没难度啊。”简言说着，倒上一杯啤酒，“你喝这个抵，这才说得过去嘛。” 简言不知道苏九安的酒量差的这么离谱，毕竟在他的世界里，喝一杯啤酒也就是喝一杯水的含金量。 苏九安点头，很乖巧的就要接过酒杯。 然后……酒杯就被截胡了。 就像他截胡香菜牛肉一般。 谢青山抢他一步夺走了酒杯，仰头一口闷下：“我替他喝。” “诶诶诶，你们俩，搞什么啊，真是的。”简言吃瘪，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成了这俩py中的一环。 谢青山耸肩：“我是寿星，我说了算。” 简言：“好好好。” 张谟：“好好好。” 孟庭舟：“好好好。” 然后，大家就开始吃饭喝酒了。 一开始大家还总是起哄谢青山喝酒。 后来孟庭舟提了一句：“老谢有胃病的，咱们少灌点。” 大家这才想起来，也就不逮着他一个人灌了。 但谢青山还是喝了不少，酒精挥发着，染红他的脖颈，脸蛋，耳根。 像是要醉了，却又好像没醉。 因为苏九安发现，即使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小叔还是能在有他爱吃的菜过来的时候，给他按转盘，而且还能不间断的和别人聊天。 饭局接近尾声，苏九安摸着鼓起的肚皮，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气。 好饱好满足。 大脑放空一会后，蓦地发现。 小叔过生日好像没有吃蛋糕诶。 他抬眸，观察着这一桌的人，七七八八的全醉倒了，不太像是还能进行下一项活动的状态。 谢青山看着还稍微清醒点，至少没有趴在椅子上打酒嗝。 最后，也是谢青山帮忙安排的代驾，把几个人送回家，顺带着把自己也送回家。 两人一起，坐在SUV的后排上，谢青山靠在真皮座椅前，摘下眼镜，似乎有点难受的揉着鼻梁骨。 “小叔，你还好吗？”苏九安轻声问着。 “没事。”男人继续揉着鼻梁骨，摇摇头，问起他，“吃饱了吗？” “吃饱了的。” “那就好，我就怕喂不饱你。” 苏九安脸蛋微微一红：“小叔你靠着休息会吧，等到家了我再叫你。” “好。” 几秒后，苏九安便觉肩上蓦地一沉，右侧下巴被带着清香味的短发轻触着。！ 第 38 章 有点痒。 痒到心窝里了。 其实,他的意思是……让小叔靠在椅背上。 他也不敢动，脑袋，肩膀,甚至是脸上的肌肉，都在紧绷着。 小叔像是睡着了，偶尔用下巴蹭蹭他的肩。 他今天穿的一件夹袄，不算厚,似乎还能感受到谢青山身上的温度。 鼻息里也混杂着小叔的味道,带着一点酒气。 是并不让人觉得难闻的酒气。 代驾司机的车技很好。 他低下眼，偷偷地盯着靠在他肩上的谢青山。 他很少有机会用这种视角看小叔。 毕竟,小叔的个子不是白长的。 小叔的头发比起自己的，比较粗，比较硬,触感有点像上次扎到自己的那圈胡渣。 等了几分钟，等谢青山似乎睡的更熟之后,他偷摸的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打开黄澄澄的外卖软件，点开一家还在营业的蛋糕店。 他还是觉得这顿饭没什么庆生的感觉。 倒是很有辩论赛的感觉。 过生日怎么能没有吹蜡烛,许愿，切蛋糕的过程呢。 没有怎么能叫生日。 他挑了挑蛋糕，来不及定做了,只能是从现有的款式里挑一个。 快到公寓的时候,谢青山醒了。 抬起头，缓缓离开苏九安的肩：“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男人原本通红的脸消下不少,脸颊中央仍旧泛着一点红晕。 苏九安这才敢活动自己的肩关节。 好嘛。 他只是微微牵扯了一下肩上的肌肉，居然麻了。 麻的好像有数不清的小蚂蚁在爬。 “嘶。”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五官也拧在一起。 “怎么了？” “麻了……” 靠一下就麻了，苏九安也觉得自己有点搞笑,尬笑两声，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想揉揉酸麻的肩。 还没等到他的手伸到肩前，谢青山已经在替他揉了。 力道不重，一下一下的舒缓着肩上的酸麻感。 “怪我。” 他的手指隔着衣物，握住苏九安那只小胳膊，按揉着。 “给寿星靠，长长福气。”小朋友眯起眼，“而且还赚到寿星给我按摩了呢，好好按。” 谢青山也笑：“好嘞。” 车子在此时停进地下车库，两人从车上下来。 肩膀被这么一按已经好多了，疏通了似的。 上电梯之前，他急忙打开手机查看订单。 这家蛋糕店离公寓有点远，显示大概还要二十分钟。 回到公寓之后，谢青山酒劲还没全然消退，靠在沙发上再度按起鼻梁骨。 苏九安进厨房煮了一碗姜汤递给谢青山：“喝这个。” 谢青山不吃生姜，受 不了姜那股味，连带着看到姜汤也是头皮发麻。 “我知道小叔讨厌姜，但是这个能‘发汗解表’，对解酒还是很有效果的，就当是喝药了。”苏九安观察到男人那张拧起的眉。 “不想喝。” “不想喝也要喝。” “那…小九同学，你喂我喝。”谢青山眼波流转，话锋一顿。 “好，我喂。”苏九安坐下来，坐在男人身边，用白瓷勺舀起热乎的姜汤，撅起嘴吹了吹，送到谢青山的唇边。 忽然觉得，自己和小叔身份对调了似的。 冲鼻的姜味熏的男人那双剑眉越拧越紧，但他还是视死如归的张了唇。 苏九安一勺一勺的喂，他便一勺一勺的喝。 浑身的毛孔都在颤抖。 这种东西如果非要喝，应该也是捏着鼻子一口闷下。 一勺一勺，简直是酷刑。 可喂他的，是小朋友诶。 算了，酷刑就酷刑吧。 静谧的空间下，蓦地传来一声门铃声。 谢青山有些疑惑，今晚谢青云不回来，这个点了，能是谁？ “我去。”苏九安将快见底的姜汤碗放下，起身小跑到门口。 他知道是谁。 是送蛋糕的小骑士。 他开门，和骑士道谢，接过系着漂亮丝带的蛋糕。 公寓门合上的同时。 “这么晚了，是谁？”客厅里传来谢青山的询问声。 “是……小蛋糕呀。”苏九安将蛋糕盒高高举起，唇角也高高扬起，“生日怎么能不吃蛋糕呀。” 他将蛋糕摆上茶几。 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刚好十点。 “还没过零点，我点蜡烛，小叔还能许愿。”他说着，开始拆罩在蛋糕外的透明罩。 蛋糕的款式简约，一点点裱花，点缀草莓和樱桃。 苏九安可忙了，拆完透明罩，开始拆蜡烛，将那根金色的蜡烛插在蛋糕的中心，又匆匆跑去把灯关了。 关上灯的那一瞬，客厅里只剩下从阳台外照射进的冷色调月光。 苏九安摸遍全身，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可能有打火机。 于是，只得讪讪伸出手和谢青山讨要：“小叔，打火机。” 男人从茶几下的储物柜里翻出一只，递给他。 板机被往下一压，火机口燃出一束火焰。 苏九安将火焰对准蜡烛。 两秒后，蜡烛被点燃，升起暖色调的烛光，将漆黑的房间填满。 “小叔，生日快乐。”苏九安开口，望着蛋糕对面的谢青山。 他说的认真。 认真的，想小叔的生日快乐，不，他想小叔每天都快乐。 “快许愿吧。”他的杏眼亮晶晶的，定在谢青山身上。 暖色的烛光，将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也映照的柔和不少。 谢青山像是怔住了 ，烛光无法将他眼底的汹涌涟漪映清。 如果可以的话?[(，苏九安大概会被他压不下的情感吓跑吧。 他低眸，望着插在蛋糕上的蜡烛。 烛光轻晃。 苏九安在给他庆生。 他已经忘了，记忆里上次这样点蜡烛许愿是在什么时候。 也许可以追逐到十岁之前。 他甚至都不敢闭眼，只害怕再次睁开眼，这一切都将沦为泡影。 直到小朋友又催促一声：“快点许愿啦，小叔。” 他这才迟钝的将双手交叠，闭上眼。 忘记唯物主义的那一套，虔诚的做一个信徒。 他许愿： 许愿小朋友身体健康。 原本想加一个希望这一切不是自己在做梦。 又害怕太贪心会不灵。 所以，还是不加了。 只要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就好。 再度睁开眼，很庆幸。 不是在做梦。 小朋友就在他的身边，在和他说话：“吹蜡烛吹蜡烛……” 他低下头，将摇曳的烛光吹灭。 “哇，这下愿望就能实现啦。”苏九安笑着，起身去开灯，“小叔许了什么愿呀？” “许了一个如果能实现，我会很开心很开心的愿。” “那小叔不要说，说了可就不灵了。” “不说。” 说话的功夫，苏九安已经从书包里把礼物盒拿了出来，自动配着音效：“噔噔噔。” “这是什么？” “这是送给小叔的生日礼物。”！ 第 39 章 “你不是说没有准备礼物？” 谢青山怔然,低眸看着被递到眼前的礼盒。 “我说什么小叔就信什么呀。”苏九安晃了晃礼盒，扬唇，语气有点小骄傲。 “是啊,唯小九之命是从。” “那命小叔现在打开礼盒查看礼物。” “遵命。”谢青山也笑，接过礼盒，打开盖子。 一条精致的领带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靛青色的哑光领带，做工考究,印花简单,但却衬的整条领带愈发精致。 “我看到这条领带的时候就觉得，它应该戴在小叔的脖子上。”苏九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个想法。 就是觉得,这种冷冷淡淡又有点闷骚的感觉，很适合小叔。 当然，这里没有内涵小叔的意思。 “很好看,我很喜欢。”谢青山盯着盒子里的领带，继而转眸,将眼神落在小朋友身上。 小朋友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会说话。 那张湿润的唇,也亮晶晶的。 他隐蔽的微微咽下一口唾沫。 忽然很想和小朋友科普一个知识。 领带......不止能系在脖子上。 他的眼神炽热，快要不受控，匆忙偏眸。 “小叔先收着,哪天要穿正装,再戴给我看。”苏九安重新走到蛋糕边，直勾勾的盯着蛋糕看。 “想吃蛋糕？”其实不用问,谢青山依然看出来。 小朋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两声：“对！但不是因为自己想吃才定的！” 这个他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我知道。”男人的语气里是盖不住的笑意，摇着头，将礼盒重新盖上，拿起锯齿刀刺进柔软的蛋糕里,切下一大块切块，装盘，递给眼前嗷嗷待哺的小朋友。 “谢谢小叔。”苏九安殷勤接过盘子，用叉子挑起一块奶油，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因为肠胃比较薄弱的原因，他很少吃奶油蛋糕，就算吃也只是浅尝辄止。 很久没有这么大快朵颐了。 “这个奶油甜度刚刚好，不会很甜，小叔你也尝尝。” 谢青山对甜食向来无感，但是看小朋友吃的这么开心，他也忽然想尝一口。 于是切下一小块，沾了一点奶油放进唇中。 确实不甜。 还没有眼前人甜。 苏九安吃的投入，唇角沾上一点白色的奶油也浑然不知。 直到他的脸颊被一只大手捧住的时候，“干饭模式”才被蓦地打断。 他抬起眼，有些惊诧的抬起眼。 是谢青山的那只大手，扶住了他的下颚，将他的下巴微微抬起。 男人掌心的温度，湿度一并抵在他的肌肤上。 而后，唇边被带着一层薄茧的拇指指腹擦过。 好奇怪。 不对，好奇妙的 感觉。 “小馋猫。”谢青山像是在调侃他。 可是嗓音低低哑哑的，怪......怪好听的。 苏九安的脸颊微微一红。 男人也不着急把拇指上的奶油清理，只是慢吞吞的松开小朋友的下巴。 苏九安脑袋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然后......也不知道是和谁借到胆了，真的就伸手这么干了。 是的，他用食指沾上奶油，迅疾地往谢青山的脸上抹。 “小九同学，你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了。” “这是风俗，每一个寿星都是要被抹的。”他抿着唇憋笑。 脸蛋上沾着奶油的小叔显得格外亲和可爱。 谢青山勾唇起身去洗脸和手：“好好好。” 苏九安咧开嘴笑出声，低头继续开始吃蛋糕。 好好吃的蛋糕。 好开心的一天。 他非常满足的吃完了盘子里的整块蛋糕，事后匆忙找补，咽下两颗护胃的胶囊才敢回房睡觉。 两人是一起上的楼，各自回房的时候，谢青山忽而叫住即将关上门的苏九安。 “小九。” “怎么了，小叔？” “我今天很高兴，很高兴你给我过生日。”谢青山的话语是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有点贪心，但我还是希望，明年的生日，你还能陪我过。” “可以啊。”苏九安不假思索的一口答应下来，“明年虽然不一定还借住在小叔家里，但小叔生日，我肯定会来参加的。” 之前周临和苏九安提过，等他这个长差出完回国，工作也就稳定下来，基本都在岚京待着，到时候苏九安就可以和他住一起。 “明年，你不住我这了吗？” “明年小舅就回来了，估计......就不用打扰小叔了。” “我没有觉得打扰。”谢青山呼吸一滞，“明年再说吧，很迟了，你早点睡。” “好。”苏九安点头，“小叔晚安。” “晚安。” 房门“咔哒”一声合上。 谢青山却顿在原地良久。 他的生日在十二月。 距离明年，很快很快，就要到了。 凌晨，翻来覆去无果后。 他给周临发去微信。 谢青山：[根据时差，你应该已经起床工作了吧？] 几分钟后。 周临：[聪明，谢老师这么迟是还没睡？还是起来了？] 周临：[又在深夜灵感大爆发了？] 谢青山：[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临：[估计得春节前后了，做完我就升职加薪，功成名就！不枉老子在这鬼地方吃了半年的橄榄和沙子！] 谢青山：[你不如派驻一年，直接人生巅峰。] 周临：[？？？] 周临：[干什么，我早点回来不好吗？我要是再 待一年，我的大外甥还得麻烦你一年呢，你受得了啊。] 他可太受的了了。 谢青山：[小九不需要我操心什么，你工作要紧。] 远在千里之外的周临不可置信的看着微信上的消息，一时之间有点怀疑对面是不是谢青山本人。 要么就是他手机中病毒了。 周临：[你......是谢青山本人吗？] 谢青山：[......] 这一晚，苏九安也没有睡好。 虽然自己吃了胃药才躺下睡觉的，但肚子还是胀的难受，可口美味的奶油蛋糕进入胃肠道，成了身体甜蜜的负担。 这种不舒服的滋味，一直到翌日中午也没有全然消退，害得他午饭也只打了一点点菜。 李东看着他可以用“空荡”来形容的餐盘：你就吃这么一点吗？小九。?[(” “昨晚小叔生日，我吃了块蛋糕，现在都有点撑。”苏九安用筷子挑起两粒米饭。 李东：“小叔生日！”李东眼睛都亮了几度，“是不是有很多大佬来啊？” 苏九安:“有。” 李东：“他们都聊了什么啊？是不是谈的都可高深了。” 苏九安细细品味起来，确实有你一部分是高深的。 还有一部分就……不好评价。 “嗯……高深，但是，有点吵。” 李东听着这描述，不禁皱起那双浓眉：“你还怪会形容的。” 皱完眉，他开始不忘初心的磕起cp：“诶，那孟老师来了吗？” 苏九安：“来了。” “哇哇哇，他们有什么互动吗？” 互动。 苏九安举着筷子开始回忆昨晚的场景：“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互动。” 李东：“你们是坐在一个大包间里吗？坐一个桌对吧。” “对。” “那孟老师和你小叔挨得近吗？” “挺近的，他就坐在小叔左手边上。”这个苏九安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坐在小叔的右手边。 “好好好，这位置我也能磕，他们聊天的时候有没有聊到什么？”李东确实是有点磕学家的潜质在身上的。 “我记得大家劝小叔喝酒的时候，孟老师替小叔说话，说小叔胃不好来着。” “我去，他心疼了！”！ 第 40 章 心疼了？ 苏九安有点转不过脑袋来。 其实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感受出来什么特别的。 但如果这样分析的话,好像确实。 小叔其他的朋友都在灌酒，只有孟庭舟是帮着小叔的。 李东是全自动磕学家，磕的他完全无心吃自己碗里的五花肉拌饭：“而且！我还发现一个大磕点！” “什么？” “你小叔有没有和你说过自己为什么取这个微信名啊？” 苏九安努力回想,转着眼，想起比较久远之前，小叔好像和他提到过。 “噢，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说,因为''M''长的很像山。” “你信了？” “这有什么不信的？”他不禁疑惑，“''M''确实长的挺像山的。” 对面的李东放下手里的饭碗,重重摇头：“不不不，你要想想，辞不语老师诶,辞不语老师的微信名会这么没内涵嘛。” “那还能有什么内涵。”苏九安想不出来，一个‘M’,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孟''呀！孟老师的孟，首字母不就是''M''！” 苏九安琢磨起来,这个分析.......既牵强又好像不无逻辑。 荒谬吧好像又具有一定参考价值。 值得让人深思。 “是......这个意思吗？” “肯定是！” 苏九安沉思着低眸，盘里的番茄炒蛋色泽明艳，他却毫无胃口。 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两声,屏幕亮起。 他解开锁屏,刚好是谢青山发来的信息。 小叔：[下午我去你学校附近参加一个展会，有兴趣一起去么？] 小叔：[我记得你今天下午是一节课。] 小九：[对,三点下课，来得及嘛？] 小叔：[来得及，下午我在门口等你。] 小九：[好。] 小九：[小狗.] 对面的李东“吭哧吭哧”炫完米饭：“有机会你问问你小叔，旁敲侧击一下这个‘M’真实的故事。” “看...看情况吧。” ...... 下午的课是现代散文研究课,冷面男季教授的课。 苏九安之前对季教授的印象就是心狠手辣，不食人间烟火。 但自从上次小叔的生日上，几个人谈起缺席的季知远。 说他是妻管严，老婆奴，恋爱脑。 还打电话过去“慰问”这位季姓老婆奴。 然后就听到老婆奴在炒菜的声音：“我做珍珠丸子呢，你们慢慢玩......礼物我以后补上......” 忽然觉得，讲台上这位季教授在他的眼中的形象立体不少。 “今天课后，要求交出一份有关现代散文特点的赏析，周五上交，交不上来视为自动放弃本门课程的 平时分，如有雷同，质量十分差劲等问题也一律扣除平时分......” 好吧，老婆奴这种设定不妨碍他招人恨。 苏九安一边叹着气一边收拾书包，想起小叔还在等他，不免加快收拾速度。 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小叔的SUV就停在常停的车位里。 他小跑过去，弹开车门坐上副驾：“小叔等很久了吗？” “没有，一会而已。”谢青山回答。 男人今天穿的是正装，手工的墨色西装，版型合身，用料考究。 是那种正气凌然，板板正正的帅。 苏九安有一瞬的愣神。 谢青山扭过脸，连带着身子也侧了侧。 这才叫苏九安能看到西装的正面。 帅的有点过分了。 忽然觉得。 这身墨色的西服，和自己那条靛蓝色的领带适配度极高。 但是谢青山的领口下空空荡荡，没有领带，也没有领结， 只是把扣子衔扣的整齐。 “小叔你怎么不带我送的那条领带？今天这身很配诶。” “刚刚出门有点着急，忘记了。”男人回答的同时又侧回了身子，扶住方向盘，发动引擎。 “好吧，没事。”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苏九安还是有点失落。 明明自己昨天晚上才送出去的礼物。 小叔这么快就忘了嘛。 不过也能理解，小叔好像没有打领带的习惯，忘记也是正常吧。 他垂下眸，忽然很想问问，孟老师给小叔送了什么礼物，小叔会不会忘记摆出来用。 昨天吃饭的时候，大家似乎只讨论了简老师的礼物，没有提到孟庭舟送了什么。 “小叔，孟老师昨天送了你什么啊？” 谢青山：“怎么忽然问起他。” 苏九安抿唇，依旧低眸，随手抓起自己的卫衣布料，揉捏着：“嗯......好奇嘛。” “喏，就你眼前这个。”谢青山双手扶着方向盘，用下巴指了指中控台上的香水摆件。 苏九安的眼神顺着指引投过去。 好看的琥珀色液体在裂纹玻璃方瓶里，随着行驶，微微荡漾，泛起一点波澜，瓶身外刻着一川英文，大概是品牌名称。 难怪今天他一进车门，便闻见一股有些陌生的味道。 是清新的茶香味。 不重，闻着挺舒服。 “这是孟老师送的？” “嗯。” “这个香味挺好闻，有心的。” “还行吧。”谢青随口答应，转着方向盘，将车子拐进右车道。 专心开车的他，没有注意小朋友逐渐低落的情绪。 苏九安知道自己在低落什么，低落他那条没有被记住的领带。 哎。 也许是自己送的礼物没有送到小叔心坎上？ 或者说，因为送这条领带的人，不在小叔的心坎上。 乱七八糟的想法糊在心头上，他就不免越发用力的拧住手心里的卫衣布料。 谢青山踩得码数不低，窗外的景色不断闪过。 李东磕cp时说过的那些话，也在苏九安的脑子里一句一句，清晰又快速的闪过。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车子停进一处地下车库。 谢青山将车倒入库，身旁的苏九安则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等等。”谢青山蓦地唤住他。 苏九安松开安全带，怔然的转眸：“怎么了，小叔。” 地下车库里的几乎没有光源，眼前的视线很是昏暗，谢青山抬手按下开光，车上暖色的顶灯亮起。 而后，他不知从哪变出一条领带，挂在手中，举到小朋友的眼前。 借着头顶的亮光，苏九安能确信，谢青山手中的那条领带，就是自己送的那条。 男人将领带递给他，低下声，语气是温和的，又带着一点引诱的滋味：“小九同学送的领带，当然要小九同学......” “亲自来系。”！ 第 41 章 “小叔不是说......你忘了嘛？”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谢青山晃晃手中的领带,扬起那双剑眉。 这个场景好熟悉。 叫苏九安不禁想起昨晚自己拿出礼盒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也说了这句话。 “是呀,为小叔之命是从。” 小叔学他，那他也学小叔喽。 “那现在，命小九同学帮我系。”男人将手中的领带又递过去一点。 苏九安刚想说“遵命”的，然后就放反应过来......他不太会这个。 他几乎没有穿过正装,上次穿好像还是在大哥的婚礼上,大家一起拍照的时候。 时间久远，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我不太会这个.......” “没关系,给你练手。”谢青山依然举着那条领带。 苏九安也觉得，自己再不接过，小叔胳膊都要举酸了。 而且,他刚刚有偷瞄一眼小叔的眼睛。 那双被覆盖在镜框下的眼里藏着期待。 小叔好像真的挺期待的。 所以.......虽然很抓瞎，他还是缓缓伸手,将那条领带抓住，从男人的手心里抽走。 羊毛的材质,摸着柔软舒服。 他用两只手，把领带摊开，捋出。 谢青山很主动,已经把头给低了下来,俯身，将脖子送到他跟前。 然后,两个人的距离就莫名其妙贴的很近了。 苏九安已经很熟悉和习惯谢青山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 而且很喜欢这股味道。 清冽里带着几分乌木沉香，越闻越好闻。 他微微举起手臂，将领带挂上男人的脖子，车里的空间太挤,虽然开着顶灯，视线依然算不上清晰。 要先把领带塞进内衬的领口折下。 苏九安将领带随意搭在谢青山的脖子上，空出两只手，开始翻他的领子。 翻折的再小心，也还是会触到一点男人温热的皮肤，他的指尖微凉，对带着温度的触感格外敏感，好像能触到男人的动脉和肌肉一般。 指尖感知到的温度沿着小臂，一路往上，一点点爬上他的脸颊。 他重新聚起注意力，开始认真打领带。 他记得一点，手法好像就是类似于小时候戴红领巾，只不过步骤要稍微复杂一点。 他抓住领带的两头，小心的交叠：“小叔，你把头仰一点。”顶灯的光被遮的有点严实。 男人听话的微微往上仰了一点，然后就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 是的，脑袋顶到车盖了。 苏九安闻声，抬起眼，有点意外，又有点不好意思：“小叔......你没事吧。” SUV的车顶并不矮，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 但可能对于谢青山来说......就是刚刚好了。 所以稍微往上顶一顶就能碰到头。 “可能要内伤了。”谢青山玩笑着。 这么说苏九安就知道没事，低下眼继续系领带，顺带着也说上一句玩笑：“那我揉揉吧，揉揉就好了。” “可能喔。” 头顶是男人的回应，但他已经说不出什么玩笑了，全神贯注的在打领带。 好在自己的脑子只是对于数字这些东西不敏感，记不住，对于这些学过的技能还是有存储功能的，竟然让他真的断断续续的拼凑出了打领带的全过程。 在最后一步，抽紧领带之后，他长抒一口气，将眼神上移，扫过男人凸出的喉结，清晰的脸廓，下巴.....直至眼睛。 不能近距离这么看小叔。 小叔的五官远看是深邃的，正因为深邃，才让人觉得凶巴巴。 近看很精致，精致的无懈可击，就连下颚骨的形状都是这么完美，让他好想上手摸摸。 不可以不可以。 苏九安，你有点过分了！ 他告诫着自己，眨眨眼，开口：“小叔，你觉得会太紧了么。” 他刚刚抽带子的时候有注意到，但不确定还会不会太紧。 “刚刚好，小九同学系的，很好。”男人的语气轻快，手指轻轻拂过领结，“下车，带你去展会，有吃的。” 苏九安眼睛都发亮了，什么展会，还有吃的：“好呀好呀。” 两人下车。 谢青山按下车锁，随手将钥匙塞进口袋，开始系外套扣子，顺带将领带下摆塞进外套里。 很生活化，很普通的一套动作。 只是配上这身笔挺的西装和人，以及青筋微微凸起手。 就不普通了。 苏九安微微抿唇，开始思考起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以前好像也没这么爱看这些。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苏九安。 他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一边跟着谢青山进电梯。 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里，谢青山蓦地贴近，低下头。 “我的内伤还没好。” 苏九安有点没懂：“什么？” “要揉揉才能好。”谢青山将脑袋往他身边靠。 有点像小动物在求摸摸。 苏九安的眼神落在他蓬松的头发上，抿唇，将五指轻轻触上，揉了揉：“好点了吗？” “嗯......痊愈了。” 好会说啊。 苏九安忍不住扬唇，不敢停留太久，怕把小叔的发型搞乱了。 “今天的是什么展啊，还有东西吃。”他松下手臂，背过手问起一些有的没的。 “杂志社办的周年展，休息室有东西吃的。” 苏九安点点头，还在回味刚刚触过小叔头发时的感觉。 直到两人已经走进周年展的大厅，好多好多目光投过来的时候，苏九安才回过神。 “谢老师，好久不见了。” 谢青山刚刚踏进厅，就已经有人凑过来和他握手了。 好久不见。”谢青山礼貌性的伸手，然后迅速收回。 他不喜欢和人握手。 偏偏这又是无法避免的社交礼仪。 所以，他很少出席这样的活动。 “谢主编，来这么迟！”又有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迎上前，“你可是东道主呀。” 谢青山：“简言才是东道主。” 苏九安躲在男人身后，在这么正经又陌生的环境里，他有点胆怯。 “这位是？” 当然，怎么躲也是躲不掉的。 又不能隐身。 不过，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小叔的侄子？ 这也太奇怪了。 主要他也算不是正儿八经的侄子。 谢青山似乎是看出了他在为难。 出声替他回答：“苏九安，岚京大学的学生。” “噢！那也算是师弟了哈哈哈。”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着苏九安也伸出手。 “你好。”苏九安回握男人，礼貌微笑着。 “师弟读的是中文专业嘛？” “是的。” 站在边上的另一位男士插进话缝：“岚大的中文系很不错的，又有谢老师指导，同学前途无量啊。” 苏九安只能是礼貌微笑，想收回手又不知道怎么收回。 对面的男人抓着他的手继续寒暄。 谢青山的眼神渐渐变冷，落在握在苏九安的那只手上。 “谢老师，这边！”同样穿着一身正装的简言寻过来，在不远处对着二人招手。 “我们先过去。”谢青山不避讳的用眼神示意着不知名男子松手。 不知名男子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着：“谢老师您忙。”然后，松开了苏九安的手。 苏九安如释重负，紧跟着谢青山往前走，小声在男人身边问起：“小叔，刚刚那个人是谁呀？” “一个很没品的出版商。” 苏九安点点头，难怪那个不知名男子笑的那么恭维。 “怎么来这么迟，我的谢老师，好多人可都是来见你的。”简言今天穿着一套酒红色的西服，看着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只是一开口，就还是那个简言。 “小朋友也来啦，欢迎欢迎。” “简哥好。”苏九安笑着回答，这回不是职业假笑。 “小朋友饿了，我带他去休息室吃点东西。”谢青山说着，迈开步子就要走。 简言：“诶诶诶，你才来几秒你就走啊。” 谢青山：“你不是说我来走个过场就可以。” 简言：“你这走的太快了，不行不行，这样，你带小朋友吃完再回来，不能让小朋友饿着。” 谢青山没回应，往后伸出手，牵住苏九安的手腕离开。 “简哥等会见。”还是苏九安回应的简言，不至于让他太尴尬。 谢青山牵着他往偏门走，路上又碰到了站在一排书架前的孟庭舟。 “去哪啊，谢主编。”孟庭舟侧过身叫住了步履匆匆的谢青山。 谢青山停住步子，回身，有些疑惑的问起：“你不是说今天没空吗？怎么又来了。” 孟庭舟背着手，浅笑：“你都来了我能不来嘛。” 男人穿的是考究的西装三件套，显得愈发斯文。 “真会贫，走了。”谢青山扭过头，牵着苏九安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孟庭舟的声音：“去哪啊。” “吃点心。” 苏九安一言不发的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不对，不是偷听。 他这是光明正大的！ 不得不说，小叔对孟老师，的确是温柔不少。 而且莫名其妙的，他总觉得，两个人的对话多少带着点粉红泡泡。 但也怀疑会不会是自己脑补的。 然后，他就在休息室里和李东偷偷发起了信息。 东咚：［vcal，什么叫“你都来了我能不来嘛”！老天，磕死我算了！］ 东咚：［这不是你想多了，他俩绝对是真的！］ 东咚：［都说了，那个微信名的“M”，就是最好的证明！］ 东咚：［好久没磕过这么好磕的了！］ 苏九安看着信息，不免有些沉默。 问李东可能不太对，毕竟李东是cp头子呀。 如果小叔和孟老师真的是一对，小叔怎么从来没和他提过呢。 他想的出神。 谢青山也注意到了。 小朋友拿着一块可颂，半天没下嘴，不让人注意都难：“在想什么呢，想的东西都不吃了。” “啊……”苏九安晃着神，“没什么。” 他咬下巧克力味的可颂，浓郁的巧克力香在嘴里迸发。 却勾不起他半点食欲。 “小叔……” “嗯？” “你的微信名，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含义？”！ 第 42 章 谢青山随意的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难住了。 “微信名？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噢，就刚刚刷微博看到有关这个的帖子。”苏九安想，自己这个来由想的还挺精妙的。 “我记得之前你好像也问过我。” “对,那次爬山的时候。”苏九安抿唇，“我记得小叔说，是因为‘M’和山很像。” 谢青山点头，从桌上挑了一块草莓千层：“这个好吃。” 显然,他没有在意这个问题。 只是落在小朋友眼里,却变了味。 变成了小叔像是在扯开话题，不愿谈起。 他有些失神的接过千层。 “不过你昨晚吃了蛋糕,今天还是少吃点甜食，胃容易不舒服。”谢青山叮嘱着，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我得出去应付一下，小九同学是想在这里还是和我一起？” 他看出了刚刚小朋友有些不自在,所以才这样问起。 “小叔你去吧，我在这玩会。” “好,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把静音关了。” “放心吧，能有什么事。”苏九安笑了笑,举着手里的银质小叉子和站起身的谢青山摆手。 男人理了理身上的西服,每一处的褶皱都被他顾及，捋平：“那边还有水果和茶水......” “知道啦知道啦。” 谢青山离开后,他也没再去拿水果，盘子里的可口诱人的草莓千层他也不想吃，默默松下了叉子，只坐在位置上沉思。 小叔和孟老师,好像是挺配的。 一个先锋派一个朦胧派。 一个语言犀利一个辞藻优美。 蓦地让他想起小叔的代表作了，唯一一本没有触及到战争题材的书籍，也是唯一一本背景是现代的里，两个主角虽然不是搞文学创作的，但就是这样的设定。 这就是艺术起源于生活嘛。 不行，不能再乱想下去。 苏九安决定起来逛逛。 他从休息室里出来，这才有注意到这个展真的挺大的。 来了很多媒体，在拍照录像做采访。 苏九安站在展会的外圈，看着摆在展览架上的书籍杂志，还有海报。 都是简言杂志社创办以来，具有代表意义的文章，还有每年每季度的主题构想，征文详情，以及历年来获得过的荣誉。 在纸媒逐渐落寞的时代，简言杂志能够走进大众视野，获得认可，当然有它的过人之处。 苏九安随手抽出一本杂志，一看年月，刚好是他上高二的时候，这期的首篇标题下，印着作者“辞不语”。 忽然想起，他好像看过这期《简言》，当时看的时候，就对辞不语的印象又深了几l分。 那时候《雪城》还没有发表，辞不语还没有名声大噪。 不过他喜欢上辞不语可以追 溯到更早之前。 大概是初三，他第一次看到辞不语的文章。 这么说起来，好像，他和小叔还挺有缘分的。 他将翻开的杂志合上，转回身往展会中心望去。 中心处的人聚集的很多，形形色色，大部分都穿着职业装，西装。 但他可以一眼就找到谢青山。 倒不是自己眼睛有多尖，主要是，小叔的身材太优越，比大部分人要高出一个头来，在人群里的确是很扎眼的存在。 这会的小叔，正在和人攀谈，他的身边，站着孟庭舟。 孟庭舟虽然操着一口东北音，但是长相却很南方，正经的时候，还是显得风度翩翩的。 他们两个站一起，谁也不会压了谁，势均力敌。 不知道在聊什么，孟庭舟大笑着，伸手拍了拍谢青山的肩。 好和谐的场面。 苏九安抱着杂志，觉得自己今天无论是穿搭还是身份，好像都有点格格不入的。 算了，他还是自己再逛一会吧。 远处的谢青山举着酒杯，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早已落向远处三点钟方向的小朋友。 小朋友穿着鹅黄色的连帽卫衣，走在一排原木书架前，脚步慢吞吞的，看着就兴致不高。 “你们慢聊，我有点事，得先走一步了。”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表示歉意。 孟庭舟还想拦着，话还没从嘴里钻出来，谢青山已经走了。 完全没给大家反应的时间。 简言耸耸肩：“谢老师每次都是这样，大家习惯就好。” 大家留心着谢青山的动静，只见男人径直走到一个年轻男孩身边。 不明状况的吃瓜群众不由问起：“诶，那个小朋友是谢老师的学生么？” 简言和孟庭舟都不答，只相视一笑。 谢青山绕到小朋友的身后，背着手，俯身贴近他的侧颈：“看什么呢？怎么不过来找我，一个人在这。” 低着脑袋在翻书的苏九安一激灵，微微侧过颈，眼里便映进谢青山英气挺拔的鼻梁。 “没看什么，就是随便逛逛。”他不由觉得耳根一烫。 “还想逛吗？” “嗯......小叔忙完了吗？” “可以忙完了。” “要真的忙完，不要可以忙完。” “好，那就是真的忙完了，还想继续逛逛吗？我可以带你参观。” “不用，那我想回去了。” 谢青山依然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将头更往下低一点。 下巴似有若无的蹭到一点他肩上的布料，就这样又维持了好几l秒，他才直起身：“好，我找个代驾，我们就回去。” “嗯。”苏九安点头，将杂志放回原位，跟着谢青山出了展会大厅的门。 “怎么见你兴致不高，是不是觉得太无聊了，还是那些人吓着你了。” 苏九安双手 插进口袋，躲避着地下车库里不知从那个堂口穿进来的冷风：“没有，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谢青山微微上前两步，替他挡住来势汹汹的寒风。 ◎想看陈泱泱写的《娇养一只漂亮老婆》第 42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觉得这种场合也不需要我，小叔和孟老师他们在就够了。” “不是这么说的。” 谢青山替他弹开车门，转眸盯着他：“我的世界里，哪里都需要小九同学。” “小叔，你可以去写诗了。”小朋友有些慌乱的敛下眸，匆匆坐上车。 大概过了五分中，代驾司机就来了。 很快，车子发动，平稳的驶出黑暗的地下车库。 临近五点，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窗外的天空，悬挂着一轮火红的落日，渲染着半片天空成了粉红色。 苏九安趴在车窗前，望着眼前一帧一帧闪过的美景，太美了。 美的让他忘记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事。 “小叔，今天的天空是粉红色的诶。” 还几l秒后，他都没等到谢青山的回应。 不免有些疑惑的转过头，还以为小叔睡着了。 结果一转眸，只见谢青山半倚在靠背上，一只手抵在腹部大概是胃的位置上，半眯着眼，眉头紧蹙。 “小叔，你怎么了？胃疼吗？” “嗯......不太舒服。”这句话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听着很是艰涩。 “是不是因为刚刚又喝酒了，要不要去医院？”苏九安将侧在窗边的身子彻底转回来，紧张的询问着，伸着脖子就想开口让司机师傅绕道。 谢青山而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意图，伸手牵了牵他的衣袖：“不用，家里有药，回去吃了休息会就好，老毛病了。” “真的不用嘛？”苏九安不放心，抓住男人的手，将他的西装外套连着内衬往上撩了撩，而后沉下心搭上他的脉。 寸，关，尺三部均有脉，不沉不浮，倒是没什么异样。 小叔的五官虽然皱在一起，但脸色和唇色都是正常的。 这才让他微微松下一口气，将手指松下，替男人将衣袖重新翻下来：“那回去吃了药再看看。” 男人点点头，好像都没力气应话了。 苏九安重新伸出脖子，对着前头的司机开口：“师傅，麻烦可以快一点嘛？” “好嘞。” 司机师傅真的很给力，油门一踩，就开始提速抄近路。 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总路程大概也就十几l分钟，原本这段路大概是要开二十分钟的。 苏九安扶着忽然虚弱下的谢青山上楼，进了公寓。 这几l个月来，他好像没见过小叔生病。 男人一直都显得身强体壮的。 一般病倒这个角色都是他这个小弱鸡来承担。 “小叔，药在药箱里吗？” “对。” “好，我去拿。”他将男人扶到沙发上，起身跑去开药箱。 药箱里的药很齐全，内伤外伤，退烧止痛一应俱全。 有关于胃痛的药则占了快小半箱。 他取出几l盒药，匆匆去厨房倒出一杯水，送到谢青山跟前。 “是这几l种药吧。” 男人点点头，接过水杯和药片，一口闷下。 “肯定是因为喝酒了，小叔，我听孟老师他们说了，你有胃病，胃病不可以喝酒的，你这两天生日上也喝酒了，刚才在展会上也喝酒了，肯定是这样，刺激到你的胃了。”苏九安开始分析男人的病因，“以后不许再喝酒了。” 他早就有注意到，谢青山似乎很喜欢喝酒。 因为家里除了书墙以外，还有一面墙，是专门放酒的，什么酒都有，还有很多喝酒用的玻璃杯。 有时候谢青山在二楼的廊前看书，手边偶尔也会摆上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你看。” 男人张唇，轻吐出两个字。 苏九安听的云里雾里：“什么。” “我不是在写诗，是真的需要小九同学的，我照顾不好自己。”！ 第 43 章 谢青山的语气很柔,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像夏夜里的月光一样。 可那双瑞凤眼，却带着很强的侵略性，锁在苏九安的脸上,漆黑的瞳仁里，似乎只能容的下他一个。 苏九安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不敢对上他的眼，瞥下眼,将男人手中的水杯重新拿回来,承诺着：“小叔也总是照顾我，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小叔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承诺听起来这么像等价交换。 谢青山悻悻地暗下眸。 哎。 等不到小朋友回应自己的眼神,也等不到他期待的回答。 “只是因为我也这样照顾过你吗？不能掺杂一点私人情感？” “掺杂了的。”苏九安回答着，伸过手举起茶几的水壶倒水。 他的脑子里有点乱，嗡嗡的,但又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东西在乱。 可能是因为小叔刚刚说的话？ 还是因为小叔炽热的眼神。 他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乱乱的。 壶口里涌出清澈的温水,直到水线快接近杯口，他才有些手忙脚乱的放下水壶。 然后端着水杯喝了一口。 嗯......他忘了,这是要倒给小叔喝的水。 谢青山愣了两秒，暗下的眼眸重新亮起。 温水滑进喉间，苏九安来回吞咽着,静谧的空间里,似乎能听见他咽下时，发出的“咕咚”声。 他扬着脑袋喝了大半杯水,才觉得脸上的热气消散一点，垂下仰起的脸蛋。 眼神恰好瞥到谢青山那看着有点意外的表情和神色。 他眨眨眼，有些不解地对上男人的那双掩藏在镜框下的瑞凤眼：“怎么了小叔。” 谢青山眼神闪烁，薄唇淡淡勾起：“我也渴了,小九同学。” 渴了。 苏九安低眸想找小叔的杯子倒水。 这才反应过来...... 噢。 原来自己手里这个杯子就是小叔的...... 他刚刚，是想给小叔倒水...... 才降下温度的脸蛋蓦地有热起来。 他举着碎纹玻璃杯，不知道现在应该是放下杯子，拿一个新的杯子来给小叔倒水，还是先和小叔解释一下......自己不是变态这件事。 还是先解释一下自己不是变态吧。 “小叔，我刚刚......就是脑子坏了，我不是变态。” “我这就去换个杯子。”他说着，就忙要起身。 半靠在布艺沙发上的男人轻笑，挺起脊背，伸手抓住他握着水杯的手腕。 “不用麻烦。”握住他手腕的大掌渐渐往上移，经过他的手背和指尖，直至玻璃杯壁。 杯子就从他的掌心脱离，被握在了男人的手心里。 谢青山接过水杯，仰起头，将剩下 的半杯温水悉数咽进腹中。 这个角度，苏九安能很清晰的看到眼前谢青山的喉结活动的轨迹，还有因为仰头，男人那细长的脖颈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和肌肉。 小叔的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肤色加成的原因。 噢，好像不需要加成。 小叔确实就是......比较有荷尔蒙，比较性感。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苏九安恨不得用手掌拍拍自己这不知道要滑到哪里去的脑回路。 现在的重点是......小叔喝了自己的水杯诶。 不对。 这是小叔的水杯，只是被他喝过了。 准确的说，小叔和自己喝了同一个水杯。 其实也没什么。 上学的时候，他和同学有时候也会喝一杯矿泉水。 但是...... 他知道小叔是有洁癖的，应该会很膈应才对吧。 可是小叔怎么就这么自然的接过去，然后这么自然的喝上了？ 不行，他替小叔介意！ 于是，他迅疾的夺回杯子：“不行不行，我去换一个。” 并不给男人反应的机会，他就抱着杯子跑了。 他在厨房里冷静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总结出一个结论：小叔应该是胃疼疼傻了...... 嗯...... 傻了一个他不能再傻了。 重整旗鼓，他拿着新的玻璃杯走回客厅。 想着开个新话题缓解一下尴尬。 “现在怎么样？药有起作用吗？” “好一点。” “那小叔喝完水，就去楼上洗漱睡觉，现在好迟了。”苏九安重新倒上一杯水，递给沙发上的男人。 “好。”男人接过，这次喝的倒是不着急了，象征性的抿了两口。 然后放下水杯，很自然的张开手，要苏九安扶着。 “好一点了还这么疼吗？”苏九安看他的状态，还以为他能自己走了。 “还是疼的。” 可怜巴巴的。 苏九安伸手，牵住男人。 谢青山身材高大，整个人覆在他的身上，连带着男人身上的气味和温度，都覆盖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因为这个身高差的原因，他总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是在充当拐杖的角色。 但还好，咬咬牙还能扶住。 好不容易爬上二楼，走进男人的房间。 苏九安将谢青山成功运送到床沿，这才长抒一口气。 男人开始脱身上的外套，动作麻利又迅速，却在扯领结的时候，顿住了手指。 苏九安接过他脱下的上衣外套，转身帮忙放进衣帽间的木制衣架上，回来的时候，便见到他还没扯开领带。 “是我系的这个解不开吗？” 谢青山微微扯 松一点领带，便停了手：“没有，是小九同学帮我系的第一个领带，有点舍不得摘。”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还有很多机会给小叔系的。苏九安看不下去这磨蹭的动作。 ?想看陈泱泱写的《娇养一只漂亮老婆》第 43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现在已经不早了，养病一定要早睡才行，不能再浪费宝贵的时间。 于是，他便急哄哄的上手，替男人拆着领带。 因为一心都在抓紧时间上，小朋友全然不知，这个站位，这个地点，这个动作...... 有多让人想入非非。 谢青山松开领带，僵住两秒后，将双手撑在被单上，坐在床沿，仰起上半身，也微微仰起脸。 方便小朋友动作。 也方便自己看小朋友。 小朋友好像不知道这个视角看这个动作有多...... 他只是抬眼望着，眼里翻涌起快要压不住的欲/念。 如果不是因为人类有着克制的能力，他很难想象自己是怎么能忍住没有即刻反手将小朋友压下的冲动。 他只能是乖乖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喉结来回滚动着，手指不动声色的捏住被单。 苏九安那双杏眼扑闪扑闪，脖颈锁骨上的那一点痣，在衣领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他的脖颈，感受着被小朋友来回牵扯的领带所带来的摩擦和忽轻忽重的力道。 苏九安有点手忙脚乱的解掉了男人身上的领带，谢青山身上，如今只剩下一件白衬衫。 衬衫布料单薄，他能看见衬衫里小叔还穿着一件背心。 反正小叔健身的时候，经常看到小叔穿背心，也没什么。 所以，苏九安为了图速度，干脆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领口的扣子有点紧，他费了点巧劲才解开：“我把小叔的衬衫还有外套都挂在衣架上，然后我去放热水，小叔把澡洗了就赶快休息。” 他的手指往下，解开一颗又一颗的扣子。 直到小叔的脖颈和背心一点点的，统统袒露。 苏九安现在就想赶快把小叔扒光送进浴室。 于是，动作非常麻利的扒下了小叔的衬衫，期间总是有没注意到的时候，指尖偶尔不小心刮蹭到男人的皮肤。 不过苏九安也没在意，将扒下的衣服抱在怀里跑去衣帽间：“我先挂在这，明天在放洗衣机吧。” 而后又匆匆转回身，打算去浴室放热水。 上身只剩下一件背心的男人已经站起身，见着从衣帽间里出来的苏九安，有些慌乱的轻咳两声，扭过身往浴室走：“我自己去放就好。” “我来吧，小叔你坐回去休息会。” 谢青山却背对着他，挡在浴室门前，手按住门把：“没事，我自己可以，你去帮我拿套睡衣和浴巾。” 男人就像一堵墙似的，挡在浴室门前，背对着和他交流。 这种交流方式怪怪的。 苏九安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隔了两秒：“好，那我去找衣服。” “睡衣在左边柜子里第二个隔层里，黑色的，浴巾在右边倒数第一个隔层。” “好。” 苏九安重新回到衣帽间，之前他有来这找过围巾，已经见识过这个整齐到变态的衣帽间。 分类有序到离谱的衣柜，又有谢青山刚刚的指引，他很容易就找到了睡衣和浴巾。 他抱着衣物跑回浴室门口，敲了敲那扇贴着长虹玻璃的洗手间门：“小叔，衣服。” 大概过了两三秒，门里传来小叔有点沙哑的声音：“挂在门上吧。” “这个门把挂不住，会掉地上的，小叔已经开始洗了吗？我开条缝，把衣服放在洗手台上吧。”苏九安说着，便拧开了浴室的门把手。 然后…… 他就发现。 小叔就站在门口的洗手台边。 几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男人侧过一点身，轻咳两声，伸过手：“麻烦你了。” 嗓子喑哑到了一定程度。 苏九安很疑惑，小叔明明就在门边为什么要让他挂在门把上，而且为什么一见到他就要背过身。 明明他身上还穿着背心，也没光着呀。 小叔明明也不是那么害羞的人。 他有点想不通。！ 第 44 章 怀里的衣服被抽走后,谢青山也没回过身来看一眼：“你回去休息吧，我洗完就上床休息。” 苏九安站在门外，还没琢磨透小叔这有点古怪的举止。 “那……小叔要是哪里不舒服,记得给我发信息。”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他也没再多问，手触上门把，将门给带上,“我回去喽。” “好。”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谢青山这才松下一口气。 他将双手撑在洗漱台前，低下眸,直面欲/念的同时，五指愈发用力扣在冰凉的岩板边缘。 缓和将近半分钟后，男人才缓缓伸出一只手,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涌出,他将冷水拍在脸上。 企图降火。 可惜失败了。 他跨进浴室，站在喷头底下,冷水从头顶浇下。 不知道淋了多久，火才降下去。 谢青山只知道自己重新躺上床的时候，连打五个喷嚏。 眼睛和鼻头都打得发酸。 睡前,他点开手机看了眼信息。 有好几条,忽略其他，他率先点开和小朋友的聊天框。 小九：［小叔,你洗完了吗？］ 小九：［上床和我说一声噢。］ 小九：［小猫探头jpg.］ 谢青山：［上床了，别担心，快睡吧。］ 小九：［好，胃怎么样？］ 谢青山：［好多了。］ 回复的同时,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胃痛有百分之八十都带着表演的成分，不过这个喷嚏是实打实的。 小九：［好，那小叔早点休息，我也睡了。］ 小九：［火柴人放下手机jpg.］ 谢青山：［晚安/「月亮」］ 道完晚安，谢青山却迟迟没有退出对话框。 缓缓点进小朋友的头像，然后逛进朋友圈。 主页点背景图还是他拍的那张山和背影。 最近，小朋友都没有发动态，所以主页下只留下一条二天可见的横线。 即使是这么干净的朋友圈，也还是让他停留许久。 等他从朋友圈里出来的时候，群里的消息已经提示99+。 简言：［我要投诉，某些人谈恋爱谈的消极怠工！］ 孟庭舟：［你要不直接报谢老师身份证号吧。］ 张谟：［我出个差又错过什么了？］ 季知远：［今天周年展上那小孩就是小朋友？］ 简言：［对哇，看谢老师那护犊子的样子啧啧啧，就差把小朋友抱着逛了吧。］ 季知远：［噢，那某人还说是他的学生，那明明是我的学生。］ 简言：［总不能说这是他小侄子吧哈哈哈哈。］ 孟庭舟：［多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知远：［还没在一起吗？快期末了，谢老师。 ］ 简言：［对啊，谢老师你不行。］ 张谟：［谢老师不行，传下去。］ 谢青山：［急什么。］ 简言：［我们急！进度到底怎么样了，谢老师。］ 谢青山：［结婚了。］ 简言：[好好好，求您快结！] 孟庭舟：[谢老师是不是不会追人，我教教你。] 谢青山不回复了，退出聊天框，顺带着回复了一下有关工作的信息。 零点二十二分。 他睡不着，眼神落在床尾的那一角。 就在刚刚，小朋友站在那儿，扯他的领带和衣服。 小朋友的睫毛又密又长，水润的唇瓣是粉红色的，唇珠圆润，仿佛在待人采撷。 不能再想下去。 如果再冲个一个冷水澡，他就真的要病一场了。 翌日，苏九安是自己乘地铁去的学校，不想麻烦还生着病的小叔。 临近期末，各科都开始催着交期末作业，又要忙着准备期末考试。 苏九安只觉忙的脑袋疼，论文和赏析仿佛怎么也做不完。 周末的时候，他在客厅里做赏析，刚好做到谢青山的文章。 一篇讲述了北方人土风情的文章，基调是温情愉快的，如果不用做题目和赏析的话，这是一篇看下来让人觉得心底一暖的文章。 但是偏偏，要做赏析。 “小叔，我想采访一下你。”苏九安被这些莫名其妙的题目震撼，不禁张嘴想询问一下当事人的真实想法。 “什么？”谢青山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将注意力从膝上的一本英文书里转移出来。 “这篇文章里，为什么你要写路边开的花是黄色的。” “哪篇？” 苏九安从茶几旁的椅子上起来，将书本递给谢青山。 “这篇.......”时间有点久远，男人想了好一会，“噢，记起来了，因为那天路上开的就是黄色的花，答案是什么？” “答案说黄花是明艳的，作者通过以乐景衬哀情的手法表达了即将离去的忧愁与不舍.......” 谢青山听着，勾唇淡笑，摇摇头：“他非要这么分析的话，也可以。” “小叔，你有做过自己文章的理解吗？” “很少，有一回我和老孟好玩，各自找了一篇做，两个人连一般的分数都拿不到。”谢青山回忆着，笑容愈发扩大。 苏九安：“老孟是......孟老师，对吧？” 谢青山点点头，合上自己膝上的书本：“对，你应该也有做到他的吧。” “经常赏析他的诗句。”苏九安抿唇，默默缩回手，重新坐会位置上。 孟老师，是和小叔一样优秀的作家，诗人。 谢青山有注意到重新做回位置上的小朋友，也不拿起笔写答案，也没有放下手里的书本，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小椅子上 。 “怎么了？小九同学，怎么呆了？” “啊，没什么。”苏九安摇摇头，扯开话题，“就是在想，小叔为什么能写出《雪城》还有《祈冬》这种类型的书的。” 不过，这也确实是他心里的一处疑点。 他一直以为辞不语是个上了点年纪的作家，或许还参加过作战，毕竟那些场景和事件，不像是一个全然没有经验的人可以写出来的。 所以，在传闻辞不语是一名青年作家的时候，苏九安都不是很相信。 “我看着像个文盲吗？” “不是啦，就是这些题材不都是反战的，就是觉得小叔也没经历过，怎么就能写出这么多让人感同身受的文字。”苏九安总觉得写文章是需要体验的，如果让他凭借想象去写文章的话，他会觉得很悬浮。 可是，小叔的文字看着那么的真实。 “经历过一点，我爷爷参加过，和我说了很多，在写《祈冬》和《雪城》之前，我有申请跟着部队实地随访过两年。”谢青山放下翘起的二郎腿，伸手将茶几的保温茶壶里倒出一杯蜂蜜水，推给小朋友，“这两天天气很干燥。” 苏九安恍然大悟的将嘴巴张成一个“O”，点着脑袋，没有着急喝蜂蜜水，而是有点着急的问起具体的随访精力：“两年？整整两年吗？” “嗯，两年。” “好久诶。” “不久，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太短了。”谢青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那双瑞凤眼也沉下去，“快喝蜂蜜水吧，现在是温的，好入口。” 苏九安乖乖点头，双手捧起杯壁温热的米色马克杯，举着饮下两大口。 “晚上想吃什么？” “姐姐刚刚给我发信息说，她让那个很帅的法国厨师晚上过来做，让我们不用麻烦了。” 谢青山微微蹙眉。 什么叫很帅的法国厨师。 很帅吗？ “你也想吃法餐吗？” “还好吧......”苏九安对法餐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是中国人，装着一个中国胃，“但是......” “什么？” “Saklily上次说他这次会给我做一个创意菜。” “Saklily？” “就是那个很帅的厨师，小叔你可能没注意到他。” “确实没注意到。”男人暗暗咬牙。 Saklily上门来做菜的时候，是苏九安给他开的门，两人已经见过有四五回面了，也能算的上相熟了，所以一进门，两个人就聊天的火热。 坐在客厅里的谢青山则冷着一张脸，低头好像是在看书。 如果书有摊开的话，估计会逼真一点。、 苏九安领着Saklily进厨房之后，跑回客厅问起谢青山想吃什么主食：“Saklily想问小叔，想吃什么主食，牛排还是鱼排？” 想吃洋人排。 谢青山微微抬起眼皮：“我不饿，不用做我的，我要回房间校对文档。” 不吃了吗？?[(”苏九安眨着眼，盯着已经从沙发上起身的谢青山。 “不饿，你和我姐吃吧，不用管我。” 男人走的干净，留下苏九安在原地蒙圈。 小叔这是怎么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 苏九安不解，呆在沙发上望着男人上楼的背影。 彼时，刚从外地谈完生意的谢青云，坐在回公寓的车上，看着谢青山给自己发的信息。 谢青山：[以后，不许你再让那个破厨师来家里做饭。] 谢青山：[下次我不会让他再进门。] 女人看着消息，还以为是Sakilily犯下什么滔天大错了。 回复道：[怎么了？他做什么错事了？] 谢青山：[小朋友在和我夸他很帅。] 谢青云：[什么意思。] 谢青云：[噢，我懂了，你吃醋了是吧？] 谢青云：[哈哈哈哈，那有什么办法，Sakilily确实长得不错。] 谢青云：[又多一个情敌喽。] 谢青山：[滚蛋。] 谢青云在车上笑的肚子疼。 她这个弟弟已经很久没给她发过这么可爱的消息了。 - 夜里，苏九安吃完饭，在想要不要剩点意面给小叔。 谢青云笑着摇头：“不用给他剩了。” “为什么？”苏九安不解。 “他.......他不爱吃西餐。”谢青云憋笑憋得很痛苦。 就算是饿死，他这个弟弟也不会吃一口这些出自Sakilily之手的菜吧。 “那我给他下点挂面吃吧。” “不用，他应该挺饱的。” 吃醋应该都吃撑了吧。 “没吃怎么会饱？”苏九安更不解了，歪头望着难掩笑意的谢青云，“姐姐在笑什么？” “没...没什么。”谢青云摆摆手，从椅子上起来，揉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小九你别忙活，他饿了自己会做东西吃的。” 话虽如此，苏九安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表现一下。 于是，在谢青云上楼后，还是进了厨房煮起挂面。 他简单的住了一份清汤面，随即给谢青山发信息。 小九：[小叔快下来吃饭。] 小叔：[不吃。] 小九：[我做的挂面，小叔也不吃吗？] 小九：[猫猫落泪jpg.] 小叔；[下来了。]！ 第 45 章 很快,谢青山便从楼上下来，穿着那套黑色的长袖睡衣。 苏九安记得，就是昨天他拿的那套睡衣。 明明就是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衣,不知道为什么，套在男人身上，莫名就变得好看起来。 “快来吃面，小叔。”苏九安的眼神没多停留,匆匆进厨房拿筷子。 挂面太容易坨了。 他拿着筷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谢青山已经坐在餐桌前，那碗清汤面的跟前。 “筷子。”他把竹筷递过去。 谢青山接过：“谢谢小九同学。” 他笑着摆摆手,站在一旁等待谢青山品鉴自己做的清汤面。 男人搅了搅碗里的面条。 其实就是很普通的挂面，面汤里随意的烫了几颗青菜。 谢青山夹起一筷面条，慢条斯理的尝了一口。 还没咽下,小朋友便有些兴奋的开口问着他：“怎么样，味道还好吗？” “好吃的。” “那我再去煎个鸡蛋吧,这样看着好单调诶。” 他刚把清汤面做出来的时候，也没觉得单调,但直到这个略显小巧的碗被摆在谢青山的面前。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衬托的这碗面条愈发寡淡，娇小。 不行，必须得添点什么。 “不用......”麻烦。 谢青山抬眸的一瞬,小朋友已经雄赳赳的进了厨房,不忘询问他：“小叔想吃单面的还是双面的，老一点还是嫩一点？” “你看着来吧。”谢青山轻笑着,低下眸继续吃面。 嗯。 Sakilily是吧。 长得帅是吧。 那有什么用，他可没吃过小朋友做的面！ 还有鸡蛋。 苏九安觉得煎鸡蛋这种简单的菜自己一定是信手拈来。 没想到，反而在这上头翻车了。 他想把蛋白煎的老一点，这样口感比较脆。 结果就是,蛋白在食用油里“噼里啪啦”，他一个失手，煎老了。 准确的说，是煎糊了。 他看着锅里翻车的鸡蛋发愁，决定还是重新再煎一个。 他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门上的鸡蛋架上空了。 刚刚好像是家里最后一个鸡蛋...... 他想起来，刚刚Sakilily做甜品的时候，用了好多鸡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苏九安只好将锅里的鸡蛋盛进盘子里，打算自己把没有糊掉的地方吃掉再扔。 谢青山却在这时进了厨房。 “小叔.......”苏九安下意识的想把这盘鸡蛋藏起来。 “我的面都快吃完了，小九同学。”灶台上的盘子太明显了，根本藏不了一点。 谢青山的长腿随意迈出几步，便走到小朋友身边，想要端起那盘鸡 蛋。 “等等小叔......”苏九安想阻止，但盘子已经被男人端在手里了，“鸡蛋有点糊了......” “一点点没事的。” 苏九安怀疑小叔的眼睛是不是度数又升高了。 何止是一点点，明明就是有一点点没糊...... 谢青山自说自话的，就把鸡蛋给端出了厨房，放在餐桌上。 他重新坐下伸筷子要夹鸡蛋。 “小叔，你尝中间那里，那儿......好像还好。”其实也不是很好，只是相对比较好，“要不还是别吃了。” “要吃的，我喜欢吃老一点的鸡蛋。”谢青山夹起一块焦化层明显的蛋白，放进嘴里。 “还...还好吗？” “别有一番风味。” “真的吗？” “假的。”男人笑了两声，却又夹起鸡蛋尝了一口。 苏九安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好吃还是难吃。 不过...... 小叔开心了就好。 “小叔不喜欢吃西餐吗？其实我以前也不太喜欢吃的。”苏九安坐下来，坐在男人的对面，托腮盯着低头吃面的男人。 “后来怎么就喜欢吃了。” “后来就是吃了Sakilily做的西餐才改观的。” 谢青山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 太巧了，他对于西餐的喜恶也是因为这个什么S改观的。 “他做的真有这么好吃？” “非常好吃。” “下次他来，小叔一定尝尝。” “嗯。” 嗯，不会有下次了。 吃完面和鸡蛋，男人开始监督起苏九安喝药：“你今天的药喝了吗？” “喝了，刚才就喝了。”喝药这种事都快刻进苏九安的DNA了，他根本忘不了。 “小叔，你的胃病是老毛病了吧。” “嗯。” “老毛病还是要调理，让我爷爷给你看看吧。”上次他诊谢青山的脉，没诊出什么大毛病来，但要是苏其正来，或许就能诊出点不一样的。 “好，那还得小九同学帮忙引荐了。” “客气客气。”小朋友从位置上起身，又跑进了厨房，不知道要忙什么。 “小九同学又去忙什么呢？” “我把锅子刷一刷。” “我来吧。”他也起身走进厨房。 夜里，岚京开始下小雨。 这个雨一下，就下了快一周的时间。 赶巧，谢青山刚好要去外地出差，只好让谢青云帮忙照顾苏九安。 苏九安哪里肯让身怀六甲的谢青云开车接送自己上下学，说什么也要自己解决雨天通勤的问题。 其实也没麻烦多少，不过就是路上的风更冷一点，湿漉漉的地面容易弄湿鞋袜裤脚而已。 马上就要元旦了，他不想生着病 回家过节，每天出门都包上围巾帽子，穿成一个球才肯罢休。 所以，也没有感冒不舒服。 ?想看陈泱泱写的《娇养一只漂亮老婆》第 45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有时候恰好雨停，他还能去找咪咪玩一会。 下雨天的咪咪常常都是躲在桥下的小窝里，过的很是安逸。 能不安逸吗，不用上学也不用赚钱的。 苏九安将小猫抱出小窝抱进怀里。 感觉好像又重了几两。 现在是全然不见初遇时候削瘦的样子了。 “看来你要控制体重喽，咪咪。”他挠着小橘猫的下巴。 小橘猫也不生气，反而伸出肉垫来在他的胳膊上来回踩着，“喵喵喵”的叫两声。 太可爱喽。 苏九安将小猫圈的更紧，软乎乎的一团还暖和。 前几周，他带小猫去了一趟宠物医院检查，打疫苗。 一套体检做下来，除了有一点皮肤病，其他一切健康，总之，是一只非常健康的小猫。 给小猫上完药，黑沉沉的天仿佛又要下雨。 他将猫咪重新抱进窝里，顺带着加固了一下小窝后，匆匆回了公寓。 谢青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待在公寓的时间却一天比一天少。 听说好像是年末，公司在忙着查账，对账。 总之每天他看到谢青云，女人都是在举着手机打电话。 小叔不在的第四天，想他，想他。 夜里，洗漱完，谢青山雷打不动的给他打电话。 这个节目也不知道是怎么排上去的。 好像上次小叔出差的时候，就养成了。 两个人通话以后，也不用刻意找话题，也不会没话说。 两个人会很自然的谈起自己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早上吃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聊到很迟。 “小叔，元旦之前，你会回来吗？”距离元旦，也就只有三天了。 苏九安趴在床前，手肘抵在软乎乎的枕头上，手机也躺在枕头边。 “嗯.......小九同学想我了吗？” 谢青山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进他的耳朵里。 男人的声音原本就低低的又带着一点磁性，通过电子设备，这种磁性仿佛被放大了。 不是网上那种做作的气泡音，就是很自然的声音。 苏九安不由想着，这可能就是与生俱来和后天模仿的区别吧。 他分析的太投入，以至于都忘了搭理声音的主人。 谢青山：“小九？睡着了吗？” “没...没有，小叔你刚刚说什么？” “怎么心不在焉的，小九同学。”男人故作批评的语气，“我问，小九同学是不是想我了。” “对呀，想小叔了，想的刚刚都出神了。”苏九安撑着脸蛋，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嘴就来。 分析小叔的嗓音，应该也是想小叔的一种形式 吧。 这回轮到电话里的男人掉线了，久久没有出声。 “小叔？你睡着了嘛？” “没有。”谢青山清了清嗓，“我......尽快回来。” “好，没事啦，还是工作重要，我还等着看你们《简言》的最新期呢。” “好。” “小叔，这次出差简哥去了对吧。” “去了。” “那孟老师去了吗？” “也来了，不过他就是来玩的，不干正经事。” “噢，这样。” “怎么了？” “没事呀，关心一下小叔。” “那我也关心一下小九同学，晚上吃什么了？” “吃了土豆炖排骨，丝瓜汤……” 又不知道聊了多久，苏九安接着电话就睡着了。 每天都是早上起来才挂的语音电话。 他都习惯了。 元旦假期的前一天，岚京的小雨蓦地变成了一场大暴雨，叠加大风。 风大的好像能把人都吹走。 苏九安开始担心桥下的咪咪。 虽然是在桥下，他还把小窝也加固了。 可是这个大风，吹起一个猫咪的窝，大概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傍晚放学，他便匆匆往公寓里赶。 迎着大风跑到小区楼下的那座小桥下。 很糟糕，小窝真的被吹出了桥底，翻滚在桥外的一处小草坪上。 更糟糕的是，咪咪不见了。 苏九安一下便慌了神，跑到公园里每一处咪咪爱去的地方，绿化带，小草坪，甚至是大树的树干上，他都找了一遍，几乎是满小区的叫着“咪咪”。 却始终不见没有找到一点小猫的踪迹，就连猫爪印，猫毛都被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 他不放弃的一直在楼下打转，雨水早就把他身上的棉袄打湿，棉袄吸完水，湿哒哒的，拖累着他的脚步，握着伞的手，从指尖到手腕都被风吹成触目的红色。 苏九安却像是感受不到这些，只是埋头苦找小猫。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棉袄口袋里一直收到消息的手机。 谢青山冒着大风大雨，从外地赶回来，想要给小朋友一个惊喜。 一进门，却发觉家里空无一人。 这个时间，小朋友早就该到家了才对。 下午他们最后联系的时候，小朋友也说自己快到家了的。 怎么家里却没人呢？ 他给小朋友发信息，打电话，也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每次电话拨通，都是机械冷漠的声音，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男人将手机附在耳边，指尖微颤，眼里是化不开的阴郁。 心底反复闪过一个可怕的结论。 小九不见了。！ 第 46 章 惊慌之余,谢青山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能乱。 他先给谢青云拨去电话。 问了问女人最后一次见到苏九安是什么时候。 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后，他又即刻给李东拨去语音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小男生的声线都有点在发抖：“小......辞......辞老师,怎么了？” “你有和小九在一起吗？” “没...没有呀，我们刚刚放学一起坐的地铁，他这会应该是到家了吧？” “你确定他是坐地铁回家了吗？” “是呀，怎么了,小九现在没在家吗？” “是的,他还没回家，也联系不上他,麻烦一下同学，可以帮忙问问其他同学有没有他的消息么？如果有的话，立刻转告我。” “好的,我现在就去问，辞老师您别着急,有消息我立刻告诉您。” “好，谢谢。” 挂断电话,他匆匆出门，打算去调监控。 他担心，今天的雨势很大,小朋友会不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不应该答应小朋友自己坐地铁回家的。 他好后悔。 彼时的苏九安撑着伞,依然在雨中穿行。 公寓楼下的娱乐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一口气把每个角落都找遍，还是需要花上一点时间的。 天色愈来愈暗，身上的棉袄已经快要湿透。 握在伞柄上的手指早已被冻得僵硬。 找完公园的西处，都没有见到咪咪的踪影,他决定先上楼，换一身雨衣再下来。 不然，他这破烂一样的身体，肯定撑不了几l分钟。 天色灰沉，落雨一滴又一滴，地上的水潭越积越深。 苏九安的喉咙开始痒，鼻子也是，忍不住轻咳着。 他托着疲惫的脚步走向公寓楼，在快要走进檐下时收伞。 伞檐挥下，遮住他前方的视线。 “苏九安。”一道清晰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 很熟悉的嗓音和声线。 他将伞收起的一瞬，抬起沾满水汽的眼。 只见站在楼梯口的谢青山正朝他奔来。 “小叔，你怎么回来了？” 小叔不是还在外地吗？怎么会在这出现。 男人跑到他的跟前，两只大手扶住他的肩膀，俯身急迫的开口：“你去哪里了？怎么搞成这样？” “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你吓死我了。” “我.......”苏九安还有点懵，脑子转的很乱，嗓子又是一痒，又咳起来。 “不说这些，先回去洗澡换衣服。”谢青山牵住他的手腕往电梯间去。 他的手腕也已经被风吹的没了知觉，直到男人温热的手掌覆上来。 腕处的冰块似乎 才渐渐被化开。 一进门，谢青山便在玄关处开始脱苏九安身上套着的那件大棉袄。 ?本作者陈泱泱提醒您《娇养一只漂亮老婆》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苏九安一惊，下意识的往后躲，腰胯撞上身后的悬空鞋柜。 耳边是拉链划开的声音。 “你的衣服全湿了，先脱下来。”谢青山大概是感受到了小朋友的局促，即刻松下手解释。 小朋友身上这件湿漉漉的棉袄，还有小朋友冰冷的手腕，沾湿的乌发，苍白的唇色，无不让他关心则乱。 苏九安点头，伸手脱下身上的米色棉袄。 男人很自然的接过：“快上楼去洗澡，换身衣服，这样肯定要感冒的。” 苏九安点头，匆匆往楼上去。 他还急着再下楼找咪咪。 随意的冲了一把澡后，身上的黏糊糊的感觉是没有了，可脚底也没了力气，软绵绵的。 苏九安强忍着不舒服，在衣服外套上透明雨衣下了楼。 彼时的谢青山，刚熬好一碗浓浓的姜汤想让小朋友驱驱寒。 没成想一从厨房出来便见到套着一层雨衣的苏九安立在玄关处，正在换鞋。 “你要去哪？”谢青山蹙眉，语气久违的锋利起来。 “我......”他还没有告诉过小叔，咪咪的存在。 这一时之间，更难解释了。 “外面在下大雨，不许去。”谢青山走近他，严厉的话语一字一字砸进他的耳朵。 苏九安顿下穿鞋的动作，抬起脑袋，望向眼前的男人：“我要出去。” “出去干什么？是想去哪里玩？还是约了同学？今天的天气太糟糕了，你刚刚才淋雨，再出去一定要生病的。” 苏九安能听的出来，谢青山在尽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下一秒，额间便被一直大手覆盖。 “你已经开始发烧了。”谢青山能感受到手背处穿来的异样温度。 “我......我要出去小叔。” “苏九安，你今天不许出去。” 凶巴巴的语气，让原本就在担心咪咪的苏九安心情更糟了，委屈的擒住嘴唇低下头：“咪咪不见了，这么大的雨.......它不见了，我要找它，我一定要找到它。” “什么咪咪？”谢青山也俯下身，贴近他，柔下声。 他也不想凶小朋友的，只是真的，真的乱了方寸。 小叔凶一点还好，这一柔下来，反而惹得他红了眼眶。 “一只小猫，之前我在楼下看见它，后...后来，我就给它在桥底下搭了一个小窝，它平时都会在那里的......可是今天，风......风太大了，把窝都吹翻了，咪咪......咪咪也不见了。” 苏九安回答的断断续续，忍不住的哑了声，眼里涌出两滴滚烫的眼泪。 “一只小猫是吗？”谢青山将脊背压得更弯，伸出指腹将小朋友脸颊上的泪滴轻轻擦去。 指腹的皮肤纹路被小朋 友的眼泪浸湿。 苏九安点着头，喉间酸涩的发不出声音来。 “你有没有拍过它的照片？你发给我，我去楼下找，可以吗？”谢青山轻声，再度开口。 “我有......我有拍。”苏九安略显慌乱的开始摸口袋里的手机，点进相册，翻找着咪咪的照片。 还好，他拍了很多咪咪的照片，并不难找。 点开一张，他将屏幕递过去：“就是这只小橘猫，它很乖的，平时也不会乱跑......” “你把照片发给我，我去找，你在家里等我，好吗？”谢青山将他脸上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擦过。 “我和小叔一起......” “不可以，小九，你要是病倒了，不仅自己找不了咪咪，我也要照顾你，也不能去找它了，对不对。” “那小叔......你会不会被淋感冒，我也不想小叔生病。”苏九安吸着鼻涕，抬起那双红通通的眼，睫毛也被泪水打湿。 “不会的，我身体很好，你别担心。”谢青山对着他微微勾唇，扬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随即转身低头换鞋，“厨房里我炖了姜汤，你去喝，然后上床躺着休息等我消息。” 苏九安点头答应下来：“小叔......你要不要穿上我这件雨衣。” “不用，我撑伞就好。”男人换好鞋，已经打开公寓大门，“把照片发给我。” “好。” “啪嗒”一声，公寓的密码门被合上，整套公寓便安静下来，只留下苏九安止不下的抽噎声。 他听话的去厨房，把那碗姜汤悉数咽下，而后穿着那件雨衣在客厅来回晃荡着，里等小叔的消息。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早已爆满的手机信息。 有小叔的，谢青云的，李冬的，李归一的...... 都是在问他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苏九安看着，不由心头一暖，赶忙一个一个的报平安。 等他点进和小叔的对话框，往上翻着记录的时候，才发现，小叔给自己发了这么多条信息。 小叔：[你到家了吗？]下午四点五十分。 小叔：[今天雨很大，注意安全。]下午五点零七分。 小叔：[还没到家吗？]下午五点十五分。 小叔：[语音电话-未应答。]下午五点二十分。 小叔：[语音电话-未应答。]下午五点三十分。 ...... 李东发来的信息，也是说小叔找不到他了，问他在哪。 小叔好像。 真的是着急了。 小叔才刚刚出差回来，可能还想着给他一个惊喜吧，没想到，他却玩失踪不回信息。 他不由在心里责怪起自己。 怎么刚刚就不记得看一眼手机呢。 他的心乱糟糟的，走到客厅的玻璃门前，往外望去。 外头还再下大雨。 很大很大的雨。 隔着玻璃，也还是能听见“哗哗”的落雨声。 就像是天破了一道口子一般。 雨下的越大，他的心里不由越是担心起小叔和咪咪。 拿出手机给谢青山发消息。 小九：[小叔，找不到就回来吧。] 小九：[雨太大了，你也会淋湿，你也会感冒的。] 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 苏九安握着手机，垂下手，呼吸道一阵难受，忍不住连连咳嗽。 他进厨房炖上药后，用体温计测试着体温。 还好，38度6，不算太高。 他翻出药盒，又匆匆吃下一片退烧药。 退烧药里有安眠的成分，吃完药，他晕乎乎的脑袋更晕了。 可是咪咪和小叔都还没有消息。 他不敢在床上等，换了一身厚睡衣之后还是下了楼，窝在沙发上望眼欲穿。 不知道过了多久。 公寓大门传来解锁的声响。！ 第 47 章 苏九安从沙发上起身,双脚胡乱套进拖鞋里，奔向玄关。 门外的谢青山走进玄关，怀里抱着一只小橘猫。 橘猫浑身湿漉漉的,似乎是嗅到了苏九安的气味，颤抖着身体，“喵喵喵”的叫起来。 谢青山浑身上下也湿透了，卡其色的夹克外套下摆在滴水。 苏九安见到他怀里的小猫,不由欣喜：“咪咪,小叔，你真的找到它了。” 他想伸手帮忙抱着小猫,谢青山却并没有把猫给它：“太湿了，还是我抱着，等给它冲一下澡,擦干你再上手。” 早知道这样，苏九安觉得自己刚刚就应该一直穿着那件透明雨衣。 “那我去给它洗澡,小叔你身上也湿透了，你快去洗掉换衣服,咪咪就交给我。”他可没有偏心，他也很关心谢青山的。 怀里的小猫不安分的扑棱着，那双圆乎乎的琥珀眼一直盯着苏九安。 “我先把小家伙放浴缸里。”谢青山抱着小猫走进楼下的浴室。 咪咪很乖,除了叫唤几声,并没有抗拒被放进浴缸里。 苏九安伸手揉了揉小猫的湿漉漉的脑袋。 咪咪配合的仰起脑袋，“喵喵瞄”叫唤着：“小叔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楼下那片假山后头,小家伙藏在那底下避雨呢。”谢青山也想伸手揉一揉它，小家伙反而不乐意了，脑袋往后闪着。 “没良心，谁把你找回来的。” 说着责备的话,语气里却满是溢出的宠溺。 “喵。”咪咪张开小嘴又叫唤一声。 苏九安转眸望向连发梢都挂着雨珠的谢青山，不由担心男人的身体。 于是伸手那只干净的手，很自然的覆上男人的额头。 细细感受着男人的体温。 谢青山有一瞬的僵硬，随即，将眼神从小猫上移开，落在苏九安身上。 落在那双杏仁眼上。 他不确定。 那双杏仁眼里，还有眉间，似乎藏着难消的担忧之色。 小朋友好像……在担心他？ 苏九安光顾着感受男人额间的温度了，全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目光。 他反复的试了几遍温。 还好，不烫。 他这才松下手，眉心却并未松下：“还好没有发烧，小叔快去洗澡换衣服，等会沾上湿气就不好了。” “好。”谢青山点头，眼波依然留在苏九安的脸上，用食指轻轻抚上他紧锁住的眉心，“你不是常常叫我不要皱眉？” 眉心上感知到男人微凉的指尖。 小叔的手在他的印象里，总是热乎乎的，很少有这么凉的触感。 他一边缓下眉头，一边继续催促着男人去洗澡：“快去洗澡。” “好好好。” 谢青山总算是听话，去楼上冲澡了。 苏九安则将注意力重新转到咪咪身上 ，开始放水给咪咪冲澡。 他在网上有见过很多给猫咪洗澡结果猫咪到处乱窜的翻车现场。 他也很害怕咪咪会这样。 毕竟咪咪从来没有来过这，在这么陌生的环境里被抓着洗澡，闹腾也很正常吧。 在给浴缸里放水前，他提前锁好了浴室的门，以防咪咪跳出去乱跑。 然后...... 他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咪咪简直就是一只天使小猫。 虽然身体在发抖，眼里也带着恐惧的色彩，却并没有乱动挣扎，甚至连水花都没激起一点。 乖的就像一只小布偶。 苏九安速战速决，给它冲了一把澡之后，赶紧用干毛巾给它擦干身上的水份。 家里没有那种给猫咪用的“烘干机”。 他只得用吹风机给小猫吹一吹。 在浴缸里没有逃跑的咪咪，反而实在电吹风下逃跑了。 苏九安猜测，大概是这个电吹风有点像“怪物”的原因。 他将咪咪圈在怀里，一边安抚一边趁其不备的用吹风机给它吹几秒。 就这样，数回下来，小猫身上终于吹的有八九分干了。 原本湿漉漉的毛发，终于重新变得蓬松。 咪咪的毛色很好，金灿灿的，手感也很舒服。 苏九安将咪咪放在地毯上之后，开始收拾浴室，还有客厅里小猫抖出来的水滴。 可能是找到咪咪太高兴，也可能是退烧药起了作用，原本疲惫的身体也焕发出活力来。 他刚拖着吸尘器在地板上走，谢青山便洗完澡下了楼。 “你别收拾了，我来吧。”男人很自然的伸手就要结果他手中的吸尘器。 “没事，我来吧，小叔今天太辛苦了。”他摆摆手，没有把吸尘器交出去。 “我有什么辛苦的？” “你刚出差回来有冒雨帮我找到咪咪，当然很辛苦了，不能再让你打扫卫生了。” 回答他的不是谢青山，而是咪咪。 咪咪像是听懂了，在和他们说抱歉般，奶声奶气的“喵”一声。 听的苏九安心都快化了，歪着脑袋和地毯上仰着脑袋看着它的咪咪解释：“没有怪你哦，咪咪，下雨了躲起来很正常呀。” 他分神的片刻，手里的吸尘器已经悄无声息的就被谢青山给拿走了。 男人推着吸尘器往前走，吩咐着：“我要吸地毯了，你把咪咪抱走。” 苏九安本来好想把吸尘器给揽回来的，这下只好听话，蹲下身去抱咪咪。 “什么时候认识这只小猫的？”男人一边在地毯里转圈吸尘，一边问。 “嗯......有一段时间了吧，好像是秋天的时候。”苏九安抱起小猫，有点爱不释手的揉搓起来。 说着，他又望了一眼窗外。 大雨居然还再下。 “小叔......” “嗯？” “今晚能不能让咪咪留在家里，等明天天气好一点，我再去把它的小窝建起来，今天这个雨......” 吸尘器“轰轰轰”的声音一直在响，伴着男人说话的声音。 谢青山：“你要把它的窝搭在哪里？” 苏九安：“之前是搭在桥底下的，不过好像扛不住大风大雨，等明天我再看看还有哪里合适。” 谢青山：“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合适。” 苏九安：“假山那吗？” 男人摇摇头。 “那是在哪？”苏九安抱着小猫，朝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家里。” 苏九安听到这两个字，有一瞬的愣神。 他并没有和小叔表露过一点想把咪咪养在家里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提出来，小叔是会同意的。 可是......他不希望小叔为了他开心，去答应一些原本他不会答应的事情。 不希望小叔只想着他开不开心，而忽略自己的感受。 可是怎么他都没提，小叔自己提了？ “可是小叔......家里养猫卫生会比较难搞，而且猫毛可能会到处粘......我知道小叔有洁癖......还是算了吧。” “就是因为知道我有洁癖，所以小九同学才一直没有和我说起这只小猫，是吗？”谢青山能猜到他的那些小九九。 尤其是在听到在这么早之前，小九就认识这只小猫之后。 “小叔你怎么知道......”苏九安不由瞪大了眼。 “因为小九同学的那些小九九，我都知道啊。”谢青山微微勾唇，低眉看着沙发上抱着小猫的苏九安。 苏九安听着他的话，脸蛋也好，心头也好。 皆是一热。 “我不告诉小叔，就是不想小叔迁就我，小叔已经迁就我很多很多事情了，不能让小叔一昧的迁就我，勉强自己的。” “那小九同学知道迁就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吗？” 苏九安摇摇头，只是望着男人。 男人将工作中的吸尘器按停。 “轰轰轰”的声音总算是停下。 周围的环境蓦地一下，清净下来。 “迁就建立在‘我乐意’的基础上，乐意就不会勉强。”谢青山将手里的吸尘器安置在墙边，走过来，揉了揉他怀里的咪咪，“更何况，这只小猫那么可爱，我怎么会勉强？” “可是……小叔真的不介意猫毛吗？而且猫砂什么的，还会有味道。”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记得好像有专门吸猫毛的工具，至于味道，平时多开开窗就好。”谢青山回答，手掌压在咪咪的小脑袋上。 咪咪很聪明，这次不逃了，仰着脑袋给他摸。 似乎也在努力争取自己永久居住权。 谢青山忽的想起些什么：“对了，得先去做个检查，打疫苗再用驱虫药，我们还好，我姐怀着孩子还是要注意一下。” “这个小叔不用担心，前几天我带咪咪去做过检查，挺健康的，疫苗和驱虫药都已经用过了。”苏九安回答，语气里难掩开心。 “喵～～”咪咪应和着。 “这小猫，挺会来事的。”谢青山弯腰弯累了，干脆蹲下来。 “它的名字就叫咪咪？” “嗯……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反正全世界的小猫不都叫咪咪，所以……我就这样叫它了。” “确实，全世界的小猫都叫咪咪。”谢青山盯着小猫看，眼神柔和，“但它现在是我们的小猫了，应该有一个特别的名字。” “小叔说的对哦，那我们给它取个名字。”苏九安思考了几秒，觉得谢青山说的很有道理。 谢青山从前的确是不喜欢小猫小狗这些小东西的。 可，这是他和苏九安的小猫。 他不由得怜爱，偏爱。 以至于想要给它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 “那小叔，给我们的小猫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第 48 章 好听的名字。 这倒是有点把他难住了。 小橘猫那双琥珀眼圆溜溜的在转,在苏九安怀里晃了晃小爪子。 “你来取吧，这是你发现的小猫。”谢青山将署名权归还。 咪咪像是也赞同，一边将脑袋往苏九安怀里拱,一边“喵”一声。 “嗯……我想想。”苏九安揉着咪咪的脑袋和肉脸，低头，正好对上它那双圆乎乎的眼。 就是这双圆乎乎的琥珀眼，让苏九安灵机一动。 “琥珀怎么样？” 第一次见到咪咪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双琥珀眼。 该怎么形容这个琥珀色呢。 就像阳光下玻璃罐里的液态蜂蜜。 “是因为它的眼睛吗？” “对,而且琥珀味甘性平，也不失为一剂良药。”他伸着手指不住的逗着小猫。 “良药？”谢青山对于中医中药的研究少之又少。 在他的印象里也很难把琥珀和药材联系在一起。 不过很快也能接受这个概念,好像确实，也能联系。 “对呀，《别录》里还记载琥珀‘安五脏,定魂魄，消淤血,通五淋’呢。”小朋友低着脑袋，顺口回答的同时开始征询小猫的意见,”咪咪，喜欢琥珀这个名字吗？喜欢的话，就‘喵’一声呗。” “喵。” 小猫真就无比标准的“喵”了一声,不多带一点尾音的。 “呀,你喜欢对不对！好，欢迎你来到我们家,琥珀。”苏九安的语调跟随唇角一起上扬。 琥珀睁着那双琥珀色的圆眼，眨巴眨巴，亮晶晶的，好像真的会说话。 谢青山也抬手,揉上小猫的脑袋：“欢迎你喽，小琥珀。” 因为小琥珀来的太突然，家里没有什么准备，只能让小琥珀在小软垫上将就一晚。 还好苏九安买了很多猫粮和猫条，饿是不着小琥珀的。 但是……他自己有点饿了。 这才想起，自己和小叔还没吃晚饭呢。 都已经晚上八点过半了。 他又想起来，小叔今天出差刚回来。 “小叔，你还没吃饭对吗？”苏九安朝着在书墙后用量尺在规划猫咪生活区域的谢青山。 “你饿了吧？我马上去做点吃的。” 这一量让谢青山都忘了吃饭的事情。 “我去做，做清汤面怎么样，这次鸡蛋我肯定煎成功！”苏九安斗志满满的起身往厨房去。 “你累不累？还是我来吧。” ”不累！” 刚刚等谢青山回来的时候，他确实是在发烧还挺难受，但现在确实是不烧了，身体也没觉得不舒服。 苏九安自己都有点纳闷。 自己这小体格，难不成还进化了？ 来不及多想，他就全身心投入进厨房里。 这次他的 清汤面和鸡蛋都很成功。 苏九安很高兴，吃完面又和琥珀玩了半小时。 然后上床睡觉。 这一睡，他亢奋的身体突然就漏电了。 漏到什么程度呢。 那就是半夜开始发烧，早上谢青山发现不对劲的时候。 他已经烧到39.6度了。 急得谢青山就想扛着他跑去医院。 “小叔……”苏九安的意识薄弱，但他能感知到身体似乎在被牵拉出被窝。 “我在，你发高烧了，小九。”谢青山清晰的话语传进他的耳朵里，就变得好模糊，“我们去医院，你有力气起来吗？” 他摇头，身体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我有……我有退烧药，没力气......没力气，不用去医院......” “你确定吗？你烧的很厉害。” “我知道的......” 床沿的男人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匆匆拿来退烧药。 苏九安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吃完退烧药之后，大脑彻底停机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再有意识的时候，是小叔在唤他，扶着他靠在床头。 然后，苦色的药液便侵袭进唇中，唤醒他的味蕾，连带着也刺激着神经。 宕机的大脑清醒一点。 苏九安将半眯的眼又睁开一点，窗外的日光被白纱过滤，变得柔和。 “小叔，我睡了多久？” “已经下午了。”谢青山继续给他喂着药，“我刚刚测你的体温，烧退下去不少，你感觉好一点吗？” 苏九安点点头，将手从被子底下抽出来，示意自己拿药碗喝：“太苦了，我想一口喝。” “好。”谢青山将青瓷碗递到他的手中。 苏九安接过之后，将碗盖在脸上，仰头猛灌。 好苦好苦。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他一口气闷完，苦的小脸皱成一团，另一只手捏紧了床单。 “我给你切了点雪梨，压压味。”男人不知又从哪里端出一盘装满雪梨肉瓷盘。 苏九安急忙用签子叉着尝了好几块，想冲淡嘴里的苦味。 “昨天，你不该去淋雨的。” 说起淋雨，苏九安蓦地想起咪咪。 不对，现在是琥珀了。 “琥珀呢？” “在楼下睡觉呢，你放心。” 苏九安点点头，那双杏眼这才算是彻底睁开了：“昨晚都忘了问，小叔怎么突然回来了，出差提前结束了吗？” “算是吧。” “算是，是什么意思？”他本来就有点懵，所以更听不懂了。 “我提前了一点回来，不过也还好...我提前回来了。”他都不敢想，如果他昨晚没有回来，他联系不上小九，知道小九生病也没办法照顾。 他真的不敢想。 “是因为我 吗？”苏九安抬眸，望向谢青山。 忽然觉得这么问有点奇怪，于是又补充着：“是因为我说想小叔了，小叔特地早点回来吗？” “是我想小九了。”男人抬手，将他额前睡得乱七八糟的碎发理了理。 谢青山每次叫他“小九”的时候，苏九安总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就是那种脸会红，心会跳的感觉。 可是明明，很多人都会这么叫他。 “哇，那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嘛。”他毫不抗拒谢青山的的靠近，相反。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木质香味，总让他忍不住想贴近一点。 再贴近一点。 “小叔，你身上喷的是香水吗？” “不是。” 确实不像是香水的味道，比香水闻着自然太多。 “很好闻，很安神。” 谢青山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小朋友夸他身上的味道安神了。 不由的想笑，于是低下头轻笑了两声。 开起玩笑：“那小九同学哪天失眠，就让我睡旁边，做个人形安眠药。” 苏九安听着，也玩笑着回应：“听着还不错欸，等着我失眠吧。” 不过，人形安眠药什么的，听着确实还挺稀奇的。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瞎扯。 苏九安的精神头也渐渐立起来，谢青山嘱咐他起床之后，便匆匆下楼去煮午饭。 他起来的同时，看了眼手机屏保。 手机显示，今天是12月31日。 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九安总觉得好像才过了今年的春节，怎么今年又结束了。 他一边刷牙，一边忍不住感叹。 他下楼的同时，谢青云也刚好回来。 女人昨天忙了一晚上，今天回来之后，把昂贵的包包随意的丢在地上，连拖鞋也不想换，光着那双穿着袜子的双脚就要上楼躺倒。 躺在客厅地毯上的琥珀抬起脑袋，盯着这个它素未谋面的女人。 “这...就是小九救得那只小猫吧。” 苏九安昨晚在睡前，特地和谢青云发了信息，交代这只小猫的由来。 所以基本的情况，谢青云都是知道的。 苏九安从木梯上走下来：“对，它叫琥珀。” “喵。”琥珀像是在和他们打招呼。 “还挺懂礼貌的嘛。”谢青云笑着，却难掩脸上的倦容，甚至连上扬的唇角里都藏着疲倦二字，“我昨晚就在公司的休息室里睡了三个小时，实在受不了，明天再找你玩，小猫。” 女人说着，拖着缓慢的脚步上楼去了。 “好，姐姐好好休息。”苏九安点头。 他蹲下身和小琥珀玩了几分钟，厨房里的谢青山便传来声音：“洗手吃饭了。” “来啦。”他乖乖进厨房洗手。 吃完饭，苏九安坐在沙发上放空，百无 聊赖的同时，打开手机，才发现谢青云给自己发了个大红包。 谢青云：[你这只小猫给那只小小猫买点什么吧。] 谢青云：[当是我欢迎小小猫的礼物。] 谢青云：[醒来要是看到你没领，那你完蛋喽。] 谢青云一直是这样，好像雷厉风行的，可实际心肠好的不得了。 苏九安恭敬不如从命的收下，心里已经在想着要把他带来岚京但还没吃的那颗人参当作回礼了。 他原本还怕谢青云会不会不喜欢琥珀，又会不会因为怀孕忌讳着琥珀，现在看来，都是自己多想了。 “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谢青山又端出一盘水果，眸光落在沙发上举着手机的苏九安。 “姐姐给我发红包了，让我拿着给琥珀买东西。”苏九安眯眼笑着，“小叔，我们要不要一起去买，今天就去。” “外面太冷了，你现在不能出去。” 苏九安可能已经忘记自己早上难受的那个样子了，但谢青山忘不了。 他是不可能再允许苏九安出去吹风了的。 “今天外面......”苏九安还想说外面天气还好的，一抬眼，才发现刚刚的太阳怎么又躲起来了，又变成要刮大风的样子。 好吧。 他只能又把话重新咽回肚子里。 “这两天乖乖呆在家养病，哪也不许去了，好不好。” 话语的结尾虽然是个疑问句，好像在征询苏九安的意见一般。 但是语气和表情，分明就写着他必须说“好”。 苏九安努努嘴，虽然不乐意，可也不敢造次，只得弱弱的点头“哦”一声。 总之，这个元旦小假期，他一直在家，直到去上学那天，他才出的门。 身子在谢青山的严密监管下的确是好的比以往都要快。 这天，在《美学概论》的课间。 学校官网又公布了一则大消息。 这则消息简直比“辞不语来校开讲坛”更让人激动和惊讶。 苏九安在看到这个通知的时候也是反复研读了好几遍。 通知的标题上，关键词标着“辞不语”“孟庭舟”。 “辞不语，孟庭舟二人即将来我校同台演讲，同学生交流......”二景读着通知内容，语气难掩惊讶。 何止是他，课堂里的众人，都在惊讶，讨论。 李东听着二景的话，眼珠都瞪大了，顾不得刚刚开局的游戏，将自己的手机一丢，凑到二景身边，盯住屏幕：“Vcal！在我们学校！？” “对啊......”二景被这一嗓子吼得一哆嗦。 “他们俩...同台？!还在我们学校！？”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在教室，苏九安怀疑李东会喊破音。 二景不明白李东怎么这么激动：“其实这种作家同台也不少见吧。” 小汀扶着镜框，表示赞同：“是的，可能是校方看 到我们学生的诉求了吧，上次他们办讲座时间都好短，压根听不够。” 可是，是辞不语和孟庭舟！李东的声音都在颤抖，哎呀，你们不懂！ ?本作者陈泱泱提醒您最全的《娇养一只漂亮老婆》尽在[]，域名[( 说完，他便转眸望向苏九安：“小九，你肯定懂！” 苏九安当然懂了。 李东这又是在磕CP了。 的确，同台欸，当然好磕。 苏九安：“我懂我懂，你先冷静。” 李东：“这怎么冷静，不行不行，你能不能去问问你小叔，什么时候来演讲啊。” “我......我回去问问吧。” “你现在发信息问问呗。”李东已经等不住了。 “好吧。” 苏九安只好掏出手机，点开和谢青山的聊天界面。 小九：[小叔，你在忙嘛？] 大概也就过了半分钟。 小叔：[没，刚忙完。] 小叔：[怎么了？] 小九：[没......没什么，就是看到我们学校发通知，你和孟老师要一起来演讲？] 小叔：[噢，对，上次讲坛效果不错，你们校方一直想让我再去一次。] 小九：[所以就安排着孟老师和您一起？] 小叔：[学校也有邀他再来一场，他不太习惯一个人应付这种场面，就提议这样办，怎么了么？] 小九：[没事，就是好奇怎么你们会一起。] 小叔：[那小子非说自己胆子小，不想一个人在台上。] 小九：[小叔和孟老师关系真好。] 不知道为何，他莫名就脑补出小叔用很宠溺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苏九安都不敢把这个聊天记录给李东看。 不然......那家伙又要大磕一通了吧。 “怎么样怎么样，星期几来啊？”李东在一旁催促着。 “噢......我在问。 他差点忘了他是要问这个的。 小九：[那大概是这周就来嘛？] 小叔：[不出意外的话，这周四吧。] 小九：[好噢。] 小叔：[等会下课，我来接你。] 小九：[猫猫点头jpg.] 结束对话后，他和李东说了这个消息。 “好好好。这一周都有盼头了！” 苏九安低眸，在心里默默数着日子。 今天周二了。 很快诶。 很快就到周四了。 可是他......好像也不是很期待。 甚至，有点不希望到周四。 但是时间总不能因为他不想就不变的。 相反，时间走得更快了。 苏九安觉得，简直就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周三晚上。 夜里他吃完饭，琥珀伸着小爪子在招他玩。 谢青山跑完步问抱着 琥珀，双眼失神的苏九安：你怎么今天呆呆的？小九同学，写期末论文写傻了？” 苏九安这才回过神，有些局促的摇摇头：“没事......我在想给琥珀买哪款猫爬架来着。” 这段时间，两人陆陆续续给琥珀添置了好多东西，唯独猫爬架还没定下来买哪个。 “要不我们现在去商场再逛逛。” 苏九安摇摇头：“过两天吧，今天......不早了，我想早点睡。” 男人瞄了一眼时钟。 刚好八点，其实也不算迟，商场就在楼下。 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好。” 苏九安和琥珀又待了几分钟，便悻悻地上楼去洗漱睡觉了。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谢青山当然能看出来，小朋友这是有心事了。 他也不由的装起心事来，躺在床上睡不着。 有些苦闷的给简言发去消息。 谢青山：[小朋友好像有心事，但他不告诉我。] 简言：[这......年轻人嘛，有点心事也正常。] 谢青山：[嗯。] 简言：[不如你试着分析分析，他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嘛？] 谢青山：[之前可能还有猫的事情，不过现在，都已经解决了。] 简言：[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邪笑】【邪笑】] 简言：[让你磨磨唧唧的吧。] 简言：[小朋友长那么可爱，在学校里肯定是很抢手的噢。] 可能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谢青山这回是真的，彻底的，失眠了。 难道小朋友真的是有喜欢的人了？ 但今晚，并不是独属于他一人的失眠夜。 苏九安也失眠了。 一想到明天就是周四。 他就好焦虑，一点也不困。 他反复的打开手机查看时间。 眼看着时间从十点变成十点半......十一点......十一点半。 马上就要零点。 而且他越急吧，睡意消散的更多。 到最后就是硬躺，躺的他脑袋都疼了。 算了算了。 他将床头的暖色调台灯打开。 漆黑的房间被暖光填满。 紧接着，他拿起手机，滑开锁屏。 鬼使神差的便点开了和小叔的聊天界面。 小九：[小叔......你睡着了吗？] 等了一会，并没有回音。 他也没有听到有敲键盘的声音，估计小叔大概是睡了的。 正当屏幕要自动熄灭的时候。 界面蓦地又重新亮起。 小叔：[没有，你怎么也没睡？] 小叔：[你肯定是有心事。] 是的。 他的确是有心事。 他的心事是...... 明天是星期四。 他现在很想闻谢青山身上那股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木头身上的木质香味。 他总觉得哪个味道也许能把他焦躁的心给安下来。 于是，他从床上起来。 他踩着拖鞋，抱着枕头，借着这股不清醒地劲头，拧开门把手，走向谢青山的卧室门。 抬手，用指关节轻扣米白色的房门。 几乎也就是三秒的时间吧。 房门便被迅速打开。 谢青山立在门里，身上穿着单薄的V领黑色睡衣，头顶竖着几根不太听话的黑发，有些意外的望着门外抱着枕头的小朋友。 苏九安：“我失眠了，小叔。” 谢青山捂着后脑勺，有些晃神，不知该如何回答：“那……” “我来找我的人形安眠药了。”！ 第 49 章 苏九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说出这句话的。 说完就......觉得喉间一阵干涩。 门里的男人显然也是有点晃神,手停留在门把上，喉结上下滚动一周。 空气一时之间像是凝固的蜡液。 苏九安捏紧怀中的套着浅灰色枕套的枕芯。 枕芯柔软又富有弹性，内芯陷在他手心里。 他越捏越紧,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轻飘飘的心脏也变得实心起来。 他一边收紧手中的力道，一边想着现在应该怎么收场。 要不直接跑？ 好像的确，直接跑了,都比现在这样的场面要好。 嗯...... 苏九安下定决心,刚想转身。 像个雕像似的谢青山却蓦地挪动了。 男人松开了手中复古的金漆门把，身体微微侧开,给苏九安让出通行的一条道。 “欢迎。” 公寓玻璃窗的隔音都做的很好，只要管的严实，基本听不到窗外的车声或是风声。 更何况,现在是深夜。 公寓里寂静一片。 这句“欢迎”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就显得格外清晰。 原本打算临阵脱逃的苏九安知道,这会自己现在是覆水难收。 只好硬着头皮，僵硬的挪开脚步,往卧室里走。 和他的卧室一样，谢青山的卧室里，也只开着一盏暖色调的台灯,并没有开大灯。 苏九安立在那张铺着深色被单的大床前,有些怔然。 “我一般都睡右边。”谢青山走到床沿，望着苏九安,“不过，如果小九想睡右边，我也可以割爱。” 小朋友穿着一套毛茸茸的纯色睡衣，是圆领的,露出那截雪白的脖颈和明显的锁骨。 还有锁骨上，那颗和雪白的脖颈形成鲜明色差的一点痣。 这些在眼下这个场景里，都显得格外......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眼睛在不受控制的盯着小朋友。 苏九安闻声，急忙摇头，走到左边的床沿，将怀里的枕头放下。 摆在左边空荡从床头边。 “小叔放心，我不是来鸠占鹊巢的。” 他只是微微俯身，被单上被主人沾染上的淡淡的木质香味便萦绕在他的鼻间。 混合着一点洗衣凝珠的清香味。 让他忍不住想要爬上这个香香的床，然后睡一个很香很香的觉。 这么想的，苏九安也是这么做的。 他直接反客为主的率先钻进了被窝里。 和男生睡一张床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有，之前他也会在好朋友家留宿，和好朋友盖一张被子。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对吧。 只不过这次，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对象是小叔。 不过小叔也是男的。 没什么好扭捏的，对吧。 嗯。 逻辑正确。 苏九安已经成功用自己的逻辑给自己壮了胆，伸出手拍了拍右侧空空荡荡的床位：“小叔你也躺，分你一半的被子。” 说完，他还把上头的被子撩开一角，用实际行动让小叔快点上床。 “我...好......” 谢青山背过身，靠着床沿坐下来，而后，放下挺直的脊背，掀起床角，极度缓慢的躺倒。 后脑勺挨到枕芯的那一刻，浑身紧绷的肌肉和兴奋的细胞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愈演愈烈。 他僵直着脖颈，像一个患了颈强直的病人，只敢睁眼望向正上方的天花板。 “小叔，你的床上，也是好闻的味道，好安神，比那些什么安神汤好用多了。”苏九安也睁着眼在看天花板，但开口说话的同时，他便扭过了脑袋，对着右侧的谢青山说话。 谢青山那张犹如出自雕塑师之手的侧脸，落在他的眼中。 男人的脸廓，山根，鼻尖，甚至是唇线，都是那么的完美，无可挑剔。 就是那种五官好看，合在一起更好看的类型。 “小叔。” “嗯？” “你是在不好意思吗？” 他能看得出来，谢青山的躺姿，很僵硬。 在这一刻，男人终于松动了脖子。 谢青山扭过脸，正对上小朋友那双标致的杏眼。 眼中清澈的仿佛容不下半点尘埃与污垢。 他微微偏移开视线，不敢再这样看下去，嘴上也开始转移话题：“为什么失眠？有心事，对么？” 苏九安摇摇头，裹紧身上的被子，只留下一颗脑袋暴露在空气外头。 “真的没有？” “小叔猜喽。” 他并不打算和小叔说自己是在焦虑明天周四的讲坛。 可是他又不上台，他为什么要焦虑呢？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又该怎么和小叔解释呢。 所以，还是算了吧。 谢青山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重新种在了小朋友的脸上，有些忐忑的试探着：“给个方向吧，是生活上的烦恼还是学习上......还是说......是情感上？” 苏九安侧脸贴着柔软的枕套：“嗯......那大概，算是情感上的吧。” 小朋友不会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打碎的某样东西。 因为，只有谢青山知道。 “是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了？” 不会有人知道，问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的眼神直直落在苏九安的脸上，生怕错过一点点小朋友的情绪变化。 苏九安没想到小叔会想到这方面去，晃着脑袋极度否认着：“没有啦。” “那就是有人喜欢你，给你造成了困扰？” “也没有。” “你在学校，除了李归一，就没有其他人和你表示过好感？”谢青山想，问都问了，不如趁机，把想问的都问个清楚。 “嗯......”苏九安努力回想着着大半个学期遇见过的人。 好像确实是不止。 “也有一些来加微信的，算吗？” “算，有几个？” “嗯......”苏九安在脑袋里大点兵，点的脑袋都要炸开，“数不过来，小叔。” 男人的那双瑞凤眼的眼尾，托出几分寒意。 “你给他们微信了吗？” “有些没给有些给了。” “为什么有些给有些不给？” 苏九安觉得小叔现在好像“十万个为什么”。 “因为有些同学是因为社团还有作业什么的，要求加的微信，我不好意思拒绝。” “噢，结果这些都是幌子，是吧？”男人冷声。 “确实是这样......”苏九安也很苦恼这点，他实在分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是为了搭讪，还是为了其他。 “那你现在，是为了这个在睡不着？” 苏九安摇摇头，闭上眼睛。 “我的人形安眠药在身边，就睡得着了。” 这是真话。 像是沉香又不像是沉香的淡淡木质香味萦绕在他的鼻息之间，他是真的有了睡意。 “小叔......我的睡相可能有点糟糕，如果半夜抢被子的话，你就用力一点和我抢就好，或者.......直接叫醒我。”临睡前，他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叮嘱着。 迷迷糊糊之际，他似乎听到了男人的回答。 又似乎没有听到。 谢青山将整个身子侧过来。 小朋友睡着了。 他在和小朋友同床共枕。 二人之间什么阻碍都没有，他们甚至，盖在一张被子下。 他只要稍稍一伸手，就能把苏九安揽进怀里。 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握住小朋友那截纤细的腰肢。 他的左手在被子里，微微往外伸了伸。 什么都还没触碰到，指尖似乎已经感受到小朋友的体温。 而后，他便蓦地顿住了动作，眸光闪烁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苏九安。 小朋友的呼吸声渐渐喘匀，变得很是规律。 似乎是在梦里大快朵颐，那张唇嗫嚅着，上唇和下唇紧紧的抿了抿。 那颗圆润的唇珠也被挤压变形。 谢青山此刻，很想抓着眼前人的腰，狠狠的将他箍在怀里，然后，采撷品尝这颗挺翘的唇珠。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qin兽。 控制不了思想，只能是控制着自己的行动。 他决定背过身去。 他将左手缓慢的收回，贴着床单往回走。 下一瞬。 还没彻底收回的手臂。 被两只温暖的小臂包裹，紧紧的缠绕住。 谢青山浑身像是触电般，大脑都有一秒的短路。 睡梦里的苏九安伸手抱住了男人那只健壮有型的手臂，而且抱的死死的，还抓着男人的胳膊借力，往这边贴。 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就消失了。 苏九安是下意识想要往这边贴。 身体本能朝着温暖的地方贴近，似乎在寻找一处更加适合睡眠的栖息地。 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找到了谢青山怀里。 谢青山也不知道苏九安是怎么进的自己怀里。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小朋友已经贴在自己的怀里，软乎乎的侧脸隔着衣料，贴在他的胸膛前。 手指紧紧吸附在他的手臂上。 他原本就没有放松下的肌肉再次彻底紧绷，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苏九安的一呼一吸他都能清晰的感知。 甚至，小朋友每次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他的颈间。 喉间不由一阵干痒。 那种抓不到又止不住的痒。 他轻咳一声，眼睛再度落在小朋友那片亮晶晶的唇瓣上。 小朋友的脑袋微仰着，将唇瓣全然暴露在他的眼前。 谢青山情不自禁的伸出那只并未被缠绕住的右手，轻轻的，压上那片殷红的唇瓣。 他只敢用指尖触上一点。 苏九安像是感受到了，蹙起那双浓眉，用鼻音“哼”了一声，将脸蛋埋下去。 彻底埋进谢青山的胸前。 然后，好像又嫌弃太闷，伸出一点脖子，整颗脑袋往上拱。 唇瓣也在混乱之际，不知道贴在了哪里。 他不清楚，只是觉得贴着的地方香香的，也很暖和。 暖和的快把他唇瓣上的水分都蒸干了。 于是，伸出了舌尖。！ 第 50 章 舌尖意在湿润干裂的唇瓣,却在无意间，舔舐湿润......一些不该被触碰的jin区。 睡梦中的苏九安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将舌尖微微缩回,上下扫过。 唇瓣的确是被湿润了。 某人的锁骨之下也是。 男人紧紧攥住手下的被单，怀里的小家伙已经不再满足于的只是抱着他的手臂了，一只手甚至已经摸上他的腰侧。 腰侧感受着怀中人手心的体温，刚刚锁骨下柔软湿润的触感让他的大脑停止思考,回味的同时,只觉得不可思议。 刚刚...... 苏九安亲他了？ 准确的说......是舔他了？ 谢青山眸色深深地望着怀中的人。 苏九安几乎整张脸都埋在他的怀里。 额前的顺毛被随意压褶。 明明是在睡觉的顺毛小朋友，却做出了许多清醒时不可能做的“叛逆”的举动来。 谢青山想俯首吻一吻苏九安的头发,脸蛋，唇瓣。 他也想像还在睡梦里的小朋友一样，肆无忌惮,胡作非为。 可是，他是清醒的。 所以,他只能是伸手，将覆在自己腰间引起无数yu火的小手轻轻带下。 他只敢,轻轻的，握上那只清瘦的小手几秒。 只敢是几秒。 苏九安像是不满自己的手被截下，胡乱的足曾了几下以示抗议。 这胡乱的几下,可以说是大范围的点火。 谢青山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脑门上的神经在狂跳,原本就快熄灭的理智即刻就要被玉火吞噬。 被单在他的手中快要皱成梅干菜，泛出一片波纹。 埋在他怀里的苏九安好像是嫌他太热了,在此刻，毫不留情的将他的手臂甩开，翻个身，潇洒离场了。 只留下“人形安眠药”在一旁凌乱。 不过这样也好,谢青山对自己的把控能力虽然向来自信，可...如果对方是苏九安的话。 不好说。 凌晨五点，某人依然没有睡着，干脆不睡了，偷偷摸了摸身边人软软的短发，恋恋不舍的起床做早餐。 等苏九安清醒过来的时候，床边早已没了人。 他迷迷糊糊的抱着枕头走出卧室。 即刻闻到一阵早餐的香味。 好饿。 他匆匆洗漱完下楼去。 只见餐桌上摆着一锅香喷喷的排骨粥，还有煎蛋，香肠，小咸菜，水果......豆浆。 有点过于丰盛了。 谢青山从厨房出来，腰间还系着围裙：“刚好，坐下吃饭吧。” “小叔，你几点起来做的？”苏九安揉着眼睛，有点震惊的盯着这满桌的早饭。 “大概两个小时前吧。”谢青山将碗筷递给他。 苏九安接过，呆呆地往位置上坐。 两个小时...... 现在才七点半。 ?陈泱泱提醒您《娇养一只漂亮老婆》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这么早？小叔这么早就醒了吗？” 有没有可能不是这么早就醒了，而是压根没睡呢？ “嗯......”谢青山舀出一碗热乎乎的排骨粥递到小朋友跟前。 “是不是因为我吵到小叔了？” “没有。” “那是我抢被子了？” “没有。” 小朋友无心一问却让某人想起昨晚的一幕幕。 锁骨下蓦地，仿佛又感知了一遍小朋友舌尖的柔软和湿润。 他轻咳两声，不是很自在的松下手中的筷子，将睡衣的领口松了松。 苏九安一边喝粥一边不解：“小叔你热吗？” “咳......有点，刚刚做饭，坐下来反而有点热。” 小朋友点点头，夹起金黄的煎蛋，递到谢青山的碗前：“小叔辛苦。” 男人低眸，重新拿起筷子，夹起煎蛋尝了一口：“不辛苦。” 做早餐的确不辛苦，昨晚才是真的辛苦。 如果是之前，他一定要逗逗小朋友的。 可是......昨晚小朋友撩拨的地方实在是有点...... 他想逗，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下午开完讲座，我们一起回去。” 苏九安差点就要忘了还有讲座这件事，记忆这才被唤醒。 他上翘的眼尾渐渐往下：“下午我还有课，我自己回来就好，小叔不用等我。” “没事，讲座结束之后我大概也要在会场签名，会花上一些时间的，正好。” “还是......” “小九同学是不想和我一起回家吗？” “没有。”苏九安摇摇头。 他当然没有不想和谢青山回家，只是......他有点担心到时候孟庭舟在不在。 他不想做发光的电灯泡。 嘴里热乎乎的排骨粥忽然就不香了。 早上上课的时候，他也是心不在焉的，以至于在教学楼的饮水机前接水的时候，热水马上就要从保温杯口溢出来他都不知道。 电光火石之间，李归一不知从哪冒出来，替他按下钮键。 “你在发什么呆？” 苏九安的魂魄这时候才重新归位，怔然的偏眸。 熟悉又有点陌生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 “归一，我......” 男孩无奈的摇头，将饮水机的保温杯拿起，仔细的盖好杯口，递给苏九安：“喏。” “谢谢。”苏九安接过，语气难掩开心，“你终于肯理我了。” “我哪有不理你。” 两人并排走在楼道上。 “你就有啊，你也不理二景，不理李东......” “那不是准备英语考试嘛。”李归一挠挠后脑勺，“ 现在好喽。” “好了就好！” “中午请我吃炸鸡排。” “没问题！”苏九安从口袋里摸出一卡通塞给李归一，“随便刷！” 他光顾着开心李归一的回归，暂时性的忘记了讲座的苦恼。 直到下午，他再度坐在会场的位置上时。 和上次坐在这的感觉全然不一样。 他好像...兴奋不起来。 相较之下，李东就近乎于疯狂了。 “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期待啊？”李东不解的问着身旁淡定的都有点冷漠的苏九安，“我明白了，毕竟你都和他们同桌吃过饭了，这肯定都是小场面呗。” 苏九安听不进李东的话，他的眼神始终落在台上。 在乏味的开场白后，谢青山和孟庭舟终于在千呼万唤之下上场。 这次二景没有发挥好，占的位置比上次还要往后数两排。 苏九安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看清台上人的眉眼。 只能看清谢青山今天穿着一套板正严肃的深色西装，孟庭舟则穿着一件随意的杏色毛衣。 两人和全场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坐在会场提前准备好的沙发上，举起话筒开始谈话。 虽然小叔和他说是孟庭舟在台上比较害羞不敢说话。 但率先举起话筒和学生互动的，却正是孟庭舟。 和私下不一样，孟庭舟拿着话筒说出的话听不出一点东北味，是很标准的普通话。 台上的孟庭舟开始谈起一些写作指导。 台下的李东举着手机放大摄像头，开始用“显微镜”磕CP。 一边磕一边压着嗓子感叹：“太配了太配了！他们两个真的是.......九宝你快看啊！” “我看着呢。”台上的孟庭舟气定神闲的说完一篇大论，又开始接受同学们的提问和疑惑。 苏九安抬着脑袋看，不由想，也许这个同台，压根不是像小叔说的那样，是因为孟老师胆小，不想一个人上台。 有可能就是小叔想一起吧。 两个人在文学造诣上旗鼓相当，身高颜值也相配，又是差不多的年纪。 的确是很好磕。 苏九安也不由想问问自己，为什么会不想磕。 甚至已经不是不想磕了，而是不喜欢。 明明孟老师也是很好的人。 为什么呢？ 恰好在此时，台下有同学问起两人之间的关系。 台上的两人，越说越多，已经开始和学生们分享起两人之间的趣事。 “有一年，辞老师心情很差，我们就想着陪他散散心，当天在毛里求斯，辞老师白天摔了一跤，晚上我们几个人是扶着他在街上乱逛的，结果有人在街上打架，我们就架着辞老师跑过去看热闹，没想到，那两个打架的小年轻越打越起劲，战地扩大，我们把一边的辞老师忘了，自己撤的可快，结果就是.....辞老师又摔了一跤 。” 孟庭舟说完，满场都是笑声。 台上的谢青山也摇头轻笑起来。 李东一边笑一边磕：他们好多回忆??[，他们...我真的！不行了，仙品！” 苏九安也弯着唇，配合着笑了笑。 却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后来，两人又聊到许多对于写作的见解，对于写作手法和故事框架的见解，每一句都极具参考价值。 可苏九安就是听不进去，满脑子乱糟糟的。 一场讲座下来，有些人受益匪浅，有些人磕的很爽，就他，好像是白白坐了两个小时。 最后一节毛概，他也实在无心再听。 点开学校的论坛刷帖子。 结果被顶在第一的热帖，就是“辞不语孟庭舟”。 他手贱的点开。 首帖p着两张照片，是台上坐着的两人。 照片里，孟庭舟翘着二郎腿，弯着眼紧紧盯着谢青山，而谢青山那双遮盖在半框眼镜下的瑞凤眼里，是难掩的笑意。 帖子下的评论区个个都像是李东附体一般。 时日无方多：[这不比内娱好磕？] 桂花龙井：[我的评价是，比上次和那个大一新生好磕，而且这个感觉更真！] 我爱饮凉茶：[辞不语的眼睛明明是很显凶那种，可是照片里真的，爱意难掩！] 尼克：[他们要是在一起了，作协要不要包份子钱。] 好想放假：[“他在同别人谈话，话语里时常出现我的名字，我时常抬眼看他，他没有看我，依然在交谈。我很高兴，因为他的生活里装满了我。”——《雪城》。] 轻磕一下：[楼上你！太懂了！！] ...... 苏九安也记得《雪城》里的这段话。 的确，很适配。 他悻悻的退出帖子，仰着脑袋叹了口气。 “你怎么今天长吁短叹的？”李归一凑过来。 “没……没有呀。”苏九安匆匆熄灭屏幕。 李东也凑过来：“是不是看到那些说你的帖子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 “没有，我没事，昨晚睡太少了有点懵。”苏九安摇摇脑袋，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马上就下课了，要我送你回去吗？”李归一点头，“我飙车送你回去睡觉。” 苏九安原先是想拒绝的，但是突然想起来……等会要和小叔他们一起。 “好，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那我收个车费？”李归一笑。 李东：“那也送送我呗。” “好好好。” 下课铃声响的同时，苏九安打开和谢青山的聊天界面。 小九：［小叔，你快结束了吗？］ 小九：［同学说送我一起回去。］ 他象征性的等了五秒。 好，没有回。 他按耐不住的在键盘上飞快打下：［那我和同学先回去啦。］ 发完，他迅速关掉手机，塞进口袋里。 三人一起往校门口走。 李东：“诶，九宝，你不和小叔一起走吗？” 苏九安有些心虚：他们好像还没结束，我想先回去。㈤” 李东：“还没结束啊？还在签名吗？还是和领导走了。” 苏九安摇摇头，抿唇：“不知道。” 李归一从口袋里掏着车钥匙：“我今天车就停在偏门门口，很近。” 偏门离教学楼比较远，平时很少有学生从这个门离校。 李归一抬起头，用下巴指了指车的方向。 眼神不经意一瞥。 “小九……你确定辞老师还没结束吗？” 苏九安抬眸，顺着李归一的眼神望过去。 不远处，熟悉的黑色SUV前。 一身西装的男人外披一套灰色长款大衣，玉立在车身前。 苏九安蓦地僵住了脚步，不敢在往前走。 谢青山原本就有着让人不可忽视的身高压迫感，此刻，男人的脸还阴沉沉的，压迫感更甚。 三人都没敢再往前。 “小九，你应该……不用我送了吧。”李归一眼神躲闪着，有点不敢和远处的男人对视。 李东原本还想凑上去合个影什么的，但是…… 谢青山现在看着，真的蛮吓人，脸太黑了。 吓得他拽着李归一就要逃离现场。 “我们先走了小九，明天见！” “你们……”苏九安跟着也迈出半步，想着要不自己也这样溜了算了。 下一秒。 “苏九安。”！ 第 51 章 苏九安只觉汗毛倒立,默默缩回迈出的半步子。 “小叔！好巧啊哈哈哈。” 他也知道自己小的很尴尬，可是不笑的话......更尴尬。 谢青山：“......” 男人不说话，默默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抓着机身，举起，对着苏九安晃了晃，示意他看手机。 苏九安明白他的意思,乖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才发现谢青山给他发了好多信息，还打了四通电话。 小叔：[我已经好了,你走了吗？] 小叔：[我在校门口，车子停在2号偏门了。] 小叔：[哪个同学？不用麻烦人家了。] 小叔：[语音电话-未应答] ...... 怎么会这么巧啊！为什么小叔也把车停在2号门！ 苏九安埋下脑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青山了。 于是就这样,像个鸵鸟似的，埋着脑袋,将视线压得很低很低。 半分钟后，手机蓦地振动。 来电显示联系人----小叔。 苏九安头皮一紧。 避无可避下,只能接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苏九安。” 其实也不全是听筒里的声音，距离太近了,所以这句话可以说就像是3D环绕立体音。 “打算什么时候走过来？” “来......来了。”他用骨节捏紧电话,抿唇，脚步往前挪。 一步一步的,挪的很慢很慢。 十几米的距离，愣是走出一股西天取经的困难劲。 但无论走的多慢，也还是会走到“对岸”。 直到低垂的视线下，出现男人那双遮藏在西服裤里的长腿。 他才将脑袋缓缓抬起,手指捏着还未挂断通话的手机。 “小叔......可以挂电话了吧。” 好愚蠢的问题。 但是他现在......就是什么都不敢擅自做主，生怕在谢青山原本就快要黑成炭的脸上再加一把火了。 谢青山：“......” “刚刚为什么不看消息？” “手机静音了，没......没提醒。” “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是吗？” “没有。”苏九安猛摇头，极度否认着，“怎么会！我们......我们现在就回去。” 站在车前的男人闻声，微微侧身，反手将副驾的车门弹开：“上车。” 苏九安乖乖听话，躲进车里。 随即传来车门关上的闷响，谢青山绕过车头，坐进主驾。 “孟老师...没和小叔一起嘛？” “他自己回去。” “噢......” 他点点头，瞥下眼呆呆地系上安全带。 早知道这样，他还麻烦什么...... “刚刚那个，是李归一？” 谢青山发动车子，转动着方向盘。 “对。” “你们和好了？” 苏九安点头：“对，他说之前是因为要准备考试。” 男人不说话了，只是更用力的把油门踩下。 忽然飙升的码数，叫副驾上的苏九安猛地往后仰，他紧紧抓住手里的安全带，倒吸一口凉气。 窗外的世界飞速倒退，几乎帧帧都是残影。 “小叔......慢......慢一点。” 男生的话语说的断断续续，弱弱的抗议着。 “是因为想让他送你回去。”谢青山说的并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 他已经是这样认定了。 苏九安被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有点懵。 车速还是很快，没有要慢下来的意思，他不由更用里的拽住车环，深深呼出一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谢青山目视前方，余光还是瞄到了像只受惊的小猫般的苏九安。 还是不忍心，渐渐松下了油门。 算了算了。 他又能怎么办。 渐渐缓下的油门和速度叫苏九安紧绷的神经终于也松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偏眸，望向谢青山。 这个视角，只能看到谢青山的侧颜，挺翘的鼻峰，清晰的下颚线，每一处，都让他想伸手描摹一遍。 不对。 是描摹很多很多遍。 “小叔，你是不是生气啦？” 男人沉默好一会：“我生谁的气？” “生我的气。”苏九安觉得自己有必要狡辩一下，“其实，我确实是不想和小叔一起回去。” “为什么？” “因为上次小叔来学校演讲，然后接我，很多人都看见了，小叔虽然是我的小叔，但也是大家的辞不语，我不想大家都冲上来问我和小叔的事情。” 苏九安不承认自己是纯撒谎，他确实有这么一点和顾虑在里面的。 “如果你是顾虑这个，你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约定在学校外面一起回去。”谢青山已经冷静下来，认真听完小朋友的解释后回答着。 “就是觉得太麻烦小叔了。”苏九安歪着脑袋，偷瞄的越来越肆无忌惮，因为谢青山脸上的阴霾已经散去许多。 阴转多云的感觉。 “小叔现在不生气了吧。” 谢青山不语。 “辞不语老师真的不说话啦。”苏九安软着声，“那我就当不语老师是不生气了哈。”苏九安有些讨好样式的傻笑两声。 谢青山承认了，自己压根就不是小朋友的对手。 明明自己的脾气向来不小，可每每遇到苏九安。 不是哑火就是根本冒不起来。 他摇头，无奈的勾唇。 “晚上想吃什么？” “我来做，小叔休息吧。” 谢青山确实是觉得有些疲惫，几乎一夜没睡，又参加讲坛到现在，中间还生了场大气。 所以晚上吃完饭，他只运动了一会就上床休息了。 苏九安和琥珀玩了一会，也早早回了房。 谢青云虽说是搬在公寓里，但这几天一直忙的不见人影，所以公寓里，大部分时间里还是只有他和小叔两个人。 在一片安静的卧室里，苏九安觉得无聊，又不想睡觉。 依照惯例，他每天都和家里打一通报平安的家常视频。 苏九明每天都在视频里问他什么时候放假：“快放寒假了吧？爷爷都快想死你了。” “那哥你不想我吗？”苏九按举着电话。 “想啊，那可太想了，家里库房新得了一批好药材，等你回来验收呢。” “真的啊，有雪莲吗？” “有，很少很少，给你放着呢。” “好！等我回来......” 挂完电话，苏九安开始算回家的日期。 学校发的通知是下周五安排完所有的考试，也就是说下周六，他就能回家了。 好像，在这个房间，这套公寓里，他只要再呆一个星期零两天的时间，就要回家了。 至于下个学期他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有可能就是在这的最后一周。 他竟觉得有些不舍。 甚至希望时间再慢点。 大概是因为小叔对自己真的是顶好了吧。 他肯定给小叔添了不少麻烦。 越想睡意越少，仿佛又要失眠了。 他急忙晃晃脑袋，不想再继续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于是随手拿起床柜上的一本《诗集》。 就是上次小叔给他的那本。 他不太爱看诗，所以一直没看完，都是睡前偶尔翻几页。 他随手一翻，大概是因为书本有折痕的原因，页面停留在谢青山做过笔记的那一页。 黄孝迈的《湘春夜月》印刷在洁白的纸页上。 还有谢青山做上笔记的那句诗。 【空樽夜泣，青山不语。】 他用指尖再度划过这条黑色横线，细细感受着。 一直忘了问小叔这句话有什么特别之处。 “青山不语。”他喃喃道出这句诗，算不得太灵光的大脑，忽然就懂了。 谢青山，辞不语。 原来是这样。 这应该就是小叔笔名的由来？ 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果然，作家取名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肯定都是有寓意出处的。 他这样想着，又不由想起李东分析小叔的微信名。 “M”。 所以这个“M”也不可能只是因为像“山”吧。 所以，是因为“孟”吗？ 他不知道。 只有谢青山知道吧。 每天猜来猜去的，苏九安觉得自己再猜下去，脑子就要爆炸了。 可是......他又不想取问小叔。 这种事怎么开口问都好奇怪诶。 而且，他干嘛要去问呢？ 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小叔和孟老师是什么关系。 “苏九安，为什么啊，你在抽什么风？”他不禁低声咒骂自己。 他搞不懂自己，真搞不懂。 但是要是不搞清楚的话，他可能会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然后每天都要骚扰小叔。 好像更不好。 于是，他翻开微信，找到联系人“简言”。 这是之前在谢青山的生日宴上加的。 他只加了简言，并没有加上孟庭舟。 如果，这件事不能问小叔的话，那就只能是问孟老师了。 于是，他默默给简言发去微信。 小九：[简哥，方便推一下孟老师的微信给我吗？] 大概过了三分钟。 简言：[可以啊。] 简言：[微信名片] 简言：[你怎么不让你小叔推给你。] 小九：[简哥替我保密可以吗？我不想让我小叔知道我加孟老师。/【嘘】] 简言：[为什么？] 小九：[有点不好解释。/尴尬] 简言：[行吧。] 简言回复的是“行吧”，可是心中的警铃在大作。 他知道孟庭舟常去岚大开讲座，苏九安肯定是见过的，越过谢青山和自己要联系方式，理由还不好说...... 这不很完蛋嘛。 于是迅速的拨通谢青山的电话。 谢青山刚刚睡着没一会，就被一直震动的手机吵醒，看到来电提示是简言，怒火烧到头顶：“干什么？” “你干嘛呢？” “睡觉.......没事给我滚。”谢青山强忍着才没有爆粗，气的咬紧后槽牙。 “怎么没事！你家小朋友要被姓孟的截胡了！”！ 第 52 章 谢青山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意识瞬间清醒：“你说什么？” “我说，你家小朋友要被截胡了！” “被谁？孟庭舟？” “对啊，他刚刚给我发微信,让我给他老孟的联系方式，还不让我告诉你。” 谢青山举着手机，另一只手肘撑着床面，挺起上半身。 简言叹口气：“你说你,磨磨唧唧的,这下好了吧。” 男人还是不说话，从床柜下的隔层里拿出一瓶洋酒。 橙红的液体从竖纹玻璃瓶中倒出,涌进中号玻璃杯。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气晕了？” “只是要个微信，大概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谢青山尽量让自己用理智来分析。 “怎么不会？”简言急起来，“那小朋友干脆找你要不就好了,干什么要舍近求远的和我要，还不准我和你说。辞不语老师,你真的就一点都不着急嘛？” 男人举起玻璃杯仰头饮下大半杯。 辛辣刺激的液体滚进喉腔，食管。 他怎么会不着急。 “我就是搞不懂你,还不出手，在这等什么呢？” “怎么出手？” “你不会追人是吧，早说啊,哥哥教你......” 谢青山深吸一口气,打断滔滔不绝的某人：“我比他大八岁，他叫我小叔。” 简言：“所以呢？你觉得自己太老了？” 谢青山：“......” 简言：“人家小朋友说不喜欢太老的？” 谢青山：“......没有。” 简言：“SO？你自己嫌弃上自己了。” 谢青山从床上起来,一手握着酒杯一手举着电话，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 “我希望他是喜欢谢青山，是真的的喜欢，不是因为小叔喜欢他,也不是因为小叔说希望他喜欢，所以才喜欢。” 他明白，因为年龄和身份的差异，这原本就很容易成为不对等的关系。 他不希望如此。 简言大概是听懂了，又觉得有点不懂：“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啊？” 谢青山：“我会尽量减少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 简言：“得......我不懂你的脑回路，我反正告诉你了啊，你自己交代老孟去。” “嗯。”他将电话挂断，站在窗前，将杯中最后一口酒饮下。 睡意早已消失殆尽。 他将投落在窗外的眼神收回，转眸望向身后空荡的床。 明明昨晚，小朋友还躺在他怀里。 明明...... 怎么今天就又是李归一又是孟庭舟的。 他还没给孟庭舟发去“慰问”，这家伙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孟庭舟：[我去，老兄，有个大事我得和你汇报一下。] 孟庭舟：[就是......这个.......那个......] 谢青山：[......] 孟庭舟：[你家那位突然加我微信了，我通过了啊。] 谢青山：[他和你说什么？] 孟庭舟：[他问我是不是单身......] 谢青山：[你怎么回答的。] 孟庭舟：[我肯定说我不是啊，我说我都要结婚了，这...这样应该就能永绝后患了吧。] 孟庭舟：[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老兄你千万别......] 谢青山：[嗯。] 孟庭舟：[你别这样......我害怕，谢老师。] 谢青山表现的有点过于冷静了，搞的孟庭舟心里更毛了。 这简直比谢青山暴怒来他家里揍他一顿还让他觉得恐怖。 谢青山：[？] 孟庭舟：[你骂骂我呗，或者来打我一顿都行。] 谢青山：[神经。] 孟庭舟：[爽了。] 谢青山：［……］ - 苏九安在床上举着手机斟酌许久，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孟老师问起这件事。 难不成直接问“你是不是和我小叔在一起了”？ 这多少有点奇怪吧。 不行不行。 在和孟庭舟进行礼貌性寒暄后，场面陷入沉默。 苏九安的手指在键盘上删了又减，减了又删。 最终想到一个不那么唐突的问法。 在键盘上小心翼翼地敲下：［孟老师单身吧？］ 这是他能想到最委婉的语言了。 180秒后，孟庭舟发来回信。 孟庭舟：［不是。］ 孟庭舟：［都快结婚了哈哈哈哈。］ 孟庭舟：［怎么了，要给我介绍对象吗？］ 在看到这个回答的时候，苏九安是震惊的。 居然已经要结婚了吗？ 手机界面停留在对话框，手指僵在弹出的键盘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 苏九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这场对话的。 思绪早已飘到十万八千里外。 这一夜，他又失眠了。 不好意思再去找小叔了。 如果小叔已经要和孟老师结婚了，他再跑去找小叔睡觉，也太没有边界感了。 他一闭上眼，就想起对话框里的那句“都快结婚了”。 小叔要和别人结婚了？ 以后小叔会和别人睡一张床，会给别人做饭，会接别人回家，会对别人好...... 他越想越觉得喘不上气来，捂着抽疼的胸口，一股巨大的失落感了蒙在心头。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 苏九按终于悟一点，自己好像......不是不喜欢孟老师。 只是不喜欢，或者说，是见不得小叔......对别人好。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他是不想承认的。 不想承认自己是一个心胸这么狭窄，还这么莫名其妙的人。 小叔对谁好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怎么可以要求小叔不对别人好。 疯了吧。 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伴着定时的闹铃声，苏九安艰难的睁开眼，起来了。 洗漱的时候，他看了眼洗手台前的镜子，眼下的乌青太过明显。 让他意外的是，谢青山也是如此。 两个人顶着两圈乌青，面对面坐着。 “昨晚没睡好么？”谢青山将零乳糖的牛奶盒递到苏九安手边。 “小叔也没睡好吗？” “嗯......还好。” “还好”。 只可惜某人的黑眼圈比小朋友还要重。 苏九安拿起牛奶，抿了一口：“下午上完课我得去图书馆复习，小叔你不用来接我了，我和同学一起回来。” 谢青山眸色一沉，点点头问起：“老孟和我说，你昨天加他，怎么了吗？” 苏九安：“没......没什么，就是...孟老师在台上讲的挺好的，就想着加他，有机会再学习学习。” 谢青山：“我讲得不好吗？” “什...什么？”男人的声音很轻，苏九安有点没听清。 谢青山顿住握着玻璃杯的手，那双眼直直对上小朋友的视线：“我说，我讲的不好吗？小九同学为什么不来加我？” 苏九安：“小叔讲的也很好，不过我已经有小叔微信了呀。” 谢青山：“那和我学习就够了。” 苏九按抿唇，没在应话。 他在想，小叔是不希望自己多和孟老师接触么？占有欲这么强的吗？ 他的情绪一直很糟糕，到了学校也没有好多少。 中午，李东非嚷着想吃学校里新开的东北餐馆。 他压根没心情吃喝，所以也无所谓吃什么。 直到一盘金灿灿的锅包肉上桌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怎么就来吃东北菜了，怎么又见到锅包肉了！ 他讨厌锅包肉。 “小九，你怎么不吃啊？”李东夹起一大块锅包肉，就要塞进苏九安的小碗里。 苏九安急忙护住自己的小碗，猛摇头：“我不吃这个的。” 一旁的二景也在推荐：“啊，这可好吃了，你尝尝，感受一下。” 他的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满脸的拒绝：“吃过，不喜欢。” “好吧。”李东只好“含泪”怒吃一口大肉。 “要不要试试这个鱼香肉丝？”李归一将鱼香肉丝转到苏九安面前。 他有气无力的夹起几l根放进嘴里，没什么灵魂的咀嚼着。 “九宝，你 怎么了啊？灵魂被期末吃掉了吗？”李东从来没有看过这么丧气的苏九安。 “没事，就是没休息好。” 李归一蹙眉：“你这两天怎么老是睡不好啊？” “期末周嘛。”苏九安笑了笑，笑的勉强。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自己这奇怪的心理。 只能是自己一个人闷闷不快。 午后，他给谢青山发信息。 小九：[小叔，上完课我要去图书馆复习，晚上迟点和同学一起回来，不用来接我啦。] 小九：[噢，也不用做我的晚饭了。] 几l秒后。 小叔：[和那个同学一起，李归一？] 小九：[嗯，还有李东他们，小叔放心。] 小叔：[早点回来。] 小九：[好。] 其实这是骗谢青山的，他没和李东他们一起，一个人在学校的某处角落里复习。 心里太乱，他得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才能真的看得进去书。 还好，岚大的图书馆里，暖气很足，很暖和。 这一看，他就看到了快晚上九点，勿扰模式下的手机里，早已堆满了各类信息。 率先跳出来的，就是谢青山的对话框。 小叔：[晚上外面很冷，你们有车吗？要不还是我来接你。]晚上六点四十分。 小叔：[记得吃晚饭。]晚上七点整。 小叔：[琥珀在等你回家呢。]晚上八点零五分。 小叔：[照片jpg.]晚上八点零六分。 照片里，琥珀蹲在玄关处，满眼期待的盯着大门，身体缩成一团绒球。 小叔：[还在复习吗？小九同学。]晚上八点三十六分。 他匆忙回复：[刚刚手机静音了，刚复习完，准备回来啦。] 小叔：[李归一送你回来？] 小九：[对，很快就到家啦。 小叔：[嗯。] 回复完信息，苏九安只觉惆怅，之前...就算他一直不让小叔来接自己，小叔也还是会来，会开着车，“噔噔噔”的闪亮登场。 小叔还会发信息说“想他”，“担心他”。 但是现在，好像都不一样了。 他低头，整理着书包，也顺带着整理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心绪。 背上书包，他从图书馆里出来。 室外的冷空气迎面而来，苏九安不由一哆嗦，将脖子上的围巾拢了又拢，冷风还是能从衣服的各处小缝隙里钻进去。 无孔不入的。 冷风一吹，倒像是把他的乱糟糟的思绪吹散一点了。 他想，会不会是因为，小叔是辞不语的原因呢？ 李东之前很喜欢日人的一个明星，一度视为偶像。 后来，这个明星突然宣布结婚，李东气了好几l天。 他想，难不成......自己不开 心也是这个原因？ 有点拿不准，他决定给李东发信息问一问。 小九：[想问你个问题。] 东咚：[问。别问我什么文学史啊，我不知道。/【崩溃】【崩溃】] 小九;[我想问，为什么之前你喜欢的那个日本明星结婚了，你会不开心？] 东咚：[因为我喜欢他呗。] 小九：[那为什么，辞不语和孟庭舟在一起你不生气？] 东咚：[因为我是他俩CP粉啊。] 小九：[那是不是你每个喜欢的偶像谈恋爱，你都会不高兴，除去你是CP粉的情况。] 他一向对这些粉圈里的东西不太了解，就连提问都觉得格外费力。 东咚：[基本上吧，我是介意的，我这人占有欲比较强，有些人就不会，他们是不介意偶像结婚谈恋爱的。] 苏九安握着手机的手指在冷风中快被冻成红萝卜了。 他似懂非懂的放下手机。 仰起脑袋，一边抬眼望着天空，一边继续思索。 所以，自己对小叔，也是出自一种对于偶像的占有欲吗？ 可他并不止小叔一个偶像，他也曾经痴迷过华语的天王歌手，也喜欢过当代有名的青年国画家......这些人宣布婚讯的时候，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负面情绪，一直都是很祝福人家的。 小叔对他这么好，他怎么反而不祝福人家了呢？ “苏九安，你有点过分。”他不由想骂自己两句，眉头也是越拧越紧。 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望着漆黑的夜空上，那轮银白的月牙。 视线一直在头顶的缘故，叫他忘了脚下。 然后，伴着失声惊叫，他就从马路牙子上摔下去了。 摔得比较惨烈，膝盖“扑通”一声，和水泥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脚踝也是崴的很干脆。 外套里的手机也蹦出来，壮烈的摔在地上。 还好，这是一条小路，路上没什么人。 没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苏九安拧着一张脸，缓慢的从地上起来，还好穿得厚，膝盖虽然撞得结结实实但并不及脚踝上的痛楚。 现在，他的左脚是使上一点力气就疼的不行。 他用右脚蹦着往前了两步，右边刚刚摔地的膝盖又开始发作。 不敢动了。 苏九安干脆就地在马路牙子上坐下了。 想着先缓口气在想办法。 李东是在学校寄宿的，大不了让李东来救援。 这才想起刚刚也摔了个大跤的手机。 他刚刚捡起来的时候瞄了一眼，屏幕没碎，他总以为没什么大事。 结果...... 屏幕的确是没事，就是......开不了机了。 苏九安这才真的慌了神。 反复按着开机键，手机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屏幕漆黑一片。 这不是完蛋。 他瞄了眼前后都空空荡荡的小路，一个人影也没有。 早知道就不庆幸没人了。 完蛋了。苏九安坐在冰冷的石牙子上，长叹一口气。 热气在零下的空气里，化成白烟，往上飘，越飘越远。 苏九安将腿伸直，想稍微活动一下踝关节。 只是刚刚扭了一点点，就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不行不行。 体感温度越来越冷，夜色也是越来越深。 苏九安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地上重新站起来，一蹦一跳的往前蹦。 如果要从这蹦到地铁站，可能得蹦到明天早上。 如果蹦到宿舍楼去找李东，估计也得蹦到半夜了。 如果直接就地睡一觉，估计会冻成冰块。 他越想越绝望，崩溃到极点。 这几l天积攒的负面情绪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好想小叔。 好想好想啊。 一想到以后小叔会和别人在一起，他就更难过了。 眼里的水雾遮住视线，他也不敢仰头，生怕自己悲剧重演，再摔一跤。 豆大的泪珠顺着重力，从眼眶里掉落，直直砸向地面。 不远处，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九安。” 他不确定是不是幻听。 也不敢抬头，生怕验证自己是在幻听的事实。 “苏九安。”直到，又一声清晰的呼唤切切实实的灌进耳中。 他僵在原地，蓦地抬起眼。 不是幻觉，谢青山正朝着他奔来。 那双长腿快步迈着，男人穿着一套休闲装，冷风扬起他那件中长款夹克的一角。 苏九安的眼眶里忍不住又涌出眼泪，一蹦一蹦的也朝着谢青山前进：“小叔。” 谢青山没两步就跑到他的眼前，剪辑的扶住苏九安的肩，俯身上下打量着小朋友，语气焦急：“怎么了？摔了吗？” 熟悉的木质香味涌进苏九安的鼻间，满满的安全感填满他空落落的心脏。 他望着谢青山，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很疼是吗？怪我怪我......”谢青山见他不说话，只是红着眼睛红着鼻子，更加自责。 苏九安摇着脑袋，眼泪又从眼角滚下来：“小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他现在很想，很想，躲到小叔温暖的怀里，把脑袋枕在小叔的胸前，听小叔沉稳规律的心跳声。 可是，小叔有孟老师了。 他应该和小叔保持距离。 “联系不上你，我就害怕是出什么事了，问了你的同学，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和他们一起，为什么骗我？” 谢青山的语气谈不上凶，只不过是带了点疑惑，依然是温柔的语调。 红着眼的苏九安吸了吸鼻子：“对不起小叔。” “不需要对不起，我 想知道为什么。”男人那双瑞凤眼深深落下来，紧盯着眼前的苏九安。 小朋友只是将脑袋往下埋了埋。 回答他的，只有路过的风声。 “算了。”谢青山浅叹出一口气，背过身，弯下脊梁：“先上来，我们先去车里，我再带你去医院。” 苏九安记得，前几l个月，他吃坏肚子的时候，小叔也是这样，让他上来。 他抿唇，乖乖攀上男人的肩，将浑身的重力挂了上去。 谢青山双臂微微使力，勾住他的双腿，将他整个人架住，稳步往前走。 “怎么摔的？摔到哪了？” “走路没看路摔得，膝盖和脚踝都摔了.......还有手机......所以我才没回小叔的，不是故意不回的。” “我刚刚好害怕。”谢青山哑声。 此时此刻，他的身后传来小朋友的声音，温度，重量。 这才让他恍惚的心定下。 苏九安直起脖颈：“什么？” “我很害怕你不见。” 那种滋味，是失去的具象化。 苏九安听着，心头也是一麻。 他何尝不是在怕失去小叔呢。 他双臂使力，紧紧勾住谢青山的脖颈，似乎这样，才能让他心安定一点。 小叔还能这样背他几l回呢？ 想到这，他好不容易被填起的心口，又深陷而下。 “小叔，我也很害怕......” 谢青山只以为他是在害怕今天的事重演：“别怕，小九，我不会再让你出这样的事。” 苏九安的鼻间泛红，喉间也是一阵酸涩：“我不是害怕这个......” 谢青山稳步向前的步子微微顿了顿：“那是害怕什么？” 背上的小朋友摇摇头，声音沙哑：“小叔......你走慢一点吧。” “是我颠到你了吗？是不是疼？” “没有，我就是想......想让小叔你多背我一会。”他抓住谢青山的肩头的夹克布料，声音几l乎哽咽，“我怕以后......都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只要你想，我什么时候都能背你。” “不行的。” “你是怕我背不动你？” “不是。”苏九安将脸蛋埋进男人的肩窝里，深吸一口馥满木质香味的空气，像是在贪恋，在不舍。 “那有什么不行的？”谢青山的语气略带焦急之意，他知道小朋友又掉眼泪了，泪水沾在他的侧颈。 所以他忍不住着急。 苏九安也急了，压着哭腔：“因为你要和孟老师结婚了啊。”！ 第 53 章 “我和谁？”谢青山愕然,缓下的脚步彻底顿住，微微偏过脸，望向靠在自己左肩上的苏九安。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孟庭舟！孟老师！” 空旷的小道回荡着少年气急的声音。 “我和......孟庭舟？”谢青山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呀......”苏九安将埋在男人肩窝上的脸蛋探出一点,眼泪糊在脸上，“孟老师说的，他说快结婚了......” 苏九安能感受到，伏在自己身下的男人,身体在轻微的颤抖,他感知着，有一瞬的僵硬。 如果不是紧接着就听到了男人由压抑到放肆的笑声。 他还以为......小叔是哭了呢。 “小叔......笑...笑什么？”他不解,五指抓着谢青山的肩上舒服的衣料，越攥越紧，发达的泪腺也终于消停下来。 “你...你怎么会这么认为？”谢青山是真的忍不住,越是细想这句话，就越是忍不住笑。 他和孟庭舟......结婚...？ 这简直就是......荒谬到了极点。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男人摇着头,低低的笑声里多了几l分无奈，“小朋友,你的脑袋里一天天的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一阵像是藏着尖刀的寒风席卷而来，苏九安虽然是处于懵圈状态，但身体还是很聪明的往谢青山的背上藏,脸蛋又重新埋进他的肩窝。 笑停的某人,匆匆迈出步伐往车前去。 苏九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车，怎么去的骨伤医院。 大脑断电许久,还在消化刚刚谢青山说的那些话。 “当然不是”。 不是吗？ 那锅包肉的故事怎么解释？ 微信名字“M”怎么解释？ 先后在岚大开讲座，最终又合体亮相又怎么解释？ 还有那些亲密的动作，话语...... 苏九安将这些“证据证明”一条条陈列在自己的大脑里清点，验证。 反复证实着。 然后反复怀疑着谢青山说的话。 小叔会不会是为了哄自己......才这样说的？ “啊——”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疼将他混乱的思绪被搅得无法集中。 老医师正在活动着他的脚踝测试。 “嗯......还好,膝盖就是磕青了不需要特殊处理，脚踝是扭伤，给你贴个膏药，回去消肿好好休养就行，这一周都少走动......” 谢青山：“需不需要拍个片？” 老医师扭头在操作台上配置着药贴：“不用。” “石膏什么的也不用吗？” “哎呦，这打石膏，不是大炮打蚊子啊。” 谢青山：“那要不要验个血什 么的。” “啧，不用！就是扭伤，这点小经验我还是有的。” 老医师的语气听着明显是不耐烦了，男人这才悻悻闭了嘴。 苏九安像是被疼傻了，又像是还没彻底从男人的那几l句话里缓过来，只是呆呆坐在木凳上。 男人半蹲下身，替他将为了看膝盖而撩上的裤脚一点点往下翻折：“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摇摇头。 老医师走过来，将黑乎乎的药膏连着绷带一同缠上他的脚踝，包扎固定好后，背手嘱咐着：“少走动少活动，平时睡觉的时候可以用枕头书本什么的，把腿抬高。” “谢谢医生。”苏九安点头，低头看着自己包成一坨的脚踝，有点发愁怎么穿鞋。 谢青山像是知道他在发愁什么，将地上孤零零的那只复古款式的运动鞋捡起：“我背你。” 话毕，男人已经蹲在他的眼前，富有力量感的后背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要不我......”还是自己走几l步...... 话没能说完，就被谢青山命令般的口吻给打断了，“上来。” “噢。” 好霸道。 那只能欣然接受了。 苏九安乖乖伏上谢青山的后背，双臂再度搂住他的脖颈：“那......我来拿鞋。” 男人轻“嗯”一声，将手中的鞋交给他之后，便架住他的大腿往外走。 就这样，他又是被背着上的车。 路上，两人没有多交流，谢青山专心开着车，苏九安呢，专心发着呆。 一直到公寓，男人将他安置在客厅沙发上之后，又忙前忙后的给他换鞋，拿药。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谢青山才坐下来，坐在苏九安身边。 气氛静谧的有些诡异。 “小九同学。”谢青山唤他，语气很正经。 “嗯......”苏九安不知道谢青山要说什么，但莫名觉得有点紧张。 “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存在着一些误会，并且这个误会还不小。” 客厅天花板上的顶灯散出护眼色的光，苏九安借着光偷瞄着身边的男人。 谢青山今天换了一副银边镜框的方形眼镜，比较考究的款式和工艺。 但一般人总是不敢带这种方形眼镜的，五官缺陷抑或是气质不符都有可能让整张脸陷入灾难。 但是，架在谢青山的鼻梁上，就显得好像是浑然天成的......斯文败类。 苏九安不敢再瞄下去，再瞄下去眼睛就要贴人家脸上了。 “说说吧，为什么以为我要和孟庭舟结婚了。” “啊......”他一下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或者说......他还是觉得小叔是要和孟庭舟结婚的。 “小叔，你要结婚的话，真的不用瞒着我，我会......我会祝福你的。”‘祝福’这两个字，他 在嘴里含了好久才吐出来。 谢青山简直是苦笑不得。 敢情他给了这么长的时间，让人思考消化...... 小朋友就思考出来他是骗人的？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和孟庭舟要结婚了，小九......”他摇着头，那双瑞凤眼笑的弯起来，“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们真不是这样的关系。” “我...我不知道。”苏九安抿唇，紧握住刚刚谢青山递给自己的那杯热水，自己也开始复盘，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坚信小叔和孟庭舟是一对的，“可能是因为...李东他分析的那些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什么话？” “很多很多......” “好，先不管他说了什么，我们先和另一位当事人求证一下，好吧。”谢青山仍在笑，那双凌厉的眉眼都被磨去棱角。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孟庭舟的电话。 早已是深夜。 电话响了许久没被接通。 谢青山并未因此放弃，再度拨通。 铃声重复响了二遍，电话终于接通。 “干蛤啊......” 纯正的东北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男人按了免提，所以，这句话可以说是无比清晰响亮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 两面书墙上的每本书，大概都有听到。 “你说说，你是不是要和我结婚了？”谢青山酝酿了好久才吐出这句话来。 这问的...怪恶心的。 何止是他问的恶心，孟庭舟听着更恶心：“有病吧......少来恶心我，谢青山！你别仗着自己个头大就......在这乱叫，我打不过你也高低写首诗，让你‘千古留名’！” “我们什么关系？”谢青山听着电话里孟庭舟暴怒的声音，反倒是笑的更放肆了。 “父子关系。” “这么乖......” “滚犊子！！”紧接着，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谢青山将手机放下，转眸盯着他：“怎么样？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骗你吗？” 苏九安刚刚缓过来一点的大脑又开始持续发懵。 大脑在接电的那一刹那，才缓慢的摇了摇头：“不觉得了。” “可是......”捂在手心里的热水杯温度渐渐散去，但依然是暖手的。 “可是什么？” “可是......李东说的那些，难道都是巧合吗？” “或许你可以和我说说，他都说了些什么？” 苏九安举起玻璃杯，饮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他说，小叔一直想念的那个做锅包肉的故人就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孟庭舟。” “不是他。” “那小叔微信名里的‘M’呢？” “‘M’怎么了？” “李东说，这个‘M’就是‘孟’读音的缩写。” 男人低头，轻笑出声;：“我不是和你说过，是因为这个‘M’长得像‘山’吗？” “你是说过......可是......我以为你是不好意思和我说是这个典故。” “我记得上回有一次，你又问过我这个‘M’，所以那时候......你就已经在以为我和老孟......？” ‘在一起’这二个字太恶心了，他说不出口。 “嗯......” “这么说的话，我不是又和你澄清了一遍么？你怎么还是没有相信？” “我也总以为......辞不语老师取名没有这么随意。” 男人只是笑，笑的失声：“还有什么根据么？” “还有......来岚大演讲，李东说，你从来不公开露面的人，也跟着孟老师来岚大了，而且......你和孟老师是很多人认定的一对。” “很多人？” “嗯......你们都有CP超话了，小叔要看看吗？” “别别别，我不看那玩意。”谢青山摆着手。 他和孟庭舟...... 想都不敢想，鸡皮疙瘩掉一地。 “那个李东，就是加我微信那个学生？” “对。” “他胡说八道的能力还真是超群，有机会我去拜会一下他。”谢青山默默在心里记住这个名字，“以上这些内容，就是让你误会的所有论据了吗？” “差不多吧。”苏九安抬眼，认真思索一番。 “好，那我来逐条辟谣一下。”谢青山偏眸，直直望着他，那双瑞凤眼，眸色深深，“首先，锅包肉的故人不是他，我取‘M’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字母‘M’形像‘山’，和它的读音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去岚大演讲，决然不是因为孟庭舟也去了，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孟庭舟还去过A大演讲，S大也没少去，我为什么没有去过呢？所以，这个假设也不成立，至于别人怎么认定，我不在意。” “我只在意小九同学，你的认定。”这句话是在长篇大论后的半分钟，才加上的。 叫苏九安听的，尤为真切。 “你依然也和他们那样认定吗？”见他不回答，谢青山又问一遍。 他摇摇头，将手中微微带着一点温度的水杯放下，就好像把压在心口好几l天的那块大石也一并放下了。 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这么以为了。” 男人的笑容渐渐收敛，但笑意并未淡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前这张软糯糯的小脸：“所以，你刚刚是在因为，我要和别人结婚，所以哭的吗？” “我......”苏九安的心又被揪了起来，很不想承认自己这样恶毒的私心，但确实，他就是这么想的。 “还是说，如果我真的要结婚了，你也会祝福我？” 苏九安咬住下唇，脑子里乱七八糟。 “不要咬，咬破了会疼的。”掐住他 脸颊肉的那只手微微松了松，食指指尖往他的唇瓣上抵。 微凉的指尖，抵在柔软殷红的唇瓣上，想要拯救被咬在贝齿下的软/肉。 苏九安听话的松了口，低眸，有一瞬想要用牙，含住手指，想在指尖上留下深刻的牙印。 以此来回答这个“祝福与否”的问题。 但最终，他还是没敢咬下去。 勉强回答出二个字：“不知道。” 但这二个字，就足以让某人开心了。 说完，他便将谢青山掐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拍开，以防自己忍不住真的咬上去。 谢青山顺从的将手松下，唇角向上扬起。 “小叔，我困了，我想睡觉。”这并非是他为了逃离乱说的，他是真的觉得困。 “好，背你上楼。” “啊，又背，我......”自己试试...... 他的意思其实是想说，小叔已经背自己一路了...... 但是某人的反应和想法太超前。 “那换个姿势，抱着上？” “啊......不.......”是！ 随即只觉身体一轻，一阵天旋地转。 不知怎的，莫名其妙的。 他就被谢青山抱在了怀里。 苏九安长这么大，没怎么被这样横抱过，有种失重的惊慌感，下意识勾着某人的脖子，拼命往上攀，脸蛋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惊的，像闷熟的鸡蛋。 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叫他无处可逃。 他只能是将脸蛋更往谢青山的怀里躲：“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可以试着走一走。” “医生说了，你要少走动。”谢青山的理由很是充分。 像是蓄意报复又像是无心之失，苏九安用搭在谢青山脖颈上的手指轻轻往回收，擦过男人细腻的皮肤。 谢青山也是有意无意的，将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愈发锢地紧了。 明明也就是一层旋转木梯，最多一十格台阶，苏九安却觉得好像走了半个小时一般漫长。 好不容易进了卧室。 谢青山抱着他没有手开灯，他自己也忘了路过开关的时候伸一把手。 房间的窗帘还没拉上，借着月光，视线不至于抓瞎。 男人将他抱到床沿，俯身，小心翼翼地将他置于柔软的床面。 苏九安松开一点环在男人脖颈上的手，背部感受到舒适的床面，那种失重的惊慌感总算是在心头淡去。 只是这个视角...... 他仰躺在床上，眼前，是谢青山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屋子里还没有开灯。 这简直就是....... 哎呀呀！ 太不对劲了。 他匆忙想要收回两只还挽在谢青山后颈上的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手忙脚乱一压。 原本双臂撑在床单上的谢 青山，手肘一弯，那张原本便近在咫尺的脸蛋，在他的眼前无限放大。 他全然是被死死压在男人身下的，压根就无处可逃。 或者说，他已经懵了，不知道应该怎么逃。 谢青山呼出的热气都已经喷洒在他的脸颊。 一人的距离在只差零点零一毫米的时候，谢青山似乎重新找到了支撑点，手掌用力撑住了自己浑身的重量，像是在就地做俯卧撑一般。 重新支起了下坠的身体。 他都有想过干脆就当自己没有办法再撑起，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压上去，压上那张他觊觎已久的唇瓣。 但最终，他还是，没做出来。 昏暗之中，苏九安似乎能感受到男人那道温度灼热的视线。 似乎要把他看穿。 几l秒后，身上的男人终于是起身离开了他的床。 伴着几l声不像是病理意义上的干咳：“我去给你找个枕头垫脚。” “嗯......”不知怎得，他也觉得喉咙好干。 几l分钟后，谢青山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枕头，小心的替他垫在脚踝下。 在这几l分钟里，苏九安躁动的心也渐渐平息下来，觉得好累了。 这几l天他一直没睡好，还多灾多难的，体力是真是耗完了。 耳边，谢青山还在交代他晚上睡觉尽量平躺...... 只是声音和话语在他的意识里，愈来愈模糊......直至彻底的，听不见了。 再次醒来。 已经快早上十点。 还好，接下来这几l天都是自由复习，没有考试和早八要赶。 苏九安打了个哈欠，在床上赖着，刚想在床头摸手机。 这才想起自己被摔黑屏的手机好像还没修呢。 于是只能用起不常用的小平板，想着先用平板回复一下微信消息。 所幸，他的平板常年登陆着微信。 他消失了一个晚上，确实是有好多消息没回复。 先给爷爷和大哥报完平安之后，他便看到了李东的一串消息轰炸。 其余的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早给他发的消息。 东咚：[我去，你小叔怎么改微信名了？] 东咚：[“S”是什么意思啊，“孟庭舟”这二个字里，压根就没有哪个字有“S”啊。] 东咚：[怎么会有我磕不到的点......] 苏九安原本就因为昨天的种种还在懵圈，现在刚睡醒，又接收了这么多信息。 更懵了。 懵了两二分钟，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小叔......改微信名了？ 改了个“S”？ 他点出和李东的对话框，然后，点进谢青山的头像和个人主页。 头像还是原来那个远山于背影，名字则从一个神秘的字母“M”变成了神秘的字母“S”。 “S”.......长得可不像“山”了。 苏九安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总不会是“苏”吧......！ 第 54 章 苏九安也被自己这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怎么就...就往自己身上揽了。 一个“S”而已。 也可能是“山”的读音,也可能是“S”像反过来的“山”呢...... 嗯...... “清醒一点，苏九安！”他捏了捏自己的脸，企图用痛觉来警醒自己。 随即从床上蓦地挺起身来。 他忘了......自己脚踝还肿着这件事。 这回,生理上的痛觉倒是真的狠狠提醒他了。 他龇牙咧嘴的从床上翻身下来。 蹦着进了洗手间洗漱。 楼下的谢青山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在苏九安刚刚刷上牙的时候，就来敲门了 他含着牙膏：“请进。” 男人站在洗手间门前：“怎么自己起来了？蹦过来的？” 苏九安用清水将嘴里的牙膏沫冲干净后，顺带着洗了把脸。 而后,用洗脸巾擦干那张白嫩清秀的小脸,转身朝着谢青山蹦过去。 谢青山下意识伸手护着他。 “没事儿，小叔。”苏九安将护在腰前的那双手轻轻推开,展示着自己高超的“蹦跳”能力，从洗手间蹦进卧室床边，“你看,很安全，不是吗？”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成功出着陆到床沿,这才松下一口气。 苏九安这才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一盘夹着鸡蛋火腿的三明治。 “早餐随意吃点，厨房已经炖上鲫鱼汤了，再做个土豆炖排骨......”谢青山交代着自己的精选菜单,“你的手机,我刚刚出门的时候，带着去了维修店,老板说是内屏损坏，比较麻烦，建议可以考虑重新买一个。” “里面的数据呢？如果换手机，数据还能导入到新手机吗？” “可以导。” 苏九安拿起三明治咬上一大口：“好,那小叔可以......帮我买吗？” 问完他才发觉这话哪里不对，急忙改口：“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给小叔发钱。” 好像还是不太对味...... 苏九安急的眉头紧皱。 “我明白你的意思。”谢青山轻笑着，从身后掏出一只手机盒来。 白色的盒子上还叠着他原来那只坏掉的手机。 “已经买好了，数据也传好了。” 苏九安的眼睛蓦地瞪大，嘴里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错愕的忘了伸手接过。 “是怪我自作主张吗？”谢青山问着，眉峰微微上扬。 “当然没有！”虽然小朋友的眼神还是有点呆呆的，但否认的倒是迅速，“就是有点太意外了，小叔怎么知道我想买这款的？” 苏九安终于伸手，将盒子接过，打开。 是灰色的。 怎么连颜色都能挑到他的心巴上啊。 他忍不住想弯唇：“小叔，你好懂我。” “喜欢？” “嗯！”他勤快的点着头。 “喜欢就好。” “多少钱，小叔，我转给你。” “不清楚，谈钱很伤感情的，小九同学。”谢青山很自然的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我们可不是亲兄弟。” 苏九安并不躲压在自己头顶上的那只手，眼睛一转：“那不亲的叔侄当然更要明算账了。” 男人被逗笑：“不亲的叔侄，你这是什么形容词。” 苏九安也跟着笑了，有点不好意思。 “安心休息吧，我去看鲫鱼汤，炖干了可就都便宜炖盅了。”谢青山起身，也不给苏九安挽留的机会，径直离开卧室。 “小......”叔...... 男人那双大长腿，三步并两步的，一溜烟就合上门走了。 苏九安没辙，只好抿唇上网搜起这款手机的价格。 五位数呢。 不行不行。 如果给小叔发这笔转账，小叔肯定不会收的。 要么......他也给小叔送个手机？ 或者送点什么呢？ 他想的太投入，更静不下心复习了。 吃午饭的时候，他干脆直接问了。 他总觉得这比自己想有效率太多了。 “小叔，你要什么？” 谢青山刚盛好一碗奶白的鲫鱼汤坐下，被这个没头没尾的问句搞得一头雾水。 要什么？ “要......香干吧？”他总以为举着筷子的小朋友是想给他夹菜。 “不是......也行。”苏九安夹起一大筷香干递到谢青山的碗里，“除了这个呢？” “排骨......” 苏九安急忙制止，完善着自己的提问：“不是说菜！是小叔有什么想要的吗？随便什么，我送给小叔。” 谢青山低头尝着碗里的香干，不紧不慢的咀嚼：“好端端的给我送礼物干什么？” “因为那个手机？” “也不全是呀，小叔那么照顾我，我都麻烦小叔一个学期了。”这也不全是场面话，他是真这么觉得。 自己这个学期，感冒发烧拉肚子，迷路失联摔跤......确实是挺麻烦人家的。 “我暂时没什么想要的。”谢青山将底下的脸微微仰起，抬起那双覆在镜片下的眼，眼角上翘，“明年，明年你再送我礼物吧。” “为什么要明年？”苏九安不解，正对上他的视线。 谢青山那双标致的瑞凤眼，漆黑的瞳仁被遮住一角，天生带着一股市场，让人从不敢多看。 苏九安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在药房和这双眼对视的感觉。 和现在不太一样了。 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总之，他敢这么 盯着小叔看好多秒了。 之前，不敢超过三秒的。 两人谁也不肯停下这场有关于对视的角逐，都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 直到......谢青山重新埋下头喝汤。 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视游戏也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苏九安见他不回答，再度追问：“为什么要明年？” 就是想要明年收到小九同学送的礼物，亲手送给我的那种。?[(” “那种亲手做的吗？” “不是亲手做的也没关系，只要是亲手送的。” 苏九安真的有点不太懂。 他都开始怀疑昨晚摔跤是不是把脑子也摔到了。 或者说，脑子坏掉的是小叔。 总之，总有一个人的脑子是坏掉了。 之后，他又问了几次。 谢青山对于这份“回馈大礼包”，还是只有这两个明确的要求： 首先，年后送。 其次，亲手送。 后面一个要求他还能理解一点。 前面这个年后送，他实在是捉摸不透。 不过这是小叔唯二的两个要求，他也只能是不问缘由的答应。 再者，再过两天就要开始最后几门专业课的考试，他也无法再分心想这是为什么。 一心都扑在了考试上。 脚踝处的扭伤也还算是没给苏九安拖后腿，扭伤后的第二天，他就不用蹦着走路了，能一瘸一拐的走平路下楼梯，也不用让谢青山来充当自己的人性拐杖了。 这让他回学校考试方便许多。 最后一门考试，恰好是夺命季教授的现代散文，苏九安忐忑不已的打开试卷，答的那叫一个满，至于写的对不对，分析的透不透彻，他也不知道。 考完最后一门，大家都松了一大口气，计划着再去吃一顿香菇鸡，就各自放假回老家了。 李东这几天为了不挂科，求神拜佛，枕着书本睡觉，完全没时间磕CP，现在刚考完，他就开始迫不及待的磕。 李东：“诶，九宝，你有没有问，你小叔那微信名怎么回事啊？” 苏九安拌着砂锅里的泡面：“啊......” 这几天，他一直想问，但一直都没敢问。 感觉问了好像......会很难收场。 “我也...我也不知道，我猜是因为‘山’的读音是‘S’？” “这样吗？那岂不是和孟老师没关系了！不...不可能，肯定还有我们外人不懂的意思......” 李东喋喋不休的论证着猜想的正确性。 苏九安也不忍打断或是反驳他。 他也不是没想过把谢青山和自己说的话告诉李东，让李东清醒一下。 可是......好像有点过于残忍了。 所以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一旁努力干饭的二景听的耳朵疼，往李东的嘴里 塞进一块小香菇：“闭嘴，吃饭。 大家这才有个安静的环境进食。 率先吃饱的李归一偏眸问：小九?_[(，你怎么回苏城？” 苏九安：“我还不知道呢。” 李归一：“我爸送我回去，要不你和我一起吧，我们两家离的也不远。” 苏九安：“还是有点远的，没事，我小舅好像说会来接我来着。” 他没记错的话，李归一在苏城的家是在新区，而他是在老城区，离的还是挺远的。 不想太麻烦人家，自己坐高铁也不错。 他原本已经打算订高铁票了。 直到夜里回家见到在门口迎接他的琥珀。 噢！ 还有琥珀呢。 难怪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好像他也还没有和谢青山讨论过琥珀抚养权的问题。 于是那天夜里很郑重的和男人提起这件事：“小叔......琥珀，我打算带回去了。” “也好，我过年得出趟国。”谢青山点头，眼神从膝上的书本上移开，“明年什么时候开学？” “三月份。” “什么时候要走？” “明天，小舅给我安排车了。” “好，我送你也可以的。” 苏九安摆手：“不用不用，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了，小叔。” “嗯。” 刚考完试的时候，苏九安是很兴奋的，归心似箭。 可是现在......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把摆在衣橱里的衣服裤子一件一件又收回行李箱，莫名有种失落感。 这间卧室，这张床，还有这扇落地窗......明年不一定是他在这居住。 明年，他不一定会回这套公寓。 也不一定会和小叔再有机会，这样朝夕相处。 小叔会不会忘了自己呢？ 总之他是不会的，他可能还会想小叔。 毕竟现在还没走呢，他就已经开始伤心了。 大概是不舍的心理在作祟，他收拾行李的动作都慢了许多，一直收拾到后半夜才上床躺下。 好像也没睡着，虽然闭着眼，心里却乱的不行，七上八下的。 一直持续到清晨，临近司机师傅到来的时间，心跳的就更乱了。 苏九安将行李箱推出卧室，停在楼梯口，刚准备握起提手，楼下便传来男人跨上木梯的声音：“我来吧。” 很快，男人便走到他的面前，替他提起行李，往下走：“给你做了早餐，路上吃。” “谢谢小叔。”苏九安跟在谢青山身后，眼睛恋恋不舍地盯着男人的背影。 谢青山将他和装进猫包里的琥珀送到了公寓楼下的大门外。 苏九安没从男人的脸上看出什么异常。 谢青山向来没什么丰富的表情，经常性冷脸，偶尔有个笑脸。 除非是男人 特别开心的时候，不然⒕_[(，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情感波动的。 不远处，一辆商务车匀速驶来，是来接苏九安的。 “这里面是鸡蛋三明治还有一杯热豆浆，记得趁热吃。”男人将打包好的餐袋递给他，“注意安全。” 苏九安接过餐袋提手，抬眼，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每一眼都看的深刻，像是要把这一幕幕都印进脑海里。 谢青山却只是躲避着他的眼神。 并不看他。 说不失落是假的。 苏九安抿唇，低眸盯着手里的餐袋。 他承认自己舍不得小叔。 可是小叔好像，没什么舍不舍得的。 甚至都不乐意看他一眼。 商务车越驶越近，最后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苏九安紧紧掐住手中的提袋，鼓足勇气，重新抬眼望向谢青山：“小叔......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其实，他是想问小叔会不会想自己的。 话到嘴边，愣是被自己给硬生生改了。 他问不出口。 “谢谢小叔，我们......”再会。 商务车已经在他的身后停下。 “我...我车到了。”他将身边的行李箱拉杆握住，准备上车，“小叔......”再见。 “再见”二字，被淹没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里。 与其说是猝不及防，或许，用蓄谋已久来形容更为贴切。 “苏九安......”！ 陈泱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55 章 谢青山高大的身影倾覆而下。 紧实的手臂将苏九安牢牢环住,抱的结结实实。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苏九安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迟钝的僵在原地,感受着这个汹涌又克制的拥抱。 鼻间再度被淡淡的木质香包围。 前调他也闻不出是什么香,后调倒是慢慢的涌出一股宜人的乌木沉香味。 他忍不住轻嗅。 男人只是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便又不说话了。 就这样静静的抱着他，环在他背上的手臂越收越紧,好像轻一点怀里的人就会化成空气溜走一般。 苏九安也不动,就这样任由他抱着。 感受着他的体温,气味,呼吸，心跳。 无声的拥抱停在刺耳的鸣笛声里。 是身后的商务车在催促。 “小叔......”苏九安这才回过神，手指捏了捏男人背后的衣料,“我要上车了。” “你会想我吗？”谢青山问出了他想问的这句话。 苏九安一愣,有些怯于开口，张了张唇刚想说。 “我会想你,很想你。”谢青山便再度开口，抢走他酝酿半天的台词。 男人说完，终于是松开了手臂，缓缓直起脊背。 二人的距离缓缓拉开。 “你上车吧，我帮你抬行李。”谢青山说着，便将他手中的行李箱牵走,顺带着还替他打开车门，“快进去，外面风大。” 的确，岚京今天的温度奇低，每一阵风刮过都像是有刀从脸上割过。 苏九安跟着走过去,乖乖上车。 他刚上车，将猫包里的琥珀安顿好的间隙，谢青山已经替他放好了行李，站在车窗外，眸色深深：“路上小心。” “好，小叔快回去吧。”苏九安趴在摇下的车窗前和他挥手。 “注意安全。” “好。” 车子启动，行驶在平坦的大道。 他不敢往回看，只能是望着车前的风景，所以，他也不知道最后的谢青山是什么姿态，什么表情。 也不知道开了有多远。 他一向路痴，在这上面从来都是屡屡犯蠢，岚京的交通更是四通八达，所以，待了一个学期，他也只是能勉强认得从公寓到学校的路线。 只是，眼前的白桦树不断倒退，直到第六个红绿灯前。 最后一排白桦树也再看不见。 他每次做小叔的车回家，只要看到这排白桦林，就知道离公寓不远了。 现在呢，是越离越远。 但这个离别好像...挺平淡挺普通的。 就是那个拥抱。 后劲有点大。 直到现在，他的鼻间还萦绕着淡淡的沉香气味。 刚刚小叔说，会想他诶。 不对，是......很想他。 脑 海里忽然开始一帧帧的播放刚刚的一幕幕。 原本空落落的心口蓦地像是被塞满了一般。 耳边似乎还能听见，男人低哑的嗓音。 苏九安的耳朵蓦地一下好烫，连带着脸蛋也开始觉得热。 他将紧闭的车窗摇下一条缝，室外冰冷的空气涌进来。 还是觉得热。 乖乖窝在猫包里的琥珀“喵了一声，竖起的尾巴来回晃悠，恰好拍在装着早餐的牛皮纸袋上。 差点忘了吃早餐。 苏九安打开纸袋，拿出装在保温餐盒里的三明治还有水煮蛋。 鸡蛋贴心的剥好了壳，三明治里夹满他爱吃的蛋黄酱。 豆浆也还是温热的。 他咬上一大口三明治，夹层中的番茄爆出鲜嫩的汁水，混杂着火腿的香气。 三明治的分量很足，为了不辜负小叔都已经剥好壳的鸡蛋，他还是把鸡蛋也吃下去·了。 吃的好饱好饱。 苏九安摸着琥珀毛茸茸的脑袋，掏出口袋里震动两声的手机。 是小叔发来的消息。 小叔：[上高速了吗？] 小叔：[记得吃早餐。] 小九：[吃掉了，好好吃！] 小九：[小叔吃了吗？] 小叔：[照片jpg.] 照片里，是另一半三明治。 小叔：[正在吃。] 小九：[好噢。] 他又点开了谢青山的头像和朋友圈。 谢青山发朋友圈的频率，比他还低，最近的一条，竟还是上次，他们一起在雪地里堆雪人的照片。 现在再看这张照片，才发现自己笑的好傻。 点开详情页，就能看到简言和孟庭舟在底下的评论。 之前他好像还没加两人的好友，所以没看到过。 简言：[哟哟哟，只是摄影师吗？] 孟庭舟：[我放大看看小朋友，谢老师不会生气吧~] 谢青山回复孟庭舟：[会生气，别看了。] 蛮好笑的。 苏九安看着，唇角翘起，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脸蛋又开始热起来。 不知道多少公里外的某人，彼时正食不知味的咀嚼着嘴里的三明治。 明明里头夹着挺多东西的，怎么吃着一点味也没有。 偌大的公寓里，只有咖啡杯与餐台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 再无其他。 小朋友还没有到家。 他却已经快想疯了。 点开久未查看消息的群聊。 群里的几个人依然活跃。 谢青山：[陪我说说话。] 简言：[哟哟哟，这不是谢大贵人嘛，怎么有空理小的们了。] 张谟：[是哇，今日您怎么得空了？] 谢青山：[小朋友走了。] 孟 庭舟：[走了？走去哪了？不要你了是吧。] 简言：[哈哈哈哈好好好，不要谢老师喽。] 谢青山：[......] 简言：[没了小朋友才想起我们。] 张谟：[是啊，见色忘义！] 谢青山：[最近苏城有没有什么活动需要我们出席的？] 简言：[我不是前几天和你提过禾市有活动想让你去嘛。] 谢青山：[只想去苏城的。] 孟庭舟：[懂了，他哪里是想去什么活动啊，分明就是想见小九呗。] 季知远：[徇私枉法第一人。] 简言：[谢老师，你够了。] 张谟：[够够的了。] 谢青山：[实不相瞒。] 简言：[？] 张谟：[？] 孟庭舟：[？] 季知远：[？] 谢青山：[我现在就想他了。] 简言：[谁有种把他踢出群聊，我要受不了了。] 孟庭舟：[我怕他发文章骂我。] 张谟：[那就爆出聊天截图，让大家评评理！他该不该被踢。] 谢青山：[如果我说去苏城吃小圆子会不会有点牵强。] 简言：[......] 张谟：[......] 孟庭舟：[......] 谢青山完全不在意身边人的死活，满脑子都是苏九安。 三月份才开学。 现在才一月上旬。 而且，明年，周临那小子要是回来的话...... 他将手边的黑咖啡一口闷下。 味蕾像是失灵了，依然尝不出什么味道。 苏九安现在的味蕾根本忙不过来。 大哥和嫂子一起做了满桌的佳肴，全是他爱吃的。 大伙一个劲的给他夹菜。 苏九明：“尝尝这个排骨，我掌勺的。” 秦芳：“尝尝嫂子做的大虾。” 苏其正：“这还有你爱吃的小鱼丸。” 眼前的小碗里，菜堆成了小山。 “够了够了，我自己夹，爷爷哥哥嫂子，你们也吃。”他护住自己已经超负荷的小碗。 苏九明细细打量起他这个孱弱的弟弟：“不过这次回来，看你脸上好像是多了一点肉的。” “我也觉得，看来那位谢先生把你养的很好。”苏其正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是那位从前来配过药的，戴着个眼镜，进医馆过道都要弯腰那个吧。” 苏九安点头：“是他。” 苏其正：“我有印象的，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 “诶，明年呢，还借宿在他家吗？周临什么时候回来？”苏九明替他剥好虾，塞到他的碗中。 苏九安夹起剥好的虾肉，仔细品味着：“嗯......小舅说 他暂时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调派回来。” 苏九明有些发愁：“明年再盘算盘算，给你在苏城买套房也不是什么难事?_[(，只是...你身边没人照顾，我们总是不放心。” 苏九安将口中的紧实鲜嫩的虾肉咽下。 脑海里蹦出一个无比坚定的想法。 明年......他还是想和小叔一起。 “明年......明年再说吧。” 苏九明笑：“也是，明年再说，先好好放假，好好吃饭。” “好。” 吃完接风饭，又在客厅里和爷爷聊了好一会天，苏九安才回到房里休息。 琥珀被他安置在卧室床边的地毯上。 家里在看到这只小猫的时候，也是有些担心会不会影响他的身体，又想着猫毛会不会对呼吸道刺激。 但也还是同意下来，还一起给小猫做了个在院子活动的小窝。 苏九安在房间里收拾完衣服，然后给琥珀喂食，拿着逗猫棒和琥珀又玩了一会。 已经是午后三点。 刚刚到家的时候，他和小叔报了一声平安。 之后就是吃饭...收拾东西......一直忙到现在。 他才有工夫掏出手机看一眼。 锁屏解开的头条消息，就是谢青山发来的。 从下午一点多一直到现在的信息，他都没看到。 小叔：[到家了就好。] 小叔：[吃过饭了吧。] 小叔：[我还没吃，没有胃口。] 小叔：[不可以回家了就不理我喔，小九同学。] 小叔：[受伤了。] 苏九安急急忙忙想着要不拨个电话过去，谢青山就已经拨过来了。 他匆忙接起。 “小叔......我刚刚没看手机，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小九。” 听筒里男人的声音听着很是闷哑，还有点轻飘飘的。 有点像是喝多了的声音。 “怎么了小叔？” 电话里男人轻咳了两声，声音依旧喑哑：“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你明年再亲手给我送礼物吗？” “为什么？” “因为明年，我还想再见你。”！ 第 56 章 因为明年,我还想再见你。 苏九安只觉，心有一种被叩开的感觉。 甜滋滋的，好像被泡在糖水里。 他将手机紧靠在耳边,手指紧紧贴着机身。 “小九,理理我。” 见他一直没动静,电话里的男声显得有些着急，甚至带着一丝丝乞求的韵味。 “我......我在听。”苏九安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小叔,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这下换谢青山不说话了。 但也不知道是男人喝多了呢,还是被问的有些心虚,他能听到背景音是玻璃杯碰撞玻璃茶几的声响。 很清脆。 “小叔你不回答，你的酒杯替你回答了。”苏九安当即抓包，“不是和小叔说过了吗？你的胃不可以再喝酒了,我和姐姐都不在公寓,你要是胃疼发作怎么办？都没人能照顾你。” “不喝了，不喝了,你别生气。”谢青山认怂倒是认得很快，语气里满是惆怅，“不喝的话，我不敢问你......也不敢听你的回答。” 噢，原来是壮胆药。 “我记得《祈冬》里齐戴也是这样，他不敢和文文说,最后喝酒说的，哈哈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联想到这个情节了。 大概是因为这本书是辞不语的。 辞不语又是小叔的马甲。 所以他的大脑就把两者连接起来了。 也有可能是......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脑子接收到这个想法后，飞速运转的命令嘴巴扯开话题。 喝了酒的谢青山却并没有被糊弄过去：“我说，我明年还想再见你，小九同学,我还能再见到你，对吧。” “明年我肯定要回岚京的呀，肯定会再见到的。”苏九安微微抿唇。 他并没有意识到小叔这么执着这个明面见面，不止是见一面的意思。 “你回岚京，还回公寓住么？” 这才是谢青山真正想知道的。 这个问题，苏九安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是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的安排。 “小舅说得过几天才知道明年他能不能回来。” 谢青山轻咳两声:“我是觉得，给琥珀买的玩具爬架还有小窝，不能浪费了。” 苏九安听着，不禁嘟囔起唇。 只是因为可惜玩具和猫爬架吗？ 但也还是没有问出口。 苏九安：“小叔现在吃饭了吗？不会没吃饭就喝酒了吧。” 谢青山：“吃......吃了。” 听着就底气不足。 苏九安有些生气：“我要和姐姐告状了，让她来管你了，小叔。” “你在担心我吗？小九。” “这还用问吗？”苏九安觉得谢青山也许是真的有些醉了，“不是担心你，是担心家里的酒被你喝光了吗 ？” 电话里传来低低的笑声。 “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小叔。” “我错了，对不起。” 道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苏九安稍微带点火苗的情绪都被掐灭了。 “不许再喝了。” “好。” “......” 苏九安也不知怎得，打着打着，就成劝戒酒的正能量电话。 一直到苏家吃晚饭的时间，两人的电话粥才被迫挂断。 中午吃的太饱，到了晚上，肚子还是一点没觉得饿。 简单吃了两口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苏其正拉着他的手开始诊脉。 又是看面色又是问身体近况的。 老人早已年过古稀，脸上爬满了皱纹，或粗或细，顶着一头银发，两鬓也早已斑白。 但并不显得憔悴，头发打理的整齐，看着精神。 “怎么样，小九的身子......”苏九明在一旁有些焦急的开口。 “不错，脉象看比之前还要稳定些，我把药方改一改，有几味药现在不适合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松了口气。 苏九明：“那就好那就好。” 苏九安其实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是没以前那么脆皮一些。 虽然还是少不了感冒发烧什么的，但是发生的频率低了不少，痊愈的速度快了许多。 “欸，对了，哥，你之前不是研究过一段时间脾胃不和的问题么？照顾我的谢先生他有胃炎，之前犯病的时候我给他诊脉，倒也没诊出什么......有机会你替他看看吧。” “没问题。”苏九明点头，“他照顾你这么长时间，我们家都要感谢他的。” “他就是老爱喝酒，都让他不要喝了，他还是......”苏九安越说越起劲。 苏九明听着，总觉得着话似曾相识：“你现在说话的劲可像你嫂子数落我小酌了。” 在一旁织着围巾的秦芳即刻反驳：“你那是小酌吗？” 苏九明憋笑：“是不是一模一样。” 苏九安也笑，笑的同时心里不免有些震惊。 真的好像...... 可这是嫂子管大哥的语气啊。 不对劲不对劲。 已是夜里八点。 谢青山才吃上晚饭，小朋友不在，他也懒得下厨，随便点了家外卖，随便的对付两口。 生活像是又回到了从前，没有苏九安的日子。 公寓里安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他也是。 坐在沙发前望向前方摆放着猫爬架的那面墙前，苏九安坐在地毯上和琥珀玩的画面九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想他是真的快疯了。 彼时，公寓的大门蓦地被打开。 好久没露面的谢青云风风火火的进门。 一边脱鞋一 边交代着：“等会如果温鸣来找我，你别理他，也别开门。” “你还是不打算原谅他？” 女人摆摆手嗤笑一声，匆匆往楼上去：“什么原不原谅的，我都说了断了就是断了，我明天就回德国，躲得远远的，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 “你答应过我的，回德国过年。” “我知道，会回去的。”他应声。 回去是会回去，但至于是哪天回去，他还得斟酌一下。 女人步履匆匆的往楼上躲，他不免有些担心：“你慢点，别摔着。” “知道了。” 女人一上楼，没等到公寓的门铃声，倒是手机先震动了。 是温鸣。 他和温鸣也算是旧相识。 就是没料到这家伙的居心竟然是想做他姐夫。 知道谢青云怀的是他的孩子时候，他还没消化过来，又收到温鸣要和别人订婚的消息。 接着，这家伙还敢上门来骚扰，他忍不住还把人打了。 但后来，倒也是搞清楚了，订婚是个乌龙，不过，谢青云确实铁了心的不想再理他。 温鸣：[你姐在公寓里，是吗？] 温鸣：[能不能，放我进去，我想和她当面聊一聊。] 温鸣：[我已经找她好几个月了，她一直躲着我，我快疯了。] 温鸣：[她也知道一切都是误会，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我。] 谢青山：[我没法放你进来。] 温鸣：[你能和我说说你姐姐的顾虑么？] 不需要谢青云多言，谢青山也知道为什么她这么抵触和温鸣在一起，结婚。 温家家大业大，规矩颇多。 而结婚，又从来都不只是两个人的事。 谢青山：[她可是谢老板，你觉得她会甘心做你的温太太吗？] 谢青山：[你再好好想想吧。] 他现在也烦得很，实在是无暇顾忌别人的情感问题。 每到夜里，他就更想小朋友了。 不由又开始睹物思人，甚至把小朋友给他的生日礼物也拿出来怀念。 他其实不爱打领带，嫌麻烦，也嫌不舒服。 现在，他也只爱打这一条领带。 因为，这是小朋友给他送的生日礼物。 这么想起来，他好像都还没问过小朋友的生日。 他拿起手机。 给李东发去信息。 想着问本尊生日时间，好像会比较难准备惊喜。 谢青山：[你知道小九的生日吗？] 李东收到消息，被吓一跳。 虽然这也不是谢青山第一次给他发信息了。 但他还是难掩激动。 李东：[知道的，一月二十八号。] 李东：[您想给小九过生日吗？] 李东：[我 还没看他搞过庆生哈哈哈。] 谢青山：[麻烦别和小九说我问过，谢谢。] 说着感谢的话，却尽显冷漠。 谢青山承认自己很记仇，还记着就是这个家伙在苏九安面前胡言乱语，造谣他和......现在想起来，他都鸡皮疙瘩掉一地。 所以并不想和人家多聊天，匆匆结束了这场对话。 一月二十八。 很快了，大概也就是一周后。 他得准备点什么。 苏九安也在想自己要准备点什么，明年送给小叔。 人参？冬虫夏草？还是最近家里才得的天山雪莲？ 嗯......好像都没什么新意。 送什么呢？ 想了很久，想到失眠。 没想到，回家还能失眠。 他不由叹口气，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果后，还是拿起了床边的手机。 快零点了。 不知道小叔睡了没有。 他这样想着，很自然的就点进来和小叔的聊天框。 小九：[小叔，你睡了吗？] 几百公里外的某人，当然也是无眠的。 小叔:[没有，你怎么也不睡？] 小九：[家里的床也认生了，哈哈哈哈。] 小九：[还有就是.......] 小叔：[还有什么？] 小九：[想起来小叔说明年还想见我，我都忘了回一句。] 小叔：[回什么？] 大概半分钟后。 小九：[明年，我也还想见到小叔。]！ 第 57 章 这句话早早就待在了输入框里,苏九安的食指却顿在绿色发送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在指尖流走的这三十多秒的时间里，他差点就想删掉重新编辑了。 如果他再思考五秒的话。 也许这句话就会在输入框里被逐字删除。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思考下去,于是食指一颤。 文字发送成功。 掌中的手机即刻像是一块烫手山芋般被他丢得很远。 手机丢在被子外,而苏九安自己,则躲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蒙在厚厚的棉被下。 不知是被子里的温度太高,将他的脸蛋熏得通红,还是因为其他,总之,苏九安只觉自己的脸蛋比高烧时候还要烫。 哎呀呀。 要死了要死了。 怎么这种话都发的出去的，苏九安。 在被子里躲了好久，直到被子里的氧气愈来愈稀薄,稀薄的他有点喘不上气来,他这才钻出来，头顶的短发乱糟糟的蒙住视线。 苏九安伸手,先将脑袋上的黑发往后捋，另一只手撑着床单，将身体支起靠在床头。 彼时的手机，正孤零零的埋在被单间，屏幕朝下盖着。 像是下了某种巨大的决心。 苏九安将可怜的手机重新捕回手中，解开锁屏后,手机屏幕便停留在他和小叔的聊天界面处。 谢青山的回复也随之映入眼帘。 小叔：[等等。] 小叔：[我得缓一下。] 小叔：[小九同学，你这样，我会失眠的。] 小叔：[你不会自己睡着了吧？] 小叔：[哎。] 苏九安看着一长串的信息，被咬住的下唇，不听使唤的往上扬。 然会就这样咬着唇瓣,打下一行字。 小九：[我没睡。] 他也不是光顾着傻乐的。 还是想到了一些正经事的。 小九：[我今天问我哥了，他对脾胃调和比较有研究，小叔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看看。] 他的确是想让谢青山来看病的。 只是发出这句话后，觉得这段提醒接在他说“想小叔”这些话题的后面，好像都变得有点私心起来。 于是，他只能有些无力的弱弱解释。 小九：[没别的意思，真的是想让小叔来治病。] 好嘛，怎么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儿。 小叔：[嗯，明白。] 小叔：[没别的意思。] 哎呀！ 苏九安酡红的脸蛋烧的更红了。 他捂住脸，决心不理小叔了。 今晚不理。 嗯...... 一小时不理。 好吧。 十分钟...... 这场深夜对话几l乎快演变成彻夜长谈 。 苏九安也忘了是几l点，困倦的眼皮开始打架，他就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然后......握着手机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错过苏家吃早餐的时间。 他起床，秦芳在餐桌上留了他的早餐。 手机里是苏九明发来的留言。 大哥：[我们去医馆了，小九。] 大哥：[你嫂子给你聊了早餐，记得吃。] 大哥：[午饭不用给我们送，小胡会帮忙带的，你好好休息。] 他一边将泡在热水里的鸡蛋捞出来剥壳，一边回复：[好，在吃啦。] 简单吃完早餐，他带着琥珀在院子里晒太阳。 顺带着拍上几l张美照，分享给小叔。 岚京就好像小叔写的雪城一样，冰封千里，永远白茫茫一片。 但苏城不一样。 苏城的冬天也还是有暖洋洋的日光，小院里的绿植也不至于都被冰封，还是很有生机的。 所以他想拍给小叔看。 和小叔出差的那些日子不一样。 那个时候，他也只是在公寓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格外想小叔。 现在不管身边有没有人，他都还是想小叔。 眼睛更是恨不得长在手机上，生怕错过什么消息。 有时候小叔回复慢了，他还会着急。 会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自己一天天的太聒噪，烦到小叔了？ 总之，想法很多，总是莫名其妙的冒出来。 不过这些想法都有一个共同点。 都和小叔有关。 回苏城的弟五天，苏九安坐在院里的摇椅前，膝上是重温过无数回的《祈冬》。 身边的手机正弹出小叔发来的信息。 好...梦幻。 辞不语在给他发信息。 苏九安越想越觉得奇妙。 奇妙的同时，忽而又开始想一个问题。 如果小叔只是谢青山呢。 他到底是在意谢青山还是辞不语。 他对小叔和孟庭舟CP的抵触到底是出自对偶像的占有欲，还是...... 这是在扭伤脚腕那天，他就在想的问题。 一直到今天，他好像还是没能想出答案。 阳光正好，一缕缕金灿灿的从天上打下来，打在他的半边脸上。 小叔发来的信息里说，他在吃楼下那家兰州拉面。 老板娘还是不记得小叔不爱吃香菜。 小叔：[我只能自己挑香菜了。] 小九：[小叔也喜欢吃这家拉面了吗？] 小叔：[可以喜欢。] 他盯着屏幕里谢青山的回复。 想起很多次，男人都说过类似的话。 小叔好像为了他，有了很多很多的可以。 那么，小叔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呢？ 只是因为他是周临的外甥吗？只是因为出自小叔的责任吗？ 越想越觉得脑仁疼。 于是晃晃脑袋，算了算了。 不想了。 琥珀大概是知道他在苦恼?[(，攀上摇椅，很自觉地伏在他的膝上，小爪子不安分的往上攀，像是在索抱。 黄澄澄又圆嘟嘟的小猫这么主动的求抱，压根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苏九安伸手，将琥珀抱进了怀里。 “喵~~”琥珀安心的窝在他的怀里，粉嫩嫩的小肉垫在他的胸上作着踩奶的动作。 苏九安记得这是小猫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 他腾出一只手拍下这段视频发给了小叔。 想着和小叔炫耀一下，琥珀现在和自己有多亲。 小九：[视频] 小九：[琥珀现在肯定喜欢我更多喽。] 之前因为期末加上又扭伤，他将近一周没怎么陪琥珀，小家伙就和小叔混熟了，反而对他冷淡一些，小叔没少对着他炫耀嘚瑟。 他当然得扳回一城。 几l分钟后。 手机弹窗弹出新消息。 小叔：[猫随其主喽。] 短短五个字，却把苏九安震住了。 猫随其主？ 怎么...怎么就猫随其主了？ 琥珀在踩奶欸。 难道他会踩奶？ 他什么时候踩过奶了？ 苏九安看着聊天框里的一行字，沉思许久许久。 小九：[小叔。] 小九：[我没太懂。] 小叔：[哈哈哈。] 小叔：[没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这分明就是有什么嘛！！ 苏九安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他难道......也做过什么类似的事情？ 大脑快速的检索了一遍近期记忆，检索失败。 他除了抱过小叔，意外的亲过一下小叔，应该没有对小叔的胸......下过手吧。 噢。 好像之前有。 刚开学那会，在地铁上好像连撞了很多次小叔的胸...... 小九：[小叔是在说之前在地铁上吗？] 小九：[那是客观的哈哈哈。] 小九：[琥珀是主观的。] 嗯....他觉得自己分析的非常正确。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分析错事件了。 小叔：[小九也有主观的时候。] 小九：[什...什么时候。] 小九：[我怎么好像失忆了。] 小叔：[可能因为那时候你的确是无意识的吧。] 小叔：[所以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可是他现在知道有这回事了啊。 怎么能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 苏九安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在抓心挠肝。 小九：[不行，小叔。] 小九：[我想知道。] 小九：[给我点提示嘛。] 小九：[是我喝醉的时候吗？] 小九：[可我记得我已经很久没喝醉过了。] 小叔：[不是。] 小九：[那是什么时候？] 小叔：[你真的想知道？] 小九：[当然！] 小叔：[我告诉小九同学的话，小九同学可要对我负责了。] 不知道为什么，小叔说“对我负责”这几l个字，他会觉得好反差。 一米九的大高个要他要对自己负责。 他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啊。 苏九安不禁一哆嗦，怀里的琥珀“喵”一声，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琥珀色大眼。 似乎也替他捏了把汗。 他小心翼翼的在键盘上打下一串字。 小九：[我......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小九：[小叔你说吧......] 小九：[我是不是很过分？] 小九：[小叔你告诉我，我会负责的。] 他发完这一串消息，心也彻底提到了嗓子眼。 他到底做了什么事？ 会不会伤害到小叔了还不知道？ 现在的时间，即使是秒速，对于苏九安来说，都变得极为难熬。 只是过去了一分钟。 小叔只是过了一分钟没回信息。 他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他将屏幕往上滑，反复刷新着微信。 在第十一次上拉刷新的时候，手机震动一声。 终于盼来了他期待已久的消息红点。 小叔：[言简意赅的说。] 小叔：[小九同学，你亲了我。] 小叔：[准确的说。] 小叔：[小九同学，你和琥珀一样，只不过，琥珀用的是爪子。] 小叔：[你用的，是舌头。] 此刻，院子里好像很平静，实则早已装满无声的呐喊。！ 第 58 章 什么啊啊啊啊。 苏九安呆滞在摇椅上,头脑风暴好久好久。 低头望着怀里的琥珀。 怀里琥珀的爪子正抵在自己的胸口上。 把爪子替换成舌头...... 苏九安要疯了。 琥珀踩的是他的胸口啊！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怎么能袭击到小叔的...... 怎么能做到的。 小九：[是什么时候？] 小九：[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 小叔：[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小九：[小叔你是不是在逗我玩？] 苏九安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 小叔：[就当我是逗你的吧。] 小九：[猫猫震惊jpg.] 小叔：[反正你也不负责，哎。] 小九：[小叔想我怎么负责？] 小叔：[嗯......我想想。] 小叔：[过两天找你兑现。] 苏九安现在其实也看不进去什么消息,满脑子都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小叔的......下手的。 之前在公寓,他的确有不小心瞄到过小叔那两块锻炼发达的胸前肉。 他也承认,自己在赞叹之余，是有那么一点点色心的。 可是小叔的身材比例配上锻炼的恰到好处的肌肉,的确就是很勾人。 那眼睛有点不受控制,他也不怪自己。 可是,上嘴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他想着,懊恼的恨不得揍自己一顿。 这也太冒犯了。 当然，懊恼之余，他也还是在记忆里寻找搜查。 小叔的胸...... 亲起来是什么滋味？ 这个想法从心中冒出的时候,苏九安自己也吓了一跳。 天哪,苏九安！ 你怎么这么变态啊！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件荒唐事一直系在他的心头,叫他差点都忘了。 时间溜得很快，已经是一月的末尾。 一年里，他最不喜欢的时间，就是一月末。 苏城很喜欢在这段时间降温，偶尔还要伴一场冷雨烘托一下沉闷的氛围。 苏九安平日里还是和往常一般，睡到自然醒,然后去药房里帮帮忙，和爷爷大哥他们一起吃饭，闲聊闲聊，他总是要在这段时间里添上许多假意的笑，让家人安心一点。 大部分的时间,他还是泡在药房里。 近半年没回来，药房里到了许多新药材，够他研究许久的了。 药房里浓厚的中药味，大部分人都是避之不及的，苏九安却觉得闻起来很特别很舒服。 很宁神。 这种功效，除了药房有，也只有小 叔身上的味道有了。 这天，他正在捣川贝，药房里的川贝粉总是没的很快。 捣药是件技术活，又耗力气。 可苏九安却拿着石杵碾了大半天，一点一点的磨，磨了整整一下午。 似乎这样，他才能不记得，今天是一月二十八号。 耳边是石杵一声一声凿向石钵的“咚咚”声。 同在药房的晋叔已经叫了好几l遍让他休息一会。 可苏九安一直没有停下，就像个机器人一般，手臂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垂着眼，旁若无人的继续凿。 直到，忙完会诊的苏九明赶来药房。 “小九，休息一会吧。”男子的年纪比苏九安要大上十岁，说来也只是刚刚过了而立之年，可男子的脸上却总是带着一股子老成稳重的味道。 事实上，十年前的苏九明，就已经带着这股味道了。 男人站在苏九安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事儿，哥，我不累。”苏九安还在捣，“哥，你去忙吧，病人这么多，你快回去帮爷爷吧。” “都快五点了，病人都走完了。”苏九明蓦地伸手，握住他的纤弱的小臂，“不许再捣了，小九。” 忽然停下，手臂上的肌肉和神经还在高频率运作，手心被石杵摩擦的又热又疼。 苏九安原本都没觉得手臂疼，现在才觉得，好像都不是疼了，都已经麻了。 “我们一起去外地玩两天吧，你想去哪玩？海岛怎么样？”苏九明那双和苏九安相差无几l的杏眼里满是担忧。 “不用，哥，我又没事，干嘛还要出去玩。”苏九安偏眸望向男子，眯眼笑了笑，“等过年放假再去玩也不迟，现在太早了，好多人都会特地来苏城找你和爷爷看病的，而且，今天是妈妈的忌日......我们不应该说这些的。” “妈妈希望你开心。”苏九明握着他那只纤瘦的小臂，越握越紧。 “我开心的啊，我哪有不开心。”苏九安挤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哥，真的，我没有不开心。” “那等我把有几l个病人的档案整理一下，我们就一起回家吃饭。” “好。”苏九安点点头。 苏九明离开药房后，苏九安的确是没有再重复捣药的动作，他又换了件事情干。 去楼上的仓库清点药材。 仓库里堆积的药材一山又一山，清点起来很麻烦。 但也正是麻烦才让他能够分散一些注意力。 彼时，他正拿着纸笔在记录：“白术......” 口袋里的手机忽地震动，他将纸笔随意安置在阁楼上的一张小古桌上，腾出手掏手机。 亮着的屏幕上来电显示“小叔”。 苏九安匆匆接起。 “小叔，怎么了。”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不回信息？” 苏九安：“我今天在药房，一直没看手机。” 谢青山：“难怪，那...小九同学?，你现在有空了吗？” 苏九安学着男人的调调回答：“可以有。” 谢青山：“那我想让你兑现前几l天的承诺喽。” “好。”苏九安回答。 谢青山：“你现在来医馆门口。” 苏九安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 匆匆从药材堆里跨出去，下楼，往医馆门口去。 药房离医馆门口有一段路，中间有一段长长的走廊。 也就是那一段苏其正说的，谢青山要弯腰才能走过去的走廊。 待在药房待了一天，这会出来，才发觉苏城在下毛毛雨。 雨丝极细，苏九安从廊下走出来的时候，头顶和脸蛋才感受到有雨。 好好今天穿的卫衣是连帽的。 他将帽子随意的盖在头顶，走向医馆那扇古朴的大门。 医馆坐落在苏城老巷里，建造的年月已经很悠久了，年纪大概比苏其正还大，中间也是经历过不少天灾人祸，这是修缮多次后的模样。 苏九安跨出大门槛。 刚好是苏城人吃晚饭的点，又飘着小雨，巷街里几l乎没有行人。 苏九安也不懂小叔让自己出来的目的，歪着脑袋往巷口的方向瞟了一眼。 这一瞟，可把他惊着了。 几l米开外，身着羊绒大衣的谢青山，手中握着一把透明伞，长身玉立。 苏九安完全没相到，惊讶之余，脚跟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他退半步，谢青山便向前三步。 男人腿长，一步可以顶他一步加半步了。 所以，谢青山只用了三步，便走到了他的眼前。 他的头顶也随之多出一把伞。 “下雨怎么不打伞？”谢青山轻声，“等会感冒怎么办？” 久违的木质香融进苏城潮湿的空气里。 也融进苏九安的一呼一吸之间。 “小叔，你怎么来了。”他仰起脖颈，抬起那双标致清澈的杏眼。 “来见你啊。”谢青山的眼尾微微上翘，直直地对上他的眼，“我也要申明一下，是专程来见你，不是专程来看胃病。” 苏九安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戏谑，微微抿唇，牙齿轻咬住下唇。 “见我......有什么事吗？” “吃饭，吃饭是一件大事。”谢青山回答，眼尾也好，唇角也罢，皆难掩笑意，“小九愿意陪我夜游一下苏城吗？” “嗯......”苏九安故作思考，微微勾唇，“行吧。” 谢青山却敏锐的捕捉到他这抹笑里，似乎藏着点心事：“怎么了？不方便吗？” “没有啊，方便的，我和我哥说一声就好。”苏九安摇摇头，“小叔陪我进去吧。” “好。”谢青山点头。 两人并肩撑伞迈进医馆。 伞檐似乎跟着某人的心一起 ，偏往苏九安。 苏九明和苏其正彼时都在堂前，正准备起身回家。 便见到从门外走进来的苏九安和谢青山。 “这位就是...谢先生吧？”苏九明迎上前和谢青山握手。 “是我，苏医生太客气了。”谢青山回握，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 苏九明：“是来看胃病么？我对这个还有点研究，可以替你好好看看。” 坐在诊台前的苏其正也笑吟吟道：“这方面，九明是专家。” 谢青山：“噢，不着急......今天不打扰苏医生和苏老先生的下班时间了，明天我早点来。” “不会打扰的。”苏九明笑着摆摆手。 谢青山朝苏九安投去求救的眼神。 “不着急，小叔明天来看也好，我今晚陪小叔逛一下苏城。”苏九安即刻意会。 苏九明也不再多说什么：“也好也好，那谢先生不如去在我家吃点便饭？再让小九带你去玩玩？” “不用，家里也没什么吃的，我直接带小叔去吃苏城的特色菜吧，嫂子也不用忙活了。”不用谢青山再投递求救的眼神，他也知道，男人肯定不想在家里吃。 “我们先走啦，迟点小叔会送我回来的。” “嗯，我会送小九的，苏医生不用担心。”谢青山补充着。 苏九明点头同意：“好，小九，你带着谢先生吃好玩好。” 和家里打过招呼后，两人一同走出医馆，一路上，苏九安都在选带小叔去吃哪家特色菜馆。 苏九安：“小叔想吃什么？” 谢青山：“你想吃什么？” 苏九安：“是带小叔吃东西，我想吃什么不重要。” 谢青山：“我相信本地人的品味。” 苏九安转了转眼珠，觉得小叔说的也有道理：“好吧，那我们去吃小宝楼，那儿的点心是一绝的。” 谢青山：“好。” 男人是开车来的苏城，所以，两人出行也就有车了，方便很多。 小宝楼也在老城区，离医馆并不远，大概十分钟的车程。 到楼下后，苏九安先上楼占座点餐，谢青山去停车。 苏九安占到二楼靠窗的座位。恰好能看到窗外苏城的夜色风光。 空中仍旧飘着一点小雨。 他的眼眸也随之蒙上一层蒙蒙的雾色。 耳边传来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苏九安缓缓将眼神从窗外收回，转眸。 谢青山已经走到座位边，手边多出一盒拢着透明罩的大蛋糕。 苏九安不由心头一紧，抓住手边的纸巾：“小叔......这......” “生日快乐，小九。”！ 陈泱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59 章 谢青山将透明罩中的蛋糕摆上桌。 不似出自店里的那些蛋糕,透明罩里的这块大蛋糕上的裱花不太规则，顶层是用巧克力酱画的简笔画。 没有什么技巧可言的简笔画，可以看出这大概是出自业余人士的作品。 深色润泽的巧克力酱在纯白的奶油上勾勒出一个少年的轮廓。 发型也好，卫衣上那只小黑猫也罢,都和苏九安如出一辙。 不难看出。 这画的就是他。 也不难看出,某人画的很努力,很尽力了。 “能吃的。”谢青山有些不好意思的解开蒙在蛋糕外的透明罩，“想着不都是动动手的事，一做才发现比敲键盘难太多了。” “这是小叔亲手做的吗？” 答案其实很显而易见，苏九安却还是想再问一遍。 男人点头,已经开始在蛋糕上插蜡烛：“想着这样诚心一点,心是诚了就是有点丑。” 他跟着烘焙师傅学了好几天，简言也好,孟庭舟也罢,没一个逃过替他消灭失败蛋糕的任务。 一个个都嚷着这一年都不想再吃蛋糕了。 “吃完饭再吃蛋糕？还是......” “吃完饭吧。”苏九安愈发用力抓着手心中的纸巾,胡乱捏成一团。 “好。”谢青山将蛋糕移到餐桌的一角。 苏九安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或者说,他的身体和大脑都有些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如今的情况。 他知道，小叔是诚心诚意的做出这个蛋糕的,更是诚心诚意的来给他庆生的。 小叔不知道，不知道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庆过生了。 小宝楼的上菜速度向来很快,一会子功夫,他们点的几道菜便统统上了桌。 苏城靠南,饮食习惯上也是喜欢一些浓油赤酱的做法，手工制作的糕点模样精巧，口味香甜。 苏九安却对这一桌佳肴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只佯装着夹几块菜放进描边的瓷碗里，并不怎么张嘴吃。 “怎么不吃？”谢青山原本还想问难道是这些菜不符合他的胃口，又想起这是在小朋友的家乡呢，怎么会有不符合胃口一说。 “吃了的，小叔你吃。”苏九安将游离在外的魂魄安回体内，伸出筷子来给男人夹菜，“这个扣肉，是这的招牌，小叔你尝尝。” 谢青山也给他夹菜：“你也吃。” “好。”苏九安点头，有些勉强的勾唇。 饭菜吃的差不多之后，谢青山准备点蜡烛切蛋糕。 “快准备许愿吧。小九。 苏九安低眸，不知该怎么开口：“好饱，有点吃不下蛋糕了。” 谢青山正在翻找口袋里的火机，闻声，动作一顿。 是自己的蛋糕做的实在太倒胃口了么？ “意思一下，吃一点点就好，我记得你说过，生日怎么能不吃蛋糕。”谢 青山从来也不是一个多有仪式感的人，可能十岁之后就没有在生日对着蛋糕许过愿。 直到......小朋友端着蛋糕催促他许愿。 直到......小朋友和他说，过生日怎么能没有蛋糕，怎么能不许愿？ 他这才想起来，原来过生日是要这样的。 他将插在蛋糕中央上的那支蜡烛点燃，眼眸里倒映着燃烧热烈的烛火，转而抬眸，望向苏九安。 那双眼里，似乎也沾上了烛火中的光与热，并且毫不避讳的投射在小朋友身上：“快许个愿吧，小寿星。” 这种蜡烛有点类似于仙女棒，烛火摇曳闪烁，散出璀璨的火花。 燃烧的速度也很快，似乎马上，就要燃到尽头。 苏九安受不住谢青山炙热的眼神，也受不住绚烂的烛火。 他有想过要不就闭上眼，双十合十，许一个愿望吧。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他做不到在今天庆祝自己的诞生。 他的诞生对于苏家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浩劫。 对于母亲，更是付出了生命这样沉重的代价。 蜡烛还在燃烧，滋滋作响。 “小九？” 蜡烛燃尽了，绚烂二十秒，然后熄灭沉寂在无尽的时间长河里。 苏九安始终垂着眸，强作精神的能量像是也跟着烛火一起，耗尽了。 不想笑了，也不想假装开心了。 “小叔。”苏九安抬眸，对向男人那双炙热的眼。 没有再胆怯的闪避。 他想，告诉小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揭伤疤就自揭伤疤吧。 总比让小叔误会一些乱七八糟的强。 “其实，我从来不过生日。”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隔帘和屏风外的食客大都离开，耳边只有苏音腔调的小曲在播放。 这句话，伴着江南的音曲，递进谢青山的耳畔。 苏九安松开了一直被自己抓在手心里的那团早已皱皱巴巴的纸巾，喉间像是有一块冰刃，开口也变得尤为艰涩：“因为今天，不单单是我出生的日子，更是我......母亲去世的日子。” 他说完这句话，便抿唇沉默良久。 谢青山听完这句话，同样，也沉默了许久许久。 “抱歉，我......” “不用道歉，小叔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想让我开心，想让我有一个开心的生日，我明白的。”苏九安摇着头，语气里多带宽慰谢青山的意思，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可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和笑容搭不上任何关系，“小叔，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在今天很开心，也没办法在今天庆祝自己的生日，所以，对不起，我不能许愿吃蛋糕了。” “你也不用道歉，小九。”谢青山望着他那双失魂落魄的眼。 他从未见过小朋友的眼里出现这样的神色，毫无生机与颜色，那对浓 密卷翘的睫毛微颤，眼尾拖出淡淡的红色。 就如同一块易碎的玲珑古玉，摇摇欲坠着，终于是破碎了。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吗？ 无用的安慰常常容易变成一柄柄长刃，刺向受害者本就破碎的心脏。 苏九安抿唇，他还想和小叔说话，想告诉小叔，自己这些年来始终掩埋在最深处的痛楚和遗憾。 可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他又说不出来了。 可是现在不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积攒出足够勇气来开这个头。 于是他突然拿起桌上的手机，开始扫码点餐。 谢青山看着，也愣了一下：“你要点什么？是现在想吃东西了吗？” 小朋友摇摇头：“你等等小叔，等等我再和你说清楚。” 谢青山：“不着急。” 不一会，小宝楼的伙计便送上一壶特色梅子酒。 谢青山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是苏九安一边斟酒一边和他介绍的。 “这个是梅子酒，很好喝，也很容易醉。”他喝过晋婶酿的，只喝了那么一小杯，他就躺在床上晕乎了大半天。 谢青山见他举着装满玫红色液体的玻璃杯，仰起脑袋，一副要一饮而尽的架势，匆忙出声：“很容易醉更不能这样喝了。”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苏九安已经闷头喝完了。 梅子的酸甜与香气将刺激的酒精味洗涤的干净，以至于他这样的一杯倒也能轻松的饮下一杯。 酸甜的梅子酒润过他艰涩的，那块悬在其中的冰刃似乎也被化开了， 他轻咳两声，重新开口：“小叔，我想把所有的所有，都和你说一说，你愿意听吗？” “我很愿意。”谢青山回答，眸色深深地盯着眼前的小朋友。 “还记得我上次和小叔生气吗？就是小叔你骗我，没和我说你是辞不语那回。”苏九安回忆着，回忆起这件事，也回忆起更遥远的事，“其实小叔也是被牵连了，原本我也没有那么生气伤心的，是因为联想到小时候我被骗，即使是善意的欺骗，我也还是觉得很难过。” 他停下来，重新给自己的空玻璃杯斟满玫红的梅子酒，抿唇咬住杯壁，饮下大半杯后，继续：“我是早产儿，好像还没八个月，我妈妈在家里摔了一跤，要生了，身边没有一个人，爷爷和爸爸都出门义诊去了，大家都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等邻居发现叫救护车的时候，我妈妈的意识都已经不清楚了。” 他又喝下一口酒：“去医院的路上就大出血了，我被剖宫剖出来的时候是重度窒息，我妈妈抢救无效宣布死亡。我也不清楚我在保温箱里待了多久，总之那时候医院也说我活不了，很难长大成人，后来，我爷爷拼尽了一身的医术和本事，用汤药把我给吊着活了下来。” “再后来呢，大概是我三四岁的时候吧，我爸爸也走了。他很爱我妈妈，自从我妈妈去世以后，他每天都活在自责和悔恨里，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在家，恨自己跑出去给别人治病却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救不了，听说，我爸爸的天姿很高，医术精湛，年纪轻轻造诣就很深了，但我妈妈的事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行过医，每天只知道喝酒。在我四岁的时候，不知道他是寻死的还是喝酒失足，淹死了。” 只是几段平静的话语。 却让说和听的人都快要坚持不下去。 苏九安的眼眶红了，眼底一阵热：“其实这些，我以前都是不知道的，爷爷和哥哥都瞒着我，他们只和我说，爸妈是去外地开医馆了，要等我长大才会回来，一直到我上小学，身边总有人说我没有父母，我和他们吵，吵着吵着，真相也就从四面八方的嘴巴里出来了。” “小叔，如果没有我，我的爷爷，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们现在，应该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一家人。”眼中蕴含的热泪终于是从眼角滴落，苏九安低下头，嗓子像是快要失声一般疼。 蓦地，一双温热宽大的手掌贴住他冰凉苍白的脸颊。！ 第 60 章 男人越过不算宽大的桌板,伸手捧住他的脸颊。 带着一层薄茧的掌心，贴上苏九安那张细嫩的脸蛋，四指压在他的鬓边，连带着一点后脑上的乌发。 他的头发摸着很软,不带一点扎手的触感。 “小九,这不是你的错。” 谢青山第一次发觉,语言，是这么无能又无用的东西。 他用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擦过小朋友沾满泪渍的眼角与脸颊。 苏九安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掉下许多新的眼泪。 “来不来这个世上的决定权，从来不属于自己,小九。”谢青山缩了缩脖子,愈发往桌沿靠近，想更加贴近一点小朋友,“在你的父母知道有你的那一刻,他们都是幸福的,在你活下来的那一刻，你的妈妈也是幸福的。这世上没有如果,而你的存在,总有意义。” “我也这样想过，小叔。”苏九安微微抬眼,像是自嘲般，勾唇轻笑,“可我实在想不出,我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你千辛万苦的活下来了，就是你的父母希望你能代替他们陪着苏老先生和你哥哥。而且，如果你不存在,那我......又该怎么办呢？”谢青山再度用拇指轻拭过他的泪痕，“在我的世界里，你的存在，无比重要。” 他保证，这句话，没有加任何的修辞手法，不含任何夸大其词的成分。 苏九安吸着发酸发麻的鼻子。 也不知道是体内的酒精开始发作的原因，还是谢青山的这句话冲击力有点大，他的大脑开始宕机，运作的很慢很慢。 小叔说。 在他的世界里，他苏九安的存在，无比重要。 无论这句话是否带有安慰剂的成分，的确是将他空缺失落的心重新点亮了。 眼中的世界渐渐变得有些摇晃模糊。 大概是梅子酒真的起了作用。 冰凉的脸蛋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爬上了脸，还是因为谢青山掌心的温度传渡给了他，蓦地觉得好热好烫。 他下意识的挣开了谢青山的手掌，自己揉了揉滚烫的脸蛋，试图能够清醒一点。 但梅子酒的酒劲一上来当然没这么简单就能退。 “小叔，我可能不能陪你夜游了。”苏九安强撑着自己的意志，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意志就会丧失，“我感觉你在转耶。” 之后的事情，苏九安只能记个七七八八，想不起全貌。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午时了。 醒来后，大脑持续发懵了好一会，才渐渐想起昨晚自己醉倒的原因。 苏九安捂着脑袋艰难从床上坐起，一直在床沿等他睡醒的琥珀见状，跳上了铺着珊瑚绒的小床，“喵喵喵”的叫着。 琥珀这点简直是乖的不像一只小猫咪，它从来不会在苏九安熟睡或者没睡醒的时候的对主人进行一些坐脸杀，它只会乖乖的坐在一旁等着苏九安清 醒，再着急，它也只会轻轻的“喵”两声。 苏九安从来没对它进行过训练，天天被自家猫咪坐脸杀的李归一知道后羡慕的要命。 苏九安将蹦到自己手边的琥珀，顺理成章的搂住，抱在怀里蹭了蹭。 小猫身上暖呼呼毛绒绒的，真的不能怪爱吸猫的人。 这谁能忍得住。 他低下脖子，望向怀中的琥珀。 低头的一瞬，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多出了一条玉坠。 他将被系在黑绳上的玉坠握在掌中。 触之生温。 仔细一看，才发觉是翡翠平安扣。 他对玉石翡翠一类的东西还算有点了解，因为苏九明喜欢，他也跟着耳濡目染了一些。 是上成的玻璃种，通透干净，外层泛着一层夺目的莹光，内部竟一点棉絮也没有。 莹润无暇。 苏九安揉着眼，努力想着有关这个平安扣的事件。 大哥也给他买过不少玉坠翡翠，他自己也收藏了一些，但确实，他还没有成色这么正的平安扣。 那这又能是哪来的呢？ 记忆碎片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有小叔抱着自己在路上走的画面，还有自己靠在副驾上的画面。 再然后就是大哥扶着他躺到床上的画面。 完全没想起来这个平安扣是怎么回事。 苏九安拧眉，眉头紧紧锁住。只得先松开怀里的琥珀，腾出手摸出床头的手机。 想给小叔发消息，问问清楚。 却发觉有好多小叔发来的未读信息。 小叔：[醒了吗？]上午九点三十三分。 小叔：[宿醉会很难受，记得煮点醒酒汤。]上午十点零六分。 小叔：[我已经去医馆找过你哥哥了，他说我有救。]上午十点三十分。 小叔：[早午安喽。]上午十一点。 苏九安被他的“有救”逗得忍俊不禁，拧起的眉也解开了。 和从前一样，他秉持着“句句有回应，事事有着落”的精神，每一句都引用回应。 小九：[现在才醒呢。] 小九：[好，我马上就去煮一点。] 小九：[那肯定，我哥哥很厉害的。] 小九：[午安，小叔。] 回复完每一条，他才想起自己是想问脖子上那条平安扣的。 刚在键盘上敲下问句。 谢青山先回复了：[不用煮了，你嫂子都已经给你备好了。] 谢青山：[打字好麻烦，小九同学不如出来聊？] 谢青山：[解救解救我，我有点怕生的。] 苏九安瞪大双眼，将输入框里的问句删除，重新输入。 他现在比较想知道这个答案。 小九：[小叔，你在我家吗？] 几秒后。 小叔：[你哥哥听说 我下午就走，一定让我在家吃顿便饭。] 小叔：[我就来了。] 小九：[下午就走？] 小叔：[嗯，订了机票回去过年。] 小叔：[原本不用这么急，但刚好明天要在德国出席一个交流会。] 苏九安之前听谢青云说过，他们的父母常年定居在德国。 所以，小叔是要回德国过年。 而且下午就走。 这么说来，他就又要好长时间都见不到小叔了。 他匆匆下床，也不再陪琥珀玩了：“琥珀，迟点再和你玩。” 小猫有点受伤，但还是放任他走了。 只是脚一沾地，还是觉得有点晕晕乎乎。 适应了一会，这种脚底软绵绵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他从卧房出来，往正厅赶。 苏家如今还住在老宅里，格局还和古时候的建筑格局一样，只不过内里和梁柱都有翻新修缮过。 是中式的粉墙青瓦搭配四四方方的小院。 苏九安刚刚跨进客厅的门槛，便见到了正襟危坐的谢青山正坐在那套老红木家具上，和苏其正说着话。 苏其正：“听小九说，你是搞创作的？” 谢青山点头，似乎连发音都变得格外正经：“写点小东西而已。” 苏其正：“搞创作确实是有时候喜欢喝点酒什么的，能理解，但你的胃不适宜喝酒了，治病忌口是尤为重要的。” “你看，我爷爷也这样说，不许再喝酒了，小叔。”苏九安走近两人，人还没到，先帮起了腔。 “小醉鬼，别说小谢了，快去厨房把解酒汤喝了。”苏其正转眸望着他，话语间满是宠爱之意。 “爷爷，我帮着你说话呢，你怎么拆我台啊。”苏九安故作生气瘪嘴，乖乖进厨房喝汤。 端着菌菇汤从厨房出来的苏九明嚷着开饭：“大家可以吃饭了，谢老弟尝尝我的手艺。” 苏九安严重怀疑小叔说的“怕生”。 他只是睡了一觉。 爷爷就叫小叔“小谢”了。 哥哥都叫“谢老弟”了。 这也太猪突猛进了一点。 他不禁开始感叹小叔的社交能力。 这个送行饭的丰盛不亚于上次给苏九安准备的接风饭。 凉菜热菜特色菜还有水果和苏式点心。 统统都摆上了桌。 众人一个劲的招呼着谢青山尝味道。 谢青山这才有点“怕生”的劲头，怯怯地望向苏九安。 当然，不排除他有演的成分。 苏九安没想到小叔有演的可能性，完全信任，随机跳出来给男人解围。 “小叔都多大了，他会自己夹的。” 只是他说完，小叔的脸色怎么更僵了？ 不止是小叔，大家的表情都像是凝固了似的。 几秒后，还是苏九明跳 出来解的围，往苏九安碗里夹菜。 “你小子，多吃点别说话了。” 苏九安抿唇，眨巴眨巴眼。 难不成自己说错话了？ 他砸吧砸吧。 噢！ 好像确实是说错话了。 这话听着，好像是在说小叔很老的意思。 其实他说的时候完全就是......脱口而出，想着快点帮小叔解围，压根没想到这些。 “其实......我的意思是小叔他......自理能力.......不是，那个什么，动手能力......动手能力很强。” 好嘛，上句话听着小叔是个成年人的意思，现在这话听着...... 自理能力....... 高低是个高龄老人的范围了。 “我昨晚的酒还...还没醒，我不说话了。”苏九安都不敢抬脑袋再看一眼谢青山了。 没脸了没脸了...... 男人还尴不尴尬他不知道，他是尴尬了。 第一次在自己家也觉得尴尬。 吃完这顿食不知味的饭。 谢青山站在院子里赏景消食，苏九安凑过去，献殷勤的意味明显不过。 “小叔你几点要走呀？” 他是想着送送谢青山。 但这个语气......好像没控制住，听着好像有点期待。 “小九同学。”谢青山背着手，偏下那双深邃的瑞凤眼，望着他，“你好像......很期待？”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苏九安连连摆手，极度否认， “也是，我都一把年纪了，哎，不应该在这碍眼的。”谢青山故意的蹙眉，故意扬高语气。 “哪里有！小叔哪里一把年纪了！”苏九安像是想要极力证明他不老这件事，急得朝着男人上手了。！ 第 61 章 他伸手,捏住谢青山那张俊脸。 小叔总爱捏他的脸，但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上手捏小叔。 小叔的脸蛋虽然没自己的脸蛋摸着这么滑溜，但还是挺Q弹的，触感不禁让他想起...... 之前在地铁上,碰过的......小叔的......只不过没有那么紧实一点。 “小叔的脸上一点皱纹都看不出......不是！是都没有......而且皮肤还那么好,怎么可能老嘛哈哈哈。”他严重怀疑自己就是昨晚的酒还没醒。 语言功能都混乱了。 谢青山的身高实在是有点过于优越,他摸男人的脸都是踮了一点脚的，有点吃力。 男人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吃力，挺直的腰板往下倾压，两人之间的距离蓦地被缩短。 好闻的乌木沉香味便涌进苏九安的鼻腔。 那双瑞凤眼不加掩饰的落在少年身上。 应该怎么形容这个眼神呢。 就是......很哇塞的眼神。 苏九安不敢和这道热乎的视线对上。 因为不用一秒,不对,大概是不用零点零一秒的时间，他估计就会受不住了。 他将视线压得很低,压得眼里只能容下两人的鞋子。 两双同色系的运动鞋。 还挺搭的。 苏九安也快受不了自己这个仿佛会打滑似的思维了。 他弱弱松下抚在谢青山脸上的两只爪子。 指尖顺着重力往下滑,却在下一秒被抓住。 而后,被重新按回男人的脸颊。 “等一会，让我充充电。” 苏九安能感受都自己微凉的手背被温热的手掌包裹着,自己的手心则紧紧贴在小叔的脸颊上。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谁充电,苏九安只觉自己的手被握的很暖和。 “我马上就要走，去苏城机场。”谢青山依然握着他的手,慢悠悠的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嗯......那我送送小叔。”手背感知到的温度顺势蔓延，爬上他的小臂......肩膀......脖颈,最终染红耳根,滚烫脸心。 谢青山：“小九,我要走了。” 苏九安：“我知......知道。” “你确定不抬脑袋看我一下吗？好久都要见不到了。”男人的语气听着有点失落，又有点委屈。 苏九安一下抬脑袋了，那双圆眼扑闪扑闪的,盯住男人，开口：“好久是多久？小叔要在德国待很久很久吗？” “不知道，可能要在外面不回来喽。”他说着玩笑。 小朋友却听得认真，眼神也是定在了自己的脸上。 反而叫他有些受不住。 “不回来......不是说只是去过年吗？”苏九安完全没听出来谢青山是在说玩笑话，可能是自己对“不回来”三个字太敏感了。 总之，他完全没听出这句话是小叔在逗自己玩。 还在想难怪小叔来得这么突然，这是想在出国之前给自己过个生日么？ 他忽而便慌了神。 小叔去了德国，那和自己可就不是相差几百公里的距离了。 是将近上万公里的距离。 是两个大陆，两片天地了。 以后要想见面，真的就是很难很难的事了。 谢青山不禁扬了扬眉，有些意外苏九安竟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 索性就这样演了下去。 “想换个创作环境。” 苏九安忍不住一点，焦急地抛出一个一个问题：换多久？会换回国内吗？还是又换到别的国家去？?” 谢青山承认自己就是想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享受。 享受小朋友在乎自己的时刻。 于是越演越真，语气也变得正经：“不确定，因为明年想要筹备新文了，所以想......到处找找灵感。你是担心回岚京没有地方住吗？不用担心，公寓你可以去住。” “不是，我没有担心这个。”苏九安的语气都变得僵硬，他将被握住的手抽出，“小叔，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这个决定？” 苏九安是真的接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 小叔要走了，还不知道要去多久...... 甚至有可能，这是他最后再和小叔见面。 他根本就......不可能接受的了。 谢青山脸不红心不跳：“我也是临时做的决定，所以想着......来看看你。” 苏九安的心跳却是彻底乱了，慌乱低眸的一瞬，想起自己脖颈上那条翡翠平安扣。 所以......这个平安扣是...临别礼物吗？ 他将平安扣从胸口里捞出，抬眸问谢青山：“所以这个......是小叔送我的临别礼？” 谢青山的瞳孔微缩，稍稍有些心虚，抬手扶了扶镜框掩饰表情的不自然：“是......还喜欢吗？我想着平安扣的寓意好，希望它能保你平安。” 送这个的初衷他没有扯谎，确是这样。 苏九安抬起的眼眸再度敛下。 温润的翡翠在他的掌心泛出一层莹光。 他在想，小叔是想让平安扣代替他陪着自己，保护自己吗？ 怎么可能嘛。 一块石头，怎么可以代替小叔呢。 他的眼圈开始不听话的发酸，他忍住了，没让发达的泪腺一发不可收拾，违心地回答：“挺喜欢的。” 谢青山：“喜欢就好。” “那小叔，你......路上要注意安全，到了那边，记得给我发消息。”苏九安抿唇，“我......我陪小叔一起去机场吧。” 能多在一起待一会也是好的。 谢青山求之不得：“好。” 原本男人是 开了车来的苏城，直接从苏城机场出发，车也就无处安放了。 好在他朋友多，让苏城的好友开到自家车库去了。 两人是打车去的机场。 临行前，苏九明给谢青山准备了一大包的药材：“谢老弟按着我在药包上写的方法煎服就好，坚持喝，戒烟戒酒啊......” “会的，多谢苏大哥了。” “小事儿，也谢谢你照顾小九这么久，还这么用心......” 苏九安在一旁，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这些寒暄的话语了。 他只想着着，时间能不能再走的慢一点。 司机师傅能不能开的再慢一点。 可不可以再慢一点到机场。 小叔去了德国，还会有时间和他聊天吗？ 还会理他吗？ 就算一开始会，可是距离只会越来越远吧。 德国有很多金发碧眼的小哥，小叔应该会喜欢吧。 小叔会在德国遇到新的朋友，写出新的书。 然后...... 小叔就不是他的小叔了。 小叔就会在他的世界里，重新变回那个神秘而又遥远的辞不语。 而他，在小叔的世界里，留不下一点踪迹。 越想越崩溃。 苏城的计程车司机很爱找小道，油门踩得也紧。 苏九安总觉得还没有几分钟，两人就到机场门口了。 谢青山从后备箱取出行李：“送我到这儿就好。” “不要，我送小叔进去。”苏九安极少用这样执拗的语气说话。 谢青山都愣了一下。 “好......” 苏九安说着，就闷着脑袋过来你帮他拿行李。 “不用...我自己......” “给我。” 好霸道。 谢青山又是一愣，只好拿出那袋比较轻的药包：“那你拿这个就好。” 苏九安接过，提着一步步往前走。 苏城机场很大，要走上好长一段的路。 苏九安提着一大袋的药，也忍不住开始叮嘱谢青山：“到了德国，小叔记得去找找有没有砂锅卖，砂锅煮不会破坏药性......还有酒，不要喝酒，一定不要和喝......” “好，不喝。”谢青山答应着，微微偏过身，将苏九安手中的提袋勾走，“给我吧，马上进登机口了，你也不能再送了。” 苏九安这才抬眸，望见不远处，的确是登机口了。 他只能松手，任由男人将手中的提袋抽走。 只是，在袋子要彻底脱离手心的那一刻，他又蓦地收紧。 不肯放手了。 继而抬起眼，用那双眼尾带红的杏眼望向谢青山：“其他的事，小叔你可以骗我哄我开心，但是不喝酒这件事，你不许骗我。” “不骗你，其他的事情，我也不会骗 你。” “你骗了。” 谢青山以为是自己刚刚逗小朋友玩扯的胡话被发现了，正欲道歉求原谅。 小朋友却爆发了：“你骗了，你昨天明明还说我对于你来说很重要的。” 结果今天，男人就要远走高飞，归期不定了。 那他算什么很重要呢。 一点也不算。 都是谢青山说着，哄他开心的而已。 他越想越崩溃，绷成一根弦的情绪好像即刻就要断裂，崩溃。 “你对于我来说，当然很重要啊，小九。”谢青山蹙眉。 小朋友居然质疑这点。 苏九安抓着手中的提袋，越抓越紧，发酸发红的眼眶里蔓出一层水雾。 他低下眼，又重新抬起，直直望向谢青山：“你不可以这样的。” 谢青山不解，眉头越皱越紧：“不可以什么？” “不可以我还没想清楚，你就要走了，不见了，那我想清楚的时候怎么办？” “什么意思？你没有想清楚什么？” 眼眶里的水雾模糊了视线，但耳边却传来清晰无比的航班播报声。 是在催促乘客上飞机了。 “到底什么意思？小九？”谢青山立在原地，俯身问他。 小朋友的唇张了张，却并没有回答，敛眸垂下头。 耳边又传来航班播报声。 “那......等我落地聊吧。”谢青山微微叹出一口气，将药包抽走后，拖着行李要离开，“好吗，小九。” 苏九安还是不说话，沉默着。 他不放心，再度俯身：“到底怎......”么了。 话音未落，一直低着头的小朋友，忽地勾住他的脖颈，勾的很紧很紧，话语在颤抖：“谢青山，我可能喜欢你。”！ 第 62 章 机场里人来人往,嘈杂无比，耳边再度响起航班提示音。 苏九安却又觉得，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已。 他抓住男人的肩，将手臂收的更紧。 感受着谢青山怀里的温度,气味,触感。 一遍遍的在心里确认着。 这就是他想要的。 这就是他舍不得的。 他也不想掉眼泪。 但还是留了好多眼泪。 沾湿自己的脸颊,也沾湿男人的衣领。 “小九......你说什么？” 谢青山不是没有听清，只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刚刚小朋友说，说......可能喜欢他？ 暂且不管前面的副词。 小朋友说......喜欢他？ 苏九安抿唇，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说那么清楚又有什么用了。 小叔还是要走的。 “小叔,你走吧,要赶不上了。”他蓦地松开谢青山，收回手臂的同时,将男人往登机口推。 其实他大概是推不动男人的,但可能是他推的太突然,男人重心不稳，被推着踉踉跄跄的往前了好几步,才停下。 “你说你喜欢我,是不是？” 苏九安低头，搭在男人手臂上的手有些胆怯的收回。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不是？”谢青山并不放弃追问,抓住他那只想要脱逃的小手，眼神如炬。 苏九安听到广播的最后一次通报,手腕转了转,企图挣脱：“小叔,你应该走了，真的赶不上了。” “那就赶不上吧。”男人的话语听着异常冷静，手中的力道也是越来越重,“我现在只想听你的回答，小九。” 苏九安原本还能转动手腕的，结果现在......手腕被完全禁锢，一点也动不了了。 有点痛。 他又挣扎好一会，结果当然是无济于事的。 “疼......小叔。” 手上的力道微微松开一点。 “小叔先上飞机吧。”苏九安现在脑子乱的快要爆炸。 他的确是不想让谢青山走的，但又做不到那么自私，让他不要走了，留下来。 “快走.......”吧。 “你喜欢我，可能喜欢也是喜欢。”谢青山低眸看他，那双瑞凤眼再度露出犹如初次他在药房时见到的神情，那种隐隐透出的侵略意味，好像要把他看穿。 又和初见时候的略有不一样，这次遮住一角的漆黑瞳仁里，布满占有与赤.lu的眼神，毫不掩饰。 “小九，你喜欢我。” 苏九安也渐渐冷静下来，越冷静越觉得，小叔怎么......有点语无伦次的，几句话重复来重复去。 “快走了。”他 吸吸鼻子。 发现自己好像也是在重复说着说过的话。 完蛋了，都不太正常。 谢青山：“不走了。” 苏九安：“不行，你要走。” 谢青山：“为什么？” “要走的，小叔，我不哭了，我不是为了留着你说这些做这些的，我只是......怕以后没有机会了，你要走的，小叔。” 他才不要让别人为了自己改变什么，无论是改变计划还是其他。 他彻底挣脱开谢青山的手，迅疾背过身，偷偷用手指抹掉眼角的眼泪：“快去，趁现在还来得及，也趁我还不后悔......” 他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小九......” “小叔你不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苏九安啜泣着，一股脑的往前走，眼泪掉太多了，他只能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 他一直往前走，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只这样往前走。 直到快要走到门口。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苏九安低眸，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小叔”。 他长抒一口气，还是接起了电话。 他没有说话。 “我给你叫了车，车牌号是937，大概马上就到了。”听筒里传来男人喑哑的嗓音。 “好。”哭久了的后遗症就是说话的声音都是发抖的。 单是一个“好”字，音节都是发着颤的。 “要起飞了，小九，等我下飞机聊，好吗？”男人压低声线，话语显得尤为温柔。 苏九安揉了揉自己微微发肿的眼睛，从喉间挤出一个音节“嗯”。 他现在不敢说长一点的话。 声音抖得不行。 电话挂断后没多久，车也到了。 苏九安坐上车，靠在窗边吹风。 和来的时候是全然不同。 回去的这段路，他总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久的足够他睡上一觉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车子也刚好到了巷口。 还好睡了一觉，发红发肿的眼睛才不至于这么明显。 也还好午后家里没人，不然大哥大嫂肯定会发现的。 一回到家，他就躺上床狠狠睡了一觉。 睡得天昏地暗，一直睡到了翌日清晨七点。 苏九安猜想，飞机大概还没有落地，谢青山并没有给他发消息或者打电话。 睡过一觉的他开始复盘昨天自己的一系列迷惑行为。 他抱着小叔说喜欢他...... 又把人家推开了要人家走...... 然后一边哭一边跑了...... 有一种什么戏都被自己演完了感觉。 别说别人不懂，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跟前的 琥珀像是知道他心烦，很乖的跳上窗台边的软沙发，伏上他的膝，尾巴左右摇了摇，用小脸蹭他：“喵~~” 算了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 他摇摇脑袋，企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摇走，开始吸小猫。 窗外的阳光正好，将冬日里的寒气驱散不少。 他抱着琥珀靠在窗台旁。 想着，如果小叔打电话问他，他就实话实说。 他就是喜欢了。 怎么样呢。 铃声迫不及待的响起，像是特意给他提供实践机会。 在听到铃声的那一秒钟，暗暗下决心的苏九安忽地便怂了下来，刚刚雄赳赳的气势也消了大半。 有点想装聋。 手指顿在接听键上许久许久，指关节都快要生锈。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点下接听键。 电话里的男声听着有些疲惫：“是我吵醒你了吗？” 苏九安：“没有，我很早就醒了，小叔......刚到吗？” 其实醒来的时候，他就去查了航班的落地时间，换算过来，大概是在国内的凌晨两点多。 所以，小叔也没有一落地就给他打电话。 哼。 虽然说，凌晨两点多，自己可能根本睡不醒。 就算醒了也未必敢接通。 谢青山：“半夜到的，想等到你那边天亮再给你打。” 苏九安装淡定有些装不下去了：“等到现在？小叔都没睡吗？” “嗯，没事，就当是倒时差。” 男人彼时正躺在自己在德国买的一套小洋房里。 并没有住回父母常住的那套房子。 “何况，我根本就没心思睡觉，小九。” 男人的语气喑哑，又带着一点懒懒的意味。 尤其是唤他“小九”的那一刻。 不禁让苏九安浑身一麻，像是过电一般。 “你在机场说的话......我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男人顿了顿，“小九......你喜欢我吗？” 如果不是小朋友态度强硬，他根本就不会上飞机。 飞机刚落地，他就在查最近能飞回国内的机票。 很不得立刻就飞回去。 苏九安明明排练了很多遍。 明明试过用各式各样的语气，台词，来回答这个问题。 结果，现在，喉咙像是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 说实话，他并不太确定“喜欢”的定义和感觉。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谁。 所以，他很难判定，对于小叔。 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是喜欢吗？ 还是依赖？ 又或者，只是崇拜？ 他不知道。 只是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害怕失去小叔。 所以他说。 可能是喜欢。 ?本作者陈泱泱提醒您最全的《娇养一只漂亮老婆》尽在[]，域名[( “我......”半晌的时间，他才憋出这一个字，“我也不知道，小叔......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算喜欢，但我......很害怕你再也不回来，我害怕见不到你。”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没说清楚：“我不是想让小叔回国内的意思，我明白的，小叔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要忙的事情，不会只是我一个人的，所以......小叔想去哪里，想在哪写东西，就在哪写。” 小叔那么那么好。 他不可以那么自私。 说着说着，那双杏眼里渐渐的装满失落，摇摇欲坠的，仿佛都要破碎。 “我嘛......会努力忘记的，小叔，你就当我昨天是在胡说八道吧，忘掉，我们都忘掉。” “我不会忘的。”听筒里的男声低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声音，却能闻到一个强烈的荷尔蒙味。 “你不清楚什么是喜欢没关系，小九。” “我可以等，等你清楚的那一天。”谢青山的话语，一字一句，听着无比清晰与坚定，“去哪里都无所谓，哪里有你，才有所谓。” 苏九安被冲击的一愣又一愣，但是又异常清醒的反驳道：“德国可没有我，小叔不是还要去定居嘛？” 谢青山：“没有，我从来没想过要在德国待很久。” 苏九安：“那昨天你说......你都是骗我的？！” “对不起，小九。”男人的声音听着楚楚可怜。 “谢青山！”苏九安真的生气了。！ 第 63 章 苏九安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喊谢青山的名字。 可以说,他平时就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 这这种怒气值拉满的语气。 谢青山只能听到小朋友气呼呼的声音，并不看到。 脑海里竟兀自联想到一只炸毛小猫的样子。 唇角不觉上扬，轻笑。 笑的有些过头，不由出声。 声音挺小的,但还是被苏九安捕捉到了。 “你还笑？！”他气的脸上的血液仿佛都凝聚在一起,透过单薄的脸皮,映出显眼的血红色。 “你爱在德国待多久就多久，最好再也别回来！” 不等男人再开口，苏九安当机立断，把电话挂的干脆。 谢青山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又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 苏九安一个个挂断,统统不接！ 紧接着，男人又开始给他微信消息。 小叔：[我错了,小九。] 小叔：[我大错特错。] 小叔：[再也不敢了。] 小叔：[理理我嘛。] 小叔：[小猫认错jpg.] 这个小猫的表情包盗的还是他的！ 但是,小叔算哪门子的小猫嘛,大猫差不多。 不对，是大坏猫！ 苏九安看着屏幕里不断弹出的新消息,撇起嘴,很有脾气的选择不回！ 这次他要生一个久一点的气，最起码一天吧,不然对不起自己掉的那些小珍珠了。 他索性将手机丢在卧室窗边的矮桌上，带着琥珀去院子里玩。 医馆这几日忙的不行,苏其正每天早上八点到医馆,夜里八点多才结束一日的看诊,也还是有许多人没能看上。 大家总想在年前把病看好。 苏九安带着琥珀玩了一会，便也匆匆赶去医馆帮忙。 药房里不止有他，还有晋叔和阿胡。 三个人一起在病房里忙活也还是匆匆忙忙。 苏九安在药柜前找药,抓药，取药......配完一份又一份药贴，忙的忘记了时间。 直线距离七千二百二十四公里外的某人，因为得不到回信，愁的彻底失眠了。 睡不着，小朋友又不理自己。 他只能在群里求点安慰。 谢青山：[好消息：小朋友好像算是和我表白了。] 张谟：[在欢呼之前，作为一名严谨的文字工作者，我想问，什么叫“好像，算是”？] 孟庭舟：[作为一名爱听消息人士，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坏消息了。] 简言：[你们损不损啊，别这么对谢老师！] 简言：[谢老师偷偷告诉我坏消息，馋死他们。] 张谟：[你坏的有点超过了，简主编。] 谢青山：[......] 简言： [不对啊，你不是去德国了吗？小朋友怎么和你表白的，手机短信？] 谢青山：[临行的时候。] ?本作者陈泱泱提醒您最全的《娇养一只漂亮老婆》尽在[]，域名[( 孟庭舟：[这么浪漫，送别的时候表白。] 张谟：[这谢老师不得写一篇文章啊，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离别的车站》，多好听啊。] 孟庭舟：[有点老套了。] 谢青山看着信息，唇瓣不由自主的抿成一条直线：[老子坐的是飞机。] 简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谟：[咳咳......跑偏了跑偏了，重点应该是坏消息吧？] 简言：[是噢，坏消息呢？] 谢青山：[坏消息：小朋友不理我了。] 简言：[哇，这恋爱谈的，表白即结束？] 孟庭舟：[不怪小朋友不理你，表白还要小朋友来，你坐着看戏呢。] 张谟：[是啊，一点也不主动，换成我，你们现在都得准备着当伴郎了。] 孟庭舟：[是啊，你在车站......不是，那个......飞机场的时候，听着小朋友表白，你就应该把人抱起来，来个法式香吻，这不直接就拿下了。] 谢青山：[直接小朋友就吓跑了。] 简言：[你就是怂。] 谢青山：[你们不懂。] ...... 这场原本力量就悬殊的情感，他必须让出主动权。 谢青山后悔来群里寻求慰藉了，这群损友怎么可能安慰他呢，不排着队笑话他就不错了。 他退出群聊界面，点进和苏九安的聊天框。 小朋友还是什么也没有回。 真的不理他了。 哀哀叹上一口气，他将手机熄屏。 异国的月亮也不似国内那么明亮，灰蒙蒙的。 谢青云知道他已经到德国了，自然也就告诉了谢父谢母。 和苏九安与家里人的关系完全不同，谢青山和父母的关系很疏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难得见上一面。 每次一起吃饭，他也是像完成任务一般，谈不上什么温情。 今天的饭局也不例外。 谢长德和宁姝久在德国，住所也是越修越大，谢青山这次回来，就听说后园又建了一座高尔夫球场和供客人使用的游泳馆。 “吃完饭，一起去打场球，沈伯家的小儿子也来了，你们也可以见一见。”谢长德放下手中喝汤的银勺，邀请谢青山。 宁姝只吃了半份沙拉便让阿姨撤走了餐具。 为了保持身材，女人十年如一日的清淡少量饮食。 “是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准备准备成家了。”宁姝浅笑着附和。 谢青山吃不惯洋人餐，在盘中叉起一块小番茄，但并不吃：“不会打那么高级的玩意。” 谢长德：“打球是其次，见人才是目的，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懂这些。” 低眸喝汤的谢青云偷瞄一眼身旁的谢青山。 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沉。 “不见，懂不了。”谢青山干脆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宁姝也是怕两父子又一见面就吵架，出来打圆场：“不见就不见吧，以后有机会再说，今天的三文鱼很新鲜，青山你尝尝。” 男人不语也不动只是坐在原位上。 谢长德：“你母亲和你说话呢。” “爸妈，弟弟对三文鱼过敏的。”谢青云叹一声，也没胃口了。 两位长辈面露尴尬。 宁姝：“我也真是的，人老了好多事都记不得了。” “您年轻的时候也记不得。”谢青山起身，走的潇洒，“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谢青云也起身离开：“我预约了医生产检，也先走了。” 谢长德和宁姝想说些什么，最终也还是没说出口，只得是坐在原位上长吁短叹。 出了餐厅，谢青云追上快步走在前头的谢青山：“你也别难过，爸妈确实记性不如从前了......” “难过什么，都习惯了。”谢青山自嘲般的摇头轻笑，“你要去产检？那我陪你一起吧。” “没有，随便说的，我得去见一个德国的客户，谈成了的话就是我的开年第一大单了。”女人的小腹早已显怀，像是在肚皮上绑了一个小皮球。 但这丝毫不影响谢青云赚钱谈生意的速度。 谢青云从限量款的包包里翻出墨镜戴上:“原本还想劝你搬回来住的，想着家里这么大你住什么外面，现在觉得，你想住外面就住外面吧，过年回来意思一下就行。” “知道，你挺着个大肚子要注意休息，别......” “知道了，嘴真碎。”话还没叮嘱完，谢青云便出声打断，“你和小九怎么样？明年他还住你那吗？能不能再续前缘的。” “嗯......应该能吧。” 也许男人自己都没发现，一提到小朋友，他那张冷峻到像是要结冰的脸，即刻便有了温度。 好像自动开了柔光特效。 “别让我失望啊。”女人抬了抬鼻梁上的墨镜，加快脚步往车前走，“我先走了，再联系。” 谢青山：“好。” 再回到公寓，已经是午后。 已经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了。 小朋友还没有理他。 短信电话一个都没回。 他已经想订票坐最近的航班回去了。 可是德国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动不动就刮风闪电。 今天就是。 以至于今天所有的航班几乎都停飞延期。 整整二十四小时零五分后，手机弹窗终于弹出他想看到的消息。 小九：[你老骗我。] 小九：[哼。] 苏九安一直算着时间，终于忍到了一天后。 原本还想着再忍忍。 再忍一天，二十四小时，急死那个坏大个！ 结果就是，忍了不到五分钟。 苏九安也不知道怎么就回过去了。 就是看着聊天框里，谢青山给自己留的言，手指要滑很久才能滑到头。 看着看着，滑着滑着。 他就莫名其妙的回复了...... 不出一秒，他便得到了谢青山的回复。 小叔：[我错了，对不起。] 小叔：[再也不敢了。] 小九：[猫猫撅嘴jpg.] 小叔：[猫猫讨好jpg.] 小叔：[猫猫道歉jpg.] 这两个表情包依然是偷的他的。 苏九安严重怀疑，小叔的表情包全是偷他的。 小叔：[其实，上次我也没有故意要骗你。] 小九：[你都不告诉我你就是辞不语，还不是存心骗我/【左哼哼】。] 小叔：[你还记得我给过你一本《诗集》吗？] 小九：[记得啊。] 小叔：[你有看吗？] 小九：[看了呀。] 他当然看了，他还对谢青山做了标示的那句诗研究了大半天。 小叔：[所以，我告诉你了呀，宝贝。]！ 第 64 章 什么就告诉他了。 苏九安看着信息正疑惑。 等等。 这句话跟着的后头是什么？ 宝贝？ 宝贝！ 苏九安迟缓的大脑持续宕机了三秒钟,才重新开始运作。 虽然大脑运作迟缓，但是......幻想能力很强。 他似乎可以听见小叔的声音。 稍显低沉又带着几分磁性的男声。 含着笑唤他----“宝贝”。 啊啊啊啊。 苏九安无声尖叫，脸蛋即刻烧红。 等自己缓过劲来的时候，才发现某人竟然撤回了。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撤回的,只是再定睛看屏幕的时候,消息就没了。 聊天界面显示：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随即,谢青山发来一条和上条相差无几的消息。 小叔：[所以，我告诉过你了呀。] 只是这条，没了后缀。 那句激起千层浪的后缀。 苏九安没什么用的大脑此时开始头脑风暴。 小叔怎么又撤回了？ 是打错了？ 还是......不想让他看见...... 所以，他现在是应该装作没看见吗? 他看着屏幕里的消息,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复。 小九：[什么意思？] 小九：[怎么就告诉我了？] 思绪勉强的跟上两人聊天的内容上。 《诗集》里的那句诗他记得。 【空樽夜泣,青山不语。】 所以那时候，小叔就在提醒他了吗？ 他眨了眨眼,这才悟出来这层意思。 小九：[噢,我好像懂了。] 小九：那小叔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这种告知方式,也太委婉了。 小叔：[总觉得凑到你跟前，和你说我是谁谁谁,好奇怪。] 好像显得自己多像碟菜似的。 苏九安觉得好像也有理。 就好像在路上遇到一个名人,硬要和自己介绍：“我是XXX”！ 确实是有点怪。 小叔：[所以上次不算是我骗你。] 小叔：[我没有总是骗你。] 小叔：[原谅我吧。] 苏九安的思绪慢慢又飘走了，又飘回了那句“宝贝”上。 并未消下红晕的脸颊再次腾起一股热意。 他放下手机,捧起自己的脸蛋揉了揉。 蓦地又想起。 这是一句被撤回的“宝贝”。 怎么就被撤回了呢？ 想着想着，眉心不由自主的拧紧,越拧越深。 仿佛怎么样也熨不平了。 算了算了。 苏九安发觉自己最近真的有点爱乱想,尤其是到有关于小叔的事情,想的就更多了。 还容易越想越苦恼，越想越烦躁。 唯一的解决途径就是......去药房里泡着。 接连再药房里泡了三天，其实每次他都是吃完午饭后才去的,身体还是有点小反应，气色看着也是有些虚。 苏九明见状便不许他再去药房里帮忙：“不许再去药房了，你的身体不能累着。” 苏九安有些不乐意，小声辩驳着：“没事儿......我在家里待着也是无聊嘛。” 苏九明：“在家里待着无聊，那你和你嫂子一起去置办年货，上街转转。” 秦芳换上一身暖和的棉袄，正要出门：“是呀，那小九和我逛逛吧，买点瓜果点心什么的。” “好。”苏九安点头。 医馆的事情太多，苏其正和苏九明几乎是全年无休，为了让许多病人不跑空，医馆基本都在除夕前三天才休假。 所以每次家里置办年货，布置年节，也都是秦芳在忙活。 苏九安想，自己能帮嫂子点忙也好。 苏城的老街区，卖年货的小商都聚在一条街上。 红彤彤对联和灯笼挂满街头巷尾，瓜仁糖果也是摆的满满当当。 苏九安围着那条和小叔同款的格纹围巾，站在小巷边哈出一口白气。 年的味道飘满他的鼻间。 拿出手机，他给远在他乡的某人p去一张现拍的照片。 小九：[图片jpg.] 彼时的德国，正好是晚饭时间。 谢青山前两天刚忙完交流会的事宜，现在正陪着谢长德和宁姝用餐。 原本他是不想过来的，但宁姝一再邀请，说是想商量一家人去海岛过节的事宜。 谢长德切着盘中的牛排：“这几天柏林太冷了，去海岛也好，不过我还有几个项目没谈好，工厂那边也得盯着，你们先去，我年前过来。” 宁姝转眸问谢青山：“你怎么想，想去吗？” 谢青山当然无所谓去哪里：“我都行，不过可能过完除夕我就得回国了。” 宁姝:“这么着急吗？” 谢青山：“吃不惯这些，也睡不好，还是早点回去了。” 一直没说话的谢长德蓦地开口：“随你，明天有时间吧？” 谢青山：“干什么？” 谢长德用一种近乎于命令的语气道：“陪我去一个参加一个宴会，穿的正式一点。” 谢青山冷声：“什么宴会？见那个什么沈伯的儿子。” “不是，是这边的一个人物吧，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得，喜欢文学那套东西，还和我说喜欢中国文学，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总之，带你过去总是没带错。”谢长德说话的同时，带着点轻蔑的笑声。 不知道是在笑那个人物呢，还是在笑文学，亦或者是擅长文学的谢青山。 谢青山也听笑了：“我凭什么要去？” 虽说两父子的关系很差，可以说是谈上三句话就要吵的程度。 但血缘的确是很奇妙的东西。 谢长德和谢青山，两人的五官和凌厉的棱角几乎都是如出一辙，还有那双瑞凤眼，也是几乎一摸一样。 脾气自然也是差不多，都傲的要命。 谢长德拉下脸：“你少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和我说话。” “有什么问题？”谢青山晃着自己手边的高脚杯。 猩红的液体随之摇出轮廓。 “谢总这么看不上我，何苦还要用我谈生意呢？” “谢大作家，我知道你现在很得意，名声大噪嘛，可那有什么用？不还是个破写文章的酸书生吗？你要写多少，写多久，才能有你老子现在的成就？”谢长德冷笑着。 “噢，让我想想您有什么成就？”谢青山也笑，笑的比谢长德更显讥讽，“实在想不出来，毕竟我很难羡慕一个文化水平有限的人。” 针尖对麦芒，空气里的火药味愈发浓烈。 宁姝轻咳两声：“都少说两句吧。” 谢青山的确是不说了，也不想再待下去。 低头掏出手机。 刚好看到消息提醒。 是苏九安发来的一张图片。 一张在苏城巷头拍摄的照片。 照片里一片红彤彤，高高悬挂的红灯笼，写满祝愿的春联，各式各样的中式装饰品以及拥挤的人群。 这才像是过年的滋味。 小九：[小叔在国外有布置这些吗？] 他抬眸，看了眼四周的西式情调餐厅。 答案显而易见。 前几年他是一个人在国内过的年，也没有这样布置过。 最多也就是把电视机打开，守到零点，然后睡觉。 记忆里这样布置着过年，还是爷爷在的时候。 小叔：[没有。] 小叔:[你这才像过年嘛，哎。] 小九:[小叔叹什么气？] 小叔：[羡慕。] 小九：[那小叔来我家过年哈哈哈。] 小叔：[真的吗？] 小九：[真的呀。] 小九：[非常欢迎。] 苏九安在挑选瓜子的间隙回复着。 谢青山盯着屏幕里小朋友的回复，沉下的情绪被重新点燃，蓦地重新抬起头：“你们去海岛吧，我就不去了，提前和你们说一声新年快乐。” 男人说着，从餐椅上起身。 宁姝匆忙开口：“你不去？你不和我们过年了吗？” “我准备回国了，妈什么时候回国，可以来找我。”谢青山将身上的外套褶皱抚平，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过年还是在家过比较舒服。” 说完，他便悠哉离开。 宁姝想挽留，被谢长德制止：“没 听出来他的意思吗？我们这不是他的家。” 宁姝只觉头疼：你们父子，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_[(” 谢长德冷哼一声：“父子，你看他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 谢青山走出庄园的同时，已经购买最近时间能飞回国内的机票。 德国直飞苏城。 马上就要到除夕，医馆总算是闭门贴了告示。 苏其正和苏九明也终于得空在家。 一家人开始忙活着布置家里的陈设。 苏其正擅长写毛笔字，每年过年，家里的春联和门上的红纸都是老人亲自提的词。 老人家负责写，苏九安便负责贴。 苏家那圈老围墙外的木门并不高，大概也就是两米出头。 他不禁想到，要是小叔在的话。 估计都不用垫凳子就能把对联顶部贴上。 他一边胡想着一边用毛刷开始粘浆糊。 黏黏糊糊的浆糊涂上春联的背部，再拿起来往木门边的粉墙上糊。 苏九安忽然想试试自己不踩凳子能不能把顶部贴好，于是，将春联的中下部分都与粉墙充分粘合后，开始攻克上层难题。 他踮起脚尖，一点一点往上推着红纸。 推进的好算成功，就是红纸顶部那一点点他始终摸不到。 苏九安贴在墙根边，倔强的将整个脚掌都快离地。 竟然还是差一点点。 懊恼着，准备跳起来试试。 他憋着气，喘了一口费劲的气，正欲蓄力往上蹦。 蓦地。 一只修长宽大的手覆在他的视线与头顶之上，微热的掌根压在他的指尖。！ 第 65 章 苏九安贴着墙根,视线有限。 身后能感受到倾压的感觉，还有一股熟悉的沉香味。 味道很淡，但苏九安还是一下就能确认，这是谁身上的味道。 是小叔身上的味道。 抵在他指尖的掌根慢慢游走,将春联顶部的两角和边缘一一抹平。 “边上就有凳子,你怎么不踩？”一道熟悉的男声在他的头顶盘旋。 “小叔,你怎么......回来了？”苏九安收手，将脑袋往回扭，才发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被笼罩在小叔的阴影之下。 而且，两人挨得很近,近到他想转身也没这个空间去转,只能默默将扭回去的脑袋又扭了回来。 好在下一秒。 谢青山便松下贴在春联边缘的手，默默在苏九安的身后退出半步。 苏九安慢半拍的感知着,随即转回身。 小半个月没见,他也没料到会是在这和小叔见面。 真的是一点也没料到。 不然他一定不会穿这件大花睡袄的。 谢青山和走时没什么区别,好像瘦了一点，下颚的棱角显得越发凌厉。 苏九安：“小......小叔现在不应该在柏林吗？” 男人背过手,那双瑞凤眼里满含笑意,微微俯身，贴近他：“回来过年呀,小九同学说‘欢迎’的，我有聊天记录作证。” 苏九安惊大那双亮晶晶的杏眼。 那是几天前他们随意聊起的内容了。 他以为小叔只是说的玩笑话。 谢青山当然看的出小朋友很吃惊,其实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也挺吃惊的。 苏九安还是有点不相信,害怕小叔又在撒谎骗自己。 可是人的的确确是站在他面前的。 “小叔不是要在国外陪家里人过吗？”他问着，想要再次确认，“真的......真的要在苏城和我一起过年吗？” “国外没意思。”谢青山又弯下一点腰,和苏九安贴的更近，更近一点。 明明也就过了大概十多天，他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他舍不得眨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小朋友。 小朋友清瘦，骨架也偏小，细长的脖颈被睡袄的翻领遮住大半，却依然遮不莹白细腻的皮肤。 谢青山将眼神再度往下移，似乎能够探到青年衣领之下的锁骨处，那一点痣上。 “想和小九同学过年。”男人开口的同时用手指捏着他那张小圆脸，肉好像多了几两，“我不吃干饭的，我可以帮忙贴春联。” 苏九安早就习惯谢青山捏自己的脸蛋了，甚至已经可以很自然的拍掉那只大手了：“那我考虑一下......你先别捏，先去干活。” “干完就可以捏？”谢青山听话的放手了，轻笑。 苏九安一时语塞......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谢青山这个身高贴这个春联的确是游刃有余的，和苏九安幻想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男人不用踮脚⑧⑧[，只需要伸长手臂，很轻松就能摸到春联的顶端，像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春联给粘的服服帖帖。 苏九安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居然想着以后贴对联都不用搬板凳了。 好像认定了以后每年过年小叔都会在似的。 他也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个想法有多吓人。 很快，谢青山就把贴春联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两个人拿着行李跨进门。 苏九安记得这个黑色的行李箱，因为这个箱子的尺寸很大，原本就很显眼。 但每次在谢青山的手里，这个箱子就显得不那么大了。 而且男人提着它就像是提了一个泡沫箱似的，轻松的让他一度怀疑它是不是个空巷子。 谢青山忽然造访，家里的其他人意外的同时，都上前来欢迎。 苏九安率先开口：“小叔和我们一起过年。” 谢青山也是即刻摆上一副谦逊的姿态：“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大家，但特别向往苏城过年的氛围。” 苏九明二话不说拽过男人手中的行李杆：“打扰什么，不会打扰的，过年多个人多热闹，谢老弟你就不要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啊。” 男人说着，准备将行李拎进高高的大门槛。 手臂这么一抬才发现这行李自己就不应该接手，苏九明卯足劲：“嗬，老弟，你这里面装神马了啊，炸弹吧。” 苏九安不禁腹诽：还好自己没以为很轻上手去拎。 “我从德国回来，带了点伴手礼，可能稍稍有点重了。”谢青山匆忙伸手接回行李。 苏九明逞强：“没事没事，我来我来......” “老弟平时有练过吧。”他伸手拍了拍谢青山那只健硕的手臂。 谢青山：“最近有点松懈了。” 苏九明：“教教我，我一直想练的......小九，我送谢老师上楼，你去和你嫂子说，晚上加几个菜。” “好。”苏九安点头往厨房去。 耳边两人的闲聊声愈来愈小。 “带什么礼物嘛，不用的。” “都是些小东西......” 晚饭后，苏九安带着谢青山在院子里小坐，还有琥珀。 琥珀许久没见谢青山，依然还是认得的。 对着男人“喵喵喵”的叫着，求抱抱求摸摸。 谢青山一边质问着小猫，一边伸出食指在小猫的帽带上点了点：“有没有洗澡？” 苏九安替琥珀回答：“洗了，刚今天下午洗的。” 就是这么巧。 谢青山这才用手掌代替手指，覆在小猫毛绒绒的小脑袋上：“原来不是小臭猫啊。” 男人的语气很温柔。 苏九安觉得小叔可能有两个嗓子 ，和他还有琥珀说话的时候用一个，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用一个。 几秒钟后，他将不停撒欢的小猫抱进了怀里，抱着顺毛。 和之前在公寓的时候一样。 只不过现在，他们是在苏城。 苏九安偏过脑袋看着身边的男人。 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小叔回来了。 他一直以为下次再见一定要是开春回学校以后了。 苏城四季如春，即使是在这样的冬日里，夜晚的温度也不至太冷。 伴着晚风，两人一猫，坐在院子的小圆桌前。 谢青山借着院子里不算太明亮的小灯泡，望着苏九安。 小朋友在剥沙糖桔：“这个特别甜，小叔你尝尝。” 他将橘皮里的果肉掰下一半，递给谢青山。 我手不干净。?_[(”谢青山说着，将那只还没有摸过琥珀的手即刻揉上琥珀软乎乎的身体，然后凑过脸去，张口：“啊。” 苏九安握着那小半块沙糖桔，悬在半空中，手上的指骨，指关节，血管，神经......似乎都变得僵硬，不听使唤。 喂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苏九安就是伸不过去这只手。 好像有点......有点不对劲吧，这个动作。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不对劲。 所以觉得什么都不对劲。 挨的近一点都不对劲。 他正想着退缩，干脆把这瓣橘子为给自己好了！说再给小叔剥一个，然后就......迅速撤离。 苏九安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总比现在这样僵着好。 他正打算实施。 手腕却被蓦地扣住。 力道不轻，他根本无力挣脱。 紧接着，手腕便被一股力量带着往前，一点一点靠近谢青山的唇瓣。 男人也僵脸蛋凑近。 原本就不远的距离被迅速的拉近，再拉近。 在他食指和拇指间的橘肉边缘被男人的皓齿轻轻咬住。 然后一点一点，继续往前。 不仅只是咬住果肉的边缘，渐渐的便将果肉含撷侵吞的彻底。 沙糖桔的果肉娇小，谢青山的唇瓣总是难以避免的触上他的指尖和指腹。 柔软的唇肉碰上坚硬的指甲，触碰镶嵌。 苏九安只觉指尖像是触电般，一阵酥麻，连带着耳根也开始发麻，发红。 男人低垂的眼眸在此时抬起，盯向他。 掩藏在那双半框眼镜下的瑞凤眼，眼角微微上翘，眼中的含义不清，就像今夜朦胧的月色。 却比月色凌厉，强势。 苏九安呆了好几秒，总算是想起来抽手了。 他迅疾的往后撤手。 又发觉，自己的手腕还被男人牵着。 不似刚刚那么强硬，手腕上的力道轻了许多，他一挣扎，扣着自己的大掌便松下了。 谢青山眉眼含笑，低低开口：“好吃的。” 苏九安看的很清楚，男人根本就还没咀嚼，怎么就知道很好吃了？ 不对不对。 喂！ 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好吃啊！ 苏九安的脸迅速蹿红，低下眼不敢看男人，只好低头，把琥珀抓到自己的膝上抚摸顺毛。 随即迅速扯开话题：“小叔来苏城过年......要不要，那个......我，明天带你随便逛逛，不过马上就除夕了，可能好多地方都休假。” 男人摇摇头，如炬般的眼神始终紧贴着苏九安：“不用，苏城的那些东西都不吸引我。” “苏城有好多好看的好吃的，文化古都呢。”苏九安为自己的家乡极力证明。 “我知道，但就一个吸引我，我就为这个来的。”谢青山说着，眼神也变得温柔。 苏九安抬眸，认真地问：：“什么呀？” “你应该认识的，穿大睡袄抱着一只小橘猫的小朋友。”！ 第 66 章 这个描述...... 干脆直接曝他身份证号算了。 苏九安低下脑袋。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侧脸上有那道灼热的视线。 就是因为感受到了,他才不敢抬起头对视一眼。 好不容易拉回去的画风，怎么又跑偏了。 “那小叔......今年不用陪家里人过年了吗？青云姐姐应该也在国外吧？”苏九安努力把画风再拉回去。 “她在国外的。”男人回答着，顿了顿，“其实前几l年我也没有和他们一起,所以今年,也不算是例外。” 苏九安伸手玩着琥珀那两只耷拉着的猫耳朵,这才缓缓抬起那双藏着疑惑的眸：“不在一起过年吗？” 的确，在苏九安的心里，或者是在大部分的国人心中，春节就是要一家人团圆。 “不在一起,我和他们......不是很熟。”谢青山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描述他和谢长德还有宁姝的关系,最终只能用“不熟”这两个不应该和父母站在一起的词语来描述。 并且好像......形容的还挺到位。 苏九安有察觉到谢青山情绪的变化，发觉这也不是个好话题,不再问下去：“明天老城区的广场就会开始舞狮了,噢,还有烟花，除夕那天,我们这片都能放烟花的,到时候我带小叔去玩。” “好。”谢青山微微勾唇。 夜色渐浓，晚风的温度也开始骤降。 秦芳把两人赶回了客厅 谢青山回屋将自己带来的礼物依依送出。 每个人的礼物都不一样。 而且每一样,都挺用心的。 苏九安看着自己袋子里那两本当今德国知名作家克斯的亲签绝版书，双眼发光。 “小叔......你还认识克斯吗？这都能......”搞到。 他抬眸的一瞬,便被秦芳那套祖母绿的宝石项链闪瞎,连带着话都忘了说下去。 秦芳也是明显有些被惊到：“哎呀,这么贵重，我不能收的。” 谢青山：“都是些小东西，不值钱的,嫂子您收下。” 谢青山比苏九明小上三岁，所以叫他“哥”，叫秦芳“嫂子”也没什么问题。 但苏九安听着，总有种小叔在随他叫的感觉。 苏其正的礼物是一套高科技的按摩器，苏九明的则是一块精致的机械表。 苏九安严重怀疑小叔对“小礼物”，“小东西”有着天大的误会。 睡前，苏九安和谢青山两人的房间都在二楼东侧，于是两人一道上楼。 “小叔，你要是哪里有什么不习惯的，就和我说，枕头软了硬了什么的都能换。”苏九安将人送到房门口，拧开圆铜把手。 “多谢小九同学。”谢青山挑眉，正欲进去忽地止住脚步，“要不要进来喝杯水？” 苏九安被逗笑：“这 是什么老土台词，快去睡觉啦，小叔，明天早上我嫂子说要给你蒸花卷吃呢。” “睡不着怎么办？”谢青山并没有罢休，依然挑着眉，“小九同学可以做我的人形安眠药吗？” “我身上也有安眠的味道嘛？”苏九安不禁拎起自己的领口嗅了嗅。 自己闻自己好像是闻不出什么味道的。 “有。”谢青山轻笑，“你愿意吗？” 也不是没一起睡过。 苏九安是真的有在认真的思考。 只是......这是在他家里。 怎么有种偷情的既视感？ 什么和什么嘛！ 苏九安已经有点受不了自己这个变色的脑袋了。 但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表现出什么羞怯的反应来，不然......某人就会越逗他。 所以干脆，佯装就要进去：“可以啊，我们一起睡，明天一起下楼。” 随即又顿住脚步，故作邀请：“我的房间床好像比较大，小叔要不去我那边睡？” 他观察的很仔细，观察谢青山的表情和那双瑞凤眼。 但楼道里的光线不是很好，他仔细看也还是看不太清那双藏在镜片下的眼里，有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也得亏他看不清。 那双瑞凤眼里，是快要滔天的欲念。 谢青山额上的青筋在皮肤上骤然搏动，喉结来回滚动一周。 硬生生地。 强硬地。 压下了眼里滔天的欲念，和想要立刻吻上苏九安，将他压在怀中拐进屋的罪恶想法。 忍得太辛苦。 辛苦的他只觉空气都变得稀薄，胸口燃起一团心火。 “我会记下来。” 男人忽而开口，用低哑的嗓说出一句听着有些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苏九安歪头。 “记一些账。”谢青山并不正面回答，默默走进房间，手握在门把上，“晚安喽。” 苏九安勾唇，笑的有一种自己终于打开了一场“胜仗”的嘚瑟劲：“不和我一起睡啦？小叔？” “苏九安。” 哎呀哎呀。 苏九安即刻噤声，一边转身逃跑，一边道：“小叔晚安！” 只是这晚，是不可能安的了。 失眠这句玩笑，一语成谶。 男人顶着眼下两圈乌青下楼吃早饭。 一看这气色，大家就知道，他没睡好。 苏九明给他夹着刚出笼热乎乎的花卷：“老弟这是睡不习惯吗？” “没有，挺好的，就是我自己......可能有点认床。”谢青山答，抬眼望着对面正在兴致勃勃啃花卷的罪魁祸首。 苏九安吃的起劲。 秦芳做的花卷里夹了香葱和秘制调味料，特别香，他特别爱吃。 每次女人做，要不是怕胃吃不消，他都很不得一口气吃八个。 苏九明：“那吃完早饭，你再去休息休息，我炖点补精神的汤......” 不用麻烦，吃完饭小九说带我四处逛逛。?_[(”此时此刻，男人眼里满是没心没肺啃花卷的小朋友。 苏九安全身心全部沉浸在早饭里，忽略了谢青山那道灼热的视线，还好......还能听见男人说话。 他点点头，将嘴里的小花卷咀嚼咽下：“对，我等会......带小叔去随便逛逛。” 秦芳将热乎的豆浆推给他：“好，记得午饭早点回来，我做火锅吃，调个你爱吃的酱料再做个腌牛肉。” “好，我要很多很多香菜。”苏九安接过豆浆，猛地想起些什么，补充道：“对了，小叔不吃香菜，也不爱生姜，嫂子做牛肉的时候就不要放了。” “得亏你说一声，不然我可爱放这两样了。”女人转眸，给谢青山递上一杯黑咖啡，“小九昨天和我说，你喜欢喝这个，没有加奶加糖的。” “真是麻烦嫂子费心了。”谢青山浅笑着接过，余光仍停留在小朋友身上。 好吧。 算小朋友还有点良心。 早饭后，苏九安带着谢青山出门。 明天就是除夕，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春联，大道两旁的绿化带也是装灯结彩，喜气洋洋。 因为中午还要回去，苏九安没有把谢青山带到其他区，之带着他在老城区里逛。 沿着青石板街走了一段，便拐上一条柏油大道。 两旁的红梅树正值盛开，伴着梅香与落梅，两人停在标志着“青禾中学”的坐标性建筑前。 “这是我以前上初中的地方，是不是很漂亮。” “很漂亮。”谢青山抬眼望着，对这个和苏九安的学生时代密切相关的地方充满好奇。 仿佛能看到苏九安穿着校服从里面跑出来的样子。 一定很可爱。 “有一回小舅来接我，就站在我们现在站的这位置上，我从校门口跑出来，有一个高年级的男孩就拦住我。”苏九安的眼前也涌出很多回忆。 谢青山不禁皱眉：“拦你？欺负你吗？” “不是，他想给我塞情书，还说要骑摩托送我回家。”苏九安想到那个画面都觉得好逗。 谢青山：“你小舅这都不管？” “他管呀，他上来就拎着那个男生的领子，凶巴巴的警告他不许骚扰我。”苏九安的性子温和，相貌又出众，皮肤白眼睛大，就像洋娃娃似的，一直有很多追求者，“说来还要谢谢小叔，让我后面那个学期都少遇上这样的事了。” “你还记得有多少人和你表过白吗？”谢青山问，空气中莫名其妙泛滥出一股子酸味，“我知道就有这个机车男还有那个姓李的。” 苏九安认真的想了想，脑海里闪过无数个这样被塞情书的画面，太多了。 他记不清。 他老实回答：“算不过来了。” “那 没有周临的时候，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这个苏九安记得：我就说谢谢，然后笑着走掉。 ⒗本作者陈泱泱提醒您最全的《娇养一只漂亮老婆》尽在[]，域名[( 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傻乐两声。 他那时候真的不懂这些事情，后知后觉的。 哦！原来人家再和他表白啊，都是这种心理状态。 而且喜欢这种事情......那么复杂，他到现在，也还是捉摸不透。 谢青山：“他们就罢休了？不来找你了？” “大部分是，也有一些锲而不舍的。”他又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还真遇到过一个锲而不舍的，“有一个学长坚持了好久，到他毕业那天，他还在和我说，还想抱我。” “你给他抱了？”谢青山有点想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问是自己想问的，后槽牙快要咬碎的也是自己。 “我没有，我反手揽过他的肩，让他和我做好兄弟。”苏九安现在想到那个画面，真的很想笑。 想必那个学长肯定是无语至极了。 等他从滑稽的回忆里抽出的时候，才发觉，身边的男人已经沉默许久。 而且，那张原本就冷厉的脸直接快黑成炭了。 直觉告诉他，谢青山是在生气。 “小叔，你生气了？” 谢青山：“......” 脑海里忽然想起那天他因为谢青山骗自己生气的时候，男人喊他宝贝，他一下就忘记生气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小叔在气什么。 但他就是想叫。 想让小叔也“乱”一下，“乱”到那种忘记生气的程度。 “在气什么？宝贝。”！ 第 67 章 苏九安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 估计得和好几个豹子借但才够用吧。 他偏过身偷瞄一旁的谢青山,双手依旧插在夹克的小方袋里。 好神奇，说完这句“宝贝”。 他居然能这么淡定的继续站在这里，还能偷偷观察谢青山的表情和反应。 不由觉得自己比小叔强多了。 他可不会玩撤回那一套。 哼。 但是吧。 他越是看小叔，越觉得...... 这宝贝好像有点“大”了。 就是物理意义上的大。 又高又壮的。 被叫宝贝还挺反差。 他胡想的同时,沉吟许久的男人终于缓缓张了唇。 “你刚刚......叫我什么？”谢青山那双掩在镜片下的瞳孔微缩,泛起圈圈涟漪,嗓音压抑到了极致。 在他开口的这一刻，苏九安才有点慌乱的感觉。 好像......还是有点怕的。 他不敢直直对上谢青山的眼睛，只能胡乱游离眼神：“咳......我是问小叔......你在生气什么？” 好吧，比起会撤回的小叔,他也好不到哪去。 “后面一句。”男人哪里肯罢休。 这回换苏九安哑声了,低下眸咬唇。 谢青山：“不要咬。” 他总是很习惯下意识做出咬唇这个动作，只要男人有看见,便都会这样叮嘱他。 不要咬。 “咬了我也还是要问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完整的。”谢青山俯身，微微贴近他,“小九,你刚刚叫我什么？” 苏九安想，再叫一遍也不是什么难事嘛,于是贝齿松下被自己咬红，咬出牙印的下唇,张了张口。 口型似乎都已描述出“宝”的轮廓。 但终究是没有发出音来。 说不出口了。 他抿唇,将“宝贝”两个字抿的粉碎。 哎呀哎呀。 有点麻烦了。 裤子里适时想起的铃声,简直就是及时雨。 苏九安急忙伸手掏出手机。 想着一定要给这通电话的主人发一个新年红包以表感谢！ 即使来电提示是广告推销，让他买栋房子，他都可以回好商量！ 亮起的手机屏显示“嫂子”。 是秦芳来电喊他们回家吃饭了。 苏九安接完电话,很自然的跳转话题，也不给谢青山拒绝的机会，拉着男人手腕前的袖子就往回走：“回家吃饭了，小叔，我嫂子做了好多好吃的。” “好。”谢青山乖乖给他拉着往回走，但依然在坚持不懈，“所以，小九你刚刚叫我什么？” 苏九安反客为主：“所以，小叔你刚刚在气什么？” “气没有早点认识 你。”身后，男人的声音浑厚，让那些一时兴起的也好，锲而不舍的也罢，都无机可乘。?” 苏九安听着，慢下脚步。 渐渐的，一前一后的两人，又走成了一排。 “那你不用生气的。”苏九安低头看着人行道上一格格的地砖花纹，“因为你不在，他们也没有有机可乘。” 谢青山：“你搂他肩了。” 苏九安：“这也算有机可乘？” 谢青山：“怎么不算？” 苏九安：“好吧......” 虽然但是......总算是扯开了有关于“宝贝”的话题。 大概十分钟的路程，两人重新回到家中。 餐桌上的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苏九安肠胃不好，无福消受辣味的红油锅，秦芳特意做了滋补的排骨猪肚汤底配上补气血的红枣枸杞。 整体依然是咸鲜的口味，涮肉烫菜也不违和。 饭桌上，一家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谢青山已经超过小九，成为全家人重点关心的对象。 苏其正前两天在忙着整理医馆年底档案的事情，今天得空，也开始抓着男人查户口。 苏其正咽下口中的吊龙：“所以令尊令堂是已经移民国外了吗？” 老人家的气场谈吐不凡，让谢青山都不免有些紧张。 “对，他们常年都在国外。” 苏其正：“噢......那恐怕是聚少离多啊，也是孤单，以后每年，只要你想来啊，就来我们这过。” 谢青山：“那真是叨扰......” 秦芳：“对喔，千万别客气，锅里的肉熟了，快尝尝。” 苏九安在一旁有些出戏，他实在是很少见过这么顺毛的小叔。 不是说小叔对别人没有这么礼貌，只是对旁人，男人是礼貌里都夹着点冷淡和疏离。 他真没见过小叔和谁这么有温度的礼貌寒暄。 苏其正还在“查户口”，苏九安在一旁听着，不免都有些害怕谢青山会不会不耐烦。 结果就是......他的担心很多余。 也多亏了爷爷一直问，问了好多他想知道却一直不敢问的事情。 他也才知道，原来谢青山小时候一直都是和爷爷生活的，父母忙于事业，很少出现，他和爷爷一直生活在国内，但爷爷也在好几年前便与世长辞了。 说着说着，苏其正也动情，也许是触动到老人家心底的丧子之痛。 晚上的时候，说什么也要和谢青山喝上一点。 苏九安记挂着谢青山胃不好，不能喝酒，出声阻止。 谢青山不想辜负了老人的兴致，还是提起了酒杯。 苏九明笑而不语，并不阻止，他知道自己家的小老头酒量差，沾一点就醉了，喝一点也不碍事。 苏九安看着只是喝了半杯梅子酒就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苏其正，深刻怀疑， 他酒量不好，可能是祖传的。 苏九明和秦芳不许老人再喝，扶着他回房了。 还在饭桌上的谢青山刚刚“开胃”...... 有些茫然的盯着自己刚刚斟满的一杯梅子酒。 “小叔，这个酒度数挺高的，你是不是也有点晕？”苏九安看着举着酒杯的谢青山，还以为男人是也有点晕乎，才会显得这么呆。 谢青山的眸色微微一暗，用指腹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表情痛苦：“对......这个梅子酒，真的有点烈。” “那小叔快别喝了。”苏九安听着着急，匆匆起身去扶男人，“我扶小叔回房间。” “好。”谢青山故作醉态，摇摇晃晃的从椅子上起来。 然后，毫不客气的靠在苏九安身上。 苏九安身材和他比起来，真的是“娇小”不少。 搂着男人那宽厚的肩都是一件难事，何况是完全撑起他的重量。 他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才渐渐找回重心。 爬楼梯的时候，苏九安觉得自己可能快被压死了。 没人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才把这个大块头搞上楼搞上/床的。 真的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他将醉醺醺的男人摔在床上后，自己也一屁股往床沿上一坐。 紧接着，长抒一口气，也躺下了。 谢青山就躺在他身边，双眸紧闭着。 这张床也已经沾染上了那股好闻的沉香味，很淡，要仔细闻才能闻得到。 还混杂着一点今夜的梅子酒味，有些酸涩，又带着馥郁的果香与酒香。 他扭头，忍不住抱怨：“练这么大块头干什么，我很累的，知不知道！” 他生气的上了手，用手指戳了戳男人那富有力量感的手臂。 好结实的触感。 还怪好戳的。 他用一只胳膊撑起脸蛋，侧过身子面向男人，另一只手忍不住又戳了戳，自言自语的嘟囔道：“谁家宝贝那么大块头的......” 像是戳到了什么开关一般。 紧闭双眸一副醉态的谢青山蓦地翻身，轻而易举的。 便将苏九安压在了身下。 床在摇晃，顺势陷下好几厘米。 苏九安被吓到了，弓着脖子深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男人，双膝跪在被单上，禁锢在他的身体两侧，手掌则压在他的脖颈旁。 那双深邃的瑞凤眼早已睁开：“你刚刚在叫我什么？” 距离实在是太近太近。 男人张口的热气都喷在苏九安的下巴和脖颈上。 惹得他耳根一阵发麻。 “大块头......”苏九安不由咽下一口唾沫。 每次他只要撒谎，都忍不住咽唾沫。 不行不行，他得进攻，不能处于被动地位。 于是开口质问：“你没醉？你...你是在装醉！” 谢青山的眼神如火，贴在苏九安的脸蛋上，先是和他的那双杏眼交汇，慢慢往下移，抵达精致的鼻尖......顺着再往下......那张轻启的粉唇。 唇珠圆润饱满，像是一颗在等人采撷的殷红果实。 “我没醉，所以.....不要骗我，小九。”他腾出一只手，单臂支撑在被单上。 那只腾出的手抚上苏九安那张清秀净白的脸蛋。 拇指不由地，朝着他的神往之处攀附。 带着一层薄茧的拇指揉上苏九安的唇角，唇瓣...... 力道或轻或重。 男人的那双瑞凤眼暗到极点。 房间里瞬时弥漫起危险的气息。 “我会记账的，小九。”低哑深沉的话语更显穿透力，“还不说吗？” 苏九安能感受到唇瓣上那根肆意游走的手指，不禁浑身一颤。 不疼，就是浑身的骨头都跟着酥了。 只是这样他就觉得受不了，要是记账以后......估计他...... 男人似乎是在给他机会，暂时性的将拇指游离开他的唇瓣。 “我说......”再度张口，苏九安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哑了，“谁家的宝贝......” “嗯。你家的。”！ 第 68 章 这句话......可能有点歧义。 其实他刚刚就是在感慨......谢青山和宝贝这个词的不搭而已。 不是......类似于“这是谁家的宝贝呀”这种炫耀的意思。 苏九安还想解释,那双杏眼湿漉漉的，透露着慌张，像一只迷了路的小鹿，在失措彷徨。 惹人可怜。 只是谢青山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彻底搅乱了他的神经。 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再叫一遍,我想听的更清楚一点。”谢青山并没有因为那双湿漉漉的眼而良心发现，最多最多，只是让强硬的话语变得好像柔软一点，“好不好？” 苏九安当然知道,这个“好不好”根本就不是一个选项。 他现在,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嘛。 可是...... “那凭什么我再叫一遍，小叔自己却玩撤回那一套......”他撇嘴,说的有些含糊。 但还是能听懂的。 男人疑惑：“什么？” 苏九安依旧撇着嘴,眼神往下躲,落在男人那只撑在自己身侧的手臂。 贴身的灰色毛衣勾勒出那只满是肌肉的手臂线条。 即使屋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线条也依旧清晰。 他嘟囔着：“你那天撤回的消息,我看到了,你明明也叫过，你怎么不再叫一遍？还撤回呢？” 他在内心不由认可着自己这波后发制人。 这不是妥妥的占领制高点了。 谢青山只是在手机里给他发消息都要撤回的,肯定比他还要叫不出口吧。 男人眸光闪烁，镜片之下的眼眸里激起的层层涟漪,在不断泛滥,幻化成滚烫的温度烧上他的脸颊。 “你想听吗？” “当然。”苏九安挑眉。 心里默默想着：你敢叫......吗？ “宝贝。” 他真叫啊...... 一时之间,苏九安顿住了。 男人低哑的声音对着他，道出最亲密的称呼。 原本就已经被烧红的脸颊，此时此刻就像是一颗被闷熟的鸡蛋。 谢青山勾唇,指尖轻抚过他的脸蛋。 感受着他的温度。 “宝贝，轮到你叫了。” 语气很柔很柔，像是在哄小朋友。 哎呀哎呀。 这样是真的很犯规！ 苏九安咬紧牙关，僵直的双臂指使着双手抓住身下的被单。 他不会看到，此时此刻的被单被抓出了多么暧昧的波纹。 苏九安试探性开口：“我可以不......”叫吗？ 谢青山：“不可以。” 男人如火般的眼神在他身上四处巡逻，生怕遗漏哪一寸肌理一般，巡的仔细。 “礼尚往 来，宝贝。” 男人每吐出一个字，都惹得苏九安脸上的温度又往上升一点。 连带着四周的空气也像是被蒸熟了。 你别叫了......还不清了。?[(” “三声而已，宝.......”贝。 苏九安的右手从两人身体的缝隙之处攀上来，径直堵住男人那张马上又要让三变成四的唇瓣。 “不要再说了！” 小朋友的双眸里水汪汪的，声音也变得委屈巴巴。 男人鼻腔里呼出的气拂过他的掌心，气体在密闭的手掌里化成水雾的触感。 鼻尖之上的那双瑞凤眼，微微弯起，毫不掩饰眼底的笑意。 苏九安知道，谢青山现在很得意！ 得意坏了！ 好生气啊啊啊！ 他又被这个老家伙骗了！ 他咬牙，手掌滑落，顺势落在男人的宽肩上，另一只手也攀上来。 双手抵在男人肩膀两侧。 毛衣大概是羊绒的，抓着很舒服，一点也不扎手。 苏九安用了点力气把谢青山往外推。 男人真的就像一座青山，纹丝不动。 他又多使出一点力气。 还是没用。 最后，他推的都快断气了。 谢青山还是一动没动，距离没有一毫米的变化。 没有被遮住唇瓣，男人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愈发浓烈。 苏九安气急败坏的锤了一拳男人。 谢青山低笑：“在气什么？宝贝？” 好好好。 还真是有仇必报！ 苏九安重重抿了抿唇，偏过脸去，不看男人了。 谢青山：“嗯？” 苏九安气不过，又摔了男人一拳。 这拳好像是起了点作用，谢青山闷哼一声，腾出一只手捂住胸口。 苏九按迅疾从他怀里钻了出去，可以说是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起来，脚趾胡乱怼上拖鞋。 仰躺下的男人，故作艰难的出声：“好痛......小九。” “鬼才信你！”苏九安这次放聪明了，绝对不会再自投罗网了！ 不带一秒的犹豫，他撒腿就跑。 总算是逃出生天了。 不信小叔这句话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自己刚被骗。 二是因为谢青山那发达的胸肌，怎么可能被自己捶疼嘛。 不可能的。 他跑回房间，滚烫的脸蛋并未散去多少余温，依然是红彤彤一片。 用冷水扑了好几遍颊心，总算是消下去一点。 苏九安用干净的毛巾擦拭着脸蛋，用手背贴上脸颊，大口呼出一口气。 他躺上床，一闭眼，刚刚谢青山压着他的画面便浮现在眼前，还有......那四声“宝贝”。 啊啊啊啊。 要死了。 他把枕头的两角拱起，压在自己的耳边，整颗脑袋都埋在枕芯里。 眼前依然是小叔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那眼睛......那嘴巴...... 现在回味起来......他觉得自己还好跑的快。 再慢一点...... 谁又能知道自己会不会色胆包天呢！ 苏九安蓦地睁开眼，卧室的灯还没有关。 暖色调的灯光映入眼帘。 他在很认真的想，自己叫不出这声“宝贝”的原因。 盯着头顶那盏散出一束束光线古董灯。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 他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那排老书柜，取出好几本自己珍藏的书籍。 《雪城》、《祈冬》、《简言》第五刊，十五刊，三十三刊...... 每一本书的封面上，都有着“辞不语”的署名。 每一本书里，文章里，他都写满了批注和赏析。 他知道自己，有多崇拜多“爱”辞不语。 那小叔呢。 谢青山呢。 是因为辞不语而喜欢谢青山吗？ 是崇拜吗？ 还是...... 不知道不知道，好乱好乱。 苏九安烦的一点睡意也没有，盖上一件小毛毯干脆坐在窗前看起了书。 这么一看，就看到了零点。 看到除夕。 苏城人习惯在除夕的早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放鞭炮，也算是热闹气氛，又或者说，是拉开除夕的帷幕。 苏九安也不记得自己昨晚看到几点了，只觉眼睛酸靠在沙发上眯了一会，然后，耳边就开始响起或远或近，此起彼伏的爆竹声。 他在这声声不断的鞭炮声里渐渐清醒过来。 可能也就睡了个把小时，苏九安难得不觉得累，很有仪式感的换上新年衣服和鞋子，下楼吃早饭。 秦芳和苏九明早早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势必是要把这顿团圆饭做成满汉全席的架势。 他刚刚走到餐厅，便见到已经在剥鸡蛋的谢青山。 脸颊还是......不受控的热了热。 男人都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给你剥了鸡蛋，快来吃。” 苏九安抿唇“嗯”一声，默默坐上餐桌，很给面子的开始大吃鸡蛋。 谢青山：“慢点吃。” 厨房里的苏九明出声：“舞狮在老广场呢，吃完早饭，小九你带青山好好去逛逛。” 秦芳补充着：“对，好好玩，按时回来吃饭就好。” 苏九安应声：“好。” 随即转眸问谢青山：“小叔想看舞狮吗？” 男人微微勾唇。 苏九安有种不妙的预感，小叔肯定要说“可以想看”。 于是快人一步：“不要可以想看！小叔没兴趣的话， 我们也可以去广场上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活动。” 好，都听......⒎”男人明显一顿，像是故意而为之，“小九的。” 苏九安的脸蛋蹭的一下又红出来，他知道谢青山在改口些什么！ 这顿早餐在他的脸蛋也变成一颗熟鸡蛋下结束。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带着谢青山出门。 男人长得太高大，身高身材还有脸蛋，没有哪一处是不优越的，站在人群里，更是显眼的不得了。 再加上还是生面孔的原因，关注度就更高了。 一些和小九相熟的邻里街坊忍不住八卦的问他。 老三婶就是最先跑上来的：“小九哇，这是你大学找的男朋友伐，矮油，真高真俊呀。” 苏九安原本想说不是男朋友，是小叔的。 话到了嘴边又被自己咽了回去。 只微笑着打哈哈，带着谢青山往少人的地方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否认。 大脑在那一刻反馈的命令就是不否认。 男朋友...... 谁知道哪天就真是了呢。 “小叔你看，前面......前面就是舞狮。”苏九安故意找了点话题。 还好，谢青山很配合的接住这个话题。 并没有问他为什么刚刚不解释。 接下来的时间，他带着谢青山围着广场逛了一大圈，看了舞龙舞狮，看了捏糖人......夜幕时分，他又带着男人在院子里放烟花。 绚烂的烟花在手里绽放，只几秒。 所以显得弥足珍贵。 苏九安忘掉了很多很多的烦恼和不开心，一新沉浸在过年的氛围里。 或者说，是沉浸在和谢青山一起过年的氛围里。 好开心，没来由的开心。 还没有到零点，天空已经开始绽放一朵朵璀璨的烟花。 盛大而又浪漫。 在院子里的两人纷纷抬头望着被烟火照亮的夜空。 苏九安很享受这一刻。 并且，很希望。 以后的每一年，他都能和谢青山一起。 不想让这样的时光就像盛放的烟花那样短暂。 他不想。 苏九安偏眸，望向身边的男人。 男人的瞳孔里倒映出绚烂的烟花。 他却不想看烟花，只想看谢青山。 耳边是礼炮，是烟花一声声绽放的乐章。 还没有零点，但他已经等不到零点。 “谢青山。”他开口，目光始终落在男人身上。 谢青山也低下眼看他：“怎么了？”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 世界仿佛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已。 “新年，我想要一个新身份。”苏九安这次不逃了，直勾勾对上他的眼。 谢青山顿了顿：“什么新身份？” “一个可以让我叫你宝贝的身份。”！ 第 69 章 烟花依然在绽放。 金色的,银色的，红色的...... 一簇簇，一点点，从半空坠落,在落地的那一秒结束绚烂的生命。 黑夜在此刻犹如白昼般喧闹。 苏九按紧紧盯着男人的眼,漆黑的瞳孔里,填满的不是烟花。 而是谢青山。 “我这个人，有时候脑袋转不过来弯，反应又迟钝，还总是爱钻牛角尖,身体又是这副鬼样子,如果你不愿意也是理所应当的。”他弯唇，语气轻巧,“我以前总觉得,很多事情和烟花是一样的,美好但是短暂，抓不住太正常了,但是......” “我想抓住你。”他的眼里泛出安静流淌的浪漫星河,语气也变得坚定。 不似那种多带胁迫和占有的坚定。 苏九安的坚定很温柔，只是纯粹的,在表达自己的意愿与情感。 是并不要求回应的坚定。 “谢青山，那你呢？” 男人微微俯身,贴近他：“我不认同你的话。” 小朋友的眼忽地暗下去,只是还没等他的唇角泛出苦涩的韵味,男人便再度开口，补全这段话。 “你很好，小九,很好很好。” 他时常觉得，小朋友是所有美好的具象化。 叫他不敢轻易靠近，亵渎。 他想把苏九安揉进怀里，切实的感受拥有苏九安的这一刻。 他要伴着新年的钟声，伴着漫天的烟火。 告诉小朋友。 他有多爱他。 苏九安心里不由一惊：“小叔......你不会是想给我发好人卡吧？” 他记得之前李归一也和自己说过这句话。 原来在这种场景里听到对方夸自己“很好”是这种感觉。 心惊胆战的感觉。 “不是。”谢青山被逗笑，“我是真心的。” 他记得他也和李归一说是真心的。 结果还是拒绝了人家。 神经不免更加紧张。 谢青山大概是察觉到了小朋友眸色间的紧张，用余光望了一眼紧闭着门的正厅，伸手环住苏九安。 他将青年圈得很紧，像是真的要把揉碎。 苏九安欣然接受了这个有些窒息的拥抱，仔细感受着。 感受谢青山的温度和心跳。 感受着感受着，忽然又想起之前...... 他和李归一也这样抱过。 怎么每个桥段都对上了，难道这就是拒绝他人表白的基本流程吗？？ 腰间的力量箍得更紧了。 苏九安原本就纤弱的腰身像是要缠断。 “小叔......有点疼。”他不由轻唤。 谢青山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贴着他的耳畔道：“新年，小九也给我一个新身份吧。” 苏九安眨了眨眼。 这个剧本走向怎么好像又不一样了。 “我也要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叫宝贝的身份，可以吗？”男人问他，语气温柔的仿佛可以化出水。 “当然可以。”苏九安迫不及待的回答，像是想到了什么，欣喜的补上一句，“宝贝。” 谢青山只觉呼吸一滞，心跳都漏掉大半拍。 他松开一点苏九安，低眸，深深注视着怀里的小朋友。 苏九安原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被这么一看，耳朵又开始烧了，但是很快，他又开始认真的计算起来：“嗯......我还欠你三句对吧。” 他抬起那双扑闪扑闪的圆眼，对上男人那双眸光幽幽的眼，不禁抿了抿唇瓣，准备把欠的那几句宝贝都补上。 “宝......”后脑勺被某人的手掌蓦地抵住，腰间刚刚卸下的力度再度提起。 身体下意识的紧张，退缩。 谢青山那张俊脸在自己的眼前无限放大，男人的目标似乎很明确，那双瑞凤眼里，是犹如洪水猛兽般的情海，在翻涌，被压下又涌起。 唇和唇之间的距离在缓慢缩短，千钧一发之际。 大约二十多米外合着老式折门的客厅传来动静，伴着细细碎碎的开门声。 苏九安是背对着门厅的，但他却比正对着的谢青山反应还要快。 像一条滑不溜秋的小鱼，从男人的怀里迅速溜走，慌里慌张的转身。 苏九明和秦芳还有苏其正一道从门槛里跨出来。 苏其正背着手：“你们俩冷不冷啊，在外头待这么久。” “不...不冷，爷爷。”得亏院子里的光线昏暗，不然，苏九安那张红的和猴屁股似的脸蛋就会暴露无遗。 秦芳和苏九明手挽手：“今年的小品有你喜欢的那个演员，本来想叫你进来看的。” “没事，我明天看重播。”苏九安咽了口唾沫，在庆幸，还好秦芳没出来。 谢青山站在他的身后，安静的像块背景板。 很乖的样子。 实则...... 手早就不安分的在他背在身后的那两只手上画画了。 微凉的指尖似有若无的在他的指骨上，手心里爬。 苏九安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生怕被发现，只能是小幅度的用手拍掉身后某人的手指。 耳朵红的快滴血。 正好零点。 没有看表，大家也知道，现在是到零点了。 因为天上的烟花在这一刻剧增，齐飞。 一朵朵烟花或大或小，源源不断的划破天际，发床一声又一声的长鸣。 苏九明也在自家院子里点燃爆竹，在劈里啪啦的爆竹声里迎接新年。 大家一并站在院子里，望着这副浪漫绚烂的场景。 苏九安偷瞄着身边的谢青山。 心里还有种飘乎乎的滋味。 有点不确定。 他和谢青山在一起了吗？ 他和谢青山在一起了！ 他以为自己偷瞄的很隐蔽，却不料早就被某人尽收眼底了。 站在他右手边的男人，慢慢倾斜过来。 谢青山比他高出快要一个头，肩膀挨肩膀是不太可能的。 应该算是肩膀挨到了男人的手臂。 右侧头顶传来一声压到只是一句气音的话语：“在看我吗？宝贝。” 苏九安的左手边就站着秦芳。 这这这，简直不要太刺激了。 苏九安心麻了又麻，哪敢说话，只能是死死咬住唇瓣。 “不要咬。”依旧是一句气音。 他本来不想这么听话的。 但还是默默松掉了自己的下唇。 在他松唇之后，倾斜过来的谢青山彻底偏过身子，对着他。 准确的说，是对着他，还有秦芳和苏其正。 “新年快乐，苏老先生。”谢青山的声音一如往常，完全不像刚刚那样没个正形，可以说十分的正式有理，而后又将眼神移至秦芳身上，“新年快乐，嫂子。” “同乐呀，小谢。”苏其正笑呵呵的，满脸慈爱。 秦芳也开口：“同乐喔！” 谢青山这才微笑着，敛走目光，缓慢而又深刻的，望向身旁的小朋友。 仿佛刚刚的问候，们都只是铺垫。 “新年快乐，小九。” 他的目光灼热，似乎比在燃烧的烟花还要灼人。 苏九安没有像从前那样，躲开这道他会承受不住的视线，而是坦然的，甚至有些兴奋的对上去。 粉唇不受控的弯起，笑的很甜：“新年快乐，谢老师。” 不是小叔了。 是他的谢老师。 这场烟花盛宴大概持续了快有一个小时，快一点的时候，大家才一起回了餐厅，准备吃除岁宵夜，给除夕夜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宵夜准备的东西会比较简单，就是自家包的饺子还有汤圆。 汤圆是芝麻馅的，秦芳在汤里放上桂花碎，芝麻的香气混着桂花香，叫人欲罢不能。 苏九安吃完刚蒸上来的柳叶饺，开始吃汤圆。 他很喜欢秦芳包的这个汤圆。 “小九难得晚上胃口还这么好。”秦芳看他吃得香也高兴。 从前这种除夕夜的宵夜，苏九安再喜欢吃这个汤圆，也只能是吃上小半碗。 哪里能像今天，不仅能吃上几个饺子，还吃了大半碗的汤圆。 苏九明不由嘱咐道：“不过这些面食容易积食，等会吃完喝点舒胃的参汤吧。” “好。”苏九安点点头，注意力又全落在谢青山身上。 男人没有说话，低头舀起一颗小汤圆，一边含进唇中，一边懒懒的抬起眼。 汤圆在唇中咀嚼，咽下，喉结滚动着。 镜片下的瑞凤眼紧紧盯住他。 像是钩子般，快把他勾走。 苏九安匆匆低下眼，害怕再看下去，脸蛋又要发烧。 回房的时候，苏九安是和他一并上楼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很规矩。 直到......已经走到谢青山的卧室门前。 苏九安顿住脚步，用手扒拉着自己的后脑勺：“那......早点休息啦，我也回......回去睡......”觉了。 话音未落，手腕便被抓住，身体被一股力量带着，往屋子里拽。 “啪嗒”一声。 房门合上了。 卧室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只有一点朦胧的月色从窗外穿进来。 苏九安被抵在门板上。 他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 手腕上的力道被越收越紧。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彼此连绵而又暧昧的呼吸声。 谢青山：“我听到了。” 苏九安：“什......什么？” 谢青山：“你刚刚...叫我谢老师。” 苏九安的耳根余热还未退，再度复燃：“嗯......你不喜欢吗？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叫你了。” 谢青山：“喜欢死了，宝宝。”！ 第 70 章 谢青山“进化”的太快,苏九安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就......宝宝了。 怎么可以叫的这么顺口！ 但即使屋里没有开灯，他也还是能看得出来，谢青山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称呼。 可是这个称呼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他记得好多人都会这样称呼谢青山的。 苏九安：“孟老师还有简哥不是都这么叫你。” 谢青山：“不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 男人回答着，眼神如同烙铁般烙上苏九安的脸心。 苏九安有种被扒光了看的羞怯感。 还带着点紧张。 他不自觉的吞咽唾沫,企图润和干燥的喉间。 “好迟了,我要......我要回去睡觉了。”苏九安捏紧身侧的上衣面料,太用力了，指甲隔着衣料也仿佛还是要嵌进肉里。 诉求已经从口中脱出，但抵在身前的男人却并没有做出要让步的姿态。 只是盯住他。 苏九安觉得，这氛围和场景。 就像......昨晚。 只不过,昨晚是在几米之外的床上,今天是在门前...... 苏九安轻咳两声，扭过脸和身子,想逃。 男人将手随意往门板上一撑,轻松拦截。 “等等。”谢青山开口,视线仍旧灼热。 “怎...怎么了。”苏九安被迫重新抬起眼，和他的眼神交汇。 两双眼睛刚刚对上,原本便灼热的视线似乎快要擦出火花。 男人的眼神缓慢下移,目的地明确的停顿在苏九安的唇瓣上。 穿透过那层干净到几乎透明的镜片，苏九安可以读懂,这个眼神的意思。 他想，他应该知道谢青山想干什么了。 但是......还是很惊慌。 如果谢青山真的亲他了,他应该做什么反应呢？ 他没有接吻过,这方面的经验几乎是零。 如果就傻站着一动不动,是不是会像根木头？ 如果要动的话又应该怎么动呢？ 万一.......万一是个湿吻，他是不是要回应？ 怎么回应呢？ 咬回去吗？ 那会不会把谢青山咬疼啊。 感觉有几百个问句在攻击他的大脑，转不过来弯了。 连带着身体也绷成了一条弓弦。 谢青山抬起手。 苏九安下意识的颤了一下。 倒也不是害怕,就是有点慌不择路。 他以为自己的脸蛋或者下巴会被掐住的。 结果就是......都没有。 谢青山只是将手扶上镜框。 拇指和食指抵在眼镜腿上，原本像是想要把眼镜摘下的。 但在察觉怀下的小朋友身体在发颤的那刻，手中的动作微滞，随即将镜框往上推了推。 长腿往后退了一步，让出缝隙。 “晚安。”谢青山温声，嗓音略显沙哑。 他是让步了。 苏九安缓不过来。 不是？？ 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就这样？？ 就......就结束了？ 盯着他嘴巴这么久欸。 啊喂，就......就光看吗？ 真的就这样？ 苏九安抿唇。 不行不行，就这样回去，他不可能睡得着觉。 脑门冲上一股热意，身体也跟着胡来。 他往前进一步，双手攀上谢青山的后颈，仰面，踮起脚跟。 嘴巴他不敢亲，脸蛋他还是敢的。 唇瓣触碰上柔软的脸颊。 哎呀哎呀。 凉凉的，□□的。 好奇妙的触感。 苏九安感受了两秒，还想再感受两秒。 不行。 不行不行。 他蓦地松开谢青山的脖颈，转身拧开门：“晚安。” 说晚安的同时，他已经跑出了气氛灼人的卧室。 一路小跑着，回了房间。 啊啊啊啊。 心跳已经彻底乱了，他能清楚的听见心脏乱跳的“怦怦怦”声。 一下又一下。 苏九安坐在卧室的小沙发前定神，顺气。 琥珀从小窝里爬出来，跳上沙发，对着他喵喵叫。 好像在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他揉着胸口，总算是让乱蹦跶的小心脏揉平顺了一些。 于是，将琥珀抱到膝上：“你敢信，我刚刚亲了谢青山。” 琥珀：“喵？” 苏九安盯着那张堆满肉的小猫脸：“就是那个个子很高的两脚兽，你有印象吗？给你吃好多猫条那个。” 琥珀眨眨眼，似懂非懂：“喵~” 不管了，就当琥珀是懂了：“我刚才亲他了！” 苏九安，你真是一点也沉不住气！ 他将琥珀抱在胸前，揉了又揉小家伙：“你说我是不是不该亲？” 哎呀。 亲都亲了。 苏九安安慰着自己。 虽然可能好像有点操之过急，但是......亲到了啊。 嗯，不亏。 他抱着琥珀胡思乱想好久，想的脑袋发昏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凌晨四点半，苏九安睡得香甜。 而某人。 呆呆坐在床沿。 手指无数遍压上被小朋友亲过的那块脸颊。 小朋友亲的很轻，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他却还是一遍遍的在感受。 好像那一刻在他的脑中，早已是永恒。 小朋友亲他了。 不是被动的，意外的...... 而是主动的。 他拿出手机，又开始在群里丢红包。 数不清到底丢了多少个。 今天除夕夜，群里原本就很热闹。 简言：[我天爷，这是今年版权费到手啦？] 张谟：[怎么你们手气都这么好啊。] 孟庭舟：[有情况吧，上次辞不语老师发红包雨还是和小朋友一起拍照的时候吧。] 张谟：[肯定有@谢青山。] 季知远：[@谢青山。] 简言：[@谢青山。] 孟庭舟：[坦白从宽啊@谢青山。] 谢青山：[喜糖。] 简言：[真的假的？] 孟庭舟：[这就是谢老师闭关这么多天的原因吗？] 张谟：[这么快啊，我以为照你们这速度，我得等的牙齿都掉了呢。] 简言：[我怎么觉得又是逗我们的。] 孟庭舟：[我也觉得。] 简言：[主要是不相信这么可爱的小朋友......怎么配你啊，一口就被你吃了吧。] 谢青山：[？] 孟庭舟：[是啊，老子心疼小朋友。] 谢青山：[滚。] 季知远：[如果是真的我希望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就太好了。] 谢青山一点也不生气，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生气的了。 此时此刻的他，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早上。苏九安完全起不来，一觉睡到了下午。 大年初一，是睡到傍晚也不会挨骂的日子。 是大人小孩，都可以赖床的日子。 苏九安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大脑还在发懵。 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一时都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 有关于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回溯。 在想起的那一刻，心口一阵暖意。 噢，原来他和谢青山在一起了。 他还亲了人家。 哎呀呀。 捂着又开始发热的脸蛋，苏九安从床上起来洗漱。 下楼见到谢青山的那一刻，他还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大家早上起的都迟，午饭也都到现在才吃。 谢青山坐在他的身边，给他夹菜：“这个你爱吃。” 只是夹菜这种小事，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压根也谈不上是多暧昧的举动。 可是发生在现在。 发生在大家都在的饭桌上。 好刺激。 他偏眸对上谢青山的眼。 蓦地有一种眉目传情的感觉。 他的脸轰地一下红的彻底。 像是被蒸熟了似的 。 苏九明不由关切地问道：“小九，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不会过敏了吧？” “没...没有.”苏九安松下手中的筷子，用手背给脸蛋降温，“可能刚起来的原因。” “确定不是过敏，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苏九明还是不放心。 苏九安摇头：“不是不是，哥你别担心。” 这顿午饭吃的他食不知味，耷拉着脑袋，生怕再对视上谢青山的眼。 那可就真的要露馅了。 吃完饭，他和谢青山很自然的一前一后出了餐厅，出了院子和大门，走在小巷里。 谢青山想牵他的手。 “不行不行，等去那边......”在这牵手，一分钟不到就能传到苏家人的耳朵里。 “好吧。”谢青山很乖，安安分分的，甚至挪开了一点距离。 一直走到没什么人来的尾河边，苏九安才凑上去，主动牵住了男人的那只大手。 十指紧扣的那种。 “谢老师别生气，我就是怕人多眼杂嘛。”他软下声。 谢青山：“我考虑考虑。” 苏九安有仰气脑袋：“别生气啦，宝宝。” 嗯。 这个宝宝。 是学着昨晚谢青山的调调叫的。 好好好。 谢青山连装生气都装不了了：“苏小九同学，你这有点犯规了。” 苏九安：“那你还生气吗？” “不生气不生气。”谢青山腾出手，捏捏他的脸，“是谁呢，是谁脸红的像过敏？” 苏九安噘嘴，不理他。 谢青山故意逗他：“撅嘴，是又要亲我了嘛？我准备好了。” 男人说着，非常无耻的把脸蛋送到他的眼前。 苏九安又羞又恼，伸手毫不客气的捏了又捏男人的脸，力道自认为是不轻的。 “不许说不许说！” 谢青山被捏的嘴巴都变形，发音也因此变得含糊：“你亲我，还不许我说，太过分了，苏小九。” 苏九安：“就是不许说！” 话音未落，后腰已经被扣住。 “好，不许说，那亲回来也行。”！ 第 71 章 微风轻轻拂过。 就像电视剧里的画面。 冬天接吻的主角,身边要有风，把鬓边，头顶的碎发扬起。 在苏九安感受到脸心陷下去的同时，恰好有风吹过。 小尾河边的风似乎要冷一点,吹的他心口一颤。 他能感受到,脸颊上被两片薄唇重重贴着,脸蛋被压的早已变形。 苏九安的脸皮很薄，物理意义上的很薄。 所以平时生气也好，害羞也罢，脸蛋可以一秒就变红。 自然的,触感也是很软糯。 谢青山当然不满足于只是这样吻一吻脸颊,他微微张唇，含住脸颊上的软肉,重重吸一口。 像是在吸一只小猫咪似的。 苏九安有些受不住,脸蛋又麻又痒的,还有点疼。 他下意识推了一下男人。 当然是推不动的。 大概两三秒，谢青山终于“松口”了。 “你这哪里是亲嘛。”苏九安只觉脸上一片湿润。 像是被一只大型犬给舔了。 “狗狗才这样。” 他伸手去摸谢青山的口袋找纸巾。 男人有洁癖,衣服口袋里常年都塞着独立包装的纸巾和消毒棉片。 果然,一下就摸到了在大衣口袋一角的纸巾。 谢青山蹙眉，有些委屈：“你嫌弃我？” “我这样舔你不擦？”苏九安不信谢青山会不擦。 谢青山：“不擦。” 苏九安的手还塞在某人的大衣口袋里,借势抓着，仰起脸往前伸。 他学着某人,在那张俊脸上肆意作为。 又吸又啃。 要不是尚存一点理智,他很不得给男人的脸上留下一排牙印才好。 抓着大衣下摆的力道渐渐松下,他缓慢的离开男人的脸颊。 刚想喘口气，顺便挑衅一下谢青山。 谁知下一秒，自己的腰便被死死扣住,还没来得及喘气，唇瓣也被堵住。 苏九安很怕痒，尤其是腰和小肚子那一圈，最怕了。 被谢青山这么掐着，有种电流从腰上蹿上大脑的滋味。 脑海里只剩一片白光。 唇瓣是一阵冰凉。 谢青山浅闭着眼，苏九安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包括闭眼。 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便停息了。 这个初吻开始的有点突然，结束的也是猝不及防。 他睁着那双有点意乱的眼，望向谢青山。 对视的那一秒，谢青山的喉结微动，腾出一只圈在苏九安腰上的手，摘去覆在眼上的镜框。 做工精良的银边镜架被慢条斯理的合拢，塞进大衣口袋里。 男人的动作缓慢，不见一点捉急。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苏九安不明白男人为什 么要摘眼镜。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唔——” 唇瓣已经不止觉得只是被什么冰冰软软的东西贴着了，而是生出了微疼的滋味，贝齿早已被强硬的撬开，唇齿间被异物侵/入，搅弄，无处可躲。 没有镜片作为缓冲，男人眼中席卷盛大的风暴早已可以将苏九安吞噬。 苏九安被这个深吻搞得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明明鼻息之间是熟悉的沉香味，却莫名染上了一丝丝的暴烈。 素日来对他温柔体贴的小叔摘了眼镜，就像是冲破了某种封印，强悍的过分。 后腰原本是被一只手圈住的，摘完眼镜后，谢青山便重新将两只手都绕上了他的腰肢，越箍越紧。 “唔.......哼。”苏九安只觉肺里最后一口氧气也要耗光，腰被扣着动不了，脑袋便下意识的往后逃。 然后......后脑勺也被禁锢住。 真的是无处可逃了。 苏九安的视线被水汽糊住，逐渐变得涣散，甚至已经无法聚焦。 要是自己被亲晕了，说出去也太丢人了吧。 他将半眯着的眼彻底闭上，眼中的水花因此合盖在他微卷的浓密睫毛上。 晕是不至于。 可是哭了是真的。 也挺丢脸的。 男人敏锐的察觉到，他在走神。 然后，像是惩罚般，在他的舌尖，用牙尖轻轻摩擦，惹得他一阵战栗。 只是，光是这样，还不够。 一点也不够。 谢青山转换阵地，不再往深处探索，微微退出来一点。 似乎是在给苏九安喘息的空间。 只是，喘息的代价，是唇瓣上的那颗圆润的唇珠要被欺负。 谢青山想过无数次。 此刻，总算是能够采撷品尝，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他用舌尖扫过，用牙齿含衔，吸吮蹂/躏。 苏九安哭的更凶了。 他的泪腺向来发达，这下是真的开闸了。 他抵御不了这样强猛的攻击，也逃不开这仿佛无休止的掠夺，只得是闭上眼，任由一颗一颗滚圆的泪珠洒落。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九安连用鼻音发出反抗的“哼哼”声都变得虚弱，真的要晕了。 就在他觉得意识也要一并被谢青山吞掉的那一刻。 终于，终于被放过了。 男人缓慢，不舍的从他的唇腔间退离，依恋似的，吻了又吻他的唇角。 苏九安双腿发软，浑身的战栗只是得以减轻但还没又彻底消停。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身体本能的想要离这个危险的家伙远一点。 谢青山大概是察觉到他想要退开，于是，微微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臂。 这一松，那还得了。 苏九安差点要双膝跪地。 还好谢青山眼疾手快 ，重新捞住他的腰肢，往自己怀里带。 苏九安安分了，不挣扎了。 就这样吧。 被亲哭了已经是没办法的了。 别再被亲跪了。 刚刚似乎是已经把眼泪都流干了，这会的苏九安，只觉欲哭无泪。 真的欲哭无泪。 谢青山重新戴上那副刚刚被卸下的眼镜。 理智也在这一刻回归。 好像有点没控制住。 过头了。 他用大掌包裹着苏九安的后脑勺，揉了揉。 像是在安抚，语气也很温柔：“累了吗？” 何止是累了，快要死了。 苏九安不说话，兀自把脸埋在男人的胸膛里。 埋感和记忆里的一样，Q/Q弹弹。 像块煮的恰到好处的芋圆。 谢青山的胸口起伏规律而又沉稳，一点也不似他的呼吸，凌乱不堪。 “累......”苏九安缓了好久，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腔。 听的某人眸色微闪，使坏道：“怎么还哭了，宝宝。” 苏九安砸了一拳头在男人的右胸上。 只是他根本没力气，所以这拳头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落在谢青山的眼里，这“愤怒的铁拳”更是沦为了情趣的把戏。 谢青山大言不惭：“下次要记得呼吸，不呼吸当然会累。” ！！ 苏九安听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是他不想呼吸吗？！ 谁会不想呼吸啊！ 倒是给他个机会喘气啊！ 他要气死了。 这辈子谢青山都别想亲他了。 好吧好吧...... 这周。 他说认真的。 结果刚刚过了三天，他就被某人霸王硬上弓的胡亲了一通。 这次谢青山像是在刷好感度一般，亲的温柔多了。 应该也是怕把他亲跑了吧。 因为放假早的缘故，岚大开学也早，拟在正月十六开学。 原本两人是打算一起会岚京的。 为此，谢青山还特地解决了周临这个“祸患”。 周临原本已经和总公司申请调离回国了的，总公司也通过了他的申请，不知道怎么的，这年一过，突然又反悔了。 他刚准备回国，赶着过个年尾巴也不错。 总公司忽然许诺，只要他再待上半年，把后续的项目圆满完成，回来就直升总监，会给他一家子公司施展拳脚。 这么一下，周临只好是“含泪”答应了。 周临：[我还得再待半年，我大外甥能不能麻烦你再照顾半年。] 周临：[给您拜大年了。] 周临：[微信转账。] 谢青山：[退回。] 谢青山：[不用，分内的事。] 周临 ：[？？？] 周临：[是不是不想要钱，想要我那个甜白釉啊？] 周临：[我就那一个。] 周临:[给你！给你还不行嘛。] 隔着屏幕，谢青山似乎都能听见周临咬碎牙的声音。 谢青山：[我是这么趁火打劫的人？] 周临：[是。] 谢青山：[......] 正月十号那天，天气大好，温湿度事宜，全家人准备一起去爬山踏青。 苏九安刚换上一件酷酷的运动装准备给谢青山展示展示。 还没进屋，他便透过半开着的木门，望见靠在窗边接电话的男人。 谢青山穿着一件连帽冲锋衣，纯黑色的。 明明是很沉闷的颜色，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版型。 穿在手长脚长的谢青山身上，即使只是给他展示了一个背影，都......特别，特别吸睛。 特别帅。 又帅又酷。 苏九安原本还觉得今天肯定是他最酷了，现在看来......自己这套浅灰的运动服，就像小灰灰似的...... 披上狼皮也和羊羔子似的。 背对着自己的谢青山彼时匆匆转回身：“好，我马上过来，大概需要三四个小时......” 男人挂断电话的同时，抬起眸，正对上苏九安。 “小叔，你要去哪？”苏九安有些疑惑的问着。 谢青山的语气有些焦急，但可以看出，已经是尽量克制后的样子了。 “岚京那边出了点事，我要先回去处理一下。” 苏九安语气比他还要着急了：“很紧急嘛？那你快去吧。” 谢青山：“那你......” “不用担心我，我和哥哥他们去踏青，等开学的时候再去岚京，反正很快就开学了嘛。” “好，到时候我来接你。”谢青山走近他，顺带着将他身后的们带上后，抱住他，轻啄一口，“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你也是。”苏九安也回抱住他。 温存了大概半分钟，男人便匆匆开始收拾行李。 并在半小时后离开了苏宅。 去得太匆忙，大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九安也是，谢青山刚走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心里像是空了一大块。 什么踏青出游，完全就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好想谢青山。 也不禁想，究竟得是什么样的大事，才能让谢青山都这么紧张。 难不成是杂志社被偷了？ 苏九安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猜想很荒谬，但他还是偷偷去搜了搜新闻。 答案当然是没有...... 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 历经三个小时的车程，谢青山刚刚下了有点堵塞的告诉，没有回公寓休息整顿， 而是直奔医院。 电话里女人告诉过她，她们正在市医院的儿科等着就诊，如今已过了三个小时，女人和小孩已经会诊完毕，但医院的床位紧张，暂时空不出位置，需要等待。 谢青山赶到医院的时候，母子俩正在医院的过道里。 宋芳华见到他，擦拭着眼角的泪：“谢先生，真是麻烦您了。” 女人身边，贴着一个年纪尚小的小男孩，靠在女人的腿边，仰头，好奇又胆怯的望着他。 “这就是念之吧，长这么高了。”谢青山俯身，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从口袋里编出一根棒棒糖，“这么乖，叔叔请你吃棒棒糖。” 宋芳华：“快谢谢叔叔。” 小男孩接过棒棒糖，小声道：“谢谢叔叔。” “快吃吧。”他重新将眼神上移，询问女人，“医生怎么说？” “冠状动脉瘤，必须尽快手术，但...主刀的金主任最近手术都排满了，而且医院......也是床位紧张，只说尽快安排。”宋芳华只身带着孩子来京求医，人生地不熟，实在是没辙了，才想到了谢青山，“麻烦您了，真的。” “小事情，我来安排就好，嫂子别这么客气。”谢青山安抚女人，拿出手机开始联系人。 谢家是做医药和医疗的，这方面的人脉自然多。 他问了问在国外的谢青云。 女人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医院腾出了一间VIP病房，两小时后，个专家都来病床前做了会诊。 根据病情，手术择期在六天后。 谢青山这几日，每天都会来医院照看孩子，给两母子带带盒饭， 也找主治医生详细的了解了病情和手术风险。 根据检查报告，许念之的动脉瘤比较大，切除起来风险也就大，好在发现的不算太晚，还能抢救，手术成功率在百分之五十左右。 宋芳华在听医生告知手术风险和签知情同意书的时候，精神极度崩溃，颤抖着签下字。 “我答应过老许的，要好好照顾念之，我......”女人无比自责，只恨不是自己要上手术台。 上天已经残忍的带走了他的丈夫，如今竟然还想夺走她唯一的爱子。 何止是女人要崩溃，如果手术失败了，谢青山也要受不了，但为了安慰女人，他还是表现的很冷静：“您放宽心，金医生是全国心脏外科的一把手，他也说了，他有信心，您也要对他和念之有信心。” “真的很感谢你，谢先生。”女人忍不住又掉下眼泪，“要不是您帮忙.......我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就能手术。” “不用谢的，我也答应过老许，好好照顾您和孩子。” 两人在走廊前谈话，小男孩便乖乖坐在床上玩着变形金刚。 谢青山偏眸望过去，总觉男孩的眉眼间，多带故人之姿。 这是许民安的孩子。 他不能让这个孩子出事。 - 苏九安第一次有种被冷落的滋味。 这几天，他给谢青山发信息，男人都回复的很慢，有时候，得等好几个小时才回。 昨天还告诉他，十六那天可能没法来接他了。 他也有问过谢青山，出了什么事。 男人一直都是回答过几天有时间了和他说。 都已经好几天了，男人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最容易乱想了，脑部能力又强。 不仅能脑补杂志社被偷，还能脑补某人去见锅包肉大叔了。 不行不行，他也要回岚京。 他要去突击检查。 于是，在正月十五那天，他也匆匆踏上了归途。 苏九明和秦芳和上次一样送他上的计程车。 和上次一样，他带着行李箱和一堆的参汤补药，来到了澜庭公寓。 唯一不同的是。 这次，他不需要按门铃了。 输密码就好。 “54735499......”他默念着，输入了密码。 密码门成功解锁。 刚好是下午两点多，平常这个时候，小叔会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小憩。 但今天，沙发上空无一人。 准确的说，是整套公寓里，都空无一人。 他刚想给谢青山发信息。 男人便先发来了。 小叔：[对不起，宝宝。] 小叔：[明天可能没法来接你了，我让其他人来接你，送你到家，可以嘛？] 小九：[你现在在哪？] 等了好几分钟，谢青山都没回信息。 苏九安是真的有点难过。 已经不是生气了，是难过。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 小叔：[刚刚在忙，怎么了？] 苏九安不想理他了。 关了手机，很平静的坐在沙发上。 这一坐，就坐到了日落时分。 他又想了很多。 他想，谢青山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但是不好意思说？ 虽然他们才在一起小半个月，变心变得未免有些太快了。 可是谢青山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冷淡过。 很像是冷暴力。 他越想越难过。 忍不住红了眼。 公寓的密码门在此时被解开。！ 陈泱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72 章 苏九安窝在沙发上,几乎和琥珀，是同时抬起了搭下的脑袋。 隔着屏风，他也能确认，玄关处正低头换鞋的人是谢青山。 男人大概是低头看到那双属于苏九安的运动鞋。 猛地直起身往里走。 浅色布艺沙发上,小朋友双手环膝,抬着那双葡萄般的眼,和他对视。 像一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小猫。 谢青山的眼里满是意外：“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明天吗？” “有车，就提前回来了。”苏九安的语气平淡，双臂微微松开膝盖。 反倒是地上的琥珀比较有重逢的情绪,尾巴昂扬的竖起,在男人的裤脚处轻蹭，求摸摸：“喵~” 谢青山此时眼里只有姓苏的这一只小猫,全然忽略了腿边的琥珀。 男人往前迈了两步,往苏九安身边坐。 苏九安能感受到身边的沙发表面微微陷下去一块。 不想理他。 苏九安微微侧了侧身子,不想和他挨得这么近。 男人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异样，伸手握住他瘦弱的小臂：“怎么了？生气了吗？” 苏九安不否认他的话语,垂眼,越想越委屈，像甩开手上的禁锢,但并未能如意。 男人的力气太大了，他根本就甩不开。 “对不起,宝宝。”谢青山迅速道歉的品质一直都在,“不能来接你,是我不好。” 其实苏九安不是生气这个。 他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只是伤心被冷落而已。 “我不是生气......”他将脑袋埋得更低了，眼眶里的水雾几乎要淹没视线，“我只是觉得...如果...如果小叔不喜欢我了,就告诉我，没什么的，我可以接受。” 谢青山被小朋友一番真情实感的发言，惊得不由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不禁想......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小朋友误会的这么深。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小九。”他握住苏九安小臂的手掌顺势往下，覆在小朋友皮肤纤薄而白皙的手背，用力的握住，似乎在证明着自己的存在，“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炽热的目光压下去，压在苏九安的侧脸上。 快要把的右侧脸颊烧坏。 苏九安抿唇，委屈心酸的情绪依旧还蒙盖在心头，眼中的水雾凝聚成一粒晶莹饱满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浸润根根挺翘的睫毛。 关于恋爱，他的经验和判断能力几乎为零，不然也不可能如今才搞清楚自己的性取向，也不可能纠结那么久有关于自己是喜欢谢青山还是崇拜辞不语的问题。 但是他听李东说过，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是忍不住不去联系他的，你会时时想到他，做什么脑袋都会想到他。 这几天，他确实是这样的状态，但是谢青山.......显然不是。 确认这个事实的时候，苏 九安的心痛的有点麻，眼角又凝出晶莹的液体。 鼓足勇气，他总算是抬起了脑袋，微微偏过脸，正对上谢青山的视线。 差不多一周没见，男人竟憔悴了不少。 谢青山平时注重运动，皮肤和身体的状态都很好，今天，苏九安却能透过镜片，都能看见他那双瑞凤眼中的血丝与疲惫。 惊异之余，还好，他没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你最近......都不理我，我给你发信息，你也回的很慢，我问你出了什么事情，你也不告诉我......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不会这么对他。” 他说着，眼中汹涌的更厉害了。 谢青山凑近他，先是抽了几张纸巾，温柔的将他脸上的泪痕和眼角的泪珠轻轻拭去，随即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拥在怀里，手掌揉上青年软软的黑发，内疚自责的一时之间组织不出其他的语言，只能是不停重复着：“对不起......” 苏九安总说他身上有一股安神的沉香味。 他却觉得，小朋友身上的淡淡的中药气息更让人安宁。 这种中药的味道很淡很淡，并不让人觉得苦涩，反而清醇，静气。 男人将他抱的很紧，将鼻子埋进他的肩窝，依恋地轻嗅，嗓音沉哑：“我不应该忽略你的，事发突然，我......想着过几天有时间一并告诉你。” “不是不喜欢你了，宝宝，我很喜欢很喜欢你的。”谢青山的话，一字一句钻进苏九安的耳朵，化成一剂解药，解开苏九安拧巴的心脏，不让它继续扭作一团。 谢青山：“是因为......我一位故人的孩子......忽然生病了，挺严重，而且情况紧急，必须要尽快手术，手术刚好安排在明天，所以......我才实在抽不开身来接你，对不起，小九。” “什么病？”苏九安睫毛微颤，“手术的风险大吗？” “冠状动脉瘤，一半成功率。”谢青山的语气也变得沉重。 他用手掌轻轻抚摸着男人的后背，无声安慰着，用力的回抱：“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让我陪着你也好。” 谢青山紧绷着的心脏总算是有地方可以栖息，松下提着的这口气，埋在苏九安身上“充电”。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苏九安止下眼泪，堵在心口多日的郁气总算是得以纾解。 “不用，医院病毒多，而且，你明天还要去学校报道。”谢青山的脑袋在他的肩上蹭了蹭。 有点痒。 但更多的感觉...是好重。 男人的骨架原本就大，又浑身都是肌肉，把重力全部压在苏九安身上，他确实是有点吃不消。 腰板不由往后倒，体力不济，只能无奈的用双手撑在沙发上，这才勉强能够支撑。 谢青山将埋在肩上的脸仰起，朝着他的脸蛋上凑。 苏九安往后躲，微微侧过脸。 他总觉得，男人好像......有皮肤饥渴症。 只要是两个人单独在一个空间里，男人便总是要往他身上凑。 不一定是亲吻，可以是牵手，拥抱，玩头发，摸耳朵。 苏九安忽然又想起刷到的一些视频号。 上面说，喜欢一个人，是会忍不住和他贴贴的。 这么分析的话。 谢青山是喜欢他的。 对。 谢青山喜欢他。 没能亲到，谢青山当然不愿善罢甘休，但又怕把刚刚止哭的小朋友又弄哭了，只能是来软的。 “亲一口。” 苏九安撇嘴，故作思考：“有条件噢。” 说完，他便把脸蛋送到男人唇边：“想好再亲。” 谢青山毫不犹豫的亲上去，亲的很重。 唇瓣离开脸颊的时候，发出暧昧的“啵啵”声。 苏九安的脸蓦地热起来：“你都不想一下？” 谢青山：“想了，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也给你摘。” “我没这么过分。”苏九安嘟嘴。 谢青山：“那宝宝要什么？” 这下换他将脑袋埋在男人的怀里了：“要你答应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医院。” “小九......” “有病毒我戴口罩勤洗手就好啦，报道我和辅导员说一声就可以的。”苏九安努力争取着，“我想陪谢老师一起。” 谢青山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将柔软的发丝穿进自己的指缝间：“宝宝怎么这么好啊。” “还可以吧。”苏九安微微弯唇，“以后有这种事，谢老师可不可以早点报备，你的宝宝想法很多的，他会想很多很多，你不告诉他，他就会一直想，越想越不对......”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谢青山再次诚恳道歉，“对不起，宝宝。” “下不为例。”苏九安撇嘴。 “好。”男人微微压下下巴，吻了吻怀中人的耳垂。 苏九安忽然很深刻的明白了“有情饮水饱”这句话，因为他和谢青山就这样在沙发上腻腻歪歪到快晚上八点。 两人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还没吃晚饭。 这才从沙发上下去，谢青山去做饭，苏九安去喂琥珀。 手术安排在早上九点，谢青山带着他，七点多便到了医院。 病房里的小男孩乖乖的躺在病床上。 很可爱的孩子，眼睛圆乎乎的，只是有些病态的瘦，脸颊都往里凹了。 男孩身旁的母亲也是很瘦，大概是因为照顾孩子的原因，女人的脸上满是憔悴与风霜。 见到谢青山和苏九安，便忙上前来。 谢青山早餐递给她，“买了一点豆浆和包子，念之要禁食，你还是要吃点的。” 宋芳华接过早餐，那双疲惫的眼里还带着浓烈的仓惶和失措。 自己的孩子马上就要上手术台，换成谁大概都是这样的精神状态。 女人 从昨天开始，便没有怎么吃过东西，失眠更是早在得知需要手术后便开始了。 “麻烦你了。”女人接过早餐，却并没有要吃的动作。 苏九安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除了提果篮，他还待了一盒积木给小男孩。 “这是一些水果，这个是给念之带的小玩具.......”苏九安将果篮摆在病房的休息桌上，随即将积木递给床上的孩子，“念之，你喜欢玩积木吗？” 小男孩怯生生的点头：“喜欢，但......但是我搭的不好，而且......我要去做手术了。”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男孩的语气明显沉下去。 一个成年人要面临上手术台都无法淡定，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子。 “没关系，哥哥搭这个可厉害了，等念之手术完，哥哥带念之一起玩。”苏九安勾唇，对男孩笑的灿烂。 “我不知道手术以后会怎么样......我害怕。” “没关系的，哥哥小时候生病，还总生病，来医院就和回家一样，那时候哥哥也很害怕，但是你看哥哥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就闭上眼睛睡一觉，等醒过来的时候，我们都会在。” 苏九安趴在床边，继续安慰小男孩。 宋芳华和谢青山则默默走出病房。 在走廊里，女人才敢大哭一场。 在孩子面前，她永远都是在笑着的。 只能在一个人的时候，在孩子看不到的时候释放情绪。 “谢谢你，青山。”女人抹着泪，“里面是......你的弟弟吗？也帮我谢谢他。” “噢，不是......”谢青山顿了顿，“他是我爱人。”！ 陈泱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73 章 宋芳华的脸上闪过几丝惊讶：“这样......是我眼拙了,这么看，越看越般配了。” 这倒也不全是恭维的话，刚刚两人并排走进来的时候,宋芳华是觉得像一对的,但是后来苏九安和她搭话，趴在床边和念之说话的样子，看着年纪又特别小,她就以为...... 谢青山：“他比我小上许多，嫂子以为是我弟弟也正常。” “的确看着年纪挺小......” 不远处戴着口罩的护士匆匆走过来：“念之妈妈，要准备推念之进手术室准备了。” 宋芳华刚刚缓和的紧张情绪再度燃起：“好.......我和他再说几句话可以吗？” “可以的......” 女人深吸一口气,勉强的拉扯着面部肌肉,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脚步都伪装的很是轻快，重新走进手术室：“念之......准备好了吗......” 苏九安默默从病房里退了出来，留给母子二人独立的空间。 只是刚和小男孩聊了十几分钟,苏九安便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懂事乖巧的小孩子。 也不由的开始为男孩揪心焦虑。 但他没有忘记，这次自己来,是来陪谢青山的。 谢青山和宋芳华的情绪都不好,他不能再表现的太忧虑。 不然,自己不就成来添堵的了。 大概五分钟后,护士医生都来了病房，要将许念之推进手术室了。 他们紧跟着移动的病床往前走。 从病房到手术室的这段路其实挺远的,几乎横跨了大半个医院。 苏九安却觉得一下子就到了。 许念之在进手术室的最后一刻也没有掉眼泪，更没有哭闹,只是紧紧握住宋芳华的手。 宋芳华再如何能够控制情绪，也还是掉下眼泪来：“宝贝你别怕，妈妈就在外面等着你,妈妈在......” 母子紧紧交缠在一起的手，终于是被手术室外的那扇沉重的大门阻断。 许念之被推了进去，宋芳华被拦在外面。 手术室的门彻底合上的那一刻，女人的精神也彻底崩溃了。 差点便要倒在门外。 苏九安和谢青山及时将女人搀住，扶上手术室外的铁皮椅。 女人痛哭流涕的同时反复说着抱歉。 实在是一个让人心疼的母亲。 “民安，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念之......”人类在极度崩溃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总是会将希望寄托在神明和超自然的东西身上。 女人虔诚的祷告在手术室门外回荡。 “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牌久久没有熄灭。 一直到快中午十二点，手术室的门依旧没有打开。 女人早已从休息椅上起身，如今在门前打转。 她并没有吃早饭，到现在几乎是水米未进。 “快中午了，你们去吃点东西吧，我在这等就好，不用担心我。”宋芳华开口，嗓音有些干哑。 苏九安望着女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蛋，仿佛随时就要倒下，不免担心：我们去买一点面包和牛奶，嫂子吃一点，好吗？不能等念之出来，你的身体垮了呀。_[(” 在听到他叫宋芳华“嫂子”的那一瞬，谢青山的眸色微微闪了闪。 宋芳华原先是不想吃的，听了苏九安的话，才迟钝的点了点头：“好......我吃，我吃一点。” 女人答应吃东西了，两人急忙去便利店里买。 谢青山从采购的袋子里翻出一瓶零乳糖的牛奶给正在啃三明治的小朋友：“配点这个。” “谢谢谢老师。”苏九安接过已经插好吸管的牛奶盒，吸了一口。 谢青山：“非要这样叫？九九九同学。” 苏九安被逗笑，咬着吸管咧开了嘴巴：“谁让老师您姓谢呢？” 谢青山一只手拎住袋子，一只手牵住他：“那我改一个。” 苏九安：“改一个什么？” 谢青山：“和你姓。” 苏九安：“哇，那以后叫你苏小先生喽？” 谢青山点头：“可以，我很喜欢。” 说完这段轻松的对话，两人已经重新走回了医院。 在电梯厅等候的时候，苏九安的脑海里忽然响起刚刚在手术室门外宋芳华的祷告声。 他抿唇，抬眸问起谢青山：“刚刚我听嫂子说‘在天之灵’......念之的父亲......” 男人的眼神蓦地沉了沉，顿了一会才回答：“嗯，念之的父亲去世好多年了。” “叮”一声，电梯门在此时运作打开。 苏九安当然能看的出来，谢青山的神情有变。 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他低下头：“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走进电梯的同时，谢青山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九九九同学，你今天怎么一下‘谢谢’一下‘对不起’的，我们这么生分啊。” 说着，男人的手掌已经从头顶转移到他的肩前，将他往自己怀里揉。 熟悉的木质香便再度溢满苏九安的鼻间。 “这样吧，一句‘对不起’换两个亲亲，‘谢谢’换一个，你要给我亲三口。” 说话的间隙，男人便已作势要吻上来。 苏九安一惊，这是在电梯里，虽然身边没人，但是有监控的...... 他急忙往男人怀里躲：“不行！先......先欠着！” 着急忙慌的，他都忘了讨价还价。 “好，先欠着。”谢青山目的达成，不再逼近。 他原本就没想真在这亲小朋友，逗一逗而已。 没敢在路上耽搁太久，他们便匆匆赶回了手术室门外。 宋芳华尝了几口还热着的饭团，双目仍然紧紧盯着禁闭的手术室大门。 下午一点三十分零八秒，手术室的大门终于开了。 和影视剧里的场景很像，身穿手术服的医生和护士从门里出来。 宋芳华急忙冲上去：“医生，手术情况还好吗？我的孩子他......” 主刀的金医生摘下了手术口罩，倦容里带着几分笑意：家属放心，手术很成功，孩子现在还没醒，要转入重症监护室观察一周，只要后续没有并发症，指标也恢复的好的话，就没有大碍了。?_[(” “好好好......谢谢......谢谢医生了。”宋芳华又流了眼泪。 但这次的眼泪，是幸福的。 许念之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的这几天，宋芳华夜以继日的守在医院里。 谢青山和苏九安还是常来医院看她，女人的精神和情绪是被监护室里男孩的每一项数据所牵引的。 在得到男孩明天就能转回普通病房的消息后，宋芳华终于露出了这几天来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这几天真的......太感谢你们俩了，等念之好一点，我一定要请你们吃顿饭的。” “太见外了，不需要，只要您和孩子好好的，就足够了。” 三人站在玻璃隔板外，望着玻璃里躺在床上的小男孩。 谢青山眸色微暗：“也算是我，没有辜负老许的嘱托。” “老许太着急了，也不乐意看一眼念之，就走了。”宋芳华苦笑着，早已红了眼。 苏九安在一旁沉默着，虽然还不清楚这些原委，但也觉得遗憾悲伤。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谢青山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下车，两人漫步在公寓楼下的时候。 男人抬头望了望天，又偏眸望向苏九安：“还记得去年，你给我做锅包肉的时候，我说，有一位故人也给我做过吗？” “记得的。”苏九安点头。 锅包肉大叔，他当然记得。 谢青山将眼神默默收回，落在前方，语气平静，浑身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月光的寒霜：“那位故人，就是念之的父亲，许民安。” “我爷爷是退伍的将士，受他影响我一直想写点有关战争题材的文章，所以在七年前，我申请了随访边境部队，在那里我认识了许民安，他是我跟的那只队伍里的老兵，很会照顾人，总是会下厨给我们改善伙食，什么锅包肉，炖肘子......”谢青山回忆着，往事便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我那时候很年轻，也没什么名气，他却从来不会拒绝我的采访，还总爱笑呵呵的叫我小作家，他做的锅包肉，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他却总说，他家乡那边做出来的更好吃，说等放假了，就带着我一起回去吃。” “部队里的条件艰苦，可每个人都很可爱，我断断续续的随访了一年的时间，和部队里的战士们也越来越熟，他们跟着老许，一起喊我小作家，总是处处照顾我，还说，以后如果把他们写成了，一定要把他们写的又高又帅......” 两人沿着楼下 的小路走，迎着银白而温柔的月光。 “那年，老许妻子怀孕，马上就要生产了，他请好假，准备带我一起回去见他马上就要出世的孩子，我们把行李都整理好了，老许还一直和我说，等回到他家，一定给我做一个更正宗的锅包肉，只是......” 温柔的月光忽而变得锋利，残忍。 在我们启程的前一天，忽然爆发了边境冲突，老许不能走了。??[”男人的声音变得愈发沙哑，“周围忽然变得很不安全，我能听见轰隆隆的战机和大炮声，不是演习的声音，我被迅速转移，也不再被允许继续随访。” “回到岚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他们的消息，再次收到消息的时候，是另一位士兵给我打的电话。” “他告诉我，老许走了，走的很光荣，他的遗愿是希望我能把他的骨灰带回老家，替他看一眼孩子。” 收到消息的第二天，谢青山跨越几千公里，重新回到了边境，取到老许的骨灰之后，再次跨越千里，回到了许民安的老家。 明明答应要带他好好玩一圈的许民安，变成了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和许民安青梅竹马长大的宋芳华，就像宋芳华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和刚出世的孩子解释他的父亲在哪。 在他就要离开的那一天，他在许民安的家里，自己做了一份锅包肉，摆在男人的遗像前。 六年前的许民安也才三十三岁而已。 那些总叫他老许的毛头小子们，马上...马上就比他还要大了。 “你说，明明是他答应要给我做锅包肉的，怎么就变成我给他做了。”谢青山在笑，眼圈却泛红了，“他就是想偷懒......” 离开的那天，太混乱了，他都没来得及再和许民安打声招呼。 真的好后悔...... 但还好，许念之手术成功了，现在也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没有再让这个故事又添上一笔遗憾。 苏九安停下脚步，蓦地抱住谢青山。 在那轮孤独又冷清的月亮前。 他将男人紧紧圈住，很紧很紧：“小叔，我说让你有什么都告诉我，但如果你说出来会很难受的话，可以不说的。” “说出来也好，这些话，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说出来也算是‘减重’了。” 那时候他和谁都没说，也不知道和谁说，只是昏天暗地的喝酒，昏天暗地的写作。 他想让许民安在自己的笔下复活，所以写了《雪城》。 他想让更多更多的人，认识许民安，记得许民安。 男人也紧紧回拥住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还好现在，你这里可以充电。” 苏九安抚上男人的背：“给你亲很多口充电也可以喔。” 谢青山：“真的吗？” 苏九安：“真的呀。” 谢青山轻笑着，又开始逗人：“那回去亲还是在这？” 苏九安努嘴。 谢青山：“在这的意思吗？” “不给了，不给充电了。”苏九安生气的挣开了男人的怀抱，气鼓鼓的往前走。 谢青山在他后头追。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回到公寓。 在密码锁解开的时候，苏九安刚刚跨进大门，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后腰被抵在悬空的深色鞋柜边沿。 沿边坚硬，隔着厚厚的卫衣，苏九安也还是吃痛的哼了一声。 下一秒，后腰和鞋柜的贴合面，便被男人的手掌隔开。 男人将他箍在怀里，拇指在他的腰上摩挲，俯视着怀中的小朋友，眼神离满是侵占之意：“准备什么时候在密码锁上留个指纹？还有，欠我的三个吻准备什么时候还呢？小九同学。”！ 第 74 章 是个暖洋洋的周末。 苏九安这睡得脑袋有点发懵的从床上起来。 窗外的阳光正好,一绺一绺的，打在玻璃窗上，透彻出春日的气息。 琥珀最近刚刚学会了起跳开门的技能,已经可以随意进入每个房间了。 所以苏九安一醒过来,就看见了趴在床边的琥珀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拍了拍床垫，示意小猫上来。 琥珀十分听从指挥的蹦上床，往他的怀里钻：“喵~~” 苏九安微微坐直一点,腰板便是一阵酸软。 昨晚的画面便一点一点在他的脑子里拼凑，回溯。 昨晚......他是被谢青山圈着站在门前录指纹的。 他那时候的完全没反映过来，谢青山硬要他把那几个吻还了,眼睛一摘,就把他压在鞋柜上亲。 亲的......比以前的很多次都要过分！ 过分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过分到苏九安哭的眼泪脑袋都要发懵了。 男人依然是毫无怜悯之心的继续亲。 不光致力于亲他的唇瓣，还亲脸蛋，耳朵,侧颈...... 苏九安很怕痒，一边闪躲一边在发抖。 在这样的情况下,谢青山带着他,将他抵在门前,牵着他的拇指开始录入指纹信息。 中途也根本没有停下亲吻,一直抓着他的唇珠，又舔又咬的。 他发现了谢青山好像很喜欢咬这里,每次亲完，他可怜的唇珠都被吸的又红又肿,根本就不是原本应该有的大小！ 有时候回去上课，还要被李东他们问东问西的，他还得进化自己最不会的技能----撒谎,来为自己的唇珠狡辩。 所以昨晚，他艰难的开口，乞求：“不......不要咬，留......留印了。” 男人抵得动作稍稍放缓了一点，他以为是自己的乞求起了作用，但是很快，男人亲的更重了...... 好像要一口把他吞了似的。 苏九安只得是越哭越凶......领口的几颗圆扣都被解开了。 就在他提着一颗心的时候。 谢青山忽然停住了动作：“不早了，你困不困，送你去睡觉。” ？ 苏九安真的是脑袋上定了个大问号，合着这是为了蘸醋包了盘饺子吗！ 亲成......亲成这样，扣子都解了...... 结果！ 算了，睡就睡！ 谁还能睡的过他呢！ 这么一睡，他就睡了足足快十三个小时...... 下午的时候，他们又一起去医院探望了许念之。 许念之身上的管子都已撤掉，意识也已经恢复，只是还不能正常饮食。 男孩身体太虚弱，张嘴说话也难，于是就对着他们一个劲的笑。 一堆虎牙明晃晃的露 出来。 和许民安如出一辙。 谢青山望着男孩，仿佛和记忆里的故人重叠。 大概又过了一周左右，男孩的身体已经慢慢康复，刀口和心脏功能都恢复的很好。 苏九安常常来陪着他玩积木，谢青山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忽然有一天，小念之小心翼翼地问起谢青山：“，叔叔，你是不是认识我爸爸？” 在削苹果的谢青山动作一顿，用温柔的眼神对上男孩稚气的面孔：当然认识，你爸爸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那......叔叔，我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我看照片里，我爸爸很帅的，有这么帅吗？还是相机把他美颜了。”许念之的问句里也带满孩童的稚气。 “很帅，没有美颜，那时候的相机还没有美颜功能，你爸爸就是这么帅。”谢青山并没有对这样的问题嗤之以鼻，相反，他很认真的回答。 许念之：“那......比叔叔你还帅吗？” “嗯，比我还帅。” 许念之弯唇，露出那对白虎牙，眼底却带上几分惆怅：“真好......只是，我没见过爸爸，他们说爸爸是英雄，可我不想要英雄爸爸，我就想要一个可以陪我的爸爸。” 孩子童言无忌，却让在场的成年人们陷入长久的缄默里。 苏九安将病床上的男孩抱进怀里，想让男孩感受到温暖，哪怕是一点也好。 男孩很坚强的安慰起大人们：“没事啦，苏哥哥，你帮我看看这里应该怎么搭？” “好，我帮你看。” ...... 一个月后，宋芳华带着恢复很好的许念之回了北方老家。 临行前，谢青山在女人的包包里偷偷塞上一张银行卡。 他所能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只能这样，浅薄的做一点什么，安慰安慰自己。 把女人和孩子送上飞机后，谢青山带着苏九安去和简言他们聚餐。 回岚京一个多月，一直到今天才有时间和这些个损友碰碰面。 苏九安不知道这个饭局，自己是主角。 他只以为自己是去蹭吃的。 顺带着还可以免费听文坛大佬们说相声。 他可爱听几个人一起怼谢青山了。 哼，可爽了。 虽然不是自己怼的。 饭局定在一家有名的粤菜馆。 谢青山和苏九安属于是姗姗来迟，进包间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了。 苏九安扫了眼大圆桌，发现比上次谢青山的生日宴还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他也认识......是教他《现代散文》的季知远教授...... 苏九安不由僵住了步子，上季教授课时的汗流浃背感又来了。 谢青山见他停在原地：“怎么了？” 苏九安：“怎么季教授也在啊？” 谢青山回的不算大声，但 也不算小声：“噢，你说那个姓季的。” 桌上的季知远抬起眼，瞥了眼男人，压根没理，反而转眸望向苏九安：“苏同学，你的眼光实在不行，怎么看上这个老家伙的。” 简言激动的出声：“是啊！小九，你真看上他了啊？是不是他威胁你的，你和简哥说......” 张谟也附和道：“张叔也替你做主！” 苏九安瞳孔猛地收缩，脑袋在飞速运转。 小叔......已经告诉他的朋友们了吗？ 他还以为，谢青山和自己一样，谁也没说，瞒得很好呢。 他转眸，有些状况外的望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男人微微低下一点脑袋，在他耳边轻语：“靠近一点，可以吗？九九九同学？” ？ 苏九安有点没懂，靠近一点这种事还要问吗？ 他下意识的，很主动的贴了上去。 倏然，自己的肩便被大掌紧紧裹住，掌心的温度烧进衣料。 他被牵引着，揽进男人的怀里。 身旁的谢青山，腰杆挺得笔直，像是大捷而归的将军般，目空一切：“和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苏九安。” 圆桌上的众人被重击。 何止是其他人，苏九安都没缓过来。 爱人。 哎呀呀。 爱人诶。 简言：“人家小九可没承认。” 孟庭舟：“手拿掉！离我家小九远点！” 张谟：“你这是单方面的。” 苏九安抿唇，捏住的身侧的衣角，鼓足勇气：“等......等一下，嗯，和大家澄清一下。” 他转眸，用那双亮晶晶的杏眼望向身旁的谢青山，语气坚定：“这是我的爱人----谢青山。”！ 第 75 章 爱人。 好好听的称呼。 谢青山是他的爱人诶。 他偏眸望着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也正在看他。 那双覆盖在镜框下的瑞凤眼里,泛起圈圈涟漪，五指微微向内收力，握紧小爱人的肩。 苏九安勾唇,对着他的爱人笑。 几秒后,他转过了脑袋，对上圆桌前众人的目光。 雄赳赳气昂昂的，自豪的很。 孟庭舟是这里头年纪最小的,也是最懂一些网络流行梗的，很是搞怪的开口：“哎呀。我的红鼻子掉哪了。” 说着，他还作势去找。 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季知远还真低头去找：“什么红鼻子？你哪来的红鼻子？” 张谟摇头：“他说我们小丑的意思啦,哎呀,季教授你真是教书教傻了吧。” 简言被大秀一场恩爱后，叹着气过来拉着他俩入座：“你们......你们这样，好好好，每人给我喝三杯,小九不行的话就让你爱人喝。” 苏九安摇头，拿起酒桌上的酒杯：“他不能喝酒,我来吧。” 他说着,就要举起酒杯往嘴里灌。 谢青山扫了一眼简言,按住小朋友手中的酒杯：“不用喝,我让服务员给我们换果汁。” 简言哪里还敢说话，轻咳两声。 孟庭舟最年轻也最不怕死：“欸欸欸,怎么就喝果汁去了，人家小朋友喝情有可原,你喝算什么事。” 谢青山耸肩，喝起橙黄色的鲜榨橙汁：“没办法，家里管的严,你问问小朋友给我喝吗？ “不行，他的胃不好，还在喝中药调理，更不能喝酒了，孟老师见谅。”苏九安抿唇，有些胆怯，毕竟眼前这群人都是他书柜里那些珍爱的创造者们。 但为了捍卫小叔的胃，他还是说出来了。 张谟哀哀叹出一口气：“哎，不一样了，有家室的人和我们这群流浪汉已经有着天壤之别了。” 简言：“我们还是一起捡鼻子吧。” 好在这是，所有的菜也都上齐了，大家开始吃饭，调侃的频率终于降低下来。 上次聚餐，谢青山只是暗戳戳的帮他按转盘，这次，男人正大光明的给他夹菜：“这个白切鸡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好。” “还有这个......鲍鱼。” “好......” “先喝碗汤吧，花胶汤，味道也挺好的。” 苏九安眼前的小碗已经堆成小山了。 “你也吃......”他抿唇，想给谢青山也夹点菜的，但是，他能感受道大家火热的眼神都投射在他们俩身上。 实至名归的“全场焦点”。 他有点不好意思。 简言：“我还没吃，已经觉得饱了，怎么办。” 季知远：“我也是。” 孟庭舟 ：“搁这搁这呢。” 张谟：“小九啊，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他脾气那么坏，还那么龟毛......” 谢青山眸锋一转，刮在张谟身上。 苏九安其实一直不太懂，谢青山哪里脾气不好了，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某人的确是有点生人勿近的气势...... 他不知道标准答案是什么，只能是傻乐着：“我记得张叔你的散文里不是有说过，爱情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但我就是觉得谢老师很好很好，想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 是想要天长地久的那种久。 谢青山当然听到了，听的很清楚，很真切。 小朋友说，要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 他会记得这一瞬，记得很久很久，直到死亡。 在场的人默默吃狗粮，但玩笑归玩笑，也还是表达了祝福的。 简言：“谢老师前几年一直都活得像个机器人，不是喝酒就是写文章，谁也不爱搭理，就把自己关在家里，还好现在，总算是有个人样了。” 孟庭舟：“是啊，这都归功于小九，说实话，我们都很开心他有人收留了。” 张谟：“确实，我得敬小九一个......” 大家忽然都向他敬酒，苏九安举着果汁一直喝，然后就......喝果汁喝撑了。 散席回去的时候，苏九安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打了好几个饱嗝。 苏九安：“好饱，我们走路消消食吧。” 谢青山点头：“可以。” 提议散步的是苏九安，刚走出去半条街就嫌累了的还是苏九安。 “好累好累，谢老师。” 谢青山牵着他的软乎乎的手：“这才几步路，你这个身体素质......” “你背我吧。”苏九安弯唇，笑的灿烂。 这才是他的目的。 “虽然我这次没喝醉也没生病，但我还是想谢老师背我。”苏九安抿唇，“以前都是小叔背我，谢老师还没背过我。” 哎呀，说出来怎么有点羞耻呢。 但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谢青山很配合的走到他跟前，俯下身，拍了拍自己的后腰：“上来吧，小九同学，谢老师背。” 苏九安咧着嘴笑的更傻了，一下就扑上了男人的背，伸出一只手指向前方：“小谢子，前进！” 谢青山双手架住他的大腿，闻声，像是惩罚般用手掌捏了捏那两瓣软肉：“你叫我什么？” 苏九安只是傻呵呵的笑，企图萌混过关。 又这样往前走了好一段路。 在灯火通明处，在月明星稀时。 苏九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谢老师。”他贴在男人的耳边，顺势举起手机。 谢青山闻声，无意识的瞅着声音的方向偏头。 苏九安也扭过脸，亲上男 人的脸颊，手指在此时，点下快门键。 闪光灯铺在两人的脸上。闪进瞳孔里。 谢青山只觉脸颊被柔软的唇瓣贴的严实。 苏九安将脸蛋扭回去，注意力放在了手机的照片上。 拍的很成功，无论是角度还是灯光。 苏九安越看越喜欢。 谢青山：“怎么突然拍照？还突然亲我？” 苏九安：“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耶。” 他将照片挪到谢青山眼前。 “是不是挺好看的。” 照片里是男人的半张脸和苏九安撅着唇的侧颜。 谢青山点头，眼里是幸福：“好看。” 苏九安：“那我们再拍一张。” 他贴着男人，拍了一张两人各露半张脸的合照，表情比较搞怪。 谢青山也学着他做了一个搞怪的表情。 “这个好搞怪欸，好可爱。”苏九安放大图片，越看越觉得可爱，“如果我发朋友圈，谢老师觉得怎么样？” 谢青山沉稳有力的步伐倏然一顿。 “发哪里？” “朋友圈呀。”苏九安重复道，小心翼翼地询问起来，“有点像是官宣那样哈哈，谢老师会觉得有点幼稚吗？” 之前没想要发朋友圈，一来是觉得谢青山会觉得幼稚，二来其实他也还是没有怎么怎么想好要不要让大家知道。 毕竟......他的对象不是别人......是辞不语。 上次他们俩同框，学校论坛也还，表白墙也罢，就都炸了一遍。 还有那次在朋友圈发谢青山，也是这样。 所以他有点不敢发。 但是今天。 谢青山可以这么大方的在最好的朋友么们面前这么坦然的，主动的介绍，自己是他的爱人。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顾虑实在是有点多余了。 他喜欢谢青山。 他和谢青山在一起了。 并且他想在一起很久很久。 “我当然不会觉得幼稚，我会很开心的。”谢青山偏过脖颈，吻了吻小朋友的脸颊，“你终于觉得我拿的出手了。” 苏九安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咬唇：“你一直都很拿得出手，谢老师。” 谢青山：“好的，小九同学。” 苏九安：“谢老师，我们在一起很久吧，天长地久的久。” 谢青山：“我要把你今天的话都录下来。” 苏九安：“为什么？” 谢青山：“怕你反悔。” 苏九安：“我才不会反悔呢，你不要反悔才是。” 谢青山笑着摇头。 苏九安有点不满意，撅了撅嘴。 男人背着他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绕了很多很多条街。 辗转回到车里，两人慢慢悠悠的回了家。 苏九安想了一路自己的朋友圈文案，想不出来，晚上躺在床上又想了快半个小时。 太纠结，干脆随意一点好了。 他发了那张搞怪的鬼脸双人照，配文：【有人陪我搞怪喽。】 他第一次谈恋爱，总觉得还是要正式一点告诉爷爷还有哥哥，让他们从朋友圈里知道，不太妥贴。 所以这条还是暂时屏蔽了家里人。 这条动态发送的时间是凌晨。 他还以为大家都睡了。 结果半分钟十个赞...... 底下评论区再次炸锅。 李东：[What？？？] 二景：[OMG！] 同学A：[这个是！！！辞不语！？] 同学B：[我去我去！] ...... 私信也开始叮咚叮咚的响个不停。 苏九安无暇顾及这些。 因为朋友圈一刷新，便出现了谢青山的动态。 动态里的照片，就是他发的这张搞怪合照。 他并没有让男人也要发朋友圈表示什么。 但某人很自觉的紧随其后。 更叫他动容的，是配文。 谢青山在告诉他，同时也和全世界宣告。 【你问我会不会反悔。】 【亲爱的，我想告诉你：青山不改，细水长流。】！ 第 76 章 似乎只是在利用这条朋友圈来和苏九安对话。 主角从始至终都是他。 苏九安在点亮红心之后,盯着文案里的那句话许久。 【青山不改，细水长流。】 好，细水长流。 他将手机抱在怀里,躺在床上,就连枕头都变得甜蜜。 连带着梦境也是美好梦幻的。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手机消息是真的炸锅了。 他的朋友圈里大多都是来自于朋友同学的震惊，谢青山的朋友圈则大多都是损友的搞怪祝福。 简言：[青山不改,细水长流~] 孟庭舟：[青山不改，细水长流~] 张谟：[青山不改，细水长流~] 季知远：[青山不改,细水长流~] ...... 苏九安只加了这几位老师的好友,只能看到这几条，估计完整的评论区已经是一条大长龙了。 在他官宣后，反应最大的人就是李东了。 私信从昨晚一直发到现在。 东咚：[什么啊！！]凌晨一点整。 东咚：[你和！！你和你小叔？！]凌晨一点零二分。 东咚：[你们！？不可能，小叔明明不是和孟老师！我不信我不信！]凌晨一点零七分。 东咚：[你坦白从宽,到底怎么回事！]凌晨两点零二分。 东咚：[你逃不了的！]凌晨两点十分。 东咚：[苏九安同学，快从实招来！]凌晨两点四十分。 东咚：[你睡得着吗？我睡不着。]凌晨四点。 苏九安看着一大串的气泡和时间提示,不由汗颜。 李东作为CP头子,估计是会挺生气的吧？ 他讪讪的伸手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小九：[那个......我和谢老师确实是在一起了。] 他想委婉一点的,但实在是措辞不出来。 小九：[至于谢老师和孟老师,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都是......都是误会。] 现在是早上九点半,照理四点没睡的李东估计现在不大可能回复。 没成想，几乎是秒回。 东咚：[所以......] 东咚：[谢老师的微信名“S”是......苏！] 东咚：[好好好,那个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是吧！] 东咚：[瞒着我！] 小九：[没有，那个时候真没在一起！] 小九：[是后面才说开的，情况有点复杂,等明天见到面了我再和你说。] 东咚：[我对这个情况不是很感兴趣，我对你们的感情进展比较感兴趣嘿嘿。] 东咚：[本垒了没有？] 小九：[本垒？是什么？] 东咚：[牵手，拥抱，亲吻，深入交流，进 展到哪一步了？] 苏九安看着李东发来的文字，脸蛋微微红了红。 小九：[嗯......有亲。] 东咚：[啊啊啊啊啊怎么亲的，给我磕磕。] 小九：[你不是磕谢老师和孟老师的吗？] 东咚：[没关系，我都能磕，你这保真我更能磕了。] 苏九安万万没想到，这就化解了这个自己最担心的问题之一....... 确认李东接受CP被拆良好后，他开始起床洗漱。 谢青山已经做好早餐，在客厅的跑步机上锻炼。 苏九安和往常一样，和他说“早安”。 只不过称呼从“小叔”变成了“谢老师”。 谢青山在跑步机上将近半小时，又下来举铁举了几轮。 苏九安一直在餐厅没出来。 他发现一件事，每次他健身，小朋友都躲得远远的，从来没靠近过。 出了那次，他拜托小朋友给自己递毛巾。 他举着手中的哑铃，像是举了块铃铛一般，走向餐厅，靠在雕着花的红木隔断处：“忽然发现一件事。” 苏九安已经吃完早餐了，坐在餐椅上随手翻着报纸：“什么？” 谢青山：“每次我健身的时候，你总是躲得很远，采访一下小九同学，这是为什么？” 苏九安盯着男人手里那块哑铃，光是看着手就开始抽筋了：“你要不要先把手里的哑铃放下再......” 谢青山：“不重。” 不重...... 苏九安记得之前在那块区域和琥珀玩，脚趾头撞上哑铃，疼的他欲哭无泪。 简直就和一块有棱有角的大石头没什么区别。 某人竟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不重...... 谢青山：“你是怕我会抓着你一起练？” 苏九安无辜地眨眨眼：“不是谢老师自己说的，健身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边上。” 他什么时候说过...... 噢。 想起来了。 那时候苏九安刚来，不好意思让他端药，他就故意这样说。 目的是让小朋友乖乖上楼去。 没成想，小朋友记了这么久。 谢青山：“不喜欢别人，你不是别人。” 哇，好会说的谢青山。 苏九安抬眸望着几米外的男人。 其实他还真不敢盯着在健身的谢青山看。 明明是老头式的白背心，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款式，不知道为什么，穿在谢青山身上，宛如时尚单品。 主要是若隐若现的胸肌和一览无余的手臂线条和肱二头肌...... 哎呀真的，真的不能多看。 苏九安火速挪开自己的眼睛，轻咳两声转移话题：“今天中午吃什么？” 谢青山：“你想吃什么？” 苏九安：“吃......”大胸肌。 什么什么嘛。 苏九安受够自己这颗黄色脑袋了。 无奈的抿唇：吃......吃大排骨怎么样，我们一起去楼下超市买。?_[(” 谢青山：“遵命。” 苏九安眯着眼笑地开心。 两人刚换完衣服准备出门。 岚京已经正式进入春天，但气温依旧是忽冷忽热的，今天的气温不算暖和。 谢青山害怕苏九安感冒，在他的卫衣外又加了件袄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九安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的身体好像好一点，不舒服的频率在下降。 在超市选菜的时候，谢青云来电，说中午想过来吃饭。 也算是正好了。 谢青山原本厨艺算不上好，也就只能做几个家常菜，现在的手艺已经是越练越精进了，什么菜都能尝试着做了。 谢青云还有两个月就到预产期了，挺着个大肚子，但精神依旧饱满，依旧是穿风衣戴墨镜，雷厉风行。 吃午饭的时候，女人还在打电话处理公务。 “你现在住在自己那吗？还是搬过来，住我这，万一身体不舒服了，也有照应。”谢青山特地给女人做了一锅清淡健康的排骨汤，一边盛汤一边嘱咐道。 “不用，我就不打扰你们小情侣喽。”谢青云勾唇，戏谑地望向二人，“我已经招了两个保姆在家了，厨子也已经在从法国飞过来的天上了，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谢青山：“你自己确定可以就行。” 苏九安一听法国的厨子，难免就想到了好久没见过的Saklily。 “是Saklily吗？感觉好久没见到他了。” 谢青云闻声，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谢青山，笑意不减：“小九想他了？” 谢青山的脸则是越来越黑。 “他还是挺可爱的，而且做菜真的很好吃。”苏九安低头啃排骨，实话实说着，全然没把注意力落到谢青山身上。 “可爱”。 谢青山剥虾的动作一顿，眼神锋利的好像已经可以代替手给虾剥壳了。 谢青云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的更开怀了。 苏九安不解：“姐姐你笑什么？” 谢青云：“没什么，就是这个排骨汤他好像有点酸呀。” 苏九安喝了一口自己碗里的：“不会呀，怎么会酸呢，没有放醋的。” 谢青云不再言语，只是笑着摇头，继续喝汤。 这个排骨汤为何发酸的缘故直到女人离开公寓，苏九安也还是没悟出来一点。 直到......傍晚他抱着琥珀在沙发上看电视，谢青山面无表情的低头翻着手中的外文书。 “我们要不要试着做做西餐玩？”苏九安心血来潮。 谢青山语气怪怪：“我可不会，要不帮你找Saklily来？” 原本这句话也没什么毛病，就是配上男人这怪怪的语气。 就......不对劲。 他好像也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 突然就明白排骨汤里的酸味是怎么来的了。 苏九安后知后觉，某人这是在......吃醋？ 他放开怀里的琥珀，进而抱住了身旁人坚实的胳膊。 “你在生气吗？谢老师。” 谢青山语气淡淡，眼神却始终飘游：我生什么气......” 苏九安凑过去，非常主动的献上一吻。 犹如小鸡啄米般，在男人的薄唇上轻啄一口：“别生气啦，虽然Saklily做的西餐好吃，但我还是最最最喜欢谢老师做的排骨汤，清炒时蔬，油焖大虾......” 还没报完菜名，他的唇便被男人堵住。 谢青山压上来，将他扑在沙发上，动作流利的摘掉了自己鼻梁上的镜框。 力度之大，弹性良好的沙发蓦地陷下去，又弹上来。 沙发上的琥珀猝不及防的跳到地上，不解的望着眼前这双叠在一起的人类。 虽然已经亲过很多次了。 但是这样被扑在身下亲还是第一回。 谢青山的胆子和吻技一起进步，亲完唇瓣又开始刁难他的耳根。 时不时呼出一点热气，喷洒在他的脸心上。 谢青山那双完美的眼型全然暴露在苏九安的视线里。 他勾住谢青山的后颈，忍不住偷看。 微眯着眼的男人解掉他领口处的几颗圆扣，将衣领微微往下带。 湿润柔软的舌/尖扫过脖颈，最后落在那颗长在锁骨节下那颗深棕色的小痣上。 痒。 痒的苏九安浑身发颤。 “不......”不行。 他伸手推了推谢青山。 男人就像一块巨大的哑铃，根本推不动。 他以为自己用了天大的力气。 落在谢青山身上却全成了无伤大雅的棉花拳。 苏九安能感受到脖颈肌肤上的湿热。 他好歹也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再这样下去...... 不行不行。 很快，谢青山便能感受到。 夏复被什么给抵住了。！ 第 77 章 谢青山睁开眼,抬眸望了一眼小朋友。 苏九安的脸蛋酡红，粉唇微张着。 他微微挺伸，吻住那张唇,侵占浅尝着那颗早已红肿的唇珠。 苏九安原本就敏赶,哪里受得了，战栗不止的同时惊叫出声。 “哼......”他想制止，却完全使不上力。 谢青山的手掌心很烫,烫的不寻常。 苏九安脸红的快要炸掉，耳朵也是烫的要命，他抓着的男人的手臂,想让他不要再动：“谢老师......不。” “宝贝,我帮你。” 苏九安眼里不断腾出水雾，慢慢累聚，化成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涌出脸颊。 琥珀在地毯上，伸着脑袋,那双圆圆的眼睛里装满了疑惑，时不时“喵喵”叫上两声。 只是苏九安和谢青山都无暇顾及它。 琥珀像是为了博得关注,中途还跳上了了沙发,用小肉垫踩了踩苏九安的小手。 最后还是被谢青山提着脖子重新放回地上的。 …… …… 苏九安只觉后脑神经在疯狂跳动,闷哼出声。 思绪飘得很远很远,瞳孔都被惊得放大。 他抓住沙发外层的柔软舒服的布料，呼吸早已紊乱颠倒。 神经疯狂乱舞许久,他的神智也是始终不清。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只是筋疲力尽的歪倒在谢青山怀里。 男人将他捞在怀里,起身，离开了沙发。 苏九安哑声：“去哪......” 谢青山的嗓音也很哑：“抱你去洗澡。” 不过一个是叫多了，一个是克制到底了。 苏九安的脸蛋不由又开始复热。 谢青山明明洁癖严重,竟然会..... 而且他也能感受到，他是尽兴了，但是谢青山还没有。 于是，只得是闷红了脸，咬唇：“你......要不要我帮你？” 谢青山轻笑着摇头，一边上楼，一边低头吻了吻他。 “为什么？是因为洁癖吗？”苏九安很认真的问着，“如果是因为洁癖，我可以把手洗干净一点。” 谢青山笑的无奈又宠溺：“傻瓜。” 谢青山将他送进浴室后自己则去了另一个卫生间。 花费了许多的时间，苏九安慢慢悠悠的洗完澡出来，男人还在里面。 他蹑手蹑脚的靠近那扇紧闭着的长虹门。 竟能听见里头一点细碎的声响。 一些让人听着就......想入非非的声响。 苏九安捂住眼睛和脸蛋，蹑手蹑脚的光速跑路。 一直到跑回房间里，他的心跳还是跳的乱七八糟。 他躺上床，脑海里全是刚刚在沙发上发生的一切。 在他的视角里，他只能看见谢青山的头顶黑发 和那双爬满青筋的手背。 太太太...... 苏九安用被子盖住脑袋，紧紧闭上双眼。 但是...... 为什么谢青山宁愿自己解决，也不让他帮忙。 为什么呢...... 体力消耗实在是有点大，他一沾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即使是带着“为什么”睡着的，也没怎么影响到他的睡眠质量。 也还好睡得够早，第二天才能爬起来上早课。 苏九安总没觉得今天的校园有点奇怪，氛围很奇怪。 路上遇到的同学，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盯着他看，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等到教室，这种情况更甚。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他的身上。 好像他才是这节课的讲师似的。 苏九安沿着桌沿，缓缓踏上教室里的阶梯，朝着李东他们走去。 一坐上位置，他便忍不住低声询问李东：“我脸上还是我背后有字吗？大家怎么都老看我？” 李东搭住他的肩：“你是不是没看怎们学校的论坛还有表白墙？” 苏九安摇摇头，咬住谢青山准备被的零乳糖早餐奶的吸管，浅浅吸了一口。 他昨天光顾着......咳咳咳......了。 哪里还有工夫看什么表白墙和论坛。 李归一凑上来解释：“你发的照片不知道被谁上传到论坛了，现在全校都知道了” 苏九安瞪大了眼睛，差点被嘴里的牛奶喷出来：“什么？！” 趁着还没上课，他急忙打开手机，点开学校的论坛。 果不其然，闲聊区的热帖第一标题就是： 【惊天大瓜，辞不语和我校大一学生恋爱官宣。】 他点开手机，只见自己和谢青山那张搞怪的合照赫然挂在主楼里。 楼主还在后头加了一句：【侵权可删。】 还......怪礼貌的呢。 苏九安嘴角抽了抽，有点哭笑不得。 他用手指轻点屏幕向下滑了滑。 碧根果仁：[什么！？我靠！？？那我的“山舟”算什么！！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什么是真的！！] 珍珠棒槌：[欧米茄，楼上不妨换这个磕，这个看着还挺好磕的。] 红茶巧克力：[确实......就是年纪是不是相差有十岁了。] 红油蜡烛：[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好磕，我怎么总觉得好像那种......呃，不太对等的qs交易，这个大一学生是中文系的噢。] 眉川酷子：[这么一说好像......] 金箔飘金波：[可那是辞不语欸......他长得那么帅老天，那么帅啊！又不是河童，爱上他很难吗，我也才大一，要他是我男朋友，我做梦都笑醒了。] 玫瑰窃贼：[辞不语第一次来演讲的时候就有和这个同学互动 的，后面还有两个人一起撑伞的照片，估计很早就在一起了。] Dearm：[我觉得很好磕啊，大家也不用过分解读吧，只是大了十岁都不到，又不是......少男配老夫。] ?想看陈泱泱的《娇养一只漂亮老婆》吗?请记住[]的域名[( ...... 众说纷纭，猜测传言也是多的不得了，各个人都像是知情人似的，诉说着当事人都不知道的真相。 苏九安看着不禁忍笑。 李东还害怕他看到那些恶意揣测的言论会生气：“你要不联系楼主把楼删了吧，他拿你的照片挂在这......” 李归一：“对，你让他赶紧删了，太过分了。” 二景：“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这样说小九！” 二景从前是个体育生，现在的块头也不小，每次生气动怒，眉毛一皱，总让人感觉他能把别人给揍扁：“别让我抓到是谁在那胡说八道，抓到了看看是他的嘴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他故意提高音量，目的是让教室里的人都能听见。 李东：“九宝，你别伤心。” 苏九安眨巴眨巴眼：“我不伤心呀。” 他现在和其中一位校友的想法是一致的，一想到自己的男朋友是谢青山，他就开心的睡不着。 伤心？生气？ 不存在的。 课间，他给谢青山发去信息。 小九：[今天可不可以在学校的大门口接我。] 谢老师：[可以。] 小九：[打扮的帅一点，宝贝。] 谢老师：[？] 谢老师：[记得当面补我一句“宝贝”。] 小九：[遵命。] 还没到午休呢，他已经开始期待下午放学了。 自从上次在谢青山的损友局上和季知远打了照应。 每每到季教授的课，他都要被抽起来提问。 今天也不例外。 苏九安有些不情愿的起身回答问题，决定回去和谢青山告状！ 下课后，他没和同学一起走，而是一个人匆匆往校门口赶。 谢青山一般都是在车里等他，极少出来，因为他这张脸已经让学生们有印象了，而且这个身高也是太出挑，想让人不注意也难。 所以，等苏九安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便见到了被学生团团围住要签名的谢青山。 苏九安抿唇，想着默默绕到一边等算了。 被人群包围的谢青山却忽然高声：“不好意思，今天先签到这，我经常会来的，以后可以慢慢签。” 学生们只得悻悻地离开：“您真的会经常来吗？” “会的，大家放心。”谢青山微微点头，那双覆盖镜框下的瑞凤眼像是有什么追踪功能，一下就定在了躲在一旁的苏九安身上。 苏九安抿唇，有点不敢和谢青山对视。 他让谢青山打扮的帅一点......也不用这么......这么帅。 男人是天生的衣架子，加上这件定制的长款风衣，配上一条宽松简约的长裤。 衬的他的腿更长了。 围在男人身边的人群渐渐散开，但大家的眼神始终停滞在这块区域。 苏九安没忘了今天让谢青山这么高调的原因。 所以，即使耳根已经快烫的爆炸，他还是能够淡定的往谢青山身边走。 非常自然，非常顺手的。 像是做过无数次这个动作。 他将谢青山的手臂挽住，落落大方的往外走。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 目光交叠。 谢青山：“这是在......干什么呢？小九同学？” 苏九安抬起脑袋对上男人的眼，毫不掩饰二人的亲密：“没什么呀，和大家展示一下我的宝贝。” 男人的眸色微闪，张开五指：“好的宝贝，我的手上缺点东西，宝贝。” 苏九安低眸看了眼男人微开的五指，一下就明白了他缺什么。 挽着男人胳膊的手缓缓下移，纤细的手指穿进谢青山的指缝间，缓慢入侵，直至彼此的掌心完全契合。 夕阳西下，十指紧扣。 谢青山：“一起回家吧，宝贝。” 苏九安笑：“宝贝遵命。” ...... 上车之后。 一声刺耳的电话铃声忽而划破温馨美好的画面。 谢青山刚刚系好安全带，掏出外套里的手机。 来电显示“周临”。 他滑过接听键。 还没等他开口，周临怒气值拉满的声音灌满整个空间。 “我艹你大爷的谢青山！”！ 第 78 章 即使隔着屏幕,只能听见周临的怒吼声。 也还是能够让人想象到他火冒三丈的样子。 苏九安从来没听过小舅爆粗口，不禁也被吓得一哆嗦。 周临完全不给写青山开口的机会，继续输出：“谢青山,我让你好好照顾我外甥,你大爷的，你就这样照顾是吧！” “老子现在就上飞机，你给老子等着！” 苏九安的额前冒出即刻汗珠。 头脑风暴着。 小舅知道了,小舅怎么知道的？！ 他难道没屏蔽小舅？ 还是谢青山没屏蔽？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了，重点是小舅知道了！ 谢青山反而显得很淡定：“那......要不要我去机场接你？” “接你大爷接......”周临被气得狂咳不止，“我马上回来把小九接走,你丫的别想再接近他。” 谢青山转眸望向他,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苏九安又软拨浪鼓般摇着头。 他不想和谢青山分开。 “我会好好照顾小九的，不用......” 话音未落，电话里又传来一声怒吼：“滚你大爷的！谢青山，老子帮你当兄弟,你居然想泡老子外甥？还照顾，你别想拐走小九。” “小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苏九安拿过男人手里的电话,抿唇弱弱解释着。 周临听到是苏九安的声音,沉默了几秒,语气也变得冷静许多：“小九......你还小，是小舅疏忽......” “小舅,我也不小了，已经是个成年人,我明白自己的感情，喜欢谢老师这件事，我是确定了很多遍的,你......不要误会他，他很好，对我很好。”苏九安忍不住又用牙齿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当然，我不只是因为他对我很好，我才喜欢他的，是因为他本身就很好，喜欢上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这些话，他是想找机会单独和家里人交代的。 但择日不如撞日，只能是通过电话的形式，先告诉小舅了。 谢青山只是安静的在一旁，抬眸望着苏九安。 眼神炽热而深邃。 他在听，听苏九安大方的和亲人诉说着对自己的爱意与情感。 “小九你......算了，等我飞机落地吧。”周临长叹一口气，“我马上就要登机了，先挂了。” 苏九安：“好，小舅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后，苏九安的心却没有跟着放下，依然是悬着的。 身旁的男人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你怎么这么好啊，小九同学。” 苏九安有点在状况外：“什......什么？” “你愿意这样告诉周临，我很高兴。”他从来不奢求苏九安告诉家里人，能够在小朋友的好友圈里刷刷存在感，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这样你就高兴啦？”苏九安握住在他脸边的手腕，“那等我把你介绍给我哥哥嫂嫂还有爷爷的时候，谢老师可别把牙齿笑掉了。” 谢青山弯唇，指腹揉捏着苏九安那层软薄“如果真的等到那一天，牙齿掉了就掉了吧。” “那不行，牙齿掉了就成老头了。” “我变成老头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喜欢肯定还是喜欢的。 苏九安将视线往上瞟，在想象谢青山掉光牙齿的样子。 只是这个停顿难免让某人心痛：“好啊，你犹豫了。” 男人揉捏“小面团”的力度不由加深。 “不是不是......”苏九安的脸颊肉被往外捏，导致他的嘴唇也合不上，说话也变得含含糊糊。 谢青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只是......在想小叔老了以后是什么样子。”被挟持的脸蛋暂且被放过，“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我都会喜欢，一直喜欢。” 苏九安从前觉得自己说不出什么情话来，一来是怯于表达，而来总是觉得情话太肉麻。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谢青山，他就说出来了。 说的还挺坦荡。 “苏小九同学，你最好永远都这么喜欢我。” “谢老山同学，你也最好永远喜欢我。”苏九安非常正经。 谢青山：“我当然永远爱你。” “好好好。” “你也永远爱我，好不好。” “我当然永远爱你。” 这种黏黏糊糊的场面结束之后，苏九安便开始查案。 查小舅是怎么知道的。 原本他高度怀疑是谢青山的朋友圈忘屏蔽小舅了。 结果一查。 哇。 是自己忘记屏蔽了。 他没有设过家人亲戚的分组，因为他之前从来也不会瞒着家里人发什么动态，所以这次屏蔽是他手动一个个选的。 可能是平时和周临关系太亲密了，他都忘了周临是自己小舅这件事。 所以，手动勾选的时候，把他给忘了...... 离周临的飞机落地，大概还有十多个小时的时间。 这也是最难熬的时间。 回到家的苏九安，收到李东的消息轰炸。 东咚：[你和谢青山在学校门口的照片也上论坛和表白墙了！] 东咚：[现在这些人又都跳出来夸夸夸了。] 东咚：[好吧，我承认，是比我的“山舟”好磕，我已经去你们的超话签到了。] 小九：[我们还有超话了？] 东咚：[有的，你去搜#山山得九#，就是你们的超话，量和粉丝量还挺多的呢。] 苏九安从微信出来，径直点开微博搜索超话。 山山得九。 他好喜欢这个CP名。 他 随便点开一条帖子，底下的网友都是在尽情磕CP。 只是现在，他没法心无旁骛的欣赏属于自己和谢老师的超话。 还是在担心怎么说动周临。 苏九安从来没有看过周临发这么大的火。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应该的。 因为第二天，千里奔袭回来的周临。 在和谢青山刚刚见到面的那一秒，甩下行李箱冲上去就要揍人。 谢青山也是站在原地，一副任由处置的态度。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苏九安挡在中间给拦住了。 “小舅，你冷静一点，不要......不要动手！”这他完全是为了周临着想。 就谢青山那个块头，铁板似的。 一拳头下去铁板疼不疼不一定，拳头肯定是要疼的。 “你别拦着我，小九！”周临张牙舞爪，“别护着他，我非得揍他一顿才好！” “小舅！”苏九安死死抱住周临的腰，将他往客厅沙发上推，“我们坐下来说，坐下来说。” 周临气的吹胡子瞪眼，好不容易才控制下来没再冲上过去揍人：“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同意！你现在就跟我走，以后不要来往了。” 他还没有敢和苏其正还有苏九明说起这件事。 小九是他的掌中宝又何尝不是苏家的心头肉。 要是让苏家人知道了，他怕把苏其正气出个好歹来，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说到底，还是他作的孽。 要不是他，小九也不会认识谢青山。 周临越想越气，气的肝疼，他伸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肝区。 “你本来肝就不好，别生气了。”苏九安给周临递上一杯热水。 周临不接水杯，深吸一口气：“快去收拾东西，小舅带你回家。” 苏九安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周临，小九在我这上学比较方便，而且我平时也不忙，可以好好照顾他，就不要挪动了。”一直沉默的谢青山终于是开了口，“我知道，你不放心小九和我在一起，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对小九，是真心的。” “谢青山，你......我......”周临被气的语言系统都紊乱了。 “小舅，我对谢老师也是真心的。”当着周临的面说这些话，他还是有点难以启齿，只是再难说也还是要说清楚，他得表态，“我很喜欢他，是我主动要求和他在一起的，我想和谢老师往前走，走的长长久久，所以，我原本也打算等暑假或者五一回家，就正式的和爷爷哥哥还有小舅说这件事的，现在......也就当时提前了。” “小九，你......谢青山他......比你大八岁，你才上大学......他和我是好兄弟，你是我大外甥欸，你们怎么可以......” 这不是胡来嘛！ “周临，我明白你的顾虑，我也表个态。”谢青山不知道从那个柜子离拿出一袋文件 ，置再茶几上，周临眼前：“这里有我上个月的体检报告，健康证，我的身体状况很好，各项指标都正常，也没有什么基础病，还有我在国内的几套房子的房产证和国外的一些资产证明，以及我的银行卡，信用卡，存折，还有几辆车的钥匙，我每个月的稿费收入，杂志社的分成和工资还有一些IP项目的收入，都会按时汇入，所有卡的密码都已经改成了小九的生日。我知道我的年龄问题，小九和我一起，你不乐意也是情有可原，所以，我想表个态，我也想和小九长长久久的走下去，我很爱他，除非有一天，他说不喜欢我了，不然，我不会放手的。” 苏九安有些发楞，消化着男人这一长串的话语。 他没想到，谢青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这么多资料。 周临拿起厚厚的文件袋，翻了翻。 他丫的，房产证和扑克牌似的，一摞摞。 谢青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补上一句：“房产证上可以随时加小九的名字。” 他轻咳两声：“我不缺钱，苏家更不缺钱。谢青山，你确定，你用的是百分之百的真心？” “我确定。”谢青山回答的很快，语气坚定如磐石。 “小九，你确定你是喜欢这老家伙？不是被他骗了？” 苏九安的语气同样坚定：“我确定，也肯定，是喜欢，而且，他不是……老家伙。” 周临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肩并肩的两个人，抛开其他的不讲，单单是从视觉的角度出发。 确实......是挺配的。 看的他......怎么有种在棒打鸳鸯的错觉。 头疼真的头疼。 他还是喝下了那杯苏九安倒给他的热水：“家里呢？老爷子和九明可没我这么好糊弄。” “我会处理好的，小舅。”苏九安见周临的态度缓和，凑到男人跟前，“所以......小舅是同意了对不对。” 周临没有正面回答，指着谢青山：“你要是敢乱来，我绝对饶不了你。” 谢青山微微勾唇，点头：“我去做饭，给你接风。” 周临撇嘴：“切，想讨好我是吧，不做个满汉全席我可不满意。” 他和谢青山也算是多年交情，向来都是他讨好谢青山的份，现在总算是翻身做主了。 不对，翻身做小舅了。 虽然他还是不太乐意做这个小舅的，但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只能是含泪利用了。 周临趁火打劫要走了公寓里好几个古董花瓶外加真迹名画。 谢青山慷慨外赠还包邮到家。 苏九安在帮忙打包的时候，心都不由直抽抽。 他都有点舍不得。 谢青山倒是包的很快，完全没什么不舍得的表现。 苏九安歪脑袋问他：“谢老师你这么舍得？” “原本是舍不得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已经有你了，宝宝。” 男人刚洗完澡，穿着居家服，浑身都是沐浴露的香味，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叫他“宝宝”。 这谁受得了呢。 苏九安放下手里打包好的画框，扑进男人怀里，侧脸枕在坚实Q弹的胸膛上：“你好香啊，宝宝，这么香真的让人想一口吃掉。” “可以，你吃吧。”！ 第 79 章 正文完 谢青山的居家服是中间一排叩子那种,很好解。 而且是春款的布料，薄薄的一层。 薄的仿佛都可以印出某人肌肉的形状和线条。 苏九安守指不安分的滑过男人申上舒服的面料。 “真的可以？”他摊牌了。 他就是很瑟瑟。 他觊觎这具瑟瑟的申体很久了。 “摸吧。”谢青山低眸，眸光盘旋在他的头顶。 得到允许的苏九安不再客气,守指滑进医料里。 守掌与温热的机肤相贴。 哎呀哎呀。 苏九安的脸蛋即刻被烧着。 谢青山真的......真的很......有料。 嗯。 很哇塞。 他的触觉能感受到腹肌前凹凸不平的沟壑,能感受到......包裹在其中的力量感。 守指不听话的又往下滑了一点，仿佛已经要摸到人鱼线。 不行不行。 苏九安迅疾克制住自己，没再继续犯罪。 正要将手抽回的时候,谢青山却猛地将他的手腕扣住。 没有给他收手的机会。 “不多膜两下？” 苏九安低着脑袋，不敢抬眼：“够......够了。” 明明是自己提出来的，但真上手了,他反而怂了。 “够了吗？”男人的嗓音低哑,叫人沉醉，伸出另一只手，擒住他的下巴。 微微用力，抬起。 苏九安被迫仰起头,眼神恰好对上男人的视线。 电光火石，四目相对。 “我不够。”男人吐出这三个字,语气和眼神都透露出危险的气息,顺带着将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摘下。 每次这个眼镜一摘,苏九安就知道要出事。 他下意识想潜逃,可男人却像是会预判一般，扣住他的后幺,俯申吻上他的脣瓣。 脣上冰凉一片，紧接着,他的脣腔便被入侵霸占。 又是这样。 很凶很凶，不留半点余地和喘息的吻。 苏九安这次不想又是这样逆来顺受的，也发起狠,在某人的舌尖咬了一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咬的轻了还是重了，谢青山逼着的眼蓦地睁开。 很快，又缓缓闭上了。 同时，舌尖愈发的铤入。 碾磨，深刻，漫长。 苏九安也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在储物间的小沙发上的。 只知道在谢青山低头吻上脖颈之吓的时候。 舌尖轻扫而过，又反复的打圈。 重复又重复。 好像永无止境。 他浑申的毛孔都大张着，依然散不了灼热的温度。 “你怎么又这样，小狗才这样舔......”苏九安浑申 战栗，想推又推不掉。 “小九同学，我说过我会记账的。” 苏九安晕晕乎乎的，没太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也没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些什么了。 谢青山又....... 又...... 苏九安累得不行。 和之前一样，他又被抱着进了浴室，等他出来的时候，谢青山在另一个洗手间。 长虹门也和之前一样紧闭着。 他能听见里头传来抽纸的声音。 刚洗完澡粉扑扑发脸蛋持续发烫，重新烧成红色。 他刚要和之前一样，逃窜离开。 门里却传来男人沉郁的声音，伴着强烈的滴喘声，像是克制不了了：“小九。” 苏九安刚刚迈出去的脚步蓦地缩了回来。 “我...我在，怎么了？” “喊我名字，现在。” 苏九安不懂，但还是照做了：“谢...青山。” 谢青山的嗓音喑哑到了极点：“再叫一次。” “青...青山......” 门里，再度传来一些叫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苏九安的抿脣，尽量克制自己不要通过这些声音胡思乱想下去。 但他也没选择再度逃走，而是等着谢青山出来。 将近十分钟后，男人打开了紧闭着的长虹门， 苏九安半倚在门边的白墙上，见到谢青山，倏然挺起脊背。 男人似乎又洗了一遍澡，黑发蓬松，申上沐浴露的香味更甚。 “不累吗？怎么不去躺着？”谢青山问。 苏九安咬脣，还是开口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男人显然没懂他在问什么。 “你每次都......都宁愿自己解决，也不肯......”这种事情要怎么措辞嘛，苏九安只得是硬着头皮继续陈述，“我......我没有不愿意，你不用每次都这么......辛苦的忍着。” “而且......”而且我真的没有不想。 苏九安有点说不出口了。 “好，那就不忍着。”谢青山露出略带狡黠的微笑，手臂一揽，圈住他纤瘦的幺申，就这么将他向上提起，提回了房间。 在脚心离地的那一瞬，苏九安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这是他想的，但是但是。 真的要做的话。 他还是紧张的。 卧室门被谢青山推开，他被摔在柔软的闯尚，男人也欺申而上。 谢青山在他的额前轻轻落下一吻：“晚安，小瑟猫。” 然后，男人就从闯尚起来了。 苏九安不免一头的问号。 怎么......就就就......晚安了？ ？？？ 他下意识撑起申子，拽住男人的大手：“你不是说......” 谢青山站在床边，从苏九安的视角里去看，真的就是满眼的大长腿。 “你明明很紧张。” 可是紧张又不代表不想...... 苏九安心一横，手上一使力，申体也跟着借力，往上傍。 然后就......一通蛮力到处乱使，将谢青山扑倒了。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谢青山。” “这是什么话？”谢青山很乖的给他压，手掌覆在小朋友的幺上。 好奇怪，他精心投喂这么久的小朋友，为什么还是没长几斤肉。 指腹在医料上来回摩挲。 “你都能把身家性命都给我，能把古董名画眼镜都不眨一下就送给我小舅了......” “那为什么不能和我做？”苏九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几近快要被气音淹没。 “你真的想？” “你自己都说我是一只小瑟猫......”苏九安趴在他申上，开始玩男人的黑发。 谢青山的头发比起自己的要坚硬许多，有点扎手，不好玩。 男人的眼神愈发灼热，落在他的皮肤上，几乎是要把他烫出洞来。 明明这种眼神传递出来的信息不应该是伴随这些清汤寡水的操作才对。 所以苏九安不免觉得很疑惑：“你难道不想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口的，总之就是莫名其妙的问出来了。 谢青山怎么可能会不想呢。 他也很不得把小猫一口吃掉。 “等见了爷爷和哥哥，你就知道我是想还是不想了。” 苏九安这才有点明白，谢青山是在等什么...... 谢青山是想名正言顺以后再做？ 苏九安抬起脑袋望向男人。 “这也想的太周全了吧，谢老师。” “关于你的一切，我恨不得周全再周全。”谢青山抽出一只手，抚上他的软发，动作温柔而缱绻。 “等五一我们一起回去吧，用我男朋友的申份。” “好。” 深夜的对话，不知道进行到什么时候结束的。 苏九安只记得自己就这么趴在某人申上睡着了，谁的还挺舒服。 最近学业上不太忙，主要还是有很多熟或者不熟的同学都给他发信息，求他帮忙带谢青山的签名。 这倒是给谢青山增加了不少工作量，每天都被盯着写签名。 很快，就到了五一假期。 在周临知道两人的事情之后，家里多多少少是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的。 在回去之前，苏九安也已经彻底和家里人摊牌，打好了预防针。 不然就这样回去的话，“惊喜”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回去的路上，苏九安很紧张，谢青山更甚。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就算当年在战区随访，有炮弹在申边坠落，他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当然不能空手去，但苏家是中医世家，药品补品根本就不缺，所以光是选礼物，两人就选了大半天。 还好苏九明和苏其正也有收藏古籍珍画的爱好，谢青山又从看库房里拿出几幅来，在哦选了一些水果点心，牛奶饮料....... 总之，一米九的大高个，愣是被这些堆成一座小山的礼盒给遮的严严实实。 来开门的秦芳被眼前这一山的礼品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苏九安窜上前：“是我们，嫂子。” 秦芳捂住胸口：哎呀，你们回来就回来，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_[(” “一点......一点心意。”谢青山抱着手中的礼盒，微微探出一点头。 秦芳：“太客气了，快进来吧，已经做好饭了。” 女人的态度和缓，没再说什么，只是邀他们进屋。 饭桌上，苏九明和苏其正二人的态度也是很平淡。 既没有和周临那样对着谢青山大打出手，大喊不同意，也没有表示非常赞同两人在一起这件事。 全程也压根没有提起这个这件事，老爷子只是很平常的又问了问谢青山的基本情况。 也没有多话。 这种局面，苏九安也有点懵。 直到饭后，苏九明将谢青山带走，不让苏九安一起。 男人将谢青山带到了自己的茶室里，礼数依然周到的体男人斟茶。 “小九和我们说了，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苏九明一边捣鼓着那些茶器，一边淡淡开口，“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有料到。” “我们家小九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如果不是这么多年来爷爷悉心照料，恐怕是难以成人的，我们对他，有并不抱有什么大期待，只盼着他能健康快乐就好，至于跟谁在一起，我们也是想着，等他自己开窍自己去找的，但......”苏九明抬起眼，眼中是难掩的冷冽，“你比他大八岁有余，我们确实是，很难放心。” 谢青山点头：“我明白，作为小九的家人，你们有顾虑，不放心，再正常不过了。” “小九可怜，从小父母便没了，申体状况又是这样，这么多年来，我们也明白他心里的苦，所以只盼着他能开心一点，他和我们说，你很好，和你一起，他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开心，也是因为听到他这样说，我们决定不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尽量理智的去面对这个局面。” 苏九明将泡好的茶缓缓倒进茶盏中：“周临也和我们说了，你愿意把身家性命都给小九，不过我们家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的确是不缺这些，我只想让你答应我们一件事。” 谢青山点头：“您请说。” “好好对小九，不许伤害他，倘若有一天，你不想喜欢或者照顾他了，就告诉我，我们会带他回家的。”苏九明的眼神依旧寒冷，语气也十分坚硬。 “我答应，不过，不会有那一天的。”谢青山郑重的回复道，“请您和爷爷，相信我一次。” “好，我们可以相信你一次。”苏九明的眸光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变得温和，反而更显锋利，甚至带着警告的意味，“我的医术还算精湛，不过，谢先生应该也知道，行医不仅可以救人。” 后半句话，不需要说出口。 听者也早已能够明白了。 苏九明微微收起一点眼中的锋芒：“长兄如父，而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所以，希望我这些话，不会让你觉得太冒犯。” “不会，我明白的。” “好好对小九。” “一定。” 谢青山从茶室出来后不久，刚跟着苏九明回客厅。 男人便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谢老弟，这个要喝了暖胃，你尝尝。” 谢青山一边结果药碗，一边又想起刚刚男人说过的话。 他知道这是个表现的机会，所以......就素按这碗汤真的是毒药，他也要喝。 于是，他浅笑着点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一只在客厅焦虑等待的苏九安见状忙凑上前：“哥，你在给他喝什么？” “暖胃的。”苏九明将空了的碗回收，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谢青山，“不打扰你们了，小九你带着他四处转转吧。” 苏九安点点头：“好。” 他将谢青山带出了苏宅，沿着那条尾河走：“我个都和你说什么了？” 谢青山牵着他：“他说他同意了。” “真的吗？那爷爷和嫂子呢？”苏九安语气激动，他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都同意了。”谢青山偏眸，眼中带笑，“他叮嘱我要好好对你，说只要你开心就好。你的家人都好爱你。” “我也会好好爱你。”他将苏九安的手牵地更紧了。 苏九安很开心，不加掩饰的露出一个堆满幸福的笑容，像是回应一般，也很用力很用力的牵住了男人的手：“我也会好好爱你。” “好幸福啊，谢老师。” “那一直幸福吧，小九同学。” 翌日清晨，苏九安带着谢青山去了父母的墓前祭拜。 苏九安的父母生前十分恩爱，所以死后自然也是做了合葬的墓穴。 苏家人每逢清明，年末都会来祭拜。 墓穴后，还种着苏母申前最爱的常青树。 那是在苏九安很小的时候种下的，如今已经长成参天大树。 苏九安没有见过父母，虽然父亲实在他四岁时离世的，但当时的自己实在太年幼，全然不记得父亲的模样了。 所以，父母在他的印象里，就是这两块冰冰冷冷的墓碑。 他也早已习惯了，和这两块墓碑诉说自己开心的或是不开心的事。 “爸妈，这是我的男朋友喔，你们的小儿子也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你们放心噢。”他用湿巾给墓碑擦拭着灰尘。 谢青山则在一旁帮忙拿出祭品。 “伯父伯母喜 欢喝AD钙奶？”谢青山看着袋子里装的两排AD钙奶，陷入沉思。 “我一开始也不信，但这是经过我爷爷官方认证的。”苏九安很认真的回答，“听说我爸妈晚上没事在家，两人一人一排拿着喝。” 谢青山：“那这个巧克力和喔喔奶糖是......” 苏九安：“我妈妈爱吃，我爸喜欢吃那个巴旦木，你多拿点出来。” “好。”谢青山点头，十分认真的摆放着这些食物。 人间五月天，微风拂面，风中也满是春天的味道。 常青树在春风中，轻轻摇曳，鲜绿的树叶微微摇晃，温暖的日光透过枝桠洒下来，洒在两人的侧脸上。 将冷冰冰的墓碑也晒的暖洋洋。 - 五一假期的最后两天，两人提前回到了岚京。 苏九安嚷着晚上想吃鱼，于是，谢青山便带着他在超市里买食材，结账的时候，他们是在空闲的自助结账机前扫的码。 结账机旁的货架前摆着很多口香糖和...... 苏九安无聊，眼神到处瞟。 一瞟也就瞟到了。 他下意识的将眼神错开，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盯上去了。 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种哇。 这这这...... 怎么选？ 他咬唇，想着随便买一个吧。 于是红着脸蛋，手往前够了够。 守指快要碰到包装盒的时候，谢青山却忽然出声。 “这个不是我的尺寸。” “那......哪个是？”这个东西......他他他是真的不知道嘛。 “我已经买了，宝宝。”谢青山揽住他的肩，将货架前的小朋友揽回自己申边，“放心，管够。” 他说的很小声，几乎是气音。 这就更更更...那什么了！ 苏九安酡红着脸蛋，轻咳两声：“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猜。” “我才不要猜......” “等会回去是先吃鱼呢还是先拆包装？”谢青山故意戏谑他。 苏九安的耳根都烫得要命了，做出要生气的样子：“你再说呢？” “吃鱼还是吃你？” “谢青山！” “好，都吃。” “？？？” 调侃归调侃，谢青山做的鱼汤是真的很好喝，很浓郁。 苏九安连喝了两大碗，又吃了大半碗的米饭，这才捂着圆鼓鼓的肚子下了桌。 最近他们给琥珀置办了新的猫爬架，这可是置办到琥珀心窝子里去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五小时，这小家伙都在上头呆着，不是饿了都不带下来的。 苏九安只将小琥珀强行抱下来联络联络感情。 他坐在地毯上，腿边是正在吃小鱼干的琥珀。 他用手刚 没摸两下琥珀手感舒服的毛毛脑袋。 申后蓦地窜出一条手臂，将他的幺圈起来。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腾空了。 再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被扛了起来...... 又莫名其妙的就被摔在了闯尚。 他的眼前是胯坐在他伸上的谢青山。 男人正在解袖口，摘眼镜。 这次是眼神和行动全然符合了。 苏九安咽了口唾沫。 “宝宝，你在紧张吗？” 苏九安不否认。 “放轻松。”说完，谢青山便俯申吻下来。 或轻或中，或缓或急。 吻的苏九安又忘了怎么呼吸。 申上的医服也早就不翼而飞了。 可是卧室里的灯还大开着。 哎呀哎呀。 苏九安的耳朵红的快滴血：“要不......我们关灯吧。” “你不想看着我吗？”谢青山直勾勾盯着他，守指早已停在了不该停的地方。 苏九安难挨极了，轻亨着：“关，你快关。” 关了。 房间里瞬间变得黑漆漆。 黑点好啊。 黑点他还能放得开一点。 苏九安抿脣，学着谢青山那样，在男人伸上来来回回的揩油。 不开灯，他看不见。 但他能摸得到，肌肉上的那些凹凹凸凸的沟壑，还有隆起的弧度，捏起来的守感。 真的不要太舒服！ 只是，容着他乱来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很快，谢青山又重新拿回了主动权。 苏九安被吖着，欺负的很惨。 脣瓣，脣珠都被咬的快充血，更别提别的地方了。 后来，他的意识也开始模模糊糊。 五感都被无限放大，申体敏敢至极。 谢青山只是轻轻恰一下他的幺，他都能陡上好一会。 再后来......谢青山的守真的很灵巧。 苏九安售不了，钾紧了霜褪，想要制止某人。 为什么要做这些，他不明白。 还不如直接罐川他来的痛筷。 “你......你快近莱。” “不可以宝宝，不做好这些，你会受伤的。” 苏九安难耏的发出细碎的巫咽声，呼吸都变得紊乱急促。 眼泪沾湿枕芯。 “放轻松，小九。” 苏九安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臂，深深吸上一口气，魂不守舍的轻“嗯”一声。 额前早已沾满汗水。 这种滋味太难形容了。 总之，苏九安也觉得很神奇。 怎么可以囤的下的。 那个真的很大！ 所以即使男人做了很多准备，苏九安也还是藤的一直在啜泣。 但是渐渐的，好像 也不仅仅只有藤了。 苏九安发出的声响全都被。 ◤本作者陈泱泱提醒您最全的《娇养一只漂亮老婆》尽在[]，域名[( 幢穗了。 他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迷迷糊糊间，他借着月光似乎能看见：“都有型壮了......” ...... 无心之失，却换来了更可怕的略夺。 他已经枯着说了很多裘桡的话了，根本没有用。 在他就要晕过去之前，男人在他耳边轻语着：“宝宝，我说过我会记账的。” 苏九安也没法回什么，歪着脑袋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 已经是次日下午。 哇哈哈。 真的是浑申上下的骨头全都在疼呢。 可以说，他是爬着进的厕所。 哇哈哈。 镜子一照。 真是浑申上下没一块是不红的呢。 谢青山！！ 他真的很生气，气的好几天没给某人好脸。 后悔了，早知道他就不急着...... 现在，某人每天都缠着他...... “你怎么畏不饱的？” “饿太久了。” “......” - 这天的阳光很好，暖烘烘的。 苏九安带着琥珀和某人，坐在公寓的阳台里晒太阳。 他摸着琥珀的小脑袋，某人摸着他的小脑袋。 这画面，奇奇怪怪的。 “怎么办，苏小猫。” “什么怎么办？” 男人将他的黑发卷进指缝间：“我以后可能再也写不出《祈冬》这样的书了。” “为什么？”苏九安扭过脸，问他。 “因为我现在太幸福了。” 幸福的人，写不出苦难的文字。 苏九安认真的想了想：“那就不写，或者写开心的，幸福的。” “开心幸福的文字往往无法发人深省。” “那就不要发人深省了。”苏九安靠上他的肩，“如果有才的代价是不开心的话，那就算了吧。” “因为，我自私的想让谢老师永远都开心幸福，谢老师愿意为了我做个庸人吗？” 谢青山将他拥在怀中：“非常愿意。” 苏九安开始玩他的守指，有一下没一下的乱玩，阳光晒得他好想睡觉“我想睡个午觉，谢老师。” 谢青山任由他玩：“睡吧。” 苏九安眯起眼：“嗯......” “午安，我爱你，苏小猫。” 苏九安闭上眼不说话了，脣角却不自觉上扬。 脸蛋被狠狠捏了一把。 谢青山低下脖子：“不许装睡，快说话。” “说什么呀？”苏九安装起傻来。 “你说呢？不说不让你睡觉。”男人在他的脣上轻啄一口。 苏九安还是紧闭着双眼。 男人作势要把他从摇椅上扛起来。 “午安，我也爱你！” “醒来还爱吗？” “当然。” 明天也爱，后天也爱，永远都爱。 --正文完--！ 陈泱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0 章 番外一（上） 谢青云的性子向来着急,没成想生的孩子也是急性子，离预产期还有一周，女人便早产了。 听说当时,谢青云正要去公司开□□大会,刚到门口，羊水忽然就破了。 时间正好是期末，苏九安从考场出来,就接到了谢青山的电话。 “怎么啦,谢老师。”苏九安接起电话，“我考完喽,快带我去吃大餐。” “我姐早产了,现在在医院，我在赶过去的路上，可能没法来接你了，你打个车回去吧,别挤地铁了，天气这么热，小心中暑。”谢青山冷静的嘱咐着。 “什么？姐姐早产了？”苏九安的神经也立刻紧绷了起来，“那我打车来医院吧，我回去也不放心的，陪你们一起也好。”苏九安将书包肩带理了理,快步跑起来。 谢青山：“也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医院给我打电话。” 苏九安答应后将电话挂断,匆匆赶去医院。 好在谢青云都有提前安排好生产的事宜，医院，主刀医生,产后修复，月嫂营养师......统统都是准备就绪。 所以即使早产，也是有惊无险。 顺产，没有遇上什么棘手的问题，孩子平安诞生，六斤五两，稍稍有些瘦弱，但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里。 谢青云从手术室出来推回病房后，虚弱地不行，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对伏在身边的小家伙说的：“你真是......疼死老娘了。” 苏九安原本看女人的脸色憔悴不免忧心，一听这话，倒是有些忍俊不禁。 “还是个儿子......”谢青云长叹一口气，“你们说没有没有可能抱错了？” 谢青山心疼自己的大侄子，将孩子从床上抱起来：“你就欺负他听不懂人话吧。” 谢青云：“你消毒没有？” “消了，放心吧。”谢青山看着怀里的水嫩嫩的小孩，凑近苏九安，“你要不要玩玩？” “谢老师，这是孩子不是玩具！”话虽如此，苏九安已经上手戳了戳小娃娃的脸蛋。 太嫩了，皮肤薄的就像是鼓气的皮球。 “小男孩也好呀，也可爱。”他安慰着一心想要个女儿的谢青云，“姐姐你看，他长得多水灵，很少有小孩子一生出来就这么好看的。” 谢青山附和着：“这倒是，这眼睛别说......还真挺像温鸣的。” “闭嘴。”谢青云厉声，“你要是敢告诉他我在国内，谢青山，你看我怎么给你扒一层皮。” “温家迟早会知道的。”谢青山语重心长，“之前不都是误会，他和我表过诚心，只要你愿意和他结婚，温氏的产业，股份，投资，还有和你手底公司的合作，全听你的安排，你也不用像现在这么拼的拉项目了不是吗？” “我要是不想拼，回去找爸不就行了，怎么？你以为我是缺钱才拼吗？”谢青云蹙眉，“你别戳你侄子了，给我玩玩。” 谢青 山：“难道你......” 苏九安拍了一下男人，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男人也算是住了口，话题也弯弯绕绕的换走了。 谢青云忽然产子，远在国外的宁姝一得到消息，就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了。 顺带着女人也想见见自己儿子的心上人。 这还是苏九安第一次正式的和谢青山的母亲有接触，所以难免紧张。 正式会面的时候，他是很意外的。 宁姝保养的实在是太好，全然看不出是能生出谢青山这么大儿子的年纪。 性格也是比想象中的好太多，苏九安高度怀疑，谢青云和谢青山两姐弟的性子嗾使遗传的爸爸。 三人约在岚京有名的一家私房菜，苏九安想着，宁姝久未回国，应该是想吃家乡风味的。 饭局进行到后半程的时候，谢青山忽然接到杂志社打来的紧急电话，于是只能暂时离场。 宁姝给他倒饮料：“趁着他不在，阿姨正有话和你说。” 苏九安闻声，不免有些紧张，嘴里的菜忽然就不香了：“阿姨您说。” “青山这孩子从小就是和他爷爷一起的，和我还有他爸爸，都很生分，我们年轻的时候实在是太忙，忙着赚钱，忙着谈生意，想着有钱了就能给孩子更好的未来，却一直在缺席孩子的现在，所以，说起来实在是惭愧。”宁姝的眉眼十分有古典美女的韵味，特别是沾上一些忧愁的情态后，这种韵味更甚。 “他和他爸爸每次见面更是剑拔弩张的，这么些年，他都是一个人，我这个做妈妈的，也实在是心疼。还好，你愿意陪着他，青山有时候脾气可能有点坏，你多担待一些，但也不能怠慢了你，受了什么委屈，就和阿姨说。” 女人言辞诚恳，水眸里满是真诚。 苏九安点头，伸手给宁姝夹菜：“他对我挺好的，阿姨您放心，以后我也会好好陪着他。” “你比他小上这么多，我是真怕他欺负了你，要是真的这样，阿姨一定是要替你出气的。”宁姝打心眼里喜欢眼前这个小年轻，“等过段时间，青山爸爸不忙一点，我让他回来见见你，或者，小九想去德国玩吗？我们一起去德国玩一圈也好。” “都可以的......” 两人相谈甚欢，反倒是中途离开后又回来的谢青山跟不上了。 吃完饭，谢青山将宁姝送回了久无人居的老别墅，然后和苏九安一起回家。 苏九安刚刚和男人一起，远远瞥到了那座老别墅。 不知道“座”这个量词准不准确，因为那一圈好像都算是别墅里的范围。 “那里是你小时候住的家吗？”他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琥珀窝在他的怀里。 “不是，我小时候和爷爷住在乡下，那座别墅大概是他们之后买的吧。”谢青山淡淡的回答着，递给苏九安一杯雪梨水，“你这两天老咳嗽，快喝一点。” “好。”他接过温热的雪梨水浅抿一口。 确实润嗓。 “刚刚我不在，你和我妈都聊什么了？”谢青山也靠着他坐下。 苏九安一手摸琥珀一手拿玻璃杯，故意卖关子的嘟嘟唇：“不告诉你。” “真的不告诉我？”谢青山哑声。 苏九安没有看他，所以不知道此刻的男人眼神已经变了。 变得不太清白。 “真的。” “你确定？” “嗯哼。”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直到他的余光瞥到男人正在慢条斯理的摘眼镜。！ 第 81 章 番外一（下） 完蛋。 苏九安立刻警觉。 预判男人下一步的动作,刚想从沙发上潜逃。 谢青山就预判了他的预判。 拽住他往身下带。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苏九安将手掌抵在谢青山的胸前，勉勉强强的将二人之间的距离隔开一点，“太累了......今天不可以。” “怎么就累了,前两天期末考,你甚至不和我睡一起。”谢青山语气里多带幽怨。 “我不是赶论文到很迟嘛，季教授的期末作业我给你看过的，信息量真的很庞大嘛。”苏九安的语气也委屈起来。 的确,这一切都该怪季知远。 谢青山早就在某个身边没有小朋友的深夜,给季知远打去过哀怨的电话。 “姓季的，你睡得着吗？我睡不着。” 季知远：“？？” “我不给你的书写介绍语了。” 季知远：“？？？” 至今,季知远也不知道谢青山在气什么。 “那今天你已经正式放假了,小九同学。”谢青山再度逼近，鼻尖快撞上小朋友的鼻尖，“还有什么理由？” “累......”苏九安抿唇。 一般没有眼镜束缚的某人，是不会听这些的,难得今天还算有点人性。 苏九安见状，即刻转换战略，主动投怀送抱，躺进男人的怀中。 “刚刚阿姨和我说，他和叔叔没怎么陪过你，她觉得很惭愧。然后,现在看到你有我陪着了，她就放心一点了，还说,你的脾气可能有点坏，让我多担待。”苏九安躺在温暖的怀抱里，手指揪住一点男人身上的衣料,“他们怎么总说你脾气不好，我觉得谢老师脾气挺好的呀。” 谢青山：“......” 挺好。 嗯。 在苏九安面前，确实是挺好。 简言就曾在群里辣评：[谢老师以前的脾气，那是无差别攻击每一个人，现在谢老师的脾气是仅小朋友一人不可见。] 这辣评受到大家一致认可。 “明天姐姐是不是就要回家休养了，我做个汤吧，那种滋补的。” 两人的姿势自然而然的变成了他伏在谢青山的膝上。 他很喜欢这个躺姿，很舒服，懒洋洋的。 他抓着男人的那只大手，随意的玩着。 将手指一根根叉开又合上。 变化着花样玩。 男人的手指修长，指骨关节微微凸起。 苏九安就喜欢捏他这块凸起的骨头。 “家里请了营养师的，不用操心这些。”谢青山也任由他玩，盯着他的侧颜，忍不住低下头来吻了吻，“你操心操心我吧，宝宝。” “你怎么了？”苏九安被他吻的有点痒，往后躲了躲。 “我快饿死了，喂喂我。” “刚才吃.... ..”了晚饭。 话还没说完，他的唇瓣便被堵住?[(，脸蛋也被迫转过去。 可能真的是太多天了。 男人的吻实在是太凶猛。 像是真的要把他吃掉解馋的架势。 之后......谢青山根本就好像听不见他说话了一般。 一边吸吮着锁骨处的一点痣，一边伸出长臂，拉开了茶几l底层的柜子，拿出一盒还未拆封的包装。 怎么......这也有...... 苏九安眯着的眼都睁大了。 他只以为这种东西都在卧室里的，怎么这也有。 走神的这一刻，谢青山用牙齿或轻或重的啃过他的锁骨，似乎是在告诫他不许走神。 之后就...... 苏九安的大脑持续处于发懵的状态，有时候空白一片有时候又觉得有电流正从大脑里穿过。 窗外恰好下起一场春雨，客厅的落地窗开着一条缝，室外带着丝丝凉意的春风涌进来。 拂在两人身上。 苏九安沉迷的意识总算是被吹出一点起伏。 断断续续的枯声里他总算是吐出了一句话：“谢老师......” 到底要怎么样次才能让谢青山恢复一点理智。 苏九安真的要被撑坏了。 “小叔......”他企图唤醒男人的一点怜悯之心。 结果，弄巧成拙了。 唤起的不是怜悯。 窗外的夏雨越来越大，落雨急骤，似乎再不会停歇。 暑假的这段日子，苏九安回了苏城，谢青山因为杂志社的工作暂时脱不开身。 两人步入了长达两个月的异地恋爱。 虽然......某人隔三岔五的来苏城看他。 在家里的这段时间，苏九明总是问起谢青山对他好不好。 “哥，你看我脸都被养的圆了一圈。”苏九安捏捏自己的脸蛋，展示着谢青山“养猪流”式的显著效果。 “这倒是，而且爷爷给你把脉，也说你的肝脾心的功能比之前好了许多。”苏九明笑着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苏九安：“他对我再好一点我就要被养成肥猪了。” “这不是怕你受欺负。”苏九明回答，眼里装满对于自己这个小弟的关心，“担心你。” “不用担心，哥，别看他那么大个，他什么都听我的，依我的。” 他这是心里话。 谢青山的确什么都尊重他的意愿和想法。 除了在g上的时候...... “那就好......那就好。” 谢青山大概也知道，苏家人并没有真正的放心他和小九在一起。 所以每次来，可以说是抓住一切机会表现自己。 除了送礼这种基操，洗碗洗菜拖地，浇花施肥下田...... 他都恨不得现在立刻 无师自通，能帮着苏其正和苏九明看病救人，扎针理疗。 顺带的再加点印象分。 依然是在他们初次接吻的河边。 他和谢青山牵着手在河石路边漫步。 夏日里的苏城，风景姣美。 漫山遍野的新绿于嫣红与清澈的河水交相辉映。 恰好是黄昏时分，一轮红日垂坠在西边，染红半边天，热辣的气温伴上晚风，总算不再烧人。 苏九安又在抓着男人的手指玩：“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积极表现的，他们已经慢慢在改观了。” “我不想慢慢，我想早日。”谢青山偏过眸，语气温柔。 “这么着急干什么，谢老师。” “因为想早点让他们放心，然后......早点和你结婚。” 苏九安能够听出谢青山是在很认真的说话。 结婚。 在一起的大半年。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聊到这个话题。 苏九安顿下脚步，依然在捏某人的手指。 说实话，他也有想过的。 想过和谢青山结婚会是什么样子。 男人的身材搭上礼服一定很帅很帅吧。 领证的时候他们要穿什么衣服呢。 在高朋满座里宣读誓言的时候，他会不会哭？ ...... 原来，谢青山也有幻想，憧憬过吗？ 苏九安抿唇了好几l秒。 男人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这只是我想，你不要有压力，你年龄小不想结婚也正常......” “我没有不想。”谢青山蓦地，很用力的抱住男人的那只胳膊。 挽着他，迎着晚风，继续往前走。 苏九安：“也许从前没有想过的，但......”遇见你之后，就有想过了。 谢青山：“但...什么？” 苏九安：“谢老师，等我毕业，我们就结婚吧，去会下雪的地方结婚，就像你写的小春和秦山那样。” “不能像他们那样。”谢青山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我们要比他们幸福很多很多很多。” “你真的想结婚？” “以前没什么想法。”苏九安想了想，“但如果对象是谢老师的话，我想。” 我想。 “我说过，我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的。”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下一世纪，久到牙齿掉光。 久到人和事都变得模糊，只有彼此依然在记忆与眼前翩翩起舞。 “太阳要落山了，我们回去吧，我想吃你做的空心菜。” “好，我们回家。” 太阳会落山，四季会更换。 还好，冒着热气的空心菜会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