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Ψ难线直播开始了》 日间营业1 “白发蓝眼的男人……你确定吗?” “他都把我脑袋打飞了还能有假?”齐木善子点了点头,“预知梦得出的结果是不会出错的。” 二号打了个呵欠,已经抱怨了起来:“这种自信要是用在店铺经营方面就好了。”他懒洋洋地吐槽,“果然之前不该夸你的,已经开始得意忘形了啊?你这家伙。” 事情是从凌晨五点,位于东京涩谷区的某家咖啡店开始营业前准备时间开始的——干巴巴的重复劳动当然很无聊,所以作为店长的齐木善子和店员二号习惯性地就聊了起来。 ……而聊天内容则是关于她昨晚上做的那场预知梦。 “我的术式觉醒也比店铺经营的时间要久吧。”毕竟她开始经营这家咖啡厅不过六七年,而作为术式的副作用,这类预知梦她已经做了快十几年了。 这十几年里善子的术式解析一次都没有出过错,这次肯定也是一样……如果预知梦是这么昭示的话,那杀死客人的凶手一定就是那个白发蓝眼的家伙。 虽然这么说可能多少有些自恋。 喫茶店的店长齐木善子,二十六岁,姑且可以这么认为——她的预知梦是绝对的真理。 * “真有脸说啊?”高大店员把挂着的椅子放回了地上,做着开业准备,想也没想先把善子不过脑袋的自我吹嘘,以篮球盖帽的方式反驳了回去。 说话的是个大约三十多岁、留着乱糟糟黑色短发的高大男人。 他眯起了灰蓝色的狭长双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不过比起疲惫,那更像是一种对于眼前情况厌烦的表态——这家伙像只懒洋洋的黑色豹子,但举动却讲不好是具有威胁感、懒散、阴沉还是兼有之。 这会儿他正在漆黑的居家服外面套上红色的咖啡店围裙,十数根模样奇怪的红线正从他的心口直接透过衣服长了出来——红线像是胡乱铺设的电线一般坠在了地上,直接往店门口的方向延伸了出去,径直穿过了此刻紧闭的店门,不知道去向何方。 而他脖子上更是绑着一根红色、由多条细线拧成的上吊麻绳一样的绳圈,另一头直接套在了正和他对话的女性手腕上。 这养狗似的副模样多少有些奇怪,但不管是他,还是和他聊天的善子都没表现出任何惊讶。 而此刻,站在这位店员对面的是穿着同样红色围裙的年轻女性。 她就是善子。 善子看上去二十多岁,一头黑色的长发直接被扎成了巫女样的低马尾,以线条分明的端正五官和身形来说应该算得上是美女。 不过非常可惜,黑发女性清丽的面部构成像是罢|工一样放弃了它的基本功能,不管是平整的面部肌肉还是眉眼都像是精美的木偶一样,懒得提供更多关于情绪的情报。 简单来说。 ——就是面瘫。 除了手腕上的麻绳,她身上倒是只有零星四五条红线,和男人的死结有些不同,都是以活结系在左右手手腕上,除此之外,她就只有心口长着一条鲜红的红线,直直没入了底下。 女性无表情的脸上只有眼睛倒是勉强起到了心灵窗户的作用,澄黑色的猫眼里面分明就传达着这样的事实—— “好困。” “已经讲出来了,善子。”男人直接叫出了对面黑发女性的名字,被称为‘二号’的店员在柜台外面,已经开始清洁起今天需要使用的器械,“要在清晨的五点做开业准备明明就是你自己定的吧,店长。” 偏偏在这种时候就会叫人店长了,明明只是二号而已。 善子无表情的脸上隐约还透着一种讲不好是没有睡醒、或是仍在梦中的缥缈感,但内心却只是淡淡地吐槽,原谅了这个不懂事的店员(虽然不懂事的人到底是谁有待商榷)。 她木着一张脸叹了口气,扯着胳膊上的红线让它不要碍事,将切件蛋糕放进了玻璃橱柜。 “毕竟我们是餐饮行业,要做早餐生意的话,就得要这么早起来才行、”她话没说完,才想起自己真正想要纠正的内容,“不对,问题应该在另外一边,真的尊敬我这个店长的话,好歹在我抛出内容的时候,应该用‘诶~真了不起,快让我知道吧’那样的口吻回复店长大人才对吧。” 睁着黑色|猫眼的店长大人一边将重达三四十公斤的面粉塞进库房,回头才举起食指摇了摇,隔夜发好的第二批面包面团和蛋糕糊已经被她顺手放进了模具分门别类塞进了烤箱。 然后她洗了洗手,把冰箱里冻好的咖啡果冻放满了柜台的下层,接着才按下了店里的咖啡和煮茶机的启动按钮,她回头。 而那个穿着拖鞋的肌肉店员已经一脸嫌弃地移开了目光:“呜哇、标准的权力骚扰。” “你的薪水还在我手里噢?二号。”无表情的店长在耍阴招上向来没有任何羞耻心,“不过不给你也不错,毕竟你一拿钱就会送给马场和赛艇之类的地方吧。” “我知道,我知道了——”被猫眼店长要求着要给她当捧哏的打工人叹了口气,眉眼线条凌厉,表情却很懒散的高大男人多少像是只大型黑豹一样直接倚靠在墙壁上,一手挠了挠自己嘴角边上的伤口,“哇~真了不起,更了解是什么意思?” 不过虽然是被‘威胁’,他语气里却一点紧迫感也没有,甚至是完全在棒读。 二号那种连一点大脑也不想使用的态度无疑让人气馁,但善子早就习惯他的这种态度,只是自顾自地开心了起来——虽然在外表看来,除了闪着小星星的黑色|猫猫眼之外她的表情毫无波动。 抓着人讲话的店长女士已经举起了一根手指:“弗洛伊德认为,梦是愿望的表达。” 确切来说,是人压抑起来的真正的想法和欲望,用记忆碎片排列组合再包装一下就是梦。 “需要读书的话就放过我吧。”二号丢球。 店长把球打了回去:“二号那种不管怎么样都不想要思考的性格才是大问题吧?”但她仍是叹了口气,以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口吻继续,“算了,说到底,这些对于梦境的研究只是理论,梦就像是死亡一样,没有死、没有做梦的话就是不知道的。所以,想要清晰地研究,首先就要去到‘无法理性思考的那边’才行。” 简而言之—— 清醒的话就不会明白梦中的脑回路。 而没死的人也不会知道死掉之后是什么感觉吧。 而知道这两种感觉的人也是没法把那种感觉告诉别人的—— 她举起一根手指。 但显然二号已经没有在听了,不,不如说即便听了也不在乎。 “但是你自己明明也会在醒来之后忘掉吧。”他也完全没把善子的说明塞进大脑的意图,“天天说着‘毕竟是梦’‘预知是不能带出梦境’那样的废话。” 这个空心筋肉人脾性懒散,却也好好地在执行着作为店员的工作,只是不走心地点头,时不时懒散应付式地发出嗯嗯、啊、这样啊的回应声。 而缺乏聊天对象的店长大人也早就习惯这种模式:“但是我不同,虽然本质也是梦境,但是我——” “明白了,就是知道的意思是吧?在看了那么多客人的预知梦之后。”两人在插科打诨之间已经临近了开业时间,二号直接抬手打断善子的自吹自擂,“你该不会要说自己比弗洛伊德还要懂吧。”关于梦的构成到底如何这件事。 而好不容易抓到让店员(带薪)吹捧自己的猫眼店长已经一手叉腰,一手举起了食指。 “是30%的心象风景为主旨,30%的回忆为建筑材料构成的抽象空间,剩下的40%多半是心底的愿望或者执念之类的事情……一般来说应该是这个人不想被人所知的秘密、欲望之类的,不过考虑到这是‘看到命运终点’的预知梦。” 善子一边歪着脑袋思考,已经用柜台后方抽屉里的小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指,把伤口在桌上划了一下——血液干得反常得快,却并不如想象那样变成了桌上的血印子,而是化为了某种红色的蜘蛛丝,就这样‘搭’在了柜台上。 紧接着它们就被猫眼店长从桌面拿了起来,塞进了口袋作为经营准备的一部分。 然后,像是想明白什么,她啊了一声。 二号头也没回:“喂,都强迫别人听了,那话就不要只说一半。” “好奇了?”无表情店长语气得意洋洋。 “啧。” “就是感觉……自己这样好像蜘O侠一样。”善子根本不理会对方懒散的厌烦,只是捏着红线比了个喷射蜘蛛丝的手势。 黑发男人叹了口气,用手指在脑袋、确切来说是太阳穴旁边转了转。 把谁当脑袋有问题的怪人呢你这店员。 而已经闹够的店长这才回归正题:“普通的梦境是潜意识里的愿望的话,作为能看到人生终点的预知梦,当事人的执念多半……” 正如淹死者会想要氧气。 被暴力对待的死者会渴求逃脱或是识破、打败凶手。 车祸死的死者会发现自己陷身车河中无法动弹。 在梦中那一瞬间的执念,就是潜意识对于死因的表述吧。 猫眼店长的目光深沉了片刻。 但二号已经将玻璃门上的CLOSE翻转过来,变成了表示开业的OPEN。 总之。 “上周梦到客人的车祸事故估计是今天下午,能拜托你去处理一下吗?出去送货的时候绕路去港区那边看看就行。”善子看了一眼日程手账,也正经了起来,“因为是涩谷区外的事情……我之前在她身上挂过红线,循着线过去就可以了。” 她从自己身上连着的,为数不多的几根红线里找到了预定是今天死亡的客人的那条,把它从自己身上解开,用血染色之后挂到了二号身上:“这样的话你也看得到了把。” 那家伙直接低声抱怨了起来:“咖啡厅的薪酬还要连这些事都要做也太累人了吧。”高大的黑发男人语气懒洋洋的,却也没有真的说什么拒绝的话,也没有反抗。 “在店里白吃白住的人没资格说那种话。”而且她明明就把所有费用和加班时间的两倍酬劳都给了,不要假装不知道,“到时候对方身上用过的红线也要带回来,拜托了。”说是拜托,她的语气听上去却并不怎么上心。 “真啰嗦。”二号抱怨,却也问了一句,“那个白发男人,要找到他吗?” 善子话还没说完:“当、” 门铃响了。 两人停下了每天开业前的工作安排和例行闲聊。 今天的客人也走进了这家店长会做预知梦的……有些奇怪的咖啡店。 * 这都得从昨晚那场与别不同的预知梦开始说起。 首先第一问。 预知梦的本质是什么呢? 预知? 咘咘——错误答案。 善子在梦中睁开了眼睛,她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像是废土科幻、梦核、怪核混在一起的梦中废墟,反正梦里一般都是这种世界末日的设定。 但请不要误会。 大部分梦中的‘世界末日’,可以说99%都不是预言。而是由于人们那种无用的想象力和潜意识里的侵入性思维,以及被良知道德压抑的暴力意识残存造成的结果。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哪里来的想象力,不是被杀人鬼追但是脚蹬不动、躲在床底但是发现门没锁、疯狂找洗手间、无法|正常输入任何字符串总要出错、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踩钢丝、已经毕业数年却又回到了考试现场、越怕事情往哪边发展,越是会往哪边发展这种让人难以理解,轻易没法搞定的事情…… 善子看向周围破碎玻璃里的反射,轻车熟路地确认了一遍自己在这次梦境中的身份。 这次梦境的对象,确切来说被这个预知昭示的当事人的部分碎片情报就已经钻进了她的脑海。 一看就知道了。 是昨天来店里的女性OL(因为店里的客流量可悲地稀少,她早记住了这张脸)。 这似乎是客人死前的碎片情报拼凑而成的预知梦,此刻镜中的棕发OL死亡的时候应该是休假中、或是临近休假的状态——记忆中的她仍是一身办公室女性的打扮,而此刻玻璃碎片中的‘自己’却已经换上了估计是从高中毕业之后就‘继承’下来的侧边竖条纹运动服。 对此善子倒没什么不满,不如说非常欢迎。 梦境中的情况总是千变万化,方便运动的话,她也能轻松一点。 她的面瘫表情也传染到了这具梦中的身体,木着脸跳着做了热身波比跳——毕竟是死前意象排列组合构成的梦境,在根据这种抽象的梦境梳理出线索之前,要是因为潜意识的敌意袭击或者是什么别的意外受伤就不好了。 虽然不太喜欢这个部分,善子还是站在原地,有些严肃地闭上眼睛开始感受起了这个将死者命运预言中的执念。 她的死因到底是…… ‘想吃麦O劳。’ 穿着老土运动服的面瘫预言者站在梦中的废墟里,闭上、又睁开、又闭上了眼睛。 ‘我想吃麦O劳。’ “……”木着脸的预知灵媒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评论,本想稍微深沉起来的她眨了眨眼,只是沉默地开始了这次的解梦工作,她看向四周的废墟。 ……这种地方真的会有麦O劳吗? * 所以。 预知梦的本质。 首先,在预知之前——它是梦。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梦境兼职1 明天白天还得开店。 所以即便是重要的夜间梦境兼职,善子也总是尽量速战速决。 * 不过,虽然是播放他者的梦,甚至是预知梦,可能很多人会认为,那会是六七年前某个好莱坞的知名梦境盗窃电影的那种模式的故事吧。 层层叠加的梦中梦、精心设计的城市与迷宫、靠机械和药剂共同进入目标梦境的科幻技术、充斥着枪战、格斗、甚至还能通过想象力将整个城市翻转过来。 以此让侠盗们在目标的脑袋里偷走,或者是植入情报或是概念——大概就是那种华丽高级的电影。 虽然拼死去做也是(应该、可能、勉强)做得到啦。 不过非常抱歉。 即使勉强也算是个野生术师,但她可是个五点起床,九点下班,睡眠严重不足的餐饮业从业者。 本就过着双重生活。 不管是大脑机能还是经费都不利于这样的梦境构筑,要勉强自己做出来的话——大概就是这部知名好莱坞电影的宝莱坞盗版翻拍,再被日本漫画化再低成本真人化一遍的程度吧。 道具劣质。 剧本魔改。 一群顶着欧美名字的角色却要说着莫名其妙的中二日式台词…… ‘柯布君!把斋藤先生从潜意识之海的那头救回来的事情,果然只能交给你了——’之类的。 开玩笑,电影里用的是军方未来科技还是多人共同协作,就连梦境里面的地形都是拥有‘建筑师资质’的精英构筑的。 而这边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首先,主导这个预知梦的并不是善子,而是他人——就像是梦境主人(导演/编剧)写了一个以自己死亡为暗喻主题的游戏脚本,但制作道具、建模制作程序、试玩、渲染和执行的主机却是善子。 演职人员表里全是同一个人。 ……只靠我这个睡眠中的大脑到底要怎么赶上一整个剧组的好莱坞视效啊? 某位解梦咒术师(自称)有些疲惫地扭了扭脖子,只想赶紧找到这次受害者的死因,然后在梦里借用加速过的大脑速度稍微休息一下。 而且构造那种过于真实梦境真的会出岔子的,预言反而锁定未来的情况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善子在内心为自己贫弱的脑部运算机能找补了两句,已经转头开始打量起这次预知梦中的设置——毕竟这并不是真实,搞清楚状况再在现实中让二号去处理就好。 * 此刻她仍旧顶着那名棕发OL客人的壳子于梦中行走,却也已经发现了这次梦境和以往的微妙差别。 这是从各种维度来看,都非常奇怪的梦境(虽然她也知道在本来就是抽象的代名词的梦里做这种判断,听上去并不太聪明)。 ……不过只收个咖啡钱,还要替将死的客人用预知梦逆转死因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会做的事情。 猫眼笨蛋一边腹诽一边把心思放回了‘工作’上。 这感觉并不仅仅来自于梦里的场面。 姑且能判断是东京的城市像是被不知名陨石雨洗过一遍,断裂的高速公路和被破坏的水泥钢筋像是垃圾处理中心一样被堆得到处都是。 大块建筑都因为大脑潜意识偷懒而素材缺失,露出来的钢筋在结构上根本就无法支撑楼体,在梦境里面却像是牙签上面长大象一样撑着大楼要坠不坠。 而且,明明大色块都偷懒了,但这个梦境却在没有必要、非常小的细节上却又精细地‘渲染’出了被压在瓦砾堆底下的涩谷万圣节庆祝宣传海报。 善子打量了一眼,上面印着的日期已经非常模糊,只能判断是2010年之后。 这几年的海报她也见过——至少不是16年以前的。 那就是今年17年或者是明后年? 不仅如此。 善子忍不住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眶。 更多的异质感来自这个梦给人的‘感觉’——梦毕竟是一种全方位的‘体验’,除了画面、声音之外,这当然包括了情绪和物理上的气味、触觉、感觉——此刻,善子的脑袋像是在被外力猛烈挤压,痛得要命。 她感觉自己像是身处于深海,梦中的气压沉闷得过分,只是站在这梦中的废墟,顶着棕发OL外表的善子已经感知到了非常明确且清晰的不适。 ……我的眼睛不会要掉出来吧?总感觉眼压也好胀。 除此之外。 虽然已经可以很明确地知道这并不是清醒梦——毕竟这梦境(未来)也太混乱了。 毕竟对普通人来说,要构造、产生有逻辑的梦境,就像是从今天开始从零学习电脑编程再制作独立游戏一样……但想象个自己生活的屋子、街道那种程度还是做得到的。 顶着棕发OL身体的她抬头——但这种情况。 因为素材缺失而直接放弃渲染,变得完全漆黑的梦境天空中——此刻,像是缺乏重力一样正漂浮着断裂的大楼,属于涩谷和新宿(相隔五公里左右)的两个区的建筑直接在半空中被拼装在了一起。 在梦中进行义务劳动的店老板:“……” ……除非有人能从新宿一炮把那边的大楼轰过来的话,这两个东西倒是能合理地组合一起呢。 “……毫无重点啊。”还是说这属于失去控制的潜意识乱流?或者这本身就是故意构成的结果?说到底那种没有任何缘由,但是又过于强烈的无厘头想要吃快餐执念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善子忍着头痛打量着周围的画面。 梦是自我中心的表现。 而且因为它是潜意识构成的,所以梦无法撒谎——喜欢什么,看重什么,无法对人启齿的欲望是什么,全都会在这里通过各种细节体现。 一般人的梦虽然混乱、无序,但至少还有个逻辑框架,要不然就是默认是发生在‘ta生活中的事情’,潜意识会自动生成目标自己的房间、生活空间、熟悉的人…… 大脑为了骗过做梦者,多少会努力一下。 但怎么也不是这样——从梦境开始就毫无主题地,直接放弃挣扎一样展示这种‘在毁灭的世界中心呼唤麦O劳’。 简直就像是产生这个梦脚本的人已经失去自我中心的意识了似的,或者说,这个OL的未来本就是一片废墟? * 而且这样根本没法判断死亡地点。 善子走在废墟中间。 ‘道路’左右的底座(商场和地铁入口层)还勉强伫立在地上,高楼的上半截却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斩开,上半截直接变成了空中岛屿。 无数细碎的墙壁残余和水泥碎块直接拼成了悬空在了半空中。 ……并且。 因为当事人深沉的梦境执念。 瓦砾在半空中像是星星一样拼凑出了一个过分清晰的麦O劳的W标识,完全没通电的灯牌甚至把它点亮了。 就算知道这并不属于清醒梦。 自己应该注意的细节搞不好应该是建筑物的破坏情况,残余建筑里面的空间,或是象征着事故发生时间的海报和这具身体的感知。 但是因为那个发着光的W太过于显眼了,善子根本没法将视线转移。 它对当事人应该是有意义的——这种完全的摧毁要么就是因为本人就是个纯然的反社会,要不然就是目标受到了脑损伤,要不然…… 就是真实的预言? 可是。 看到世界末日的话,为什么执念会是麦O劳呢? 而且。 善子的眼睛看向远处‘端坐’在道路尽头的废墟之上,明明没有被任何缆绳牵引,也没有通电,却亮着灯大开门的电梯轿厢。 简直像是某种无声邀请。 ……果然是因为客人死前受到了脑损伤,所以大脑编造的故事才会变得这么无序吗? 实在想不清楚这矛盾的解释,顶着梦境主人外表的女性术师却也不打算马上就随着梦境中的‘暗示’行动,即便这可能就是正确的通路。 已经习惯于在他人的梦境中探索的善子像是个跳过主线不走的玩家,早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卡BUG‘导航系统’。 * 她亮出自己的右手手心,左手中已经凭空出现了一把和自己店抽屉里的那把完全一致的小刀——顶着他人外壳的店老板直接在自己的手指肚划了一下。 和入梦之前一样。 她捞起袖子,用手指的伤口轻轻按在了手肘皮肤上,沿着左臂往左手中指间的方向在胳膊上一划。 涂上的竖条血迹就一下子就干掉了,转而变成了好几条蛛丝一般的红色丝线,然后像是本来就存在此处,某种透明的细线被她的血染上颜色。 红色的丝线一头被系在了她的手腕上,一路延伸去向了远方。 和它的外表完全一致。 这就是善子和梦境主人的因缘线,也是她的术式效果。 她早在对方光顾咖啡店的时候已经把线的另外一头偷偷绑在了客人的手上,所以,即便是在梦里——这红线也会直接把善子指引到对方在预知中的潜意识核心。 此刻,红色的丝线正无疑引导着善子往电梯的方向去,然后在电梯轿厢的正上方升入天空,终点似乎就是之前天空中漂浮的高楼上半截。 虽然按照‘游戏’套路来说最显眼的必定是核心——但太顺利总让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就像是已经知道那就是BOSS房,半掩的门一看就是要给自己跳脸惊吓的时候,不想继续前进的心情就会尤为严重。 她叹了口气——等等。 其它人都在哪里? * 直到这会儿她才注意到——这次梦里一个其它人的‘角色’都没有看到过。 预知梦是梦,而无人的梦是不存在的——跟别说善子为了避免预知太过清晰,一般还会放任预知梦的梦属性盖过其精确性。 但这里反常地清净。 一个他人也没有。 既没有客人心里暗自喜欢的人、或是感情的投射对象直接围上来对她示好,也没有出现穷追不舍的,诸如仇敌或是厌恶对象的敌意投射体。 想起上次进入的梦境里的纸片人帅哥逆后宫、和一周前次恐怖片爱好者梦到的恐怖片大逃亡十连发、上个月社恐漫画家梦到的社死回忆大全、主妇太太的丈夫一百种死法、社畜在写字楼里狂找洗手间……当然那种也是另一个方向的极端。 善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但这么大个废墟,竟然没有憎恶、讨厌的人、亲人、朋友、潜意识制造的路人NPC……这里一片死寂,除了被编造出来的断壁残垣,根本没有任何潜意识仍在活动的迹象。 无人的梦境只存在于精神上完全孤独的人,但这对于人类这种社会性动物来说是不适用的——不然善子也不用每次都费尽功夫将自己藏在梦境主人的外壳里来规避被梦境排斥,或是被潜意识制造的路人攻击了。 她又在电梯附近的废墟里找了一圈。 还是谁也没有。 微妙地提示着这次梦境与别不同的细节一点点累加,但梦中的脑部挤压感让善子根本无暇分析这些细节到底代表着什么,又各自有什么心理象征意义。 她踩进电梯轿厢,才发现这电梯内部有着正反两个门。 但和那种可以两个方向打开的电梯完全不一样,电梯内部除了善子进来的这个门之外,就只有另外一扇善子眼熟的红木门——只消一眼,她就知道这并不是她的目的地。 手中的红线随着她的靠近已经变成了气球绳,另一头垂直往上没入电梯轿厢顶部,‘指向’的位于天顶的目的地。 本来大大敞开的电梯门在她进入的瞬间就已经自动关闭,善子第一时间看向电梯内的按钮表盘,那上面果不其然根本没有开门的按钮。 十足十让人有去无回的劲儿。 “又不是不去终点……”大概已经对这次梦境有些猜测的店老板敛了敛眸,因为类似的情况已经见了许多,语气倒并不紧张。 而即便知道不会有人回复她,善子仍是轻车熟路地安慰了不知道听不听得到的潜意识一句:“会帮你解决的,不用那么着急也没关系。” 她并没有马上按下电梯轿厢里的按钮——稍微看了一眼大型高层建筑配置的电梯表盘,楼层按钮只有三个,上面也不是数字。 从高到低只有三个词语。 [W] [地面] [地狱] 虽然在这种时候发表这样的意见肯定有些冒昧。 善子看向了那个W。 我猜那是麦O劳。 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作为这种大型连锁餐饮巨头的敌人的私营小餐饮业主——要帮人完成吃麦O劳的愿望,就算是预知梦也太过分了吧? * [地面]层……应该就是一开始的这层。 虽然因为是梦,她对于[地狱]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很好奇。 但是毕竟是他人的隐私,一般来说,除非是当事人的隐私确实涉及到了ta死亡的执念和真相,善子是不会去过分探究他人的内心的。 为了救人查看他人的日记,和为了满足好奇心直接翻开别人的日记,目的不一样,性质就天差地别。 对当事人也太失礼了。 而且我的‘酬劳’本身就是睡眠与生存,还是早点搞清楚这个执念的真相…… 善子想也不想地就朝标注着[W]的那层按钮伸出了手——电梯却根本没有传来上下移动的加速感,而像是切换幻灯片,直接跳到了新的片场。 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之能大概知道这里应该是某处地下建筑的通道里,地铁、或是地下商场之类的地方。 ——是麦O劳饮料窗口的排队长龙。 她终于明白这梦境里的初始层为什么没有他者了——他们都在这里。 那不是‘人’。 只见被当事人潜意识脚本安排的路人角色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各色奇形怪状的,像是被改造过的类人生物。 至多保持着基础两手两脚形态的怪物们像是还不能适应自己的身体的幼儿似的,讲不好是笨拙、还是滑稽地挤挤挨挨地站在自己的身前。 ‘人’群将自己和存于执念中的连锁餐饮店的柜台隔开了。 事到如今,即便是为了心理健康并不把梦境里的事情太代入个人感情——善子也能感觉到‘自己’心里越来越强烈、偏执、像是被输入了固定指令一般的,为什么餐饮店的队伍还没排到自己的执念。 恐怕这就是这诡异梦境的真正核心了。 但她的眼睛却看得分明。 柜台后面根本没有任何服务人员,隐约能看到的柜台货架里也没有可供贩卖的商品。 但‘人’群却丝毫没有移动的打算,只是推推搡搡地往前挤,让她离点餐柜台越来越远……如今之计只有先试着靠近柜台、 善子刚带着这样的想法试图前进。 那边参与排队的人却一瞬间都同步看向了自己,顶着梦境主人外壳的善子一愣,本能感觉到这些举动并不是因为潜意识对自己产生了敌意,更像是指引——它们看向了她的头顶。 顺着那个方向…… “啊、差点漏掉了一个。”一个轻快的声音突兀地在她头顶响起。 善子往声音的方向抬头,却因为当事人的认知并没有捕捉到那个声音源头的脸,她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洞洞的人形里,向自己伸过来的一只带着缝合线的手。 那手摸到了自己的脸。 头痛开始变得剧烈了起来,像是把脑袋塞进了过小的鱼缸,善子几乎能感觉到成因不明的视觉扭曲和胀痛,为什么眼睛的角度突然出现了变化?为什么脑袋这样胀痛? 像是记忆断片——她眼前一黑。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善子被电梯的叮咚声惊醒,她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停在按下电梯按钮的姿势发起了呆,但按下的并不是[W],而是[地狱]层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了。 此刻眼前的画面和之前相差甚远,明明是还是同样的地下空间,之前看过的类人怪物全都倒在了地上。 而在这堆叠起来的坟场之上,是个奇怪的白发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像是蓝色宝石的双眸嵌在眼眶里——冷淡、甚至是有些冷酷的目光无端显得有些悲悯——他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抱歉,我救不了所有人。” 一切发生得很快。 快到她飞在半空中的脑袋里甚至没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胀痛无比的意识里只有对那种歉意的微妙疑惑,和仍旧残存的执念。 队伍还没排到我吗?我得继续吃才行、 ……她断线之前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手里夹着人手的汉堡胚。 ‘……接失败、正在重……’ * 餐饮业社区店业主是不会输给巨型连锁企业的! 在梦中死亡的瞬间,善子猛然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日间营业2 善子是在鼻血滴在手背上的时候才完全从那层梦境中清醒过来。 日间的解梦也开始了。 她猛然睁大了眼睛,已经扒开缠在自己身上的红线,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熟门熟路地在窗边的立柜抽屉里摸出早就准备在那里的纸笔。 借着昏黄的床头灯——善子已经开始在手上的草稿纸上将自己能够记下来的细节写在纸上了。 等等等等先不要那么快忘掉—— 穿着睡衣的黑发女人木着脸,动作却很急,她根本不思考语句中的逻辑,只是抢着时间将能想起的细节写了出来。 她只来得及抢救下几个重点——涩谷万圣节、w记、人手汉堡代表的食人行为?、缝合线的手摸着大脑发痛、白发蓝眼把我脑袋打飞了、废墟涩谷、新宿、奇怪的类丿…… 她的手停了下来。 应该继续写下去的。 但脑袋里关于预言的内容已经逐渐远去,变得很难回忆起来了——就像是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已经吐不出口,只有那种自己之前好像打算说什么的余味还留在嘴里。 而且,我总觉得醒来之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是错觉吗? 善子很清楚——和她的预知能力一样,属于预知到的内容也全数被留在了梦里。 可能是确认猫眼老板娘的动作不会继续,卧室的大灯终于被人打开:“醒了?” 暖黄色的灯光一瞬间照亮了卧室,投射在穿着睡衣的黑发女人头上。 既然已经没法写下去,善子一手将草稿纸撕下,把笔丢回了抽屉,才抬头看向站在卧室门口,那是应该是听见了她醒来的动静上楼查看的店员二号—— “几点?“ “四点五十。” 男人眯着眼睛,即便看着善子流鼻血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意思,他语气倒是非常轻快:“你这次刚刚好,还有几分钟闹钟就要响了。”他以手摩挲着自己嘴上的旧伤口,高大的男人懒洋洋地歪斜靠着门框,“喂、正好可以开店准备了吧?店长。” 他言语总是散漫得近乎冒犯,却从来没有越线擅自进入她的房间,所以善子也并不在乎他那种没有店员自觉的态度。 她的目光习惯性确认了一遍捆在二号脖子上、另一端则是绑在自己手腕上的红麻绳。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红线。 心口是永恒的一根鲜红色的棉绳。 胳膊上全是自己套上的和客人的线和跟二号相连的红麻绳,除此之外,还有两条隐约将要出现的、若隐若现的蜘蛛丝样的因缘。 ……看来今天大概率要发生点什么。 她得出了结论。 然后善子才抬头。 “才不是刚刚好。”虽然预言相关的事情已经全数从她的脑海里消失了,善子仍能清晰地记得自己应该是没能得出一个明确的情报链,也没有休息好,也就是两边的目的都没达成。 太亏了。 那位高大的店员倒不关心善子的怨念,健壮的黑发男人哈了一声,仍是克制地站在门外面,接过她递过去的草稿纸:“反正不是车祸、谋杀、就是意外坠河之类的事情吧。”他低头看向稿纸,言语倒还留在低头之前的想法。 “不记得了。”善子答得丝毫不走心,已经踩着拖鞋进了主卧的洗手间。 “情报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我都要以为你在恶整我了。” 善子没好气地打开水龙头:“稍微有点常识吧,记住过于清晰的预言才是大问题。”再说要恶整他也不需要废那个心思,“扣薪水不就好了。” “呜哇,女人真可怕。” “三四十岁还在女人那里领零花钱的阴沉系大叔没资格说这种话——”之所以说三四十岁,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二号的年龄,“你是什么小白脸吗?” 而那头的黑发男人已经没再接话。 还以为是他被自己戳伤了自尊心,善子有些疑惑——二号那家伙脸皮明明要比这个厚得多吧。 然后她才在清洗脸上的血的时候听到二号有些疑惑的:“嗯?” 他没了动静。 善子有些好奇,毕竟她在写完之后早忘了那上面有什么内容,所以直接叼着电动牙刷回了洗手间门口,她被牙刷震动带着有些口齿不清:“仅么惹(怎么了)?” “你是不是变强了?”二号皱着眉头,果然完全没把之前插科打诨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盯着草稿纸,不自觉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额角。 她刷牙的动作停了。 但鼻血却又流了下来——伴随着前额后方脑袋里的阵阵抽痛,善子终于察觉到这次梦境的与众不同给她带来了什么后遗症。 糟糕。 脑袋一直在抽痛……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碰巧没睡好的结果。 然后善子捂上了鼻子,勉强和二号对上了视线——以前只有清醒时的主动预知才会出现这么厉害的后遗症,现在连被动的梦境预知都出现问题的话。 “啊,懂了。”而二号歪着脑袋,已经懒散地打着响指指向了老板娘,“你脑子坏掉了。” 你脑子才坏掉了! “我只是失忆而已。”根本不需要说话,二号就已经耸着肩MISS掉了善子未出口的攻击。 “稍微努力想起来怎么样?” “麻烦死了。” * ……变强了吗? 她的能力。 正如之前所说——预知梦只是善子术式的‘副作用’而已。 她的术式,该怎么形容呢——善子借着泡着咖啡举起胳膊的姿势,看向了自己两手手腕上被活结套上的五六条‘人工’红线,又瞟了一眼二号胸口‘长’出来的天然红线。 齐木善子从小就能看到作为人与人之间因缘的红线。 家人、朋友、同事,只要是超过素昧平生、擦肩而过或是萍水相逢的缘分,就会有红线——而红线大概根据缘分的强弱,会有细如蜘蛛丝和上吊麻绳之间的粗细差别,也会因为善缘恶缘会有些颜色上的差异。 但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为数不少的,和他人建立起来的缘分。 说不好是先有红线再有缘分,还是先因为人的选择出现了缘分,红线随之诞生。 ——但可以知道的结果是。 有缘的人就会有红线,而有红线的人无论如何都能遇见,人的选择也会诞生新的因缘。 与之相反,曾经有过的线一旦断裂就是永别,再也无法重新连接,或是重逢。 而她的能力就是观测,分析与模拟这些东西。 善子能看到这些将他人捆成杂乱耳机线团的缘分的具现化表现,也能大概感受到红线里的气息,并且凭借人们身上的线团大概分析出一个人的命运。 当然,她用血的话,也可以构造出人造的因缘红线——不过期限只有十天,用法上限制也很多。 “不是有这种说法吗?”善子将咖啡推给了面前的客人,“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 所以,看到一个人的所有社交关系的话,就已经约等于看到了这个人的本质了。 而观察伴随着这些人做出的选择消失或是建立的红线,看清红线的颜色,并解析这个人的走向——就是他们的命运。 再极端发展的术式运用就是预知。 ——虽然因为负担太大她大部分时间都把预知和结果都强行放在了梦里。 二号已经站在柜台外面顶着毫无激情的双眼吐了一口浊气:“都说了,要看书的话就饶过我吧,特别作者是男人的那种长篇大论。”他挠了挠头,“而且,你是不是又擅自曲解经典了?” “又不是跟你解释。”话总是很多·自我中心·猫眼店长立马反驳,她双手摊开示意着在吧台边上坐立不安的会社职员,“我是在跟客人解释噢。”说着的是歪理,善子语气却理所当然,“对吧~?” 虽然有些头痛,面无表情的老板娘语气仍是非常轻快。 黑发高大店员已经带着点较劲似的不爽看向了那位客人。 而客人迫于二号拳头的压力(或着,这就是他真心的想法)开了口:“那个,我本来对这种事情就——”他脸上全然是听故事一样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把善子说的话当真,语气颇为轻松。 “咖啡和早餐免单。”而善子想也没想地就直接开始贿赂。 年轻客人从善如流地改了说辞:“好的。” 虽说是想要搞清楚这次做出的预言和之前有什么不同,造成的后遗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因为很快就临近咖啡店清晨的开业时间,比起估计是一段时间之后才会成真的预言,两人还是决定优先应对清晨会来访的客人们。 因为开店是必要的。 对于善子来说。 而等到善子和二号终于有空讨论这次预知梦得到的诡异结果,到底是她能力变强、还是自身梦境崩坏体现—— 今天的第一位客人已经光临了。 就是那位抱着纸箱子,看上去已经熬了一整夜的会社职员。 他刚进店的时候和其它的客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善子看到了这个人和自己连接上的红线——面上虽然没有表情,她只是有些讶异地诶了一声。 二号看向了难得反应奇怪的老板娘。 善子却只是低下了头,背过身一边低头清洗杯子,用水声遮掩起了自己的气声:“能想办法把那个客人留下吗。”她从不怀疑二号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懒散地店员抬了抬眉毛。 “他身上有我的红线。”这估计就是早上将要出现的其中一条。 二号比了个捆扎的手势。 善子摇了摇头——不是像其它需要特殊关照的‘客人’总是被善子偷偷捆上的红线,这人身上是从心口长出,和自己连接上的先天红线。 今天早上她就看见了即将出现的两根红线,现在看来,这应该就是她身上即将要出现的因缘之一了。 这下就连黑发男人的脸上也出现了些许好奇,他斜靠着吧台,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是连向善子的心口吗? 心口永远有且只有一条红线的猫眼老板娘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以水龙头掩盖声音的小聪明并不能耍太久,善子只能对自己看到的情况长话短说,“他在进店的时候断了四根,现在只有六根……已经小于危险基准线的十根了。” 她说的正是由这位客人心头长出的因缘线,此刻,粗细、颜色深浅不一的六根红线正从客人的心口隔着衣服长出。 善子借着招呼欢迎光临的功夫看了一眼。 除了和自己连上的那根是红色的蜘蛛丝,其它五根分别是四根鲜红的、手指粗细的善缘,和一根暗红接近黑色的恶缘。 她已经得出了结论——而可能是善子注视那边的举动被二号发现了,他也了然的啊了一声:“意外?” “更可能是被恶缘谋杀。”在和那位客人碰上之前,善子低声嘱咐了一句,“现在不知道我的术式到底出现了什么变化,不过按照平时那种情况来算的话……” 善子经营的咖啡店确实是面向一般人的,但是因为她自身的体质原因,在普通的客人中经常会有这种家伙——有80%的概率在最近发生意外事故、突发恶疾、或是被那根恶缘连接着的另一方杀死。 并且。 即便这么说有点先知道答案再来推导过程的意味——他身上还有着跟善子的因缘,但善子记忆里分明没有过去和这个人相遇的记忆。 所以。 他们的因缘应该在未来。 这个客人的未来肯定和自己有关,并且绝对是长线的往来…… 这两件事不管是哪一件都值得善子把他暂时留在店里。 店里的两个红围裙已经有了近十年的默契,即便不需要多说也能大概明白对方的意图,二号有些嫌麻烦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又瞧了一眼那位客人,然后他微妙带着惫懒嫌弃的阴沉表情变成了咧着嘴的坏笑。 善子看着他那一肚子坏水的表情,已经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开示不就好了?术师都是那么做的吧。”他突然把脑袋凑到了善子耳边低声地‘建议’。 “不,我想就算是那些集群术师也不会突然对普通人、” “你又不和那些术师集群不是吗?而且,既然和你有连线的话,他之后会经常和你往来的概率完全大于60%啊。”天知道他是哪里得来的对咒术界的厌恶,估计是这个男人失去记忆里的因果(当然这只是善子的猜测)。 猫眼老板娘语气平板:“这样告诉别人的话,就算他的因缘只是普通的常客,也会被操纵命运强行变成我们的协力者的。”这只是在擅自干涉他人的选择而已。 “本来就是要死的家伙吧,我一个人工作也很累啊。” “说过了的吧,除了解救性命之外绝对不操作他人的命运、” 善子还想找找其它路子,二号却已经提高了音量,他根本不问老板娘的意见,将本来在看到外人的瞬间停下来的话题继续了下去,“那种情况比起术式变强,果然是你脑袋坏掉了吧?”他恶劣地朝等在收银台外面、抱着纸箱子的客人抬了抬下巴。 身材高大的男人说不清是在邀请还是在威胁:“客人你怎么看?”(善子认为偏向威胁那边) 那个等着点单的客人有些疑惑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店内此刻只有自己:“……是说我吗?” “……”善子叹了口气,也只能这个不按套路走的讨厌鬼安排的路线继续走下去,“减薪噢。”她偷偷踢了一脚二号的脚后跟。 天知道这个大高个到底是怎么练出这一身没用的肌肉的,他动也没动:“恼羞成怒啊,店长。” 被说恼羞成怒,善子真就恼羞成怒地把站在点单收银位置的二号轻轻推开了,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围裙,黑洞洞的猫眼看向了那位年轻人。 她在——你可能要死了,你和我有缘但是我们从来没见过,我对这件事很好奇能不能让我测试一下我们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几个起手式里选了一个攻击性最弱的。 “那个……客人你相信因缘的红线、或者是占卜吗?” 客人一开始没有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抱歉、不买。”然后疲惫的会社职员举起一只手掌,已经露出了不管善子说什么占卜、转运、测姻缘、我的正缘在哪里、想知道你和ta的缘分吗发送彩铃,他都要退订的模样,“啊,而且我不信教,对彩票、贷款、融资创业也没有兴趣。” 打招呼失败。 二号发出了嘲笑的噗呲声:“不,她只是想要请你当裁判而已,对吧?店长——毕竟局外人的视线应该看得比我们清楚。” “请听我解释。”善子叹了口气,以黑洞洞的猫眼凝视着二号,试图用眼睛将‘都说了在确定他和自己的因缘之前绝对不可以擅自改变他人的人生决定进而操作他人命运二号你本来就只有肌肉好用还是不要擅自做决定’这样的信息传递进二号的脑袋…… 二号掏了掏耳朵:“太长了看不懂。”说是看不懂,但其实他根本没看善子那双正滚动着字幕的大眼睛。 “稍微在战斗之外用下脑袋不行吗?”头脑对肌肉说。 而肌肉放弃了思考:“不要,想明白是很辛苦的。” 更正。 这家伙才不是吃饱的黑豹。 他是根本不思考的懒狗。 而与之相反的善子面向第一条红线的主人,看着自己身上介于存在与不存在的第二根红线,陷入了深思。 会是谁呢?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后山,预备要参加会议的一高一矮两人正走在山道上。 高的那个走在前头,是负责17年一年生的担当教师,五条悟。 跟在他后面的则是一个输着中分发,带着眼镜的瘦削青年,他面颊瘦削,眼下的黑眼圈范围快比眼睛大,一看就是在加班时数上达成了不小时数的样子。 而此刻,五条悟突然停了下来,惹得跟在后头的伊地知差点从神道的台阶上摔下去:“五条先生……怎、怎么了吗?” 作为特级教师的五条悟低头,将墨镜拉到鼻尖,低头看向心口:“总觉得无限好像碰到了什么?”他脸上露出了简笔画似的三角嘴微笑,举起一根手指,“噼啪一声的那种。” “攻击?” 明明是可以算得上是‘危险’的信号,这位特级教师思考了片刻,却只是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然后他终于想到了该怎么形容这种情况。 “诶~攻击吗?”他只是重复了一遍辅助监督紧张地说辞,像觉得他的慌乱很有意思,习惯性乱来的家伙只是模仿着古早益智节目的解说声,“感觉像是电蚊拍打到蚊子的感觉?哇,真新鲜呢。” “您的无限的特性难道不是‘碰不到’吗……不对,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吧!”辅助监督低声吐槽,“所以是攻击?诅咒?” “感觉真的很奇怪噢?像是触手、” “……请不要告诉我具体的感觉。”察觉到自己忍不住又被白发特级带着跑,附和起他那种散漫的聊天,伊地知弱气地推推眼镜,最后还是一脸疲惫地催促了起来:“总之,快到集会时间了,好歹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您还是不要总卡着时间迟到吧。”他心累地叹了口气,“乙骨君的事情……” 两人的身影和声音都在山道上逐渐变小了。 日间营业3 许诺了早餐免单,又加上了一堆前情提要和说明,那位客人总算是半信半疑地坐在了吧台边上,听着善子为这个倒霉蛋解释为什么他能够来到这个店里,又是为什么散漫又乱来地被抓住强行掺和进善子和二号的辩论。 ——看上去更像是个极道打手的黑发店员点了炮仗,就逃命似地钻进了柜台后方的后厨门做三明治去了。 但聊天的效果显然不太好。 “我只是有点低落,老板娘真的不用编这种虚构故事来哄我啦。”那位年轻客人扬起了一丝有些勉强的笑容。 是真的啦。 “所以。”只是悄悄听了一耳朵两人的闲话斗嘴就被用‘客人你来评评理’抓住,抱着纸箱子的年轻人面色疲惫地总结,“老板娘做了一个和之前都不同的预知梦,然后,本来只能梦到十天的预知梦看到至少……”从外表就能看出他没休息好,他头脑明显有些迟钝,皱起眉回忆了一下。 善子一边替咖啡续杯,一边点了点头:“一个半月后的未来,然后身上就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副作用——客人您认为,那是变强的表现,还是身体受损的意思呢?抱歉,因为真的很想赢过那个肌肉大于脑袋的家伙。”这确实是她的小小烦恼,不过善子在开店之前也已经和二号商定好了策略。 当务之急,得确认清楚这梦境里出现的家伙都是什么身份——特别是预言里面唯一能确定外观的白发男人。 白发蓝眼…… 这种人应该会很显眼。 但现在善子知道的,也只有这个家伙会在万圣节的时候出现在涩谷某处w记而已,二号真的能在涩谷这种程度的人潮里把他找到吗? 而那位自称是在出版业工作的客人这才喝了一口咖啡:“所以,其实是假的吧?”他职业病犯了似地摸着下巴,径自为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找了个答案。 “不,是真事。”善子从思绪中被拉了出来,“对这件事情,客人你是怎么想呢?” “虚构故事的话我倒是能给出一点评价——这种情况难道不是二者皆否吗。要跑的游戏不管是画质还是内容都在提升,主机却跟不上,按照常理来说,这绝对是要出大问题的征兆吧。”客人先是回答了问题,但语气明显仍是没把善子说的当真事,“不过老板娘,就算直接说是你编的故事也没关系啦。” 虽然一开始被逼着开示她也不大情愿,但说了对方不信多少也让善子有些挫败感:“都说了是真事了。” 可能是因为猫眼老板娘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即便善子自认为是非常认真否认了——对方却根本不相信她缺乏情绪波动的表态。 “那这样的话,老板娘难道还要说自己是什么、偷偷在都市里通过预知梦改变客人命运的义工吗?” “我确实有在做那种事情,不过我是出于自己的原因,有收入的就不能算义工了吧。”毕竟她并不是以金钱的方式得到报酬。 “那,把这一切告诉我的原因呢?因为也要用预知梦看我的未来吗?” “看不了。” “诶~”年轻社畜撑着下巴,一脸抓到你的表情,“这样就完全穿帮了吧,老板娘再努力一点嘛。” 而善子解释得非常认真:“因为客人你身上有自然生成的和我的红线……也就是说,客人本身就和我有缘,所以反而没法使用术式。”她举起一根手指。 ……他身上是和善子自主生成的红线,这可不常见。 之前也说过,进入咖啡店的客人里,时常会出现那种即将死亡的特殊需求人群。但他们大部分人和善子仅会停留在萍水相逢的交易关系,并不会产生红线——因此,大部分时候,善子都只是趁着点单建立形式为交易的契约,并偷偷将自己的红线绑在客人的身上。 然后再借用构造红线的链接,通过预知梦查看对方的未来。 疲惫的客人显然认为她只是狡辩,他身体微微后仰,倒是露出了进店之后的第一个笑容:“该不会待会儿老板娘还要说,从我身上的红线看出了什么吧?用冷读[1]那种技巧?”他歪着脑袋,脸上多少带着点拆穿他人的得意,“然后再说‘我从你身上发现了厄运’,接着就是推销什么转运的服务之类。” 虽然被怀疑,善子却也不着急,她静静地思考了片刻——过于冷静的黑色|猫眼直看得客人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怎、怎么了吗?” “我绝对不卖东西给您。”善子顿了顿,“之前早餐已经免单的话……我发誓在这之后绝对不收任何费用,这样的话就没有任何欺诈的嫌疑了吧。” 对方半信半疑,可能是因为善子偏向世俗价值观中貌美那边的面容,他姑且也没说什么特别难听的话,更多的还是面对脱线电波美女的谈笑:“——只是聊天的话题而已,那个,只是说这种走向的话,多少、那个……多少会有点可疑吧?” 而善子只是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把刀:“那么,要亲眼看看吗?” 喂喂喂话说得好好的你突然拿刀干什么!? 年轻社畜客人就差发出尖锐爆鸣了。 * 发现他迟疑地把身体往后仰。 老板娘连忙摆摆手:“啊、安心吧,这把刀不是用来切食物的。”面瘫黑发女性指向柜台后面墙上挂着的卫生营业许可,她可不是生熟混用、食物接触和非食物接触类工具搞不清楚的那种粗心老板娘。 “问题才不是那个,善子。”二号已经从后厨钻了个脑袋出来嘲笑她,“突然拿刀会吓到人的。”服务精神为零的家伙把三明治端了出来,不怎么客气地直接摔在了桌上。 善子看了他一眼——眼里分明是‘你是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人’的滚动字幕。 二号这会儿倒是又和善子选择性地心意相通了,一脸懒散地耸了耸肩,懒得反驳。 客人已经结巴地说着:“我相信、我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那个,老板娘你先把刀放下——”这类像是警察喊话的无用话语,但是显然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因为猫眼老板娘的动作更快,早在客人紧张地伸手之前,她就已经在自己掌心里划了一道口子。 “我可以把手放在您的心口前面吗?”她没了刚才那种无神经的懒散,语气带着些许郑重,张开带着伤口的掌心看向了那个年轻社畜,“放心,我不会把衬衫弄脏的。” 这突兀的要求明显让年轻人有些疑惑:“那个,如果之后要对我提出伤害诉讼的话我是不会认的,要搞什么奇怪仪式我也拒绝、”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诶!?” 因为善子已经把手伸出,确切来说,在她自己的视角里——她用带着伤口的手‘握住’了从客人心口冒出的六根红线。 血液被这物理上不存在的脉络吸收,本来只存在于善子视野里的红线逐渐在年轻客人的眼睛倒映中出现了。 不过因为出血量有限,被染色的范围只往前延伸了半米不到,像是一缕红色的穗子搭垂在了客人的心口。 他也看到了。 “这就是缘分的红线哦。”善子收回了手,垂眸引导着客人看向从他自己的心口出发,垂坠着指向门外的红线。 红线另外一头因为缺乏染色、往前延伸了一小段就消失了。 “这东西会连向绝对会再度见面的两人。”这么说着,善子才抬起了左腕,示意对方看向以密封绳圈套在自己左腕上,属于眼前客人的那条红线,“都说了吧。” 我们有缘。 年轻人看了看自己的心口,有些迟疑地将带着的纸箱子放在了脚边:“……”他半天没说话,这才明白善子之前说的话的意思,“所以,我们的缘分是?是指我们之后会经常见面吗?”年轻人看向自己胸口的数条红线,谨慎地摸了上去,像是被这棉绳似的手感吓住了。 “大概吧。”面瘫猫眼店主答得毫无责任感,“但关系的性质不太清楚。” 客人诶了一声,看上去有种第一次看宇宙科学科普纪录片的茫然:“老板娘不是说自己能分析红线的性质吗?” “所以才要先向您解释清楚,进一步测试才会知道。”不然她也没有必要随便抓着一个客人,不做生意给他免单,还开示术式吧,“虽然进入这家店的客人一般都是有着各种状况,不过,先天和我有缘的人可是非常稀少的。”善子神神秘秘地说,而对这件事,她确实没有说谎。 本来是打算循循善诱搞清楚的。 结果被二号那个混蛋带得只能直接开示了。 不过这么光明正大地做也有好处,眼见为实,年轻人好像确实相信了善子的说明,毕竟他之前语气明显并不认真。 而猫眼店长却没有管年轻人的怔愣,只是像是天气播报员那样,开始为他解析起了他心口为数不多的六根红线。 某种程度上,这有点像是秃顶被专业人士带着看介绍自己贫瘠的头顶的几根独苗,在夸赞‘客人你的发根还是很强壮’的同时还要为它们每一根都单独起名一样悲惨。 “……哈哈,看来我的人缘不太好呢。”年轻社畜干笑。 作为心口只有一根天然红线的人,善子倒是像是光头劝慰地中海那样姑且安慰了他一句:“没事,我的更少。” 至少你的红线还能扎双马尾呢。 * 她犹豫了片刻,并没有告诉对方红线稀少的含义,知道命运并不是好事。 没人会比预知能力者更清楚这句话的分量。 而且善子本来就没有告诉客人真相的习惯,一般都是看完预言之后让二号想办法解决事态。 所以善子只是大概说了下他身上还留存着四根非常稳固的善缘,和一个恶缘的事实,也是这个时候,猫眼店长终于得到了之前在客人刚刚进店的时候观测到的,‘断掉了四根’连线的答案——年轻社畜即将离开涩谷,去别的区域找工作了。 “辞职?”看来是由于人生抉择导致的红线断裂。 “……大概就是被前辈当成了部门替罪羊吧。”年轻社畜脸上浮起了尴尬的苦笑,“都说了吧,我人缘还挺差的,哈哈。”他干笑了两声,在贫瘠的语库里给自己找了个自我安慰。 而那个一贯电波的老板娘却只是在他面前又摆了一个小碟,那是用做蛋糕时候剩下的蛋白霜做的舒芙蕾,还给他的那份挤上奶油,又放上了半颗切开的、品相一般,被挑剩下的草莓。 年轻社畜忍不住看向了桌面上的甜品:“我已经打算直接辞职跑路潜水,没打算在吃上多花钱……”他没动。 “不是发誓了吗?不会收你钱的。不然我对客人来说就是欺诈犯了吧。”善子语气平淡,“而且这也是边角料做的员工餐,不值钱。” “她的意思是安慰你。”二号将手撑在了吧台上。 烦人的家伙,不要替她说话。 而那个烦人的家伙与善子的分歧不止如此:“你告诉他真正的原因不就行了?”二号看上去跃跃欲试。 预料到他想做什么,善子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二号。” 但那个高大男人还是不管不顾地开了口:“她在安慰你,因为你快要死了。” 年轻客人被这突然的报丧惊得愣在了座位上。 而善子已经木着脸叹了口气:“不,只是有这个可能性而已。”她无声看向了二号。 ……他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有些焦躁,到底是怎么了? “你以前对我可没这么温柔。”那家伙选择的回复非常直接。 想起自己捡到二号时候的事情,善子叹了口气,倒是有些不情不愿地道了歉:“那时候是我不对。”但这会儿不是和他吵架的时候,猫眼老板娘将目光投向客人,确认他的反应。 那位年轻社畜只是消化了片刻,蛋糕也没动,最后,他迟疑地否认。 “红线断开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那个、我只是人缘不好……对吧?” * “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红线断开本身是中性的,而且人际关系本身就伴随着相见与别离。”善子没有否认客人的说法,“毕竟断裂会有很多种情况——” 作为代表缘分、概念性的红线在物理性上几乎是无敌的。所以,它会断开只代表一件事。 红线两段的二人在缘分上来说已经见过此生最后一面了。 一般来说要么、红线一头的当事人死亡,被判定为绝对无法再会的无缘状态。 要么就如同这个客人那样做出了人生抉择,进入‘假如辞职’的人生路线,判定和之前的同事在今后的人生绝对再也无法见面的无缘状态。 这两种动机本身都不会对断裂的当事人造成什么影响:“……毕竟只要去新的环境和新的人见面,总会产生新的缘分、人就是如此。” 断掉当然不是什么问题。 一个中学生毕业都能一口气断掉十几二十条红线,毕竟一个人一生大概能认识一千到五千多人,只按照一面之缘甚至可以上万。而稳定的、能产生红线的社交联系大概就会有50到300人,而产生长久的因缘……排除人来人往的情况,身上常驻的红线至少也会有40到150根。 善子的语气沉了下来,虽然面瘫的表情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危险的是红线断裂之后,这种维持着极少量红线的状态。” 也就是小于十根红线。 十根红线虽然是善子凭借自身感觉寻找的基准线……目前还没错过就是了。 而被她那种略带郑重的语气带着,年轻客人的表情也变得更紧张了:“……那个,我还是不太明白?线少的话只是和人结缘的数量少而已……吧?” “红线并不代表你内心对另一边的重视程度,只代表‘是否会重逢’这一件事而已。”善子摇摇头,“所以很重视,但失去联系的旧友是不会有红线的、分离而再也无法联络的家人也是。与之相反,你并不重视,但每天打招呼的公寓管理员会和你有着红线的连接、你认为关系泛泛,却总搭乘同一班电车的同事也可以被命运相连。” 她语气有些飘忽,像是在做一场很长的梦:“命运检定可是比人的认知要敏锐得多的噢?哪怕你认为还有再见的机会,在被判定无法重逢的瞬间红线就会断掉,相反,就算你认为以后再见不着面,因为之后的人生还存在着巧合,也有红线会保留个几十年的情况。” 而假设…… 善子话还没出口。 二号就已经双手抱胸抢过了话头:“假设有这么一个人,他从家里出发到达公司红线逐步变小,直到心口只剩一根红线,你认为是为什么?”不过即便他用的是男性的人称,二号的眼睛只是看着善子。 “……因为他已经和自己的邻居、公寓管理员、经常同乘的旅伴、会社前台、同事们见过最后一面……了?”客人语气疑惑,但是越讲下去语速越慢,语气中的困惑也越来越少。 二号笑了起来:“你觉得这会是什么原因?” 在吧台的遮掩下,善子用力踢了一下二号的脚后跟。 离开公寓再也不会回来的住户,无法再一同共乘的同事,和所有人无声‘告别’的人。 “……他要死掉了。”那位客人已经得出了答案。 * 善子只是木着脸叹气:“都说了只是有一定概率,现在还不清楚,也是存在别的情况的。” 猫眼老板娘的话还没说完,那位客人已经追问了起来:“别的情况……?” “也存在你生活周边的人在同一时间全都死亡的情况……嗯。”善子委婉地说,“或者说,这个人在极小概率的情况下,被某个团体或是人绑架,以至于社交圈完全变化也不是不可能的。”神隐当然也算在内。 她话是这么说,但意思也已经很明确了。 而可能确实到了生死攸关的节点,客人的脑袋也转得飞快:“但,但是——我身上还有六根红线的话,就是,也存在只是单纯地处于人际关系的转型阶段的可能性吧!?” “确实,制造新的因缘就可以了。”善子点了点头,“一般来说。” “我总感觉这里会有个‘但是’。” “人是无法判断自己和他人的哪一次会面是‘最后一面’的,对吧?”告别总是无声的,而人们总是要之后才意识到那是最后一面。有可能吵完架就遇到了车祸,说好了明天再会却突然被通知转学,讲完冷笑话的人转眼就病死了,哪怕是并肩而行,也有被突然高空抛物砸中的例子。 “嗯。” “所以,每一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是……?” “那么,要怎么判断身上所剩下的这六根连线,会给您足够的时间发展新的关系呢?”毕竟人际关系里面,努力了也一无所获才是常态,而这六根连线,也要到‘见面,再分别’之后才知道是不是会断掉的因缘。 “那、那、我不见面就行了吧!?维持联系但是不见面的方式——这样拖延时间的话!” “要怎么确认你和对方的心意不会变化,让关系逐渐变淡呢?而且如果是意外或是谋杀这种外力因素的话,也可能在你做出‘拖延时间’这一决定的瞬间,演算就会确认……直接更新红线状态为断裂。” 年轻客人坐在位置上,神情从一开始的紧张变成了沉默:“所以……我要死掉了吗?” “80%的概率吧,”说到这里,善子的语气却变得轻松了,“不干预的话。”虽然是报丧,她不管语气还是肢体动作都并不紧张——多少有点指着X光片‘这是客人肺上的阴影,别担心,我已经把它P掉了’的脱线感。 而且也有那种不被人所见、或是见了他的人都死了的家伙——这种家伙身上就没什么红线。 而二号已经噗呲了一声。 “——所以说?”察觉到仍有转折的客人睁大了眼睛。 此刻,这位猫眼老板娘给人的感觉变了,某种微妙飘忽的朦胧气息爬上了黑发女性的身体——她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客人,不,确切来说是他身上剩余的线。 善子想也不想:“看一下就知道了。” 二号已经叹了口气,懒洋洋地靠在了门框上,对上客人有些疑惑的目光,他也只是抬抬下巴示意善子的方向,然后用手指在太阳穴旁边转了转。 “啊、是预知梦的意思吗——” “做不到的,我之前不是说了吗。”猫眼老板摇了摇头,“客人是身上本身就有和我的因缘线的类型……没办法通过给你绑上构成式红线来做预知梦,只能直接看。而且,本来预知梦就是备用手段。”为了不要把未来看得太清楚,也避免看到太多的内容把脑袋直接烧坏。 客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知道那是可以通过预知手段帮自己解决麻烦的意思。 他有些紧张地往吧台的方向挪了挪椅子:“该怎么做?” “把我的咒力注入红线。”就像是给电路连上电源,跑跑看这个电路会达成什么效果,大概就是在虚拟机上把程序跑一遍,查看有什么问题的意思。 善子伸出了手,已经握住了年轻客人和自己联系的红线,为了提升术式效果进行细节的开示:“为了避免把您的命运看得太清楚,我会降低精度,转而专注于广度——”已经看到客人脸上茫然的表情,猫眼老板娘敛眸,“您就把我的力量看成水好了。” 每次都会倾倒同等的咒力,大脑也只能达成同等的计算量,不会多也不会少。 精度就是把水灌满一个杯子,只精确且详细地查看他的未来。 广度就是,顺着他的因缘线,从善子跳到客人的,再跳到客人和他人的,然后再次循着他人的连线跳到下一个人,如此继续…… “我大概会跳跃个五次,这样应该就可以只看一点点了。”善子思考了片刻,“只查看客人的人生最关键节点细节的话。” 年轻客人面上的疑惑过于响亮,以至于二号都忍不住抬起了嘴角:“只有‘绝对会实现’的才叫做预言,而这家伙提供的是‘预言’,你还搞不懂吗?” 姑且可以这么说。 她的预言是绝对会实现的真理。 而看得太精确、明确且清晰的话,留下的就只会有绝对会实现的命运了。 “那五次是?” 二号想也没想:“你知道六度空间理论[2]、啧。”然后他就意识到这十年到底被善子细碎、卑鄙且持之以恒地用多少无用的知识污染了他清澈的大脑,“不管我怎么想,都是你害的啊,善子。” 善子倒没理会那边两人的言语官司和二号的抱怨。 “人生之书只有一次下笔的机会,被预言填得太满的话,就没有地方让你自己书写了吧。”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站在吧台后让客人握住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达成了‘电路’闭环,“请把手给我。” 那个年轻社畜仍有些疑惑:“那个、虽然非常感谢……但是为什么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搭上了猫眼老板娘的。 而那个答案善子也早就给过了,她抬眼和客人的视线对上,又重新垂下目光,只看着人与人交握的手:“没关系的,我的更少。” 除了自身构造的几根十日红线、二号的麻绳、还有面前这位客人的红线之外——善子的心口只有一根孤零零的红线。 被拯救的是这边。 这么想着的她已经忍着头疼发动了术式——咒力如电力又如水一样,已经沿着红线涌入了以这位客人为起点的、蛛网般的通路。 “嗤。”而二号已经发出了非常细微的嘲笑声。 他到底在生什么没用的气啊? * 善子闭上眼睛的时候,已经借着咒力冲刷红线荡出去的波纹,开始了在命运关键节点的飞速跳跃——她精准控制着咒力输出,确定所有检视都必须足够简略,尽量看到生死危机一段时间之前的关节判定点……但又不足以连那种绝对没有回转之地的细节和逻辑链条都看到。 她的灵魂像是掠过浮空,在连时间也失去意义的因缘连线中迅速穿梭。 她看见了端着盘子的年轻客人浑身冒着冷汗,哆哆嗦嗦地向老板请假,明明是辞职后好不容易找到的临时工作,却突兀翘掉兼职——他死死地盯着角落的桌子。 ‘如果靠近那张桌子,我会死——’年轻人思索着这样事情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餐厅。 第一次跳跃——她顺着客人身上的恶缘线跳到了客人的前同事身上。 因承担过失损失而失业且被起|诉的前同事气冲冲地找到了餐厅,他把刀藏在了口袋里。 ‘喂!那家伙不是在这里打工吗?!把他叫出来。’他冲着经理嚷嚷。 擦着汗的经理有些尴尬地正打算给五号桌的客人点单:‘那个,抱歉……我这边还有、’他示意着角落。 而那个前同事却已经冲那边桌上的客人也叫嚷了起来:‘你看什么看!’ 善子还没想明白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无法刹车的观测已经又完成了第二次跳跃——恶缘。 善子被恶缘带着跳向了空气。 然后她才发现恶缘的‘空气’落点是个独眼的火山脑袋咒灵——但它的生死危机前的关节点已经离客人的命运差得十万八千里,几乎没能看到想要的内容让善子有些气馁,但毕竟节点的选择也不是被发射出去的她能控制的。 ……只能先熬过后面几次跳跃再回去计算头两次跳跃可能透露的、 她那种轻松的计划还没想完就消失了。 那个独眼火山头的咒灵站了在一个粉色背头面前,那家伙脸上纹着奇怪的面纹,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双手插兜,歪着脑袋:‘要是你们能击中我一下,我就协助你们。’ ‘你可要说话算话。’独眼咒灵做了决定。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跳跃—— 善缘。 要看到什么已经完全超出了善子的控制。 顺着因缘连线接连跳跃,善子已经从独眼火山头咒灵跳到了一个金发男人的命运抉择点,尚未搞清楚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看到这个半边上半身都被烧伤覆盖的金发男人提着刀状的咒具在地铁入口犹豫了太久。 他还是摇摇晃晃地往地下层去了。 善子这才发现这次的跳跃结果,竟然是一个梳着奇怪四分辫的缝合脸咒灵的偷看视角。 恶缘。 然后转眼间那个缝合脸咒灵就跪在了地上——逆着光看向了一个穿着五条袈裟的身影。 恶缘……又跳跃了吗? 长发男人原来长着狐狸眼,他衣服破破烂烂的,此刻失去了一边臂膀,斜斜地倚靠在墙上,慢吞吞又艰难地在一条长得看不到头的寺庙小巷里孤独前进。 善缘。 不、跳跃已经第六次了,早应该停—— 像是失去了对脑袋及术式的控制,在命运节点之间的跳跃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善子像是被命运流向直接冲到了无限远的地方,眼前的画面越来越快却无法停下,她眼看着即将跳到下一个额外节点。 但术式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像是本该到达却越来越慢,追着一个永远无法到达的下一个节点。 接着是噼啪一声,她的红线被看不到的东西弹开了。 二被弹开的波流直接带着她往反方向急速俯冲——平头□□似的壮汉、叼着烟的女子高中生、然后是被年轻了好多岁的长发狐狸眼一脸兴高采烈勾着的白发高中生。 浮光掠影中的他戴着墨镜走在路上。 ……这画面怎么也不像是什么‘重要的人生节点’吧。 但没等善子想明白——穿着黑色制服的白发男子高中生就突然定定站住在了原地,然后他突然回头,勾下墨镜。 他和仅存在于命运中织网中的善子对上了视线。 被吓了一跳,但善子已经开始了又一次跳跃。 那是不黑也不红的奇怪连线——讲不好是善缘还是恶缘。 是一个眼熟的男人。 二号。 他…… * 他想也不想地直接给了失去刹车,还在播报自己看到了什么的善子当头一拳。 猫眼老板娘顶着个包直接昏迷了过去。 [要为您的预知梦开启直播吗?] 她半梦半醒地嗯了一声。 所以…… BE线直播开始了? 梦境兼职2 很大的雨。 不,应该是冰雹才对。 善子被冰雹揍得快满头包,几乎抬不起头,她勉强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站在冰雹袭击的一片城市的废墟里。 她的第一反应是得找地方躲‘雨’,在废墟里找了好几分钟才想明白自己根本想不起来来到这里之前的事情,然后她才轻车熟路地意识到这不是现实(虽然这儿很逼真)。 ……毕竟梦境的开始总是这样没头没尾的。 所以反过来思考的话,如果出现前因后果都搞不清楚的情况的话,多半就是梦境。 而且被存放在这层梦境里的梦境记忆又回来了。 这肯定是梦境没错。 被从天而降的拳头冰雨袭击,善子根本无暇思考,所以她想也没想就脱下了身上的红围裙,用它把自己的脑袋兜成了一个红色马蜂窝,只给眼睛留着一条勉强可以看见外面景象的缝隙。 倒不是身上被砸得不痛,善子只是在被反复拍打后脑勺和关节痛之间选了不会让自己失忆的那个。 废墟中的火柴人伸手,接下了一块像是天外飞拳的碎冰块——脑袋再这样被砸下去,在梦里的脑部损伤都快赶上二号的一拳了。 在庆幸这幸好不是代表本人睡前喝了太多水的雨之余,她也已经磨着牙升起了——回去之后绝对,肯定,立刻就要把店内电视的几个赛艇节目统统退订,再想办法确认他和赛艇中心售票员的红线,怎么都得想办法把这个缘分给他斩断了才行。 把这种事情记上了小本本。 善子这才开始一边试探性地随便找了个方向前进,一边打量起了周围的情况,翻开心里的小本本的下一页,对着自己的例行检查列表开始在表单上打钩。 地点和陈设看上去很普通——城市废墟,善子忍着冰雹砸头检查了一下太阳。 虽然对冰雹天气为什么还能有太阳有些好奇,但太阳周围并没有出现儿戏一般的放射线、旋涡涂鸦笔刷和完全没必要出现的微笑婴儿,天空虽然还是略微有重复播放同一段视频素材的嫌疑,但姑且并没有出现什么巨大的BUG。 然后她原地跳了跳。 唔……重力没有问题,并没有被突然吸在旁边的侧面的墙上,或是突然向天空坠落这种重力改变的迹象。 她终于爬上了眼前的土坡,极目远眺,之前她站立的地方像是被三十个工程队开着挖掘机犁了两个月的陨石坑,地面上的残垣断壁几乎全是被……讲不好是磨碎、切碎还是震碎成了细渣—— 有些可疑,但对于梦境来说倒算得上中规中矩。 万幸的是远方地平线的建筑看上去倒是勉强算得上符合常识,她也因此能勉强判断这应该是个偏向于清醒梦的梦境。 然后她才终于有时间认真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到底是谁的梦? * 今天自己还没有给任何人绑上红线,之前的客人的梦也早已给出预知,工作全都给二号安排出去了,而构造红线带来的预知梦机会只有一次。 并且,她还是以自己的模样出现在梦中…… 很容易就能得出粗糙的结论——这应该是她自己的梦境,那个因善子长期被动观测着自身为数不多的红线,而不得不做的预知梦。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 但是,善子知道自己的预知梦是怎么样的,并且她的预知梦也不应该出现在这层梦境里才对。 所以这明显不是她的未来。 不仅如此,从她在梦境里清醒的时候开始,就在余光里出现的那些东西也怎么看怎么奇怪。 此刻,在善子的视线角落里,正像是VR游戏视角一样漂浮着一行高透明度的细小红字——[正在为您连接观众……] 那行省略号甚至还非常没必要的是表示ding中的动图。 这东西说实话并不遮挡视线,也不显眼,更像是都市传说中那种住在余光里的妖怪,哪怕红色火柴脑袋原地转圈,也无法用直视来捕捉到这字眼,好像它只存在于视线往角落里的一撇,余光隐约看见,却怎么都无法变成直视。 善子揉了揉眼睛,这东西没有任何变化,她闭上眼睛,理论上信号源应该从视神经被大脑切换成‘默认雪花屏’,眼前角落里却依旧有这一行字体。 不如说——它似乎是顽固地刻在了善子‘视野’的角落里,她不得不看。 ……但摆在那种角落,到底是想让人看还是不想让人看? 一直瞟向视野角落都快要眼皮抽筋的红色火柴脑袋无声地腹诽。 但与此同时,她也已经得出了结论——虽然今天的自己并没有给任何客人系上构造红线,但搞不好是昏迷之前无法刹车的跳转出了问题,让她在强制返回的同时也和他者产生了关联。 所以—— 这难道是其中一次跳转的对象的预知梦?是那个对象至关重要的死亡节点? 善子正想找个消停地方好好思考一下,那行字出现了变化。 确切来说,并不是那行字出现的变化,她终于明白自己在视野角落里看到的字体是什么意思了——它有点像是老式电脑开机的时候右下角会出现的状态通报。 刚才的[连接中……]说不好是向上滚动,还是直接被下面出现的一行字体顶到了上一行。 新的状态通报刷新在了余光里:[枢纽连接人数:3] 接着是:[聊天通道开启。] 忽然的变动让善子不敢轻举妄动,她站在原地,但除了出现在手上的红绳,和一边眼熟的红木门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总有种微妙地被窥视的感觉,但不管是沉默等待的她,还是窥视的另一头都没任何反应,就好像这些印在视野角落里的字眼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它们只是一串恰好可的字串而已。 ……她该不会是被一个动态桌面给吓住了吧? 纠结并不是善子的强项。 所以,比起在这里和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空气对峙然后觉得自己很傻。 她没多犹豫,已经随着自己的直觉,沿着红线指引的方向前进了——毕竟梦境和现实的逻辑……这种情况应该说是相反吗? 现实是以事实为基础的。 而梦境却相反,虽然它有着貌似符合逻辑的外型和看上去合理的架构。 它本质仍是人思考的表现,比起真正意义上的合理、符合逻辑,梦境更看重的,是唯心的信念——我认为现实是这样的、世界应该有重力、我相信从高楼坠落会很疼、枪械是很危险的武器、被刀扎中了会死。 往坏的方向想,只要内心存在丝毫疑虑,恐惧与怀疑就会变成梦中现实。 但与之相反。 只要完全信任,全心全意地相信——它就会变成梦境中的真理。 而善子相信她的红线。 * 她的选择果然是对的。 红线的终点果然存在着‘他者’。 红色火柴脑袋看见自己前方不远处,被红线联系着的是个正擦着脸上的血,穿着黑色练功服和白色裤子的白发男人——他确实有些眼熟,但善子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这个满脸血还在喘气的家伙的脸。 视线和满是刀痕的脸对上了。 那是非常奇妙的蓝色——有些像是宝石质感、又、啊……是他。 善子认出了这个高大的身影,是那个高中生,在上次梦境中把她的脑袋打飞的男人。 但那种怔愣没能停留太久就被打断了。 “真的假的。”和她、白发男呈三角站位的方向就传来了另一把兴味的声音,“没有斩开啊。”语调慢悠悠的。 善子不免被声音吸引了注意。 怎么说呢…… 那是一个——这个时候的量词是不是应该用‘一只’比较好——多少有些面目狰狞的健硕肌肉男。 这家伙的身上满是奇怪的黑色纹身,长着四只手,粉色的头发像是重金属乐队发胶中毒那样直接往上飞,本就显得有些粗粝的脸上,一半都被讲不好是茧状物还是面部畸形的面壳给覆盖了。 面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战地记者善子(火柴脑袋版),四手怪丝毫没有惊讶,倒像是兴味中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检视——只是一眼就已经让善子不自觉地有些不爽起来。 他身上一条红线也没有,但比起将死之人,这个失礼的家伙看上去更像是某种已经斩断与世俗一切因缘的妖怪。 ……啊,肯定就是那种不管看了谁都杀掉,所以根本不会产生任何因缘的类型吧。 善子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对这家伙的形容——肯定有些失礼。 但考虑到善子在转头过去的瞬间就被这个家伙攻击,从火柴变成旋转红枣和火柴杆,她的出言不逊也只能叫扯平吧。 ——它该不会是什么宝O梦怪力的断缘特殊品种吧? 她是这么想的。 而她那个和身体分头行动的脑袋,在陷入完全的黑暗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啊,怪力说话了。” 理应因为这层梦中死亡而醒来,但因为身体硬性昏迷无法马上重新睁开眼睛。 善子久违地陷入了一片完全漆黑,耳边似乎沙沙响起了:[……调试……原通路返回……]那样的声音。 * 咖啡店里。 客人直接被二号的动作吓住了:“……” 他张大嘴,明显是在土拨鼠尖叫、‘晕过去了、怎么办!?’、‘这么一拳下去真的没关系吗?’、请不要揍我之间选不出一个合适的应对选项。 ——不管选哪个都像是死亡的AVG游戏真是够了,该不会这就是红线的含义吧。 “术师很结实的,她只是晕过去而已。”二号倒是完全没在管这个客人到底在经历怎样的心灵冲击,他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把善子打晕之后,就把她像是个大米袋一样扛在了肩膀上,还颠了两下,“十分钟……最多三十分钟就会醒。” 年轻人完全没搞懂二号到底是怎么从掂量体重得出的伤势情况,只是半懂不懂地点点头:“真的没事吗?”毕竟是伤到了脑袋,“用拳头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听见他的疑问,黑发店员已经皱起一边眉头,扛着善子回头露出了‘你在说什么梦话’的表情。 “你没修过电视机吗?” 他理所当然地反问——语气里全是比起善子耐不耐打这种不重要的事,自己怎么可能会控制不好维修力道的意思—— 然后一高一矮两人的动作都一顿。 被扛着的米袋子,被一拳维修过的电视机突然传出了一阵细微的咕噜声。 以为是善子醒了,客人面露惊喜。 而二号却直接露出了完蛋的表情,他伸手捏住了昏迷老板娘的下巴——但太晚了。 被摇晃的‘电视机’当然没有被自己呛死,她只是直接把雪花屏吐在了二号的心口。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二号额头跳起了青筋。 * 2006年,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白发的高专生在脸被砸到前就睁开了眼睛,他一手直接抓住了被丢来的罐装冰可乐。 “哈?”他防御动作不带犹豫,脑袋却像是还在品味梦境的余味,反应有些慢半拍。 那边的黑发死党瞄了他一眼:“悟,你还没睡醒?走了,硝子在等。” 五条悟坐在树荫下,眨了眨眼才把墨镜戴上。 日间营业4 所以。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 客人坐在这个可疑又神秘,稍微想想就知道绝对有很多秘密的咖啡馆里,已经开始身上整理起发生的事情。 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绝症病人遇到医生突然昏迷,在‘我应该要参与抢救吗?’‘等等那我怎么办?’‘我是不是走开比较好’之间找不到答案的这么一种状态。 先是被那位猫眼老板娘突然昏迷的动静吓了一跳,年轻社畜根本没看清楚二号的动作——他到底是怎么在人没落地的时候就把人接住的? 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此刻沉默地看了一秒那个吐完还是没有清醒,倒挂在二号肩头的老板娘。 “……”那个黑发肌肉男沉默了两秒。 因为他的低气压,年轻社畜已经习惯性地开始道歉:“抱、抱歉,那、那个……”对上高大且凶猛的二号,明明是客人的那位反而像是店员一样了敬语,“您没问题吗?” 而短发男人已经叹了口气,非常不情不愿地把抗米袋换成了抱姿。他掰着善子的下巴,扒开她的眼皮确认了一下,似乎是在把她抱进厨房后面的后室还是就地放下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这个看着让人颇有压迫感的男人才瞟了一眼会社职员,最后还是从后面搬了两把椅子,把昏迷的老板娘放在吧台后的狭窄空间里。 会社职员吞了口口水:“……嗯?” 二号没搭理战战兢兢的年轻客人。 在善子昏迷之后,这家伙就跟个失去指令的猎犬一样,他只是钻进后厨,先把自己被弄脏的围裙换了下来,然后穿着冲锋衣外套重新钻了出来。 这家伙打开了吧台入口的矮槅门,定定地站在吧台和堂食区域之间看了年轻社畜一眼。 有些畏缩的客人差点被他看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店不能关门,有客人会来。”高大的男人眯起眼睛突然开口,找了一条备用的围裙丢给了年轻人。 后者根本没听懂:“是?”他只是习惯性地应承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接下了这块红布。 “你也不能走,说了吧,见了最后一面就会断掉的话,你觉得那会是在什么时候?”见了最后一面的人,红线会在分别之后就断开。 那么。 他和善子的缘分呢? 稍微想想就知道了。 ……这位会社职员不能在善子醒之前离开咖啡店,不然万一缘分断掉的话,他和这个咖啡厅里的人也是永别了。所以,如果要在这方面寻求善子的帮助,他目前就绝对不能离开这里。 说到自己能理解的内容,年轻人这才怔愣着呃、嗯了起来:“那个,所以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来思考。” “啊?” 二号满脸烦躁地挠了挠脑袋:“平时是善子做的事情,不过这个时候也只有你了——之前就说了吧……她最短十分钟最长半小时就会清醒,店不能关门,我一会儿必须出门。” “等等等等,那个——这个时候不应该先暂停营业吗!?”会社职员慌了起来,然后他才终于注意到那个高大男人目光里带着的微妙阴沉,他不自觉噤声。 然后二号才开口反问:“你自己都是这种情况,还搞不清楚这里会迎来什么样的客人吗?” 是啊。 经历了奇怪的文化冲击、各种‘新闻’带着跑,年轻人现在才有余裕思考,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怎样和日常相异的地方。 一言蔽之。 就是很奇怪的咖啡店……总感觉老板娘开店的目的肯定不是经营店铺…… 而那个被称为二号的店员已经轻车熟路地摸出一张菜单,又往年轻人身上一丢:“我把车祸解决掉就会回来,在我回来、她醒来之前,你来想办法。” “那个……如果是我这种客人、”该怎么办……?他可不会像老板娘那样绑上红线啊。 年轻客人的疑问还没说出口就被二号打断了:“门口贴着电话号码,如果是有需要的人,会打的。” “……不,只是咖啡的话,怎么想也不会执着到打电话、” 黑发大高个打开了店里的杂物柜,他的声音被金属箱子的空腔放大,听上去有些发闷:“会打的。” “为什么?” “你这么有好奇心吗?”二号把脑袋抬了起来,他语气其实并没带杀气——甚至他本人也并没有非常强烈的威胁意识,但这家伙的眼神仍是轻易地让客人闭上了嘴。 “你只要记住这里的规则就行。”二号已经一脚又踩进后厨,看上去非常忙碌,“店永远必须六点开门,八点半关门,你先看着办。”他像是关闭了耳朵,根本听不见年轻人的追问,“啊,还有,除了我和善子之外的人都进不了吧台,橱窗柜在外面也能打开,你去座位边上招呼客人,回绝饮料点单就行。” 年轻客人很想抱怨咖啡店不卖饮品到底是要卖什么。 但他的腹诽也很快被二号的动作吓没了——天知道这个大高个是在哪里把那些武器藏起来的。 等年轻人终于意识到二号在忙些什么的时候——那位高大店员已经当着自己的面,轻车熟路且大摇大摆地从后厨(?)摸出了一把造型奇怪的鲜红匕|首(200%属于管制范畴)、双节棍、两颗绊线手|雷和两把短|枪这堆光是垒起来就能在桌上堆起一个小山的武器塞进了薄款冲锋衣的内侧。 不,虽然我对它们从哪里来的也很感兴趣,但是它们到底是怎么消失在衣服底下还没显出臃肿的这点也太像魔法了吧!? ——而且他之前是不是说要去处理车祸。 解决车祸到底哪方面需要这些道具了? 二号当然没有理会年轻社畜看哈利O特的表情,他只是又摸出了吧台抽屉里的机车钥匙。 然后他才发了句牢骚,算是勉强回答了年轻客人最早的那个问题:“没有必要对我说抱歉。”一手抓着头盔出门的男人表情有些阴沉,年轻人倒是能看出那并不是指向谁的负面情绪,他……更像是把放空的刀具,“我跟那家伙算是从属关系。” 锋利却又非常惫懒。 ……原来他有听到我说话啊? 年轻客人抓着菜单:“从属?” 而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该如何形容从初见这个男人之后就感受到的、那种之前不太明显的异质感——这个人好像几乎不思考,只是任由自己随着水流随处漂浮,随意下沉。 作为那个水流的店老板醒着的时候,他的那种阴沉并不明显。 但现在…… 二号歪着脑袋回头,倒是露出了一个讲不好是展示牙齿还是单纯惫懒的笑容:“汪。” ‘就是这种意思。’学了声狗叫的男人脸上分明写着这样的回答。 然后大高个抬手像是打招呼一样拍了拍上门框的木头,推门从咖啡店的正门直接离开了。 而这位一天之内经历了被职场前辈陷害、成为部门替罪羊、有家回不得、在街头被奇怪的纸箱绊倒差点在涩谷十字路口正中被车撞,惊魂未定好不容易带着无人认领的邮件找到了家咖啡店休息的年轻人还没为这一天的‘波澜壮阔’缓口气。 就遇到了这档子事。 到底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呢? 刚被恭喜获选‘客人,你有80%概率要死掉噢’,作为客人的他,现在正作为义务劳动的临时店员,穿着红色的咖啡店围裙站在柜台旁边。 ……索性刚才自己来了这么久了也没有新客人,估计是咖啡店有特殊的客人‘筛选’或者是‘邀请’模式吧。 就算他基本什么都不懂也没关系。 年轻人只有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菜单——并且很明显,店里还有大量,根本没在菜单上的、店长凭借心情制作的今日特|供甜品和面包类制品——只能这么乐观地猜测。 然后代表有新客人的门铃声就非常没有眼色地叮咚响了起来。 他啊了一声赶紧站到了收银台边,只能紧张地看着那位穿着奇怪黑色制服的黑发眼镜女高,和站在她旁边的白金发DK靠近了柜台。[1] * 不爽值是满点。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现年一年级的女学生禅院真希,此刻正经历着从禅院家逃家之后,最近血压最高的时刻。 她扫了一眼这家印着叉子[Ψ]标志的喫茶屋窗户玻璃上贴着的标语—— [咖啡、茶点、洋食,6AM-9:30PM] [提供早餐] [紧急联系方式:xxxxxxx] [人生很长,请珍惜生命] [地下室不可以进入] [咖啡果冻有很多!] 几乎没什么和餐点有关的。 所以真希直接打着电话往里走,站在柜台边上打量着里面摆着的面包、甜品,和最下层像是行为艺术一样摆了满层的咖啡果冻。 虽然这家店也让人觉得挺奇形怪状的。 但果然还是被一年级担当教师带出来实习工作,但是他本人在学生还没祓除咒灵的时候就第一个早退更让人生气。 ——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混蛋才能干出来这种事情啊!? “什么叫要回去开会就不接我们了——喂,你不来的话我和狗卷到底要怎么把熊猫带回去!?”虽然是‘怒吼’,真希还是压低了嗓音,似乎是电话那头问了什么,她没好气地推了推眼镜,“熊猫?让它躲在附近的巷子里了,这里是涩谷,哈——谁要给你去排那家挤到要死的特产店啊!” 啧。 真是个没用的乱来笨蛋教师…… 而狗卷棘已经对上了站在柜台边上,迎宾未遂的年轻店员:“鲑鱼(你好)。” “您您您好好!”那头的年轻店员结结巴巴,明明在咖啡店工作,这会儿他却还是穿着老土得要死的衬衫领带套装,活像是个格子间社畜,他好像这才听清楚狗卷棘说了什么,“啊、那那那个抱歉我们是洋式的咖啡饮茶店,这个,那个,我们有……有什么来着?啊,这会儿那个、咖啡机坏掉了所以……只有面包、蛋糕和咖啡果冻。” “木鱼花(不是)。” “不,不管是章鱼小丸子还是饭团我们都不提供……” “大芥(没事的)。” 而站在桌边的震动机械人根本没能对上他的电波,年轻店员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咸味小珍珠:“真的非常抱歉——那个、这个,和果子和饭团哪类的我们都没有,就是……”他嘀嘀咕咕,作为店员来说简直像是从来没看过菜单,对于道歉的姿态倒是意外的轻车熟路。 “大芥(没事的)。” “不、我们真的没有和式餐点,非常抱歉。” 狗卷棘摆了摆手,摆明没有在意,他看向了柜台和在柜台后面印着的菜单,似乎打算用肢体语言来解决问题。 是旁边正和担当教师五条悟通话的真希先受不了的——烦死了! 她差点捏坏了电话屏幕。 遇到事情才发现能正常出面交流的只剩下了自己,怎么想都是那个笨蛋教师的责任。 她想也不想地把电话丢给了准备点单的狗卷:“棘,你去折磨悟那个混蛋教师。”扎着马尾的天与咒缚龇了龇牙,思考了片刻才没好气地警告,“总之,跟他说提前跑路的家伙没得挑,我们买的是什么他就吃什么,啧,要不是打赌输了谁要给那个笨蛋买伴手礼……” 真希臭着一张脸看向了菜单。 而柜台后面的年轻店员已经发出了紧张的抽噎声:“到!” “……”察觉到是自己吓到了对方,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高专一年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别扭地柔和下了语气,“那个,麻烦来四份切件蛋糕,啊,不对,三份切件蛋糕和一个……”她正思考给五条悟带什么东西,打算再靠近柜台一点仔细观察的时候,脚边踢到了一个纸箱子。 是一份邮件。 真希一边看着纸箱上印着的收件人信息一边把它拿了起来:“齐木善子……涩谷全开放十字路口?”这不是店外的路口吗? “啊,那、那个是我的东西,抱歉,忘在那边了。”而那位年轻店员已经赶忙把箱子接了过去,然后他面上出现了短暂的怔愣,“等等,收件人是善子吗?” “你不知道吗?” “啊、不,没什么,请把箱子给我吧。”店员动作紧张地将纸箱子收回去。 而赶着回去的真希并未把他的怪异举动放在心上,她思考了片刻,摸出了钱包:“你们这里最难吃的是什么?” 半路跑路的无良教师就别想着有什么好东西了,就算是他出餐费也不行。 狗卷棘开着公放,已经偷偷将话筒对准了仍在发火中的真希方向,给本来许诺到场请客的老师通风报信,然后才将电话收了回来:“明太子(有危险噢,五条老师)。” [知道了,这次真的是紧急状况就原谅我一次吧~真希如果不愿意帮我买的话,棘帮我带份提拉米苏怎么样?]而电话那头则是飘出了一把略带轻浮的男声,正是咖啡店内两人所在的一年级担当教师五条悟,[不过去接你们的辅助监督很快就到啦,啊,还有新的转校生喔~有没有觉得很惊喜?] 电波里他的声音轻快又跳脱,有些黏糊糊、轻浮的JK用语直接让耳朵尖得过分的真希啧了一声。 * 而此刻,电话另外一头的白发蒙眼男人正踩着高专后山的神道,往山上隶属于总监部的会面厅走。 他旁边跟着的是个中分眼镜仔社畜——他是身为辅助监督的伊地知洁高,不管是过分瘦削的脸颊还是眼镜镜片后面的黑眼圈都能很好的说明这人的加班时数肯定早超过了法定范畴。 这本来就是突发的临时召回,被封印关押许久的特级咒灵凭依个体——乙骨忧太今天终于等到了上头的处分决定,为了抢人,作为高专校长的夜蛾正道也不得不让本来在指导一年生现场实习的五条悟丢下学生马上返回。 五条悟刚挂下电话,面上仍带着和学生聊天时候的轻快微笑。 明明不是伊地知的责任,他还是道歉了:“抱歉,五条先生……” “安心,只是一次课后聚餐,之后还有很多机会不会错过什么的啦。伊地知,继续汇报。”他用词像是现役JK般跳脱,语气却已经沉了下来,像是完全熟练地将这轻浮与严肃的一体两面融在了一起,五条悟瞬间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和紧急召回有关的事态,“……将四名霸凌自己的男性学生塞进了保管柜?呜哇,现在的学生也太活泼了吧。” “嗯,据说是纠缠他的过咒怨灵做的……而且是同一个保管柜。” “四个人都?” “嗯。”然后伊地知才想起,赶紧补了一句,“不过现在都得到妥善治疗,没有生命危险了。” 双眼上绑着绷带的白发男人将绷带慢慢解下,已经诶了一声:“所以那些老爷爷的判断是私下的秘密死|刑?” 说到这里,伊地知语气迟疑了起来:“……嗯。”他脸上浮起了忧虑,“夜蛾校长的意思,把他争取到高专来监视也是可以的,不过……” “嗯?”被紧急召回的当事人戴上墨镜,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伊地知。 那个明明是后辈,看上去却比五条悟老了好几岁的辅助监督推了推眼镜:“乙骨忧太本人同意了死|刑、”他话没说完。 “问题学生啊?”五条悟就已经摸着自己的下巴把话头抢了过去,“诶,看来还是要我GTG出手才行。”他笑嘻嘻的。 而伊地知已经眼睛一闭,端正地站在原地,带着一股子早死早超生的气势把剩下的决议内容吐了出来:“……而且因为附在乙骨忧太身上的过咒怨灵‘里香’强度太高了,它会在乙骨君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强行行动,所以总监部的命令也包括、呃、让五条先生来执行死|刑。” 五条悟的脚步停下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作为辅助监督的学弟,冰蓝色的六眼被遮掩在纯黑的墨镜底下——这位二十七岁的咒术界现役最强一开始并没有发表结论,只是嘴角微微放平了。 即便到了此刻。 他姿态仍是松散的。 五条悟看上去并不像是在生气,过分高大、修长的白发男人歪了歪脑袋——这姿态甚至像是大型动物的摸头邀请,稍稍有些卖弄着可爱的意思。 “真敢想啊。”但他语气却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 而善子沉在一片隶属于昏迷的完全黑暗中,眼前突然出现了非常细微的辉光——线绳一般的触手钻入了她昏迷中的黑暗,差一点就要抓住她的脑袋。 耳边响起客人开门离开的叮铃声。 善子在恰到好处的错失后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了吧台后的狭窄通道里。 她爬了起来,没时间搭理那边面露惊喜——不知道为什么还套上了自家咖啡店制服围裙——的客人,善子举起一根手指示意他稍等,抽出吧台上的餐巾纸,在上面飞快写下了能记住的内容。 ‘同样的白发男人、宝石蓝眼睛、心口线、低配粉毛怪力、两人对战?’ 她下笔出现了犹豫——但并不是因为现实中对预知内容的遗忘。 确切来说,那些属于预知的内容确实是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消退。 但这次出现了没有遗忘的东西。 善子目光看向出现在自己视野余光里的字体,梦里的东西不仅仅没有被忘掉,它甚至被带了出来——这下要认为那是预知梦对象梦里的特有规则就不适用了。 这东西是跟着她的,或者,就是她术式失控,或是进化的表现? 此刻,在善子的视线的角落上,正印着这样的两行状态播报—— [下播中。] [目标节点定位错误,正在缓慢回跳校准目标危机前节点。] 而没等她搞清楚自己脑袋出的问题、今天的一系列情况、现在的红线现状如何。 旁边的年轻客人已经有些紧张地叫住了善子:“那个……老板娘的名字是善子,对吧?” 猫眼老板娘这才有空抬头。 此刻套着咖啡店围裙的社畜手里抱着他来时就带着的纸箱。 “啊、二号让您留在了这里吗?”她一眼就大概搞懂了状况。 而那个年轻社畜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纸箱推向了她:“您该不会刚好也姓齐木吧。”那是个问句,他语气比起询问,更像是在确认某种事实。 善子的目光移向了被客人在吧台上推过来的纸箱子,又看向了社畜客人,她没说话,只是用目光传递疑惑。 “啊、这个……我本来就是为了等待附近的邮件失主才进来的。”他结结巴巴地说。 有缘的话,无论如何都能遇见。 而无缘的话,哪怕只是差了一点点…… 那到底是巧合、命运、还是因缘呢? 日间营业5 善子低头看了一眼这位会社职员(辞职版)推过来的纸箱子—— 木着脸的猫眼老板娘看了一眼邮件纸箱上的封箱贴条。 这是一份由非常偏僻的乡下寄出,收件人是[齐木善子]的邮件,它看上去并不是被专业的运输公司投递的,纸箱上虽然确实写着收件人和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但不仅贴条是手写的,上面也没有任何邮戳。 她一看就知道这乡下是什么地方——那是个距离东京要坐一个半小时电车、两小时飞机、两小时电车然后转四十五分钟公交的乡下[1]. 善子没有说话,只是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这个收件人写着自己的纸箱。 她收回了放在箱子上的视线——那边的会社职员已经说起了自己到底是怎么‘遇到’的这个箱子。 “……那个?”客人说得口干舌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接过老板娘续上的茶点。 而猫眼老板娘摇了摇头阻止了他给钱的举动:“我们已经说好了的吧?之后绝对不收您任何的费用。”她将一边的围裙递给了年轻,“如果可以的话,作为交换,您今天能在店里帮忙到二号回来吗?”有些事还是下班后慢慢聊更方便一些,而且二号现在不在,多少也有些不太方便。 她对这位客人和自己之间的因缘线到底是何种性质,多少也已经有了些想法。 * 先来整理一下状况吧。 现在是2017年,9月中旬。 善子的术式出了问题,昨晚的预知梦,她梦到了属于客人本不该被自己梦到的,至少是一个半月后的万圣节的未来。 紧接着今天早上,善子在强行使用术式的延展用法解析到访的年轻客人的命运的时候,术式突然无法中断,她直接就被揍昏迷进了清醒梦——然后视野角落就被来因不明的通报字体入侵了。 想到这里,善子忍不住打量起手腕上的红线。 除了面前年轻客人那根已经成型的蜘蛛丝,在她从清醒梦醒来之后,今早若隐若现的另外一条红线情况也出现了变化。 它比清早的透明情况要显眼了很多。 但要说是接上了……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半透明的线条很结实。 除此之外——醒来之后善子的手腕上还多出了一条赫然昭示着恶缘的、红得发黑的因缘线,明明只是刚连上,这根线条却已经有小指粗细。 身体、术式、缘分好像都出了问题——还有预言里重复出现的白发男人。 到处都是疑问,却一个答案都没有得出。 她唔了一声。 “老板娘?”而那边客人讲着讲着已经停了下来。 善子眨了眨眼:“嗯,我有在听。” 此刻刚过了反常繁忙的午市,善子的咖啡店虽然冷清,但多少还是会有一些对食物和饮品有硬性需求的客人来访的,偶尔也会有等人的游客、附近的住民(虽然不多)、和一些口味对上的常客出现在店里。 ——毕竟不管咖啡店再异常,她这也是有在好好缴纳水电费和纳税的合法、正经的餐饮店。 虽然营收一般,但日子勉强算是过得下去。 而二号也已经回来了。 他看见清醒的善子,只是通报了一声处理车祸的结果:“她应该不会变成常客。”黑发男人武器还没卸下,就已经将从那个女性客人身上带回来的构造红线交给了善子。 然后二号才看向了那边被善子留下的年轻客人。 “还没走啊?”缺乏礼貌和作为店员的待客自觉的家伙直接当他的面就说出了约等于赶人的话。 善子示意那边的客人继续说他的,伸手把这位年轻社畜‘投递’的邮件往二号的方向推了推。 比起涉及善子术式和预言这些肯定需要长时间搜查才能得出答案的问题,善子还是打算优先解决客人和他递送的邮件的问题。 黑发大高个勾着腰,眯起了灰蓝色的眼睛,他不说话了。 而猫眼老板娘这才站在吧台后面,双手抱胸,她简单复述了一遍年轻社员的说辞:“客人在涩谷全方向人行道的正中央恰巧、差点被这个没有别人发现的箱子绊倒,还在打量的时候就被人群挤到路边,等察觉到已经站在我们店的门廊下了。然后,您在帮忙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箱子是寄给我的……是这个意思吧?” 过于巧合的发展已经让善子产生了不少猜测。 那位会社职员已经点了点头:“难得有早上就开门的喫茶屋……而且门口的贴士很特别。”他早如释重负脱下了咖啡厅的红色围裙,把它交给了返回店里的二号,“现在想来,简直就像是命运的安排一样。” 说到巧合、命运这类字眼,猫眼店长忍不住和二号对上了视线。 而善子想起那些因为特殊目的贴在玻璃门上的各类告示。 “怎么样?很有用,很显眼吧。”面瘫店长稍稍有些膨胀。 那边厢的二号啧了一声:“只有你自己那么想吧,善子。”他双手抱胸,歪着脑袋看着仍遗留着头疼后遗症的善子幸灾乐祸,“听说有个人的脑袋又被打飞了。”他咧出了个鲨鱼笑。 “二号对薪水的爱憎关系真让人好奇你到底是想要钱还是不想要钱呢。”善子扣薪的威胁说来就来。 “不过又是白发男?眼睛像宝石……”二号不自觉眯起了灰蓝色的眼睛,“这种一听就让人来气的描述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私心作祟?你的菜?果然是你脑袋坏掉了吧咒术师。”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仇怨,唯独咒术师三个字,二号总是带着点微妙的讽刺。 无表情的猫眼店老板直接用托盘给他的脸来了一下,当然被黑发男人直接用手拦了下来。 然后善子才没好气地表示:“喜欢到分头行动吗?那确实是我的菜了,这个优待不如给你。”想也没想地反驳,“可是今年的万圣节至少是一个半月之后的事情,那这么算——本来只能留存十天的红线,预言理论上最多也只能看到十天,而现在能看到一个半月之后,肯定是我变强了才对。” “嗬嗬,无法控制的能力即便变强也不是什么好事吧?一不小心看到自己的死期就完蛋了,毕竟是绝对会实现的东西。” 那位老板娘讲不好是头疼的后遗症,还是只是单纯的喜欢恶整员工:“我才想起来,劳动法对小白脸不适用呢。” “完全得意忘形啊?你。”而那个混混店员看上去甚至有些乐在其中,嘴里一点尊敬也无地和上司顶嘴。 “因为我很优秀噢。” “这种话是不应该从本人嘴里说出来的,该不会早上流鼻血就是因为你脑袋已经坏掉了。” “那只是运算超频。” “对你的脑袋温柔点,少看点书吧。” 话茬很密,一高一矮讲不好是在吵架还是单纯地在讲漫才,会社职员在察觉插不进话的瞬间就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而非常不幸,善子和二号当然没忘记被晾在一旁的他,以及他急切需要被解答的问题。 ——他身上突然断裂红线的解释、善子和他身上因缘的来由、还有就是一堆对于这家咖啡店的解答。 他身上仅剩这些线的事情倒很好回答。 因为—— “虽然我当时选择的大概率是‘您人生最重要的人生选择’之前的节点,但是我并没有看到会让您殒命的要素。”善子先是坦白了自己那次发动术式的结果,“所以……我有种猜测。” ——也就是年轻社员所有之前的同僚全都同时死亡这件事。 虽然概率很小。 “我认为客人您搞不好是概率很小的‘孤独幸存者’。”也就是隶属于20%的那种情况。 善子回忆着刚开始的两次跳转,客人预知到了危险,然后他选择了逃离,而他身上的那个恶缘追到了他临时打工的地方,接着恶缘应该是被那只独眼火山脑袋咒灵杀掉了。 她的手沾着杯壁的冷凝水在吧台的木质桌面上比划。 “身上线很少的人,在之后因为意外、谋杀、其他原因突然丧命,或是被神隐的概率是80%。”善子并没有说谎,这确实是她在经营这家咖啡店七八年之后得到的经验谈,“一般来说危险线是10根红线,身上的社交联系一旦低于这个数字,当事人就很容易陷入存在感变低、被社会无视,或是被不妙的东西盯上的境地。”并且剩下的时间很多时候也不够他发展更多的社交联系。 猫眼老板娘看向了那个之前还穿着围裙在店里帮忙的客人——他在店里的时候,明显带得整个店的存在感都比平时高了不少。 “您的存在感好像没有出问题。”所以,要么他就是孤独幸存者,要么他确实只是短暂地进入了个人社交关系的低谷期。 而这两种分野也很好确认——去搞清楚他的前同事会不会死掉就行了。 猫眼店老板一手拍上了由会社职员成功递送的‘邮件’,思考了片刻。 还是孤独幸存者的概率更高。 而年轻客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是安全的意思?” “不知道。”善子老实地摇摇头,“毕竟一切都是概率,您身上有跟我的红线,我再绑一根构造红线就不太适合了。”所以也没法重新追问命运关于这个人的未来,虽然他看上去没有遇到生死危机……但是会发生什么事情善子也不太清楚。 老板娘的手指在纸箱上轻轻敲打——她还没打开这份邮件。 虽然‘因为客人捡到了这个属于自己的箱子,和自己产生红线’,和‘因为客人身上有着和自己的红线,所以可以捡到这个箱子’这对因果关系到底哪个在先哪个在后已经分不清楚了。 ——这种过于巧合、完全对她有利的事情,一方面是可疑,另外一边果然也是命运吧? 听到了、听到了、捂住耳朵都要听到命运齿轮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了,再吵她就要投诉扰民了。 善子只是有了一个猜测:“我能做个测试吗?”她澄黑色的猫眼看向了吧台外侧的客人,“您身上和我是先天的红线,那么您就不仅仅是和我萍水相逢的客人——我们应该会产生更加深刻的关系。” 应该是被她带着点肉麻的用词惹得有些不好意思,对面的年轻人忍不住看了二号一眼:“更、更深刻!?咳咳……”他呛了两口茶水,“那个……请便?” 二号根本没什么反应,只是收拾完午市之后店内的乱子,像条懒狗一样胳膊搭在椅背后,打了个呵欠。 而善子摸着下巴,倒没在意客人的失态,她只是思考了片刻已经开始了‘测试’:“让我想想……” 她带着决意开始了问询:“Let''''s be friend?” “嗯?”客人没太明白。 红线没有动静。 “唔……我收养了客人?”而善子只是继续问,但走向完全被她的恶趣味带得越来越离谱。 二号倒是说着风凉话:“这有点困难吧。”也不知道他是说善子过于嫩气的外表,还是那位年轻客人被会社摧残后的老相。 那心口的红线仍是一副蜘蛛丝粗细的模样。 “那二号收养客人,毕竟我十年前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这样了。” “喂。” 红线甚至隐约开始发黑,出现了转向恶缘的倾向。 善子双手抱胸:“义兄妹?” 红线没反应。 “雇佣?” 蜘蛛丝模样的细线突然有了反应,代表善缘的鲜红色蜘蛛丝已经变成了棉线粗细——然后善子这才左手打在右手上,啊了一声。 “原来我们是命中注定的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这样一说我正需要一个雇员,而三号你刚好要辞职。”善子语气里满是惊喜,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太好了,我们很有缘呢。” 而那位客人举起了手:“请问三号是谁?” “你。”那边的二号幸灾乐祸地咧出了鲨鱼齿。 善子已经摆了摆手:“开玩笑的。” “三号?” “不,关于剥削那部分,我还蛮讨厌垃圾上司的。”自己成为垃圾上司也不行。 被强制冠上三号名字的客人沉默了片刻:“您不会是在说梦话吧?”应该是被善子那种半是脱线半是缺乏紧张感的态度牵着鼻子走,客人已经不知不觉说出了真心话。 “搞不好噢。”大剌剌坐在沙发另一角的男性店员幸灾乐祸地帮腔。 善子把托盘丢了过去。 二号看也不看地用手接住了。 “啊。”然后他才懒洋洋地歪着脑袋,“是不是用牙齿接住会比较好?” 三号胆子倒是变大了不少:“太不卫生了吧……” * 在善子提出邀请的瞬间。 她就看到,年轻人心口和自己连接着的红色棉线,随着自己的选择,已经又变粗了一截,成了电线粗细的因缘。 ……果然没猜错啊。 三号正好出现在她打算让二号长期外出探索,但店里缺人的时候——她的目光看向了那个纸箱。 虽然那个箱子确实是难得一见给自己寄来的东西,但这个碰巧进入咖啡店的客人也不仅仅是个客人——他应该也是‘土特产’的一部分。 可能是善子思考得太久——那边被善子强行称呼为三号的客人已经提出了抗|议。 “那个,我有名字的……”年轻男性明显已经放弃了挣扎、不,现在已经是三号脸上露出了‘好歹让人自我介绍一下吧’的表情。 “啊、在这里除了店长之外的人提到真名是禁语哦。”差点就让他说出名字,善子想也没想地打断了年轻人的自我介绍,“会被不妙的东西听到的。”她简单解释了一句。 “……被谁?”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指比在嘴前,嘘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而且,比起从三号这里得到金钱,由我来给予的话,总不会是诈骗吧?而且三号辞职之后也需要工作不是吗——而且,为了确认你的情况,三号最好每天都来一趟,通报一下去向。” 这样的话,善子可以随时确认线的情况,如果见面之后线断裂了,也可以让二号马上出动,之后由她绑上构造红线,维持在还有一根红线——维持在‘还有人没见最后一面,所以没法死掉’的状态。 这下三号面上倒是露出了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表情,不过他仍有些疑惑:“可是,咖啡厅不是已经有员工了吗……”如果这咖啡店的性质确实是仅有少数人可见的地方的话。 善子倒是明白他的意思:“啊,三号的意思是明明生意这么惨淡,要不是靠回头客和老主顾帮衬都活不下去的地方为什么还需要新雇员的事情吧。” “能请您不要把这么冒犯的话塞到我嘴里吗……”应该是逐渐理解了善子的德行,三号逐渐失去了一开始的那份拘谨。 “二号有别的工作。”而且也只有他能做。 “果然都是被改成了这种代称啊。” 而那个被叫到的黑发男人已经懒洋洋地抬起了手:“我只是因为忘记了本名而已。”他第一时间否认了。 “对哦,二号是因为失忆了。”作为店主的善子也啊了一声,左手握拳轻轻砸在了右手手心上,“认识太久,我总会忘记这件事。” 三号面上已经出现了‘不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随便忘掉啊’的微妙控诉,然后在那之后浮上的则是困惑:“所以?”他看向二号。 “捡的。”善子即答,已经双手合十比出了‘感谢上天馈赠’的姿势。 “不,我问的不是这件事——那个,需要我的话,二号先生是不在店里面工作吗?”三号举手,“之前说的二号有别的工作安排是指……该不会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吧?那个,我对这种事情……” 应该是想起了之前二号出门的准备工作,三号面色有些发白。 而善子这才叹了口气:“所以,就是为了让你理解那个,才对三号开示了我的能力吧。来这里的客人会出现将死之人的话,我不能离开店里,毕竟来人的时间不太确定。”她指向那边打着呵欠的二号,“那就需要有人出门去修正预言里的命运了吧,别看二号这样,很强的哦。” “那个、这是个需要‘强’的职业的话……我只是普通人没关系吗。” “所以,才要雇佣三号作为普通店员嘛,就只是服务业工作而已,给客人点单、打扫卫生、把餐点送过去什么的。”因为已经认识了很久,所以善子对攻击二号根本一点顾忌也没有,“毕竟二号凶恶成那样,说实话,完全不利于喫茶店的营业,吓走了好多客人了。” “你的性格问题更大吧。”二号想也不想地答。 猫眼老板娘非常幼稚地双手在身前比了个叉:“反弹。” 放弃对善子和二号的幼稚举动吐槽,坐在对面的年轻人显然仍些顾虑,他挠了挠头:“所以,这就是替我解决线的……代价吗?” “当然不是。”善子想也没想,“就算三号不在这里工作也会帮你解决的。” “可是不是说因缘……” “才不是那种东西啦,命运是人的选择。”猫眼店主已经摆了摆手,“三号身上那四根线是在你做好辞职决定的时候断开的,和我的红线也是在我邀请你的时候变结实的吧。” 所以不会有错。 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如果人是蜘蛛的话,虽然你行走的路径一定是蜘蛛丝,但那也是你自己纺织出来的东西。”虽然哄骗三号答应肯定会让事态对自己有利,但善子更讨厌撒谎,“而且,因为那是‘命运’,就一定要如何如何行动,还要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的话,我不是超逊吗。”她语气理所当然。 谁要当命运的奴隶啊? * 在这里工作的话,就像是疑似重病的患者直接住进全天候监控ICU还领工资…… 说实话——是自己占了大便宜。 所以三号有些心动却没法马上给出答案,只能有些不好意思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那个、那个箱子……不打开吗?”当然,他的疑惑也不是假的。 毕竟是自己被巧合指挥着带到这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对里面的东西不好奇。 他看向了吧台里面的善子。 那位泛着微妙清净气质的老板娘只是用手撑着下巴倚靠在吧台上,虽然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猫眼里却表露着非常细微的犹豫。 “怎么了吗?”三号皱起了眉,语气紧张,“不会是很危险的东西——” 站在对面的善子却已经摇了摇头:“不是。”她的语气里并没有任何的迟疑,“……是我老家寄来的东西,看地址的话,估计是住在祖父母家的养兄做的土特产吧。” 家里寄来的土特产? “做的……您的养兄从事农业?” “不,是个天才发明家,我离家出走的时候他就差不多可以做出高达了。” ……不,高达未免太夸张了吧。 不过那有什么特别的吗?而且干嘛要用那种投递方式——而像是已经看出了他的疑问。 善子已经感叹了起来:“之前也说过吧,我身上的红线要比客人少。”黑发女人迟疑了片刻还是从抽屉里摸出了拆信刀,划开了邮件的封条,“我身上除了一根特殊的红线之外,其它红线都被强制排除断裂了,其中就包括和家人的红线,而且因为体质特殊,我几乎没法和人正常结缘,只能靠构造红线十天十天地维持生存状态。” 她把箱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但那位猫眼老板娘的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了——那是已经被强制断缘,本来不可能碰面的家人寄来的东西。 是一个装着天线的发箍,短短的天线顶上是一颗蓝色的球。 而随着物品过来的,只有一张背后印着和店名[Ψ]同样标志的卡片,三号在善子确认卡片背面的时候瞟见了上面写着的内容—— [是帮忙控制术式的器械,你看楠雄和我用过类似的吧?把它从头顶插|进去就行了。] 梦境兼职3 应该是和家里的几个义妹商量好了之后的规划,又问清楚了薪资、工作时间和内容——三号一直帮忙到了晚上。 今天的客人意外得多,等忙到了八点前后,三号才想好了答案,同意入职,不过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毕竟辞职、和旧公司之间的纠纷又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而听完了新员工对自己现状的倾诉,对此善子也有了打算——她也需要排除一下‘三号之前的公司成员即将全线死亡’这个可能性。 大规模、同时的死亡事件……要先考虑灾害、或者是疾病吗? “反正二号脸那么凶恶,三号今天回去可以想想辞呈怎么写,明天让他跟你走一趟就行。”她是这么思考的,面上和嘴上都没把自己的计划透露分毫。 黑发男人总是叫得凶但懒于反抗:“哈,又要我来演讨债的家伙吗?” “毕竟二号很擅长那种事情吧。”善子的语气里不乏惊奇,虽然面上仍是木愣愣的,“你失忆之前百分之两百没在做正经营生吧,真希望能有知道你是谁的家伙赶紧出现把人领走。” 反倒是那个满身腱子肉的店员哈了一声:“怕寂寞的小鬼在说什么呢?” “我已经二十六了。” “……” 面对有些疑惑的三号,善子只是摇摇头没有解释。 “啊,二号顺便也找孔先生帮忙吧。”猫眼店老板面无表情地嘱咐那边的高大男人,手里却已经摸上养兄寄来的发箍形式的控制器,“他在这方面应该更有门路。” 二号已经懒洋洋比起了OK。 而旁边的三号见状,已经半边身子离开座位:“那我就……”打算把私人空间留给二号和善子,让他们这些‘能力者’去实验那个控制器械。 反倒是善子把他叫住了:“不用避开。” “那、那个,毕竟是店长小姐的隐私……”一半是作为社会人的常识,一半估计是想给新上司一个好印象,三号说得磕磕巴巴的。 二号已经哈了一声:“她就是知道你会这样好奇所以才会故意在这搞这种没用的假动作。”短发男人背对吧台,已经以大拇指毫无尊敬地指向身后的老板娘,“这家伙真的不想让人知道的话,一开始就会想办法转移话题让你忘记箱子的事情,或者是用过量情报把人绕晕。” “二号的内心也太险恶了。”表情木楞的猫猫眼店长直接小声抱怨了起来。 “说实话,看别人紧张、尴尬很有趣吧?” 善子眼珠子随着思考转了两圈,她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 而那边的三号——他脸上只是露出了‘你们这两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太美丽了吧’的无声控诉,哪怕之后善子骗他这个蓝色球里面是把涩谷引爆的八个蛋也没能再逗出更多的反应。 然后那位猫眼老板娘才说了实话:“按照这个玩意儿的设置,虽然是可以帮忙控制术式的装置——我绝对会有点过敏。”所以,如果可能的话,她认为还是在人多的情况下确认它的使用。 这样的担忧当然是有理由的——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造型奇怪的‘发箍’。 “这种情况真的应该用过敏来形容吗……”三号流下了一滴冷汗。 * 善子拿起了老家养兄寄来的‘发箍’。 那玩意儿其实很难以发箍来形容,不如这么说吧——发箍状的头饰向上延伸出了约小指长度的天线,而天线的顶端则是一颗蓝色的塑料球。 确实如卡片所说,是大哥和二哥以前用过的,类似的东西。 不过虽然是术式控制器,却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塑料制品的廉价感,一看就像是什么搞笑漫画随便画的高科技道具(笑)。 但问题不在那里。 善子看向属于卡片上写着的[需要把它从头顶插|进去],才能把这发箍戴到头上的部分——那是发箍抓住头发的‘齿’,是一根……长约两指节的钢钉。 和以前二哥用的、还有大哥的头饰相差甚远。 当善子握着那个顶端的蓝球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简直像是握住了一把尖锥凶器。 而且不管她怎么看,这根钢钉的长度已经超过了她头发和颅骨相加的厚度,而强而有力的尖刺怎么想也和‘按|摩’头顶穴位相去甚远。 老板娘眨了眨眼。 旁边的两位店员也没出声。 “总感觉实验的机会只有一次。”三号欲言又止。 善子倒是木着脸一本正经:“看来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呢。” “喂喂喂这不是用这句话的时候吧。”刚一脚踏进‘贼窝’的普通人已经慌张了起来,“不过我还以为超能力者之类的都会果断地就开始行动、眼也不眨接子弹之类的、原来不会吗?” “我是术师啦,而且被钢筋刺中头顶也是会死的,一般来说。而且子弹我不行,不过二号应该可以吧……”猫眼店长继续打量着手里那个顶着‘术式增幅器’名头,实际上放到柯O当做完美犯罪的凶器也没障碍的锥子,她用手指戳了戳尖刺,“啊,流血了。” 三号脸上已经露出了后悔踏入贼窝的表情:“所以说一开始不管是术师还是超能力者我都没搞懂啦店长小姐!我哪知道你们这种dark unin还是地下结社是怎么回事啊!?不对、二号先生还能接子弹吗……等等,这家店的设定是不是太诡异了?” 作为神神秘秘的贼窝首领的善子完全无视了三号的哀嚎。 而旁边那个懒洋洋的二号打了个呵欠,跳过关于子弹那部分:“我们是单干的。”他脸上除了有些惫懒和阴沉之外,什么紧张感也没有,“善子基本一个术师都不认识,毕竟她断缘了嘛。”话是这么说,二号没干劲的脸上却是一副很喜欢这种状态的模样。 “……那她的那些知识到底是哪里学的啊?” “多看书就行了,虽然我是很讨厌那部分不过善子看了很多书。”二号试图用呸呸呸把知识从脑袋里倒出去。 “不,是说到底哪里会有地方卖教魔法的书啊……” “是咒术。” “对我这种普通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吧!总之都是噼里啪啦放火放电的东西!” 而善子没管两位店员的你来我往,已经好奇地从冰箱里拿出大块冰块,握着‘冰锥’戳了下去。 拳头大的冰块果不其然裂开了。 “按理说,家人应该是值得信任的吧?”无表情的猫眼老板娘语气有些犹豫。 三号诶了一声——‘你该不会真的在思考把它戴在脑袋上那种事’的字眼就差在他的脸上滚动了。 二号则是撇着嘴巴:“你不是被收养的吗?搞不好真的是想把你做掉呢。” “可是大哥以前对我还可以?”也会带着她恶作剧,就算他有坏心思的话,只要把大哥教训一顿就好了,毕竟他的体能完全比不过术师,善子已经开始回忆起以前在老家跟二哥一起欺负大哥的事情。 会行走的‘呐喊’画像已经毫不犹豫地吐槽了:“这不是过去式吗!?” 二号语气已经开始嫌弃了起来:“要做还是不要做快点想好吧。”黑发男人轻车熟路地从柜台后面拿出了急救设备,“不过你这样脑死亡是不是速死来着?”然后他才想起来,“肾上腺素能起作用吗。” “喂喂喂、会死的吧!?喂,二号你不要怂恿老板娘——”唯一的普通人也是唯一在紧张的那个,然后他惊疑不定的语气就被二号懒洋洋的一眼重新卡回了喉咙。 倒是猫眼老板娘语气平常,虽然她确实是经过深思熟虑,但因为缺乏表情,看上去总像是无神经地什么都没在想。 “不会死的。”善子已经调试起了发箍的头围,“而且术式和梦境都出问题的话,不去看看也不是办法。” 她的术式出了控制问题,视野里现在还有奇怪的字体——善子一开始认为那是预知梦对象自身的梦境设定,所以也没太当回事,但现在看上去这种‘症状’是跟着自己的。 那么—— 搞清楚这是被外力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善意或恶意的诅咒、还是属于自己术式应用的延展表现是很重要的。 她在下定决心的同时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线——不管是套在二号脖子上的那根麻绳还是三号心口的那根。 ……没有断掉。 那就是可以赌。 “八点半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善子看向了二号。 黑发男人比了个OK:“只是闭嘴提供酒杯这种事情,傻瓜也能做到,而且本来就都是我在干活。”二号歪着脑袋,抬了抬嘴角,“在下层梦境里遇到问题的话你知道应该找谁吧?” “嗯,我会梦到二号的。” 然后善子就在三号混杂着惊恐和疑惑的眼神里啵唧一声把发箍戴到了头上。 紧接着。 在钢针植入的瞬间。 她果不其然眼前一黑,直接在二、三号的面前断了电。 * 善子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登录中的黑色背景……因为是自己没见过的场面,她第一时间就排除这是死掉之后的跑马灯。 果然。 是梦境ding背景图。 ——毕竟跑马灯要是黑客帝国的黑色背景和滚动的二进制01的话,她的人生到底是该有多单薄啊。 说起来,这背景应该是单纯用来调剂黑暗的动图吧? 她刚戴上控制器眼前就出现这样的情况……感觉不会是二哥的主意,那就是大哥? [正在为您连接观众……] 没等她继续深想,熟悉的状态播报按部就班地在善子的视野右下角跳起,而在连接接通前的片刻,善子早已经想好了这次入睡之后要做什么事情了。 如果是自己的预知梦,她就马上自|杀醒来、至少是回到昏迷沉睡状态。 但如果是和上次一样,连上了自己不认识、且不是牵着构造红线的客人的话——那么她想借着这个机会搞懂几件事情。 第一。 这个连接观众的体系到底是—— 她术式失控之后,大脑为了让她能够重新操作术式而自然产生的、采用她能理解的现实逻辑而诞生的操作系统。 或者、还是说它是善子通过过度因缘链接他人,术式出了岔子而导致大脑出现了空隙,从而意外地与他人的思想连接在了一起; 又可能……她被什么人诅咒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撬出自己的情报,消耗她的心理防备? 而第二个要搞清楚的事情—— 视野的右下角已经弹出和上次一样的状态更新:[枢纽连接人数:5] 人数增加了。 ——就是这个连接的人数和聊天通道里面的人。 不,确切来说,应该是一个更原则性的问题——这个在善子视角范围里出现的通报系统会说谎吗? 这里所连接着的人,到底是善子的潜意识,还是确实是他人呢? 毕竟自己和自己说话真的很傻。 而且,虽然在自己看起来这应该是这几年才流行起来的网络直播形式——但‘观众’的视角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能看到的是自己第一视角?上帝视角?还是怎么观测到自己的情况呢? 而且,如果有外人已经进入了属于善子大脑里面的梦境——那么,这些人能不能看到她的内心与记忆呢。 说实话,对于善子来说丢脸倒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无法掌控或是获知自己在他人面前展露的情报量,多少让她有种被人看光的危机感。 ……而且连接的原理、规则一概不明也是个问题。 此刻,[聊天通道开启。]的提示已经弹出——估计是大哥的装置确实有点用,直播的画面比之前看着要精美不少,对于视觉的污染和负担小了很多。 在画面向善子能够理解的直播界面靠拢的同时,视角右侧半透明的聊天窗口甚至自动播放了两行公告,介绍了几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的功能。 [小红心:按了也没用,但是感觉会很有趣就加了,哈哈,不过不要按太多,会阻挡主播视线。] [设置聊天室昵称:就算是猴子也应该看得懂这行字是什么意思吧?] [(后台)开发者留言:虽然你是家里最笨的一个,不过梦是你的领域,我就不多说了——善子,你的问题是总是思考太多,但梦需要的不是逻辑,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面无表情的猫眼老板娘差点被自己养兄的奇怪操作气笑了。 而随着她的腹诽,善子眼前已经已经出现梦中一定会有的红色木门,手上仍是上次那根红线,省略了善子找路的步骤——梦境的目标并没有变化。 上次清醒之前那个[节点定位错误,正在缓慢回跳校准目标危机前节点]的提示,估计正是这个意思——她梦到了预言主人的错误时间节点。 所以,这次应该也是上个目标的梦……而现在正在往回校准时间点?时间倒带? 但是要校准到哪里呢。 善子发现自己的视角很高,她稍稍低头,就能看到明显不属于自己甚至是不属于女性的手指骨节——周围仍旧是千篇一律的废墟,于是她找到了一片稍微完整点的碎玻璃,勉强打量着倒影中自己的身体。 因为玻璃粗糙的质量,能看到的只有一个瘦高的、穿着黑色校服身影。 善子摸了摸衣领上的漩涡纽扣,又低头凑近了地上的碎玻璃。 碎玻璃里倒映着天空。 不仅仅是倒影中隐约可见的白发高中生脑袋背后的天空,还有‘他’……像是将整个天空装在眼中的蓝眼。 是那个人,善子在跳转的最后一站看到的白发高中生。 善子蹲在地上,试探性地伸手去碰倒影里‘自己’的眼睛,看得更清楚些。 他的眼睛总感觉有些奇怪。 她的手还没摸到碎玻璃—— [(未命名1):喂,你这家伙在别人的梦里做什么呢。]视野右上角弹出了一个有些年轻气盛的浅蓝色聊天气泡。 梦境兼职4 五个人中,还有四个没有任何动静。 而善子顶着梦境主人的外壳,维持着冷淡的面瘫脸没有答话,只是在心里试探性地回答:‘我在试图搞清楚这个梦境主人的执念和身份。’ ——估计是对方大脑的防护等级、或是复杂等级太高,又或者他在梦中也有警戒心,也可能是因为善子并不是通过构造红线的方式做的这个预知梦,善子这次没能马上就像往常那样感受到梦境主人的执念。 ‘您是这个梦境的主人吧?’她继续在心里问。 以蓝色气泡的语气,确实很像是这个梦境的主人会有的态度——但善子也不能贸贸然这样确认。 但那头好像根本听不见她的心声,蓝色的气泡有些吵闹地一个顶上一个:[术式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再这样下去就算你哭了我也不会原谅你噢?] [未命名1:诶~看来是属胆小鬼那派的,啧,一看就知道了,这种强制的‘联系’应该是你的术式吧,就是不知道梦境这种模式是——不,如果构造梦境也是术式那就太强了、] [未命名1:不会说话吗?咒灵。] 这第一位观众直接把善子当成了什么在梦境中袭击的敌人,叽叽喳喳地让她解开术式。 看来是听不见她内心的声音啊。 善子松了口气。 然后她没理会还在哔哔叭叭的蓝色气泡,只是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当然,不是为了不去看那些气泡——毕竟被刻印在自己视野上的界面就算闭上眼或者是遮住眼睛也是能看到的。 [未命名1:不要顶着别人的身体在废墟里玩蒙眼游戏啊?那是什么,好恶心。] 而确认了‘观众’也无法看到她的主观视野,善子唔了一声,这才终于张嘴打起了招呼。 “晚上好。”她以梦境主人的声音开口,而除了招呼之外,话的内容半带着解释,也是在尽量不暴露自身情报的情况下开式术式从而间接增强术式效果,“您是在我的梦里,只有梦境蓝本是您提供的。” 而她注意到,在自己开口的瞬间,聊天框里已经弹出了两个柠檬黄气泡。 [主播:您好。] [主播:您是在我的梦里……] 而气泡的内容则是她说的话——似乎是在她说话的时候就会自动转录成为聊天框里的气泡。 啊。 所以输入方法是这样啊,观众也是这样么? “这样岂不是不能用含糊的话骂人了么……”善子语气里有些可惜,而这些话也被全部如实转录进了气泡。 [未命名1:喂。] * 这样的情况让顶着白发高中生身体的老板娘有些好奇——会被转录成为文字的话,假设她说生僻字或者是专有名词、或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拼写的词汇的话,这个直播系统也能够如实转录吗? 那么。 它到底是在读取自己的思想,还是只是过于优秀而可以计算到合适的字词组合……? 她站在原地思考。 而那个蓝色气泡却明显没有善子沉稳劲,有些直接、略带狂妄与焦躁的浅蓝色气泡一个叠着一个在视角范围内上顶。 [未命名1:……不要用我的身体说敬语!唔呃、快要被恶心死了。] [未命名1:说了一句话就没下文是想惹人生气吗你这家伙。] 然后第三个气泡这才出现,灰粉紫的气泡里,是用词明显更加文雅的招呼声:[未命名2:不好意思,我记得自己这会儿应该是在睡觉才对……有人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吗?] 然后粉紫气泡很快就搞清楚了状况,直接给自己换了个昵称。 [拜金女郎[1]:啊,如果是咒灵的话,确实是很高明的术式应用呢。] 这位拜金女郎说的话更像是一种试探,不过她(当然这只是善子的猜测)的应对倒是比蓝色气泡轻松很多,这倒让善子松了口气。 而已经确认过这个聊天内容并不会读取善子的想法,而观众视角也不包括自己的视觉视野之后,善子终于有功夫打起了招呼。 “晚上好。”她扫了一眼连接人数里写着的5人,“虽然不知道有谁在看,非常抱歉晚上打扰了——这里是我的预知梦。” [未命名1:……术式做得到这种事情吗?怎么感觉不太像是术式……你的术式是联系,不过梦境内容则是别的东西吧?] “您能看出来吗?”善子语气倒是第一次带上了些好奇。 [未命名1:所以你顶着的果然是个壳子而已啊?看不到吗?] 虽然对他说的‘看到’所指的含义不太清楚,但善子也没有笨到那个程度,她下意识伸手碰了眼皮——蓝色气泡的眼睛很有可能有什么特殊的功能。 然后善子这才慢吞吞地解释,她的无表情挂在白发蓝眼的高中生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与安静。 “之前也说过的吧,这是以预知当事人的命运蓝本自动产生的预知梦,虽然我现在是这个样子,基本上也只是一个伪装空壳而已。”毕竟在不了解当事人的前提下,也没法做出更精细深刻的模仿。 能拥有的只有他在梦境中‘主人’的身份而已。 [未命名1:那就换回去,你做得到吧。]蓝色气泡比起不满或是跳脚,更像是挑剔的某种大少爷语气就快要从文字里冒出来了。 善子注意到蓝色气泡更多的是被人辖制、干扰的不爽,而对于让人察觉到自己就是梦境主人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注意——他是已经习惯被人‘了解’或是‘注视’的人吗? 还是单纯的粗心大意? 但这个蓝色气泡好像根本不关心自己直接到有些粗暴的命令句式、过于狂妄的俺(re)的语气会不会冒犯他人,还是因为自己是入侵者,他才会选择这么过激的态度? 但这样的思绪显然没有影响到善子的言语态度:“换回去倒是能做到,只要让属于我的部分入侵这个梦境就行,不过会被预言主人的潜意识排斥的,这样也会没法做出正确的预言。”这么说着,她已经开始进行了有限的术式开示,“我的术式本质上是对因缘的观测、分析和模仿。” 善子一边解释着预知梦的本质一边开始了行动,已经搞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内容,她也没有必要保留服务精神,已经开始顺着红线的方向前进。 连着好几次梦到了类似的废墟,她再觉得这是潜意识里的破坏欲就太迟钝了,联系这位疑似梦境主人的水准…… [未命名1:因缘啊,哈,你这家伙居然在通过观测因缘来推演命运吗?这个梦又是什么?束缚?]蓝色气泡用词有些没大没小,但不管是脑袋还是反应似乎都是规格外的敏锐。 这里应该是他战斗的痕迹,而敌人就是上次那个粉毛怪力。 明明只是高中生而已,就这么强吗?还是说是不得不迎击强敌的情况? ……让高中生对战那种宝O梦是什么烂未来。 面瘫脸的冒牌白发高中生轻轻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又松开。 [拜金女郎:估计是束缚吧。]粉紫气泡倒是和这里相性不错,已经和蓝色气泡聊了起来,[虽然看上去很惊奇,但是普通人也是能做到简单控制自己的梦的。只要对自己加上束缚,限定梦境只能在推演结果里抓取‘做梦的原材料’,只针对预言做梦的话,应该就可以把梦境客制化吧。毕竟梦是天然的可以达成任何异常的载体,只要想象就可以,连术式都用不到呢。] [未命名1:啊,把潜意识的额外运算空间利用起来,然后以控制梦境的方法,强制让晚上的梦境……不过这个冒牌货真的能看到命运?骗人的吧。] ……我在听着噢。 善子握着红线前进,却没有插入他们的对话。 恐怕对方也是在试探自己的反应。 对于直播的这头与那头,对方都是陌生的,对情报的释出看上去很轻松,但实际上却都非常谨慎。 [拜金女郎:估计是加上了不对施术对象产生伤害的束缚吧,可以获得更强的术式连接和预知效果。] [未命名1:不愧是拜金女郎小姐。]对上拜金女郎,蓝色气泡不管是用词还是态度都要尊敬不少。 [拜金女郎:能从你这里听到这种话可真是久违了。] [未命名1:哈?我可是一直认为拜金女郎小姐很强的啊。] 两个气泡都没太把善子当回事,径自开始了对她的分析——像是无声接头的对话在她的视野角落里闪过。 并且分析水平很高。 而且就算讲错——激怒她来获取正确的反应也是不错的手段吧。 况且他们说的确实没错。 善子的术式只有对红线的观测、分析和构造。 线太少会死是她分析出来的红线自身的特性,和术式没有任何关系、而通过红线的反应判断选择的正确与否也只是经验的结果——说白了,很多术式的应用方式只是推理。 就像是术式能控制电或者是水,那就可以借用水的势能、或是电的属性来操控很多器械,但那个器械本身并不需要任何术式的操作。 就连预知梦,都是她把观测、跳跃的结果丢进梦里的束缚而已。 然后两个气泡在善子走到半路的时候已经得出了结论——此刻,连接中的五个人还有三人没有说任何话。 蓝色气泡直到现在仍然没有给自己改个昵称的意思,固执地顶着那个未命名:[明白了,不过我对于自己的未来不感兴趣。]他的语气倒是突然冷静,不,应该说他之前也很冷静,只是非常狂妄? ——不知道怎么的,善子就是有这种感觉。 她瞟了一眼聊天框:“您果然是这个预知的主人啊。” [未命名1:非法窃取别人脑袋里的命运情报,而且你和我的联系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吧?给我关掉。] [拜金女郎:我也是同样的意见,这样会影响我白天的盈利效率的。]她的用词非常礼貌,但也是同样的意思。 虽然真正的答案是‘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连上的’,并且善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关掉这种联系,但因为蓝色气泡微妙的指挥语气让她有些不快——哪怕知道这里面可能有他把自己当成敌人的原因——比起说老实话。 善子还是选择了挑衅:“不然呢?” [未命名1:就算你哭着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 “嗯,那我就等着了。”她毫不在意地接茬,然后猫眼老板娘才说了老实话,“不过做不到,虽然对拜金女郎很抱歉,我现在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术式要联系上谁。”她牵扯起手上的红线,“如果未命名一号先生对自己的未来不感兴趣,我就在这里待着,不去重要的命运节点看也可以。” [拜金女郎:梦境不能结束吗?] 顶着白发高中生的面瘫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要等到梦境结束或是我强制登出都是可以的,不过,现在是我无法操纵的状态,很可能下次入梦也会把你们拉进来。” [拜金女郎:等到结束?] “梦境的时间速度和外面不一样,有时候预知会因为等不到我去触发而自动开始播放……但脑袋里面可以一瞬间过去很久,只是等待的话,在这里面待上一两周时间也是可以的。” [拜金女郎:那强制登出……?] 善子比了个划自己脖子的动作。 [未命名1:不行,我都要吐出来了,那是什么表情?敬语也很让人不爽……] “您在意的原来是我顶着您的脸这个部分吗?”善子思考了片刻,然后她脱下了高中生的黑色校服外套,罩在自己的脑袋上变成了一个黑色瘦高斗篷人,任由腰间的白色衬衫露在外面,“这样呢?看不到脸的话,未命名一号先生会不会开心一点。” 紫色气泡发了个省略号过来。 而蓝色气泡一两分钟才终于回应:[给我把现实里的名字和地址都交上来,而且‘未命名一号先生’是什么鬼称呼啊。] “做不到,不然我就只能哭着求饶了吧?”黑色瘦高斗篷人有些扫兴,她重新穿上了制服外套,“而且,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吧。”她的语气带着微妙的挑衅,“蓝色气泡先生。” [未命名1:五、] “嗯?” [未命名1:さと(sat)……] 佐藤? 里? 而没等善子搞清楚他所说的sat发音到底代表着什么。 [未命名1:……砂糖(さとうsatu),是砂糖。] 这位观众的昵称被更新成了读作Satu的砂糖酱。 善子沉默了片刻,倒是提供了自己的看法:“在我看来,您没有这么甜呢,砂糖酱。” [砂糖酱:喂!到底是谁给我的昵称里加上的酱字啊!?] 一个桃红色的气泡突兀地弹出:[咖啡果冻:是我。] 然后善子眼前的画面就突然出现了短暂的花屏——接着就是系统提示[检测到不符合规则的未授权用户,已清除,更新枢纽连接状态,连接人数:4人。] * 昏睡的善子被二号扛到后室。 而在八点半到之前,黑发男人已经开始摆起前辈架子让三号赶紧完成了今天的营业结算。 “……有人还记得我还没入职吗?”三号一点干劲也没有。 两人把店里卖剩下的东西整理清点好——因为食品类的产品很多都不能隔夜,二号让三号带走了好几个三明治,也给他指点了垃圾处理的地方。 然后高大的黑发男人看见了橱柜里只剩下三个的柠檬挞:“今天柠檬挞卖出去了?那个我记得标着超酸的吧?” “……啊、那是之前有个客人要买店里最难吃的东西。”三号紧张地摆摆手,“因为这个定价和品种都、” 而二号已经摆摆手,咧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也不知道是针对三号还是善子:“她超喜欢那个的。” “诶!???” “那几个柠檬挞,本来就是按照善子的取向客制的零食。”懒散的大高个蹲着把柠檬挞拿了出来,“绝对会告诉她。”这家伙明显就是想要看善子被打击的乐子。 而还没入职就已经预见到自己作为食物链最底层的三号瞳孔已经开始抖动了起来。 * 开完会的五条悟打开了学生带回来的伴手礼。 真希脸上隐隐有些得意,而狗卷棘把脸藏在高领里,对于有热闹看基本上是完全欢迎,熊猫倒是完全在状况外。 但出乎几个学生的意料。 把眼睛用绷带绑上的白发男人居然露出了笑容:“啊拉,是柠檬挞啊?” “……喂,别告诉我真的碰巧买到你喜欢的东西了吧。”梳着马尾的女学生皱起了眉头。 而那个白色扫把头只是捏着自己的下巴,把自己脸颊肉都夹了起来,他歪着脑袋好像有些疑惑,然后放弃纠结,动作轻快地把柠檬挞丢进了嘴里:“不,只是突然想起有趣的旧事了,好像。” * 简直像是奇迹。 在看到家人出现的片刻已经安心了下来,本来的那些因为焦虑和迷茫产生的怀疑已经被丢在了脑后。 善子不自觉松了口气——她这才回归了常态。 之前,果然是因为发生的意外事故太多而变得神经紧绷了,本来没必要思索太多的事情也变得疑神疑鬼不敢行动了。 ……她要做的事情明明没有任何变化。 遇到困难就解开。 这样就行了。 “既然两位对这种情况都不太喜欢,我一会儿会强行中止梦境的。”她歪着脑袋,本来陷在执着和怀疑中的脑袋稍微放松了些许,她思考了片刻,决定先退一步,“考虑到嗯……砂糖酱可能不会太喜欢我顶着这个面貌……” 想想办法吧。 保持砂糖酱在梦境里的主人身份的同时、注入更多属于善子自己的部分,维持在她的梦不会干扰这边预知的公正性的程度——毕竟要保持预知正确,它的内容物应该纯净才对。 加入太多属于自己的部分的话,就搞不清楚哪里是离奇但准确的预知,哪里是善子自身潜意识的执着了。 那这样试试看应该可以吧? * 只见在直播界面——确切来说是连接中的四名观众梦中漂浮的俯视视角里,此刻——那个一米九的面瘫盗版五条悟的身影变了。 他,不,应该说是她仍是保留着白发与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身上也还是穿着那身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校服,甚至在梦中的咒力残秽都没有太大变化。 估计是为了蒙骗过梦境,她仍是保留着部分‘五条悟’的特征,以他的身份在这个梦境中行走。 但这会儿站在那里的人却已经变成了一个混杂着五条悟与他人特征,穿着五条悟制服的年轻女性。 白色的长发逐渐变长,从肩膀落下垂到了腰间,仿佛倒映着天空的蓝色眼珠嵌在一对大大的猫眼框里,除此之外她的脸看上去非常普通,像是毫无特征的模板式五官。 频道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砂糖酱好像并没有那么在意我占用身份,而是觉得自己的脸被顶着做各种事情,很不自在吧?”而那位女主播只是解开学生衬衫上的领带,用它将自己的头发扎成了个低马尾,“虽然理想的情况是大家可以摆脱这种情况,不用再被困在同一个梦里,但是考虑到再见的可能性很高——我也想个昵称吧。” 她面无表情。 “唔……叫我柠檬挞就可以了。”自称柠檬挞的女主播稍稍一鞠躬,只是换了个面貌,她那种面瘫、敬语与语气里微妙的挑衅却也突然变得能让人接受了许多,“万一以后也见面的话,请多指教了。” 然后。 天空升起了一轮蓝色的、仿佛太阳一样的咒力团,属于苍的过强吸力粗暴地将废墟上的一切连根拔起,甚至将那位面目模糊、明显是故意设置得非常普通的白发猫猫眼也从地上粗暴地摔起,然后红色的球体追上了苍。 紫色—— 紫色的烟花亮了起来。 [正在继续回退,重新校准节点。] 收益结算1 善子久违地安稳睡着了。 没有被任何的梦境与预言包围,只是单纯坠入安静、黑甜的休憩。 她是带着总算是让所有人都满意——既找到了之后行动的方针,已经想好了醒来之后要记录下的内容,也安抚住了被波及到的‘观众’们的不满——的成就感安心断电的。 当然。 对直播的另外一头的几人,他们的主观感受和想法就不一定和善子完全心意相通了。 * “我的感觉……可能和乌鸦的视野分享很像吧。”冥冥在第二天上午就给东京咒高那边的五条悟打去了电话,以浅薄荷蓝的长辫子遮住了脸的高挑女士此刻正坐在轿车的后座上,“比起直播,更像是自身身处梦中,以选取的视角旁观着事态发展呢。那应该和乌鸦的共享一样,是某种联结上的部分思维、或是梦境共享吧。” 乌鸦是因为作为动物来说头脑聪明,但比起人类也要简单很多,所以要达成共享要简单很多。 人的思想可是很复杂的。 她握着手机,一边还在低头确认着平板里,之后的工作事前调查:“能做到这个程度的术式,想要破坏目标的大脑也是可行的吧?” [以那个柠檬挞的表现来说,虽然也有‘不想这么做’的要素在内,不过果然……] “是专精了‘连接’所以把杀伤性作为代价牺牲掉了把。” [看梦中的咒力流动应该是这么回事了。]电话那头的白发男人的语气十足欢快,[我还以为冥小姐至少会往咒高这边走一趟来着。] “今天的工作报酬很高。” [了解~]五条悟语气笑嘻嘻地跳过了这个问题,[不过果然,那个时候我们都在同一个梦境里吧,啊~有冥小姐在真是太好了,我不太习惯这种他人视角的世界啊。] 冥冥已经看完了任务情报,把电话换了一边:“不过……‘砂糖酱’,是因为在梦境中嘛?五条君那种咋呼的样子真是久违了。”她说着说着已经带上了笑意,“真可惜,要是能给女性版本的五条君留下影像的话就能卖钱了呢。” [哎呀……这个嘛,毕竟我也是当过青春DK的嘛。]但那位白发特级教师语气比起为自己解释,或是是对被戳到痛处或是被嘲笑做出反应,更像是懒洋洋地在回忆什么。 坐在后座的冥冥将平板还给了辅助监督,已经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她没有马上张嘴询问,只是任由电话那头的五条悟思考。 然后最强的结论终于通过电波那边传了过来:[有那种反应也是很正常的啦。] “我们看到的不是五条君的未来吗?” [是我的未来哦,因为梦境也模拟了所有感知,虚式茈的咒力流动和运行可是没法造假的。]五条悟先是回答了冥冥的问题,然后经电波模拟的声音居然也带上了非常难得的严肃,[不过不是现在的我的,虽然那种程度的茈……感觉可能确实是比现在的我要更晚的未来吧。] 这下冥冥说不出话了:“……该不会。” [我做这个共享梦境,已经是大概十年前的事情了噢。] “所以说——梦中的五条君并不是现在的你。” [嗯,大概是高专一……不,刚升上二年级吗?总之是无下限进入全自动模式之前的事情吧。]电话那边的五条悟嘴里发出不走心的唉唉声。 这下冥冥也来了兴趣,她拉长了声音,微笑像是面瘫那样挂在了脸上:“这样啊……那作为已经看过后续的人,五条君就不能稍微剧透一下吗。”她绕着弯子提问。 但五条悟给的却是非常直接的回答:[做不到啦~毕竟我都不记得那之后有做梦了。] “果然吗。” [当然也可能是之后的梦就没我什么事情也说不定。]白发特级的语气并不紧张,[不过想也知道这种事情是没可能的吧。]但一如既往的非常狂妄。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作为大前辈的冥冥轻轻舒了一口气:“……因为那是‘还没发生的事情’吗?” 那些之后的梦境。 [大概吧,反正现在我能想起来的就只有那天……] * 2006年,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硝子缩在走廊抽烟,和慢悠悠赶来的同级生夏油杰对上了视线。 一贯淡定的女同学侧了侧脸示意教室内:“他几点来的?”正在为了医科考试自习,根本没关注校内教学情况的反转术式持有者啊了一声,“最近有小考?完蛋了,我没复习。” “期中不是才过吗?而且夜蛾老师也没有那么闲啦,夏天工作很多的吧。”夏油摇了摇头,已经打开了教室的推拉门,他倒是问得直接,“你这是在做什么?悟。” 只见在大开的教室内,那位出身名家·乱来第一·墨镜笨蛋正坐在教室正中间的座位上,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身边堆满了好几摞快把他围起来的古籍、打印件和一大堆装裱在绢布里的卷轴。 此刻五条悟正快速翻阅着资料,毫不在意地把看上去就是非常稀有、或是超级有年头,搞不好都有文物价值的宝贵文献丢得到处都是。 梳着丸子头的男高把地板上的卷轴捡了起来,才发现这些典籍不仅有咒高的藏书,更多的还有他根本没在学校里面见过的私人收藏。 再配合文档堆旁边那些印着五条家家徽的箱笼。 ……稍微一想就知道这肯定是某位大少爷半夜指挥族人送过来的东西。 他稍稍靠近了教室中间的五条悟。 那个将墨镜像是发箍一样别在头顶的白发DK已经露出了暴龙嘴,只是靠近了一点点,就听见他像是诅咒人一样地嘀嘀咕咕着‘哼哼、等我找到的话你这家伙就死定了’‘敢用女体化来挑衅我’这种让人完全摸不清头绪的,幼稚非常的自言自语。 宝石蓝的眼睛瞟了黑发的同级生一眼:“噢,你来了啊,杰。” 然后五条悟还没解释自己在这里翻书到底有什么意图,他就已经啊了一声,然后从自己身旁的书堆里直接抓起了十厘米厚的文献,一点愧疚、拜托都没有地往死党的方向一塞。 五条悟还没开口。 “我先回去复习了。”叼着烟的硝子直接以原地倒退的姿势就想溜走,“抽烟对古籍也不好吧。” 白发大少爷双眼里都有半夜不睡觉爬起来的细微血丝:“掐掉不就好了。”手已经直接‘延长’到教室门口,抓住了女同学的后领,“硝子也来帮忙。” 五条悟直接一个闪身已经来到了硝子的身旁,把像是木头人一样楞在原地的同级生嘴里叼着的香烟啵的一声拔出,然后以无限掐灭了香烟,直接把她按着坐在了椅子上。 然后他也分了十厘米的文件给硝子放在了桌上。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认真的同时还带着点不讲理的幼稚。 旁边双手托着文物古籍的夏油杰露出了两个等号一样的简笔画双眼:“能把我拒绝的可能性考虑在内吗?” “喂——这可是死党遇到的麻烦诶!”把墨镜别在头顶的高中生咋咋呼呼。 硝子放弃了反抗,但她趴在桌上毫无干劲,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帮忙的样子:“不,你根本不说是怎么回事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帮忙吧。” 而五条悟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将一条腿搭在了另一边膝盖上,像是个焦躁的哥斯拉一样用脚拍打了地板好一会儿,才终于松了口。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两人都啊了一声。 在梦中被别人术式命中了,据说是被抓去看了自己的预知梦,不仅被起了可爱风的昵称,还被对方顶着壳子做各种奇怪的表情,对人说敬语,最后还要用那种‘既然你喜欢这样那我就配合你吧’的方式直接女体化登出。 硝子把手掌放在了五条悟的额头上。 旁边的夏油杰已经直接拿出了一个记事板夹。 “嗯,37.2℃,体温倒是没有问题。”然后这位医学生预备役又撑开了五条悟的眼皮,拿出手电筒照了过去,“有红血丝,不行,对我的照射没有反应。夏油!把你负责急救的咒灵叫出来。” 留着一撮怪刘海的助手已经装模作样地把硝子的‘诊断’记了下来,嘴里连声称是,已经召唤了亲亲咒灵。 白发高专生维持着被撑开眼皮的姿势,额头直接冒出了好几个青筋。 * 最后还是夏油杰和五条悟去训练场地又互殴未遂,被作为班主任的夜蛾正道抓现行报以老拳,三个人才稍微消停下来。 两个脑袋顶着包的男高站在贩卖机旁边被硝子一人发了一罐冷饮,三人并排歪七扭八地坐在栏杆上,对话反而稍微有了正形。 硝子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她点起一根香烟:“但是也不能排除你只是在做梦的可能性吧。”作为医学生预备役,她的猜测最为现实,“毕竟梦境是大脑想象的产物,想制造怎样的奇观都不出奇。” “而且昨天晚上你那边有别人的咒力入侵的话,不说高专的结界,住在你隔壁的我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夏油杰则是以自己的角度理解了一下现状,他把冰饮贴在肿起来的侧脸上,“如果是对你使用术式的话,基础的咒力波动总该是有的吧。”但昨天晚上的他明明就在五条悟的隔壁,却什么都没感觉到地睡到天亮了。 五条悟倒是没有旁边死党那种冰敷的细致,他想也不想地砰地一声打开了易拉罐,把冰凉的汽水直接灌进嗓门,放任自己随着冷意打了个哆嗦。 但和那种带着略带着毛糙、青春期的焦躁感完全相反,五条悟在喝了两口汽水之后,语气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不,我用眼睛确认过了。” 硝子诶了一声:“在里面可以用眼睛吗?” “都说了是和清醒梦是完全不一样的啦。”白发男高将墨镜重新戴了回去,简单带过了梦境里那种微妙的,像是失去身体,躺着观影的全息梦境,“而且那个肯定是预知梦,五条家基本没有预知系的灵媒体质,怎么想都是那个外来者的手段……” 五条悟双手抱胸,在说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语气倒是沉着了下来。 夏油杰侧头看向了那个有些沉默的死党,并没有提问。 “六眼配合的无下限术式基本上是只有我独有的东西——而那个梦境里面,有现在的我还没实验成功的术式应用。” 然后梳着丸子头的同级生这才啊了一声。 “是你上次说的术式反转·赫那个?” 而五条悟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有些得意的膨胀笑容,他坐在栏杆上,叼着易拉罐的沿一手插兜,腿跟个大猫一样伸得直直的:“不止如此——那招肯定是虚式茈。”白发男高一手摇了摇手指,易拉罐随着他说话一动一动的,“呀,真不愧是未来的w、” 硝子和夏油杰直接塞住了耳朵跳过了臭屁同级生的吹嘘,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之后学会了什么超级酷炫的招式之类的话吧。 “不过,那不是好事吗?”眼下留着泪痣的女学生吐了个烟圈,“对方没不好的目的的话。” 夏油杰下意识弹指把那个烟圈切断了。 然后硝子又闲得无聊地吐了一个。 被两位同级生欺负的大白猫撇起了嘴,倒是没真的反抗:“看到未来是一码事,那家伙戏弄我又是一码事吧!”样貌、身材、实力都完美具备,唯独没有正形的男子高中生幼稚起来也是无敌的,“绝对要把那家伙找出来报复一顿才行——” “所以才要找可以逆向追踪术式源头和对方可能的术式原理的类似记录啊……为了报复?想在下次梦到的时候可以直接逆向追踪?”夏油杰露出‘白担心你了’的表情,五官已经变成了简笔画,“六眼看不到吗?你说过梦里也能用那个看的吧。” “追踪得到他现在也不至于这样了吧。”说风凉话的是硝子,“我能回去复习吗?感觉在五条身上浪费了担心,反正目前看来是没危险吧。” 然后她被俩男高拦下了。 五条悟是自己烦恼别人也不能闲着的臭屁大少爷型。 夏油是不能自己一个人被抓的笑眯眯坏心眼水鬼型。 五条悟叼着易拉罐站到了垃圾桶旁边,张嘴让铝罐掉了进去:“那当然了,难道我还要给那家伙调整术式吗。”他回头露出恐龙嘴,“这次只要那家伙敢对我使用术式,我绝对就顺着咒力的痕迹追踪回去——” “所以现在知道什么情报吗?身份、住址、名字、样貌、咒力残秽之类的……?” “都说那家伙用我的身份遮掩了自己的痕迹了。” “‘那家伙’……连性别都不知道啊?” 五条悟思考了片刻:“……大概是女性……吧?”以那种说话习惯和体态来说,“诶、那种事情根本不重要啦。” “脸?” “都混在一起了,想也知道不是用的本人的特征。” 硝子吐了口烟圈:“那不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唯一知道的只有自称柠檬挞。” “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很可疑啊。”夏油杰摸着自己的下巴。 而那个经验丰富的大少爷已经摆了摆手:“和以前那些老爷爷派来的家伙不太一样。”他语气非常平淡,“反正大概不是暗杀那类的吧。但是术式运用和操作都很优秀,没有训练是做不到的。体态倒不像是御三家的风格,也不像是职业术师,倒是有点神道教训练的痕迹……算了。”但那种缜密而慎重的分析没说两句就被他嫌无聊直接吞回了肚子里。 “……总感觉你跳过了最重要的部分不说是我的错觉吗,悟。” “反正找不到人的话这些都是空话而已吧。”狂妄的自然型天才歪着脖子。 说到这里,五条悟边上两个同级生都诶了一声,被勾起了好奇。 夏油杰靠在了栏杆上,在冰敷完之后才打开了易拉罐:“不过,悟有看到什么有趣的未来吗,是和你有关的预知梦吧?” “能帮我看看是什么时候通过的医师执照考试吗。”硝子指着自己。 然后带着墨镜的白发男高这才露出了简笔画一般的倒三角嘴:“啊。” 夏油露出了平和的微笑:“……根本没看啊。” 这个聪明笨蛋。 把我们的担心还回来。 * 且不管那边的高专生如何记仇。 2017年,九月中旬。 第二天早上五点。 善子打了个呵欠,倒是还记得直播体系和观众的事情,但关于预言,她在记录下预言的关键词之后就把那些内容全数丢回了梦里。 今晚……会梦到谁呢? 不过可以预计的是——砂糖酱准备了好久的‘再对我使用术式就绝对追查回去计划’已经确认在这次落空。 ……而善子届时完全搞不懂青春期男子高中生生气的理由。 但现在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善子只是难得睡得很好,开始准备白日的营业。 然后无意识气死年下榜一(?)。 收益结算2 [砂糖酱:为什么?]明明只是个简单的问题,顶着可爱风ID的蓝色气泡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这次,于梦中顶着白天的女性客人身体的善子眼睛里露出了疑惑:“啊,之前就跟砂糖酱预告过的吧,会反复被带回这个共享梦境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她有些好奇地捏了捏这位女客人被梳得像是串珠一样的马尾。 粉紫色的拜金女郎今晚也出现在了梦里:[不,我想砂糖酱是没有预料到今天会是针对不同对象的预知梦这件事吧。] 她的用词和本人的昵称一样带着点娴熟、淡定且优雅的感觉。 而善子已经确认起了这个壳子的情况,她先是大概猜测了一下原因:“……具体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可能是同一个时间节点,对于同一人的预言基本上都只能看一次的原因吧。”毕竟命运之书只能书写一次,落子无悔,写下什么,就是什么内容,“上次看砂糖酱反应那么剧烈,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顶着你的壳子行动呢?” 原来是喜欢的啊……? 顶着陌生外壳的善子眼中露出恍然大悟。 [哈——谁喜欢啊!?]砂糖直接炸了。 一看就知道,要不是这个简陋的直播系统只是转录说话内容,无法使用颜文字或是贴图表情,恐怕善子已经要被生气的表情符号刷屏了吧。 还有那个表示[回退]中的系统播报,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回退什么?回退到正确的时间? 她完全搞不懂青春期男高的内心,只是向着聊天窗口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可能有人对今晚的梦境出现他人这样的事情有些疑惑……请不要担心。”无表情的女主播语气带着安抚,“这应该不是恶缘。” [枢纽连接人数:7] 人数又一次增加了。 [未命名1:那个……为什么你会用我的身体说话?]一个灰白色气泡突然弹起。 这应该是白天被她绑上构造红线的客人,而善子看到这个气泡先是松了口气,看来最近的术式异常并没有影响到自己平时的工作节奏。 虽然善子也不想自称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但是如果没法看到咖啡厅里特殊需求客人的预知梦的话,她也会有不小的烦恼。 然后她才在心里啊了一声——看来,这个梦境的观众招募规则已经可以确认一条,存疑一条。 确认的规则:被预言的当事人也就是梦主,一定会作为旁观者来到梦境直播。 存疑的规则:在善子白天为客人牵引了构造红线的情况下,预知梦会优先排序,让今晚的梦境优先查看客人的未来。 她将内容记在心里,老板娘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刻意放轻的柔和:“请不要担心……”(自认为)已经逐渐上手的女主播试图露出安抚的微笑,但面上肌肉扯起来多少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砂糖酱:喂、恐怖谷都要出来了!] [拜金女郎:虽然我并不想这么说,不过柠檬挞你确实不太擅长笑容呢。] 虽然更多的气泡没有冒起,看来还有更多人在观望状态,也可能是想要回应却不方便开口,视野角落蹦出了两三个小红心。 没时间浪费在这里,善子没管气泡们的意见,已经开始为新来的梦主解释起了梦境直播的简单设置。 * 今后的重心先专注于梦境这一决定是善子在白天作下的。 虽然此刻情况很复杂——她的术式出问题,身上莫名奇妙出现的、时有时无、若隐若现的红线,三号到底是将死还是孤独幸存者,还有直播体系的确切规则,各种事件都缠成一团。 “但比起每件事都搞清楚,果然还是先找到线头吧。”不管疑问再多,善子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做的事情也只有两件,那就是维持白天的营业遇到到需要协助的客人,和做每天晚上的预知大梦。 除此之外,她能做的也只有指派二号出门探索而已。 既然能做的只有这些,那她就先没必要思考那些复杂的未解之谜——只需要专注于可以做的事情就行。 二号明显是放弃了思考,一副善子安排什么他做什么的样子瘫在椅子上:“现在这家伙也在的话,我也可以长线在外面搜索吧。”懒散的旅行青蛙、不、旅行肌肉大狗用拇指指着‘同事’,“之后需要我去搜索那个白发男人的情况?我记得你的预言里他已经出现了好几次了吧。” “我有代号的。”三号一边整理桌椅举手抗|议,他躲在狗链子(其实只是对方瘫坐的椅子)的范围外躲开了二号的瞪视。 而善子摇了摇头:“他的事情我可以在梦里调查。”毕竟砂糖酱很可能在之后的直播里也反复出现,想要确认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也方便很多,然后她才举起一根手指,提出了想让二号搜查的内容,“我想让二号你去搜索一下三号的事情。” 三号有些疑惑地指向了自己。 猫眼老板娘已经解释了起来:“之前说过,三号存在‘孤独幸存者’这种情况吧?” 也就是说,三号在决定辞职之后断掉的线不是因为他自己要死了——而是和他断缘的那些前同事、亲友、旧居住环境周围的人可能会死亡。 那么,要证伪这点就很简单了。 ——让外出搜查的二号搞清楚三号的前同事们到底会不会、会因为什么原因死亡。 “而且,如果三号确实是孤独幸存者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啊。”善子叹了口气。 三号已经眯起眼睛,他已经逐渐失去了对这店里任何一个人的尊重:“请不要把别人能活下来这种好事用可惜的口气来说好吗,老板娘。” 善子摆了摆手:“不是这么回事啦,三号你能活下来我是很开心的。” “……我还没死呢。” 头顶天线的老板娘坐在吧台后,以手撑着自己的脸:“能成为孤独幸存者的话,首先就代表这里会有一次大规模的、涉及到很多人的灾害吧?” 辞职、从会社提供的单人宿舍搬出、然后是再也不搭乘的通勤列车——做到这些事情的三号活下来了。 反过来说。 “虽然范围可能要比那个小,但是,也就是说,那个灾害是把你这家伙的前会社、会社宿舍楼、通勤列车全被一网打尽的事件啊?”二号啊了一声,他没那么关心陌生人的死活,语气里只是有些对‘奇观’的感叹。 善子看了一眼二号那个中立派,没有评论,只是点了点头:“灾害的最小范围是会社吧,运气好可能是火灾、集体食物中毒之类的,三号之前的会社在涩谷?” “嗯、中央车站附近的中型出版社……”店员点了点头,然后对善子之前的未竟之言起了好奇心,“运气差点的话?” “和你相熟的人里完全没有幸存者的话……天灾之类的吧,那就绝对会牵涉到整个涩谷区了。”老板娘思考了片刻,“所以,我想让二号去搜查一下其它灾害的可能性。”像是火灾安全隐患、事物卫生状况、近期旅行集|会计划、建筑结构安全之类的。 如果这个搜查无果。 她想让二号能想办法带一个前同事带到店里——让自己绑上红线看看。 * 不过在二号完成搜查之前。 这些说法也只能停留在计划层面——善子打量着今晚的梦境,好歹终于不是废墟了——再多看两个满是废墟的梦境的话,她就真的要开始怀疑世界搞不好是要毁灭了。 她发现自己站在某个城市的背街小巷里,这里应该是商业或是经营用的街区背后,仅能供摩托车前进的巷子两侧都是最矮四层,最高七八层的商用建筑,因为看不到明显的地标,所以善子也不太确定这是以现实中的哪里为蓝本的地点。 顺着头顶狭窄的一线天空打量梦境里的空间,应该是偏向清醒梦的梦境。 而四周也没有明显能指示时间的景物,温度倒是不冷不热,肯定不是冬天。 ……要是术式没出现变故的话就好了。 时间肯定不会超过十天。 现在连这个未来发生在哪年哪月都不清楚了。 边上后巷的墙上就是眼熟的红木门,善子站在红门前,用想象出来的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心,抹在胳膊上,已经构造出了指路的红线——她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了片刻存于梦主心中的执念。 [不能被发现,得到点数。] 又是听不懂的执念。 “……”像是被抓着疯狂做试卷,但一个答案都没被给予的女主播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一会儿跟着红线探索一下情况,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总不能是因为考试或是竞赛突发的心肌梗塞?不能被发现是因为在作弊? 不。 因为这种事情死掉未免也太儿戏了。 而右下角的气泡早因为她的沉默而堆满了各种询问—— 灰白色气泡是梦主,她在了解这里的情况之后早改了昵称——估计是方便识别自己吧,梦主以自己的蝎子尾巴似的马尾给自己起了名字。 [漂亮毒物:那个,所以——现在柠檬挞小姐就要用我的身份去找……那个,我的死因是吗?我们现在就要去吗?] [砂糖酱:……你呆在原地做什么?]他的气泡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又短又碎,但估计和他那被善子前几个梦瞥见的强度和天分相关,砂糖酱明明只是个高中生,对于术式的理解却比他的年龄看上去深很多,[哈,是取用的传统信仰里属于联系的注连绳和红线的概念来加强术式吗。]那应该是他看见善子使用术式时候的评论。 他像是把善子当成了一个有趣的谜题,或是觉得拆穿她的‘把戏’会引来善子的着急,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地像个爱炫耀的小学男生。 [砂糖酱:以血染色?构造?加茂?你这到底是什么开发思路,这样来肯定会受到自身血液储备的限制吧,你是笨蛋吗?] [砂糖酱:喂,把人叫来又不理人的家伙。] [啊,上次也看到过这个红木门呢,看来是梦境起点的固定设定?]这是拜金女郎,她似乎并不着急,在发言之后就任由气泡放置在那里。 善子瞟了一眼聊天框,还有四个人没有说话,虽然以现实的情况来说沉默的人占多数,但是沉默凝视本身就带着微妙的窥探和潜在的恶意,这些不说话的观众总让她觉得有些在意。 ——但工作优先,猫眼女主播先确认了一下红线的方向,然后才逆着发送顺序,开始有些生疏地解说起自己的行动:“嗯,我们现在要去确认一下漂亮毒物潜在的死因,虽然可能到时候看上去会有点吓人,但是请安心,只是梦而已。”然后她会让二号去根据预言想想办法。 [漂亮毒物:了解了。] 毕竟梦明明是‘一个人能做,两个人就不行’的东西,谁能想象做梦这种私人的事情还有直播的一天? “那个红门只是个象征物而已,一会儿也会跟着我们移动,不过不用担心,不是危险的东西。”因为执念里也有不想被人发现的提醒,比起直接在小巷里往主干道前进,善子直接找到了红线方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栋小楼,“蝎子小姐,您对‘点数’这个词汇有什么概念吗?或者说是最近有什么考取证书、参加评定的计划之类的吗?我现在要顺着红线的指引去属于您的死因的所在地。” [点数?]梦主先是反问,然后估计是回忆了一会儿给了善子否认的回答,[抱歉……我没有那种记忆,最近也没有类似的计划。] [漂亮毒物:是什么死因的线索吗?] “估计是吧,但如果您没有最近参与什么与‘点数’有关活动的计划的话,也不能用阻止您参加活动来改变命运了。”善子一边思考一边行动,她将感知到的执念告诉了聊天频道,让他们作为外置大脑讨论,自己则是在确认楼里没人之后,就沿着楼外沿的消防楼梯一路往上爬到了这栋小楼的顶层——她用灭火器砸开了租用了顶层的办公室大门,找到了开向红线方向的窗户,但并不靠近,只是站得远远地查看窗外的景象。 [漂亮毒物:那个,柠檬挞现在是在做什么呢?我们不去目的地吗?] [砂糖酱:就算有计划,在今天晚上看到梦境之后也没有计划了吧?命运改变完成~]他倒是一看就知道了善子的目的,[一看就知道吧,你的执念里可是有‘不要被发现’这种事情,贸贸然把自己暴露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可是超级完蛋。] [应该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然柠檬挞只要告诉蝎子小姐该怎么做就行了。]拜金女郎倒是沉稳很多,善子猜测她的年纪应该也要更大,[应该是某种就算知道也没办法解决的事态,我想柠檬挞你的连接确实有那种分辨机制吧?更紧要、危险、本人无法解决的情况优先?] 她明显在试探善子的能力边界。 所以猫眼女主播跳过了这个问题:“晚上看到梦境,然后白天根据预知改变自己的行动是不可行的。”她只是回答了砂糖酱的问题,“别的不说,醒来会遗忘关于预知的内容,毕竟是梦吧。”而且她为了预知效果,也把这部分作为束缚的代价抵押了出去。 [拜金女郎:可是我们记得噢?] 善子的动作顿住了:“……昨天晚上预言里的内容也是?”她的声音越来越慢。 [砂糖酱:不记得的话,预言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言吧。] 完蛋了。 * “……”猫眼女主播沉默了片刻,然后她突然改了口,“我们不能去看漂亮毒物的死因了——今晚的梦可能会有点长,但是最长应该不会超过现实中的半个小时。”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熬到梦境结束——也就是至少到漂亮毒物的生死危机之后,看她这个样子,‘不要被人发现’……人为造成的死亡概率很高。 那么,应该是一天内发生的事情? [拜金女郎:所以是梦里的?] “最长可能是……三天左右吧。” [砂糖酱:看来你醒来会不记得啊。] 只有当事人漂亮毒物有些紧张,好几个灰白色气泡弹起:[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吗?][没问题吗?][那个,是需要我本人配合——] 善子轻轻叹了口气——我说为什么这几次梦境都偏向清醒梦啊,原来是因为多人共享梦境,梦更偏向‘共同认知’,所以会更偏向理智、写实的清醒梦——而且观众都会记得预言内容的话。 她思考了片刻。 顶着漂亮毒物外观的面瘫女性双手反手叉着腰站在顶层办公室里,只问了一个问题。 “漂亮毒物小姐应该没有任何特殊能力,是吧?” [嗯,我只是普通人……至少在我记忆范围内。] 于是善子已经想好了新的应对的模式:“砂糖酱,你的眼睛是有什么特殊作用的吧?不用告诉我详细的术式或是体质介绍也没关系。”她放弃追问细节,“能在这边帮个忙,把‘哪怕普通人的眼力’也能注意到的特异之处点出来吗?”善子已经行动了起来,她翻找起了办公室里估计能用上的东西。 虽然有些坏脾气,但估计是察觉到善子语气里的严肃,砂糖酱直接抱怨了起来:[你把人拉进梦里该不会就是为了使唤我吧?] “可以吗。砂糖酱?” 蓝色气泡不回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不要用那种哄小孩的口气。] “抱歉。”以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对上男高来说,善子并不打算改正那种态度,并把砂糖酱的抱怨看作了同意。 [梦境的规则是预言不可以被记住……柠檬挞是这个意思吗。]而拜金女郎已经猜到了善子的意思。 虽然明确感知到拜金女郎正在不断地试探这个共享梦境的规则与自己术式的边界,女主播仍是点头承认了她加诸在预知梦上的束缚:“你们听过俄狄浦斯王效应,或者说是自我实现预言、自证预言吗?” [拜金女郎:恋母弑父情节,柠檬挞说的是那个杀死父亲,和迎娶母亲的古希腊戏剧吧?] 倒是那个本应该有些忙碌的男高砂糖酱在这个时候还不住地插嘴:[说的应该是‘显化’或是‘自我实现预言’吧,被预言将要弑父娶母的俄狄浦斯被他国王父亲抛弃到荒郊野外,他被牧羊人收养后长大后听说了和自己有关的预言,为了避免预言实现远离了养父母,结果反而杀死自己亲生父亲,迎娶了母亲。] “……”善子的目光里带上了惊奇。 [砂糖酱:喂、我可是看过很多书的!] “我只是觉得砂糖酱比我想象中的更博学一些。” [砂糖酱:没感觉你在夸我。不过教你的老家伙到底是哪些人?用血的话总感觉和加茂沾亲带故,但他们那边可没这么新潮的家伙。] “我是哥哥教的。” [砂糖酱:哈?] 二哥查看的底层规则,大哥写的说明书——不过善子完全没有为他们解释的意图,她只是带过了这个话题:“现在要仔细说明可能比较麻烦,我就直接说结论好了——被本人获知的预言绝对会实现,而且越清晰的预言越容易将未来推向让它实现的路线。” [拜金女郎:成真的才能叫做预言,所以预言必定成真……是这种因果逆转的关系啊。] “毕竟是咒术嘛,历史、文化、民俗学意义上的共同认知本身就又会加深术式的效果。”善子叹了口气,“要让预言反过来锚定现实,除了预言诞生这一必要条件之外,就是预言必须被‘获知’,所以不要看,看了之后也不要记住是最好的。” 预言是针对人的命运存在的文本。 但它不被获知的话,就什么都不是。 知识的诅咒不外如是了。 [漂亮毒物:但是现在已经知道了的话该怎么办……?不会已经没办法了吧!?] “我们还没去看死因,所以还来得及——用漂亮毒物的身份写一次就行。”善子答得也很爽快,“在预言里就把漂亮毒物会活下去的起因、经过、结果写下去。”然后用这种绝对会实现的预言来反向锚定现实。 而砂糖酱已经传来了通报声:[有东西过来了。]然后他好像才想起来,又弹了个气泡出来补了一句,[是式神……不过他们普通人应该也能看到吧。] 善子刚看完浅蓝色的气泡里的弹出的信息。 一个长着骷髅头脑袋的金色茧蛹的式神就飘在空中出现在了顶着外壳的善子身旁。 “嗨!俺是小金虫!”它突然张口,“是泳者(玩家)和死灭洄游沟通的窗口!!” 哈? 善子睁大了眼睛。 ——不管是谁,书写这个命运的家伙一定很爱抄袭宝O梦吧?这个像是铁甲蛹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有死灭洄游又是什么? 然后她瞟向状态栏——那里仍和之前一样,凝固在系统故障播报一样的状态。 [正在继续回退,重新校准节点。] 所以说……是要回退到哪里啊? * 而这边,刚‘接头’成功的冥冥和五条悟也已经想好了之后的对策。 [冥小姐在梦里想办法套出更多情报。]电话那头,特级教师五条悟的声音散漫得过分,[而我负责在外搜寻。] 冥冥看了一眼在前座开车的辅助监督:“替我向伊地知问好。” [我对伊地知可是很亲切的。] 冥冥倒没有对他表示亲切的方式提出异议的打算,所以她只是问:“不过,需要我暗示过去的、”但话没说完。 [过去的我也是很聪明的噢?梦境里面的情况让他处理就好。] “看上去,五条君不认为自己会扑空啊。”冥冥慢条斯理地露出了笑容,“有的时候我也会很好奇,五条君那到底是深思熟虑的决定,还是只是凭借喜好的肆意妄为呢?有了对比,总觉得五条君现在变得非常难懂了啊。” [我可是一~直在深思熟虑的噢。]虽然是命运相关的议题,但电波那头,五条悟的声音比起严肃,好像更多的是找到有趣玩具一样的轻浮,[哎呀,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呢?虽然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种急切想要报复的心态,不过如果在她面前说那种台词的话……] “嗯?” [找到你了~] 这就是其中两边的行动方针与收益结算。 书写命运1 被遗弃的顶层办公室里。 顶着梦主壳子的女主播和铁甲蛹面面相觑。 “那么!玩家要宣誓参加游戏吗?”这只金色会飞的铁甲蛹、不、小金虫询问。 善子无视了它的问题。 这只金色式神据说是这个名字叫做‘死灭洄游’的玩家伴随式神——它的主要功能是播报玩家得分、展示排名,以及通报最新的游戏规则变化。 毕竟大家(除了某位倒霉主播本人)都能记住梦境的话,也没必要再因为‘怕看到不可挽回的预言’而束手束脚,善子直接就撬起小金虫能够获知情报内容。 然后这里的规则就让善子听得脑袋都要大了。 她当然没有替漂亮毒物宣誓,女主播没搭理在等待中的小金虫,和气泡们讨论了起来。 善子归纳了一下小金虫给的死灭洄游规则,其它的内容且不谈——仅就关于这里的情报来说。 “总之,就是咒术版本绝地求生,对吧。”她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声音从遮掩住脸的手掌下面冒了出来,“用超大结界把东京的一部分街区圈起来,然后把玩家都变成术师——开展咒术大逃杀。” 主动进入结界就视为参加游戏。 一开始就在结界里的普通人则有一次‘弃权’的逃生机会。 而在结界布下那一刻就在圈内的普通人,很多已经觉醒成为了术师,也有不少远古术师受肉醒来,而对这两拨人来说,19天内不参加大逃杀就剥夺术式。 [砂糖酱:术式是印在大脑里的吧?] 善子思考了片刻,也点了点头:“比起改造术式剥夺,感觉更像是不厮杀就破坏脑袋的束缚。”毕竟哪怕是咒术,也不存在无伤剥夺术式的技术。 而得分……杀死普通人1分,杀死术师5分,并且得到100分就可以追加规则。 [拜金女郎:就算冒险杀了很多人,得到100分也不是逃生出口啊。] 聊天框内的气泡都沉默了一会儿。 * 当事人第一时间就和这个‘东西’撇开了关系。 [漂亮毒物:如果知道是这种活动我肯定是不会参加的!而且、要我亲手去杀人的话……我也做不到吧?] “但是,如果漂亮毒物是觉醒的术师就必须要参加了吧?”毕竟十九天不参加就破坏大脑。 [漂亮毒物:但话是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觉醒’啊?] 善子套的毕竟只是个外表,仿造的还是她在店里见过的漂亮毒物本人(当时是普通人),如果漂亮毒物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术式的话,她当然也无法使用连本人都不知道存在的武器——毕竟是梦。 [砂糖酱:绝地求生是什么?]这倒是题|外|话。 善子语气有些疑惑:“今年三四月出的电脑游戏吧?好像在学生里很流行?”就算是不玩的她也偶尔会听到年轻客人,特别是学生在讨论。 [砂糖酱:完——全没听说。] “砂糖酱不是学生吗?” 中二的男高跳过了听不懂的内容,或者说他只是聪明地避开了和自身情报有关的内容:[策划这种程度的事件家伙一定是大逃杀的狂粉吧,啧,比我还会乱来啊。] “太甜(天真)了。” [砂糖酱:不要用我的昵称玩梗。] [拜金女郎:虽然怎么帮助漂亮毒物小姐活下去也是问题,但东京市区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超大型结界、到底怎么把普通人变成术师这些问题明显更严重呢。] 善子倒是把重心抓得很准:“不过,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先把漂亮毒物小姐的危机解除,对这个事件的全貌还是少知道一点好了。” [拜金女郎:不是说只要在梦里改变事态就行吗?] [砂糖酱:因为被预言的只有漂亮毒物会死这件事吧。] “对,预言目前只限于漂亮毒物小姐的命运,死灭洄游这个大事件是不一样的。”善子歪着脑袋双手抱胸,“不知道全貌的话,这个事件还是存在‘它只是小规模事故’的可能性的,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在现实预防。” 但万一在梦里就问出这件事是全国各地的普遍情况,并且日本已经80%毁灭之类的预言的话,只要存在一些可能性,到时候未来就会有概率被预言推着往这边发展。 “总之,先想办法帮漂亮毒物小姐活下去吧。”善子拍了拍手,确定了这次梦境的主线任务。 [漂亮毒物:该怎么做呢?] 善子想了想:“漂亮毒物小姐是普通人的话,我看看能不能作弊吧。”她思考了片刻,“小金虫说结界内的普通人其实是有一次离开结界的机会,而且在结界刚布下时候就在里面的普通人也会被改造成术师……漂亮毒物小姐,你知道自己属于哪种情况吗?” [漂亮毒物:说了的吧,这件事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啊?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参加进来的。] “懂了。”善子点了点头,“就是就算是被改造成了术师,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术式、更别说了解自己的术式是什么的意思吧。”虽然她还没有宣誓参加游戏,但属不属于能够离开的普通人也不清楚了,“但反过来想,也有就是未觉醒的普通人的可能性。” 她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包括漂亮毒物的体能基础和极限,有没有惯用的武器、之前的训练背景。 答案当然是全都没有,漂亮毒物小姐之前似乎过着优渥的INS博主生活,别说是武器和训练这种事情,生活优渥的她连自己上次走楼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善子倒是啊了一声,才想起来夸奖她一句:“我说呢,漂亮毒物小姐很好看啊。”在她顶过的壳子里面,也算是难得的美女了。 [漂亮毒物:现在才来想要宽慰我也太晚了啦!……在这里漂亮又没有什么用处。] “抱歉,我对外表这种事情有点迟钝。”毕竟是面瘫,存在感也很低。 然后善子这才扭了扭脖子。 [拜金女郎:所以,柠檬挞说的作弊是?] 善子举起了两根手指:“预言的本质是‘必定实现’,而预言锚定现实的原理就是,只要我做的事情是‘理论上可行’的事情,它就会把可能性锚向实现的那边。” 比如子弹会不会命中、努力跳过高楼和高楼之间的空隙会不会踩空、逃跑的时候会不会碰巧遇到出租车——或者说是柯O里面奇形怪状的完美犯罪手段能不能达成。 只要在梦里用符合逻辑、可以在现实中实现的方法达成,哪怕是用只有1%成功率的巧合叠加巧合做到了,并在预言里写下这样的事实——‘A的子弹已经命中了B,让B受伤了’ 在现实中它就会被作为一个既成事实,锚定在命运上。 “虽然可能会变成A命中了B的腿、A命中了B的肩膀、A枪法很差,没射中但是流弹命中了B……反正只要符合预言里面的描述就行。” [砂糖酱:但是凭借这个路人(パンピ/pampi)也做不到吧,也没有武器、呜哇,太弱了真的好麻烦啊。] ……这种暴走族和追星族用语到底是哪里来的。 [漂亮毒物:抱歉,你说话真是有够失礼的呢……我姑且也有在迷杰尼斯的噢。] 不,你这样接梗也不对。 “砂糖酱应该是我们这里年纪最小的宝宝,你就让让他吧。”善子转移了战场火力。 [砂糖酱:喂!你叫谁宝宝呢?] [拜金女郎:说得也是呢,毕竟是小孩呢。] 善子吹着无声口哨移开了目光不看聊天框:“宝宝。”她语气带着挑衅。 [砂糖酱:喂——] 然后女主播才回归正题,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已经逐渐轻快了起来:“所以才要用梦境作弊——之前也说过的吧,梦境是唯心的。” 它不遵从现实的逻辑,会因为高空坠落受伤是因为人害怕坠落、明明是自己脑袋制造的‘现实’,却因为‘认为枪很危险’而会受到枪的伤害,或是因为内心担忧‘门要是没锁上怪物就会进来’,所以门永远都锁不上。 但与之相反。 只要在梦里坚信的事情就能实现。 所以,善子相信自己的术式,这让她的术式也可以在梦境里发挥自己的作用。 延伸出去的话—— [拜金女郎:所以,要让漂亮毒物使用柠檬挞的术式?] 但粉紫色气泡说完就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拜金女郎:啊、不对……这种事情在现实里没有复刻的可能性,不能实现的也就不会是预言了。] “嗯,用本人做不到、失真、或是不合理的方法通关话,就连后面的其它预言也会失真,最后预知就完全没用了。” 所以。 “我打算把自己信赖的、可以改变状况的东西合理地带进来。”善子这么说着,已经将头转向了旁边的死灭洄游式神,“小金虫,播报现在的时间,精确到秒。” “现在的时间是2018年3月10日上午的10时43分15秒!”式神张开了嘴巴,然后它又问了一遍,“要宣誓参加游戏吗?” 居然是明年的事情…… [砂糖酱:等等,是2018年?] [拜金女郎:那就是明年……至少是五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砂糖酱:真的假的……] 但善子没把时间浪费在思考这些各异的反应上,她只是在这间顶层办公室的一张桌子上找到了租用这层写字楼的公司名片。略过名字,女主播确认了一下会社和地址信息:“而现在我们身处的地点则是位于东京新宿区2丁目12-6栋八层,三亚销售公司经理办公室。” [拜金女郎:看来是有想法了啊?柠檬挞。] [漂亮毒物:不能躲起来到梦境结束吗?] “一直不去的话梦境会自动推进的。”善子摇了摇头,总算是到了正题,“总之,我们现在不清楚漂亮毒物是否觉醒术式总体来说是好事——因为是没有确认的事实,我们就可以用利于我们的方向来解答。” 已经知情,并且确定发生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善子整理了一下已知情报,已经知道该利用哪种预言锚定现实——虽然有一大部分也是在赌。 首先——下定义。 “漂亮毒物小姐是没对小金虫宣誓,[大概率][碰巧]没有觉醒的普通人。”就算她不是未觉醒,现在也被导向了没觉醒那边,但因为不能说出和事实违背、或是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性的话,导致之后的预言作废—— 她只能加上‘大概率’这种限定词。 [漂亮毒物:啊!这样就可以直接利用普通人可以一次弃权的机会……因为有在结界内却未觉醒的可能性?] 善子点点头:“因为分数规则里有猎杀普通人可以获得1分的词条,那就代表结界里确实有为数不少的普通人吧。” 普通人非玩家虽然弱小,但他们也是唯一还有离开结界机会的群体。 [拜金女郎:确实,因为未宣誓的普通人有一次离开结界的机会,只要想办法躲过别人的袭击,逃到结界外就行了呢。就算在结界那边再发现别的问题,也可以在边缘躲起来不参与争斗,因为普通人不存在19天不互相厮杀就被破坏大脑的规则限制。] [砂糖酱:就算这样,外面的术师和咒灵要杀掉她也很容易吧?毕竟是1分。] “所以我要加上别的预言,是绝对可以实现的内容——” [砂糖酱:不会是天降武器那类的事情吧(笑)。] [拜金女郎:虽然概率上来说也不能算零,但有点牵强吧?预言能完成吗?] “——和那个差不多吧。”善子已经开始了对梦的‘想象’。 确实是天降武器——是她足够了解,熟悉,所以可以在梦中正确复刻的东西。 是出现在这里绝对合理,现实中也可以实现的预言。 也是可以解决现状,大概率不受结界、领域和命运干扰的特殊个体。 办公室的一侧传来了有人拧动门把手的声音——善子循声扭过头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个身上套着红色围裙的短发男人推门而入,他眯起了灰蓝色的眼睛打量了自己一会儿,脚上还穿着他惯常在咖啡厅里套着的洞洞鞋。 是二号。 ……居然穿着围裙。 善子敛眸,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算了,毕竟是自己最信赖、也最熟悉的模样,会以这种面貌登场也很正常,估计等到现实中的‘预言应验’阶段,这种服装上细节就会被合理化成为外出的打扮吧。 “2018年,3月10日,上午10时44分,二号会出现在东京新宿区2丁目12-6栋八层,三亚销售公司经理办公室里。”她更新了预言的全文。 不过说是‘预言’,也只是善子已经预定自己一定会在这个时候派遣二号来到这个地点,完成因果倒置的闭环罢了。 * 梦中的黑发店员打了个呵欠,塞了一把枪在善子的手里。 “漂亮毒物?”他问。 而善子已经点头,然后看向了聊天窗口展示手里的武器:“型号是警用P230JP改,只要在这个时间点前大致学会射击就可以,只是训练的话比获得武器简单。” [漂亮毒物:了解了。] 而二号已经看向了西侧的窗外:“这边离最近的结界边缘大概十公里,低调摸过去很花时间,就算不能离开结界也可以转到安全的地方,但是我带着走捷径的话路上肯定很热闹——按体能你觉得哪个合适?” [漂亮毒物:有第三个选项吗?安全又迅速的……?] 善子复述了当事人的说辞。 大高个黑发男人用保险栓位置挠了挠自己的太阳穴:“预设结界内所有的人都是敌人的情况,我在你前往的反方向制造动静,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的话……嗯……”他俯视着漂亮毒物壳子的善子,沉吟了一声,“你直接骑我的摩托以最高速往结界赶,不被追击或是发现的话应该十分钟内就能脱、” 二号话还没说完就突然闭上了嘴巴。 他摸出了一把刀刃被红线绑上的匕首直接就朝善子扑了过来,然后声音才赶到:“啧,低头,护住脖子!” 黑发男人直接一个滑铲把善子抗在了肩膀上,带着她刚躲到了旁边的柱子后面。 一辆崭新的轿车就突然从天而降砸进了办公室里。 敌人来了。 事情发生得很快。 那边厢之前有些沉默的聊天频道活跃了起来——[砂糖酱:这家伙是术师?那我应该也可以播报普通人看不到的内容吧?] “和术师不太一样,不过——二号的感知很敏锐。” 她的话不需要说完,砂糖酱就已经明白了善子的意思。 [砂糖酱:两公里内有三个咒力波动往这里来,袭击你们的家伙已经快到旁边的楼顶了,右边有靠近的咒力波动——旁边的气息大概是一级但是后面几个只有龙套级别。]他像是憋久了似的直接播报了一大串,然后才开始抱怨,[让这种家伙过来还不如像昨天那样让我到场,用术式直接轰……好快?!] 只见那边梦境中的二号已经扛着善子破窗而出,在屋顶上全速奔跑了起来——以肉眼的捕捉极限来看,黑发男人像是根本没动,只是嗖一下地就从前一个地点瞬移到了下一个落脚点。 [拜金女郎:看来是天予咒缚里的□□增强啊。]她看出了二号的体质。 而善子这才有功夫回答:“因为我还不了解砂糖酱的术式吧?而且,就算我知道砂糖酱的术式,我对你的了解也不足以确定你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毕竟二号是善子作弊塞进预言里的外来物——是绝对听她指挥,善子足够熟悉的武器。 而不确定的事情、不够了解的对象是无法在梦里主动引导、构造出来的。 强行制造只会让潜意识流入,自动补全她不确定的内容强行让‘假砂糖酱’动起来——就像是AI补完绘图一样。 搞不好会出现怪力版砂糖酱,或者是方脸肌肉男崩坏版也说不定。 而就算在梦中把砂糖酱塞了进来,她对于砂糖酱的性格理解也无法发展出完全忠于他的真实的内容,更别说推演把他塞进来之后的进展,预言中任何一段过于OOC,超格失真的描述都很可能会直接污染预言,让后续的预知都变得不可信。 到时候根本没法判断到底是脱困还是单纯的梦境幻想了。 [砂糖酱:看来是想知道我的术式情报啊?呜哇,真卑鄙。] “成年人都是很卑鄙、坏心眼的。”女主播只是如此强词夺理,语气却像是在说别的事情,“搞不好砂糖酱以后也是这样噢。”她倒挂着,手里却没停,已经确认完了武器的状态。 比起说他不会。 砂糖酱选了另一个回答:[我才不要。] “不想变成坏心眼?真甜啊,砂糖酱。”善子只关注着追来的敌人,只是机械性地搭话——站在隔壁楼顶似乎不打算本人追上,而是派出喽啰的敌人是个…… 呃…… 是个长发胡须,把发票或是小票类的纸条贴在身上做成了短袖连衣裙的行为艺术创想老哥。 善子举着枪,陷入了短暂的瞳孔地震。 聊天频道里蓝色气泡已经咋呼了起来:[只有弱鸡需要用那种歪七扭八的手段吧。] 然后隔了一会儿,在他没等到善子的反应之后:[喂!不要把我当成笨蛋。] 而对他的气急败坏,善子倒是没怎么多想。 “因为砂糖酱是救人的那边吧?”之前他想要提供帮助,再配合之前几次梦境的细节,还有砂糖酱说的话……善子就能够确定了,预言里好几次看到的砂糖酱应该不是敌人。 那一开始那个客人的情况就得再搜索一下了,可能还有别的隐情。 被二号扛着的善子脑袋被颠得悟了。 大悟特悟。 虽然多少有些狂妄。 ……砂糖酱还是个需要保护——虽然发育很早、高得离谱、非常强壮——的未成年。 现在小孩蹿得真快,第一次在梦里看到他还以为是成年人呢。 不过,让高中生在地下通道里大开杀戒、和奇怪的宝O梦对战,咒术界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啊? 她的心里不禁产生如此叹息。 * 明明自己的私人情报控制都一塌糊涂,搞什么提醒他不要过分暴露自己术式的事情啊。 维持着旁观视角的五条悟讲不好是口不对心,还是烦躁地啧了一声。 不过。 连同之前的应对,白发男高也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柠檬挞这家伙是不是……不了解咒术界? 居然真有基础知识很好,却连亲眼看到都不知道六眼无下限的术师啊。 书写命运2 事情进一步加速之后,善子就不再有功夫应对聊天窗口的情况了。 代表砂糖酱的蓝色气泡一开始倒像是围观菜鸟通关的玩家一样,不停地上跳刷新着新的播报内容——当然还有吐槽。 ……说实话,就像是把手柄让出来,自己玩不了却要在旁边一直指挥该怎么玩,或是指责别人玩得不够好的小学男生。 善子眼睛都要被吵死了。 高中男生是这么活泼的生物吗? [砂糖酱:竹蜻蜓从那边过来了。]这说的是给敌人头头发票小哥当马前卒,脑袋上顶着个迷你螺旋桨的家伙。 [喂、那种程度的招式怎么可能躲不开啊你!] [都说了,这个时候再瞄准一点不就直接把他淘汰了吗?] 倒是拜金女郎替善子解释了一句:[是因为要用漂亮毒物小姐也能做到的水平完成闪避和攻击吧。] [漂亮毒物:抱歉,我的体能太差劲了、我明天睡醒就开始举铁……]某种程度上,隐隐成为了直播间的食物链底层的灰白色气泡字里行间都是‘抱歉,碍到你的眼了,阿宅这就离开’的萎靡气息,可能这也是她美女生涯里难得的滑铁卢吧。 善子以二号的肩膀为肘托,试图瞄准追击来的敌人:“都是砂糖酱的错啦,不要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男高本来就都是笨蛋。” 但砂糖酱太能刷屏了:[喂!怎么想我都比99.9%的人要聪明吧!] [拜金女郎:那0.1%是?] [砂糖酱:公差值!] [砂糖酱:喂——发票来咯~,这家伙的应该是受肉术师吧,把收据购买的内容具现化?喂、该不会是几百年前没有发票所以混不下去……] “砂糖酱,对方又听不到你的挑衅,不如说受害的只有我们而已噢。”女主播在闪躲之余只是击中了一个跟过来的小喽啰的膝盖,“拜金女郎,不要再给他表现的机会——砂糖酱200%只是喜欢在旁边卖弄而已,他还没有笨蛋到想不清楚我需要模仿漂亮毒物体能那种事情吧,多半只是喜欢咋呼而已。” [漂亮毒物:这到底是夸奖还是……呃、批评呢?] [砂糖酱:我绝对要把柠檬挞你这家伙找到然后报复回去!约好了的吧,就算你哭着道歉我也不会收手的。] [拜金女郎:看来砂糖酱已经得出了答案呢。] 某种程度上是被三个姐姐围在中间的男高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他那种面上带着烦躁、又不能动粗、但更不满于被压制的表情几乎快要从字里行间冒出来了。 [砂糖酱:啧。] 倒是无表情的女主播眼里难免表露出了细微的笑意:“很甜噢,砂糖酱。”因为对方是好人,所以就算暴跳如雷也没法说什么过分的话那部分。 看来是个教养很好的后辈呢。 而那个教养很好的男高只是转移了话题:[烦死了……要把敌人淘汰掉还是甩开快选一个吧,又不是AVG好感度选项,需要犹豫那么久吗?] 而碰巧,反向扛着善子的二号也冒出了同样的问题:“要杀掉吗?”他从过来协助开始就没有采取过攻击的态势,只是抱着善子从屋顶跳到下一个屋顶,不停往边上的结界位置靠近。 善子唔了一声。 事实上这也是她的疑虑。 二号的话,可能半小时不到就能解决敌人吧。 * 先说后面敌人的情况吧。 很明显后面追来的一主三从,四人还维持在试探性地攻击的程度。他们似乎打算说什么,但为了避免增加变数,善子放弃了聆听。 而这边善子和二号如同之前所说,正在往结界边缘逃离。 善子不想下杀手——但这么说并不主要是出于道德上的个人选择。 “漂亮毒物的目的是离开争斗,对吧。”善子思索了片刻,“那么离开结界就可以了,而且,如果你本人做不到对人下杀手那种事情,我在梦境就算把敌人排除掉也是没用的。” 因为她做不到。 [漂亮毒物:……嗯,虽然我也知道这么说有些过分,如果可以的话、啊、我不是那种就是……不知道这种关头不应该果断的类型也不是同情心、]梦主结结巴巴地像是在组织言语。 而此刻,一个陌生的黑色气泡突然冒了出来,ta似乎早就改好了自己的昵称,只是一直没有说话。 [与星同坠:因为对人下杀手是需要勇气的,比起想不想这么做,也有想了也做不到的人,嗯,这是很正常的。]与星同坠用词和语调十足柔和。 而漂亮毒物似乎是马上就响应了这位黑色气泡的话:[是的,总之,非常抱歉,我感觉自己到时候很可能做不到,如果可以的话,柠檬挞能不能以不用杀人的方法跑掉就好呢……?]她明显被安抚住了。 [砂糖酱:与星同坠……你是什么文艺青年吗?好恶。]而最活泼的男高倒没指责漂亮毒物那种‘添麻烦’的选择,只是径自对上了新出现的气泡。 善子某种程度倒是能理解砂糖酱的情绪。 他们四个主动聊天的人,虽然很细微,但不知不觉间确实已经产生了些许的联系,而与星同坠的出现无疑是打破了这种‘和睦’的氛围,像是个外来者搅乱了逐渐稳定下的气氛,再加上还不说话的三个人。 很容易就会让人先认知、预设出某种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恶意。 “现在重点不是这个,抱歉、与星同坠,虽然很想欢迎你但是现在有些忙。”善子先叫停了聊天室内的事态发展,“安心,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掉敌人——毕竟还有得分系统吧。” [与星同坠:我没关系的,抱歉,因为之前有点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稍稍观望了一下。] 善子唔了一声,没对这人的说辞做出任何评价,她只是把注意力回归到了眼前。 杀掉术师是五分,杀掉普通人是一分——她看了一眼飞在自己和二号旁边锲而不舍的式神小金虫。 善子为直播间解释起自己的想法。 “杀掉就是得分,我现在没有宣誓参加游戏——那么,得分是否代表宣誓呢?”要不假思索地攻击敌人是很简单的,但她总感觉这也是为了让更多玩家因为反抗而被动陷入死灭洄游游戏的人的陷阱,“反正如果我是游戏制造者的话,肯定会这么做的。” [拜金女郎:这么说确实……] [砂糖酱:这么阴险地活着真亏你能受得了啊?] “所以是‘活着’嘛,而且正义的卑鄙不算,如果可以我是绝对会选择正义的群殴的那种类型。”善子没感觉到过多的指责情绪,“我就把你的话当成夸奖了,砂糖酱。” 所以,比起不杀伤敌人,她更偏向于不到没法回转的时候都让二号动手,除非是确认漂亮毒物没法离开结界,必须参与战斗——善子都不想让她得分。 这么想着,善子已经拍了拍自己撑着的二号的肩膀,两人几乎不需要过多的交流:“在结界边确认一下吧。” 先确认一遍能不能出结界,如果不行,再考虑战斗。 而且。 不得分也不是不动手的意思,而且,她也有想从这些人身上问的事情。 二号已经于高楼跑酷中反握住了刀刃绑着红线的武器:“我还在想你能对这种状况忍耐到什么时候呢。” “要锚定现实的话,起因、经过、结果都要明确才行,在路上战斗的话变数太多了。”善子理所当然地回答,“开阔地形?” 梦中的高大店员直接调整了方向—— 善子则是观察起了身后的敌人,作为漂亮毒物人生转捩点的四个人。 恐怕也有梦境里‘最恐惧的对象穷追不舍’,‘不管如何躲藏都会被发现的要素’吧,身后的敌人怎么也甩不开,即便已经没有了追击的‘必要’,因为术式投入已经远远大于伤害漂亮毒物能得到的收益。 更不要说二号已经展示了他的速度和身体能力。 那些人好像也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 这估计也是梦境的要素,梦境的世界是围绕着梦主运转的。 还好善子并没有尝试自己用腿奔跑,不然恐怕也会有那种踩着水前进,用力不顺的感觉。 她从二号的越肩视角看去,四人的面目估计是伴随着在命运中的漂亮毒物的威胁程度(或是她的主观重视程度),如同古老宗教画一样,有着面目清晰和模糊的差别。 清晰度最高,估计也是给漂亮毒物心理压力最大的是那个发票男——那个浑身贴满了发票的男人明明蓄着T字胡,却还留着像是阿富汗猎犬一样的柔顺长发,即便在现在这种高速移动的时刻,他的头发仍服帖地搭在肩膀一侧。 而另外三个人多少都有点面目模糊,也不知道是因为漂亮毒物不够重视他们的原因。 一个只有手爪建模稍微清晰些的马尾辫。 一个虽然没戴着眼镜但是脑袋上顶着个迷你飞机螺旋桨,活像是个中年野O大雄的家伙。 最后一个头发乱糟糟,长得就像是把疯字写在脸上黄毛短发,他的‘建模’倒是精细一些,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家伙是把自己的牙齿直接丢过来变成炸弹的神经病。 [砂糖酱:呜哇……不痛吗?这家伙脑子有毛病吧。] “小孩子还是不要仔细想这种事情,会有心理阴影的。”善子打散了聊天窗内未成年人对于这件事的深想,“抱歉,我需要先集中一段时间。” [拜金女郎:了解。] [漂亮毒物:拜托您了。] 砂糖酱倒是抱怨颇多:[这个洞洞鞋到底行不行啊?] [与星同坠:还是让柠檬挞先集中一会吧,砂糖酱。] [砂糖酱:我跟你很熟吗?] 此刻领头的发票男仍在试探性往这边抛洒由票据具现化的商品——善子躲过一颗向她高速射出的钻石,虽然听不清对方说的话,但是这家伙话音尾巴上的爱心字符都要具现化了。 “我感打赌他身上的一大半发票内容都是护发素。”善子已经看到了二号选择的落点,那是个被深色的结界一分为二的、供附近幼儿玩耍的居民区小公园,“……真恶趣味,你是故意想嘲笑敌人还是我的水准?” 而二号只是抱怨:“要确认就快,你在梦里跑不动的吧,都过去那边会没有闪避空间。”他从楼顶往下跳的时候,就直接把顶着漂亮毒物壳子的女主播带着直接往结界的方向一丢,自己在半空中就已经调整好了姿势,反握着刀|具往敌人来的方向一挥。 * 理论上是做不到的。 但这个黑发男人仅仅是握着一把造型奇怪的小刀,就凭借蛮力和超过肉眼动态视力极限的速度把丢来这边,半空中的爆炸给切开了。 没有担心二号的必要,善子想也不想地先在坠落中摸出了一把雨伞,握着撑开的伞直接从楼顶缓慢下落,一边落一边还计算着等实际派他出现的时候绝对要嘱咐这家伙把人送到楼下才行。 然后她才像是在水中艰难跋涉一样,踩着棉花往只剩二三十米的结界跑。 而二号的落地更快。 他以正常人完全无法达成的姿势直接用脚背钩住了道路标牌的横杆,腰稍一用力就荡着秋千,顺着惯性站在了横杆上。 二号举起了被红线绑着的匕|首,看向了追来的敌人。 黑发男人像是被放出笼的漂亮猛兽,走在最前面的竹蜻蜓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二号的动作就已经被他以红线线绳直接勒住了脖子,像是只飞不起来的鸡,踮着脚被捆在了路灯上。 然后然后才是晚一步赶到,直冲二号过来的马尾利爪。 身着发票艺术创想纸裙子的长发男人和作为炸弹客的劣化版黄毛JOKER最后——等他们两个终于赶到的时候,第二个来送菜的利爪已经被二号用匕|首图钉固定在了墙上。 黄发炸弹客直接丢出了自己的指甲和牙齿,但爆炸每次都比二号的动作要慢上一大截,等炸弹客反应过来的将部位抛出再引爆的同时——穿着红围裙、洞洞鞋的男人早就不在那个位置。 仅靠反应根本跟不上二号的节奏。 要靠预判的话,红围裙店员不仅仅是速度,就连反应也跟敌人拉开了天堑一般的差距。 简直和人类不像是一个物种,他以常识完全无法施力的方式反手抓住身后的消防梯,就稳住了自己被爆炸冲击波影响的平衡,直接把自己重新甩出了周遭已经被炸开的矮层建筑空洞。 一时间连同聊天框里的气泡们的目光都忍不住看向了那个凭着爆炸惯性把自己甩上天空,敌人的术式使用从攻击变成了阻止二号的靠近。 他的战斗比起‘应该这样行动’,更像是选择了自己最自如、最舒服的姿态玩|弄起了猎物。 正常人类做不到的发力角度,到最后一秒也能突然转向的身体控制力。 像是脱掉项圈,可以肆意奔跑的烈犬。 难以想象的柔韧性、力量与爆发力——二号以正常人、乃至大部分术师都做不到的肉|体强度直接踩着不停下落的、诸如冰箱、汽车、钢琴之类的大型发票具现物几乎垂直向上地反向追赶起了敌人。 他脸上是不自觉的微笑——二号嘴咧着露出了犬齿,眼睛几乎只盯着敌人。 他要追上去—— 并且直到对方断气之前都绝对不要撒口。 而另外一边,善子已经气喘吁吁地触摸到了最靠近边上的结界,她的手摸了上去——能锚定成功吗?漂亮毒物是能够离开结界弃权的人吗? ‘漂亮毒物’的手探上了结界,然后她维持着身体在内的模样把脑袋也探了出去——为了避免浪费那一次弃权机会。 善子把脑袋抽了回来,低头沉默了片刻。 “二号,留个骨头软点的家伙。”她的声音转眼之间已经到了离结界有一段距离的方向,善子确认着场内的战况,慢慢靠近了二号作战的这边,“我有点事情要问。” [漂亮毒物:怎么了吗?] [是、我是不能出去的觉醒者?] [还是——]好几个灰白色的气泡焦急地弹出,想要知道善子确认的结果。 顶着漂亮毒物壳子的女主播摇了摇头:“漂亮毒物小姐是可以离开场地的普通人,刚才也确认过了,结界没有阻止我离开,我想,只要离开结界,你的生命危机就算是解决了。” [与星同坠:但是……?] [漂亮毒物: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到这里的预言已经足以锚定一条让漂亮毒物小姐安全逃生的路线了。”善子看着那边的战斗,已经动用梦境里的想象力——像是从地心传来、巨大而又深沉,像是有什么巨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巨人靠近的隆隆地陷声在结界外响起,它越来越响亮。 然后。 结界塌陷了——因为它所在的那块地面已经掉进了虚空。 整个死灭洄游结界像是一块孤单的漂浮陆块,漂浮于黑色虚空,又或者是未建模/构成区域中。 结界外的地形被服务器主善子直接删除了。 而拜金女郎已经模糊察觉到了不对:[等等、柠檬挞——你这样之后探索的预知就是完全没有效力的,被污染、不对……你故意的。是因为结界外面有什么,是吧?] “现在直播间连接着七个人……我能请你们帮我确认一件事吗。”善子问,“虽然我也不想强迫别人说话,你们的观测模式是怎么样的呢?是在我身边固定距离内的上帝可调整视角吗?” 她曾经确认过。 大概率不是通过自己的眼睛注视。 [砂糖酱:你看到了什么?]然后他才回答,[大概是你周围三四十米的球形范围吧,也能在周围地上走,也可飘在空中,反正被拖着走就行,也会自动调整成第三人称肩后或者是光角的后脑勺俯视视角?3D角色扮演那样的。怎么了?] 然后善子啊了一声,想了起来:“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未成年了,拜金女郎和漂亮毒物,能拜托你们把砂糖酱的耳朵捂住吗?是不适合宝宝听的话题。” [砂糖酱:喂!] [漂亮毒物:我捂住了!] [砂糖酱:你这家伙得救了就得意忘形啊?] [拜金女郎:没关系,漂亮毒物,我会按住他。] [与星同坠:我也来帮忙。] [砂糖酱:哈——!?] 剩下的三个在线观众仍旧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右下角出现了一个突然跳出的小红心。 于是善子也放弃了逐一确认,只是这么问了。 “所以,你们刚才应该没有看到,或者是试图记住结界外的情况吧?”她想起了自己探头出去看到的画面。 漂亮毒物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但以她的‘脚本’能构成大体符合逻辑的遭遇与画面的清醒梦来说。 那应该不是梦主的潜意识破坏欲的体现。 而是某种绝对不能被记住或者是锚定的预知,是漂亮毒物在结界布下之前看到的情况——结界外面是被毁灭、犁为半平地、失去活人的踪迹,到处倒着尸体的新宿,与几公里外都能看到的,几乎变成一个大坑的涩谷。 原来死灭洄游并不是某个大事件发生的起因与经过。 而是某个大事件的‘结果’吗? [砂糖酱: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善子只是盯着还在‘猎捕’的二号:“会忘掉的梦境。” 书写命运3 当然肯定有漂亮毒物作为个体对于灾难的夸张化体现。 估计是把她印象最深刻的部分都组合在了一起——和实际发生在东京的事情应该会有不小的差距。 但是。 那肯定是预言没错。 * “所以……有人偷看吗?” 那沉默的三个人仍是没有出现。 所以善子噢了一声,只是简单通报了一声:“事先声明,发生在潜意识层面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然后慢她就慢地跟在二号追上去的身影后,看向了那边仍在‘猎捕’中的二号。 聊天窗口里倒是弹出了气泡们的讨论——他们对于二号的表现多有惊异。 [拜金女郎:虽然我也听说过以咒力换取肉|体天赋的天予咒缚的强度很高,但是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 [砂糖酱:一点咒力都没有,要不是握着那把刀,基本上都是不存在的家伙诶,说起来那个刀是咒具吗……呜哇,居然还有这种家伙啊?] [漂亮毒物:啊,原来是这样啊,我懂了。]她没懂。 然后与星同坠才慢悠悠地出现为她解释了起来:[术师的束缚是类似于誓约与制约……] [砂糖酱:总之就是像是抄袭某本JOMP的设定啦。]男高想也不想地打断了语气文雅的与星同坠的解说,[用给自己增加风险、以损失某物来交换别的方面,总之是漂亮毒物不用理解的东西啦。] [与星同坠:太不礼貌了,砂糖酱。] [漂亮毒物:那个……砂糖酱没说什么吧,而且我又不是宝宝。] 而应激的男高已经又咋呼了起来,蓝色气泡里一时间是你谁啊我|干嘛要听你的,一时间又是喂谁是宝宝啊那种闹腾。 视角的右下角蓝紫黑灰交替一个顶上下一个,很快就刷出了好几页的讨论——而善子没有关心他们的聊天内容,她只是专注起了对于梦境的想象。 而在观众面前。 整个梦境的结构都出现了变化。 * 我明明、我明明连目光也没有移开过,就连眼睛也没有多眨。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全身贴满发票的零士·明星狼狈地在空旷的城市里疾驰——他的动作其实没有追在后面的黑发男人快,但追在身后的家伙好像是要消耗自己的体力那样只是坠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表情懒散非常的男人跑酷似的跳上他仓皇钻进的消防楼梯,不管零士是躲进建筑还是试图以高度甩开追踪,这家伙就会鬼使神差、刚好差一步地出现在身后墙角——丢出的具现化物件确实能造成伤害,但如果动作比他更慢,无法命中的话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吧? 零士慌不择路地跑进了迷宫似的小巷。 左转,楼梯刚踩上去塌陷了,他连忙跳到了楼上还没塌陷的区域,身后的楼梯却像是追赶着自己不停地下落。 下方的空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百米高空。 但他连着全速往前跑了好几层,却发现每次转过楼梯转角的时候——楼层的数字都是一样的。 好不容易看到了出口——零士直接冲了进去,片刻的犹豫都嫌慢地用喷涌而出的发票构成物堵住后路,他转身,还来不及如获重释,视角切换的瞬间,发现自己闯入的是一个电梯间。 “叮!”中间的电梯传来了到达的声音。 长发男人受到惊吓似地看向了响起的电梯——从打开的自动门里走出的却是穿着红围裙的猎犬。 二号咧开嘴:“惊喜?” [漂亮毒物:我怎么感觉像是斧头裂缝here''''s jnny呢……] [与星同坠:顺便一提我更喜欢的是父亲冻死在雪里那一幕。] [砂糖酱:没人问你。] 零士的喉咙里发出了短促地倒吸气声,毫不思索地就冲向消防楼梯的方向打开门——那后面却不是楼梯。 门后面是一开始来时的电梯间。 只见在打开门之后,看见的……是在漂浮陆块边缘的社区小公园。 马路边上还能看见被绑在路灯上、飞不起来的竹蜻蜓喽啰,和已经完全昏迷的炸弹客,和被匕首钉住的利爪。 他猛地回头。 自己的身后哪里还有来时的消防通道门? 零士发现自己手里握着的竟然只是一道红色木门的门把手,而他想要回头返回也是做不到了,那红门后面只有通往地下室、漆黑又狭窄的楼梯。 而此刻,那个穿着洞洞鞋的黑发男人正握着被红线裹着的小刀,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一步步踩上阶梯,来到自己的面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做了什么? 空间是折叠在一起了吗?为什么找不到出路呢……!?领域?咒灵?不、这是咒术吗……? 然后那名被缀在最后的女性声音这才从社区公园的另外一头传来:“要在避免潜意识涌入改造对象的前提下抓住一个念头、逮到潜意识真的很麻烦啊。” * 明明之前每天晚上都会在梦里这样摆弄着梦境,但这两天的梦境全是乱七八糟的内容。 ……我差点以为技术要生疏了。 善子眼也不错地盯着还没放弃逃离的发票长发术师,一点一点将附近的所有逃生出口都通过想象,重新连接到了自己所处的这个社区小公园。 那个梦境中的受肉术师投影逃进公园旁边的公寓入口,穿过门发现自己已经一脚踩出三层靠公园的窗户。 打开下水道,探脚下去却直接从公园的半封闭滑梯里滚了出来。 他像是个无头苍蝇,小巷拐了个弯就导回了公园。 想要回头,转身的瞬间背后的来路却变成了墙壁。 然后失去力气也判断绝无生路的发票术师终于停了下来,一脸放弃地对上了已经没了追踪乐趣的二号,举起了双手:“你赢了。” 聊天频道里活跃的气泡出现了片刻暂停。 然后惊讶感叹的气泡才跳了出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砂糖酱,他像是来了劲的小学生(可能心理年龄确实相差不远):[喂、能做到这种事情一开始就该说啊。]光是浅蓝色的气泡里就透着看戏似的兴奋,[把那边大楼叠过来啦,说起来这样的话,也可以直接模拟出游戏的场景吧?]砂糖酱就差在气泡上写哇酷哇酷了。 [漂亮毒物:……这样柠檬挞会不会太累了?] [与星同坠:啊……毕竟是梦,是因为不需要锚定现实了吗?] [拜金女郎:完全处于主导地位啊,这样的空间折叠和转换确实是只有梦境能看见的景色了。] 然后善子在看见二号用红线把发票术师绑起来之后才终于有了和他们搭话的余裕,她先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梦是我的领域,我倒是可以在梦里做到那种事情,但是太花哨的话,你们明天起床搞不好会头晕的。”毕竟她也没试过在当事人在场的情况下这样大规模地操纵、改变梦境,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对几位观众造成负担。 不过话是这么说,善子却已经任由自己的四周像是蛇鳞涌动似的,在向上逆翻鳞片的瞬间,已经变成了四堵将发票男,二号和善子与外面的空间隔绝围起来的房间墙壁,等有人注意到天顶的时候,才会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里已经出现了天花板和吊顶。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直播的视野里的景色已经从户外的社区小公园变成了会议室一样的室内造景。 [拜金女郎:有这个必要吗?] “玩得太过火了,这会儿应该别的潜意识也注意到我了。”总之先躲起来。 这么说着,善子已经拖出了一张折叠椅,在被绑起来,倒在地上的发票男面前坐下了:“漂亮毒物小姐,我的术式是联系,而构造红线即为我本身和他人因缘,除非联系着的两端死亡,线是绝对不会断的,所以他再挣扎也没用。”她先是向漂亮毒物招呼了一句,“简单来说,这是无敌的线锯,也是绝对不会被破坏的绳索。”善子扯开了一段因为自己血染过色,所以可以被看到和触摸到的红线。 [漂亮毒物:诶?为什么是对我解释——] 倒是拜金女郎好像明白了什么,短促的气泡冒起:[啊,我明白了。] 不过善子并没有试图了解拜金女郎明白了什么,她看向会议室墙上出现的那扇红门,确认梦境已经稳定之后才终于暂停了想象,开了口:“因为存在于这里的这位。”她这才想起没有询问过这个逃跑的家伙的名字,“抱歉……你的名字是?” 留着长发的男人被二号踩住了脑袋,在原地吱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得到个能说话的气口:“零士·明星——我已经明白了!我放弃!我放弃了可以吗?我的目的只是招揽在死灭洄游里面的适格的同伴——” 二号又压制住了零士的脑袋。 而说话的却是善子:“请只回答我问你的问题,零士先生要是说了不该说、我不该知道的事情会很让人困扰的。”女主播脸上明明和之前一样木楞呆板,但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压迫感却比之前强了数倍。 [砂糖酱:呜哇、女人真可怕。] 然后善子才回归了正题,回答了漂亮毒物的问题。 “这里的零士先生确实是预言中的他,而出于预知梦的特性,他确实是在那个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的零士先生本人,这也是他会做的事情——但是,因为我的梦境是凭借漂亮毒物小姐的视角、和对世界的理解构造的。”所以,面瘫女主播眨了眨眼,“虽然我是要询问零士先生一些事情,但实际上,我是在问漂亮毒物的潜意识里,你视角里的零士先生。” 预知梦是漂亮毒物视角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再现。 也就是说。 [拜金女郎:柠檬挞实际上是在询问漂亮毒物潜意识里的情报。] [砂糖酱:所以严格来说……柠檬挞是可以直接从目标潜意识身上直接探取个人信息的,是吧。]咋呼的男高在提到重要的事情的关头,毫不意外地沉稳了下来。 聊天窗内之前还算得上是轻松的氛围一瞬间有些凝滞。 反倒是与星同坠出来帮善子讲了话:[柠檬挞是在故意开示吧?如果要在不经意间查探情报的话,不需要把事情拆得这么明白。] 聊天窗口右下角的红心又冒了出来。 ……到底是谁在点红心啊? 不方便说话吗? 但她并没有在这种细枝末节的疑惑上停留太久,也并不关注聊天窗口内的反应,女主播点了点头:“确实是可以做到的。”善子没有撒谎,但她并没针对这件事的可行性和具体操作提出更多评价,只是向漂亮毒物征询着许可,“可以吗?只是几个简短的问题。”她看向了聊天窗口,“要对您开示红线的强度也是这个原因,毕竟要抓住的是您的‘想法’。” 而漂亮毒物犹豫了一会儿:[不会涉及和我本人有关的内容?] “我不会问到任何涉及您自身的隐私情报,如果问题是漂亮毒物小姐本人不希望他回答的内容,我就会停下。”善子低声承诺。 她得到了许可。 * 而也确实如善子许诺的一样。 她只是问了零士几个非常简单、直接、且不涉及任何个人隐私的话题,而让零士老式说话则是二号的功劳。 “零士先生是古代术师受肉,是吧?请用是或不是作答。” 长发术师狼狈地盘坐在地毯上,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啊。” “据我所知,受肉需要咒物和受体,您应该不是自己达成的吧?毕竟死掉的古代术师可不会主动复生。”善子从一无所有的桌上摸出了草稿纸,已经开始演算起了清醒之后要将哪些字眼留在草稿纸上,即便现在观众们都能记住梦境中的预言,对于她来说,保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情报也还是很重要的。 零士又点了点脑袋:“怎么了,对受肉复生也有、” “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把你制作成咒物的术师。”善子没等零士说完话,已经让二号又给了他暖心暖肺的一拳,“除非我要求,零士先生,请用‘是’或‘不是’回答。”她语调冷静而认真,毕竟要是不小心听到灾害的细节就完蛋了。 “明白了……是。” “名字?” “羂索。” 善子点了点头,向他确认了一次拼写,并没验证这名字真假的意图,毕竟名字只是代号而已,不叫这个叫别的也可以:“这个羂索和死灭回游有关?” “……”零士眯着眼睛,刚想张嘴就注意到了善子毫无感情波动的表情和双眼,他嘴皮动了动,像是有很多事情想说,最后还是归于一句,“大概吧。” [砂糖酱:他不应该知道吗?] [拜金女郎:以逻辑推导来说,让觉醒术师和受肉术师在结界里厮杀,制造受肉术师的人不可能和死灭洄游无关——但我想这里的零士没法回答,更可能是因为他不可能说出漂亮毒物小姐也不知道的事情。] 也就是说,哪怕零士本人是知道的,但是漂亮毒物小姐不知情、或是没听他说过的话,梦中的零士就无法说出来。 [与星同坠:羂索……这是佛器吧?我没听过类似名字的诅咒师。] [砂糖酱:搞不好是不老不死的家伙也说不定,毕竟是把几百年前的超——古董挖出来做咒物的人。] [拜金女郎:按照时间跨度来说,也可能是每代人都继承同一个代号。] [砂糖酱:……把我看O影的感动还回来。] [与星同坠:家族生意?] [砂糖酱:噗——车企是吧。] [拜金女郎:说不好噢,毕竟在背负家族使命的同时如果不富有就太悲惨了,啊,不如说没钱就很悲惨吧。] 而几个测试问题下来,善子已经明白了这个梦中的受肉术师的认知边界——她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一手食指点着桌上的草稿纸,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只是无表情地睨视着被捆着盘坐在地上的零士。 [漂亮毒物:……从第三视角看自己露出这种……嗯……说不好是阴险还是严肃神情真的好奇怪哦。] [砂糖酱:都说了吧,超级——不爽的。] [漂亮毒物:感觉像是幕后BOSS一样!女反派!] [砂糖酱:啧。] [拜金女郎:砂糖酱真的很甜呢。]她的笑意几乎就要从文字里跳出来了。 善子则是已经想到该怎么提问,才能在避免锚定结界外的那个未来的同时获取情报了。 顶着漂亮毒物那蝎子尾巴似的长发,面瘫脸上勉强扯出了一个几乎看不出来微笑:“零士先生,你大概知道结界外发生了什么事,对吧?”毕竟是未来的漂亮毒物亲历过的未来,就算她是对内情不够了解的普通人,应该也会听到类似的风声吧。 [砂糖酱:……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就能正常笑出来啊。] [拜金女郎:真亏你能看得出来呢?] 而长发术师面露疑惑,但经过了之前的几次提问他也老实了不少,只是点点头。 “那么,能请你在不提及具体发生了什么的前提下,告诉我结界外的事件的情报吗?”善子细化了问题,“我只需要时间、地点、和你所知的人物,如果有的话。” 然后为了确保不过分锚定未来。 她又重复了一遍。 “不要告诉我某个地点发生了什么,或是某个人做了什么,也不能提及在这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明白吗?我只要非常简单的答案,请用最简单的词汇回答。” 时间、地点、人物。 而零士也给出了答案,他在想给出‘东京第二纟’这样的地点字眼的时候被善子打断了。 “就是这个位于新宿的结界的意思,是吧?” 受肉术师点了点头。 而最后总结出来的时间地点人物则是这样的—— [2017年10月31日,涩谷,没有名字。] [2017年12月25日,新宿,没有名字。] [2018年2月20日,新宿,零士、羂索。] 那么,2018年涉及到零士和羂索的估计就是死灭洄游这场术师大逃杀……而前两个时间节点则是引向这次事件的导火索? 善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聊天窗口思考,反倒是话最少的与星同坠突然冒了出来。 [与星同坠:没关系吗?这样不会锚定未来吗?] “锚定的只有时间和地点,按照预言的德行,也可能到时候发生的不是任何我们想象的事情,反而是狂欢节、大型集|会、游戏展之类的。”面瘫女主播这才回神,她摆摆手,“预言不是那么精细的东西,就像是文字冒险游戏一样,固定的关键词会被锁定,但是中间的内容是很灵活的——我们这次是帮漂亮毒物小姐锚定了一个未来吧,她作为可以弃权的普通人,通过二号的协助,离开了死灭洄游结界,只要是符合这个描述的现实就可以,细节以宏观角度来说是无所谓的。” 就像是一条线。 在‘漂亮毒物是普通人’‘二号来协助’‘她赶到了结界边上离开’这个几个点钉上图钉、锚点,那么事件的起点和终点就已经决定了,而粗糙的预言锚定的也只会有这些会确定大方向的内容。 [拜金女郎:……而锚点和锚点中间发生了什么都是可以的,看来细节不需要固定呢。] 善子点了点头:“毕竟不管是传统戏剧还是民俗里的预言,都不会仔细到‘烫了离子烫的英雄用长度超过法定管制刀具限度的武器,杀死了拎着GUOCI包的大反派,后者倒在人造羊绒地毯上,血大概溅出去两米,失血1000CC,最后经过了两小时的抢救后无效死亡’这种程度吧。” 最多只会到英雄杀死了反派,如果武器是关键道具的话,就会带到武器。 [砂糖酱:总而言之,就是只有被锁定的部分‘一定会发生’,但是解读和意义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几个方向吧。] “而且你们应该都记得昨天前天的梦吧?”现在想来,还好砂糖酱没有想要去看自己的未来,“会被锁定的只会有被目击到的关键点。” 也就是说。 善子举起一根手指:“你们能够记住梦境的话,那么砂糖酱未来的一部分也被锚定了。” [拜金女郎:他遭遇了生死危机……么。]不知道怎么的,她的选词和之前的游刃有余不同,显得多少有些凝重。 “才不是啦。”面瘫女主播摆了摆手,“我们没有去现场查看,目击到的只有天空中蓝色的咒力球和红色的咒力球相撞出了紫色对吧。那么被锚定的就只有——不知名地点、在未知时间,天空出现了紫色咒力冲击波这点而已。”而搭配她自己一个人的预知梦那部分,目前关于砂糖酱被锚定的未来,就只有这样的内容。 他在某个地下通道打飞了一个人的脑袋,善子在预言中特地用了‘打飞了‘我’的脑袋’的描述,所以,也可以是她,也可以是别人,取决于看这个预言的人的理解。 他和怪力在废墟里面对面站着对峙,怪力说:“没有砍开啊。” 天空中出现过应该是砂糖酱使用的紫色咒力大烟花。 ……这三点。 [砂糖酱:喂、你的梦是重要人生节点前这句话还是柠檬挞你自己说的吧。]即便是说他自己的事情,砂糖酱的反应却并不慌乱,像是确实对这种事情没那么关心。 “搞不好是砂糖酱为了庆祝什么事情,用咒力放烟花呢,也是重要的人生节点噢。”善子语气理所当然,“比如庆祝生日、发泄愤怒之类的。” [与星同坠:那废墟不该是什么灾害的证明吗……] “怕波及到无辜路人,找了个没人的废墟也说不定,这个因果是不确定的,我们看到的只是废墟和烟花,二者一同出现而已。” [拜金女郎:虽然这么解读很有趣,但这样的可能性不高吧。] “比起‘是不是这样’——”善子拖长了话音,“应该这么说吧,以预言锚定现实的逻辑来说。”她思考了片刻。 “只要有可能性……它就‘可以只是这样’的发展。” 毕竟那是还没发生的未来,也是没被锚定的部分。 善子做出了主播版本的预知解读:“搞不好是砂糖酱参与了宝O梦对战,然后在胜利之后高兴地放了紫色烟花呼唤同伴呢。” 因为不想一不小心因为说漏嘴固定了哪部分未来,所以她只用了最模糊的说法。 [砂糖酱:宝O梦对战是什么?] “是怪力。”善子已经想好了该在醒来之后写什么关键词了。 [砂糖酱:哈?] “没关系的,你是妖精系,绝对克死怪力那种格斗系的。”而女主播已经抱胸,神神秘秘地摇了摇食指,“总之,是小孩子不该知道的内容啦,虽然我认为砂糖酱你并不是坏人,但我们还不是信赖关系吧。直播间也还有不说话的家伙看上去很可疑,我还没傻到那种程度。”然后她长舒了一口气,“这次梦境也花了不少时间,我该清醒了。” 她没管那些气泡们的反应,兀自思考着还没说话的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梦境的观众到底是什么个准入规则,这次的梦境该怎么安排后续的调查。 女主播决定下播了。 “二号。”她看向了旁边的黑发男人,“动手吧。” [砂糖酱:嗯?问完话需要对潜意识灭口吗?] 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回答。 因为那个双手抱胸懒洋洋靠在墙上的店员打了个呵欠:“要醒了啊。”说是疑问,但他语气中并不带有任何问询,二只是从腰后摸出了武器,毫不犹豫地对准善子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说起来这还是最近两天难得的正常登出呢。 善子离开了这层梦境,醒来了。 做梦做习惯的女主播对自己给他人造成的心理阴影一点认知都没有。 * “起床气?”二号看向了已经写完今日份梦境笔记的善子,“气压很低噢,善子。” 与星同坠1 生气? 她才没有。 但话是这么说,善子一整个清早都没跟二号说话,直到准备咖啡店开业的时候才终于搭了一句腔:“都怪早上起来就看到二号的脸了。” “如果我的工作也包括给你当出气包的话,工资再给我加一个零。” “什么啊。”木着脸的猫眼老板娘低声抱怨,“昨天二号也很烦躁吧。”她说的正是之前招揽三号的事情,他那会儿明显一直带着低气压,明明可以像平时的客人那样的应对的,这家伙却偏偏要把对方将死的事情戳破到本人面前。 昨天才为他焦躁买单的善子低声抱怨:“我也有给二号当出气包吧。” “那是员工的基础保障。” 然后吧台内外,一高一矮,同样黑发的两人这才对视了一秒,开始执行两人闹不愉快之后的店内固有程序——两个加起来绝对有60岁的人想也不想地就一起伸手猜齐了拳。 三局两胜。 善子全败。 “……不准把天予咒缚的动态视力用在这种地方。”气急败坏的老板娘拿出手机,“下次就用手机丢骰子。” 二号哈了一声:“你明知道我赢不了吧。”这家伙对自己的赌运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你怕了?” “哈。”但绝不认命。 不过二号倒没傻到把自己的胜利丢掉,他已经催了起来:“快点,真心话和大冒险,你说的。”他打了个响指。 说是真心话大冒险——其实也就是两人能和谐共处接近十年的一个基本准则,互相抱怨过后一定要(忍着)难受夸对方一句,顺便一提,对善子来说更难的是抱怨自己不高兴的事情,而对二号来说更难的是夸奖对方。 “总感觉我更亏啊,要开口的话,我这边是更加难开口的实话吧。”大高个懒洋洋地抱怨。 输掉的善子倒是很痛快:“烦心的事情太多了,而且说实话……很想不用管这些事情就好了。”她撑着脸。 “约等于没说,时间地点人物事情给我说清楚。”二号挑了挑眉。 老板娘只是把侧脸靠在了冰凉的吧台上:“都说人是会思考的苇草,但是二号是完全空心不思考的那种,我的烦恼不是很简单吗——当然是梦里的事情了。”直播里最后也不说话也不表态的人有很大可能是偏向恶意的目光(毕竟对别人的怀疑、不安视而不见本身就是一种漠视的表现),而且不管是梦里面还是外面都在预示着涩谷即将遇到很大的灾害,“你都看过这次的笔记了吧。” 她梦到了在万圣节前后死亡的客人。 三号在涩谷的前同事很可能会一口气死亡。 然后昨天的梦里,死灭洄游结界外的废墟东京,和那个叫零士的发票术师提供的时间地点信息。 有什么事情会在今年的万圣节发生,地点则是涩谷,会牵扯到很多人,而她和店都没法离开涩谷。 而目前……善子猜测那可能是一件事。 老板娘的巫女发低马尾被她趴在吧台上的动作带着搭在了桌面上,蓝色天线发箍在头顶一晃一晃。 “总之就是因为看到未来所以开始难受了吧。”二号敲了敲吧台面,提醒她还有没说的‘大冒险’,“想逃跑?” “稍微有点。” 那种预感到了事情太大,于是想要逃避现实的想法。 趴着的善子不情不愿的声音这才从吧台的木质台面折射回来:“不过这次在梦里又靠二号帮忙才解决了事态,谢谢。”作为回礼,她从柜台里摸出了特制手卷草烟推给了二号,“不可以在店里抽噢。” 而高大的黑发男人只是短促地发出了哼的一声……估计算是笑声的声音。 然后二号也交换了自己的真心话,和作为代价的夸奖。 把一条腿搭在膝盖上,懒散半盘腿坐着的大狗唔了一声:“昨天好像闪过了一点点之前的回忆,估计和你说的一样吧,过去的因缘要复苏了。”胸口仍保留着十数条红线的家伙看向了善子。 “我不会帮你用构造红线压制要复苏的因缘的噢。”善子在二号开口之前就拒绝了,“在人身上强行绑太多构造红线的话会影响身上正常的红线运作的,极端情况下对方搞不好会被我|操纵、”善子的话顿了顿,“总之二号明明是知道那种事情的吧。” 而二号靠在吧台边上:“把人训成狗的家伙说什么啊。”他扯了扯捆在自己脖子上,麻绳粗细、由善子的构造红线编成的上吊绳,像是觉得这玩意儿很碍事一样。 “我没有把二号当成狗在养吧?”猫眼老板娘吐了口气,“都说了,我没有做这种事情的记忆,而且红线保质期只有十天,在捡到你的时候二号身上就有那些永久状态的构造红线、” 然后她啊了一声。 善子想明白了。 “是红线性质的差别啊。”善子坐直了身体,摸上了自己的下巴,“梦里面的招募规则也是这个原理……是这个意思啊。” 二号懒洋洋地回头,只是非常疑惑地嗯了一声。 善子打量着自己的手腕,今天早上醒来,除了那根还是半透明的线之外,手腕上居然又多了一条先天红线,不,说是先天红线不太正确,应该说是之前给漂亮毒物绑着的构造红线活结在今天醒来之后就变成了死结。 “我的构造红线和先天红线是两种导线,虽然作用一样但是不互通。”善子说。 二号眯起了眼睛:“哈?” 她举起了红线:“以前我使用红线的时候,一直都是绑上构造红线,然后晚上就会做当事人的预知梦,而且只会涉及当事人,那是因为,我的构造红线和先天红线之间是不联通的,就像是互相不能导电的连线。” 输入咒力的话。 咒力只会在构造红线里流通往返于自己和对象之间。 只梦到当事人的预知梦,只有当事人本人来到直播。 而当她对先天红线输入咒力,因为她不想看太清楚一个人的命运,咒力会顺着自己和对方的线,剩余的咒力会跳跃到下一个人,再下一个人身上——就像上次一样。。 二号明显因为不清楚她梦境里直播的情况,只能露出有些疑惑的面孔听着。 “假如,梦里的观众也是根据这种规则出现的呢?” 因为漂亮毒物是通过她的构造红线入梦的,所以,新增的观众只有她一个人。 而砂糖酱的预知梦是通过自己的先天红线开始的。 善子举起手,看向了自己身上那根半透明,还没成型的红线—— “所以,在梦到他的未来的时候,咒力也许会辐射、跳跃到他的周围的人?”但是那是凭借什么规则挑选跳跃的呢?随机?和他本人的联系紧密程度? 总感觉不是这两种情况。 善子摸着下巴:“难道是以‘被卷入了同个事件’的因缘来判断的?共同在场的人?” 那么,那个怪力也会在直播间吗? 而二号已经不感兴趣地啧了一声,打开烟盒确认起了内容物。 “不是说想逃跑吗?倒是先假装逃跑看看啊。”黑发男人懒洋洋地说,“你就是这种没用的温柔和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地方最烦人。” 善子看向了二号。 “只是完成大冒险,听不懂吗。”套上红围裙的男人举起了烟盒子,“反正也轮不到狗来指挥主人怎么行动。” 他的意思再简单不过——思考是善子需要做的事情,他只要去执行就行了。 二号从吧台后面摸出了打火机。 善子这才反应过来:“只是夸我一句,二号干嘛每次都要不好意思啊。” “嗯嗯,是啦、是啦。”黑发男人讲不好是不好意思还是单纯懒得抵抗,他灰蓝色的眼睛没看向善子,只是双手插兜,背身用肩膀顶开门出去抽烟了。 * 而三号在八点上班的时候,就是被二号害羞的余波给伤害到的。 被老板娘抓着帮忙梳理想法——然后被教学助理二号一边演示一边用红线直接缠住了脖子。 三号先是半懂不懂地双手抱胸:“在梦中也出现了‘跳跃’啊……不过,这样说来,老板娘比起不能给我绑红线,其实更偏向于可以绑但是会有不好的副作用?” 那位面瘫老板娘看上去不太想细说这种事情。 而二号估计是察觉到了这点,直接转移了话题,顺势用染色过的线卷住了他的脖子。 “这是民俗中,因缘会防止人坠落深渊,也会让人窒息的意思。”一般来说是负责当‘没头脑’的那位高大店员一边用胳膊钩住了三号的脑袋。 干涉命运? 我看是直接杀死吧!嗯、死掉的话确实命运被|干涉了呢。 负责‘不’的三号慌张地挣扎,已经忘记了之前的疑问:“根本没有这种民俗你不要睁眼说瞎话!你根本就想勒死我你根本都没有犹豫,拒绝同事把焦虑撒在我身上!” “二号这样根本没用力已经是内心非常挣扎的体现了。”老板娘的猫眼只盯着手里的咖啡壶,她在店里主要负责‘高兴’,“他是在亲近你,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老板娘你不要鼓励他,是说为什么要欺负我啊!” “三号也会威胁人了,进步真大,没事,生气就给二号一拳就行,他不会还手也不会受伤的。”善子怂恿道。 而二号只是哼了一声:“狗是需要确认团体内阶级的,你不清楚吗?” “我的自我认知姑且是人类。” “有什么不好?只要舍弃自尊心就行,又不用思考,很轻松。” “狗是不用拿工资的吧!” “噢,那我是狼人好了。” “真圆滑啊。” 门口传来了有客人来的叮咚声——那是个年纪大约是三十多、四十多岁的男性,他的黑发被蓄成了刺猬平头,穿着一身西装。 二号的手松开了,三号有些慌张地想要接待客人。 而善子已经介绍了起来:“啊,三号,不用特别招待他的。” “就算是熟客,也不用这样吧,老板娘。”话是这么说,那个客人却已经露出了笑容,来到了吧台边上,他对着二号熟络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三号,“新人?” 站在吧台后的善子已经为三号介绍起了来人,她向两边伸手示意:“这是店里的熟客也是半个外援,孔先生,这边是我的新店员三号。” “啊,这里最好不要说名字,我就不多说了。”被称为孔先生的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了名片,“请多指教。” 三号拿过了名片。 小小的卡片上只印着职务和电话号码。 [孔时雨,中介人] “中介人?”三号的疑惑直接从嘴里吐出。 而站在他旁边的孔时雨已经对着老板娘点起了单“上次那个米酒还有吗?啊、主食的话我想吃速食拉面。”然后那个小夫发型才转过头来,“那是以前没用完的旧名片,现在基本上只在给一两个老主顾当中间人了,组组局、帮忙介绍人力工作什么的。” 孔时雨露出了笑容:“老板娘偶尔给的好东西也可以让我处理噢,会给你算个好价钱的。” 好东西? 三号看向了善子。 “嗯,多半是不感兴趣的家伙送的礼物,因为大多是古董,还挺值钱吧。”面无表情·富有且慷慨的老板娘语气淡淡地歪着脑袋。 那是什么?不感兴趣的家伙?追求者吗? 而三号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 那边的孔时雨已经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老板娘这次找我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吧?” “想请你和二号一起出差搜查几个人,毕竟我和咒术界是断缘状态,想找也是找不到的。” * 冥冥从办公室离开了。 而五条悟则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有些烦恼地诶了一声。 今天冥冥好歹是来了一趟高专——在收咨询费的前提下。 两人确实交换了一番情报,但更多的收获全在知道了要搜查的方向,并没有得出太多的答案。 “伊地知——这个费用我要报销。”白发扫把头转手就把请款单递给了旁边的辅助监督,“毕竟要应对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大规模灾害,这个应该算是公务支出吧。”他语气里满是就算伊地知说那不是公务支出,自己也会让它成为公务支出的意思。 中分头的眼镜仔只得伸手接过请款单,还没来得及确认里面搞不好是天价的一级术师咨询费明细,请款单的纸条上就又被盖了一张纸。 一眼就能看到是五条悟那不走心的抽象涂鸦,勉强能看出个人型的火柴人被油画棒涂上了黑色的头发和红色的……吊带衫?吊带裙?而火柴人的旁边则是一个不知道是拿着的三叉戟还是什么的图腾。 “是红色围裙,围裙上面有个叉子lg,装看不懂的话我会生气噢,伊地知。” 谁看得懂啊?你画的那个鬼画符——明明是天才就不要总是在这种地方偷懒吧! “不、五条先生我是真的没有看懂……”瘦削的眼镜仔已经因为压力而胃疼了起来,“所以……这个是?”求生欲让他勉强把话题拉回了正轨,免于被掌掴威胁的定番发展。 以绷带蒙着眼睛的特级教师坐在转椅上用脚蹬着地面转圈:“伏黑甚尔,他的名字。”旋转四周半的大龄儿童一边转出了残影一边还嘀嘀咕咕,“我说呢,那个时候他果然是跑掉了……不过二号又是什么称呼?说起来这个LOGO也很眼熟啊……唔、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五条悟像是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被他逮住的伊地知已经产生了非常不妙的预感,他抬手,试图挣脱被职场欺压的命运:“那个,五条先生……总之我先把报销单据和最近的工作整理、” “啊。伏黑甚尔的事情也拜托你搜查一下哦。”从飞速旋转中突然暂停的五条悟笑着举起了一只手,直接一个光炮轰飞了伊地知的逃生路线,“毕竟你跟各地负责监控异常情况的窗应该也很熟悉吧。” 我不熟悉! 伊地知是想这么说的,但他确实不仅熟悉,还把好几个片区窗的负责人员的联系方式都背下来了,于是一脸憔悴的辅助监督只能萎靡地回答:“明白了……”然后这位看着更老相的学弟才抬头,“不过五条先生是没空调查吗?您到处出差的话应该更隐蔽,也更便于搜查这种事情吧?” “我有别的事情要调查啦。”这么说着的五条悟表情难得露出了些许烦恼,却不像是要去哪里工作,只是拿出了手机,“超级重要的。” 扫把头对着伊地知摆摆手,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走廊方向走去。 他边走边翻动着联系人,手指在屏幕上拨弄了半天才最终找到了目标人物的联系方式。 犹豫了片刻,五条悟拨通了电话。 “……是你吧?”他站在走廊的尽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偏偏找了个现在的我才知道的昵称,这什么恶趣味?” 然后那个人的名字才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杰。” * 2006年。 “所以说啊——”五条悟大岔着腿坐在椅子上,他以手肘撑着课桌,托着脸,把笔放在嘟起的嘴唇上面,“‘与星同坠’是什么会对着古文课本流泪的家伙才会起的昵称啊。” 而坐在他旁边的夏油杰诶了一声,明显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应付式地嘱咐:“你都说了三遍了,只是稍微对你说教了两句,有这么讨厌吗?” “跟他又不熟,他谁啊!啧。”墨镜男高露出了小夫嘴。 然后黑发DK这才思考了片刻:“术师的话,搞不好是天元的崇拜者之类的会用的称呼?” “谁知道。” “不过你这是在看什么?”夏油杰看向五条悟在草稿纸上画的红蓝组合的鬼画符,“笔记?” 白发男高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是通关秘籍!毕竟已经看到了咒力运行方式的话,稍微预习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而刚抽烟回来的硝子只赶上了尾巴,于是她只是吐槽:“你那是写轮眼吗,有这个功夫为什么反转术式就是学不会呢?” 两个男高额头上都露出了青筋。 与星同坠2 白发DK的鬼画符根本没人能够看懂,所以两个同级生在稍微提起些微好奇之后就放弃了深究。 五条悟脸上分明还写着‘好奇就来问我啊’那种得意的笑容。 “那种‘被数码世界选中的孩子’表情真的很烦人诶,悟。”一边的夏油杰却根本不给这个狂妄笨蛋那种台阶下。 五条悟已经撇起了嘴:“喂,干嘛就连你也要这么说我啊。” 硝子叼着香烟看漫画,已经举起了赞同的手,但想也知道她站哪边。 然后上完体术课的一年生灰原已经直接从外墙跳上了二楼窗户,提着冰饮料从窗户外边探了半个身体进来:“前辈!喝饮料吗——” “你这家伙就不能走楼梯吗!?”楼下传来了同为一年生的七海建人的大声抱怨。 所以毫无紧张的高专生们的话题很快又从有些严肃的话题转到了之后要不要去街机厅、顺路去哪家买冰棍这种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里去了。 五条悟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 而在2017年的咖啡厅里,猫眼老板娘面无表情,只是敛眸将自己思索后的搜查方向交代给了面前的孔时雨。 三号本来也想帮忙,但因为他的存在感带得店里总是三不五时就进来客人,所以唯一的普通人早就忙活去了,二号基本上只想干体力活,听到一半也没了兴趣。 善子看向了对面的孔时雨,在她的眼中,这是个被红线遮住了大半个身体的男人(可能有他是中介人的职业因素),虽然也能大概看到他的脸,但实际上善子更多还是用声音和细微咒力给人的感觉分辨这位老主顾。 他也是来光顾了咖啡店好几年的熟面孔,一开始自称是黑市掮客。 虽然和善子的缘分只是棉线粗细的善缘,但他和二号身上带着的红线却算得上是牢固,她曾经猜测过孔时雨应该是认得没失忆之前的二号,但这位协力者从来没表现出认识二号的模样,只是有一次很晚到访的时候说是庆祝安全金盆洗手,一边喝着米酒一边说过模棱两可的一句:“他这样也好。” 所以她也默契地从来不问,只是在孔时雨偶尔有麻烦的时候提供庇护,也委托他帮忙转手一些旅行大狗捡回来、或是她得到的奇怪收藏品。 一来一回他就断断续续地成了店里为数不多的熟客。 而这会儿,被善子叫来的孔时雨坐在吧台边上,嗦着速食拉面:“要找的是两个术师?”他有些口齿不清。 “第一个可能是有些危险的诅咒师。”善子思索了片刻,“而且他很可能并不是用这个名字行动的。”她把手头写着羂索名字的纸条交给了对方,“对方有很强的结界术实力,实力恐怕也很强——说实话我不觉得他会是什么寂寂无名的角色。” 善子打量着自己的笔记。 羂索-术师大逃杀-结界-400年前的古代受肉术师,2018年2月20日。 她对于这个人的搜查方向有二。 “目前所知他最早出现的事件是四百年前,所以很可能古籍、民俗方面的旧文献文档方面也会留下和他有关的痕迹,而现代的搜索方向……虽然信息发达,但能够遮掩自身行动的手段也太多了。”善子话没说完。 那边的中介人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要是被对方察觉到在搜查的话也会很危险。” 猫眼老板娘点了点头:“所以我才想请孔先生帮忙。”她伸手帮孔时雨续了一杯泛着微妙鎏金光芒的米酒,“对方的目标包括了新宿和涩谷,我认为他不太可能完全独自行动。” 闹出那么大的事件的话,光凭一个人是很难做到的。 “我可是很惜命的,把二号借我一下没问题吧?”孔时雨这么说已经算是多半同意了,“以前工作的时候认识的诅咒师应该还有几个活着的……我打听一下好了。” 善子看见他身上的红线并没有出现什么大变动,不太明显地松了口气。 “安全?”那个刺猬头中介人也知道善子的术式,抬了抬眼。 伴娘点头:“唔,至少您应该没什么问题。” “反正就算连着的红线也是诅咒师居多,那种家伙死不足惜。”孔时雨倒没什么‘同事’情谊,然后刺猬头中介人这才想起问了下一个目标:“第二个人呢?” 而对于这个目标,善子倒是轻松了不少:“是个白发蓝眼的人,应该不是敌人,所以搜查应该没羂索那么危险。”她抱着胸一手搭在自己下巴上回忆了片刻,“他的眼睛应该很特别……应该是和宝石很像,一看就能看出来。” “……”孔时雨扬起了一边眉毛,身体不自觉坐直了,“喂、你这个描述该不会是咒术界很出名的那个……” 看见孔时雨的反应,善子也不免带上了一些期待,她把自己勉强能记住的几个特征说了一下——感觉应该很强。 孔时雨点了点头:“不强就奇怪了吧。” “啊,还有,术式好像是可以有红蓝紫什么的……放波?”善子确认着自己的笔记。 坐在吧台边上的中介人已经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笑容:“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我现在给老板娘答案也可以噢、”他话还没说完。 善子已经竖起了自己的食指:“总之,他应该是哪里的高中男生。” “……谁?” 于是善子也看向了孔时雨,发现对方面上露出了像是CPU短路一样的奇妙神情。 “不是孔先生认识的人吗?”猫眼老板娘问。 孔时雨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高中生的话……我不认识。我只是在思考世间为什么还能还有这么相像的个体吧,那种奇葩还能长出两株吗?” “意义不明。”善子完全没懂。 而孔时雨已经吃完了,穿着西装的中介人已经叹了口气:“算了,应该是老板娘不需要认识的人,毕竟你和咒术界已经断缘了嘛,不过你要是感兴趣,我下次来也可以带点那边的‘新闻’给你看看?” “了解没法见面的人只是徒增烦恼。”对这点,善子倒是兴趣缺缺,反正没有缘分。 而孔时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腿,已经站起了身:“……我还以为会是很简单的工作,结果现在想来,大话说得太早了啊。” “抱歉,毕竟我没法走开。”虽然平时是那个只负责高兴的乱来模式,对上外人的时候,善子倒是挺会人情世故的,她在柜台底下摸出了几根自己血染过色的红线,“报酬,二号就拜托您照顾了。”这姑且算是幼儿托管费吧。 她将奇怪咒具和护符、红线制品也装在袋子里,一并推给了孔时雨。 虽然应该是非常值钱的东西,但她并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也大多是旅行大狗或是夜间营业被塞过来的东西,所以用出去也不心疼。 平头男人倒是没跟善子客气,直接抓起了袋子,他掂量了一下重量,倒是有空提起了和搜索无关紧要的寒暄:“狂信徒真是了不得,十年了还要这么执着吗?嚯,这个就算按照文物价值也很值钱喔。”孔时雨瞟着袋子里面的东西。 “……毕竟对于非人来说,十年只是非常短暂的一段时间。”善子语气倒是很平淡,虽然她平时也没什么表情,但这会儿神情却要比那个时候更冷淡一点。 而孔时雨已经露出了你自求多福的表情:“哪怕是善良的那边,被了不得的东西盯上也很辛苦呢……我下次来的时候你不会已经被神隐了吧?老板娘。” 善子摇了摇头,猫眼女士因为缺乏情感而多少有些空洞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慌乱:“留到给你结算是没问题的。”她身上现在绑着的红线很多,暂时不用考虑清零之后被杀死或是神隐的事情。 “但是你的红线只有十天吧。” 大概明白了对面熟客的态度,善子啊了一声:“孔先生认为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吗。”她的话音不带疑问。 而可能是因为老板娘的话多少带着点弱攻击性,孔时雨有些不太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老板娘连吧台都不能出来的话,很难不这么想吧。”他打量着吧台边角塞着的包含隐瞒气息、封闭结界的咒符。 “我姑且认为这是解决问题的过程,要解决问题的话就得长时间面对它,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善子倒是很乐观,“一开始红线只能维持一两天呢,只要变强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永久的。” 只要她在咖啡厅里结够足够因缘,像普通人那样多的时候,就可以从这种必须躲藏在结界里、无法出门的状态中解脱出去了。 “那我就期待一下了。”这么说笑着,孔时雨已经摆了摆手,“这次的米酒很好喝噢。” 猫眼老板娘倒是一点不客气:“毕竟是掺了正向咒力的自酿品,您要是得什么奇怪的身体疾病我可是会很困扰的。”毕竟二号完全就是打一下动一步,完全靠不住。 刺猬头笑容大了一截,他弯腰轻轻道了句谢,让善子转告二号出门的时候联系他就离开了店里。 * 三号看着手机收款提示里孔时雨兑换咒具打过来的零。 他陷入了短暂的瞳孔地震——到底是什么行当这么一本万利!?他们经营的是咖啡甜品店吧! “是喫茶店。”那位顶着猫猫眼的老板娘已经竖起了一根手指。 “您卖的是这袋金茶叶还是银茶叶?” “是普通的O顿红茶。”这么说着,善子已经伸出双手,等新店员给她诚实的奖励。 ‘河神’根本不是心软的神明:“不要在这种地方玩烂梗啦!真是的……难道是在甜品里面加了宝石磨粉吗……” “会长结石的吧?而且宝石磨粉就不值钱了。” 三号选了三明治:“我说的才不是那个!不对,老板娘不要总是把很重要的事情随随便便地提起啦!” 然后他的吐槽就被二号一个掐住下巴塞进三明治的动作给堵住了:“再听我要不消化了。” “能把木棒咬断嚼碎的怪物讲什么不消化的事情啊!?” 善子倒是伸出了一根手指:“二号是非常特别,不是怪物。” “抱歉。”三号没硬犟,直接认真道歉了,他入职这几天对这种三个人轮流当幼儿园园长和被托儿的幼稚鬼的情况倒是接受良好。 二号脸上虽说是没什么和平时那种懒散的表情相异的神情,只是气氛非常舒缓,只是懒洋洋地把肉比意面还多的午饭卷进嘴里。 此刻已经是午市营业高峰过后,店员就餐的时间,二号已经三口并两口吃完自己的那份意面,一边嚼嚼,一边确认着这之后自己需要长线执行的心的工作指南:“和孔时雨一起去确认三号的事情还不算,还得去找那个已经解决问题的客人?” 善子点了点头,叼着吸管喝奶昔。 三个人的午餐千奇百怪,倒是能坐在一桌。 “虽然梦里面的观众说是能记住——但是我还想确认一下。”善子竖起一根手指,“漂亮毒物小姐是不是真的能记住。” 二号哈了一声,用手挠了挠自己的额角:“如果记得就让她绝对不要回访店里?” “毕竟她看到过二号的脸的话,会找来的概率很高。”而这对于不管是漂亮毒物,还是咖啡店来说都很危险。 作为普通人的三号左右各看了一眼:“这样二号不是会很忙吗?” “嗯,当然,不然零用钱给他那么多干嘛。”善子倒是对使唤二号没什么负罪感。 “要不然我直接联系之前公司……”三号打算稍微帮个忙的话还没说出口。 二号和善子已经都看向了三号,那位猫眼老板娘诶地拖长了声音,只是托着自己的下巴,语气里带着感叹:“三号其实没有尝试过联系‘曾经有过联系,但是断缘’的对象是吧?” 新员工喏喏地啊了一声:“那个什么……之前回去交辞职信的时候正好没碰到,后来有些尴尬就……” “要试试看吗?”善子抬了抬下巴。 三号面露疑惑,然后这种疑惑在拨打个人电话被拒接,或是刚好没有被接到,或是接到了也是其它部门接起,那种尴尬的扯谎的‘啊、抱歉,他们外出了’说辞中渐渐变成了了然。 又或是刚好是不认识的前台接线员那种尴尬的‘因为突然离职,所以最近可能会有点……你稍微也看点眼色吧’小声提示。 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之前关系最好的前同事的联系方式,对方却正好圈外接不到电话。 SNS留言?验证码莫名其妙地没法通过。 LINE,发送出去的时候还好,但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是发送失败。 邮件,网络好像是出了故障,在发送中迟迟无法变成到达。 说实话,从头到尾都看上去非常符合逻辑,没有任何不合情理的地方。 全是巧合。 但就是怎么样都没法遇上。 而善子已经咬着习惯给准备出门的丢去了摩托车钥匙,一边才回答:“萍水相逢那样一开始就没有产生因缘的联系还好,产生了联系却消失的后果就比较麻烦——三号之前不也是吗,在我们提醒之前,根本想不起要联系这件事吧。” 断缘就是这么回事。 其实是记得的,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想不起来要去联系,就像是数优先级的时候总是数到前四个就够了,它却排在第五名一样。 三号有些严肃地闭上了嘴。 善子语气倒是很轻松:“所以这种事情只能二号去做,因为他不会受咒术、咒力和领域展开识别。”她指向了那个一脸什么也不想思考的人形巨犬,“二号真的很特别,某种意义上,我认为他是不受命运干扰的特别存在。” “……不要以为跟我说这种好话我就会努力工作。”被夸到的某人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直接穿上外套,抓起头盔就离开了店里。 只有三号沉默了片刻:“他是害羞了吧。” “二号才不会承认。”善子托着下巴,“我感觉他其实是很喜欢听这种话的。” 而新店员只是露出了死鱼眼:“而老板娘其实是很喜欢看人不自在是吧。” 善子嗯了一声:“我不用说谎,他人也可以得到幸福,还有乐子。”她面无表情,眼睛里却写着‘为什么不?’那种字眼。 “……” “三号心态很好直觉很好这点也很优秀,这是我作为旁观者真心的想法。” 三号已经直接原地倒退,背贴在了离善子最远的墙角,伸出双手比叉:“不要用那种脸夸奖我啦!我真的会飘飘然的,老板娘!” “大家都太过谦虚了,飘飘然又不会伤害别人。” “够了,养成坏习惯我以后的社会生活会很痛苦的!” “我也没有觉得很辛苦啊?”善子理所当然地反问。 三号已经无声尖叫了起来,语义明确地用手示意着自己的脸:“这部分!让我辛苦的是这部分——!”为什么明明是那种程度的大美女却能这么惹人烦啊! 说到这里。 三号举起了手。 “我一直很好奇……”唯一的那位普通人在二号离开之后才有勇气提问,“二号为什么会以狗自居呢?” 善子首先为自己撇干净了嫌疑:“我是猫派。”她亮出了以菜单的名义发誓的手势。 “行了我知道不是你的取向和安排了。”不用对我强调了,“还有,你好歹也拿个圣经什么的装装样子吧!” “我家主流是无神论,再说店里也没有圣经。”善子摸出了一本为了搜索羂索而找出来的佛经。 “明明是咒术师这种一听就是神道教的神职人员的工种吧——?” 而那位长发的老板娘只是直起腰,将午餐的残羹剩饭和碗碟收了起来,终于算是回答了之前的问题:“二号是个会觉得维持清醒很痛苦的性格,而且……虽然不知道他以前发生过什么,他应该是在阶级观念非常明确严苛的地方培养出了那种低自尊吧。” 三号露出了难以相信的表情:“那能叫低自尊吗……”那被他武力威慑的自己是什么?阿米巴原虫吗。 而且那种强势的态度…… “三号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吧?就算给我工作,我们也是金钱往来、同事的关系而已。”善子反问,“但是二号会一边嘲讽术师一边抱有自己是术师之下的某种存在的价值观吧,大概就是那种感觉。” 作为普通人的三号啊了一声:“……是在有阶级观念的关系里自贬会感觉到安全感吗?” 猫眼老板娘歪了歪脑袋:“我不觉得他是很可怜很需要关怀的类型,不过作为家人,除了制造让人自如的空间、包容和等待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做了吧。”善子举起了一根手指,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点,“所以,要多夸奖他才行。” “……我知道了。” “要对二号保密噢。”面瘫低声嘱咐。 三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然后善子像是想起什么,又给三号递了大概香水试用装大小的,闪着奇怪鎏金的神秘液体:“虽然看红线来说三号应该是很安全,不过万一有事的话可以喝这个,因为是代表正能量的灵脉产物所以大概没死都能救吧。” 作为普通人的店员露出了感动的神情,但种感情很快就消失了,三号突然反应了过来,露出了无语的死鱼眼——等等、这不还是养狗吗!? ——他回头看向了那个浑身冒着‘我真成熟’的自满气息擦柜台的老板娘。 你这家伙也太爱飘飘然了吧! 三号感觉自己的工资作为心理损失费来说有点少了:“老板娘,我的自我认知姑且是人类……不、应该说您最好还是不要总是随便、呃、”把人划到自己的庇护范围之后就完全无条件偏心那种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都说了我是猫派了。”猫眼老板娘抬头,两个眼睛都冒出了问号。 而三号已经点了点头。 明白了。 这个家还得靠我。 * 而与此同时。 在进入之后的几次梦境之前——某位白发特级教师正在确认最后一件事。 五条悟用拇指隔着绷带挠了挠自己的额头,他一手握着手机:“毕竟是重要的事情,我这次就不和你吵那些天元狂信徒还有盘星教的事情了,杰。”对着多年死党,他的语气稍微严肃了下来,“我有想确认的事情。” 电话那头似乎是说了什么。 五条悟嗯了一声:“就是高专那个时候——伏黑甚尔,我记得当时在我昏迷之后,他是找上了你,然后跑掉了是吧……你还记得他是往哪里逃脱了吗?”高大的白发男人站在走廊尽头,跟死党一起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唔,就是你安排天内跑掉之后的事情。” 听筒的电流模拟出了好友随着年月越发神棍的声音,而蒙着眼的特级教师啧了一声:“记不得了?啊……是那个时候的精神污染造成的记忆混乱么。” 然后对面的提议被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天内?我到底是被哪个狂信徒带的也不能靠近薨星宫?要来猜猜看吗~总之薨星宫那些跟你一样狂信的家伙是有规律地每天出去采购茶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五条悟拖长声音哈了一声,乱来的玩笑和严肃的对话完全混在了一起,他望着窗外的天际,“当然有必要知道了——你也清楚猜,不管是保护还是监视,我们都得在恶意的目光之前把柠檬挞找到吧。”而当年伏黑甚尔逃掉之后的去向就很重要了。 像是那边问了个问题。 “我是哪派?在直播间被戏弄的人可是过去幼小无助的未成年GTG诶——”估计是吵架之后的久违聊天,白发男人开起了玩笑,“那我肯定是囚|禁派~” 电话里无疑是传来了制止声。 “然后让她在梦里造一个五条悟主题公园~”他脸上已经露出了简笔画一样的笑眯眯表情,语调逐渐走向了乱来轻浮,“哎呀,等等——这样的话梦境搞不好也能用来给学生授课?” 乱来的白发特级教师突然凝重且严肃地思索了片刻。 他难得发出了真心想要的声音:“这下一定得找到才行了啊。” * 远处准备入梦的老板娘打了个喷嚏。 与星同坠3 这个世界最宝贵的货币就是时间。 任何方面的进展和收获,最后都是用时间堆出来的——大概是两周后,九月已经过去,十月已经到来。 距离预知中2017年10月31日的通报只剩三十天不到了。 而这些时间当然不是白费。 排除现实中搜索所获得的那些收获,善子总算是搞清楚了这个直播的部分规律,和猜测的可能性相差不大,也和她曾有的规则变化不大,只是稍微升级了亿点点联机机制。 这回答了一些自己之前的疑问。 第一条。 [预知梦看到的是和自己有因缘的人的未来,构造红线的话,就只会有当事人一个观众加入直播。] 说到这里——猫眼女主播终于能确定自己应该是变强了不少。 一开始进入漂亮毒物的未来的时候她还不能确定。 但在经历了好几个只是普通——最近她的阈值好像是一下子提升了不少、而且重大事件毕竟没有那么常见——意外事故、谋杀和咒灵袭击的预知梦,又梦到了几次帮死灭洄游的参加者寻找物资、或是躲藏的预知梦之后。 善子终于明白了。 完成构造红线的预知梦的话,对方身上被自己挂上的红线有概率变成不会消失的死结,也就是成功结缘。 而也只有这种变成死结的构造红线观众不会在白天遗忘梦境,也会在之后的梦境作为观众留在直播间。 考虑到大部分被她绑上构造红线的都是普通人。 善子猜测,估计是他们和咒力的相性强弱的差别……至少那些术师就根本不会遗忘预知梦里面看到的事情。 第二条。 [而如果是先天红线的话,和当事件有因缘、死于同事件的人也可能会来到直播间。]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只是可能性很高,而之所以没有确认,是因为她只因为砂糖酱一个人的先天红线做过梦而已。 这条因缘就是她身上一直没法变成实体,一直维持在半显现状态的那根红线。 ……很可能我还没有梦到砂糖酱的真正生死危机。 所以这条先天红线才不会像其他构造红线那样,变成死结、或是稳定下来的因缘。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当然这可能是善子脑袋上戴的控制器的作用,也可能是她对术式的控制在增强——那个[正在继续回退,重新校准节点]的通报也大概被解清了。 是时间。 除了一些最近会发生的意外事故之外。 在6/70%的梦境里。 善子发现自己正沿着时间轴倒退,,比起确切的危急时刻前,梦境的时间定位更偏向于校准到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因为当她试图在好几次梦境探查时间的时候,发现每个梦境的时间点正在一点点回退。 一开始的砂糖酱宝O梦对战时间未知。 然后是紫色烟花。 然后漂亮毒物是2018年的死灭洄游前中期。 砂糖酱的梦境,但是有些意识流,像是游泳在对着水面吐泡泡一样的奇怪视角。 接着是两个在2018年死灭洄游刚开始时候的物资搜集梦境。 2018年4月的车祸事件。 砂糖酱的梦境,但一片漆黑。 2018年3月的谋杀。 2018年1月…… 但是,到底是要校准到什么时间呢? 现在处于‘未完成’概念的预知梦只有砂糖酱的梦境,每次恰好没有构造连线的时候都会梦到他的未来,如果凭借这个来联想的话,她的预知梦时间正在倒转到砂糖酱正确的生死危机的节点吗? 不。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不通了。 因为校正花费的时间也太长了。 按照网络延迟来说与地球的对面通讯也就是三四百毫秒而已,这个男高是住在海外吗……为什么锚定他的时间轴要这么费时间。 该不会是不小心卡到BUG,所以直接给直播体系卡壳了吧。 但这些问题,除了继续直播结缘之外,都得不到解答。 [正在为您连接观众……] [枢纽连接人数:9] [聊天通道开启。] 善子在梦中睁开了眼睛。 * 前略。 出大问题了。 善子站在梦境开始的红门之前,‘手’上系着的是指引着自己和对方执念的红线,而且因为有了经验,善子在梦境的起始点还设置了一个挂在红门上的镜子。当然,在所有观众都能记得梦境中的事情的同时,她现在已经无法大喇喇地直接去看梦主的死因了。 但问题不在这里。 问题……在另一个方面。 此刻,本该像前几天那样热闹起来的聊天框也陷入了短暂的暂停,然后是砂糖酱打破了沉默。 [砂糖酱:噗呲。]然后光是他哈哈哈哈的嘲笑气泡就已经连着四五条刷了屏,[你这是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牙白,不行、我一定要画下来。] [漂亮毒物:……啊。]然后其他稍微成熟、有礼貌一些的观众这才慢半拍地跟上了节奏。 [拜金女郎:看上去还挺可爱的,很适合你噢,柠檬挞。] 善子笑不出来。 事实上她的内心充满了疑惑——不是因为梦主的死因。 而是他(它?)的身份。 善子还记得自己今天应该是给两个客人绑上了构造红线,分别是一男一女,善子还记得是一个程序员,和一个大概五岁左右,被家人带着过来选的小女孩,但这会儿在起始点的镜子里,并没有站着任何一个她眼熟的身影,这和她第一次梦境里的梦主换了便服不一样,也和对方换了发型、妆容、气质没关系。 镜子里面……是一只熊。 不是那种写实的、笨重、凶猛的野生动物。 而是一只棕色的像是天O宝宝大型人偶、主题公园吉祥物一样的小熊,镜子里的它大约一米四高,体表是玩偶服一样的材质,不过该是熊耳朵的部分盯着两个迷你的小鬼角。 它手短脚短,眼睛的位置则是‘镶嵌’着如同透明琥珀般的两个纽扣。 善子试探性地从镜子前离开。 脚底踩出了噗叽噗叽的气垫声。 然后她又回到了镜子面前——还是那只熊。 熊善子用指头都没有、只有一个可以弯折回来的手尖一巴掌糊住了自己的脸,不,因为手太短而脸太大,她只能勉强做出糊住自己的嘴的动作。 顺便一提,这个身体做不到双手抱胸,两只短手能在自己身前勉强触碰到对方的尖端,已经称得上是人与ET对上手指一般的第三类接触了。 “嗷呜(总之先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吧)。” 她一开口,就又叹了口气。 [砂糖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星同坠:不仅是外型,连声带也是熊了吗?] 熊善子嗷呜了一声,然后才想起来,点了点头,她的短手高举过下巴(?),试图比出一个代表正确的O,在发现自己的胳膊长度根本做不到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又尝试比出大拇指。 ……但发现自己没有手指! 善子几乎要跪在地上散发咒力了。 [漂亮毒物:好了,不用努力了,我们已经明白了,总之就是没法说话的意思。] 而砂糖酱好像已经完全被狂笑占据了脑袋,根本停不下来。 角落里还冒出了一颗红心。 那边聊天窗口内已经讨论了起来目前这个现象的成因。 还是最后来的那位观众——滑子菇开始整理了情况。 他是某一次砂糖酱的梦境里突然出现的新观众,也是最近留存在直播间里的唯一一位新观众。 深灰色的气泡。 虽然在那一片漆黑的情况下,他到底和砂糖酱还有那次事件有什么因缘完全是未知——但看与星同坠还有拜金女郎和他有些熟稔的对话,这几个人应当也是互相认识的关系。 也就是说。 可以部分信任的意思。 [滑子菇:会不会像是上周的那次梦境那样呢?就是‘梦和现实是相反’的那次。] [拜金女郎:……但是看目前周边的情况来说,和那种完全颠倒的世界还是有点差别的样子呢。] [砂糖酱:而且那种相反不是‘梦到死去的家人和自己团聚’‘梦到中大奖其实是破财’之类的相反吗?人的反义词怎么想都不会是玩偶熊吧,笨蛋吗?] 因为已经进入过了不少梦境,这些术师们都不是笨蛋,不如说正因为是咒术师,对这种唯心的情况反而更能理解吧——作为经验者的观众们已经开始排除其他情况。 [砂糖酱:它的自我认知是熊?] [漂亮毒物:砂糖酱的ID该是漂亮笨蛋吧。] [砂糖酱:喂!你这家伙是不是比之前狂妄太多了?] [与星同坠:毕竟砂糖酱是那种虽然嘴巴说得多但是实际上异常会忍耐的人嘛。] “嗷呜(是宝宝)。” [砂糖酱:说不了话的人还在这里干什么啊!] 熊善子已经展开了想象:“嗷呜(很快我就可以说话了)。” 而砂糖酱却是勉强不相信的模样,蓝色气泡只是气急败坏地[哈!]了一声。 [漂亮毒物:难道因为是未成年,所以听得懂精灵的声音吗?] 而像是为了避免某个男高爆炸,滑子菇倒是出来连忙转移了话题:[啊、那、那个——砂糖先生您怎么看呢?会不会是……我只是猜测?这次的梦主会不会存在是咒灵的可能性呢?] “嗷呜?”只见熊善子已经举起了一块凭空出现的写字板,上面以马克笔写着自己此刻的想法,[为什么,敬语,砂糖?] [砂糖酱:噗呲——当然是因为我的眼力最好啊。]男高的气泡透着一股子理所当然的得意。 而善子在那位眼力很好的砂糖酱报上自己的观测结果之前,就已经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嗷呜。”了一声。 当然砂糖酱也不会听她的,在熊善子摇头的同时就已经查看了她这次身份的情况。 [砂糖酱:是有身体的,不是咒灵——虽然身上的咒力感觉有些奇怪,像是半成品咒灵一样……] [与星同坠:柠檬挞早就知道这种事情吗?] 熊善子已经举起了板子:[咒灵不睡觉不做梦。]虽然她也不知道不需要睡眠的咒灵个体能不能做到主动入睡那种事情。 这个问题的本质大概就是仿生人能不能梦到电子羊一样吧。 但以善子的理解,咒灵不会主动入睡,更遑论做梦了。 至少在他们有必须要睡觉的需求之前,善子认为咒灵是不会做梦的。 [滑子菇:啊……说起来的确,大脑不需要休息,而且对于咒灵来说这也是危险的事情吧,它们本来就是夜行生物。] [拜金女郎: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咒灵作为不需要正常作息的咒力产物没有睡眠的必要呢。] 漂亮毒物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这么说直播间里面应该没有咒灵吧?] 想起还有三个没说话的观众(包括一个默默发送爱心的),意识到被窥视这种让人多少有些不太舒适的事实、聊天窗口里的讨论停滞了片刻,然后观众们很快转移了话题。 [与星同坠:所以,这次的梦主呢?记得这次有九个人吧?那就是只增加了梦主才对?] 而砂糖酱则是已经催促了起来:[总之先确认一下执念吧,说起来这里的情况也要调查一下,你不动的话,我们也只能在一个半径里诶。] [漂亮毒物:乱走的话要是看到不妙的未来就麻烦了吧。] [砂糖酱:把我想象出来不就行了,让我到时候跟那个围裙男一样出现在这里。] 熊善子已经举起了牌子:[我调整一下。] 她试图感受这只小熊的执念——让人有些熟悉的脑部胀痛是最先涌来的。 而执念非常、非常简单。 小熊想要流泪。 与星同坠4 那边的聊天窗口还在追问。 但善子的心已经坠进了胃里。 此刻,一米三的小熊看着属于将死者的执念,她站在属于对方梦境的城市灯火中,明明身周就是明显属于2017年新宿的圣诞节的灯火,善子却一点搜索的想法也没有。 因为没有意义。 这个小熊的身体和身份就是出错的证明,这个梦境开始得太晚了,为今之计只有趁着观众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马上登出然后想办法重来才行。 她没有替小熊哭泣的打算。 以那种执念为人生做结未免也太悲哀了,善子不喜欢这种事情。 * 善子这样的决定并非突发奇想。 她不是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而是某种存在于此的实体——这不是个好迹象。 然后正如与星同坠询问的那样——梦主呢? 那位话题中的当事人还没有出现,但善子已经对这只小熊的身份有了猜测,特别是她的脑袋已经产生了熟悉的胀痛的时候。 和一开始那位OL的感觉很像。 这种头痛到底是什么? 梦中的形象是对方的自我认知+善子对后者的认知+和事实的混合体,毕竟每个人认知重点都不同,偶尔剧本缺失的时候,善子就会以自己对当事人的认知补足(就像是有的作者尤为不擅长描写外表,观察者的想象就会涌入)。 比如最开始的梦境,那位OL穿着善子没见过的运动服。 砂糖酱的梦境里,因为砂糖酱的自我认知非常强烈,所以他的外貌非常清晰明确。 而漂亮毒物因为对自身模样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认知,就会被善子的视角补足了很多。 但现在这只小熊。 它的存在既不现实也不自然,带着点认知虚构的要素——但要说这是完全的个人认知在梦中产生的幻象的话,梦主应该是大脑受损、或是发育不完全的个体,因为正常成年人的自我认知多半都很明确。 未经训练的潜意识很难作假,是几乎不可能伪造自己的形象的,它知道自己是谁。 哪怕是缺少肢体的个体,也会在梦中认知自己是个正常、健全的自己——所以自我认知是熊本身就是个异常情况。 而且,如果要说这个是完全的自我认知。 这具身体的细节太过‘详细’了,自我认知有问题的个体做不到这样‘合理’的想象——都认为自己是小熊了。 怎么可能还能产生符合逻辑的想象啊…… 而且这个小熊的身体太精细了——它有细微的咒力,毛绒玩具一样的皮肤竟然有触感,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仍然需要呼吸,能感觉到心跳,再结合砂糖酱看到的不属于咒灵的身体……这是‘生物’的身体。 所以结论很简单。 在梦境开始的时候,它已经是能够运行的异种生物了。 * 大约一米三左右的熊善子举起了写字板:[我记得咒术界应该有制作咒术傀儡、机械人的技术吧?能做到仿真吗?] [滑子菇:……不,一般还是毛毡、或是木构造的机械人吧?] [柠檬挞:会出现有□□的情况吗?] [砂糖酱:又不是人体炼成……啊。]他的气泡顿住了,没有下文。 [拜金女郎:这不是个人认知影响的形象吗?] 不是。 小熊在心里反驳,脚底随着她焦躁的挪步发出了啵唧啵唧的可爱声响。 它是有身体的,类似于半咒灵的存在,虽然不知道它是某种更加精密的咒骸,还是人类不知如何改变成这样的形态。 ……善子猜到了梦主。 如果梦主是她知道的那个人的话……她上次看到对方的时候,对方还是个人类呢。 但是做梦的时候,梦主却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哪怕在梦境里找到这只小熊的生路…… 活下来的也是个活生生的、某个具体存在的‘小熊’,她锚定的现实会是‘小熊’活下来的未来,并且以‘小熊’的身份活下去(也许)。 活下去的并非那个她记忆中的梦主。 锚定这个结果就代表梦主不可避免地,注定会成为小熊。 但善子却一句话也不能说——熊善子抱着写字板,低着大大的绒毛脑袋,就连这种犹豫也不能表露出来,害怕这个会被锚定,变成ta的真实。 因为认知很容易导致预言锚定。 在这件事情上,‘知道’、‘理解’本身就是一种毒害。 然后善子勉强找了一个能够解释这个情况的接口,她举起写字板:[这是因为自我认知被扭曲过的自我形象,我估计梦主……] [梦主是认知和常人有差异的个体是吧?]砂糖酱却突然开了口,讲不好是在顺着善子的话推理,还是他非常不幸、也过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 虽然文字无法传达明确的感情。 善子却从蓝色的气泡里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严肃。 而也是恰巧在那个时候。 [未命名1:妈妈?]白色的气泡轻轻弹出。 估计是因为年龄太小,它,不,她的话简短又直接,根本搞不清楚状况,个人中心的孩童浅薄的人生经验里只有表达自己需求的短语。 [未命名1:理奈眼睛不舒服。] [未命名1:妈妈?理奈想要洗脸,眼睛里面有奇怪的字。] 聊天框里的气泡们跳动停滞了片刻。 答案不言自明。 善子知道自己猜对了。 * 梦主是孩子。 漂亮毒物(可能是不知者无畏的心态)最先接触了上去:[你是理奈是吗(*‘ω’*),不用担心,这不是眼睛的问题喔~]天知道这位擅长使用网络的女士到底是怎么研究出在声音转录文字的聊天频道里键入颜文字的,某种程度也是一种超能力吧。 右下角已经被不知道谁戳动,冒起了一连串的漂浮起的爱心。 [拜金女郎:抱歉……我对于小孩有些苦手。] [滑子菇:理奈酱,能看到我们的话吗?理奈酱今年几岁了?] 反倒是应该是最不靠谱的男高砂糖酱冒了出来:[看她的样子识不识字都不一定吧?] 而天知道与星同坠哪里来的照顾小孩的经验:[这种认知程度估计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楚……这种状况,应该不会超过7岁吧?] 善子只是看着聊天框里各异的反应,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已经开始了对梦境的想象——因为谎言是比真实更加耗费心力的言语,所以为了让谎言圆满,她比平时花了更多的时间思考。 [她应该不到五岁。]善子举起了写字板,现在发生的事情早印证了她的猜测,是白天那个被父母带着来店里选蛋糕的小客人,她还记得看到的她的模样,看上去不过四五岁,虽然会说话,但是掌握的字词不多,想来识字量应该也并不充裕。 果不其然。 [未命名1:……妈妈呢?] [未命名1:理奈认得!嗯……名字!理奈是理奈!] 然后熊善子这才有些犹豫地在板子上写下了谎言:[估计是幼儿的自我认知不算很稳固,所以想象力也会更加丰富,理奈是把她喜欢的形象套在了自己身上。] 善子在心底知道的。 不是这样的。 理奈应该确实是在自己身上套上了想象中的形象。 但更可能的是——因为她自己变成了作为孩童的自己无法理解的形象,所以根据她自己理解的泰迪熊玩偶之类的美化了一下外观。 因为这具身体的内部结构是儿童无法认知到的精细,那些不符合生物学的特征,诸如纽扣一样的眼睛、泰迪熊一样的毛茸茸,全都是外在表现。 理奈不懂内在。 如果是儿童的想象的话,那这具身体里应该不具有精细的器官和骨骼,而是棉花填充物或是糖果那类的儿童能够理解的东西才对。 特别是7岁之前的儿童的大脑发育连——藏在遮掩物后面的东西还在帘子后面,并没有消失——这个概念都无法理解。 不妙的猜想让她喉间泛起了恶心。 只存在非常、非常小的可能性——这确实是理奈对自身的想象,她只是天赋特别高而已。 但儿童去哪里想象的有咒力的自己? 要么。 理奈不知道为什么,被做成了咒骸,这是她存于咒骸中的意识。 要么。 理奈被不知道谁改造了身体。 二者都代表梦境的起始点太晚了——这可能是因为儿童对于生死危机的概念过于浅薄,缺乏恐惧,以至于梦境开始的时候,理奈已经陷入了无可挽回的一种状态。 也可能这就是梦境时间定位的逆行,造成的起始点误差。 而无论如何。 这个梦境的起始点都绝对不能被锚定成为现实——所以,除了善子之外,其它所有人都绝对不能猜到、认知到这个熊外壳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行。 那种知情本身就会变成一种毒害。 梦境的前提就是错误的,它本身就开始于在理奈酱已经成为了某种非人的前提下。 而这么思考着的善子已经完成了对梦境、还有自身形象的部分改造——这是她在尽量不过分透露自身情报想到的最好解法。 聊天栏里的几个大人和一个高中生努力了一番,发现理奈能看懂的无非只有一些数字,苹果香蕉之类的名词,要不是聊天框可以直接把说话转录成文字聊天。 恐怕理奈连正常交流都做不到。 而考虑到理奈认识的字词很少,以文字交流肯定不靠谱。 善子从一开始就抛弃了这个预知梦的公正性,她在小熊身上构造出了自己的声带:“我们放弃这个预知梦吧,儿童的认知和潜意识太混乱了,根本不知道该锚定什么。”当然不仅仅是那样,她还保留了写字板,用来传达一些不适合让预言的当事人知道的情报,[抱歉,这次梦境得提前结束才行。] 既然从一开始就是无法挽回的梦境,还不如从开始就让预言失灵算了。 * [漂亮毒物:柠檬挞你是想做什么?梦境才刚开始吧?] [拜金女郎:……好像不是因为不准确的原因呢,柠檬挞。只是梦境不准确应该不需要直接放弃梦境吧,应该还有能够分析的情报、]她倒是聪明得过分,这愈发加强了善子不能再继续在这个时间点的梦境里久待的想法,不过拜金女郎话并没有说完。 反倒是砂糖酱突然唱起了反调:[柠檬挞要怎么用术式是她自己的事情吧。] 不能让这些能够记清楚梦境的术师继续猜下去了,更别说还有那几个根本不知道身份的家伙。 [柠檬挞:梦境的开始时间不对。]她用写字板打断了几人的猜测。 [与星同坠:那是什么意思?] [柠檬挞: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进理奈酱的梦境一次,但是时间轴要稍微比这个早点。] [拜金女郎:我记得柠檬挞曾经说过,一个人的预知梦只能进一次吧?] 善子没有马上回答他们的问题,她马上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从想象里摸出了咖啡店的红色围裙给小熊套上。反正上次二号早就暴露了这条围裙,她就算再使用这个点,也不会比之前更危险。 “理奈酱。”直播界面里的小熊里传出了善子故意放柔的声音,“还记得我吗?” 熊善子有些笨拙地弯下腰,虽然不知道该面对什么方向——她只是大概保持了记忆中理奈的身高。 [未命名1:……你是谁?] 熊善子轻声提醒:“芝士蛋糕好吃吗?你还留着那个小伞吗?”她特意根据理奈的要求选的,小朋友被父母鼓励,踮着脚在橱窗前要给蛋糕插上小伞。 [未命名1:啊!猫猫姐姐、] “嘘——”善子阻止了理奈酱的话,“是这样的,理奈酱现在在梦里,要找到妈妈的话……嗯……”对着空气说话一定很傻,善子根本不知道对面有没有人,但她还是很认真地一边在写字板上写字,一边耐心哄着小孩,“理奈必须当鬼,我们玩个捉迷藏才行。” [未命名1:理奈不喜欢当鬼。] “我们可以轮流来,理奈酱也想找到妈妈吧?” [未命名1:理奈不可以先当躲的那个吗?] “可是理奈不先当鬼的话,姐姐就没法安排妈妈在躲藏的地方等理奈……啊,不小心告诉理奈了。”穿着咖啡馆红围裙的熊善子的声音难得的轻快而又柔和,带着点细微的笑意,“妈妈不想让理奈知道她在终点等着……能保密吗?理奈酱。” 而善子已经亮出了写字板:[右下角的红心,把它点满的话,能遮掩住观众视野吗?] 右下角跳起了三两个红心,然后滑子菇才回答:[聊天框是在印刻在视野里的……靠自己点的话应该,不、大概应该是可以的吧。] [砂糖酱:……你这家伙,该不会在想什么乱来的事情吧?] [柠檬挞:总不能让小孩看恐怖的画面吧,会变成童年阴影的。]她打算迅速登出然后明天再进来一次,[一会儿我拜托你们点击的时候,可以帮帮忙吗?] 而与星同坠已经追问了起来:[是柠檬挞之前说的再做一次同样的梦境吗?不过,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漂亮毒物:我记得不是只能进一次来着……] [拜金女郎:而且,你也没有解释之前说要在更早的时间轴进入这个梦境是什么意思呢,柠檬挞。] [柠檬挞:因为我并没有完全开示自己的术式。]没有撒更多谎言的余裕,熊善子直接回答,但更多的心思都停留在等待理奈酱的答案上,“理奈酱想好了吗?” 那位小客人只是犹豫了片刻:[我先当鬼的话,就能看到妈妈了吗?] “嗯,倒数结束的话,妈妈应该就能听到你的呼唤了呢。” 然后。 善子最后扫了一眼身后的景色。 这次梦境里的环境似乎是圣诞节前后的街景,隐约可见JR南新宿大楼、广场、街头都张灯结彩挂上了圣诞配饰的装饰。 不远处新宿南口,名为JR南新宿大楼附近甚至甚至布置出了像是光之森林一样的圣诞灯饰长廊,标牌赫然挂着「新宿MINAMILLUMI」的圣诞活动标题。 2017年的圣诞节前后吗……虽然这些大公司庆祝节日多半都会庆祝一个月,但还是能判断这就是当时零士说的2017年12月25日前后了。 理奈酱的梦境有很可能处于时间轴回退的轴线上。 而按照自己梦境正在沿着砂糖酱的时间轴回退的猜想。 只要解决进入同一个梦境的问题,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在她下次进入梦境的时候,会是理奈的未来,但是更早开始的时间节点。 ……在她变成小熊之前。 那几个作为常客的观众已经逐渐失去了耐心:[拜金女郎:柠檬挞,虽然可以做到你要求的事情,但是如果要让我们在什么都做不到的情况下配合,会不会有点过分呢?] 她的提问无疑带着部分想要探知情报的意图,但也有一半是真心。 [砂糖酱:你……]男高没头没尾地出声,却又自顾自地停下了,[……拜金女郎小姐,总之这家伙如果有计划的话,还是先让她、喂,柠檬挞,你是有计划的吧。]他的句尾并不是疑惑。 [与星同坠:看来是因为我们的信任还没有发展到交底的程度啊。] [滑子菇:抱歉……] 不对,为什么滑子菇你道歉这么熟练啊? [漂亮毒物:信任没能发展起来不就是因为像与星同坠先生这样不说话的人搞得气氛怪怪的吗?]确认隔着网线没法打人,漂亮毒物说话反而顾忌小了很多。 而熊善子已经和理奈酱约定好了游戏规则:“理奈酱要蒙上眼噢,一会儿会有工作人员给眼睛里面放上红心、理奈酱在蒙上眼睛的同时要数够两百个红心,能做到吗?” [未命名1:明白了,然后我来找到妈妈!还有猫猫姐姐!] “不可以偷看噢~约定?” [未命名1:约定!] “那么,理奈酱先捂好眼睛,我去和工作人员商量一下开始,理奈可以先等等吗?” [未命名1:捂好了!] * 熊善子这才重新直起了身体,穿着红围裙的小熊身后的风景已经从圣诞节变成了一片完全的漆黑,除了红门之外,视野里就只剩下小熊胳膊上的红线。 [柠檬挞:我要做的事情是离开梦境,然后与理奈酱结缘并再次进入理奈酱的梦境,下次梦境应该会是比这个还早的时间节点。]她把自己的计划简单交代了一下。 善子打算利用自己的梦境总体来说在时间倒流的原理,再进入一次理奈的梦境。到那个时候,她来到的应该会是比这个更早的时间点。 而如果理奈的梦境是少数没在倒流的个例的话,那就不再预言,直接想办法让她生活在保护下好了。 [很感谢你,砂糖酱。]穿着红围裙的小熊把短小的手放在了身前。 [砂糖酱:……我又不是帮你说了话,只是事实如此吧,术式要怎么用本来就是、] [柠檬挞:我不是那个意思——]熊善子摇了摇头,她只是把自己一人对于梦境时间轴倒推的情报也共享给了观众,[因为下一个梦境一定是这之前的时间点。]虽然不知道逆向校准的终点在哪里。 [砂糖酱:那和我也没关系吧?] [柠檬挞:因为我在沿着砂糖酱的人生逆行。]所以谢谢你,红围裙小熊把字写在了白板上,[没有砂糖酱的话,我应该没法确认这种事情,更别说冒这种风险了。] 那个男高没有答话。 反倒是与星同坠提出了合理的疑问:[可是,即便下个梦境确实是之前的时间,你要怎么确认下一个梦一定是理奈酱呢?而且,柠檬挞也没有办法反复进入同一个人的梦境吧。] 善子最后犹豫了片刻:[……加上束缚的话,就可以在多个目标中选定一个目标。] [与星同坠:但是没法再次进入一个人的梦境吧。] [柠檬挞:可以的。]只要无视副作用,给理奈系上第二根红线就行。 [与星同坠:因为你没完全开示的部分?] [嗯。]围裙小熊点了点头。 聊天窗口里的几位术师都沉默了片刻。 只有漂亮毒物半懂不懂:[那个……能做到不是很好吗?不过,到底是什么意思,束缚又是什么……?我没太懂。] [与星同坠:看来现在是信任危机的时间噢。] 而拜金女郎则是解释:[术师的术式受到天分限制,不过也有增强的途径。漂亮毒物就这么理解好了,为自己立下誓约,付出代价、或是增加自身的风险,就可以撬动更大的术式效果——我想柠檬挞就是以增加自身风险的方式来让自己不仅可以再次进入理奈酱的梦境,还能帮助锁定,让下个梦境一定是理奈酱的预知梦吧。] 她灰紫色的气泡下一秒又跳了一条出来。 [拜金女郎:所以,柠檬挞是打算立下什么自身的束缚呢?毕竟是梦境,没有什么风险可言吧。] [我打算完全开示术式。]围裙小熊把板子举在身前,[你们想要获取我的情报,找到我吧?不管是拜金女郎,还是那些不说话的家伙都是。]现在不得不赌了。 所以。 [柠檬挞:我和你们立下束缚,会在下个梦境全部都告诉你们。] 总之,先让他们不要思考、猜到理奈成为活生生的小熊这一事实,先把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好了。 她会与理奈酱系上第二根构造红线结缘,然后在下个梦境重新进入时间稍早一些的理奈酱的未来,在那个时候完全的开示术式。 在白板上写上这样事实的同时。 围着围裙的小熊善子已经拿出了一把手|枪:“理奈酱,要开始倒数了喔。准备好了吗?在倒数结束之前都不能睁开眼睛喔~” 而那个高中生却突然问了一句:[你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吧?你也是那种正论的信徒?] 无法回答,所以小熊善子并没有回答,只是示意聊天频道的观众开始掩护自己。 [未命名1:1、2、3……啊、错过心心了,是7!] 我会全部都开示给你们的——不管是为什么能从红线看到命运,还是她的构造红线的副作用。 “要找到我喔。” 如果做得到的话。 然后砰的一声枪|响。 围裙小熊瞬间消失的身影被不停涌上的爱心淹没了。 与星同坠5 善子醒来了,居然只是凌晨两点。 她给自己留下的预言是零——草稿纸上只有一件之后要做的事情:[理奈酱,给那个小女孩客人系上第二根红线。] 光是看到这句话,猫眼老板娘的心里就已经涌上了强烈的不情愿。 她到底是为什么写下这句话。 又是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预言对在卧室醒来的自己来说已经是一个谜题了。 索性猫眼老板娘根本没有和梦中自己的决定作对的意思,她确认了一下身上的红线,发现身上并没有增加更多的红线。 心口还是只有通往地心方向的一根红线。 手上只有四根固定的红线,二号、三号、半透明的和砂糖酱的线、还有因为漂亮毒物而变成永久红线的死结构造线。 还有那根莫名其妙出现的恶缘。 除此之外只有最近的客人的限时构造红线。 为什么要系上第二条?和那个客人的红线断开了? 善子没多想,只是直接踩上了拖鞋,难得比二号起得早太多,她套上居家棉服,还没走到二号的卧室门口,那个高大的黑发男人早就被动静惹醒,打开了房门。 他一侧肩膀靠着门框打呵欠:“你也会失眠?真少见。” 猫眼老板娘没有说话,只是抓起手里的草稿纸亮到了二号的眼前。 “这不是你最讨厌的事情吗?”二号毫无干劲的声音从草稿纸的后面传来,即便在善子的视角里,他的脖颈以上都完全被纸张遮住了,善子也能想象他那种懒洋洋、咧着嘴的笑容,“脑袋真的坏掉了。” 不想被取笑的善子只是沉默地把纸张直接按到了二号脸上。 二号笑起来的细微震动直接隔着草稿纸传到了善子的掌心:“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半夜把人叫醒工作连一句抱怨也不能听吗,我们老板娘也太会使唤人了吧。” “跟着红线的方向去就可以了。”善子割开了手心,把血抹在了那个小孩客人的构造线上,“……总之。”她思考了几种方式。 而黑发男人已经把盖在脸上的纸拿了下来:“偷偷偷回来让你绑上再放回去就行吧。” “不要被她父母知道噢,小心点。” 二号哈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我是什么圣诞老人吗……”他毫无仪态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颈侧。 “这种情况不该是彼得潘吗。”论把小孩偷走这件事。 “送子鸟?” “……”善子后悔提起这个问题了。 肌肉圣诞老人、彼得潘和送子鸟,不管哪个都好辣眼睛。 * 而第二天,最先响应的是伊地知——也许这就是越操心的人越劳碌命的具体体现吧。 睡眠本就稀少的白发特级早完成清早通知的突发任务,返回了高专校内的他翘着二郎腿往自己那杯咖啡里丢入完全过量的方糖。 一个早上已经够他们策划起了搜查计划。 “哎呀~这样一想,这也是柠檬挞将自身情报抛出的束缚之一吧。”五条悟语气轻松,“不过她既然敢挑衅,肯定是确定我们找不到她。” 伊地知推了推眼镜:“还好最近不是工作繁忙的时段,人手是够的,但仅仅凭借名字和年龄要找到对方多少还是有点……叫理奈的儿童也太多了,就算限定了年龄区段,要去调取区役所的档案的申请也需要好几个工作日。” 但他的未竟之言也很明确。 一旦锁定了确认的理奈,和她接触过的人群也也可以很快被大致锁定了。 那位特级一边听着伊地知的报告一边还在手机里查看信息:“知道了,总之辛苦你们先去查看一下吧。”然后扫把头的头顶才啊了一声,“不过我记得,柠檬挞在那个时候说了起司蛋糕的事情吧~不知道好不好吃呢?” “您的重点能稍微正经一点吗……”一脸憔悴的辅助监督小声地腹诽。 而五条悟已经举起了一根手指:“我听到了噢~伊地知。”白发男人语气轻快,尾音里还带着装可爱似的语音上扬。 但旁边的麻杆眼镜仔已经紧张地语无伦次了起来,好像不管多少年,他都永远处于这种软脚虾状态——时间的增长根本没有让这位软柿子增加什么韧性,只是让他变得更加好欺负了一点。 “诶!?啊、那个……就是、”脱水蘑菇结结巴巴。 五条悟却突然从轻浮无缝转变成了正经:“真是的,工作时候还是认真点吧,伊地知。” “……是。”社畜屈辱地低头了。 “儿童的活动范围不会很大,至少今年圣诞节理奈酱在新宿的话……”白发男人的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不外乎在新宿、涩谷、港区、千代田、中野这个区域吧——” “可是那是JR公司附近的圣诞节活动的话,也可能是外地。” 而五条悟已经托着下巴,一副嫌弃对面坐着的老土大叔的JK模样:“外地来东京过圣诞车旅费又贵,为什么不去最繁华的涩谷代代木、横滨、六本木或是丸之内,要不然就是惠比寿的灯光秀、日比谷圣诞市场之类的地方吧。” 哪有千里迢迢跑到东京都内过圣诞,最后却选在23区里根本排不上号的社区灯光装饰秀啊。 五条悟已经摇了摇手指:“理奈酱肯定是东京本地的住民喔~而且喔——对于柠檬挞和伏黑甚尔所在地方,不也很清楚了吗?” 白发男人在空中比了个叉子[Ψ]的标志。 “可是我们在注册店铺里面根本没有看到SAI这个名字的……估计是用的别的名字注册、或是没有注册吧。”伊地知有些犹豫地回话。 “是甜品店喔,柠檬挞不是说了吗?”五条悟的嘴巴像猫一样笑眯眯的哼哼抿着笑了起来,然后他竖起一根手指,脑袋旁边已经闪起了聪明的小星星,“我就说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标志嘛~” 白发绷带男的另一手在手机里飞快地翻动了起来,然后把手机荧幕亮给了对面的辅助监督——是和术师权限不同,由高专工作人员、辅助监督组成的工作内网的往来讨论串界面。 倒谈不上是术师不能了解的机密。 更像是幕后人员为了方便协调工作建立的情报交流内网——里面流通的大多是最近哪里哪里工作比较忙需要借调、什么地方的都市传说需要前期调查、车马调度、新老员工经验交谈,各种幕后琐事。 因为术师大多没工夫管这些琐碎的事务,特别很多前期调查最后就是纯粹的乌龙,根本没必要让劳动力本就稀缺的术师跟着一起折腾,所以久而久之内网里就只剩下了幕后工种了。 像是维修工的茶水间那样的地方。 甚至因为内网里没有术师,工作人员们不仅会给术师们以好配合、强度、性格、头脑几个方面私下打分,还会交流共同工作的窍门。 伊地知毫不意外地发现这个无良前辈果然是征用了自己的账号。 五条悟不仅用伊地知的账号明目张胆地给他自己投了全高分,还要在评分里面的其它栏里无神经地写上‘超级温柔又帅气的前辈!不仅如此,还是眼力卓绝的优秀教师,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这种像是在恶搞引战的评论。 ……我说你怎么这么了解那些工作人员的抱怨呢。 但是完全无视也很有五条悟的风格。 而白发特级显然没注意到伊地知的腹诽,不过更可能的情况是他注意到了也不在意——这个男人几乎从来不会因为他人的意见、眼光动摇。 五条悟的拇指点开大约是四年前的旧帖子:“虽然知道伊地知你也很赞同,不过重点是这个噢——虽然我感觉好像还在哪里见过那个标志……唔,怎么都想不起来呢,不过我还记得这个~”他把标题放大了,“前几年你们不是调查过一个搞不好是另一个特级咒灵之类的都市传说吗~虽然最后是以只是新兴都市传说,没有产生咒力灾害结案了来着?” 所以,你至少四年前就偷偷用我的账号登录后台了是吧。 不过记性也太好了吧。 伊地知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让我看看。”他接过了手机,嘴里已经念出了讨论串的标题,“……转运的咖啡店?” 因为是还没怎么传起来就已经没什么下文的都市传说,当时的讨论串情报也很少,毕竟它根本没什么值得传播的要素,并不刺|激,也不包含让人浮想联翩的过度暴力,更像是一个建议。 ——落到谷底的时候去涩谷转转,运气好的话可以遇到能转运的咖啡店。 没有前提,也没有下文。 当时对这件事情的搜查只找到几个像是连笔写的数字4标志,据说是指引去咖啡店方向的街头涂鸦照片——但那写涂鸦最后指向的只是涩谷正中心的全方向人行道。 而不管窗口人员询问涩谷街头的店家,还是采访经常往来这里的过路人或是位于该区域的公司,都说在这里这么久并没有那种‘特别的店’,大多街头的店都是中规中矩。 下面甚至有东京都本地的窗回复自己把涩谷区几条主干道的咖啡店一家家都进去实地调查的经验,结论是根本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基本上都是闹市区很普通的咖啡店。 只有咖啡喝到吐,根本睡不着觉不说,还差点因为胃病进了医院。 除了整理出了哪家的咖啡最便宜、哪家最方便、哪家最难喝之外什么结果都没有得出。 最后因为这个都市传说被判定为不符合咒力灾害处理的标准,前期调查直接叫停了,其中一大半的领收书都没法报销,现在还押在他抽屉里。 然后讨论串里的内容就随着苛刻的报销标准歪了楼。 五条悟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所以,其实是符号的方向错了吧?那不是草写的4,而是草写的Ψ。”他放大了讨论串里照片,那是那位窗摆成扇形的领收书和小票堆,“柠檬挞搞不好就在这些东西里面呢。” 这么说着,白发特级教师已经双手摊开,感叹了起来:“哎呀~这样说来,搞不好她一直都在我们眼皮下行动呢~呜哇、难不成这就是缘分?”五条悟嘴角微微翘起,但语气却不像他的用词那样轻快,像是在思考什么,“唔……明明感觉还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标志的,甜品店?伴手礼?”想不起来。 白发的最强站在一层触摸不到的隔膜面前,感知到那种凝滞,却头一次看不清阻碍的本质。 这种微妙不顺畅的感觉不至于激怒这个男人。 五条悟的声音微微发沉。 他好像只是稍微……觉得有一点点碍事。 * 不过善子对他人对自己的搜索并没有那么关心,也不至于过分担心。 虽然她本人是个断缘的受害者,却也得益于此——善子非常自信,除非是那种之前就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注定萍水相逢的关系。 毕竟她和咒术界早断缘了,像二号那种程度的天予咒缚也是万里挑一。 直播间唯一稍微有点可能性遇到她的人只有砂糖酱和漂亮毒物(如果她不听二号的劝的话)和万一会出生的天予咒缚。 ……高中生就等他写完作业、放假再说来涩谷玩的事情吧。 早从学校里解脱出来的善子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甚至祈祷这个高中生会更忙碌一点。 此刻,小熊一样的善子站在新宿的圣诞街头——和昨天的梦境景色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 在作为起始点标记,虚空立着的任意门一样的红木门旁边的景色是一样的。 这里是JR南新宿大楼附近的广场,冬季灯饰将绿化步道染成了一片摧残的银河,托着远处高大钟楼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景色。 但人不同。 首先是理奈酱的形象。 善子确认了身体——为了圆谎,她刻意在最外层维持了小熊的外观。 一开始的时候,已经感觉到理奈的身体恢复了,这确实是之前的时间点,就是不知道是提前了多久。 “晚上好。”熊善子跟聊天频道打起了招呼,已经啵地一声飞快地摘下了小熊头套,露出在下面混着她自己眼睛和默认五官的模板脸,“因为那种形象会影响行动,姑且就改造了一下,反正外观也不重要,只是外观应该不会怎么影响预言锚定。”她这么说着,已经又把小熊脑袋塞了回去。 因为是梦境,所以头套的缝隙转瞬就消失,又像是昨晚的小熊了。 而可能是因为在撒谎,她总是在下意识补足了太多不必要的解释之后才想到讲得太满。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昨天才说理奈酱是认知失常,今天就把她的个人形象变成了小女孩。 就算是傻瓜也会察觉到问题。 [拜金女郎:看来是做到了啊,不过今天就要开示的话,我们应该可以知道原理吧。] 漂亮毒物倒是自从自己的危机过去之后就逐渐没心没肺化:[晚上好——对了,理奈酱呢~理奈酱——来给姐姐亲亲~]她聪明且讨喜地转移着话题。 滑子菇和与星同坠中规中矩地道着晚上好。 [随便吧。]反倒是往常最咋呼的砂糖酱气泡里透着一股子兴趣缺缺,[先说好,今天我可不会帮忙哄小孩。] 熊善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和砂糖酱眼睛颜色非常相似的蓝色气泡,但没太纠结太久这个宝宝到底是哪里不开心了:“理奈酱,还记得姐姐和你约好的事情吧?” 那个白色气泡跳了起来。 却和昨天不太一样。 [理奈:只要被姐姐带着走,闭上眼睛睡觉就好……不过猫猫姐姐这次不可以偷跑了喔?]她好好改好了昵称,情绪也比昨晚上稳定了不少。 善子的声音从小熊的外壳里钻了出来:“我们还有别的约定吧。”她伸出勉强构造出来的哆啦O梦圆手,“拉过钩的。” [漂亮毒物:用这个圆手吗?] [拜金女郎:……很适合你噢,柠檬挞。] 当然不是了! 不过虽然这个圆手的原理成迷。 但姑且能操作,不仅能拿起东西还能写字——有的时候她都要怀疑以前二哥总说的‘他那边是超能力日常搞笑漫画’不是奇怪的胡话了。 [理奈:嗯!万一醒来,遇到害怕的东西要闭上眼睛念咒语,然后——] “肌肉圣诞老人就会出来打爆它。”熊熊语气里面一点同情也没有。 她的声音不自觉放柔了下来:“所以不用担心,理奈现在睡吧。”等醒来的时候,事情就会解决了。 [与星同坠:小孩好奇心都是很强的,估计还是需要我们帮忙吧?] “不会的。”善子却毫不犹豫地直接否定了他的猜测,“理奈会听我的。” 而那个本来应该是个人中心的孩童竟然也乖乖听话了,也不知道那个约定是有何种魅力:[理奈睡了!] [滑子菇:……柠檬挞小姐。]他似乎是想问什么,却只是叫了善子一下就停了下来。 而善子没管他们的观感,已经顺着红线的方向啵唧啵唧地前进,让梦境开始了——而今天的梦境,除了理奈之外的不同之处也终于逐渐显现了出来。 不同的是人。 就在预知梦正式开始的一瞬间。 街道上突然被潜意识占领,出现了大群的过节来欣赏灯饰的人群,不仅如此。 熊善子突然发现自己的两手方向,突然多了牵住小熊两只圆手的一男一女。 还没来得及确认今天的时间信息。 喜获空降父母的熊善子楞在原地,小熊直接就被理奈的父亲一边说着“飞高高~”那样哄小孩的台词,直接被原地抛了起来。 砂糖酱突然开心了起来:[某些人不会是要装小孩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 应付完了父母。 包括不限于‘爸爸我们这是在哪里呀’‘爸爸妈妈我们是要去哪里啊’‘今天是什么节日吗’这种已经耗尽熊善子这辈子所有的演技,和招致直播间的连番嘲笑的机器人演技之后。 善子终于搞懂了这个梦境的时间节点。 这里是2017年12月25日的新宿,晚上六点半。 “本来是要去涩谷那边看表参道的圣诞装饰的,不过新宿区靠近涩谷方向的几个街区道路封锁了,只能在这里看灯,理奈不介意吧?”爸爸蹲下身看着小熊。 熊善子没回答,只是问起了情报:“道路封锁?” “是煤气泄露,不过理奈不用担心,是新宿旧街区那边我们是很安全的喔。”爸爸笑了起来,“那些警察叔叔已经去处理了。” [砂糖酱:煤气泄漏……啧。] [拜金女郎:砂糖酱听上去很头痛的样子呢。] [滑子菇:听、听上去就很像是咒术界的手笔呢。]他转移了话题。 [漂亮毒物:真的假的?我家附近煤气事故可多了,该不会都是你们在行动吧!?] [滑子菇:这就要取决于区域了……漂亮毒物小姐是哪个区的?我可以帮忙查查看。] [砂糖酱:你问得那么明显谁会回答你啊——]某个高中生却是想也不想地拆台,[漂亮毒物跟这种事情也没关系吧,普通人卷进来还要照顾、麻烦死了。] [与星同坠:不过新宿旧街区,传统区那一带啊……不过理奈他们一家是怎么被波及到的呢?] 熊善子顿了顿,被父母前者啵唧啵唧地踩着肉垫,顺着红线方向前进:“这就要之后去搜索了。”她低声回答,“小熊的执念是想要流泪,而且昨天的梦境……街区是空荡荡的,父母也不见踪影。”所以,和漂亮毒物那种明确的完成执念等于通关的情况不同。 [砂糖酱:没有主线的开放世界游戏啊。] [与星同坠:而且还要小心不要看到无法回头的极端事态呢。] [拜金女郎:虽然不想当这里唯一的坏人,柠檬挞,我们之前定下过束缚,要在这次梦境开示的吧。] 在她发话之后,气泡的更新暂停了一下,某种情况下,这也反映了他们的好奇心——不过毕竟让他们注意点集中在自己身上也是善子为了圆谎采取的措施,善子并不打算毁约。 熊善子只是将声音维持在小声的自言自语上:“可能会有些头痛。”毕竟她也没预料过预知梦里会有这么多人。 然后善子开始了想象——此刻,在直播间所有人的视野里,之间除了圣诞节的灯光、人群和夜空之外。 场内的所有人心口都像是有捆电源线一样,一百到几百条粗细不等的红线从每个人的心口长出,然后拖到地下,像是个长长的尾巴,被他们牵着走。 心口只有一条红线的小熊路过了一对被黑红线连着的男女:“他们貌合神离、要分手了吧。” “这个大叔人缘看来很差劲啊。”她点过一个身上连着不少暗红线的中年人。 然后是一个在大冷天还在打工的打工小妹:“唔……维持这么庞大的社交网络不会很辛苦吗?感觉是打了好多份工呢。”她身上的红线多得都把她自己的身体遮住了大半。 然后她顺着红线往前走。 一家三口已经来到立着巨大灯饰圣诞树的广场前。 大约几百人、快千人的人群,几乎所有人身上都仅剩下了三四条红线。 “……这些人,应该就是要死掉的人了。” [拜金女郎:这些红线就是和人的联系……这就是你的预知?] 小熊摇了摇头:“这只是简单的分析而已,谈不上预知——我的预知是别的东西,类似于感知到红线的本质。”善子换了个说法,“你们应该知道,人类是社会动物吧。”你以为的自我意志其实对自身的作用很有限,更多的时候……人总是受到他人、社会价值、人为制造的文化、道德观念所影响。 以简单的角度来说吧。 观众的视野里已经出现了一个被红线牵引着的球,它具有初速度——这是个人意志,初速度有强有弱。 “人是被自己的社会关系拖着跑的球。” 社交关系越复杂,和他人的因缘越多,这个球的走向就会越难以判定。 “最后就会像是做球体受力分析那样吧,在错综复杂的‘关系’中判断这个人到底会往那边去。” 是被父母介绍在老家循规蹈矩地工作呢? 还是因为恋爱的对象、或者是敬佩的前辈影响而前往大城市呢? 但如果大学的同学们都去了同一家企业并且可以互相介绍的话,这个未来的走向会不会又出现变动呢? 这个木偶到底会被红线扯着往何种方向前进?又或是因为强烈的个人意志挣脱他人的干扰,走出自己的道路。 熊善子的语气平静:“我的脑袋好像自动自觉就会开始解析那种事情,大概就像是受力分析那样吧。” [拜金女郎:所以你的红线……] “红线是因缘的表现,但反过来在人身上添加红线,也是在他的命运上施力吧?” 如此对称,这也是一种因果倒置。 因为善子已经知道答案。 所以小熊就直接说了:“取决于个人意志的强弱,和对象的社会关系牢靠与否……一般人的话,最好不要超过五根我的构造红线。” [砂糖酱:喂、听上去很危险嘛!]他是这么说的,但气泡给人的感觉比起惊疑不定,更像是兴奋。 “嗯。”熊善子点了点头,“我会变成对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的意见会变成对方人生的指针,我的价值对他来说会有非同一般的分量……” 简单来说。 “大概就是变成我的狂信徒的意思。” 所以。 尽管找来吧。 [与星同坠:我听出了威胁的意思呢?] 小熊露出了可爱的尖齿,被父母牵着手,脚底随着前进发出了啵唧啵唧的声响。 与星同坠6 在小熊那让人搞不清楚情绪的威胁之后,聊天频道反应各异。 [与星同坠:这就能解释了……因为红线是人际连接的结果,是一种形式。而柠檬挞的构造红线是直接制造形式,而因为形式存在,所以逆推回去,关系也会因此产生呢。] 越粗的红线代表越深刻的关系,颜色则是善缘恶缘,所以绑的红线越多,逆推产生的关系就越深刻,对当事人造成的影响也就越强。 熊善子被父母握着手在人群中缓慢前进,在俯视角里,简直就像是划开平静水面的一梭小舟,直到行驶到水体的正中心,最靠近圣诞树的围栏边上。 她一边注意着人群的红线,一边低声反问了:“与星同坠看上去并不担心我的威胁会成立呢?” [与星同坠:比起柠檬挞能不能做到,我更偏向于你不会这么做呢。] [不,这家伙的术式……也不完全能做到吧。]倒是有人马上‘反驳’了。 虽然对于狂妄的当事人来说,那可能也是一种乐趣吧。 ——是砂糖酱。 那个男高似乎是已经看穿了善子的把戏:[肯定有什么限制是你没说的吧?] “嗯。”小熊点了点头,已经扯了扯理奈爸爸的袖子,让她爬到了背上,视角一跃之间成了人群里的最高点,“不用担心,我的构造红线现在只能维持10天。” 十天之后,它就会失去效用,直接断开,只剩一截子可回收的红线残余。 [拜金女郎:‘现在’啊。] “嗯,我还在变强嘛。”小熊眨巴眨巴纽扣眼睛,比了个超级强壮的姿势,以后的持续时间肯定会更长,毕竟天天都变着法子开发术式、还总是遇到新的意外情况,“这不是很正常吗。” [滑子菇:十天已经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了啊……] “我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小熊巴在爸爸背上伸着脖子查看人群的红线情况,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要试试吗?” [砂糖酱:哈,等你能够绑上红线再说好了。] “二号很强的噢。” [砂糖酱:我会赢噢。] 对上砂糖酱,熊善子倒并不带有什么火气,只是瞟了一眼狂妄的蓝色气泡:“到时候绝对第一个给砂糖酱绑上试试看。” [砂糖酱:说实话,你不会那么做吧?毕竟是那种程度的正论爱好者。] “我不知道砂糖酱所谓的‘正论’是什么……我只是按照自己的需求和心意来行动而已。”但这两天已经说了足够多的谎言,善子当然优先选择了实话,“不过……应该不会这么做的吧,如果不是敌人的话。” [砂糖酱:这不就是正论吗?好恶。] 熊善子理所当然地回答了:“我是为了能够平等对话。”她瞟了一眼聊天窗口,“无法获知对方视线的含义,要忍受他人对我行动的评价和分析,必须得等待未知的他者对我做出应对,我不喜欢这样,所以要先展示武器才行。” 这样不管是友好,还是恶意—— [拜金女郎:看上去就像是给我放尊重点的意思呢。] “就算是要拥抱的话,也要告诉对方自己的刺在哪里吧?”熊善子看累了,把熊脑袋轻轻搭在了理奈爸爸的头顶。 [与星同坠:明白了,我们会避开的。] 只有唯一的男高咋咋呼呼。 [砂糖酱:……喂!不要擅自代表别人,我可没说要拥抱柠檬挞这家伙。]他字眼里全是嫌弃。 “明白了。”面瘫熊善子唱起了反调,“姐姐到时候会第一时间抱住你的,砂糖酱。” [砂糖酱:喂!] “男高真可爱。”善子棒读。 [漂亮毒物:不知道小孩子就是注定被大姐姐欺负的命吗?] [与星同坠:咳咳,抱歉……噗呲。] [滑子菇:……真厉害。] [拜金女郎:哎呀……这场面可真是,说实话,稍微有点期待起来了。] 聊天窗口里罕见地又平和了下来,而砂糖酱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也没有马上弹出激烈的反驳与应对。 所以善子继续盯着人群,然后她啊的一声,已经摆起了小短手。 刚说到二号,这家伙已经到了。 * 2017年12月25日晚,新宿JR南大楼附近的圣诞广场。 嘈杂的人群正耐心地等着平安夜的倒计时开始,亮起圣诞树。 梦境中,人的出场总是带着点刚才还不在、一转身换视角的功夫他就已经出现在了这里的调性——只见人群另外一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背着红色包袱、找制高点的高大红色身影。 精壮高大的黑发男人直接在黑色紧身上衣外面套上了圣诞老人的衣服和帽子,没戴胡子他嘴上的伤疤看着更吓人了。 而且他也没换裤子,就这样大喇喇地在黑色工装裤和军靴配着圣诞老人的衣服。 [砂糖酱:一看就超级可疑啊,这家伙。] [与星同坠:这样比较便于行动吧……不过,梦境里面本来就是柠檬挞想象出来的画面的话,所以,就是柠檬挞在恶整二号吗?] 还在观测红线中的小熊第一时间否认了:“用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要素干涉太多的话,预言会被我污染的。”她基本上只是把二号的存在合理地拉了进来,这之后任何选择都是符合他自己设定的可能性了。 当然,要问她有没有恶整二号的意图。 熊善子顶着纽扣眼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 倒不能说完全没有。 那身圣诞老人的衣服好像是库房里的存货。 [砂糖酱:都把自己的术式带到理奈酱的梦里了,还说什么干涉太多啊。] “所以,理奈酱是绝对不能靠我的术式通关,我们可以依赖它完成情报分析。” [滑子菇:……但只能选取普通人也能看出来的情报来解决事态并锚定预言,柠檬挞小姐是这个意思是吧。] 熊善子点了点头。 [漂亮毒物:所以,现在是在等什么呢……?这里应该也不是理奈酱的红线指引的死因地吧。] [与星同坠:是因为去那边一个不小心就没法挽回吧,理奈酱一家看上去应该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去了也是损失而已呢。] 而熊熊外观的女主播已经和以小圆手比划着让二号明白了自己的意图,然后她才回答起了直播间的问题:“我刚才确认过,这个广场是附近人群平均红线数最少的区域。”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里的人应该是最早的受灾的一批人。” 毕竟红线少的人会最先死去。 而这个广场里等待圣诞树亮起的人群身上,红线数量简直像是个爆炸后的深坑一样,比周围几个街区的人少了一大截。 [拜金女郎:……这个地方就是‘爆炸’的中心点啊。] “理奈酱的执念不具有参考价值,贸然去搜索我们又缺乏方向,所以我认为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在事件发生的附近等待。而且……我们现在也从昨天的梦境大概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了吧。”因为有太多不能被观众认知到的部分,善子并没有把剩下的内容说出口。 熊善子站在熄灯的圣诞树下,已经梳理起了理奈身上应该发生了什么。 她和父母一起来到了这个广场。 然后等到昨天自己梦到她的时候——理奈变成了小熊独自留在新宿街头游荡,她的父母不知所踪(很可能已经死亡),而广场上空无一人,甚至没看到什么尸体。 ……是逃跑了? 还是被咒灵吃掉了呢? 而今天的梦境。 新宿区通往涩谷方向的几个街区因为‘煤气泄露’而被封锁了,很可能是咒术师们的手笔——只能判断那边发生了什么。 同时。 今天的一系列事件之后。 整个东京都变成了那副废墟的模样,死灭洄游开始……这就是善子现在面对的现实,也是她所在的现实世界存在的走向。 这么说着,小熊仍旧没停下四处打量的目光——气泡们早就发现她时不时打量周围的举动。 [滑子菇:我们是要等什么征兆吗?] [拜金女郎:柠檬挞这是直接利用红线在做命运分析?] “如果被人杀死,那么在事件发生之前,最先受害的人身上会出现接近黑色的恶缘红线,以此类推。”小熊继续着张望,“而如果是意外事故,会在意外发生之前一段时间突然出现身上红线断裂的情况……” 然后熊善子摆了摆圆手:“我在清醒的时候是做不到的,不是说了吗,用束缚把预知能力全放梦里了。” [与星同坠:确实……不然看到之后马上被锚定就不好了呢。] “那只是一部分。”对这方面善子倒没有必要藏私。 但她的话很快就被砂糖酱接上了:[大脑会烧坏吧……看到太多、分析太多的话。]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熊善子点了点头。 “一个正常人身上大概会有500根左右的红线,稍微路过一个路口就会和十几个人擦肩而过,我的分析能力是全自动的——刚开始的时候随便看个人就会流鼻血晕倒(然后在昏迷中看到对方的命运)。” 还不如直接就把过量的信息直接先放潜意识,一步到位到梦里看好了。 更别说是二哥那种身上的线多得夸张的情况,她一开始光是出房间门,和二哥打招呼,就会晕倒,久而久之只能避开二哥行动,光靠心灵沟通交流。 ……虽然她现在也没听懂二哥那套‘抱歉,毕竟我是漫画主角’的逻辑。 善子还记得自己在房间里,突然听到了隔壁的二哥的道歉的那种茫然。 二哥却用——主角就是我的声优是神O浩史的意思——那种话来糊弄她的事情。 不过这是题|外|话。 熊善子眨了眨眼,不自觉在理奈爸爸背上直起了身体,小熊手脚并用地抱着理奈爸爸的脑袋就开始往更高的位置爬。 看到了。 [砂糖酱:来了?] “估计还有十分钟不到吧。”善子看向广场的东北方向,已经用圆手指着会过来的方向,转身对着远处的二号喊了起来,“那边!从那边开始!” 果不其然,只见视野里小熊的圆手示意的方向,从最角落零星的几个旅客身上已经出现了代表恶缘的红线……恶缘似乎是沿着某个行动路线传染一样,很快离那几个旅客最近的几人身上也出现了恶缘,接着是更靠圣诞树的人群。 像是某个东西正在人群中穿行,人群中赫然出现了一条恶缘的传染线路。 然后恶缘传染线路的旁边。 有人突然和身上有恶缘的人连上了恶缘线——谋杀。 也有人身上的红线突然全数断裂——意外。 然后。 恶缘延伸到了理奈酱的小熊身体上。 然后……她与抱着自己的父亲产生了恶缘。 母亲的红线则是全数断掉了。 * 虽然直播间的气泡们不具备善子的解析能力,但光是看红线的变化,也已经足以看出了事件的大概脉络。 某个个体,搞不好是诅咒师还是咒灵——总之简称A吧。 A从东北角冲入人群,把自己碰到的人一一杀死,所以人们身上染上了恶缘,并且这个恶缘是随着它的前近路线顺序出现的。 不过他们默契地跳过了理奈酱身上的红线分析,只是泛化的总结发生的事情。 [拜金女郎:但是——这些身上一开始传染恶缘的人,又和自己身旁的人连上了恶缘……这是代表第一批感染者杀死了旁边的人?还是旁边的人杀死了他们呢?] 问题很多,但时间不多。 [砂糖酱:不过,现在事件就快要发生了吧,这里至少有近千人,要全部救下来是不现实的,你打算牺牲前排然后让二号制服这个可能出现的A?] 他说得确实有道理。 “毕竟我的任务本来就只有改变理奈酱的未来——砂糖酱是这个意思,对吧。”小熊看着那边的二号,“唔,确实是没有必要管的,毕竟有点牺牲在所难免……” 此刻后者已经不情不愿地戴上了圣诞老人的胡须,从背着的红色布袋里拿出了‘给好孩子的礼物’。 是一把微冲步|枪。 和一个喊话喇叭。 而小熊已经拍了拍爸爸的肩膀,说着自己有点饿了,我们能不能先去西南角那边的可丽饼店的话。 然后善子的话才继续了下去:“不要把这种话塞进我的嘴里,嘴巴会臭的。”小熊的语气理所当然,“我还蛮喜欢打完美线的。” 她倒没有到主动探寻受害者、把自己的所有生活、全部精力都投入拯救他人这种大公无私事业的程度。 只是…… 咖啡店是不会拒绝客人的。 大概就是这种程度的……服务业的职业道德吧。 [拜金女郎:做不到吧?不要太勉强自己比较好哦。] “不知道。”小熊跟着父母逐渐走出人群,“所以要试试才知道结果。” [滑子菇:那是……?] “提前疏散人群。” [与星同坠:预警?那些人是不会相信你的,更别说行、] “不需要相信我。”小熊摇了摇头。 此刻,人群的东北方向,那个不知名敌人即将到来的地方突然传来了砰砰两声过于响亮刺耳的枪响。 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牧羊犬懒洋洋地拿起了喊话的大喇叭,声音响亮得广场的这头都能听见——理奈的父母也回了头,人群已经传来了尖叫声,人们开始往小熊所在的这个地方慌张地移动了起来。 “喂——喂——TEST!TEST!”那位肌肉圣诞老人一手拿着大喇叭,一手将枪口指向了天空,有些笑嘻嘻地扣动了扳机,“被我抓到的人就得当鬼,明白了吗?” 而小熊已经被爸爸抱着跑了起来。 熊善子把脑袋搭在理奈爸爸的肩膀上,看向了他的手表:“他们只要提前逃起来就好了。”虽然肯定还会有人员慌乱中受伤之类的其它问题,“2017年12月25日晚9点,在等待圣诞树亮灯的人群东北角出现了玩捉迷藏的二号。” 她首先锚定了这个现实。 * [砂糖酱:什么嘛,你这家伙比预料中要有趣得多啊。] 善子语气有些不解:“明明砂糖酱也是这么期待的吧?”他当时虽然是那么反问了,但善子总觉得那并不是他的意思,“这种完美路线。” [砂糖酱:……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你。] 而被抱着跑路的熊善子倒是无所畏惧:“就是因为砂糖酱不喜欢,姐姐才绝对会抱(戏)住(弄)你的噢?见面的话。” 男高不说话了。 而小熊被爸爸抱着逃得越来越远,然后——只见人群逃离开的远处。 原本的广场中心。 一只白色的咒灵虹龙突然追着一个灰色的缝合线咒灵从A应该过来的方向,撞破了大楼的玻璃冲了进来,像是追着耗子的猫,直接冲撞着砸倒了中央的圣诞树。 善子直接想象出了出口——她像是钻出茧蛹的蝴蝶,从被理奈父母抱着的小女孩身体里挣脱了出来。 那边厢被夫妻俩抱着逃跑的身影从小熊变成了一个小女孩,一家三口顺利逃走了。 而小熊却已经啵唧啵唧地跑向了广场的方向跑去:“二号!”熊善子挥动着圆手,被赶过来的圣诞老人直接夹在了胳膊圈起来的空间里。 但新的问题产生了。 广场里战斗着的居然是两只咒灵——飞在天上不停俯冲攻击的白色长身龙,和一个灰蓝色貌似人形的身影。 而那边的二号把小熊善子塞进了红口袋,一手拿出被红线裹着的刀,单手拖着圣诞老人的红口袋往肩上一抗:“哪边是敌人?” 善子没能回答。 反而是直播间里—— [砂糖酱:喂、虹龙怎么可能是敌人——] [与星同坠:虹龙是我们自己这边的。] 两个气泡异口同声地跳了出来。 然后善子才看到,在那虹龙之后,一个穿着五条袈裟的身影出现在了新宿。 紧接着被装在红口袋里的小熊善子就被嫌麻烦的二号直接往安全区甩了出去:“总之打打就知道了,会还手的就是敌人。”二号完全是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口吻。 与星同坠7 熊善子被装在袋子里,正以一个抛物线被直接抛飞了出去。 她的熊脑袋卡在口袋外面,因为地上也满是各种灯饰,一时间根本分不清楚到底哪里是星河哪里是地面的人造辉光。 甚至因为二号这个缺德的家伙太用力。 装着熊善子的布口袋直接撞碎了旁边的一家店的防爆玻璃,熊善子直接、恰好、完全茫然地坐在了快餐店的桌子上才稍微反应了过来。 我是谁? 我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 视角角落里的聊天频道全是某个男高幸灾乐祸的哈哈声,不停上跳的蓝色气泡能把人给吵死。 小熊甩了甩脑袋才清醒过来。 [拜金女郎:……很适合你噢,柠檬挞。]虽然她没跟着一起嘲笑小熊,但总觉得这位姐姐(善子的猜测)对熊善子现在的情况非常乐见其成。 [漂亮毒物:柠檬挞也是宝宝呢。] “我都快三十了。”小熊举起圆手,“这只是外观欺骗而已。” 确切来说是二十六。 因为理奈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大半,所以气泡们语气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只有滑子菇稍微务实一点:[不过……没关系吗?没受伤吧。] 皮糙肉厚的小熊比出了强壮的姿势:“我好歹也是术师。”这种程度的伤害就算是疏于户外运动的她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更别说善子早就被二号丢习惯了。 漂亮毒物的气泡弹出了奇怪的怪叫。 熊主播歪了歪脑袋。 [拜金女郎:没关系的,只是她的问题。] 而滑子菇的气泡已经像是碎碎念一样飘出了不少抱怨和计算的内容,像是[糟糕了,这个店铺也要加入理赔的情况吗……][啊,所以说到时候封锁的范围也要算上……]或者是[唔,人群疏散和潜在的踩踏风险……] 那样念经一样细碎而详实的……只属于社畜的烦恼。 ——虽然对熊善子来说。 这家伙简直像是在把自身的情报免费给出呢。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了:“滑子菇是咒术界负责后勤的人员吗?” [滑子菇:啊!?呃、那个……只是因为我的工作也有类似人员调动安排,所以只是稍微共感了一下下、哈哈……] “唔。”像是个泰迪熊一样坐在桌子上的善子点了点头,并没有拆穿他的说辞,只是叫停了滑子菇的计算,“不用把现在梦境的内容看得太严肃,虽然确实可以分析出情报,也能大概锚定一些内容,但是这部分预言已经被污染了。”最好不要对这段梦境寄以太大的期待噢。 [滑子菇:诶??可是这不还是原来的……] [砂糖酱:你是笨蛋吗?自我认知是小熊的理奈酱已经被父母带着离开了这里吧。] [滑子菇:是……?] “而我现在站在这里。”熊善子挥动了了一下自己的小圆手,“以是一个‘不是理奈’的角色。” [与星同坠:总之,就是本人是吧。] 男高直接就命令了起来:[砂糖酱:喂、把头套摘下来。] [拜金女郎:柠檬挞本人不能过来这里么?] “拜金女郎小姐还是不要总是问这种会让我暴露个人信息的问题吧。”小熊抱怨了起来,“而且怎么可能会把头套摘下来啊。”然后她才回应了砂糖酱,当然也有不想更多暴露个人情报的要素,但更多的,还是—— “搞不好会被理奈酱的潜意识排斥的,到时候预言更完蛋吧。” 不过如果不出意外,她出现在这里是不可能的。 我连咖啡馆都出不去,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吧……但是要告诉他们这种事情的话,只是给了他们多余的情报而已。 因为懒得用谎言编造模板外观,索性保留了小熊外观的女主播心累地叹了口气。 而这样的对话发生得很快,善子只是瞟了一眼活跃的气泡们:“总之,就以搜集情报的角度看看吧,虽然如果碰上‘我不在这里,事情也会自然地往这方面发展’的事情的话,预言也是可能被锚定的。” 她打量起了店铺外战斗的景象,爬到桌子边,以肚子卡着桌角,让自己的小短腿勉强够到了地面,像是挤了一把塑料小鸭子,啵唧一声地站到了地上。 熊善子的语气里带着明晃晃地抱怨:“这种情况很难判断哪部分会被锚定,而且战斗这种事情变数太大了。”她叹了口气。 而且如果自己不掺和进战斗的话。 胜负应该是会被锚定的。 但是——中间造成的物产损坏、或是几人行径的路程、或是其它的连锁反应就没法确定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熊善子那个小熊的外表一点威慑力也没有,所以即便善子的话十足严肃,聊天窗口里面的几个气泡除了哈哈笑、或是…… [漂亮毒物:哼哼~柠檬挞不要说那么可爱的话啦!] 类似这样的嘲笑。 或者是与星同坠说的:[不如说这个时候越认真越像是扮家家酒一样吧。] [砂糖酱:好恶心。]然后那个蓝色气泡在发完这句话之后又慌忙弹出了一句,[我才没说你……与星同坠你这家伙干嘛一副对小孩的游戏那么了解的样子啊!?] “唔?”小熊歪了歪脑袋,“我没觉得砂糖酱在说我噢。”她的言下之意非常明确,“不用跟我解释也可以的。” [砂糖酱:我没有说那种事情吧。] “真甜啊,砂糖酱。” 然后聊天频道里面一时间就复读起了同样的内容,就连滑子菇这个过分谨慎的家伙也忍不住缀在最后跟了一句。 [砂糖酱:喂!] 不过,即便心里满是抱怨。 小熊善子还是哼哧哼哧地翻过自己被打飞的破坏的窗口,踩着吱哇乱叫的肉垫子往那边已经混战成一团的广场中间跑了过去。 * 那边的两个咒灵和一个牧羊犬,三个非人类已经完全打成了一团。 以善子的动态视力来看。 就是三个非人类打成了一团。 白色长身上带着漂亮的绿色鳞片的虹龙借着灵活的身姿飞速移动,像是追着耗子的猫一样上下翻飞,上一秒还在广场的一脚,下一刻就已经蹿到了倒下的圣诞树旁边。 它长着嘴不停尝试追上、扑杀跑在最前面的灰蓝色身影。 但跑在它前方的那只耗子则是个浑身像是弗兰肯斯坦一样布满了缝合线的人形咒灵,他一边跑一边嘴里还跟脑袋有点问题似的嘻嘻哈哈地笑着。 在小熊善子过来之前,他似乎还说着什么让你解脱、我们才是一边那种讲不好是想要挑衅谁还是表忠心的话。 一‘人’一龙之间看上去是虹龙占着完全的力量优势,却一直都拿那只灰色缝合线的耗子没有办法——倒谈不上是耗子跑得快不快的问题,只是……它似乎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变形能力,仅凭借着身体变形就规避过了好几次重大伤害。 虹龙猛地俯冲、掀起了好几块巨大的地板,直接朝着灰耗子的方向丢去。 他直接就先一步变扁,直接从瓦砾堆里像是重新被打印出来一样溜了出来。 而当虹龙终于赶上它,嘴巴大大张开往下用力一咬。 他的上下半身直接分头行动,啵地一声变成两个更小版本的自己一个上跳一个往下伏身四肢爬行,等虹龙因为猛然用力速度慢下来的时候又蹭地一下重新构成头部组合了回去。 龙甩尾也没用。 善子跑过去只是花了两三分钟。 它就已经先是变身巨型三维弹球,弹弹弹,弹回了广场,然后又直接把自己变成了没有体重似的布条,直接搭在了猛然挥击过来的尾巴上;接着直接在第三击被打飞然后从地上把被砸扁的自己抠出来,又砰地一下充满了气。 ……然后善子的目光看向了二号。 在梦中的这家伙可能是也参考了善子想象他的时候那种没有紧迫感的想法——他直接就把咒具的两把匕首塞进了口袋里,直接抓着微冲泄起了愤。 简单来说。 就是追着虹龙biubiubiu。 [漂亮毒物:那把枪对咒灵也有用吗?] “没有。”熊熊主播摇了摇脑袋,“估计只是觉得好玩。” [滑子菇:不……这多少也有点太散漫了。] “唔,毕竟没有我的明确指令……他估计就是找了个看得不爽的对象吧。”善子语气也有些疑惑,不过二号为什么对虹龙不爽就是她的领域以外的知识了。 这么说着。 那些气泡好像才发现伴随着善子的术式开示,捆在二号脖颈上的红麻绳。 [拜金女郎:那也是柠檬挞的红线么……真可怕呀。]话是这么说,但她的气泡给人的感觉还是一贯地游刃有余。 与星同坠倒像是对这个挺感兴趣的:[狂信徒吗。]、 虽然二号的情况和他们猜测得都不太一样,毕竟天予咒缚因为体质因素,受到的命运干扰是很小的。 甚至他因为咒力消失得太彻底,连欧非平衡、正常人都有的,命运安排的小小幸运也没有,导致赌运差得过分,因缘也不怎么样…… 不过善子也没打算告诉这些人太多细节。 她只是转向了广场,作为‘不在场的人’不能参与战斗,索性当起了战地记者。 此刻小熊终于重新踏入了这个已经被犁了一遍地的广场,之前的漂亮灯饰早就没了踪影,圣诞树的灯还没亮起就已经断成了两截,目前没看到被波及者的伤者或是死者,总之判断为路人都跑掉了吧、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不小心锚定到什么路人无辜闯入被战斗波及死亡这类大乌龙。 善子首先动用想象将周围的街区直接粉碎掉了,让它们重新进入‘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虚空里。 然后她才踩上了广场的边,看向了一眼场中狗追猫(龙)、猫抓耗子、耗子嘻嘻哈哈地直接从鼠饼重新啵地一声充气的场面。 然后小熊善子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在虹龙已经跟耗子打了两个回合才不紧不慢地踩着草履赶到这个广场边上的,穿着五条袈裟的黑发男人。 善子又看了一遍那边场内的猫和老鼠。 到底该怎么形容这个场面……? “……猫和老鼠?真巧啊你也来遛狗?”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善子直接就把腹诽说了出口,“那个灰蓝色的咒灵真的不是Jerry吗……” [砂糖酱:不要把Jerry的名字套在咒灵身上吧,怪恶心的。] “砂糖酱是不是有什么过敏症状,我怎么感觉你讨厌的东西怎么那么多……?”不过说到这个,小熊恶意卖萌地歪起了脑袋,“啊,其实砂糖酱是讨厌我吧。” 男高回答不上来。 蓝色气泡先是[哈——]了一声。 然后才是—— [我没说过这种话吧、] 然后又像是非常不情愿地回头又找补了一句:[啧,如果是讨厌的对象我根本不会跟那种人浪费时间……] [喂,你这家伙也太奇怪了吧?抖S?] [明白了,绝对不会给你反应了。] 倒是拜金女郎出来说了句没头没尾的‘公道话’:[砂糖酱其实是意外地比自己外表有距离感很多的类型噢,不如说他说不讨、]然后在砂糖酱着急之前又闭口不言了。 而坏心眼女主播根本难以理解青春期男生的语法、含义和思路,她只是愉快又满足地、小小打了个饱嗝。 多谢招待(双手合十)。 “斯派克!你在干嘛!”然后她才啵唧啵唧地跑到了那个僧侣旁边,直接对二号挥起了手,“敌人是那边的Jerry才对——” [滑子菇:不,虽然是动画里的那条狗的梗,但是对方肯定听不懂吧、]他带着疑惑的吐槽还没有说完。 混战中的二号就已经回头,在吊着手闪过耗子的攻击的同时哈了一声:“怎么了?太麻烦的事情我不干。” [滑子菇:听懂了???] 而旁边的夏油杰好像在小熊出声的时候才意识到这里有人似的,那位留着奇怪的一撮刘海还穿着五条袈裟的黑发男人看了过来。 因为他身上槽点太多。 所以小熊花了一些时间来处理自己看到的信息。 * 总而言之。 是个怪人。 高大男性术师长长的黑发被梳成了半丸子头、狭长的狐狸眼、比一般人要大一些的福耳耳垂上还钉着一对黑色的耳钉。 总而言之,他的脖子以上多少有点像是新宿、涩谷街头经常看到的那种喜欢穿极简主义、黑色宽松的三宅O生衣服的那种多看两眼都会让人自觉患上社恐的入时青年。 但这家伙脖子以下却穿了一身奇怪的五条袈裟,像个神棍一样,不仅如此。 像是狐狸一样的男人笑眯眯的,却总让善子有种…… 首先是眼熟。 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家伙。 其次。 “他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有点奇怪?”小熊主播悄悄跟直播间说——他的笑容总感觉有股子奇妙的热切。 [与星同坠:……有吗?] [拜金女郎:某种程度上来说,柠檬挞的眼神也不错呢。] [砂糖酱:哈哈哈哈截图键!快点给我开发出截图键——居然变成神棍了、] 而看到纽扣眼小熊,这位预言中的术师先是挑了挑眉,像是没能察觉到善子打扮地异样似的(梦的要素大概占99%):“我都没注意到这里有人。”然后他才异常好脾气地评论道,“枪械对咒灵是无效的,我以为你和伏黑甚尔一起工作应该知道才对。” 伏黑甚尔? 谁? 问号从小熊脑袋上浮了起来,然后她才看到那边焦躁配合着虹龙战斗的二号,啊了一声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对象——当然那头一人一龙说是合作,充其量只是不把对方往死里打而已。 不管是虹龙型泥头车还是现代热火力大狗都没有把对方排除出自己攻击范围的意思。 而没等到小熊善子的回应,僧侣已经继续说了下去,他好像非常有耐心,尽管总是给人一种彬彬有礼却不怀好意的微妙危险的感觉:“而且0咒力的天与咒缚本来就不适合祓除咒灵,不带上趁手的咒具的话,就算伏黑甚尔实力……”他话没说完。 “辛苦了,解散解散——”二号就已经来到了附近,一脸烦躁地顶着‘你是谁啊?’的表情一边掏了掏耳朵一边躲过了火车追耗子的大撞车,“你这家伙在跟谁讲我的坏话呢。” “不记得了啊。”僧侣语气平和。 而小熊善子已经确认了,这应该是在二号失忆之前就认识他的术师……就是不知道他们关系如何了。 虽然看二号的感觉,可能并不是太好的关系。 但看这个僧侣没有一来就喊打喊杀(用虹龙把二号拍进大楼不算)的样子。 又好像并不是很差的关系? 但时间不等人,那边的上蹿下跳疯狂改变形态的缝合线咒灵好像也察觉到了小熊善子这一软柿子的存在。 它笑得跟个傻子一样转眼就要冲过来—— 而二号却已经抽出了善子过期红线包裹着的小刀,明明刀刃全被红线裹着根本不具备任何刀刃、黑发男人只是用力一挥砍,直接就沿着虚线在哪个缝合线咒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用蛮力把它拦腰斩断了。 看到这一幕,小熊善子这才回应起了狐狸眼僧侣的问题:“但是您的使役咒灵也没对那家伙造成什么伤害吧。” “话不用说得太早。”狐狸眼僧侣抬了抬下巴。 顺着他的示意,小熊才注意到那边被砍断的缝合线咒灵已经抛弃了一半身体,直接在另一半上面像是蚯蚓一样完成了自生。 她啊了一声:“咒灵能达到这种程度的自愈吗……”但这话比起疑问,更多的还是否认与思考,那绝对不是自愈能力。 那边厢的气泡们早轻车熟路地分析了起来。 [砂糖酱:……这个咒灵的术式很有意思啊,以变形防御、受到击打也能立时恢复原状,不过这些应该不是自愈力能做到的事情……橡胶橡胶?] ……之前明明还是砂糖酱说的不要把动画主角往咒灵身上套吧。 小熊善子无声腹诽。 [滑子菇:不、五……砂糖酱,咒术真的能做到那种事情吗?] 而作为圈外人的漂亮毒物试图理解了一下:[啊、就是橡胶果实和四分五裂果实混在一起的意思?] [砂糖酱:呜哇、真的假的,普通人都比你们这些家伙有想象力大概十倍左右。] [拜金女郎:这种情况……应该说是对咒术所知越多越难以挣脱‘常识’的束缚吧。] “但那应该也不是变形吧。”她既是回应那位术师,也是回应聊天窗口里的几名观众,“它之前明显没有跟上二号的速度……只是被劈开之后又重新恢复了身|体而已。” 而那个高大男人已经公布了答案。 “是‘无为转变’。”他解释起了那个还在广场上上蹿下跳的咒灵的技能,简单来说,他可以感知到自己的灵魂,并使肉|体根据灵魂的模样改变形态——它的术式当然也包括了对他人灵魂的改造,但这一能力会有明显的咒力前摇,只要咒力没耗尽就可以躲开。 聊天频道里面已经咋呼了起来。 [漂亮毒物:砂糖酱快点记下来,这是参考书上没有的内容!] [砂糖酱:喂。] [拜金女郎:毕竟这里大概率只有你一个学生呢,砂糖酱。] 而善子此刻才注意到,某个气泡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与星同坠。 虽然他本身就不是话很多的类型,但好像是在理奈酱初步拔掉必死FLAG之后那个黑色的气泡就没怎么跳出来过了……?怎么了?是安心了吗?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这种疑问。 “……怎么看?”耳边突然传来了那个狐狸眼僧侣的问句。 小熊才发现自己把太多注意力集中在气泡上,根本没听见他刚才说了什么:“嗯?” 于是那家伙又重复了一遍:“不、只是感谢你的帮助而已、毕竟不管是咒具还是凭借体术,想要对这只咒灵造成决定性的伤害都是不可能的,只要花费一点咒力,这个家伙随时都能恢复自己灵魂的形态。”狐狸眼僧侣丢掉了那种闲适的姿态,已经显露出了锐利的模样,“要把它消耗到勉强可以尝试收服的程度还是得感谢你们才行,毕竟是为了达成我的理想的重要——” 小熊主播突然站直了身体,并不是他给予的情报有多么紧要或是将要说的话如何如何。 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 但更多还是因为善子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不行。”至少是这身打扮和这个脸,她确实见过。 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这样莫名地友好,也来不及搞清楚这之后的战斗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善子已经直接暂停了梦境里的时间,不,说是暂停其实不够精确——她只是通过想象让自己、面前的怪刘海站在原地,而通往那边广场的路径变得无限度地拉长、失真。 那边广场的战斗变得无限遥远,像是镜子中折射的镜子、再折射一次镜子,无限重叠反复这中间的一段路程让它无限拉长,几乎看不到了,更谈不上到达。 而小熊主播和僧侣这边却像是进入了停滞的时空,暂停了对话。 她暂停了梦境的‘播放’,也因为干涉,预言被污染的程度进一步增加。 [砂糖酱: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偷学了别人的术式吧?] “嗯?” 男高没有回答。 然后聊天频道里的疑问声才一个接着一个地跳了出来。 [漂亮毒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至少我是还没有看到什么危险的样子。] [拜金女郎:……是因为这里的情报不能泄露给不够信任的家伙?] 他们都等着小熊回答。 而善子只是摇了摇脑袋:“……我见过这张脸和这身衣服,那个咒灵我也见过……”在她对三号使用术式的那天下午,第四次跳跃和第五次跳跃的对象——或许那个时候跳跃并没有过头,第四、第五次跳跃其实就是一个人。 就是眼前这个穿着五条袈裟的人。 “我看见他一只手断开了,在大概是某处古建筑的巷道里前进,也看到过这个咒灵,跪在五条袈裟的面前。”善子盯着维持在说话动作,微笑的狐狸眼术师,“……他现在的胳膊还是完整的。”熊善子的目光移向了眼前术师的胳膊。 [与星同坠:说出来的话不担心锚定吗?] 小熊主播摇了摇头:“那些画面是我在清醒时候看到的,一开始就是锚定好的预言。”那些画面一定会发生。 [与星同坠:是吗。] 但从现在的胜券在握,到他负伤在小巷里前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那之后又会出现什么事情? [滑子菇:那这样的话,难道不应该在这里先看清楚吗?] 而某个蓝色气泡已经气急败坏地冒了出来——说是气急败坏不太正确,该说是狂妄吗……? [砂糖酱:他才不会输。] “……砂糖酱?” [砂糖酱:我们可是最强。] 他的态度过于坚决,于是善子难得地犹豫了片刻,将选择权交给了直播间的气泡们:“因为是被污染的预言,我也不确定除了断手之外哪部分会被现实认定‘会发生’而锚定,涉及到战斗的话,中间的变数就会很大……” 她看向那个身上多了两根恶缘的人。 “而且重点不仅仅在这。”小熊看向了凝固住的黑发男人,“他不是我的术式对象……我还没有和他结缘。”善子是无法确认对方是不是将死,或是死期该去往何方。 “要看吗?”她问。 与星同坠8 要看下去吗? 梦中仍停留在暂停的时空里——已经确定两点是锚定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站在跪倒的缝合脸咒灵前; 而且,他应该会在某个古建筑群的小巷里负伤前进这两点而已。 那边的气泡一时间没能做出选择——虽然他们看上去关系不错,但直到这个时候才逐渐显出了几人的性格差异。 [滑子菇:那个、我们现在还不清楚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吧……?如果它是时间间隔很长发生的事件的话,我们现在继续在这里观测下去,可能看到的只会有灾害场景而已。]他有些瞻前顾后、而意思也非常明确,未知要素太多了,[要是锚定到的只有灾害本身的话不是更加麻烦吗?更不要说这里还有……]他话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意思。 这里还有在沉默窥视的家伙。 要这么赌吗? 蓝色气泡倒是一如既往地洒脱,不过考虑到善子在梦中观测到过的情况,他应该是那种强到不需要纠结的类型:[他又不会输。]这是一点,[而且术师本来就活在他人的恶意情绪里,在这里被看到或是在战斗的时候被发现到底有什么差别?]虽然平时看上去不太成熟,但真的到了要在压力下做出决定的时候,砂糖酱却意外的是最洒脱的那个。 没有必要因为那种阴暗地窥视而畏首畏尾。 [拜金女郎:我对于这后面事件的情报也很感兴趣呢。] 术师这边三对一,一人没有表态,角落里倒是莫名奇妙又冒出了一两个红心。 漂亮毒物作为局外人倒无可无不可。 然后那个沉默了好久的与星同坠才突然冒了出来,但他并不是表态,而是问了几个问题:[虽然有很多别的术师延展用法……但大部分时候,柠檬挞绑上构造红线,然后做梦的话,就能看到濒临对方死期的预知梦……你的术式的基本操作模式是这样吧?] 小熊点了点头。 [与星同坠:那么,在这里和我绑上红线的话,就是结缘了。] “但是我不在这里。”小熊善子直接就否认了,虽然她确实在理奈酱的预知梦蓝本里来到了眼前的这个术师眼前,但她不会对这个梦中的未来造成任何干预,也就是从结果来说——不管是善子本人还是小熊都不在这里。 这是一个虚构的、只是为了不被潜意识攻击的身份。 [与星同坠:但是你可以在这里吧?] 熊善子没法回答。 不,她不能出现在这里。 而她无法搭腔的窘迫还没被人发现,那位观众就已经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与星同坠:不、不需要你在现实里也出现在这里——柠檬挞,如果你在梦中也能使用术式的话,你在梦里还能继续做梦吗?] 其它气泡已经很快明白了这个意思。 [滑子菇:啊!如果在这里在与星同坠前、绑上构造红线的话,只要在这里继续做梦的话,进入梦中梦来看他的情况也是可以的吧。] [拜金女郎:而且这样的话,看到的一定是属于他的危机……也不用看到太大的事件全景,啊,确实是一个可行的解法。] [砂糖酱:……你这家伙。] 小熊主播顿住了——因为与星同坠提的是一个异想天开,却确实有可行性的主意。 ……梦中梦。 这在梦境之中再合理不过了。 * 但熊善子犹豫了片刻,第一反应是摇头:“理论是可行的,但是我在梦上加了太多束缚,我在这里睡着的话并不能进入下层梦境,只是休息而已。” [拜金女郎:你的意思是‘不能’进入,而不是不存在下层梦境,是这个意思吗?] “……”善子并不惊讶于对方的敏锐。 [拜金女郎:这也是你的术式应用的一部分吧?它不在必须开示的内容里吗?] “束缚并不是术式,只是一种咒力的使用技巧而已。”而小熊虽然外表十足可爱,却并不像是外观那样没心眼,它蹬着一边的短腿,解释道,“我早就告诉你们原理了,没有猜出来并不是我的责任。”纽扣眼睛理直气壮,熊熊又有什么错呢。 [拜金女郎:但是现在这个知识缺漏被束缚的两边认知到了——不会违反束缚吗?毕竟这也是‘全部’的一部分呢。] 对束缚那种同样唯心的设定感到厌烦——熊善子仰起笨重的熊脑袋,看了一眼旁边仍处于凝滞状态的、穿着五条袈裟的男人。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必须开示的内容告诉了他们,当然,这也是她对这一个计划并不抱有期待的原因。 “我定下了束缚,在梦里睡觉是不能进入下层梦境的。”小熊这么说着的时候,梦境的旁边已经出现了那个反复出现的红色木门,“因为我对梦境做了结构性区分——这层梦境是他者的未来和潜意识,而下一层则是被我的未来填满了,”虽然那确实也是善子在这一层入睡的话,应该看到的梦境。 当然这么做一部分原因有不用自己的潜意识污染预言,但更多的还有一点。 [砂糖酱:……你的术式对自己也生效啊。]男高反应很快。 “没道理看到别人身上红线就能解析出命运,而自己却不能吧——我的术式对象是红线而不是人。”而且因为她身上的红线特别、特别少,所以要做‘受力分析’特别简单,又因为是自己本人看,精准度是最高的,虽然一开始善子并不能精准看到自己的‘末日’,但随着对术式的掌握程度提升—— 在大概十几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自己作为人类的终点了,只是太不清晰而已。 更别说如果每天看到那个梦境的话,重复地看到同一个未来,就算自己会遗忘,也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 这么思索着,小熊主播举起了圆手比划了起来—— “大概就是三岁看到老的意思。”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她都吓到了呢,对那种未来的可能性。 [滑子菇:……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吧。] 所以。 熊善子的圆手拍了拍旁边的这扇总是出现在梦中的红木门:“这下面就是下一层梦境,而平时的话……我把‘入睡’这个动作和进入我们现在身处的这层梦境绑定在一起了。”也就是通过重复的行为,让它仿照宗教成为一种仪式,“这种民俗方面的尝试对术式的操纵意外地有用。”是因为咒力本身就是人们情绪与相信的力量吗? 简而言之。 [拜金女郎:你在外面做梦,就自动进入这层这层梦境……] [滑子菇:而在这层梦境里面入睡的话?] “我会睡得很香。”小熊主播语气非常爽朗。 [漂亮毒物:等等!重点不是这个啦!那个,所以梦中梦是不行的吗?] 小熊歪着脑袋,说了实话:“不,是可以的……大概。”她指向那个红木门,“我把进入下一层的方式和地下室的门绑定在一起了。” 也就是说——走下楼梯的形式即为做梦,进入更深层的梦境。 不仅如此。 小熊用两只小短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因为潜意识是不能控制的,所以,要给自己下规训才行。” 就是一种自我催眠。 ——为了避免一做梦看到自己的未来,不小心进去,她可是在店里也贴上了绝对不允许进入地下室的标语,将这种概念直接变成一种生活准则,强迫症一般植入了潜意识。 “满意了?”小熊用小短手叉腰,毕竟也已经相处了大半个月,她并不觉得这些人是不能投以少量信任的对象——但直播间里还有一些不太可信的家伙,“总之,你们能记得梦境的话,我是绝对不能进去的——” 不看的话,未来倒是能改变。 但如果把这些人带下去,怎么想都是直接给自己锚定某个未来吧。 [滑子菇:……柠檬挞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路了……是吗?]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许是最能共情、体谅他人的体现,滑子菇的气泡里第一时间就露出了萎靡。 而其它几个气泡多少也有些沉默。 右下角的红心像是安慰她一样蹦了出来,绕着直播界面里的小熊转圈。 [砂糖酱:那种事情一开始就应该说吧——!而且,如果不想锚定的话就先把可以透露的细节、] 而小熊主播想也不想地打破了这种多余的多愁善感:“虽然你们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漂亮毒物:这就是应该严肃起来的事情诶!] “可是我也不记得下面发生了什么啊。” [滑子菇:诶???梦中梦也会吗?] 善子放弃得十分干脆:“因为就算从那边醒来,也是从梦中醒来的嘛。”她的态度倒是理所当然。 先炸锅的果不其然是那堆气泡。 [与星同坠:为什么要设置这种对自己不利的束缚呢……] “束缚就是要有利有弊才能发挥最大效用吧。”她无法记得客人的预言,这是好事,但也记不清自己的未来,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不过……”小熊思考了片刻,“如果设置这层遗忘、那层记得那么复杂的束缚的话,束缚会因为太过冗长出现各种BUG的。” 所以干脆就设置成‘梦醒就会忘记上层梦境’那种模式了。 而且。 一米三的小熊主播站在红木门和那个狐狸术师中间,以圆手抵在脑袋以下肚皮以上,姑且算是小熊下巴的部位:“而且我不觉得看到自己的末路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不需要那么严肃吧。” 她拿起了一根自己的构造红线,把它无限拉长然后卷成了线团,只余两头露在外面。 “线段会有开始和结束,人也是——只是因为你看到了线头和线尾,为什么要觉得可惜呢?”术式包含预知的小熊语气理所当然,“我的能力本来就会看到最后,但是实际上人生不是那部分。” 小熊的圆手像是哆啦A梦一样锵锵一声捧起了被她卷成的线团本身。 是这部分才对。 而且—— “我在梦里的寿命时间本来就会比正常人长好多倍吧。” 寿命观念异于常人的小熊女主播语气理所当然。 [拜金女郎:明明对梦境的原则这么严格?] “因为会很无聊。” 被剧透的话,人生会超级无趣吧? * [漂亮毒物:啊!这样说起来确实呢,在这里面的话,时间就是外面的好几倍!] 听到了她的‘苦衷’,虽然善子(和被她说动的漂亮毒物)是觉得没什么好苦大仇深的,那些术师好像反而头脑清奇地认为她是在嘴硬,悲观了起来。 虽然我也是术师。 但是总感觉这些术师……是不是脑袋里面全都是咒力的负能量呢? 善子完全搞不懂。 [砂糖酱:啧,那种样子到底是想反过来安慰谁啊?先说好,太爱哭的类型我绝对受不了。] “啊?”你在说什么。 [与星同坠:如果是这样……是这么要求的我为难你了,抱歉。]黑色气泡的脾气比起另外几个观众——跟个傲娇猫咪一样的咋呼男高,和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压迫感的拜金女郎姐姐、傻白甜滑子菇和漂亮笨蛋——他给人的感觉要柔和不少。 熊善子摇了摇头:“不,我并没有觉得不开心。”毕竟两边的情报量不同,会做出那样的判断是合理的,她倒是解释了起来,“主要还是我并没有试过在梦里让他人的梦境进入地下层,绑上红线的话,应该确实能以这个僧侣术师的未来覆盖我对自己的预知——达到梦中梦的效果” 但是。 小熊主播思考着自己的梦境结构,讲不好是安慰还是劝解、或者单纯只是在思考:“越深层的梦境代表越靠近我的灵魂和潜意识,说实话……我也没有试过在梦里给人套上构造红线,毕竟这里虽然是预知的时间线,我也不清楚这位术师算是他实际上的本人,还是他人认知里面的投影。” 而在梦境里面和他结缘的话。 那到底算是对于一个潜意识投影的分析,还是……像是善子在不同的节点跳跃一样,从理奈酱的梦境跳到他的预知梦呢? [砂糖酱:你这么说就是打算一试的意思是吧。] [拜金女郎:不会看到自己的未来吗?] “只看一点点应该没问题。”熊善子点了点头,然后她思考了起来,“只能说有试验的价值——毕竟我没有可以见到咒术界核心人物的机会,如果能在梦境里能跳转对象,能获取的情报也会增加。”她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以目的来判断——不管是对她自身,还是对这些术师,这么做都是有利的。 于善子,她可以测试术式的延展用法,而且可以把自己的预言压制到更下面。 而对术师来说,他们不需要找到善子本人就可以观测更多的未来,这样的话应该也更容易改变潜在的危机……毕竟这些核心人物应该也会在事件的中心。 假如错过了这个机会,凭借经和咒术界完全断缘的自己是绝不可能和这些人结缘的,她倒是能接触到不少边缘人物和普通人,但是普通人自顾已经费尽了全力,善子也没有拿梦主的性命冒险的意图。 小熊站在原地纠结了起来,陷入了沉思——泰迪熊似的圆脑袋微微垂着,即便从纽扣眼里看不出感情,也能察觉到这份迟疑。 [与星同坠:怎么了么?不是有试验的价值吗,不管是对你来说,还是对这个事件来说。] “……他本人不一定会同意吧?”小熊这才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这位术师应该很强?” [拜金女郎:是数得出的特级之一喔。] “我的术式,对于大部分梦主来说……大概就像是询问绝症患者要不要参与新药测试这样的东西。”因为梦主都是将死者,他们没得选,也谈不上愿不愿意将自己的梦境作为情报获取途径这一问题了。 毕竟他们最差的结果已经确定了,就是死亡。 不会有比这更坏的可能性。 小熊仰着脑袋,看向了那个被自己凝固在时间里的黑发男人:“他……没关系吗?”这是个还没出现死亡征兆的人。 毕竟梦境里,结果就是起因,预知会反向确定现实。 如果出现没法收场的情况,这到底算是他的命运本就如此,还是为了好奇心擅自去看的自己的责任呢? 从前一个人的时候,善子是绝对不会去看的。 要因为面临的是更大的潜在危害而破例吗? [与星同坠:没关系,他还挺强的。]这位黑色气泡语气非常平和,[……他是我非常亲近的朋友,替他做决定也是可以的,他不是会介意这种事情的人。] 善子不自觉将视线移向了聊天窗口——这确实是难得测试术式是否能够在梦境中跳转的机会。 “我知道了。”小熊主播已经做了决定,“只看一眼。” 她和直播间里的气泡们最后协商好了几个去看的原则—— 如果这位术师的梦境没能覆盖善子的预知,她就直接返回; 又或者,如果一开始就看到属于这个术师非常不妙的未来、或是距离这层梦境时间轴太远的将来,她也马上原路返回; 而不论如何,只要确认了梦境中的跳跃是可行的,他们就回来,最多再顺着这里的时间轴获取一些情报就结束今天的直播。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那下面的情报没有探索的价值。 “这个术师很强的话,由我来锚定他的未来可能还比不上让他自己来的效果。”而且自己的人生还是自己走最有意思,善子看向聊天窗口,“反正你们也会记得。”确切来说,她看向的是与星同坠的黑色气泡,“能传达吗?” [与星同坠:他会听到的。] 然后像是犹豫了一会儿,黑色的气泡才弹出了不知道算是委婉坦白、还是说算暗示的一句话。 [与星同坠:谢谢你,柠檬挞。] ……我又不是笨蛋。 但小熊主播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她只是点点头。 那就试试吧。 * 这么说着,小熊的外观已经又变成了新的外壳,为了增加术式的精准性,这恐怕是善子在梦中离自己本体最近的一次——在梦境直播的视野里出现的是个看不清面目的黑发女性,身上套着善子最爱的睡袍、睡帽和毛拖鞋,除此之外,她身上唯一称得上特征的只有黑色的猫眼和披在腰后的黑色长发。 梦中的善子身上的红线仍然稀少,除了手上系着的几条善缘和一条恶缘。 就只有心口的那条。 但和在咖啡厅里看到的情况不同。 这条红线像是在反应着她潜意识对她的看法似的——从心口出发的红线像是神社的注连绳一样粗细,它从心口出发,然后落到善子的脚下,扭成了一个捆在了她的脚踝上的枷锁,然后又延伸出去,一直顺着封闭的红木门往下去了。 因为善子也没怎么下去过,她先给气泡们打了个预防针:“下面的逻辑可能和这层不太一样,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了。”这么说着她就想伸手去打开通往下一层梦境的红门。 而那些气泡问的关注点却不在那里,他们好像是注意到了别的关注点,聊天频道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拜金女郎:我应该没有看错吧。] [滑子菇:……嗯。] [漂亮毒物:在脚上没问题吗……?] [与星同坠:果然是在逞强。] [砂糖酱:喂,柠檬挞。]男高倒是直接就想叫善子回答,[你那个模样……] “嗯?”但猫眼女主播根本没有注意他们说的话,“睡觉就要有睡觉的样子吧?”而且她在梦境里只要会想象穿什么衣服都无所谓。 她不走心地答完这句就抬手示意气泡们让自己集中一下,专心地伸手从血里取出了构造红线,往那个穿着五条袈裟的术师手上绑——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一件事。 这个术师…… 猫眼女主播先低声道了一声失礼,才抓住了这位僧侣的手腕(虽然后者完全听不到)。 残秽虽然已经很淡,但是在善子把红线往上绑的时候仍是察觉到了非常强烈的阻碍感——她知道这种感觉会从哪里来。 当她尝试重复在同一人身上捆绑红线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越是靠近第五根红线,不知道是命运自我修正的阻力、还是因为那就是术式的限制,绑上去的难度,构成红线需要的血量就会越高。 而这个情况。 ……怎么看都是第四、第五根红线的水准。 怎么可能? 猫眼女主播握着术师的手腕抬头,有些紧张地仔细打量起了眼前这位狐狸眼术师——她确信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给他绑上过红线,更不要说是这种奔着就是要操纵对方命运的架势来使用术式。 这不是她的风格,更不会是善子的取向。 那么,是他在善子的‘现在’到圣诞节这期间已经见过自己然后被自己绑上过红线……? 但看他在梦中的表现,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和二号合作的自己。 而且如果被自己绑过那么多条构造红线的话,这个人的精神应该比现在要——唔,至少应该是更对她偏听偏信一些? 但之前他分明还能做到反驳自己,话里话外表示自己的咒灵要更胜一筹,让自己话不要说太满。 她确信两个人的记忆里应该都不存在善子给他绑过过量红线的记忆,但术式不会骗人……那会是什么时间、又会是什么意图给他绑上的呢…… 首先可以猜测大概是她未来做的好事。 善子还没想明白这些因果。 视角角落里的已经出现了砂糖酱蓝色气泡的好几连发——而那些气泡内容出奇的一致。 [喂、柠檬挞!]吵死人的呼唤声直接刷了屏。 而想来是看到猫眼女主播注意到气泡弹出的举动,砂糖酱的气泡内容变了:[说明一下。] “嗯?”被认为很悲伤·嘴硬·苦情的女主播善子没太明白,她应该该开示的都已经交代清楚了吧。 [砂糖酱:那个红线的镣铐是有意义的吧。]他说的正是那个从善子心口出发,然后像是枷锁一样捆住她的一边脚腕的红色注连绳。 猫眼女主播啊了一声:“这个是私事。”她这么说着,已经在长发术师的手上绑好了红线,将另外一边连在自己手腕上,然后伸手打开了红色木门,“只是看着吓人……会是这种模样只是我的潜意识对它的观感而已,看颜色不就知道了,是非常好的善缘。” 而且从粗细上看,也是对她有着非常深刻影响的关系。 [砂糖酱:别把我当笨蛋……你之前说了好几次‘我不在这’,其实是因为你不能出现在这吧。]他的眼力确实很好,但不知道他之前是因为什么没有拆穿善子不想回答二避开的内容,现在却突然咄咄逼人地追问了起来。 到底有什么要紧? 而且在这么靠近我灵魂核心的位置,冒冒然说起这个会被听见的——我还不想被神隐呢。 她久违地打量着红木门后面,那是一条幽深而漆黑楼梯,只有尽头的出口有着些微的光亮。 于是年上的姐姐只是叹了口气,避开不答男高的那个问题:“那么,大家准备好,我们下去了。”她踏进了漆黑的楼道。 [砂糖酱:喂!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像是说出那种话要让他折寿一样。 [砂糖酱:你这家伙,如果需要……需要拯救的话就要说出来啊。] 善子一边往楼梯下前进,一边疑惑地嗯了一声,完全搞不懂这些术师,特别是青春期男高到底在想什么。 她思考了片刻,然后问了这位热心男高:“那我能先不睁开眼睛,让砂糖酱帮我确认一下下面是不是我万一是橫尸当场的未来吗?” [砂糖酱:不是这个!] ……你这个人怎么什么都帮不上忙啊? 善子低声抱怨:“总感觉砂糖酱虽然很强,但对有的方面……意外地笨拙呢。” 应该是血压上升,某个男高没有回答。 [拜金女郎:……总之,柠檬挞不用逞强也没关系噢。] 善子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 有的时候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然后越滚越大的。 与星同坠上 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不,不是未来的杰在那里根本不掩饰自己身份样子(他要是看不出来就是真正的傻瓜了)——而是另一个人。 柠檬挞。 比起她愿不愿意来到这个地方……她无法亲自到场。 在那家伙犹豫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纤细的身上几乎没有别的缘分,估计是不怎么见光,有些病态的白,她穿着睡衣,只能靠自己亲手挂上缘分短暂地与人结缘,而且看柠檬挞对梦境熟稔的样子,比起现实,好像已经更习惯在梦里生活。 不。 柠檬挞这个家伙——她就是活在梦里的生物。 此刻,白发的高中生站在穿着睡衣的猫眼主播身侧,神情有些复杂地注视着这个看不见自己的造梦者一步一步顺着楼梯往下走。 “啊、说起来这样下楼梯,其实就是等待下层梦境构造的时候的过场等待动画吧——毕竟重复的阶梯很方便无缝衔接,人也没那么容易察觉到不对劲?” 她不会以为睁着个猫猫眼很可爱吧。 “唔呃,应该在地下室楼梯间装个灯的,好黑……” 那就想象个灯啊。 “这边的话也是单行道,要醒来的话和上层是一样的方法,虽然严格来说‘体验自己想象不出来’的事情就能从梦中醒来,但因为我已经习惯失重下坠,所以只有死亡能起效……”面无表情的柠檬挞一手扶着楼梯墙壁,一边像是为了缓解寂寞一样半是解释、半是猜测地说着下面她已知的规则。 我不是已经跟你好好搭话了吗。 她戴着睡帽,脸明显是东拼西凑的默认五官,只有黑色的猫眼里总是透着一股子脑袋不清醒似的轻快,到底在逞强些什么。 真是搞不懂弱者的想法。 ……她确实没有怎么透露自己所在的信息,但不管是对咒术知识的过分了解、对某些只有家系才能获知的古籍研究一清二楚、还是对于常识、外面的咒术界的最基础的情报一无所知、几乎不怎么与人自然结缘,足以推断出平时不怎么见人这些特征。 它们都指向了一个令人厌烦的猜测。 她被关起来了吗? 被那个善缘? 在梦中也穿着校服、墨镜的高专生两手插兜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如果她不哭着求我的话我可是绝对不会救她的。 臭屁男高用前脚掌焦躁地敲着地面,然后节奏越来越快,最后他磨着牙——眼睛被墨镜盖住,所以只能看到闭紧抿成一条不快直线的嘴巴。 啧。 啊!烦死了。 未来时间线的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 顺着楼梯往下,像是被人念叨了,善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说起来,明明只是下个楼梯的功夫,那些气泡们好像比她还要紧张,聊天频道里意外的吵闹。 [与星同坠:那根红线的另外一边是好人吗?] “嗯?” [滑子菇:啊,确实呢,有的时候坏人也会存在善缘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没有比那个更好的了……吧?”善子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毕竟虽然本体不明,但是祂姑且200%算是善神,女主播摆摆手,打算打消几人的疑虑,“真的不用多想,虽然偶尔出门会有些不太方便,但对方不管是品行还是做法都称得上是站在善良那边的。” [砂糖酱:这就算是对你挺好的吗?] “嗯?”善子没能理解,“毕竟是善缘吧。”冷不丁夜间营业就会有人来送些奇奇怪怪的咒具收藏品,要不然就是引导将死者来到咖啡馆提醒自己的存在。 虽然因为收下神明的馈赠就等同于和它结契,所以善子把那些东西都送人了。 但那毫无疑问是将耐心与美德完全融合在一起的良善的力量,只是不太能理解人类的拒绝而已——毕竟持之以恒也是正向力量的一部分嘛。 这样一看的话,并没有坏事。 女主播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你们误会了什么……那位大人对我真的很优待噢,请对祂尊重些。”虽然不能直接告诉他们真实,她只能以敬语间接地给予少量细节。 气泡们对此的反应意外地匮乏。 除了拜金女郎答了一句[是这样啊。]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是沉默以对,只有右下角冒出了好几个欢快的红心,讲不清楚是开心、安慰、还是表示自己理解了。 但善子很快就没功夫思考这些人的反应到底是为何了——她已经来到了下一层。 而正事当前,那些气泡们也马上将闲暇时刻的杂事放一边,向善子前进的方向集中起了注意力。 * 踏出红色木门的瞬间,过亮的光芒让善子忍不住举起一手挡在了眼前,然后她就被过于真实的痛觉和身体沉重感给瞬间压倒了,肌肉的酸痛,像是受过伤,但是对伤口的感觉已经逐渐麻|痹|的钝痛感在她跨过门之后一瞬间就侵袭了上来。 她根本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砂糖酱:等等、你这次的梦不该是顶着……的身份吗?] [与星同坠:我还以为会是顶着他的外貌,还稍稍做了点心里建设呢,柠檬挞。] “……”然后善子才在剧烈的不适中注意到了自己的打扮,“啊,是因为这里被我的潜意识支配了吧。” 和表层不一样,果然,毕竟是更靠近自己灵魂的深层梦境,在这里善子就无法采用术式对象的外壳、只能用自己的。 ……是因为对自己的潜意识撒谎太难的原因吗? 还是因为善子对于以自己的认知造梦过于熟悉呢? 这层梦境显得尤为真实。 不仅如此,她想通过想象稍微把身上的痛感抹消掉,却发现自己只能改动少许的五官,勉强维持这个要掉不掉的伪装,别的什么改动都做不到。 她能感觉到一阵虚脱,身体里的咒力所剩无几,想要查看红线的情况——却发现自己像是陷入了领域展开的熔断似的,根本无法使用术式,久违地根本看不太清楚红线:“……” 只有影影绰绰的影子。 我领域展开然后陷入熔断了? 为什么? 不对——这时候应该不是这个问题。 [滑子菇:怎么了吗?柠檬挞小姐——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这里非常接近真实。”她被打断了思路,女主播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模糊地分析了一句,嘴里同时让气泡们帮起了忙,“有什么能确认时间的东西吗?我们现在在什么时间?” [漂亮毒物:现在重点不是那个,柠檬挞,你真的没问题吗?] [砂糖酱:……要是不能行动就回去,毕竟你弱成这样,就算逃跑也不会人笑的。] 猫眼女主播摇了摇头:“还能行动。”而且现在这个状态,根本也不知道术式的延展有没有成功吧。 原来在踏进来的时候,善子身上的状态已经和走下楼梯之前天差地别——站在陌生古街的她看上去非常狼狈,头发被斩断了半截,脸上也带着不少被烟熏过的灰黑痕迹。 虽然还没仔细查看,但她已经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应该不轻。 善子抹了抹脸,才发现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潜意识强制替换成了运动服,而运动服外面还反套着一身大得过分的高领制服外套(善子确信自己绝对没在衣橱里买过这身,这看上去也不是二号的)。 她察觉到自己的疲惫、疼痛的身体甚至还维持着伸手接住的动作,好像将衣服丢给她的人才没离开多久似的——然后猫眼女主播才低头打量起了这件还带着余温的衣服。 材质应该是术师防护类的面料,几乎没有任何咒力残秽,要不是还有余温,善子几乎要怀疑没人穿过这间衣服了。黑色的衣服略带笔挺,但那个圆筒的高领却更偏向于运动风格——善子比划了一下,这衣服长得过分,几乎能遮住自己的大半截大腿,袖口也比自己的胳膊长了好几圈。 [与星同坠:哎呀。] [滑子菇:……这个。] [拜金女郎:确实是呢。] 善子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聊天窗口:“嗯?你们知道是谁的衣服吗?” [滑子菇:这是咒高术师的制服款式,所以……咳咳、我们可能是认错了吧。] 那个男高没有吱声。 而另外一个普通人同样不明所以。 [漂亮毒物:什么什么?是有什么情报吗?] [与星同坠:被本人知道可能会被锚定吧?不是什么要紧的情报,柠檬挞。] [拜金女郎:不过同样的事件也可能是有不同的解读角度,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他们一个二个说的话对善子来说都是意义不明的天书,她索性直接放弃了理解,只是确认起了身上黑色外套的口袋,又将拉链拉下,查看自己在这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首先。 她闻了闻衣服的味道,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也没有血味,而估计是外套的主人喜欢插兜,明明看料子和剪裁来说应该是为术师特制的笔挺的制服,口袋的部分却已经完全撑开变形了。 她把手探了进去——最先翻到的是口袋里那张特级术师的证件,啊……学生证? 猫眼女主播打量着上面看上去有些阴郁的高中生的面容,低声念出了他的名字:“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乙骨忧太,是你们认识的人吗?”她将卡片的正面展示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看到。 [与星同坠:啊、乙骨君……我很看好他喔。] [拜金女郎:关于他的新闻最近还是挺出名的。] [滑子菇:这么说来……果然最后是成功了吗?] [砂糖酱:这名字听起来就超抑郁的。] ……你生什么气啊?是讨厌的人? 像是察觉了她的疑惑,拜金女郎已经解释了起来:[毕竟是青春期嘛,不用在意的,柠檬挞。] 确实,青春期男生本身就很难懂。 善子点点头,只是低声感叹了一句:“乙骨君一年级就是特级吗?我记得特级应该很少吧。” [砂糖酱:搞不好已经烂大街了。] 善子没管那种听不懂的怪话,但已经确定了一部分——这估计就是这位乙骨同学的衣服吧。 “不过……现在的高中生长得真高大啊。”她低声感叹,把卡片放了回去,确认口袋里的其它东西,但除此之外这件外套能透露的情报少得过分,口袋里只有一卷已经有些使用痕迹的绷带和两颗柠檬糖。 喜酸的女主播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但她沉默的头顶却已经冒出了小花。 [砂糖酱:……太好懂了吧你,啧、而且绷带是什么时尚单品啊……视觉系吗这家伙。] “嗯?” [滑子菇:……抱歉。] [与星同坠:现在笑出来的话,估计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呢,滑子菇。] [滑子菇:请不要这样欺负我……真的会得胃病的。] 善子完全没听懂:“胃病?要注意饮食和睡眠噢。” [滑子菇:虽然很感谢……现在还是请先不要关心我了。] 与星同坠已经笑了起来。 但那样的欢乐没能持续下去—— [拜金女郎:等等、柠檬挞,我之前就想说了,你那是?] 然后善子才意识到到自己来到下层之后那种钝痛从何而来——只见在这件黑色外套下面的运动服早破得不行了——它还能能勉强挂在身上多少都算是天赋异禀——那应该是刀留下的痕迹。 只见此刻在善子的运动服只是勉强挂在身上,而她的腰腹、手臂和腿上都残留着不少似乎是被火烧、刀砍过的‘伤口’和血迹,虽然下面是完整的皮肤,但只要看到这个运动服破破烂烂的情况就不难想象此刻自己身上应该是有很多伤痕。 以这样的伤势来看。 梦里的她确实伤得不轻。 因为衣服太破烂了,善子又把外套穿了回去,袖子太肥大了,她又免不了往上卷了两圈,看向手腕——术式还是没有回复——但善子却由衷地疑惑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星同坠:而且这里也没有其它人……柠檬挞你是受伤脱队了?] [砂糖酱:……也太狼狈了吧你。] “不用担心,只是梦而已。”善子摇摇头,但是她心里也不大轻松,“大概是有些舒服但是还能勉强行动吧。”实际上是超痛,而且战斗是肯定不能了,但她本来就不需要在梦中战斗。 应该没关系。 [砂糖酱:受伤就快回去,罗里吧嗦地烦死人了。] [漂亮毒物:不能通过想象先那个、总之先把不适去除吧!?看着好吓人,真的没关系吗?] 但善子知道问题明显不在这里,而是另外一点。 ……我明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才对。 不存在于此的人也能受伤吗? 而且。 她抬头看向了这层梦境的陈设。 “没法改变。”猫眼主播的语气有些凝重,“估计是这层太靠近我的潜意识核心,而且……我想是因为这里的预知太精确了。” 几乎每一点都是确定的细节。 就连她出现在这里,她的重伤也是明确预知的一部分,虽然善子仍然没搞懂自己是如何变成这种可以离开咖啡店的状态的。 我在这段时间里……生活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吗?二号呢? 猫眼女主播忍不住往外套的衣领里缩了缩。 与星同坠下 ——发生了什么? 猫眼女主播将膝上裙一样的外套套在身上,终于确认起了这层的状况。 [滑子菇:如果按照这样分析的话,应该是柠檬挞出现在这里,受伤,然后被……咳咳、衣服的主人安排在这里,然后他自己离开去做某件事了吧?] 而猫眼女主播只是唔了一声,虽然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却也不像是被滑子菇说服了,她犹豫了好久:“问题是、我应该不能在这里出现才对。” 她不能离开咖啡厅吧台以外的空间,因为那是她躲藏的结界外面……但是她现在却明确地‘出现’在这里——和并非自身的他者产生了互动。 那衣服就是证明。 而且自己的身体还受了伤,身体现在非常迟钝,能够移动已经算是万幸了。 不在这里的人,可能会受伤吗?身体会有这个环境里的某人留下的伤口吗?现在她的身上没有伤口,因为自己不知道,但是痛觉和难以行动的感觉却是真实的。 ……那么问题产生了。 这里是她的未来吗? [砂糖酱:所以我才说让你说明一下——] “你们理解成我不能离开特定范围就行了,等等、这里是哪里来着……?我们处于什么时间点?”她才想起如果进入的是那个咒灵使的‘末路’的话,那这里不一定还在新宿区,也不一定还是上层的时间。 当务之急是确认这个梦境的定位,不管是地点还是时间。 [漂亮毒物:不知道诶——我对这种空间没什么印象,我不太往寺庙这种地方跑的。] [拜金女郎:看样子也不像是两边高专的模样,这种类型的古街道群全国都有,很难判断到底是哪里吧。] [砂糖酱:真够热闹的。] 那位男高说得没错。 这里似乎是某个老式的和风街道,沿着河道前进的两侧街道全是古色古香的老式建筑,多半都是些餐饮、烧陶、旅游纪念品之类的店铺,四周也有明确的电力供应和路灯。 ……在它们没被战斗损毁之前是这样的。 ——好。 首先排除是穿越到超超超古代这种超现实的设定。 善子忍着身上受伤的钝痛围着这边几栋楼转了一圈,她走得慢吞吞的,只能看个大概,这里应该是类似的旅游区建筑群,让人分不清楚是黄昏还是清晨的光从地平线的方向传来,但场面却不如这天光柔和,四处都是被损毁的痕迹。 善子佝偻着腰,下意识捂着自己最难受的腰腹,她路过的店铺都被不同程度地损毁,上面全是各种残秽和战斗过的痕迹——善子甚至还捡到了两根被自己染过色的红线。 术式还没恢复,所以,她应该是在这里使用过术式……但这种陷入熔断一样的反应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在这里使用了领域? 而且。 这里的情况也让人费解。 刀砍、撞碎的痕迹倒还能够解释。 但更难以让人理解的还有被什么东西咬碎,像是把房屋举起砸下似的木结构残骸们。 而且……明明东侧还有没化开的坚冰山,西侧就是被点燃的房屋。 完全搞不懂这里发生了什么。 自己也参与进来的混战? 痕迹乱成一团,刀砍、火烧、坚冰、被什么东西撞破、咬碎的痕迹到处都是。 [漂亮毒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战国时期的大河剧呢。] [滑子菇:倒像是古代的术师大战了吧。] “如果是古代术师大战我就不可能参与进去了吧。”猫眼女主播踩着坑坑洼洼的地面查看那边被掀翻的木造居酒屋屋顶,从上面又拿下来一根粘着自己残秽的构造红线,“……” [砂糖酱:这已经是第三根了吧?你这是在制服烈犬?] 他的猜测不无道理,善子将红线都塞进外套口袋里,思索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性……红线是不会被破坏的,所以很可能是我试图给谁绑上红线却反过来受伤吧。”然后那些红线就散落在了战场的各个地方。 [漂亮毒物:那现在什么人都没有是因为柠檬挞清除了其他人?] “我没法改动这层。”猫眼女主播想也不想地否认了。 而蓝色气泡则是直接指向了另一个方向:[应该是战场转移了,拖行的残秽太明显了。] 聊天频道里面的术师倒是已经分析了起来。 [与星同坠:这边撞破、咬碎应该是咒灵操术留下的痕迹,残秽也是熟悉的……斩击的话,唔……至少我不认识。] [拜金女郎:也不是我认识的痕迹,那个冰上面的痕迹……没有印象。] [滑子菇:我也不认得……至少不是东京这方面的,目前咒术界也没有以使用冰出名的术师。] “明白了。”善子点点头,重新用制服将自己裹了起来,“所以,应该是我(虽然善子现在仍然没搞懂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那位咒灵使和某个敌人展开了战斗,我试图以红线强制控制对方然后受伤了,然后咒灵使带着敌人转移了战场?” [漂亮毒物:我这边……啊、不对、那个……柠檬挞你的五点钟方向这里的店铺!这里的时间应该没过多久,上面的日历还是12月25日。]她指示的正是贴在店铺推拉门外面的海报,只要能无视和式小酒馆搞圣诞活动的违和感的话,就能从被打破的柜台上的名簿和宣传海报看出这里的时间与地址。 记载着预约名单的名簿最后的名字是12月25日晚上的包间预订信息。 原宿古街道……啊、靠近表参道和伊势神宫方向的传统建筑群是吗。 景区啊。 这里离涩谷也很近啊…… 她又艰难地蹲下,在倒下的柜台边上捡起估计是被客人或是工作人员遗失的手机——日期也确实和漂亮毒物指点的一样。 首先,应该是附近有帐的关系,这里果然是圈外,不过这个被遗落的手机还没耗尽电源,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17年12月26日的清晨5:30。 还有电的话,应该距离手机主人逃跑和现在的时间没有差多久,日历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是结界么。” [拜金女郎:看这个样子,应该是昨晚的骚乱持续了一个晚上,这边离上层那边的新宿JR南大楼大概有五公里左右……估计是战斗转移到这边了吧。] [与星同坠:不过那个咒灵明显是可以被收服的状态,它应该在之前的战斗就被消耗了大半……我不认为是和它战斗到现在,残秽也不符合。] 善子打量着受灾情况,她并没有在这附近看到尸体,房屋虽然被破坏了,但家具除了被炸毁、烧毁的、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的血迹:“估计将战线转移到这边之前就已经疏散了人群,而且选这边也有没什么人会想要跑到和风街道来过圣诞的原因吧。”没看到太过度的受灾景象,她的语气免不了变得乐观了起来。 [与星同坠:……确实,要在顾及他人的情况下战斗也很辛苦呢。] [拜金女郎:毕竟某个人对于正论和誓约的追求已经到了病态等级了,我说得对吧?与星同坠。] [与星同坠:如果你不在我面前污蔑那位大人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而男高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的闲聊:[我看到了,帐的核心就在西北角,你们也看得到残秽吧……是之前那个不认识的咒力痕迹。] “冰冻?” [砂糖酱:火和斩击那个……啧、这什么属性组合,烈焰兽吗?火焰带斩击?] [与星同坠:数码宝贝吗……我是宝O梦派的。] 眼看这两人的无营养聊天还有继续的趋势,善子直接叫停了这些气泡无限延伸的闲聊,将关注点重新拉回了现场痕迹上:“看上去是个很喜欢占地盘的自大鬼呢。”龟爬一样前进的女主播已经找到了残秽前进的方向,除了自己的咒力残秽,这里还有两人的痕迹。 那位咒灵使是其中之一,与他的残秽出现的还有一些血迹,看上去对面应该是个强敌。 而另一个残秽的主人应该就是他的敌人了——说实话,他留下的残秽大多非常细微、给人的感觉有些微妙地让人不适,以那位咒灵使留下的痕迹判断,这种程度的强敌应该不会是因为咒力低微所以留下的痕迹很少。 那就是对方在操作术式的时候泄露的量很少?控制得很好啊…… 两人战斗的痕迹伴随着残秽像是推土机一样接连破坏了好几条街道,善子在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之后就发现,自己只要跟着被破坏的开口走就行——她的身体还是很痛,想要操控梦境,却像是因为这一层的预知太精确、善子本人也牵扯其中、而她又太习惯于制造梦境而变得过于真实。 ……这也太不方便了。 她踉踉跄跄地一路顺着被掀翻的土路前进,然后。 善子看到了那个眼熟的巷口,和已经完全超过想象规模的战斗痕迹。 这里的战斗痕迹显得更加复杂、规模也大得多得多——被切断的手倒在半径约百米的‘陨石坑’一样的圆坑中央,然后滴落在地上的血迹直接消失,突然间闪现到了大后方。 “是被人救走了吗?瞬移?”猫眼主播站在陨石坑边上遥看着血迹,又回到没被破坏的‘安全区’,一边确认出血量一边思考,“看痕迹很像是那位咒灵使直接被人从坑的正中心瞬移带到了安全区域。”她看着血迹,然后认出了这里残秽的主人,“啊、是那个衣服的主人……我记得是?乙骨君是吧。” [砂糖酱:你这家伙真的很喜欢擅自按照喜欢的方式称呼别人啊。] [拜金女郎:这个出血量……] 善子点了点头,根本没理会男高的吐槽:“胳膊断开的地方出血量看着好像有点夸张,但看后面的情况……应该是止住血了。”她像是寻宝探险一样直接到大坑中心,把断臂捡了起来,确认了一下出血情况才返回。 因为坑洞太大,善子废了不小劲才重新从坑里爬出去。 ……我大半是废了。 身体好沉重。 而看见她气喘吁吁模样的气泡们有些担心。 [拜金女郎:没问题吗?] “感觉有点像是和哥斯拉搏斗过一样吧。”善子顺着敌人的残秽和‘乙骨’的残秽往反方向前进,看痕迹来说更像是乙骨一拳把敌人挥离了安全区,两人直接往另一个方向深入了。 [滑子菇:……听上去很沉重呢。] 而善子打量着刚爬出来的大坑:“主要是那种奥O曼快要断电哔嘟哔嘟但又没法哈一声飞走的感觉吧。” 感觉下一秒就要昏迷了。 她能看见在乙骨和敌人对战的方向,硕大的沟壑直接将地形都掏出了一个近千米长的大坑,四处都有战斗的痕迹,不远处还能感觉到那种过于明显、带着锐气的咒力。 不过乙骨还真能隐藏自己的咒力啊……简直像是不存在一样。 ……那两人应该还在前面作战。 而逃脱路线则是这一头的巷口。 [与星同坠:……不过看来还是被他赶上了呢。] [砂糖酱:真是够了,就算——]从刚才起蓝色气泡给人的感觉有种说不出地烦躁,他正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改了口,[战斗那边估计会很危险,确认完咒灵使没事就回去吧。] 而善子当然也没有硬往前线凑的意思,她已经找到了那位咒灵使逃脱的方向:“看来那位咒灵使是从前线撤离往这边走了。” 她看见了那个曾在预知里看过的巷口,估计是那个咒灵使的手沾着血,血迹直接沿着他的行动路线被涂在了小巷的墙壁上——事已至此,情况已经非常明了了。 两名敌人。 [砂糖酱:总之就是你和咒灵使遭遇了雪妖女和烈焰兽,然后战斗中分头行行动了吧。] 猫眼女主播叹了口气:“雪妖女是宝可梦,烈焰兽是数码宝贝……混在一起讲就是你们最后吵出来的结果?” [与星同坠:是友情的妥协噢?] 本来只是身体痛,但善子感觉现在脑袋也痛起来了——她PASS掉了这两个忘年交的友情论:“雪妖女现在没有踪迹,有可能是逃跑或是被祓除了,也可能是我和那位咒灵使分头行动,他和烈焰兽一边战斗一边来到了这边。” 是她解决了雪妖女所以陷入了熔断?搞不明白。 善子直接放弃思考,指着大坑。 “——总之咒灵使应该是被及时赶来支援的乙骨君救了。”紧接着往战斗反方向撤离了。 然后她才指向了巷口:“所以……”善子的未竟之言很明确。 [拜金女郎:应该是确信这边是远离战斗的方向,他才会选择往这边撤离吧?] 说到这点,直播间里的气泡们都松了口气。 [与星同坠:是友情的胜利呢。] [砂糖酱:呜哇……搞得好像JOMP一样,好恶。] 没了最担心的事情,善子也终于有余暇开起了玩笑:“砂糖酱这是嫉妒?”朋友被抢走那种事情。 [砂糖酱:哈?我为什么要嫉妒?] “这种时候的正解应该是‘我没有嫉妒’才对噢,砂糖酱。”善子打量着巷口,并没有在那边的方向感觉到明确有威胁的咒力波动。 而斗嘴归斗嘴,那个男高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协助起了女主播:[……他的气息已经很远了,估计是顺利脱离战斗了吧,除此之外没在那边感觉到有什么超过三级的气息,安全的。]然后可能是要掩盖自己的心绪,蓝色气泡又气急败坏地往上跳,刷掉了之前的聊天内容,[再这样下去他都要离开这附近的帐的范围,根本没法确认安危了——你还愣着干什么?] “在重视你的人面前展露嫉妒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砂糖酱。”善子直接说起了风凉话。 [砂糖酱:……摆什么姐姐的架子啊?] “太甜了,砂糖酱。” [砂糖酱:sat酱、sat酱的烦死了,快走吧。] [滑子菇:要是大的也这么好压制就好了……啊、呃啊……] [与星同坠:R·I·P。] [拜金女郎:我懂,有点尊敬呢。] [滑子菇:请不要再取笑我了……] 而善子没管这些明显互相认识的旧友们之间的闲聊,她只是捡起了断臂,一脚踏进了巷子里,既然大概率是安全的,姑且先去锚定一次吧。 * 随着好消息逐渐累积,聊天频道里面的气泡们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那位咒灵使明显在受伤的同时也不忘自身隐蔽,血迹在进入巷口的时候还有些显眼,但随着前进的动向痕迹就越来越少、残秽踪迹也逐渐变得难以追查。 [拜金女郎:看来伤势没有到自己都无法处理伤口的程度。] [与星同坠:毕竟是特级术师,没有这个程度的水平可不行。] [滑子菇:没关系吗?] 善子倒是确认了一下手里断臂的情况:“我没被治疗过所以不太清楚……他自己会反转术式吗?”给他喝库存的私酿会不会有点帮助呢,“这个程度应该可以配合反转术式吧?”看样子还没断开多久呢。 [砂糖酱:这么久了还没学会吗?] [与星同坠:很遗憾,他完全没有天分呢,可能是缺乏正向思维的关系吧。]黑色气泡给人的感觉并不严肃,倒像是在开着玩笑。 [砂糖酱:这么干脆地承认了反而让人有些不爽……] [滑子菇:不过如果他往那边去的话,我估计咒高方面的医师也在那边吧?只要把断臂送过去就行了,我想可能是帐里面的战斗实在难以插手,所以外面也很难确认……] 猫眼女主播听着他们的七嘴八舌,因为情况逐渐明朗,她也渐渐放心了下来,一切都比她预想中地要更顺利,她只是沿着小巷七拐八弯了几道,即便以她负伤、疲惫的身体素质也只需二十多分钟就找到了‘终点’——她发现曲曲折折的巷口外面赫然是离帐的边界不远的地方……看来那个咒灵使确实是在顺着撤离路线前进……? 善子这么想着就想踏出结界。 而那个陌生的声音就是这个时候响起的。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齐木小姐。”一个陌生的声音叫出了善子的姓氏。 而善子扶着墙壁一下子定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应当表露出熟稔还是疑惑的态度。 * 那是个穿着黑西装,反扣着鸭舌帽(到底是想要正经还是休闲完全搞不明白)的年轻人,他瞧见善子,先是表情紧张地确认了一遍她的伤势和咒力情况。 看见善子虽然重伤失去了战斗能力但却还有一口气,年轻的辅助监督这才松了口气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夏油先生刚才还在问我们有没有接应到你……啊、他已经去家入小姐那边接受治疗了,那个、不用担心,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当然,气泡们的重点显然在另一个方向。 [拜金女郎:齐木?] [与星同坠:是认识你的人啊?柠檬挞……原来你姓齐木吗?] [砂糖酱:这谁啊?] [滑子菇:啊、好像是东京方面的辅助监督吧……不过我跟他共事不多。] 善子当然没有回答,一方面是气泡们的追问不好表态,不管是装作这是捏造的假名还是承认这是真名——在情报不足的现在好像都不是个好选择,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位辅助监督的问题更是难以回答,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不知道前因后果。 更多的原因……她处于震惊的脑袋仍在消化在底层梦境里看到的这些与自己有关的预言。 不能改变是因为这也是我的未来吗……? ……从10月初到年末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能够外出不说,现在还有人认识自己…… 而那个反扣着帽子的黑西装显然没能从善子的面瘫的脸上看出她复杂的心绪,这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一边抹着汗一边靠近了仍在震惊中的善子:“接应的人就在外面,说起来那个冰系的诅咒师已经被您祓除了吗?之前场里全是宿傩的咒力,冥冥小姐还在负责新宿那边、我们根本没法进场确认里面的战斗情况……” 一开始就想问了。 这些人都是谁?她大概能猜测夏油应该就是那个咒灵使……但冥冥、家入又是谁?宿傩?民俗传说倒是存在两面四手的诅咒……他这是以这个名字堂堂出道的诅咒师还是? 而且。 这几个都是我认识的人吗……不,应该是认识我的人。 所以我在这个时间点已经被咒术界的人找到了并成了他们的协力者?还解决了不能出门的问题? 善子仍呆在原地思考,身体的痛感、受伤、自己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些突然拓宽的人际关系,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术式熔断症状……全都是不能理解的内容。 虽然善子总是观看别人的未来,但是偶尔落到自己的头上,她一时有些因为怔愣而心不在焉。 倒是那个老好人滑子菇在这会儿可靠了起来:[这样获取情报的话不小心锚定太多也不好吧,我们要不然还是先回去?] 善子才想起重要的事情:“啊、抱歉,情况等之后再说,我这里还有夏油先生的断臂……我记得对他人使用的反转术式对于断肢再生有点苦手吧?” “……二号先生还在新宿那边处理真人的改造人,现在无法赶来。”那个年轻人嘴里自顾自的絮絮叨叨根本停不下来,像是根本没察觉善子的话,只是说着自己想说的内容。 然后。 猫眼女主播眨了眨眼……她觉察出一些不对劲。 应该说是本能或是直觉吗?这会儿明明看不到红线……她却仍能感觉到对方的微笑不带任何温度。 [砂糖酱:喂……这家伙是不是有点……] [滑子菇:不是辅助监督吗?] [砂糖酱:喂!柠檬挞,你先离他远点。] 我要是能离开的话当然会这么做的。 不对的感觉仍在攀升—— 善子没有回话,在自己‘存在’于此的时候她无法毫无破绽地交流,只是试图不经意地拖着难以移动的身体远离对方。 “您受伤了。”但那家伙已经抓住了猫眼伤员的肩膀,可能是有些鲁莽,他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不去接受治疗吗?” 而善子只是以另一个问题回答:“……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呢?” 不行。 这个人的手劲很大。 哪里不对—— 善子的余光开始搜索起附近能作为武器的东西,她当然知道自己明显不是能够进行战斗的状态,所以这并不是为了解决对方、 但那个家伙已经抢着时间回答了。 “这个嘛。”那家伙的手指扣进善子应该存在伤口的肩膀,“可能是为了方便锚定这个确认二号无法赶来的现在吧。”他攥住善子的力气很大,根本无法挣脱,一手则是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啊、不对,对你来说应该是未来才对?” ——以行动。 头顶带着缝合线的家伙在善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迅速一刀从肋下扎进了她的肺部。 然后是脖颈。 他的动作熟练、迅速得要命——善子只在二号那种职业可疑的家伙身上见过这样的手法,她腿上直接没了力气,只能捂着伤口跌在了地上。 不行、没法呼吸! 而那个家伙却为了避免她直接摔到地上甚至伸手托了一下。 “好不容易等到你战斗力竭才过来的,擅自死掉或是直接昏迷过去我可是很亏的。”而那个年轻的辅助监督蹲在倒地的善子身旁,与他的行动相比,这人的话语称得上是十分和缓。 猫眼女主播已经无暇顾及聊天窗口里在说什么了,不外乎是惊讶或是让她快醒来之类的台词吧,她想要摸索口袋里红线的手直接被对方踩住,动弹不得,想要张口却只能以发出破风箱似的、呛咳的气音:‘力、咳咳、力竭……?不是领域展开吗……?’ “你根本不会那种东西吧?啊、说起来这样是不是又锚定了没必要的东西了。”头顶缝合线的辅助监督露出了微笑,直接攥住了她的下巴,“喂、听完再死,不然没法锚定了吧。” 他蹲的很近,像是要确保善子把之后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似的,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2017年12月26日清晨6:23分,这里是原宿靠近竹下通附近的古街主街道,齐木善子被羂索袭击、刺死。” 他的声音不想听,却也执着地涌入了—— “要不是行动越晚,越会被你的预知锚定地七七八八我是不用这么赶的,准备不充足仓皇执行只能把计划拼凑地七零八落真的很辛苦诶、”他抱怨着将情报刻意地灌进了善子的耳朵,“啊,对了,你应该是之后才知道的,你的深层梦境因为太精确了,很难被想象动摇喔?啊,不对,这个时候的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牵涉到你自己、或是深层的梦境很难对潜意识撒谎,不然为什么你现在没法让二号到场。” ……因为不符合‘现实’,不仅是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精确的预言里本身就没有他出场的额度。 没法通过想象逃离。 像是明知是假,却醒不来的噩梦。 ……快一点。 “算了,首先得让你知道才行,毕竟你看得越多锚定越多,搞得未来的不确定性越来越小,我只能先打开猫箱,毕竟谁先下笔、谁就决定未来不是吗——唔,从哪里开始?是我让两面宿傩清醒……”他踩着善子的手,惬意且慢悠悠地吐露着情报, “还是促成咒灵的诞生……” 快一点——善子用力地挣扎起来。 然后他笑了起来。 “——啊、从离你最近的十月底开始吧,毕竟不清楚你具体在哪里只能框定大概范围,总之、没法确定你的话就确定你所在的涩谷作为舞、” 你的锚定应该是这么做吧? ——那个辅助监督愉快地脸上分明写着这样的内容。 摸到了。 善子抓住机会就要把红线挂上他踩着的手上,那家伙反手就逮住她的双手——而猫眼老板娘的目的完全不在这里,她想也不想地把脑袋直接往边上尖刺横生的瓦砾堆里一撞。 ‘谁要听啊。’ 无法出声,所以她在最后只是以口型回嘴。 她在对方没能继续试图锚定的时候在上层梦境清醒了过来—— * 穿着睡衣的黑发女人大喘着气惊醒了。 不能就这样锚定,得找到漏洞才行——她根本没来得及回应角落里弹出的焦急询问、 “对话有不合理的地方——只是他观测且一面之词的情报本身就无法完全判定真假所以锚定效果不明……”清醒的瞬间就是遗忘的开始,善子根本不敢停下,“同样的画面总是有着不同的解释角度,就和夏油情况一样要找到不合逻辑的谎言和其他解释……”善子能做的只有利用气泡转录马上记录下自己瞬间的想法、并相信气泡们能够提供的协助。 她话还没说完——善子只来得及问最后一个简短的问题,就已经瘫坐在了原地。 “你在看,对吧?”她问。 [未命名1:嗯,在哦。] 她得到了答案,但是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等一个回答。 醒来之前1 肯定发生了什么。 善子发现自己瘫坐在红色的木门旁边——好几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剧烈地呼吸。 右下角的气泡意外地没有刷屏,应该是注意到了猫眼主播的视线移动了起来,才有一个熟悉的蓝色气泡弹了出来。 [砂糖酱:已经完全醒过来了吗?] 善子坐在地上,视角只能看到那个和自己结缘的咒灵使的裤脚和草履,她忍不住双手撑在地上,拱着背脊用力呼吸了好几次才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 她一边喘着气,当然看到了聊天窗口里自己的黄色气泡里的话。 又不是笨蛋,善子很清楚就能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态,不然她也不会说一定要找到话语中明显的矛盾那种话。 “下面是个什么情况?术式的延展成功了吗?发生了什么事情吧。”然后女主播才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冷汗,“啊、是因为要让我看到才一直忍耐着没有说话吧……非常感谢。” [漂亮毒物:这个……总之术式方面我不太懂,应该是成功了吧?]反倒是那个离咒术界最远的普通人有些犹豫地先开口。 而几个术师都缄口不言。 右下角萎靡地弹出了两个红心。 然后,那个回答了她莫名其妙问题的未命名居然又跳了出来:[未命名1:因为我把你杀掉了,这些家伙不清楚会不会让事情完全锚定吧。] 他倒是好心。 语气柔和,内容却不掩恶意。 善子点了点头,已经抓着红色木门站了起来:“啊,明白了——所以我可以确认你是敌人,对吧?”猫眼主播直接抓着裙摆呼噜了一把自己的脸,抓着红色木门尝试站起来,但想了想,她直接懒散地盘腿坐在了地上。 [未命名1:如果你喜欢的话,当然可以。] “嘴巴真脏。” [未命名1:只是给予对应者的适度尊重。] 善子歪着脑袋看着聊天频道:“未命名也太麻烦了,既然都狂妄成这样了,不要畏首畏尾,而且都炫耀战果了,好歹给个精彩镜头回放吧。” [未命名1:我没有必要给你我的情报吧。] [砂糖酱:啧——知道了,反正这家伙怎么样也会想办法把这件事钉死,你是这个意思是吧。]还是那个年轻气盛的男高最先受不了,他可不管想没想明白这种事情,[你之前那么说是因为你自己已经确信可以找到对方逻辑上的矛盾了?] 他问。 而善子思考了片刻,并没有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随意点头,她只是看着自己之前的发言:“如果我这么说的话,那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锚定的原则是。 有可能能做到、并且已经在梦里做到、现实有复现性的事件发展。 同时这件事情在预言里被人,特别是预言的当事人观测到。 “……我想,我的意思是这家伙执行的行动虽然也是一种可能性,但是只要这个预言还存在别的可能的解读,这个预言还有被动摇的可能性。” [拜金女郎:……也就是说它会改变。] 善子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不,它一定会发生。” [滑子菇:这不就是——] “我刚醒的时候说了的吧,和夏油……夏油是谁?总之应该是那个式神使?总之和他的情况一样。”事件一定会发生,也就是断臂的式神使扶着小巷的墙壁前进,“但是他是为什么扶着墙壁前进、从哪里去往哪里却是完全开放由人来书写的。” 也就是,在命运上写上的那一行字。 只有‘他手臂断了,在小巷里前进’而已。 就像是将人的命运线钉在软木板上,给它的一个点钉上了一个图钉,这个节点不可改变,但是线绳的两头仍然是自由的。 [未命名1:唔,这么说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断臂前进和死亡确实没有必然关联,但是,未来的我亲手钉下的节点可是和死亡有必然关联的画面。]他语气非常闲适,大有你要是有本事尽管来试试的意思。 盘腿坐在地上的猫眼女主播歪着脑袋,倒是哈了一声:“真是了不起的胸襟。”她当然完全不是在夸奖对方。 但那家伙却也毫无廉耻之心地接受了。 [未命名1:我不讨厌努力的人噢?如果你赢了,那就代表你是适者生存里更应该活下去的那边的吧。]当然他也不会放水——那家伙的意思太过明显了。 “跟你这种社达没什么好说的。而且,那种我允许你反抗的态度非常高高在上,你不会还在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真是个胸襟宽大的人生胜利组吧?偷窥癖。”而善子一点不客气,“明白了,就是要忍着你这种恶心的家伙前进才行。” 她看向了其它几个气泡—— [与星同坠:抱歉……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我的责任。] [滑子菇:不、要这么说的话就……总之、我感觉这么说不太对劲、这种算是敌人的问题吧。] [漂亮毒物:抱抱我们的宝宝……不过都回来了不能变成小熊的样子吗我好喜欢那个……] 不,你这是要安慰我还是私心已经完全让人搞不懂了。 角落里的红心倒是擅自跳得开心——虽然以它出现的频次来说,倒应该是无恶意的对象……但这种程度的点赞狂魔也让人挺费解的。 [拜金女郎:虽然梦里是延长的时间但我们已经耽误挺久了,总之就是得忍着被人看的情况交流情报吧——某种意义上明白了柠檬挞你的感受呢。] 男高的蓝色气泡已经跳了起来:[死了我可不管噢。] “嗯,到时候后悔的时候再把你们跟我一起抓到地狱去。”无表情的猫猫眼水鬼开起了玩笑。 [砂糖酱:哈?正青春的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死。] 而面瘫女主播面上连一丝波动也没有,她伸出了手。 “我准备好了。”快把难以下咽的真相丢过来,善子催促了起来,“既然是梦里的我特意要求的话,那就一个字都不要漏过。” 因为她说没问题。 那些气泡们也稍微安心了下来。 角落飘起了爱心。 * 当然会有些出入,不过善子最后还是在混杂着各种第三视角的描述里大概了解了发生的事态。 时间确认是2017年12月26日的上午。 “那差不多就是两个月后么……”因为明显不需要再仔细观测表层梦境的情况,善子索性推平了这层梦境,盘腿坐在毛绒地毯上,她给自己想象了一片一望无际的win xp的电脑桌面式草甸,还有一只乖乖不动的小羊羔让自己抱着,半边脸有气无力地搭在上面吸着毛茸茸。 而草地的另外一边,剩下的小羊排列有序地一个接一个地跳圈,一边看着聊天窗口里面大家喂来的信息。 [滑子菇:……为什么想象这个会这么熟练啊。] “毕竟我还是挺喜欢卧谈会的。”虽然现在这个情况只有她一个人,不过因为以前经常数羊所以她对这种想象尤为熟练。 [与星同坠:我想重点在于为什么会是这种草地吧。] “对眼睛好?” [砂糖酱:喜欢草地还是卧室怎么样都好了。]年纪最小的那个反而催促了起来。 而情报现在也很清楚了—— 咒灵使——那个叫做夏油的术师已经确认安全,善子自己应该是在面对多名敌人的时候和夏油一伙分开行动,两人约好各自逃脱。 但是善子这边力竭惨胜(对手雪妖女是否死亡存疑),而夏油则是在乙骨忧太的掩护下逃脱了。 [砂糖酱:啧。] [拜金女郎:这个情况下不管是说穿还是不说穿感觉倒霉的都是滑子菇呢。] [滑子菇: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吧,我不想醒了……] 总之。 重点是这之后的事情,一个头顶缝合线的辅助监督袭击了力竭的善子,并在她濒死的情况下立下了——羂索刺死了齐木善子,自己已经唤醒了宿傩和让咒灵活跃起来了——这种程度的锚定。 [未命名1:哎呀,这样听自己的成绩真是让人不好意思。] “没在夸你。” [未命名1:敌人的困顿就是最好的下酒菜,对我来说就是在这种情况用的句子,不是吗?] [拜金女郎:所以,你就是羂索?] [未命名1:我拒绝回答。] 而完全屏蔽这个家伙,大体听完情况的善子已经点了点头:“啊……我明白自己之前的意思了,恐怕是因为这种只能算是‘宣言’,不能算是直接锚定的原因吧。”她思考了片刻,“我当时是无法使用术式的状态?但是场里有我的红线……能把我当时最后说的几句话复述一遍吗?那就是原话,对吧。” 她确认了起来。 但明显气泡们的关注点明显在前一句。 [漂亮毒物:宣言?这样不是直接锚定吗?] “……唔,这么说吧,我们现在为止锚定的事情都是一种共识,比如漂亮毒物你的那次——我亲自探出了结界。”善子举起一根手指,“这是我们共同目击的‘事实’,所以‘漂亮毒物走出了结界’这个……结算CG?总之它是一定会发生的。” 共同目击的事实——这叫锚定。 但是。 善子将下面发生的事情拆分了开来。 “宿傩已经被他唤醒了——这只是那个辅助监督说辞,我们实际上并没有共同目击到任何可以称之为‘宿傩’的人物出现,不存在这样一种‘事件’也并不存在可以被钉住的画面,甚至我们可以这么说——” 他要是说怪力出现了善子倒还能确认那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呢。 但这个宿傩被唤醒只是预言中的这个辅助监督的‘观点’,同理可证,被唤醒的咒灵也只是一种观点。 [砂糖酱:……观点是可以被证伪的。] 让怀里活蹦乱跳的小羊安静下来,坐在毛毯上的女主播点了点头:“总感觉砂糖酱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文静、聪明一点呢?”之前那么闹腾还以为他的性格是那种100%咋呼的男高。 [砂糖酱:把谁当笨蛋呢!?……我也有看很多书的,啧,只是学习而已,那种事情很简单的吧。] “明明就感觉脑袋里全是漫画游戏的感觉?” [砂糖酱:不要以为你搞不好会死掉我就会稍微忍耐你!] [与星同坠:真了不起。] [拜金女郎:……我有时候也在怀疑呢,真的有这么容易逗吗。] 而敌人当然没有气泡们这样散漫:[未命名1:事实上斩击和火就是当事人的特征之一,这里的证据有很多吧?] 善子想也不想地反驳了:“同样的证据完全可以引向截然不同的两种结论,这里也存在是宝O梦出现的可能性吧。”她竖起一根手指,“也许这之后确实会出现它出场的实证,但是你要说这就是锚定,口气未免也太大了。” 预知可不是你随便说了就算的。 预知梦可是她的领域。 * 而现在剩下的,只有那个被共同目击到的事实——善子确实在所有人的目击下被脑袋上顶着缝合线的辅助监督袭击,呼吸困难地倒在地上。 [未命名1:自杀只是齐木小姐为了清醒过来强制登出的措施,我不认为那样的情况继续下去还能有什么变数——虽然尊重你的挣扎,不过这样强词夺理就只是玩文字游戏吧。]他固执地叫着善子的真名。 被说强词夺理的当事人倒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地反驳:“但那个被定格的部分只到我被刀刺中这个画面,只要还有别的解释能走通,就是我赢吧。” [未命名1:就算我认可这点,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有另外的结果吗?未来的我直接刺中了你的肺部,你的颈动脉也撑不了多久——虽然那是便宜你的锚定,不过夏油也已经确定脱出、二号在新宿地区活跃,而别的援手也身处战斗中,你是一个人。] “别的可能性不是零吧。”对这个锚定的画面,确实是存在其它解读方向的可能性的。 [未命名1:这么垂死挣扎的样子很难看哦。] 善子哈了一声:“把‘活着’写作挣扎的家伙才是难看的那个。”这么说着,女主播已经又反复看了即便气泡们复述给自己,自己在遇到袭击当时说的两句话。 ‘我是力竭,不是领域展开后的熔断吗?’这是她当时为了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使用术式,问出的问题。 ‘谁要听啊。’这估计只是单纯地挑衅。 但是——即便不记得下层梦境发生了什么,善子也已经搞懂了一件事情。 那个两个月后袭击自己,自称是羂索的人——虽然他身处于未来,理论上、看上去是从自己的梦境直播已经了解到了很多自己的术式情报。 但是。 ……这家伙不知道啊。 善子看着气泡们复述的对方的回答——‘领域?你根本不会那种东西吧?’ 这家伙不知道善子会领域展开的事情,也不清楚善子出门之后的后遗症,更不清楚她可能潜在的可以找来的帮手,只知道二号——也就是说。 她在明确有手牌没打出,甚至是被人知道的情况被刺杀了,而且……还是她自己也预知到了这件事的情况下。 两个月后的她总不能反而对一切都一无所知了。 这真的合理吗? 因为不能让对方知道这一情报本身,善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以另外一个角度反驳:“被定格的未来发生在两个月后,也就是说,不管是袭击我的自称羂索的人,还是我,甚至是咒术界里面的其它人——应该都是和直播间里的人有关系。” 拜金女郎他们明显是咒术界的人,只是不清楚有多核心。 而疑似羂索这位也在直播间。 她举起手。 “虽然不确定直播间里的大家在现实中在什么位置上,又或者是怎么回事,但是当时的情况非常明显——”穿着睡衣的猫猫眼女主播用大拇指指向了自己的心口,“我是正义的伙伴!”她理直气壮。 然后又因为吓到怀里的小羊羔赶紧重新抱紧了毛茸茸。 不怕不怕。 [与星同坠:唔……这样说来,倒不知道是因为你是咒术界的同伙而成为了正义的伙伴,还是因为我们是你的同伴所以勉强算得上正义的伙伴了呢,柠檬挞。] 善子完全没搞懂他那套乱绕又较真逻辑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说个爽而已,正义不正义的其实没有那么看重啦…… 放弃理解这个人的脑回路,善子直接跳跃了话题。 “总之,我和术师们。”她双手各自比了一个大拇指弯折鞠躬的手势,“我们是一伙的,而且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拜金女郎:搞不好是相亲相爱噢。] “总之不到深仇大恨的程度。”善子再次跳过听不懂的内容,总结。 关系不好的同伴也不会把衣服和证件这么私人的东西丢给自己。 [砂糖酱:啧。] 然后。 善子终于讲到了重点—— “既然是这样的话,术师里肯定也有看我的直播的人。他们的情报量应该是和羂索差不太多的,就算不是这样,作为一直在直播梦境的我,不可能不知道这两件事——第一点就是我的直播间现在正在时间逆行、而第二点则是现在看直播的不管是凶手,还是我的同伴都知道了我会被袭击的事情。” 那么。 就陷入了一个预知的悖论。 被提前知道的袭击真的还算是袭击吗?那么,不对袭击提前做出反应,是不是也是一种反应本身呢。 他们是允许这件事发生的。 那些知情的,善子潜在的同伴们。 [未命名1:也许到那个点只有你活下来了。] “已经确认肯定有人存活了噢。”善子直接否认了,“我们这里最甜的那个。” [砂糖酱:绝对不会来救你的。] [滑子菇:……呃……嗯。] * 话归正题。 “他们不来阻止这件事或是提前做出反应,任由我一个人在帐内行动是为什么呢?在明明有很多同伴,甚至我自己都已经在梦里预见到了袭击的时候。” [未命名1:因为已经锚定的未来不可能改变——你被抛弃了。] 深谙不要怀疑自己,要指责别人这一原则的猫眼女主播想也不想地诶了一声:“真悲观啊,你也太阴暗了吧。” [未命名1:对我自己来说这算是乐观主义吧。] “你在我的梦里当然就要受我的羞辱吧,偷窥癖。”当然要按照她的立场和逻辑来了,谁要考虑敌人的想法啊。 善子想也不想地回嘴:“总之——也存在这种可能性吧。”她无表情地哼哼了两声,“这很可能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计划。” [未命名1:……真努力。] “毕竟可能性不是零。” [未命名1:动机不谈,假设确实存在这种情况——那么你认为自己是在孤立无援、无法使用术式、也不会使用反转术式——即便这样被人刺穿了肺部大出血濒死昏迷,也不会死去的人吗?] 猫猫眼女主播眨了眨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神神秘秘地哼哼了两声:“这个嘛……是秘密。” [未命名1:你这样垂死挣扎我也会累的……这样吧,我的耐心、]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善子已经出言打断了对方。 “但是有做到的方法,或者说,两个月后的我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只要她再变强一小步的话,假如…… 虽然这也是用结果推导原因。 如果未来的自己做不到的话,她的同伴也不会放任袭击发生吧? 所以那个时候的她一定做得到。 对此,那个家伙倒也提出了完全可行的另一个可能性:[但是,如果你是被抛弃的人,这样也说得通吧?咒术界可是意外残酷的地方,这样轻信可是很天真的。]他不知道是在奉劝善子,还是在嘲笑她。 [拜金女郎:我们倒也没有低劣到那个程度噢?这样讲有点太失礼了。] [滑子菇:……这边就能确定至少有一个人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与星同坠:没算上你自己吗?滑子菇。] [滑子菇:也存在我先死掉的可能性吧……毕竟我还蛮弱的……]气弱的感觉都快从气泡里漫出来了。 不过这家伙的意思是不是除非死掉不然都不会背叛? 善子瞟了一眼气泡。 [漂亮毒物:那个,虽然我不是术师,这样说真的很冒犯人噢,我不会背叛柠檬挞的诶。] “唔,你说的那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反倒是面瘫女主播倒是没有否认敌人提供的最坏的可能性,她说得很清楚,“但到底是将来的我被抛弃,还是未来的我变强到被袭击也无所谓,所以和同伴们安排了这一切——这就看由谁来解读了吧。” 说得非常简单明确的话。 谁先锚定下一步,谁就能决定这两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比的是谁更快锚定这两个月内发生的事情。 如果她没能变强,那就很可能是善子被同伴抛弃的路线。 而如果善子确实已经变强了,并且抢先一步做到了在那种情况也不会死去——她认为这种可能性更高,那么。 猫箱打开之后的谜底就会是‘这场袭击是善子和她的未来同伴允许发生的’。 [未命名1:乐观主义的是你吧。] “毕竟怀疑别人,预设立场,想象别人会怎么欺骗自己,如何带着恶意的动机这样生活是很累人的。”猫猫眼女主播抱怨了起来,她喜欢按照自己觉得舒适的方式来看待世界。 “比起对方是怎么样想的……我想要去信任别人,大概是这样吧。” [与星同坠:说是信任,但是根本不排除会被抛弃的可能性啊,柠檬挞。] “认为对方能做到这种事,人性有这么发展的可能性,和我自己愿意怎么看待他人是两码事。” 反倒是敌人恶劣提醒:[会受伤噢,齐木善子。]他刻意叫着善子的名字,[你和这些人也没有信任吧。] 这家伙的意思非常明确,在知道她名字的现在,对于她的搜查也会突飞猛进。 而后者根本不想给他反应。 “又不会死。”猫眼女主播抱着小羊,“反正假设你的阴谋真的奏效,我会在两个月后那个确切的时间死掉,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不是吗?”她开着自己的地狱玩笑,“这不是本身就代表我绝对活到了那个时候,没有因为背叛、欺骗和伤心死掉嘛。” 她确信总会有人无条件地爱自己,只是存在被背叛的可能性就不敢伸手也太逊了。 这也是她的个人主义。 [未命名1:靠耍嘴皮子可不会赢。] “急了?”善子反问,“我还没有锚定你的未来呢。” 她也不是等着别人带着自己跑的类型,不会以为她的报复就只有嘴硬吧。 然后善子这才啊了一声,回头对气泡们嘱咐了起来:“刚才是跟你们说点场面话,等解决掉这家伙我再来解决你们的事情。” [拜金女郎:……感觉是你的风格呢,柠檬挞。] * 五条悟盘腿坐在了那个抱着小羊的面瘫主播身边,注视着她半埋进小羊羔绒毛的猫眼。 面目模糊的长发女性看不见观众,她目光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看向了他身后更远的地方。 而他只觉得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狡猾、太讨厌了。 醒来之前2 敌我两侧无疑已经清楚之后要竞速的赛道。 那家伙明显不可能被善子说服:[齐木小姐的术式只是红线吧,想要在两个月内进化出可以在那种伤势下存活的技巧根本不可能——预言里的你根本不会反转术式,而协力者都离你很远,报太大的期待只会让自己陷入绝望而已。]他‘温柔’体贴地允许善子先一步放弃比赛。 盘坐在地毯上的她唔了一声:“那我退出的话你会放过我吗?” [未命名1:当然不会。] “那我根本没有选择。”善子无声叹气,她倒没有真的失望,只是歪着脑袋看着聊天频道,“不过,你这家伙的选择倒是比你的言语更好懂——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是想让我提前放弃。不,我想那个袭击可能也是一个想让我放弃或者是转移注意力的尝试。因为你自己察觉到了吧……?” 那个选择产生的动机,和那动机昭示着的漏洞。 当然,善子想要锚定的故事有一部分只是她想要引导过去的猜测——但那种事情可不能告诉敌人。 * 前提已经给出了。 善子的直播,虽然现在尚且不知道原理到底是因为她脑袋上那根天线,还是因为她还没看到砂糖酱的生死危机——她的直播实际上是按照时间轴逆行的。 目前还不知道哪里是逆行的终点。 但每一次直播都会比上一次直播回退一点点时间—— 听到这里的时候,那个未命名不说话了。 而善子可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你应该也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虽然对直播间里的我来说,你几乎是在我刚开始直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找到了未来的我,并对我下手了。” 但梦境的顺序是直播相反的。 这是最开始的几个直播,却也是时间轴上事件的末期,这之后就是损毁的东京和死灭洄游。 以她第一次出现系统播报的梦境为终点——也就是她看到的砂糖酱大战怪力作为世界末日的终点来看的话。 这个自称羂索的家伙几乎是在非常靠近末日的几个时间节点才找到的自己。 太晚了。 有把握的话,他明明可以在更早的时间点就找到自己。 “毕竟我活得越久,对你越不利不是吗?” 也就是说,其实对他来说,更简单的方式明明就是他继续看直播,只要多直播几次,善子的梦里的时间点就会越来越早,对他来说也可以在更早的时间轴节点将她杀死。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是想这么做还是做不到? [拜金女郎:……啊。] [与星同坠:很多时候人的选择并不是他个人意愿的表现——而是他没得选的结果。] [未命名1:但这也可能是两个月后的我判断这是一个完美的节点吧,时间太早我没有找到你或是之前没能杀死你,而太晚的话,一方面被你锚定的内容太多,一方面……那个未来都不知道有没有我了。] [砂糖酱:把自己的死亡也算在内吗?啧,真会装模作样。] [未命名1:这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吧。] 善子想也不想地打断了未命名:“而恰好我们也配合你的行动,根据你的选择来安排防卫的空挡吗?”如果她真的是那么关键的人物。 她可不认为可能性是偏向这边的—— “我认为,你必须这么选择的原因有两个。第一,这是你唯一能抓到我的时间点,这是你不得不为之的选择。”这点倒是和未命名的申辩一模一样,“而另外一点,我一开始就说了,你知道没法杀掉我,但想让我放弃,所以虽然不会成功但也必须如同你看过的预言一样执行这次袭击。” [未命名1:都说了绝对会杀掉你了,我逼你放弃的意义在哪里呢?] “啊,说‘放弃’可能有些不太准确,应该说……让我的目标转向自身生存,最好因为外界压力失去冷静而不会注意到本来该注意到的事情吧。”善子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意义不是很简单吗。因为对于现实中两个月后的你来说,这是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因为你在做的事情性质很明确啊。” 这个家伙。 他做的事情并不仅仅是通过预知看到善子的行动情报,然后袭击自己。 他想从未来影响过去。 “现在的我对那个你来说是两个月前的人吧,这么一想,在现实中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想要改变过去……听上去是很绝望的选择噢?” * [未命名1:作为猜测来说倒是挺有趣的,但是,如果我这么绝望的话,为什么在看了那个直播明知道我会输仍然去袭击你呢?我会采取行动、难道不是因为我认为那样可以赢吗?] 当然是你不得不选这个时间啊。 善子的猫眼里分明写着这样的字眼。 她显然不想放过这个家伙:“你想听真正的猜测?那我就说说我的猜测吧——你不得不这么做是有理由,当然其中一点就和你说的一样。” 要么他没能在更早的时间点找到机会,或者是找到了善子,或者是他下了手却失败了。 这点不重要。 “还有一个可能性,在我继续直播,梦境里面到更早的时间点的时候,你已经不在直播间里面了,所以你一直找不到机会,也不清楚我的情报,唯以知道的,只有我最开始直播的时候的这次事件。” 这点她倒是已经确定了,对方存在明确的情报差——只要继续看直播他肯定就会知道的事情,这个人却一无所知。 [未命名1: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呢。] 善子却只是取笑他:“被袭击的是我,明面上占优的是你,为什么要着急啊?”她歪着脑袋,“这么不喜欢我提出的猜测吗。” 她撒开了小羊羔,伸出两手:“人做出选择不外乎两个原因,对当下的自己来说选这个更好、和不得不选,而不管你是哪个要素,你来袭击我都可以解读成一种失败。” 明明越早杀掉她越有利,却仍然是拖到了圣诞节这么后的时间点。 如果是这么选择对他有利的情况——说明不让自己正常、理智地预知到圣诞节之前的事件,比早早杀掉她更重要。 如果是不得不这么选的情况—— “你前期在现实中尝试杀死我,但失败了,所以这是你能执行袭击的最早节点。而更晚行动,例如闯入死灭洄游的时间点的话明明就能更影响到更早、更搞不清楚状况的我……为什么不这么做?” [砂糖酱:因为这家伙死掉了吧……喂、你之前也是猜出了这种可能性了吧。] [未命名1:够了。] “不喜欢我为你锚定的未来?”无表情的猫眼女主播歪着脑袋,恶意地以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 [未命名1:那只是你的一种‘观点’,别告诉我你连起因经过结果都给我安排好了。] 而善子已经点了点头:“嗯。”她语气理所当然,“我可是做事很仔细的人。” 她对于这件事情的观点是——在自己接下来的几次大梦境,很可能就是他当时试图锚定的涩谷事件里……很可能会梦到羂索的致命失误,致命到他不得不想办法来影响过去的善子,明明不可能,却也想要改变这个过去。 但是他失败了。 这有可能是因为他已经被赶出了直播间,但更主要的原因。 “你输了吧?” [未命名1:那是未来的事情吧?] “我只是猜猜,你生什么气啊。”对着讨厌的家伙,善子的嘴反而甜了起来。 [砂糖酱:啧。] 但总之—— “未来的你透露我的名字,有一部分也是想把这些家伙一起利用起来找到我的原因。”善子指的就是直播间里的气泡们,“不过失败了。” [拜金女郎:真是相当严格呀,柠檬挞。] [砂糖酱:哈、就说那些臭老头肯定会被攻击的。] “就算以根据书面统计来说,不出问题的组织是不存在的吧。”并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猫眼女主播将手摆在嘴前,只是以口型说了句抱歉。 * 题外话且不说——他会在两个月那会儿对自己下手,很可能是因为羂索之前的企图失败了,他犯了重大失误。 而这个失误不能让善子知道、察觉到,所以必须要让她关注别的事情。 所以必须得扰乱自己。 善子双手抱胸:“所以,你最早、也是唯一确定的机会就变成了圣诞节的古街,你很可能知道那也可能是你的一次失败尝试,但你不得不这么做。”猫眼占卜师面无表情地举起一根手指,“因为到了那个时间节点,就算不这么做你的未来也已经确定了——你很清楚自己在这之后就是完全的失败,所以不得不铤而走险。” “也是因为这个,你做不到在更晚的时间点来影响梦里的我——你死掉了吧?在那之后。” 羂索没有搭话,也没有询问。 而善子只是把他不想听也不想得知的‘猜测’塞进对方的耳朵:“我认为在下面那层梦境发生的那起袭击,锚定的并不只是我被袭击这件事——还有你已经走投无路这个事实。” 他没得选,可不就是走投无路吗? [未命名1:看来你是已经替我选好了死亡脚本,是吧。]这家伙居然已经整理好了心态,甚至有心情反问起来,[你的意思……我的死期就是圣诞节吧。] 善子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就爽快点头了:“嗯。”就是她被袭击的那个时候,“换个角度就很好理解术师这边的动机了吧——你袭击我的时间点,就是你的死期。” 所以,她的同伴并不是放任她被攻击。 而是利用她被袭击的机会杀死对方。 [未命名1:凶手呢?] “乙骨忧太。”身份由猎物变成了猎手的那位女主播想也不想,“留给我的外套可能也是一种暗示,如果术师们从预知里早就知道这个走向的话。”她用手点着自己的下巴,“啊,早知道继续看下去了,搞不好能看到你的头被乙骨君打飞。” [与星同坠:……嗯。] [滑子菇:偶尔能感觉到柠檬挞在大事上很严谨但是细节上却意外地迟……] [漂亮毒物:不要总讲我听不懂的话啦!] [拜金女郎:没事,是不知道为好的事情噢,对柠檬挞也是一样的。] 猫眼主播的猜测非常直接—— “我是诱饵。”善子歪着脑袋思考了起来,“不管怎么想,我认为术师这边对你袭击的‘配合’只能这么解释了吧,因为这也是我们这边确信一定能抓到你的机会。” 两个人的对话像是无形的交锋那样你来我往,渐渐地变成了他人无法插手的对峙。 [未命名1:把你们的‘计划’这么事无巨细地告诉我,就不怕我提前知道那是个陷进而放弃袭击计划吗?] 善子的语气里带着鼓励:“害怕、疑心了?那就放弃嘛。” [未命名1:……哈。] 看来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未命名1:明明是我成功地完成了袭击,现在却变成了‘肯定是个陷阱,你会死在这里,够胆子就来试试看吧’这样了呢。] “不是你说的吗?我只是说存在这种可能性而已诶。”善子的脸上写着要不要信随你那种话,“我被你杀死,或者是你被我欺骗并埋进陷阱。” ……虽然这确实是她想要锚定的未来。 这家伙会被自己动摇吗? [未命名1:是呢,毕竟是未来的事情,除非锚定,直到它发生的那一刻都不知道会是怎么个情况,你是这个意思是吧。] “越是了解得清楚,越是明确越是无法挣脱的就是预言噢。”猫眼的算命师傅语气像是在梦游。 而那位敌人的语气反而轻松了下来:[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也是为了把我吓住呢,不管是让我放弃还是给我的计划加诸额外的压力,都算是一种胜利……学得很快啊。] “被自己的伎俩扇在脸上的感觉如何?” [未命名1:想骗我承认那就是我的计划吗。] 善子慢吞吞地打了个呵欠:“垃圾话本身就是战斗的一部分,对于有办法可以交流的敌人,不使用言语把对方搅乱到这个程度、就不能称之为博弈了吧。”她对于自己的短板倒是清楚得很,“因为我不擅长使用身体战斗嘛。” [未命名1:我总觉得你这么确信还有别的原因呢——比如坚持我肯定是在之后被赶出了直播间这一点。] 猫眼女主播点了点头:“嗯,因为有别的证据。” [未命名1:那是?] “我没有必要给你我的情报吧。”善子又一次用羂索当时拒绝自己的理由给了他一个耳光。 哥哥们的事情,自己的事情和那位大人的力量……还有她早就说过的——梦境是自己的领域。 如果他真的是看到最后的人,不可能对善子的底牌一张都不知道,那么只能判断他被自己赶出去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就只有找到解法这一点需要做了…… 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善子终于能从那种被‘杀死’的战栗里松了口气。 这个长夜何其漫长,面无表情的猫眼女主播脑袋里转过了太多内容,她最后还是打了个呵欠:“总之……”对这种要从梦里清醒过来的情况该怎么告别有些卡壳,所以善子只是像猫猫那样招了招手,“晚安?” 右下角弹出了红心,除了某个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的男高,气泡们都道了告别。 这次的直播也‘顺利’结束了。 * 伊地知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他不想睁开眼睛——但一道手机手电筒的灯光,不,应该说是催命的圣光已经直接照在了他的眼皮上。 比噩梦还像是噩梦的恶鬼声音直接从床头方向传了过来。 “伊地知,你居然还睡得着觉吗?”那个有些轻浮,但此刻对自己来说,更多是阴森的声音直接涌了上来。 我睡得着的! 甚至我还能一觉睡到明天晚上呢! 被时光摧残出刀刻一般的脸颊凹陷的社畜在内心已经流着泪如此作答,他困顿的小脑瓜甚至已经思考起了对方到底是怎么第一时间就闯入了自己的宿舍的问题。 ……你到底是怎么拿到我的临时宿舍的钥匙的,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那个,用膝盖思考也知道要么就是从窗口直接进来要么就是威胁工作人员宿舍的看管吧。 哈哈…… 稍微想到别人,就感觉自己没有这么凄惨了呢。 这位睡觉姿势和木乃伊差不多的辅助监督认命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很快就被手电筒的刺眼光芒刺|激得直接发出了尖锐暴鸣:“噫!五条先生——等等那个灯光真的会杀人的!” * 最后还是被折腾了起来,此刻伊地知正站在狭窄的茶水间给双手大开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五条悟泡茶,这家伙不知道是刚完成任务,还是直接没睡——毕竟他的日程实在是很难判断到底是属于何种情况。 白发男人还穿着那身惯常的术师制服,他嘴角扯得平平的,因为眼睛完全被白色绷带缠住了,根本无从判定那双眼睛里的感情是生气、高兴、或是复杂。 五条悟说话的语气倒是还是称得上轻浮:“齐木善子,名字很普通嘛。”他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什么。 因为这次的梦境太长和过去的五条悟一下子又相处了太久,伊地知这才察觉到了这个男人和高中时期的他到底有多大——他的城府到底是在哪个阶段突然进化成这样的? 完全搞不懂对方在想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好像是在兴高采烈。 但伊地知却总感觉对方像是非常不高兴——但具体的原因却又怎么都猜不出来。 “……那个,所以……”伊地知想问,但是完全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事情好像变得很复杂,我们该怎么做呢? 所以是真的有好感吗? 不过都过了十年,对于当事人来说很可能也是那种‘啊,已经过去了呢,真是青春啊过去的自己’的感觉。 不过齐木小姐疑似被囚禁了,我们该怎么做呢……? 还是说他完全就是为了公事过来的?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一定可以根据性格大概猜出一个回答,但是因为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人是那位最讨厌按常理出牌的五条悟,所以,即便正常人应该是有个主次…… 伊地知也完全无法猜测这位自己认识了十好几年的前辈到底会先问出何种问题。 五条悟在自己那杯茶里放了超级过量的方糖:“唔……同意她来当诱饵啊……”五条悟的尾音拖得很长。 他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那样,不,应该说简直有些像是高中生的自己的老师了。 那家伙只是哎呀了一声,“看来真的很喜欢对方啊,高中生的我~” 伊地知的耳朵竖了起来——看来是时过境迁的那种走向? 但除了这句话之外,五条悟就再也没有对梦里高中的自己、或是预知中自己给对方套上衣服做出任何反应。,他像是个对于自己隐私过于平淡的吝啬鬼、不想聊这件事、又可能就是单纯地想一出是一处地随便跳跃着话题:“不过,知道名字的话,伊地知。”白发特级的语气沉了下来,“最快需要多久?” 看来是调整到了公事模式。 于是伊地知也推了推眼镜,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穿着的西装都有一颗扣子扣歪了,他面上倒是维持着那副有些气短心虚地模样说起了正事。 “知道名字和大概得年龄范围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在区役所的户籍信息里面大概搜索一下——我等天亮区役所上班就会去打个申请。” 只要文书下来。 都是电子化社会了,找这个东西很快。 “所以?” “上午十点左右吧。”辅助监督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了坐在沙发上的特级术师,最后,可能确实是好奇心已经完全压过了人类曾经属于野生动物的那种求生本能,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问出口了,“……那个,五条先生是怎么想的呢?” 不需要说完整句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凌晨的办公室里,空气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响亮。 伊地知完全僵硬了。 而那个绷带绑着眼睛的白发男人唔了一声,然后才把姿势变成了二郎腿:“不过,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伊地知~”他手心向上,以手枪似的收拾指向了自己的后辈,“那个时候,你嘲笑了我是吧。”他在微笑。 伊地知却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在夏油前辈撂挑子去盘星教当教|徒、五条悟毕业之后——很久没能察觉到的微妙怒意。 冷汗爬满了滑子菇的背脊,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两条萎靡下坠的一撇一捺。 辅助监督紧张地直接僵硬在了五条悟的对面,已经开始思考起要不要问一下柠檬挞、不、齐木善子小姐该怎么让自己忘记梦境:“那个、这个、……抱抱抱抱抱歉!” 反而是那个脾气不定的前辈突然摆了摆手:“哎呀~我也不是什么恶魔,总之,搜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白色扫把头歪着脑袋,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问题,然后这个童颜的最强才啊了一声,把双手插在兜里,像是顺着荡秋千的力道着陆一样,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那种事情真的很麻烦,而且我的取向已经完全变了~都过了多少年了,比起稍微有些可爱的直率温柔系,我现在喜欢的是那种稍微会让人心跳加速、亮出爪子的类型噢~会咬人的猫咪那种的~” 五条悟举起一根手指,姑且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用绷带遮住眼睛的白发男人语气轻快,歪着脑袋:“持续到现在的初恋虽然很纯情,但果然好像是什么怪人一样了诶。”他一边抱怨着一边以拇指和食指比着V字摸起了下巴,“会不会吓到人啊。” ……您本来就是怪人吧。 而且那种明确的取向描述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地知在心里骂我?掌掴来咯~” “——您分明只是想要报复我吧!” “那我现在就来?” “抱歉,我会乖乖工作的。” “哎呀,怎么一副我是恶魔上司的样子,真可怕啊职场暴力。” 使用暴力的到底是哪边! 然后,伊地知在高大的白发特级双手插兜散漫地去骚扰学生的时候,才看着他逐渐远离的身影意识到一件事——那你两个月后还把衣服丢给她? 不对。 伊地知从文件里抬起了脑袋,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微妙的猜测。 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不管是前者和后者…… 所以到底哪句话才是真心话啊?只听表面的话果然根本不知道这个乱来的家伙在意的是哪个部分!?而且五条先生刚刚……到底是在为什么生气呢……? 后知后觉发现之前自己被迁怒的辅助监督已经抓狂了起来,但那个总是以游刃有余避开别人窥探自己内心的男人当然不会给他答案。 * 而比预料中要更简单。 在天亮之后的十点之前,他们就拿到了户籍系统里,那位‘齐木善子’的资料——薄薄的几页纸只记录了一名在籍未成年术师直到十五岁的档案。 原名加茂善子,似乎一直跟着作为巫女的母亲生活,8岁的时候被东京的齐木夫妇收养,小学就读于PK小学,而直到16岁中学和高中都是在廉直女子学院中等部和高等部就读。 伊地知从档案里摸出了最后两张纸。 前一张是做到一半的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入学档案,似乎是在工作人员草拟的时候就已经作废,所以并没有递交给当时的校长和教师。 “她高一的时候,是要转学入学高专的?啊、这样的话就是和七海先生一届,”辅助监督推了推眼镜,被这种意料之外的灯下黑惊到了,“缘分真是复杂啊……差点就是前后辈了。” 而旁边听着的白发男人嘴抿得平平的,双腿伸着坐在办公桌边双手抱胸歪着脑袋,翻开了最后一页纸——这确实解释了齐木善子为什么没有在十年前成为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学生。 那是警方在2006年,也就是十年前左右保留的失踪人员报案留档。 据说齐木善子是在住宿制的学校失踪了,齐木家夫妇两人报了警,但在警方并没有更多进展,夫妇俩在两个月后直接提交了撤案申请放弃了搜索——不过报案时候的照片还是留着的。 那是由家属提供的生活照、初中毕业照的备份,穿着水手服的女校学生握着卒业证和一金一红两个异色头发男生站在樱花树下拍照。 三个人只有一个人在笑两个人都是面瘫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旁边两个高中生那种奇怪的圆球头饰都是些什么…… 照片有些年份,又是合照,比起现在清晰度要低一些,能看见的只有齐木善子黑色的长发被扎成了巫女样式,猫一样的同色眼睛,五官没那么清楚,但也能依稀看清是个有些清冷的美人。 一切像是有了进展,明明知道了一切,但这些事情对找到齐木善子的帮助并不怎么多。 伊地知忧心忡忡:“果然、柠檬挞是被限制在了什么出不来的地方了吧。” 而旁边那个白发特级教师已经摸出手机,对着照片就咔嚓一声按下了快门。 “唔……”五条悟状似思考了片刻,盯着照片严肃地思考了半天,“哎呀,这就完全说得通了呢。”然后他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把合照中的另外两个男生圈住裁剪了出去,重新调整成了齐木善子的单人照,发送给了伊地知。 瘦削的辅助监督慌忙地摸出了手机:“啊、我这就派发让窗也留意——”他话还没说完。 “用照相纸冲洗出来吧,伊地知。”那位乱来的前辈已经说了自己的要求。 “啊、好的——要派发的话我需要冲洗几份?” “当然是一份?” 两人鸡同鸭讲,面对面安静了半分钟。 然后五条悟才啊了一声,简笔画一样的羽毛球大高个像是定格动画似的、随随便便地用手机又对着那张照片拍了一张,发给了伊地知。 他拿走了原片:“拿这个去派发吧。”笑眯眯的任性大猫甩手就跑。 ……所以你的‘说得通’的到底是什么。 眼镜仔的疑惑震耳欲聋,然后他才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手机里的照片,疑惑地诶了一声。 照片里的红发高中生的脑袋之前是这个角度吗? 他顶开眼镜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又看了一遍,发现果然是自己看错了,红发高中生的脑袋还是最早原片的方向。 三位客人1 其实善子不得不承认,她有骗的成分。 她和那个叫做羂索的家伙的推论都有漏洞,但不知道是她的运气不错,还是那个家伙确实慌张了(对这点善子其实并不抱有太大的期待),对方并没有在昨天晚上的时候直接指出善子的漏洞。 ——羂索在圣诞夜死掉的话,到底是谁开启的死灭洄游呢。 当然,这些繁重的思考和博弈游戏都跟醒来的猫眼老板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 [要想办法找到不通过直播的情报通联方式、问二号……] 善子扎起头发,打了个呵欠,久违地觉得起床如此困难。 此刻猫眼老板娘正拖着困顿的身体,踩着拖鞋换好了日间的工作服,套上了围裙才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看着醒来的自己留下的字条,长发女性歪着脑袋,猫眼里免不了冒起了几个问号。 最近从那层梦境醒来的自己留下的情报是不是越来越奇怪了? 但毕竟是自己深思熟虑下做出的选择,善子还是在来到楼下之后叫住了将库存往橱窗里搬运的黑发大狗。 “二号。”善子打开了泡和咖啡的机器,一边喝着奶昔,一边拿起了一个巧克力盖面淋上咖啡粉的甜甜圈,手往前伸。 黑发男人眯着眼睛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还是把那玩意儿叼走了,一边嚼嚼一边发出了口齿不清的唔唔声权当是接受贿赂,示意善子可以继续说话。 而善子已经问出了上层梦境里,留言让自己一定要问出口的问题:“在我死亡的情况下,二号你可以继续按照我的手账日程和命令行动吗?” 男人恶了一声。 “太干了,你到底是撒了多少咖啡粉。”二号三下五除二将甜甜圈吞了进去,很耍赖地将手背在吧台上敲了敲,示意善子把不管是咖啡还是茶还是水,总之是能把嘴里的干粉冲散一点的饮料递给他。 善子递去了开水。 高大的黑发男人根本没上当,只是直接哈了一声:“我绝对会先把你的遗产卷走的然后全部赌光。” “我有家人和亲戚,估计二号你都不在继承排位上。” “那些断缘的家伙能找来再说吧——”这么说着,二号眯起了他形状锐利的眼睛,“怎么,觉得自己会死吗?且不说那个执着于想让你当传教头头的家伙,真的有人能来到咖啡馆里把你杀掉吗?搞不好会被你哥哥报复的。” 而善子站在吧台后方喝着奶昔:“估计是这两个月里涩谷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吧。”她捧着杯子,因为根本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说起话根本没什么实感,“这个时候二号应该说的难道不是‘我绝对会保护老板娘’那种话吗?而且大哥还好,二哥只是普通的超能力者,卷入这种事态很危险的。” 善子刚这么说完。 那头的二号已经皱起了眉头:“你这家伙的眼睛是不是有什么问……”然后他直接就跳过了这个话题,半盘腿坐在吧台椅上的高大员工思考了片刻,“绝对会保护?那是什么梦话。” 那个高大男人歪着靠在吧台上:“我是因为没有什么生存热情才会被你指挥。”他懒洋洋地以食指挠着自己的颈侧,“而你这个家伙则是怕寂寞。”他的话没有马上说完,只是隔了好一会儿才撑着脑袋,“把钱赌没了估计我会再工作一段时间吧,按着惯性来说。” 然后呢? 但善子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反应,过了好一会儿,黑发女人才把一边手心摊在了吧台上。 “握手。”猫猫眼店老板完全一副逗狗的态度。 二号直接一个弹指把她的手给弹开了。 反倒是善子哼哼了一声趴在桌上:“不过我已经找到新的结缘方式了。”猫猫眼店长锵锵一声,像是招财猫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将其中一条红线暂时染色了。 那是条构造红线,但是上面的活结已经变成了死结,成了某种意义上会永久保存的红线。 “……”二号挑了挑眉,“昨天还没有的吧,昨天的客人的?” “不是。”善子抬抬手,“理奈酱的红线还是昨天入睡之前的情况——我想那孩子最后应该和我也没有缘分吧。” 确实如此,这条红线是昨天善子入睡之前没有的,今天刚一醒来,善子就发现自己身上的红线出现了变化。 心口惯例只有那位霸道的善缘。 而手上和入睡前相差不多,两根连接着二号三号的先天红线,一根和砂糖酱半透明的红线,还有转为永久红线的漂亮毒物的因缘。 啊。 还有一根恶缘。 接着就是和理奈酱绑过的两根构造红线,醒来之后也没有变成更深刻的缘分,想来她应该也不会变成直播间的常客吧。 然后才是这根。 睡醒之后就凭空出现的红线——它的本质是善子的构造线,但绳结却已经变成了死结。 “我应该没有梦游吧?” 二号懒洋洋地哈了一声:“做个梦你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还想要梦游吗。” 善子无视了对方语气里的嘲笑,点了点头,基本上确认了一个事实:“那这根构造线应该是我在梦里和人绑上的。” 睡醒之前的自己应该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并没有对这方面留下任何提示,所以善子现在也搞不太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是和谁结缘了。 “你在说日语吗?” “总之就是,因为在梦里绑上红线是在我的深层潜意识完成了跳跃,所以,这样连上的红线就会直接变成永久的红线……我是这么猜测的。” 然后她看向自己身上挂着的那根恶缘,用手指弹了一下这根睡醒之后又变粗了一截的黑红线。 那这条睡醒之后就出现的先天恶缘,也是在梦中和人结缘的原因了——那么,这就是梦中的恶缘? 先天红线做砂糖酱的梦,完成事件就能和他本人、还有和事件有关联的人结缘。 构造红线做定向对象的单人梦境,但是在梦里结缘也可以保留到现实成为长久的因缘—— 想到了这里,善子已经啊了一声:“这样的话,想办法开发出新的红线、做宝O梦也不是不可能!”她举起了一根手指。 二号本想直接给她脑袋一拳,但看到善子头顶的天线,他最后只是给老板娘来了一记微笑的脑瓜崩。 * 毕竟是对着长久禁闭时间里唯一的朋友和亲人,善子终于说了实话,长发女人面无表情,黑洞洞的猫猫眼里却已经冒出了期待的小星星:“总之,要是能梦到尼桑他们也在的梦境重新和他们结缘的话,我就能回家了。”因为这次梦做得太累了,善子直接把脸搭在了吧台面上,挤出了肉脸。 高大的黑发男人歪着脑袋没有回话,有些沉默。 而善子已经嘀咕了起来:“二号没有看过我的两个哥哥吧?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不过估计还是要给爸爸收拾烂摊子——这么说起来二号是被我收养的,但是年龄最大,又不可能让尼桑们叫你哥哥,让爸爸收养你的话年龄也太大了,称呼到底该怎么算……?” 都怪这家伙年龄成谜——肯定是比自己大,但是具体大几岁就看不出来了,第一次捡到二号的时候他看上去已经二十三四岁…… 那现在是三十四左右? 那该怎么称呼? 她盯着二号,目光里全然是根本用不着的烦恼,简直跟这会儿也跟在做梦似的,直接从推断跳到了结果。 老板娘下巴搭在吧台上直起了脑袋,语气飘忽,嘴里嘀嘀咕咕的全是—— “齐木二号?听上去好像机械人动画。” “说起来二号年龄都这么大了反正家里再安排个房间也不会来住吧但是家人的话还是得安排房间。” “不过那时候二号到底搞不好已经恢复记忆了,你就不能是什么名门继承人之类的算我投资成功吗?”面无表情的老板娘已经打起了歪主意。 但黑发男人明明是个大体格,这会儿却只是把自己缩在了吧台椅上,他大岔着腿双手插兜背靠着吧台,脸上懒散的表情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地面,看上去对善子过于发散的想法根本不感兴趣:“……我要去抽根烟。” 善子直起了身体:“三号八点半才会来,你现在就出门吗?” “要做到这些事,至少也要先把面前的问题解决吧。最近的工作还是按照之前的搜索方针?我今天会跟孔时雨碰头。”他只是问了一句,然后才叹了口气,“抽根烟就回来。”那姑且算是个解释。 而善子这才啊了一声:“涩谷的事情要加急了,我的留言也说十月肯定会出问题……啊、不过三号的员工培训也要加紧了。”她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你认为三号能参与夜间营业吗?” 二号叼着香烟没有点燃,一边的眉毛已经挑了挑。 善子当然不是想要培养三号对于民俗类或是神神道道的东西的理解,她站直了身体,倒是难得作为老板娘沉下了语气:“最近可能会有人盯上店里,不需要出去的时候你就带着点三号。” “……可能性呢?” 猫眼老板娘看向了二号。 那家伙已经歪起了脖子:“你之前不是说假如自己死掉……总之就是那种问题吧,所以,以你的想法来说,你死掉的可能性……有吗。”他叼着香烟,语气有些瓮声瓮气。 “二号明明不喜欢思考就不要为难自己。”而善子只是歪着头看向了二号,确切来说,是看向了他脖子上的红麻绳,“一开始就约好的吧,二号只要依赖我就行了,啊,今天出门的话,能帮我联系一下商店街电器店的远藤老板吗?我想在店里再加装两个监控。”猫眼老板娘木着一张脸轻快地跳过了话题,“只是做好最坏的准备而已。” 而黑发男人最后还是驼着背出去抽烟去了。 * 其实三号一开始就知道。 这是间很可疑的店铺。 那个根本念不出来的店铺名字完全让人搞不懂这是想要挣钱还是不想要挣钱,更不要说店里那些莫名其妙的规定了。 作为餐饮业注意卫生情况,确认物品保质期这种作为基础的工作手册内容当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更多的——在店内除了老板娘之外都不能用本名称呼、八点半到九点半,每天晚上的最后一个小时是夜间营业时间不允许普通客人进入、牢记店里的电话号码、每天剩下的销售品都交给街道委员会处理、绝对不能进入地下室…… 请问。 关门不允许普通客人进入要怎么做生意呢? 而且咖啡馆的结构是进门之后左边是三四排卡座区域,而右边则是L型的吧台,后厨、地下室和居住区域都在吧台后面。 而三号没法进入吧台(老板娘语),那他怎么进去吧台后面的地下室? 那么,绝对不能进入地下室这条规章制度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他不是根本进不去吗? 而且,如果地下室不可以进入,为什么要把那个门装修成那种亮红色木门,二号那家伙每天跟个没事人一样的进进出出?还要把晚上客人送来的东西都堆在里面? “那条规定本身就是它的价值。”旁边的黑发大高个前辈看向了那边拿着摩托车安全帽的三号,“你在做什么?” 这位‘前辈’也是个问题。 也不知道老板娘到底是从哪里把他捡回来的——老板娘说她有拜托孔时雨搜索过二号的情报,不过后者据说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明摆着就有问题,难道这里的正常人人就只有我一个吗! ——这家伙身上简直浑身都是谜题,脸上的伤口和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就不说了,完全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战斗技能和那种像是警犬一样的追踪、搜索能力。 就最简单的。 那身肌肉真的是咖啡店里能锻炼出来的吗? 而此刻站在三号面前的二号脑袋上已经冒出了一个问号:“喂。”他不客气地又抬了抬下巴。 “啊!”然后三号这才反应过来,他啊了一声看向了自己手里的头盔,“……那个?我不是要跟着一起出去吗?不是说今天的工作是确认我之前的同事……?” 而二号已经点了点头:“你这家伙本来就是断缘状态,带你过去不是要我扑个空的意思吗。”他皱起眉头,“喂、稍微打起精神,好歹是工作。” “唯独你、您最没资格说这种话吧——”三号恼羞成怒地直接喊了出来,虽然是抱怨,他最后还是很识时务的用了敬语,“那您把我叫来车|库是有什么吩咐吗?”口气很急,但是用词就差跪下了。 他好恨自己只是个没用的识时务的聪明人(抹泪)。 那个把摩托推出来的男人已经将调查来的职员情报递到了三号脸前:“善子打算最近就给其中一个前同事绑上红线看看涩谷的情况。”黑发男人将头盔扣在了头上,皱起一边眉头回忆了起来,“不过店面那么小也不可能把全部人都拉过来。” 那位今天就准备去踩点的前辈嘴里出现了像是在梦游一样的胡话,丢给了三号一支笔。 “你圈个你最讨厌、就算失踪也没有人会报警的家伙出来,我这几天去观察一下对方的作息情况。” 三号满头问号:“然后呢?” “当然是把他绑回来了。”二号语气理所当然。 ——不要那么云淡风轻地说那种犯罪的话啦! “毕竟是好事,对方应该……不会报警吧?” 二号歪着脑袋:“实在不听话就只能让善子想办法了。” 更可怕了!普通职员的内心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老板娘的术式难道不是救人吗!就不能找个和我关系算得上最不错,就算被带来也能够听我耐心解释的对象……”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面二号听着听着脸上已经出现了‘解释?好麻烦啊’那种表情。 三号就快要哭出来了:“我来解释不就行了吗!”本来店里已经很可疑了,不要让他脑袋里那种离家出走的极道大小姐和她的前极道打手手下那种小剧场继续展开了—— 话赶话说到这里,那个不爱动脑子的打手倒也思考了片刻,点点头认可了:“啊,还有,善子想问问你想不想要调整一下上班时间,变成中午上班,一直持续到夜间营业。”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招待非人类的意思。”二号咧起了嘴,“某个烦人精的信徒每天都会跑到结界门口来劝说善子——你要做的只要替人摆上酒杯,然后收钱就可以了,啊、夜间营业会有小费,善子只会收取餐饮的费用。”他将头盔的挡风镜拉了下来。 三号有些疑惑地举起手:“请问,是要劝说老板娘……” “给神明当代行者或者是巫女之类的事情吧,毕竟据说那家伙的资质很好,术式也很适合传教。”隔着头盔根本看不到二号的表情,“不过聆听神言什么的……难道不是人类教|徒对于自然神明的穿凿附会吗,真搞不懂这些搞宗教的家伙。”他抱怨道。 一半是没听懂,一半是信息量过大,三号觉得自己像是个呆头鹅。 他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非常疑惑的:“嘎?” 二号把呆头鹅的嘎嘎声当成了同意。 * 而另一边,东京咒术高专大门前。 上次回来的时候还是七八年前,和咒术高专交涉允许盘星教定期和薨星宫往来的事情,夏油杰这次坐在送子鹈鹕的嘴里来到咒术高专的时候难得走的是正门。 校内这会儿除了驻扎的工作人员,只有没见过他的一年级学生,三个学生在感知到咒灵的气息的瞬间就警戒了起来。 等夏油杰让菜菜子和美美子坐在醍醐嘴里,让咒灵直接送她们去竹下通吃可丽饼的时候,高专生里打头的那个扎着马尾的绿发学生已经直接拿着武器靠近了咒灵。 “喂!这里是东京咒术——”戴着眼镜的真希还没靠近。 夏油杰就已经以超过她的动态视力的速度来到了这位高专一年生的面前,盯着她打量了片刻——过长的注视时间明显让真希感到了不适。 而穿着五条袈裟的高大黑发男人棕色的眼里很快就流露出了微妙的同情。 “没关系的。”他身体从微微地屈身站直,和真希颇有绅士风度地拉开了距离,只是说话总让人觉得他脑袋哪里有点问题,“不用为猴子的身份自卑。” “自卑?”真希已经凝固成了一块有棱有角的硬纸板简笔画人物,“猴子?” 然后纸板直接燃起来了! 那边的熊猫来得迟一些,连忙从身后肋下往上箍住了突然暴起的女性同级生的两边肩膀:“等等!真希!你先不要生气——喂!棘你也过来帮忙。” 脑瓜子灵活的咒言师已经喊着:“明太子(有危险)!”那种话,直接摸出了手机。 而一副传教头头模样的夏油杰面上已经露出了有些颜艺的笑容:“等天元大人的进化完成和……合二为一,所有人都变成术师的日子就会到来,你也是幸运的、”他神神叨叨的话还没说完。 一道黑影已经卷起了劲风直冲夏油杰的面门——当然,盘星教的现任教主大人自然是接住了,他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听蜜瓜苏打。 长发男人哈了一声,才看向对面被狗卷棘连忙打电话找来的一年级负责人,五条悟。 白发男人一手插兜,语气里带着抱怨:“喂、不要一回高专就对我的学生灌输那种奇怪的狂信徒想法,杰。”然后高个教师才像是白色鹅妈妈一样拍起了手,“孩子们~这是老师的朋友噢,不用担心~” “是你这个混蛋的朋友的话那我可以揍他吧!?”真希的额头上全是青筋。 夏油倒是举手:“对练我是可以的噢。” “鲑鱼。”亚麻金发的咒言师算是打了招呼,直接跟熊猫一起架着女同学,三人化作了一个图层,直接平移出画离开了。 然后这位长发教主脸上,那种狂信徒传教似的神神叨叨的表情才稍微退却一些:“啊,抱歉,难得离薨星宫这么近稍微就忘形了一些。”他摆了摆手,“哟,悟!”他打着招呼就忍不住嘲笑起了挚友,“不是说视觉系吗?” 他说的正是此刻眼睛上还绑着绷带的特级教师,两人算是有两年没怎么频繁见面(主要是工作忙),但相互的情报都是知道的。 “人的审美本来就是会变的嘛……而且时尚的完成度果然是脸吧?”白发特级歪着脑袋卖弄了起来,转眼却也双手插兜转身,回归正事模式带起了路,“伊地知已经把人叫齐,都在夜蛾校长的办公室了,就差你了噢。” “不是说乙骨忧太也要入学吗?” “还得跟老爷爷们吵架啦~” 然后那家伙走了两步才突然以上半身扭转的姿势,回头双手比枪指向了夏油杰手里的蜜瓜苏打汽水。 “啊,差点忘了那个,是我要喝的。” 长发旧友想也没想,直接用力摇起了汽水瓶。 而白发男比出手枪姿势,嘴里配着“piupiu”的两声就用咒力引爆了汽水罐制造了糖水泡沫炸弹。 两个大龄儿童想当然地迟到了。 * 而夜蛾正道的办公室里,此刻已经聚集了算得上能够信赖的几名术师——五条悟和夏油杰刚赶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齐聚一堂的景象。 “……还有工作所以这次先不来。”那边刚返回咒术界工作不久的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看向两个前辈,他停下了之前和硝子正进行的聊天,“太慢了。” 金发三七分的一级术师直接冷淡地指责了起来。 冥冥倒是在角落和庵歌姬低声聊着手机里的信息,看见会议的最后两人到齐,那位薄荷色长发的女士才施施然站直了身体。 而夜蛾正道已经咳嗽了两声,示意这群散漫的家伙集中精神,让旁边的伊地知开始集|会。 “总之,我们目前优先级最高的不仅有搜索潜在的诅咒师,更紧要的……是到底该怎么样和齐木善子小姐建立起非直播的联系这点。”毕竟在梦里已经确认有人监听,“而且也要想办法确保她的安全才行……”辅助监督语气里带着疑虑。 而冥冥已经举起了手:“结合之前在梦里看到的情况,应该可以这么猜测吧?”女性术师撩起自己脸前的辫子,“齐木小姐的情况。” 三名在预知梦里的术师、一名辅助监督表情都凝滞了片刻,他们一起说出了猜测—— “被关在某个咒术研究试验所,红线是看管她的研究者。”冥冥摸着自己的下巴。 五条悟歪着脑袋双手抱胸,语气是难得的严肃:“果然是被哪个老爷爷关起来几乎看不到什么外人吧,伏黑甚尔那家伙我记得一直在当术师杀手吧。” “被某位封闭起来变成只能会见特定人士的灵媒——估计是被神官洗了脑之类的吧。”简直像是在说自己的是那位盘星教教主。 “大概是身体行动不便的甜品店老板什么的,红线是医生。”然后伊地知答完之后才诶了一声。 等等、只有我的猜测最平凡吗!? 他举起手:“那个……我觉得按照齐木小姐的口吻来说,应该不一定是那么危险……吧?” 说实话。 三个术师的猜测的差别只有小错、大错、和大错特错而已。 * 善子在吧台后面直接打了个喷嚏,她也思考起了要怎么样和协力者建立起可以协作的联系这件事。 “断缘啊……”她叹了口气,“这也是个问题呢。” 两边都努力了起来。 而今天——大约有三位有缘的客人来到了咖啡店。 三位客人2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三方对于同一起还未发生的事件的反应。 善子虽然也心有所悟,但大体来说还是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而另外两边就不太一样了。 * “那个自称羂索的辅助监督本人呢?” “我们追查的时候已经失踪了……” 最先回答的当然是这个问题。 然后、在排除了几个明显过于离谱的答案之后,夜蛾正道的办公室里,术师们总算是达成了一致,大概定下了对于齐木善子的猜测——他们选了最无聊的那个(万幸)。 “毕竟齐木小姐在梦中的协力者,被判断为失踪多年的伏黑甚尔身上穿着的确实是东京涩谷某家咖啡店的围裙,那么,齐木小姐应该是和这家店多少也有些关系才对。” 但是他们同时也达成了一个共识—— 那位梦中的猫眼女主播很明显是被某种外力限制了行动能力,不管是她潜意识的表现模式,还是她对于咒术界的了解都能说明这点。 “总之,不管我们之后是怎么找到她……在排除她的主观恶意的情况,优先确认齐木善子的受威胁情况,把她保护起来吧。”夜蛾正道揉着自己皱起来的眉心,已经从伊地知的报告里大概知道了梦里的情况,“不过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找到她的踪迹、和她建立联系这点。” 而对于这点。 几个参与、或是没有参与预知梦的术师倒是都有了各自的想法——但让人吃惊、或者说是一点都不吃惊的是,最先有想法的是七海建人。 这位去年才回归咒术界的三七分术师叹了口气,穿着西装的职场人士想也不想:“……她已经直播了半个月了?” “嗯、大概是从九月中旬开始,差不多正好是半个月。” “虽然她本人的情报有限,但是这半个月的梦境对象是能确认出来几个的吧?毕竟是看到了死期、那么对方的生活环境,大概身份应该是能确认的。”明明是这里一半人的后辈,七海建人金发混血的面相却看着比某个白发童颜成熟不少,“从梦境里得到的术式开始结果来看,她必须要亲自给对象挂上红线——那么只要排除这些人的共同行踪就行。” 这应该是最快、也是利用咒术界和能够借调的世俗执法机关资源能够找到人的方法。 七海伸手以手背弹了弹手上打印出来分发的A4纸:“银行消费记录、交通摄像头、个人情报……总是能得到一个缩小过的范围的。” 反倒是硝子吊着戒烟用的棒棒糖,翘起糖棍子算是异议:“但是你们也说在梦里的那个敌人——羂索是吧,他也打算利用我们来搜查齐木善子的话,调用体系内的力量不是正如他意吗?” “但是,就算我们不搜索,敌人也很可能把这些可怜的猴子找到,用作人质也说不定。”坐在前排的夏油杰已经伸出袈裟的袖口遮住了嘴巴。 夜蛾正道想也不想就纠正了某位不名誉毕业生:“早知道在你脑袋清醒之前都不能让你靠近高专和薨星宫一步的,杰。” “我认为自己现在这种状态才是清醒呢,夜蛾老师。” 五条悟唉了一声,早找到了张椅子,双腿翘在了桌上,一开始并没有说话。 “——啧!好歹在开会,你这家伙就不能正经一点吗!”庵歌姬直接炸了。 白发特级哈哈地双手比起手枪指向了歌姬:“夜蛾校长——歌姬想要发言——” “诶!?那个、我根本没有进入那个共同梦境,你要我说我也没法提出……”巫女打扮的大前辈不出所料地慌张了起来。 而五条悟这会儿反倒哼哧一下坐直了身体:“是呢,现在还有乙骨的事情需要解决,那些老爷爷会不会卡着不给方便是一回事,但总之——高专、咒术界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呢……”扫把头歪着脑袋,摸着下巴,目光隔着白色绷带已经看向了那边站着的伊地知,“果然、得用笨办法了吧?伊地知。” 在场的几个术师都看向了那位瘦削的辅助监督。 庵歌姬已经从慌乱中恢复了精神,这位总是不甘心自己在辅助位置上的女性前辈已经咂了咂嘴:“真是的,有想法就早点说啊!” 而伊地知已经咳嗽两声,推了推眼镜:“我认为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下手。”这么说着,他已经把今天上午搜索到的情报分享给了办公室里,可以信赖的几个术师,其中一份就是前段时间搜索到的搜索到一半的涩谷都市传说的情报。 伊地知已经从当时的那位窗人员手里得到了他当时的访问店铺记录。 “总之~”五条悟伸手,“毕竟咒术界常年人手不足也是事实,虽然我也很想和学生们友爱地进行涩谷咖啡甜品店的巡回,不过果然——冥小姐。” 那位薄荷发色的拜金女郎已经比出了卧倒的OK、示意金钱的手势:“我会让乌鸦们都去查看一下的。” 然后白发特级教师已经看向了旁边的夜蛾正道,二十八岁的人,还要比出伸出双手的装可爱的姿势:“夜蛾校长、报销就拜托你了~” 平头的壮汉校长满头青筋地正打算让这家伙出具收据,不过想来也是伊地知遭殃,夜蛾正道直接看向了那位眼镜仔辅助监督。 ……你倒是骂这家伙两句啊!夜蛾校长! 伊地知忍着流出海带泪的冲动直接将第二份,也是最重要的情报递交给了术师们,这正是今天上午从户籍系统里调出的,关于齐木善子的户籍和失踪信息,伊地知这次交付给众人的情报里当然还有新的内容。 但旧的情报信息已经足以让几人惊讶起来了。 “廉直女子学院……这不是、”夏油杰挑了挑眉,“而且是2006年失踪的……她是天内理子的校友?” “是比天内小姐大两岁的前辈,和七海先生同龄。”伊地知回答。 而夜蛾正道已经点了点头:“悟、杰,她失踪的年份,刚好就是你们去廉直女子学院保护天内理子的时候吧,你们在那个时候完全没有碰上面吗?” 某个最早发现这点的白发特级术师已经耸起了肩膀:“要是能有这种记忆就好了,那个时候就只有个讨人厌的纸袋脑袋诅咒师,我把诅咒师解决了之后就和杰带着天内去了冲绳。”他用食指挠着自己被绷带绑起来的前额,表情被遮住了看不清楚,只能以没有扬起的嘴角确认那并不是轻松的抱怨。 白发男人若有所思。 “哈……”而坐在他的对过角,想起被前辈强行征调的痛苦回忆,七海建人已经叹了口气。 夏油杰倒是毫无羞耻感地举手打起了精神污染牌:“我的话……我那段时间的记忆超级模糊的,毕竟之后就被启蒙了。”不过,既然都说到了这点,“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盘星教的伟大、”狐狸眼脸上的和煦笑容简直就是把‘商业’二字写在了脸上。 然后试图传教的狐狸眼教主就直接被一左一右两个同级生不约而同地堵住了嘴巴。 三七分的后辈直接把文件挡在脸上,完全是一副‘退订’的架势。 * 而夜蛾正道的意图也很明确:“齐木是天内小姐的校友的话,搞不好她会知道什么。”校长的目光直接跳过了那边笑眯眯举手的怪刘海教主。 作为在场最小后辈的伊地知叹了口气。 ——这位前辈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是问题学生。 “硝子。”然后夜蛾正道叫住了明明不是一线员工,却也被叫来了的校医小姐。 留着棕黑色长发,眼下是一颗泪痣的家入硝子唔了一声:“确实,过几天我就要去薨星宫给天内做例行的身体检查。”她将嘴里的棒棒糖推到一边,明明已经二十七岁了,身上却有种不管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比不上的惬意松弛感,“可以哦,我会去问问。” 那边的七海建人这会儿才认真看完了文件:“这里说的失踪事件——就没有更详细的调查吗?而且她的父母当时也报警了的话,我们应该也可以直接找到他们的家人吧。” “这个嘛……”伊地知面露难色,“具体搜查还需要时、”瘦削的辅助监督话还没说完—— 他的手机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眼镜仔连声说着抱歉,低头确认起了信息。 白发男人坐直了身体。 然后伊地知这才抬头,看向了等待着自己下文的术师们:“说是已经发到我的邮箱了——”他啊了一声,才想起解释起自己说的话,“因为关于当年的失踪案件还需要后续调查,我就拜托齐木家附近的窗帮我去看看他们一家是不是还住在那附近……应该是结果送来了。” “总感觉……会不会有点太巧了?”庵歌姬倒是讲出了在场所有术师的想法。 冥冥站在最后方,双手抱胸倚靠着窗台:“也许这也是缘分的红线呢。” 而伊地知已经慌慌张张地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将发送来的邮件内容传到了办公室的投影设备上,同时给联络人回拨了电话,按开了公放——那边的地方窗口人员提供的结论倒是很简单。 警方当年的报警笔录之类的文件倒是还在,但里面除了齐木善子是住校生,他们也不清楚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在学校的老师打电话告知‘善子不在学校,她是不是回家去了’,粗心大意的两口子才在家里两个儿子的提醒下想起报警这件事。 除此之外,笔录就没有什么有效信息了。 唯一有所进展的是对齐木善子老家的搜寻……如果那种奇怪的结果也算是进展的话。 ——那个地址确实有一户姓齐木的住家,并且后者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 但那并不是报警的齐木夫妇的家,当然也不是齐木善子的家。 [简直就像是他们根本不存在在这里一样……]电话那边的窗口人员语气带着些还残存着的惊讶,[我也去户籍搜索了这一家人的信息,但结论是,不管是那对齐木夫妇,还是作为两个兄长的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都是档案里不存在的人——啊,她就读的小学我也去打听了,没有pk小学这个地方。] 结论就是——除了齐木善子是确实存在的之外,她的家人,就读的小学,在入读廉直女子学院之前的人生都完全不可考。 简直就像是这家人只有善子是存在的一样。 电话那头的窗还在等待回复,但这头的术师却一个问问题的都没有,不,不对——五条悟最后还是托着下巴问出了问题:“那你发到伊地知邮件的内容是?” [啊!]那头的窗口这才想了起来,[是寄错到齐木这家的邮件……虽然我访问这边的齐木家的时候他们说自己很早以前就住在这里了,也没听说过齐木善子这个名字。不过,就在我访问之前,有人不小心寄错了邮件过来……我想应该是和这件事有关系,就把信件打开了。]窗的语气有些犹豫。 “那是?” [给伊地知洁高先生的信。] 一切都说得通了。 眼上绑着绷带的白发男人没有说话:“……”他只是沉着脸看向了旁边的伊地知,“辛苦了。”嘱咐对方如果有相关情报记得保持联系,五条悟就挂断了电话。 而伊地知这才打开了窗口人员发来的邮件——那是张拍摄了信件内容的照片。 比起任何只言片语,空白的信纸上只有一段网络链接。 然后为了保险起见,术师们换了台电脑打开了这个地址——是一段视频。 网址的标题有些难懂[0:4254],而弹出的、还没开始播放的视频画面里,则是一个坐在一排搞不懂的机械面前的金发年轻人。 年轻人的金发遮住了一边橄榄绿色的眼睛,脑袋上还顶着个玩具似的黄色的球形天线发箍。 此刻,他正穿着件像是学士服还是研究者的袍子,坐在椅子上直视着镜头。 伊地知倒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画面里人:“啊!是和齐木小姐合照的……”那应该是齐木空助还是齐木楠雄来着,“应该是她的养兄之一吧。”他语气里带着些疑惑,“不过为什么……” “和照片上几乎没有变化啊。”夏油杰确认着手里的照片和视频,“悟,比你童颜的人出现了噢?” 他们说得没错,只见视频画面中的齐木家的养兄……比起十年后的现在该有的成熟模样,除了着装稍微有点不同,他看上去几乎就和照片上的少年人一模一样,根本不像是二十多岁的人。 有太多疑惑亟待解决,所以,比起还在踟蹰的伊地知。 反倒是五条悟直接嘿咻嘿咻地瞬移到了电脑旁边。 我按。 白发男人啪叽一下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里面,过于年轻的声音第一时间从扩音器里放了出来:[我是齐木空助,因为楠雄还要工作,所以是我来交涉,抱歉,让你们失望了吧?] 庵歌姬皱起了眉头:“交涉?这不是视频吗。”她打量着电脑的摄像头,“摄像头打开了?” “啊,是年龄大的那个……”伊地知翻动着情报,“照片是十年前的话……那现在应该是二十九、”他也确认起了摄像头,但摄像头并没有启动。 [因为两边的时差有点大,我还是十九噢?]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术式?。” 而视频已经继续播放下去了:[这是视频——我听不到也看不到你们说话,现在说的内容完全出于我的猜测,大概会问那种问题吧……这种思路来回复的。]那边的年轻人面带微笑,语气里却微妙地冒着股奇怪的S气,[原理讲给猴子听可能也听不懂,所以我就直说了……] 术师们不约而同都把视线移向了另外一位猴子爱好者夏油杰。 那位怪刘海已经面露微笑地无视了把自己扫射为猴子的言辞,只是伸手示意几位旧友专注于视频。 [……我们家只有楠雄和善子有特殊能力,我只是比猴子聪明点的普通人而已。]而不知道是谁负责剪辑,视频上方已经飘过了‘注:以他的标准应该是全人类’这样的粉色字眼。 这种让人火大的喊话根本不知该怎么回复。 而那个自称聪明人的讨厌鬼却像是根本读不懂人情世故一样面带着面瘫一样不走心的微笑,继续在视频的另外一头说着‘真心话’[我的开发和楠雄的工作还需要十个小时、啊……你们那边的话可能就是一个半月吧,就可以过来把善子接走——]那位自称齐木善子大哥的金发年轻人低头看了一眼旁边递过来的纸条,[七海先生、还有伊地知先生。] 视频里面传来了这个金发年轻人非常难得的请托声:[善子,我妹妹在这一个半月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七海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我?” 而伊地知却觉得自己的脸正在被无形的视线尖刺扎穿,成为了火炉上被烤干的滑子菇——七海先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都算上??? [毕竟楠雄说,看上去就七海先生和伊地知先生算是靠谱的成年人。]那个金发年轻人不知道是把聪明才智都点到哪个方向,该不会是煽风点火吧? 伊地知以余光把视线移向了坐在下面和屏幕对视的五条悟,此刻,白发男人倒还端着有些轻浮的羽毛球模样。五条悟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没说话,留意到伊地知的视线,他甚至笑眯眯地:“嗯?”了一声。 ——完蛋了。 完全就是被挑衅了兴奋起来的表情。 [啊。]而视频已经接近尾声,齐木空助看向了镜头的这边,[差点忘了,除非想办法让善子和你们结缘,不然你们是绝对没办法找到她的,别努力了,只是浪费时间而已。]视频里的金发年轻人竖起了一根手指,笑眯眯地看着荧幕外面,[毕竟和善子没有缘分。] 视频播完,已经痛快地陷入了黑屏。 伊地知已经在心里啊了一声。 糟糕。 气氛死掉了。 不,这种情况的话……要死掉的是我的心吧。 滑子菇干瘪了下来:“总、总之……就先按照安排先保护无辜人群……?”他哆哆嗦嗦地建议起了最近的行动方针。 * 而另外一边。 羂索看着还没诞生的两颗咒胎,将视线移向了旁边的火山头咒灵,一手摸着下巴:“所以,咒灵果然是没法做梦的?” “那只是不够完美的劣等人类脑部需要修整而产生的需求吧。”象征着人类对于大地的恐惧而诞生的特级咒灵漏瑚哼了一声,但也不得不承认,“咒灵可以休息,但是我们没有做梦这种能力——咒灵本身就是人类的恐惧、信念和幻想。” 幻想还能幻想吗? 头顶缝合线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已经念叨起了之后的计划:“要催熟这两个咒胎的话,我记得这个是对海的恐惧,而那个是……?” “人类的相互厌恶与恐惧。”拄着拐杖的漏瑚哼了一声,“是你说要合作我才带你过来,如果只是这个程度……而且你也说过,现在时间不够,自己有输掉的可能性,是吧?” 羂索倒是很痛快地点了点头:“唔,毕竟在死灭回游的时间点那个伏黑甚尔还在继续行动……确实存在我已经被她杀死的可能性。” 在场的火山头咒灵并没有问出那个‘但是’,但气氛分明是存在一个转折的意思。 “不过我也知道该怎么对付她了。”羂索思考了片刻,“也可以催熟人类之间的相互厌恶与恐惧。”他举起一根手指,“虽然不知道机制,齐木善子的术式应该可以引导涩谷的将死者找到她。” 他脸上是平静的笑容:“那么,只要有足够多的死者就行了,特别是非常幸运的、可以得救的那种。”羂索明显是知道自己应该杀谁了。 “死者。”漏瑚下意识重复了一遍羂索的话。 羂索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存在限制,不过她一天基本只做一场梦,但是假设死者多到根本无法筛选哪个预知梦更重要的程度呢?”诅咒师看向了咒灵,“只要伪造人类、在涩谷持续杀人就能用数量、死因不同的家伙直接污染齐木善子的梦境,很简单吧。” 杀人就行。 让涩谷的死者多到从今天一直做到十月底也无法做完的程度。 不管是顺着死者的走向找到那个女人。 还是这样培育出足够的对人类的恐惧。 ……这都是正确的方向。 而漏瑚脸上已经露出了厌烦的神情,虽然是临时合作对象,它依然根本不掩饰语气里的厌恶:“你这样的家伙居然占着人类的位置,而我却是诅咒,真是讽刺。” “我只站在生存者的那一边。”羂索则是摇了摇头,倒是颇有余性地和漏瑚说起了闲话,“而且你不觉得吗?” 作为敌人,没有比尽全力杀死对方更加高等级的褒奖了。 * 而善子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她活在与他人断缘的孤岛上。 此刻的善子带着三号刚接待完午市的人潮,等着二号回来。 “二号前辈是……去绑架……?”三号问得战战兢兢。 而猫眼老板娘则是摆了摆手:“放心,不会被抓到的。”而且也有扑空的可能性,“我们也绝对不会把你供出来的。”善子直接对三号竖起了大拇指。 ……更担心了。 三号一脸完蛋地移开了目光,但表情分明就写着那样的一行字。 而今天需要协助的客人就是这个时间出现的——善子站直了身体,看向了推门进来,身上红线很少的特殊客人。 那是个梳着偏侧马尾的……金发术师? “太幸运了!”这家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还以为要被那家伙杀掉了。”他举起手,语气里带着命令,“我想要吃的。” 而善子则是示意三号躲去后门外面的巷子里处理垃圾。 “您想要什么呢?”她伸出了手。 这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三位客人3 重面春太的术式是将自己生命中的微小幸运储存起来,刻印在自己脸上的刺青花纹上,在需要被拯救的时候再重新翻找出来抵消发生的厄运。 唯一的束缚则是他自己对自己储存的幸运与剩余的幸运一无所知。 而此刻。 这位梳着金发、瘦削的诅咒师此刻面上带着兴高采烈的微笑,再一次感谢了命运。 太幸运了! 虽然那个缝合线的诅咒师突然决定翻脸追杀自己,但是——运气果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还没到我死的时候呢! * 那个金发术师闯进了咖啡店里,他身上的红线稀少,一看就是命不久矣的模样,瘦削脸上挂着几近突出的圆眼,眼下还刻着几道粉红色獠牙状、左右各三道下睫毛一样的纹身——此刻那六条纹身已经空了四条,只剩两条。 他看上去神神叨叨的,刚走到柜台边上就抓起了一个摆在货架上的三明治。 明显没有给钱的意思。 善子眼看着三号已经从后门离开才歪着脑袋看向了客人:“请问您需要什么吗?” 猫眼老板娘站在柜台后面,并不催促,也没有紧张的表现,她看着对方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咖啡店里乱转,一时间又疯疯癫癫地看着玻璃窗外紧张地打量,嘴里还时不时喊着‘甩掉了?’‘没跟来!’‘太幸运了!’之类让人搞不懂的话。 直到这个过于亢奋的年轻术师稍稍冷静下来,他这才回头看向了善子。 金发术师面上露出了笑容。 说实话,不是善子喜欢的那种——过于灿烂的笑容机械性地将两边的嘴角扯到耳根,眼睛里显着的喜悦多少带着点见猎心喜的意思。 “太幸运了!”像是口头禅一样的句子从金发侧马尾术师的嘴里蹦了出来,他双手搭在了吧台上,“……几乎感觉不到气息,啊、我喜欢女生!”这家伙眨巴着圆瞪的眼睛,明明是过于失礼的话语,他却当着善子的面就说了出来,“你是看得到的那边的?啊、你比我弱吧?” ……虽然我有布置隔绝气息的结界。 但你这样也太失礼了。 猫眼老板娘面上挂着的是和客人孑然相反的无表情,倒没有生气,反倒像是机械性提示那样:“客人,您还没有点单呢?” 她打量着金发术师,他手里并没有武器,以男性的标准来说,看上去很纤弱……咒力量……应该也不算丰富,那么术式会是什么呢? 但两人之间根本无法达成稍微具有理性的对话。 对面那个金发术师像是听不到,或者是根本就是把善子当成了一个路人人偶,他打量着善子的脸,站在吧台外侧,带着纹身的脸几乎要往前凑到善子脸上。 他把失礼的问题直接丢了过来:“我可以杀掉你吗?”这么说着,金发术师已经往吧台内侧伸手,“你这么弱,是同意的意思对吧?啊……我喜欢你的脸。”一看就是想伸手去够,或者说是扯住善子头发的意思。 金发术师的动作不快,善子当然躲开了。 她的动作并不敏捷,只是又往后厨的方向后退了两步,抬手出声劝阻对方:“原则上来说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是绝对不可以进入吧台内部的,客人,请你先冷静一点,如果可以商量的话,我们还是正常地交流就好了。” 善子说得确实是实话,并不仅仅是她刻在吧台外侧隐蔽自身气息的几层结界,吧台内侧不能进入是有原因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放心地直接让三号先在外面躲着,自己留在店里‘接待’这个客人。 猫眼老板娘抬手,同时也拒绝了对方的另一个邀请:“那个,关于杀死我这件事,请允许我拒绝,客人,本店的服务和商品里并不包括杀死我这项。” 而且就算有这个项目估计费用也会很高。 善子在心里毫无紧张感地腹诽。 但她消极地反抗好像反而变成了一个邀请,善子话音刚落,那家伙已经嘿咻一声直接按上了吧台的桌面,双手一撑就翻了过来。 他跳进了吧台,砰的一声,身体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 * 金发术师看向善子,脸上还带着轻快又有些狂气的笑容:“但是这个世界果然是更强的那边说了算吧?”他笑着伸手直接抓住了善子的胳膊,看着她毫无反抗直接被自己拽动,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lucky~你果然很弱。” 他说着就伸手来抓善子的发尾,作势直接要抓着她的头发一拳砸上老板娘的脸。 而猫眼老板娘根本没有用力在反抗,她注意到那边的术师脸上粉色的獠牙纹身已经又空了一个,但没有犹豫的时间,善子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如果要杀掉我的话,能告诉我凶手的名字吗?” “嗯?这算是什么问题?”金发的术师面露疑惑,但可能是想到善子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这家伙直接笑眯眯地答了,“我的名字是重面春太~”他一手锵锵地指着自己,刚说完名字,突然狐疑地左右扭起了脑袋,“谁在那边?” 但没有等到视线的主人,这个小瘪三已经松了口气回过了脑袋,哈了一声:“lucky~你这是拖延时间?不过这样是没·用·的~只会让我更开心一点噢~?” 他抓着善子的头发另外一只手已经握起拳头高高扬起,但伤害还没落到善子的脸上,就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继续行动了。 “诶……?”金发术师眼睛里露出了漏算的慌乱,“等等、”为什么动不了。 ——而善子已经把自己的头发从重面春太的手里抽了出来,理了理被攥乱的发尾,站在旁边打量着重面春太脸上的纹身了。 “您的术式是和纹身有关?”善子歪着脑袋询问,然后才啊了一声,权当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不是都跟您说了吗?请不要进入吧台后面的空间,这里面是我生得领域的范围,所有的事情都会随着我的想象展开。” 虽然是不完全的领域,善子自己能做的操控也有限,只能通过追加束缚勉强维持领域的持续和生效。 ……得在两个月内把它变成完整的领域啊。 她语气平淡地推着被凝固在原地的重面春太将视角转向了刚才自己赶来的方向——也是之前咚的一声落地声的源头方向。 只见在吧台内测和善子所在的后厨走廊之间,在凝固着的重面春太面前,还倒着一个‘重面春太’,那个重面春太脸上的纹身已经被全数清空,此刻正维持着翻越吧台后自由落地的动作在地上呼呼大睡。 凝固在原地的术师眼睛里全是不能理解的惊恐:“喂?喂!我死了?喂!” 而看懂了那份‘感情’,面瘫老板娘这才啊了一声:“请不要担心,您的身体就只是睡着了而已,不会死的——您很幸运噢。”她指向了倒在地上的那个重面春太,“毕竟我的生得领域是梦境,而做梦的人察觉不到自己是什么时候入梦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此刻,这个叫做重面春太的术师此刻正在善子的生得领域里。 这里的规则只有一条,踏入则入睡,离开则清醒,外界的任何事物都无法影响、探测内里,内里也无法影响外界,是善子躲藏的地方……也是她的梦。 而在她的想象世界里。 他当然动不了了——如果善子不允许对方行动的话。 * 被蜘蛛缠上了丝线。 重面春太被凝固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只能看着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长着猫眼的假饵顶着个造型奇怪的球形天线蹲在地上,给倒地的自己绑上了红色的丝线,一边低声地开示着自己的术式。 为什么?! 她不是猎物吗? 运气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毕竟是没完全成型的领域,我为了勉强能够控制这个地方、确保它能够长时间的存续设置了很多束缚——像是直接抛弃自身攻击能力、被破坏之后几乎不能使用之类的……”她黑色的眼睛看向自己,“不过其中最重要的一条的束缚就包括了绝对不可以允许、邀请、建议除了我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进入领域,而领域也不会对任何现实中的人和物造成伤害……” 那个顶着张漂亮脸蛋的坏女人无感情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嫌他占位置似的让重面春太像是无重力一样漂浮在了半空中,往角落里推了推。 重面春太已经完全慌乱了起来——他试图叫醒自己,但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允许术师自己待在里面的领域……? 不造对敌人成任何影响的话,这个领域有什么意义可言?只是为了躲在里面吗? 那个猫眼老板娘已经擦干净了柜台内侧的污渍:“毕竟在入睡前不存在、在醒来后消失,并不能对现实造成任何影响,且只能一个人做的……就是梦嘛。” ……她到底在说什么? 他明明确认过!这个人身上根本就连一点战斗能力都没有…… 重面春太惊恐地看着那个已经返回吧台边上,低头清点着自己消费额的黑发女人。 而那个弱小的猎物已经抬头看向了自己,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虽然我不能让别人进来……但是如果是他人自己要闯进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把自己说的话还了回来,“我认为责任在您这边。” 然后那个阴险的女人才啊了一声,之前的对话关系已经完全调转了过来,不听人讲话的人变成了这个猫眼女性。 “说起直播的话……最近闯入下层梦境的人也太多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掌控领域学会赶人啊。”她一边抱怨,一边推着无法动弹的自己,将重面春太推进了黑色的杂物间的门,“唔……二号回来之前先把您放在这里好了,重面春太先生。”她重复着自己的名字,“我们晚上再见吧。” 他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漆黑,因为宣告了名字,被某种不可见的东西注视的感觉持续袭来,重面春太睁着眼睛、像是坠入了醒不来的噩梦。 如果是梦境的话,只要醒来就好了吧? 可是到底该怎么醒来? * 处理完了乱子。 虽然这并不是善子预料中的展开,但无疑,今晚的梦境对象已经确认了下来——这个节点有奇怪的术师过来袭击自己,怎么想都不太像是巧合。 ……有人已经找到了自己? 善子一边清理着‘战斗’残骸一边思考,不过她本来就没有反抗,所以也没有造成什么物损。 看那个金发小混混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对自己知情的样子——难道他只是运气不错不小心跑到这里来的‘客人’? 猫眼老板娘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但从后巷逃生的三号已经紧急叫来了‘救兵’,让出发的二号紧急赶了回来。 店里唯一的那个普通人躲在二号非常让人有安全感的身后只探了个脑袋出来:“老板娘!我我我我我来帮你了——!”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说什么你来救人,明明是我被使唤得团团转。”二号一边进门一边将头盔摘下来,他看向善子,才不耐烦地回头抱怨了起来,“都说了她不会有事的了。”他扭头就看向了紧张兮兮的三号。 而那位普通人店员这才睁开眼睛:“……诶?”他看着室内,“那个混混呢?” “还来得及去把人绑回来吗?”善子的关注点却在二号出门之前的工作,把三号前同事带回来的事情上,然后才对着三号摇了摇头,“已经解决了。”她当然不会有事了。 “……解决?”三号紧张地牙齿打起架来,他战战兢兢地用手比划了一下脖子。 善子已经非常恶趣味地点了点头:“晚上三号还要帮忙收拾残局哦。”她也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这么一下子。 “骗人的吧。”三号像是逃避现实一样直接发出了悲鸣,“我就知道工资这么高肯定……” 而善子已经摆了摆手,对这个每次都被逗到的员工非常满意:“嗯,我骗你的。”毕竟她可是有好好经营店铺的,“没有做任何犯罪的事情啦,那个小混混只是睡着了而已,我把他放杂物间了。” “你根本就在疯狂犯罪你都没有停过——”三号大声指责。 而直到此刻黑发男人才歪着脑袋看完了乐子,示意了一下店后面的车|库:“老板,你要的货已经带回来了。”他恶趣味地直接用起了奇怪的黑话,“我怕他叫出声直接用了□□。”他完全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想起绑架这档子破事,三号开始悲鸣:“啊啊啊我不想听,不要让我知道我也没有看见过你们的脸不要杀我灭口。” “说什么呢。”而善子已经打散了三号最后一点期待,“三号你是主谋吧。”她亮出手里圈着目标名字的打印纸,“目标不是您圈定的吗?BOSS。”猫猫眼店长已经面无表情比出了敬礼的姿势。 三号放弃了挣扎:“嗯,是我、都是我。”他眼里已经爬上了超脱,“还有什么也一起说了吧,哈哈。”一脸就让他把这牢底坐穿的慈悲笑容。 “还有晚间的黑市古董交易,BOSS。”二号棒读。 善子已经捧了起来:“啊,说起来只有BOSS有资格跟对方碰杯吧。”毕竟是神明大人,现任代行者和一干奇怪的教|徒。 “知道啦!我没有在紧张啦老板娘……”然后那个普通人店员才有些挫败地塌下肩膀,他最后才有些紧张兮兮地确认了起来,“总之,我们是救人的那边,对吧?” 善子歪着脑袋:“安心,不是危险的事情。”她澄黑的猫眼里神色柔和了下来。 “不过老板娘……我去真的没关系吗?”三号仍有些疑虑,“夜间工作。” 而善子已经摇了摇头:“没关系的,祂的现任代行者也会来,三号只要不要说自己的名字,或是过于注视地底的星河就好。” “嗯?” “会掉进去被污染的。”善子语气平淡,“大概就是强制变成最善良版本的自己吧……三号只要闭紧嘴巴,看过就知道了。” 总之,第二位有缘的客人就是这样被二号绑回来的,而善子为绑架回来的三号前同事绑上了红线,就让二号把昏迷的当事人送回去了。 这两位出现在店里的客人里,会有一位成为今晚的梦主,但其中有一位会是彻头彻尾的错误。 而第三位客人不是人类,距离祂的例行来访还有……四个小时。 * 不过就算2017年的成年人们如何为了下次直播准备,或是考虑着该怎么建立联系都好。 这些这些错误不错误的事情和2006年的白发高专生一点关系都没有。 明明很强。 但仅凭力量却又什么都做不到。 戴着墨镜的男子高中生难得真的有些焦躁地双手插兜,在街头等买烟出来的硝子。 他和同行的夏油杰交换着牢骚:“啧、一个个说着两个月三个月的那些未来的家伙,我在十年前什么也做不到吧,搞不好羂索那家伙还没开始计策呢,而且就算现在知道了,要埋时光胶囊通知未来吗,呜哇、超老土——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算了。” 墨镜男高直接厌恶地吐了吐舌头。 正论爱好者一副‘赢了’的口气:“不是说对保护普通人没兴趣吗?”夏油杰用肩膀撞了撞对方。 “做不做是我的事,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件事。”五条悟想也不想地撞了回去,“超~讨厌。” “真稀奇。”站在他旁边的挚友毫无同情心,“昨天还兴致勃勃地跟我说在直播里遇到了未来的我,不过不是说预知梦的话会看到你最重点的生死危机吗?悟。”夏油杰只是看着眼前的过路人,两个一米八一米九、穿着诡异校服(主要是夏油杰)的高中生像是不良少年一样、无形地对路人制造压迫感。 而五条悟只是挠了挠自己的额头:“我的还没看到,说是还在沿着我的时间轴时间倒退……大概率吧。” 旁边的自动门随着叮咚一声的播报打开了,硝子将香烟踹进自己的兜里,已经拿出了冰棍一人分了一根,恰好加入了话题。 她诶了一声:“倒退啊……要倒退到什么时候截止?” “2017年?”五条悟双手插兜,“柠檬挞的术式是预知梦,所以好歹是未来吧……?” 反倒是夏油杰伸出了一根手指:“那是她的未来吧?照你说,柠檬挞预知梦的原理是‘当事人的生死危机为蓝本’的预知梦,假如悟你的生死危机不在2017年后呢?你才是当事人吧。” 而且即便是时间轴上的过去,对于当事人来说那也是‘预言’。 三名高中生对视了一眼。 “预知过去?”五条悟哈了一声,他戴着墨镜的脸上倒是露出了笑容,“真的假的。” 硝子倒是语气平淡:“不过你和夏油这种体术大猩猩真的会遇到什么危机吗?该不会是别人的危机之类的事情吧……” 话题很快变了。 * 而2017年的特级教师啊了一声。 他在办公室里,在会议结束的间隙叫住了坐在自己旁边的夏油杰:“杰。” 那位狐狸眼教主将注意力从那边商讨策略的对话中抽离了出来,只是以眼神示意自己在听。 “你还记得……不,没什么,只是在想挑选梦主优先看到某个时间、唔……”五条悟摇了摇头,“要是这条路赌错就完蛋了吧。”扫把头低声嘀咕起来,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语气已经重新转为了轻快,“当我没说~” 三位客人4 即便善子之前已经跟三号再三保证过绝对不会出现意外事故—— “你不用思考得那么复杂,对方是除了力量非常吓人之外,基本上就是……当成狗狗来理解就行了。” 三号的脑袋里一瞬间只蹦出来了脸上写着神字的二号冒着金光的身影:“那更加完蛋了吧!?”这话几乎是下意识就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 此刻已经是晚上大概八点半过了几分钟的样子,二号早回后厨方向处理那个闯入的小混混的事情了——毕竟善子也不是犯罪者,她这里也没有那种用于关押他人的空间,总不能让这个人一直在家里当家具,做清醒梦做到天荒地老吧? 而善子和三号则是在咖啡馆的门店方位直接开始布置起了场地。 和三号想象中和‘参拜’相关,或是任何谈得上‘神圣’的场面相距甚远。 那位脱线的老板娘只是指挥着他打扫干净了卫生,再在门外挂上了代表关门的[clse]标志,在大厅摆上了一个圆桌,放上了两三个椅子。 然后那个老板才从橱窗里捡出了一小盒子卖剩下的甜品装进了打包箱:“这是一会儿交给外面的人的。”她姿势有些嫌弃地让三号把这个放在外带口的窗台上,还颇为阴森地嘱咐了起来,“一定要确认对方给了钱才能把盒子交给他们噢,绝对不能让那些家伙吃白食。” 而另一边,那个老板娘已经面无表情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调,直接从冰箱里摸出来了不对外贩卖的起司、慕斯、海绵拼在一起的切件拼盘蛋糕。 她搞得像是女子茶话会一样,甚至下血本拿出了估计价格已经超过了蛋糕本身的琉璃多层托盘,把迷你的甜品点心也摆在了上面。 然后那个老板娘才泡起了茶。 最后她敷衍地随便洗了洗几个造型古朴的空酒具。 ……这到底是要招待谁啊,又是甜品又是茶点又是茶又是酒的,还这么区别对待。 我们走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流程?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神明会喜欢这种东西? 三号露出等号一样的眼睛哈了一声,已经开始思考起自己要不然也去买点贡品好了,弄两束花摆上怎么样? “三号?”而被他悄悄吐槽的那位猫眼老板娘已经转过了身体,“把东西搬过去放上吧。”她把明显已经超过三号承担重量的东西直接放在了吧台上,然后才像是察觉到了这位店员的腹诽,“怎么了吗?” “……这真的是参拜吗?” “三号你对于神明到底是有什么想象啊。”面瘫老板娘已经哈了一声,“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东西噢,而且这也不是参拜。” 看到他面上的疑惑。 老板娘竖起了一根手指:“你知道我和其他术师,我们的力量是咒力对吧——它是种负面的能量。” “所以其实神明就是负面能量蒸腾……”三号比出了云雾的姿势,“咒力之神。” 老板娘想也不想地直接打断了他:“那是咒灵,人类的负面情绪和想象会向上蒸腾,汇聚,然后变成特殊的怪物个体。”猫眼老板娘说着除了她之外别人根本搞不懂的胡话,“然后自然生成像是宝O梦,数码暴龙或者是电子宠物之类的,总之野外见到的话,只要打败就行的那种东西。” 三号半懂不懂地哈了一声,然后他眯起了眼睛:“那神明是……” “意念就是力量的话,只有负面的情绪也太奇怪了吧。”老板娘歪着脑袋看向了他。 听起来就好正能量! 三号面上露出了感叹,但因为缺乏蓝本,脑袋里出现的却是满脸温柔慈爱笑容,到处为人点赞的二号:“那种正能量个体也太恐怖了吧……”他打了个哆嗦。 因为不清楚三号在想什么,老板娘只是示意三号站到吧台边上:“要说成个体可能有点不太准确吧——你想,是这样的。”她点了点水,在桌面比划了起来,“人类的负面情绪都是很准确的情绪。” 讨厌什么、对某个地方不好的回忆、被训话而产生的负面情绪、令人心生压力的情景、被吓到的记忆、听说过的传说。 三号啊了一声:“这么说……确实,毕竟不开心总是要有个‘缘由’之类的?”他看向了对面认真盯着吧台桌面的老板娘。 也是这种偶尔认真起来的时候,那位黑发猫眼女性才会和她的外表看上去多少有些相合,露出既娴静又深邃的漂亮模样。 “但是幸福、正直、快乐、信任反而恰恰相反,同样的场景并不总是能产生幸福,并且因为人心对正向情绪具有一定程度的阈值,并且所有人的经历都是不相同的。所以,人类对于幸福的理解、看法和画面都是千奇百怪的,很难凝固成固定的形象吧。” ……所以? 三号这样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 “幸福是不具备形态、”对面的老板娘说着说着突然暂停了,猫眼美女突然低头看向了自己心口,估计是在确认红线吧,她盯着那儿看了一会儿就已经收起了之前那种轻快的语调:“三号,记得我嘱咐你的话吧。” 不要回应名字。 也不要说话。 紧张的店员点了点头,他左右打量着店面,店门还是锁着,商业街因为已经深夜,附近的商店和会社也早下班了,商业区的街道看上去尤为冷清——要来了吗? 然后。 确实来了。 ——伴随着奇怪的河道的声响轰隆隆的逐渐靠近了店的方向。 三号注意到客人并不从店门外来。 是脚下。 * 河道的声音渐渐响亮了起来。 像是地下河在轰隆隆地作响、地下泛起了洪水往这个方向冲击一般的庞大声响,他第一时间就想要下意识缩起脖子,往附近的卡座后面躲避地震洪灾之类的灾害。 但吧台后面的那位老板娘却还是好端端地站着,她甚至抓住了三号的胳膊不让他逃走或是尖叫,无表情的脸此刻根本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看上去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严肃。 轰隆声越来越近,三号却没有在玻璃窗外面看到任何洪水冲洗过来的模样。 反而是地下亮了起来。 他连忙低头。 三号这才注意到脚下的地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融在黑暗中,然后他马上抬头,发现周围咖啡店的墙壁也消失了。只有老板娘所站立的吧台、后厨、和侧边的外卖口那边像是存在于某种气泡中一样,还维持原来的结构屹立在这片黑暗中。 残存的外卖窗户还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内里却已经变成了踩在莫名其妙的黑色深渊,搞不清楚自己身处是在高空还是地底——他像是踩在空气上,已经直接能看到地底的黑暗,和那黑暗深处发着光的东西。 要不是被老板娘抓着胳膊,三号都要因为对失重的恐惧而跌倒了。 他适应了好久才勉强确认了咖啡厅的地板还在,只是看不到了而已。 店员的视野投向圆桌下的深渊——那是一条光的河流吗……? 不,说是光的河流可能不太准确,那更像是由无数的细碎的光点共同行动构成的共同体,像是被地底的星星构成的河流。 光是注视着这样的景象,三号发现,自己心里已经出现了一种毫无缘由的幸福和欢欣感,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摸上了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简直像是身体比大脑先一步感到了欢欣与喜悦,而不自觉流下了感动的泪水一样。 他越是久久地注视着地下的光亮,越是能听清楚那个地下河发出的声音,那并不是洪水的轰鸣声,而是细碎的笑声,无数细微的幸福、欢欣与喜悦汇聚在了一起,反而变成了让人生理不适的巨大响动,明明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三号已经感到了那种直传自己心灵的邀请与包容。 虽然没有任何的言语。 但他已经听到了呼唤、 “——三号。”那个总是在说着不着调话的清冷声线像是一杯冷水把他浇醒了。 是老板娘。 被流动的黄金似的奇景惊到,新人店员这才慌张地回头看向善子,刚想开口说话,就已经被猫猫眼往自己张开的嘴里塞了一个不知道是面包还是蛋糕的东西。 他嚼着蛋糕才发现自己差点就开口说话,只知道惊魂未定地看着老板娘无表情的脸和澄黑色,几乎能折射自己身影的猫眼,渐渐获得了平静。 “好吃吗?”老板娘低声问了他一句。 三号呆愣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才看到善子的眼中带上了非常细微的笑意:“人类需要的幸福就只有这么一点而已。”她漂亮的脸都被地底的金色河流照出了暖色的辉光,金色的光照在她的眼底,像是月亮倒映在水面,露出了粼粼的波光,“来了。”老板娘也看向了地底,嘘了一声,“看着是会感觉很幸福,但是不要靠近噢,三号,不然就是被幸福淹没、或是你的阈值直接坏掉。” 她对着三号抬了抬下巴。 “先招待客人吧。” 而三号回头。 已经看到从地底的光河里已经像是蒸腾起气体烟雾一般的个体。 它萦绕着空座位,终于在一个座位逐渐凝实成了一个身影——那是个披着讲不清楚是印度僧侣、还是波西米亚长袍的身影,分辨不出男女,能看到的只有它在拥有人类的两手两脚之外,像是巨型……额、圆筒……拇指一样的脑袋? 两对眼睛卡在额头下方,没有瞳孔,只有灰白的瞳仁。 不过尽管外表如此丑陋怪异,它给人的感觉却并不让人觉得惊吓或是厌恶,更像是被无形的目光注视到了,充满了温暖、平静的奇怪心情。 ——所以。 神是长着拇指脑袋的啊……看上去神圣度是零呢。 三号的心上泛上了一种讲不好是被特殊能力影响,还是来自于自身思考的安心、感动的感觉。 然后那种感觉很快就又被某个不解风情的老板娘打破了。 “错了,三号。”站在吧台后方的空间里,老板娘已经摆了摆手,“这边才是神明。”善子以血将自己胸口的红线染色,红色的细线直坠地心,指向了地底那条发光的河流。 然后她摊开两掌,示意那位拇指客人,“而这是那位神明的代行者,本店的投资人,天元大人,当然我是觉得就像是不得不起到看守作用的龙卷风观测员、或是负责陪着散步的遛狗担当吧。” 喂、你稍微放尊重一点! 三号不能说话,只能在心里嚷嚷着嘀咕。 然后善子这才指向了吧台侧边,通往外界的外卖口方向:“而那些是寄生虫。”她语气带上了厌恶,“是一堆凭自己想法擅自解读神明的东西噢,不如说是喜悦中毒吧。” 三号这在注意到外卖窗口外面已经停了好几辆黑色轿车,穿着黑西装和羽织的人来到了外卖口边,将善子卖剩下的东西拿走,在留下费用的同时,只是低声嘀咕了两句,将礼品盒也放在了外卖的窗口上。 依稀能听到是什么‘……请多多考虑……’之类的事情。 老板娘倒是指着那个礼品箱:“啊、三号,这就是你的小费。” 而那位拇指客人脾气倒是挺好的,就算是听到了善子这样的招呼也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虽然我自己是不怎么介意,被薨星宫的职员听到的话,他们对你的意见要更大了。” 啊,居然是个女声吗?女性? “但即便这样也死命地想让我成为这条河流里的一员呢。”老板娘半趴在吧台上,一点都毫不在意。 而拇指客人这才对三号点了点头:“你好。” 三号不知道该不该回应。 “不用回话也没关系的。”善子却已经抢先一步替三号回答了,“您也被那条河影响得够呛呢,不要引我的员工回答啊。” “就算身体是历代的星浆体,但毕竟也还是人类,承受能力是有限的。”拇指客人语气像是个老年人似的,已经笑呵呵地拿起了茶杯,以叉子切开了盘子上的蛋糕,“你的新员工看着很讨喜啊。” 然后像是察觉到了三号的好奇与疑惑:“请不用那么紧张,我也是人类。” 我星球脉动、动物世界、纪录片从小看到大也没有见过脑袋长成拇指模样的人类呢,真是抱歉,而且从那种超级奇怪的光河里飘出来,然后再坐在这里吃茶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而且星浆体是什么? 察觉到他的疑惑,老板娘指向了地底的星河,又指了指被河流带来却好似完全没受到影响的天元大人。 虽然没有完全解释,三号仍是若有所悟地瞪大了眼睛,正想发出喔的一声,又被老板娘塞了一个面包堵嘴。 “对吧。”善子已经摆了摆手,指向了战战兢兢站在吧台边上的三号,“三号的脸上会写字。” 被称为天元大人的拇指客人已经露出了笑容:“确实,他很适合参与夜间的工作呢,很有趣。” 像是察觉到三号的疑惑,天元大人已经将视线转向了这边的两个人:“不需要用人类的尺度思考这件事情,你会在意蚂蚁是否有将自己最丰富的收获献给自己吗?如果你是风,会在乎被吹拂的人是怎么想的吗?遛狗这种形容是否失礼只是对人类有意义——” ——所以。 你们两个单纯就是想说遛狗吧。 而那位天元大人已经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它端起了手里空无一物的酒杯,因为风的照拂、地下汇聚的幸福涌动而过的关系,本来空无一物的古朴瓷杯里面已经逐渐溢满了本质不明,看上去闪着鎏金色光芒的酒液,喝了一口。 “它的本质只是沉积在地底,一起行动的充满正向感情的巨大集体无意识而已,和蒸腾往上,凝结成许多咒灵的负面情绪相反,你要说它是人类情绪沉积在地底的副产物也行,要说是河流也行,要说是原始微生物也行,要说是神明也行……说实话,我甚至怀疑它除了自我存续、成长和进食之外有没有个人意识呢?” 三号张了张嘴。 最后还是想起了自己不应该说话,他低头看向了在地下流动的——可是,如果要说它是神明的话…… “对哦。”善子已经读到了三号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那只是人类的穿凿附会而已,风只是吹拂而已吧,但因为自身过于庞大,只是存在就已经变成了规则本身,自成善良、坚守、喜悦,一切正向情绪和品质的概念神。” 但是如果没有个人意识的话…… 三号看着光河执着地老板娘吧台附近的地下打转,总感觉像是在嗅闻、搜寻什么的行动——这又是什么…… “这东西已经存在了很多很多年了,由我来看管,不,或是说被我吸引,而留在我的身边,也只是因为我的术式对它来说就像是进食而已。”天元大人语气平淡,“万幸我的体质和术式都能接受它的侵染呢。” 全观测的术式不管是聚拢、查看人们的正向想法和能量都是非常有利的,更不要说遍布整个日本的天元结界。 而猫眼老板娘已经提供了完全符合她个人风格,乱来的解释。 “那种事情对三号来说太难了,天元大人。”她摆了摆手,举起了一根手指,“简单来说,就是对于下面这条正能量大道来说,天元大人是蔬菜和健康食品。”不管是逐渐查看,吸收,聚拢人们的情绪,集中人们正向的想法和能量都是非常有利的,并且聚拢在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宫地下的话,也不会对他人造成什么影响。 吞噬这样的对象对它来说几乎是本能般的行动。 然后她以拇指反向指向了自己。 “而我是麦O劳。” 虽然没有什么营养,但是很好吃热量也很高,还能反向操控别人的命运和想法来人工制造喜悦。 接着麦·善子·当劳指向了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等待咖啡店门口的黑色轿车。 “而那些则是无条件宠爱狗狗,认为亲近就是尊敬,顺从就是崇拜,沉浸于无条件的幸福之中就是恩泽的溺爱型寄生虫。” ……槽点很多。 三号脸上已经露出了看到宇宙的神情。 总之就是孙子爱吃麦O劳就给买麦O劳!孙子爱喝酸奶就在家里屯满酸奶!在家里买上三四斤超级甜的点心也不管孩子是不是会过胖蛀牙的老年人是吧!? 而旁边的天元大人已经用脑袋点了一个赞。 您那种形态该不会也是被这种正向情绪泡太久而变成的大拇指脑袋吧—— 虽然肯定不是这种原因。 但三号已经忍不住把自己的脑袋一下一下地往吧台木制平台上撞击,根本停不下来这种既僭越又乱来的想法。 醒醒!三号!那是卡密! “三号,这样就看不到脸了。”老板娘低声催促,“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而三号已经激动地抬头——就是不想让你看到这种腹诽才把脑袋埋下去的好吗! 然后他才有些不好意思,都说了我会遵守规定的……倒也不用这么关照自己啦。 而那位自认始作俑者·分明是把三号拖下水·罪恶的猫眼老板娘对于店员没用的自我攻略完全没有一点察觉。 * “唔,还是说正事吧。”天元大人这么说着已经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整块切件蛋糕,她喝着酒,看向了善子,“难得要我也跑这里一趟肯定有你的原因吧,毕竟和我的交互越多它就越能感知到你的味道,就算躲在领域里你也会头疼的吧。” 三号抬头。 所以天元大人平时是不会来的吗? 而那位老板娘此刻注意力已经没在戏弄店员身上了:“嗯,我有想请您确认的事情——”她看向了拇指客人。 “要问我看到什么是不行的,你的梦境很危险。” “……天元大人您应该没在我的梦里吧?” “我不能进去,也和你没有缘分。”拇指客人非常直接回答了,“而且我进入你的梦境的话,我是全观测,你是观测则锚定,你应该知道我要是在你的梦里会有多糟糕吧。” 那位猫眼老板娘点了点头,又问了下一个问题:“所以,您能知道都有谁和我的术式连接……” “我是看不到你的红线的。”而那位大人没有正面回应善子的问题,只是以一个事实堵住了她的嘴,“好了。” 天元大人已经擦了擦嘴:“直播的事情,我的继任者应该会跟你谈的。” “薨星宫那些老爷爷不是非得闹着——卡密这么激动追着她跑肯定代表她有了不得的资质一定要给我们伟大的真神献上祂最喜欢的麦O劳吗?”善子面无表情地说着那些核心崇拜者的老生常谈。 “毕竟你还躲得蛮成功的,而且我也有一直在坚持拒绝那些人的提议吧。” “……”猫眼老板娘不说话了。 三号的目光忍不住在一人一拇指之间逡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甚至感觉老板娘的眼底此刻乘着一些非常细微的悲伤。 而那个拇指大人只是以餐巾擦了擦嘴:“虽然在星河里会失去个人的形态,但是我在卸任之后还会在的,善子。” “我只是因为失去天使投资稍微有些可惜而已。”老板娘眨了眨眼,“毕竟我刚逃到这个空房间的时候,可什么都没有。” 两位有着长久渊源的女性对视了一眼。 然后年长的那位拇指客人叹了口气:“天元、六眼、星浆体、结界的命运本身就是捆绑在一起的,你作为被祂盯上的目标本来就是这因果束缚里的一员。”像是安慰,也是劝慰,“你只要走下去就行,善子,会有人把你从这种情况里救出去的。” “有预知能力的明明是我,天元大人,由你来说这种宿命论的事情也太奇怪了,而且那种会有人来救我的论调真的很老掉牙。”那个老板娘低声抱怨了起来,“明明就是我在拯救别人,我自己也会搞定的。” 三号看到那个代行者笑了起来:“拯救他人和被他人拯救本来就是一回事,就跟我们一样。” 老板娘的猫眼里露出了疑惑。 但天元大人并没有回答。 * 术师们的工作总是非常忙碌,即便‘未来’的危机迫在眉睫,几人的时间也只够上午商量了一下之后的对策就各自分散去处理今天的工作了。 冥冥负责派乌鸦在涩谷搜寻,夏油杰则是利用盘星教人脉在隐瞒咒术界的情况下展开更多的搜查(他被夜蛾正道严令禁止靠近薨星宫半步),没有在直播间里面的七海、庵歌姬则是在东京、京都体系内部追查过段时间会发生的灾害的痕迹,而硝子则是要去薨星宫询问和那位女主播过去有关的事情,试图找到她会连接几位术师的缘由。 “该不会是——”庵歌姬刚伸出小指露出嘲笑的表情就被冥冥拉走了。 当然,最近关于学生的事务、还有应付上头的事情就只能全丢给了夜蛾正道和学校的其它老师。 但还有一个明明在直播间里,却又没在直播间里的‘闲人’还留在办公室。 虽然那位自称齐木善子兄长说现在寻找是无意义的,因为他们和善子根本没有缘分——但所有人离开时候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多看了那个闲人一眼。 ……总感觉就算问他也会得到和早上差不多的答案。 伊地知的目光非常战战兢兢地扫向了那边那位面上和平时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维持着双手抱胸,歪着脑袋思考中的白发男人。 五条悟的脸上倒是看不出生气,他骨节分明手敲打着桌上的文件,一下一下点着照片上猫眼少女的脸:“……果然得去亲眼看看才行。” “诶?”辅助监督有些疑惑,“那个,齐木先生都说、”他话没说完,已经得到了五条悟的凝视。 男人的眉骨和眼窝完全被白色的绷带掩盖,只能看到被勒出来的利落的起伏和沟壑下的细微阴影,他先是盯着伊地知看了一会儿,才开始说话:“不要用命中注定那种论调来指挥我,伊地知。” 眼镜仔后辈已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太好了,是两个人……不对,这种情况应该是一个人?总之——正好先让过去的我在梦里看看能不能帮忙解决最近的事态。”五条悟轻快的声音先到,然后才像是想起来要微笑,两边嘴角抬了起来露出了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的轻快面容。 伊地知有些疑惑但没敢说话。 而白发的特级老师根本没有回答他的疑惑,五条悟当然没有忘记学生:“对了,忧太的事情也要我来解决,解咒也是一件事……唔……你说给他申请白色的制服怎么样?” 那位简笔画一样的白发大高个竖起了一根手指。 “我会抓到她然后自己确认看看的。” 伊地知的脑袋上出现了问号,然后那个问号瞬间增殖成了三个问号和一个感叹号。 ……接着长在原地的滑子菇立马在震惊中拉了个没有五条悟的LINE聊天群组。 * 善子在其中一位客人的梦境里睁开了眼睛,她已经知道这之后的方针了。 第 31 章 攻守异位1 第31章 在伊地知的群组里——虽然并没有这么要求——但不管是已经进入梦境,还是并没有进去过的术师同伴们,好像都不约而同地给自己找了个符合自己习惯的代称。 [与星同坠:不过既然伊地知活下来的话,就代表悟的反应并不怎么激烈吧。] [滑子菇:前辈,请不要这么欺负我好吗——我的预期寿命缩短也是伤害吧……] [戒烟中:我还有治疗工作,把你们设置成免打扰没关系吧。]这是硝子。 [拜金女郎:所以,五条君是什么反应?都吓得你突然背着他拉群组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勇气啊,伊地知先生。] [度假志愿:……我对那个家伙不管是职业生活还是感情生活都不感兴趣,反正知道也只会给自己的人生增加困扰,我还要确认东京方面可以信任的协力者,先失陪了。] 而伊地知已经战战兢兢地在五条悟离开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键入了答案:[说是要抓住对方。] [与星同坠:玩笑?] [滑子菇:说是要亲眼确认一下。我想应该不是没自信的表现……吧?] [拜金女郎:亲眼确认?哪方面?] [戒烟中:这种情况首先要问的问题难道不是‘能不能抓住对方’吗?而且,那家伙虽然看上去是那样,不过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与星同坠:同意。不过,悟要说找不到好像也是想不出的画面……] [拜金女郎:要不然就问问本人好了?] [滑子菇:喂!] [拜金女郎:不是有现成的对象嘛,十年怎么也够他冷静下来了吧。] [度假支援:这样完全只是制造了被他欺负十年的前因,请不要带上我。] [与星同坠:诶——但是真的会忍不住嘛,毕竟就看到活蹦乱跳的,那家伙的年轻版在你的眼前,想忍耐真的可能吗?我打赌七海你也是做不到的。] [度假志愿:……做得到的。] 做得到吗? * 拯救他人与拯救自己即是一件事……那是什么意思呢? 即便善子冒着会增加自己被发现风险,久违地将天元大人叫到了店里,她还是没有给与自己明确、剩下两个和自己术式有关联、可能是观众的人是谁的回答。 虽然为了避免自己的气息离狗狗太近而暴露,这十年她和天元大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她又不是笨蛋。 那分明是知道什么的表态。 但是天元大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不回答的呢…… 自己的烦恼还没有解决,就已经要开始解决他人的烦恼——可惜善子在入梦之后不会忘记上面那层的事情,无端增加了太多杂念。 随着入睡,视角右下角的[下播中。]已经出现了变化——她直接把那个换成了转换心态开关的某种仪式。 [目标节点定位错误,正在缓慢回跳校准目标 危机前节点。],被[正在回退,重新校准节点]顶了上去。 然后是:[正在为您连接观众……] ?本作者轻食猪蹄堡提醒您最全的《所以Ψ难线直播开始了》尽在[],域名[( [枢纽连接人数:14] [聊天通道开启。] 善子首先就注意到猛然增加的人数,她眨了眨眼,又重新确认了一遍人数——14。 比上次多了五个人? 她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直播里面的气泡们已经聊了起来—— 红心活泼了很多。 [与星同坠:看来今晚也挺热闹呢,晚上好,柠檬挞。] [滑子菇:晚上好,柠檬挞。] 拜金女郎倒是一来就已经检查起了梦境起始点的情况:[唔……看来这次是在载具里面前进的开场呢,是小巴吗?看上去不太好判断到底是什么地理位置呢……] [晚上好~请观众朋友们保持冷静……]而估计是因为现实生活从事的职业和社交媒体有关,又是唯一的普通人,漂亮毒物已经轻车熟路接管起了和潜在的新观众们讲解起了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地方,大家会在睡着之后来到这里又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那个年龄最小的资深观众这才不客气地叫住了善子:[喂,柠檬挞——你还在发什么呆?] “……今晚入梦的对象应该是单人才对。”而善子这才回答起了问题,“但是今天的观众人数有十四个人。” 今天的梦分明是属于构造红线的梦境,又不是没有任何特殊客人的时候入睡所以梦到的砂糖酱的梦,为什么也会有额外的附带观众进来? 时间宝贵,善子这么解释着,没等气泡们回应,她已经打量起了打量起了梦境起点的情况。 眼前还未开始播放的景象和拜金女郎观察的画面相差无几,此刻,穿着西装制服的‘自己’正坐在小巴上,脚底下则是不知道装着什么,鼓鼓囊囊的背包。她左右打量,周围的人和自己的打扮相差无几,基本上都是一副上班族的打扮。 左侧的车窗位置被自己的红木门挡住看不到外面,善子连忙将它挪开了——面包车两侧是平平无奇的都市街景,看上去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 没有废墟、没有奇怪的战斗痕迹、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属于咒术师的气息。 普通的上班族、巴士、和平的都市……这位梦主的危机到底会从哪里出现? [未命名1:看来你没有选择进入重面春太的梦境啊,我还以为你会想要撬取他的情报呢?善子。]无疑,此刻出声的是羂索那家伙,估计是已经失去了顾忌也是为了挑衅她,这家伙总是刻意以真名称呼善子。 女主播则是看着漂亮毒物还在为新人们解释着梦境的规则,连个余光都没给他:“看来你很自信啊。” 没错,在入睡前的最后关头,善子还是解开了重面春太身上的红线,倒不是为了放过他,而是为了避免他的梦境出现在今晚——毕竟善子并不能主动选择梦见的对象,只是利用对命运的分析,自动挑选出一个‘最紧急’的梦主。 [未命名1:看来他果然找到你了?那家伙的术式是幸运,为了保住性命,我想凭借他的术式,要找到你的所在地也不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果然。 猫眼女主播想也没想地反驳了,已经一边闭上眼睛感受这位将死者的执念,一边轻轻地哼了一声:“他现在已经不可能有别的未来了。”毕竟已经被善子关进了橱柜里,在她想好该怎么处理对方之前一直陷入永恒的沉睡,要善子进入他的梦境,难道要看一片漆黑吗? 还是突破时间轴倒流的限制,直接看这家伙倒在病床上安享晚年? [未命名1:你不看看怎么知道?] “然后被你安排的垃圾命运浪费宝贵的时间吗。”善子的语气里并不带有任何的疑惑。 [未命名1:哈,我果然很尊敬你呢,善子小姐。] “突然送一个诅咒师到别人家门口算是什么尊敬的行为。”她哼了一声,“不过也多亏了您,羂索先生——那确实是一个我没有发现的漏洞。” 善子的梦境直播正在沿着时间轴逆行。 大方向来看,这确实是一件有利的事情,她完全可以根据‘之后’发生的事情,来安排‘之前’的梦境要侧重搜查哪些情报,避免过度锚定而看到无法挽回的大灾害的未来,而且越往前看,能够挽救的部分就越多。 但是那也代表着一个漏洞。 现实时间在正向地一天一天地前进,而善子的直播在一段时间一段时间的后退——善子目前的猜想是,这个预知梦的往前逆行会在看到砂糖酱的未来后停止,重新回到她一贯的预知范围,也就是现实时间的十天后。 但在看到砂糖酱的生死危机前,梦境的时间逆行也有个漏洞——留给善子观测的事件并不长。 她一开始梦到的是明年的事情,距离现在有一年多。 然后是五个月。 而现在是十月初,上次理奈酱的梦境是十二月底的事情——也就是说她最远能梦到的窗口只剩下接近三个月。 只要直播间继续逆行,她看到的未来就离‘现在’越来越近,能够提前做的准备变少不说,更麻烦的一点——能够做的梦的总数变少了。 两个多月,不到九十天,那就是总共只有九十个梦境的时间可以准备、搜查情报、挽救生命。 ——这还是建立在善子并不总是能梦到大事件的前提下的。 之前半个月的梦境就是这样,在十四天的梦境里里,她还有接近三分之一的梦境,只是梦到这段时间里的车祸、意外事故之类的情况。 那么,能梦到大事件的机会就只有三分之二。 如果还剩下两个多月的话,那么就只剩六十个梦境是真正‘关键’的——而羂索这个家伙打的明显就是这样的打算。 他百分之两百打的就是用和大事件无关的死伤来加入这个卡池,让善子疲于观察那些意外事故、车祸、杀人案件之类的梦境,而无法进入和新宿、涩谷主轴有关系的事件里。 [未命名1:只要你抛弃对于那些人的同情,只关注真正有‘价值’的梦境不就好了?] “都说了,我和你有着根本性的价值观差异,垃圾。”善子睁开眼睛,而且不觉得明明你已经看见了一切,却不能阻止很有趣吗。╳[(” [未命名1:看来是有阳谋?] “不喜欢?特意为你准备的。” [未命名1:……喜欢死了。] “那为什么您还没死掉呢。”她嘴上有来有回地和敌人交换着垃圾话,这个梦主的执念已经摆在了自己的眼前——[好烫。] 猫眼女主播叹了口气,果然,又是这种信息量不怎么多的内容。 * 而聊天频道里已经热闹了起来—— 蓝色气泡且不说,砂糖酱在善子和羂索聊得有来有回的时候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像是个‘你居然背叛男生,和女生聊得热火朝天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的小学生,一开始就露出了极大的不情愿。 [砂糖酱:喂,没必要跟这家伙这么客气吧。] [砂糖酱:柠檬挞,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到,和那家伙说这么多做什么——] [拜金女郎:嗬。] [与星同坠:嗬。] [滑子菇:最后都会回馈到我身上,请不要这样做。] “嗯?”善子有些疑惑,但明显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边的闲聊身上,她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怎么了吗?” [漂亮毒物:我已经懂了!诶~] [拜金女郎:只是青春期的迷惑而已,不过柠檬挞对于敌人的语气……偶尔让人有些搞不清楚呢。] 而此刻那位梦主也已经加入了聊天:[祈祷再版:那个、抱歉……?] 看到梦主出现,善子也有了终结这个话题的打算:“有什么特别的吗?”她开始捏造起了自己的外表,“明明砂糖酱也会说这种垃圾话吧,一开始做梦的时候还说就算我哭出来都不会收手,绝对要找我算账呢。”她说的话本质上和那个也没什么差别吧。 这下话题倒是真的被终结了。 虽然终结的原因并不是善子想象的那个。 而猫猫眼女主播在经过梦主的同意之后,已经用想象改造起了梦境里身体的外表,这不仅是为了保护梦主的身份,也是为了保证善子的身份情报可以晚一点暴露。 ——那位梦主,善子看过她的资料,女性,24岁,是三号别组的同事,据三号介绍说是和他关系不错,在调去印刷对接之前是位于销售组同组同伴。 因为白天二号把她带来的时候,已经和她大概交代了前因后果,这位给自己起了个[祈祷再版]代号的女士倒是并不怎么慌张。 [祈祷再版:……啊,是我们公司的车呢。]她倒是辨认出了位置,然后好像是为了掩饰自己过于镇定的表现,或是已经认得善子的事实。 祈祷再版小姐有些僵硬的找补了起来。 虽 然转录出来的气泡看不出来结果,不过因为白天和她聊过天,善子完全能看出那份僵硬。 [祈祷再版:那、那个——这是,就是,这是预知梦,所以我是会死吗……?] [祈祷再版:好害怕——] 够了。 我已经相信你和三号是同一组的,也充分地明白你为什么会被调离销售组了。 善子在心底悄悄地举起了劝阻之手。 这个口才是卖不出任何东西的,你和三号那个会用脸说话的家伙一样,都应该远离这种需要张口说胡话的职业远一点。 然后……这次梦境里之所以会增加到十四个人,而不是九个人的原因也在剩下的气泡冒出来的时候被解明了。 [拍立得:夏、与星同坠大人!] [上吊绳:大人!] 明显是认识与星同坠的两个气泡直接跳了出来——和跟与星同坠斗嘴的砂糖酱直接吵了起来,三个幼稚鬼的吵架直接在右下角刷起了屏,然后才是见缝插针出现在这里的……那种像是粉丝一样的与星同在、与星同乐、与星同梦的诡异系列ID也蹦了出来。 这些系列ID一看就是在现实中认识与星同坠的家伙,张口闭口就是大人,语气也非常亲近地围着他打转,几乎是与星同坠说话的瞬间就有气泡会过来捧场——甚至还有那种日语虽然能看懂,但气泡转录里面的语法错漏百出的家伙。 ……啊,这位与星同乐还是位外国人。 [漂亮毒物:直播间粉丝团?] [砂糖酱:那是什么蠢到爆的系列啊哈哈哈哈哈哈!] 而与星同坠当事人当然是礼貌地拒绝了:[虽然很高兴家人们都来了,能不要跟着我起名吗?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座位上,已经变成了猫猫眼和标准五官的女主播已经毫无同情心地举起了一只手:“抱歉,虽然我也很想帮忙,但是直播间现在是不能改ID的。”她的言下之意也非常清楚。 虽然很丢脸。 [砂糖酱:青春就是这样,没有办法的~噗呲。] [与星同坠:非常感谢你完全没有走心的安慰,砂糖酱。] 不过善子也终于明白增加的这六个人到底都是谁了……估计是和昨晚她绑上红线的夏油杰结缘有关吧。 在梦中和人结缘,缘分会变成永久的构造红线,并且下次梦境对方因缘中部分可以跳跃的对象也会被连进来……吗? 她眨了眨眼,盯着视角角落里那个ID是与星同坠,但真实身份已经被她发现的夏油杰的黑色气泡看了一会儿。 [拜金女郎:柠檬挞,怎么了吗?] “没什么。”猫眼女主播摇了摇头,“还是先专注于眼前的情况吧,先解决这个梦境再说。” 她也不是毫无准备就这样随随便便进入梦境的。 [砂糖酱:……柠檬挞,这次解决梦境的话你先不要那样登出。]而那个刚才还和一堆同龄人(善子猜测)吵吵嚷嚷的蓝色气 泡突然冒了出来,正经了起来,[我有个别的想法。] “嗯?” [砂糖酱:总之是你会感谢我的事情~]气泡里的语气诡异的轻快。 善子没太明白他的想法,对着聊天窗口眨了眨眼:“不过这次直播可能会有点长,没关系吗?”因为她今晚想要测试一些新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心情不错,砂糖酱意外地好说话:[本来你不醒来我们也没法离开吧……总之我会等你的。] “砂糖酱不能提前告诉我吗?” [砂糖酱:啧,用那种语气也没用。不要浪费时间。] 善子头顶冒出了问号。 [滑子菇:……唉。] “滑子菇怎么了吗?是上次说的胃病?”毕竟是友方里面还挺靠谱的成年人,猫眼女主播倒是关心了一句。 [拜金女郎:完全成为受害者了呢。] [与星同坠:毕竟在辐射范围里吧,也没办法。] [滑子菇:……请不要再落井下石了。] * 总之,今晚的梦境终于开始了。 猫眼女主播先是含糊地带过了人数增加的原因:“估计是累积直播时长的奖励吧。”虽然她并不觉得在场的术师里有哪个人是真正的笨蛋。 [滑子菇:奖励梦境社死吗……] [与星同坠:非常感谢,但不必了。] [与星同在:大人真是高洁!] [与星同梦:大人真是高洁!] 红心已经狂点了起来。 眼看着复读就要开始,善子直接跟在场的术师们通报了执念死因,叫停了之后和讨论无关的无意义的刷屏:“能拜托你吗?漂亮毒物。” [漂亮毒物:诶?] 善子倒是语气带上了细微地安抚:“漂亮毒物很擅长这种事情吧?一旦出现和讨论无关的就由你来叫停,行吗?” 漂亮毒物先是沉默了一下。 然后那个总是被空气墙挡在外面的普通人固定观众这才回复:[在梦里的外表没关系的话,宝宝真的不能变成小熊吗?] ……虽然担心她总是被排除在外不自在,但是过于自在也让人有些无所适从呢。 善子直接把话题拉回了讨论。 [滑子菇:‘好烫’……这么短的内容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呢……会不会和地点有关呢?] 此刻,善子所在的如梦主——祈祷再版小姐所说,是公司供员工使用的,可以坐十个人的面包车小巴——做了这么久的梦,这还是第一次当事人能够冷静、清晰地提供情报,真是可喜可贺。 [祈祷再版:因为我的岗位经常需要在总公司、印厂、各个书店、杂志铺之类的地方往返,也要带各类样品赠品之类的满东京乱跑,所以经常坐这辆车。]白色的气泡如此介绍,梦主甚至有空观察起了周围的路景,[这条路应该是……往分公司去的?] “分公司的地点?” [祈祷再版:是大田区的边界靠近雨田国际机场那边,啊,总公司是在涩谷区。] 而穿着祈祷再版小姐的职业西装的善子已经共享起了红线视野能看到的情况,十人的小巴坐得满满当当,因为路途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此刻车上的其它同事们要么是闭目养神,要么就是在车上对着电脑屏幕处理工作。、 ?想看轻食猪蹄堡写的《所以Ψ难线直播开始了》第 31 章 攻守异位1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所有人看上去都疲惫不堪,但除此之外看上去并没有过于慌乱、恐惧的模样——也就是说,是预料之外的事件。 此刻,整车人身上的红线都不剩下几根,不仅如此,也已经挂上了一根非常显眼的黑线。 ……并且是谋杀。 而善子手上挂着的和梦主结缘,通往死因的那根一直指着车子前进正前方的方向。 方向是更往前的地方。 红线目前很安定,数量也超过了车上的人数,看来是下车或者是看到了什么别的人才会 [祈祷再版:这边还有两个红绿灯就会到我们的分公司了。] [与星同坠:也不能排除车祸的可能性吧。] “虽然这么讲有些不太‘正确’,我姑且希望这是和大事件有关系的梦境。”善子摸出了自己身上梦主的手机,又拿起她摆在脚下的背包,“能确认一下吗?虽然可能要让你的个人隐私展示在人前……” [祈祷再版:啊、当然——请。] 得到许可的善子直接打开了背包,从里面轻车熟路地摸出了一本笔记本,然后她打开手机,确认起了此刻的时间和地点。 2017年,12月17日。 地点则是大田区靠近羽田国际机场的位置。 “看来是上次梦境的一周前左右了……这个时间点……两个月,三分之二的话,就是最多还有四十场梦的距离……?”善子摆弄着手机,“要不是怕知道太不妙的事态发展,我都想直接用手机查了。” [砂糖酱:会期待是特殊事件的梦境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吧,如果是你这个阴险的家伙的话。] “……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啊。”女主播语气里带上了抱怨,“就这么讨厌我?砂糖酱。” [砂糖酱:喂,我没说过那种话吧你这家伙。] 猫眼姐姐才不理会男高微妙着急起来的口气:“别看我没什么表情,会受伤的噢。” [砂糖酱:谁会信啊!] [砂糖酱:总之、到底看到了什么、]蓝色气泡转移了话题。 而善子已经翻开了那本笔记本,趁着车到站之前的时间飞速看了起来——她是知道这本笔记本的存在的,在入梦之前。 [祈祷再版:前段时间稍微培养了一下记简单的日记的习惯,不过可能会有点简短,如果不介意的话就看吧。] ……毕竟是我自己对当事人要求的嘛。 作弊的猫猫眼女主播悄悄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这也是知道会进入谁的梦,并且可以跟梦主提前交流的好处。 * 在入睡之前,咖啡店里。 靠我来拯救所有人……?那位女性OL仍在消化听到的术式开示和自己很可能会死掉的信息。 ?本作者轻食猪蹄堡提醒您最全的《所以Ψ难线直播开始了》尽在[],域名[( 猫眼老板娘点了点头,将咖啡和甜品推向了女性客人的方向:“我能拜托您做一件事情吗?”她拿出了一本笔记本,推给了对方,“我和我的同伴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确保你的生存,但是,我们的未来也需要你的帮助来确保。” 善子的要求很简单。 从今天开始记日记、不,它并不要求每天都记录,当做周记写也行。 那不是改变现在,更像是给她的人生加上一个时间轴,这种行为不会影响生死,所以不会影响锚定,也不容易被命运的力量抵抗。 “稍微记录一下生活里发生的值得注意的事情就行。而且,如果是特别大的灾害,或是影响很大的事件,就只记录时间、地点和人物,啊,当然是建立在你知道的前提上……如果是更加进一步的超级大灾害事件,就只记录时间和地点。” 并且。 “请务必主观的描写,您是出版业工作的,应该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吧,啊,还有,请用书签标注最后一页的位置,我会从那里开始看。” 将所有事情都变成‘观点’和一种‘陈述’——我听说、据说、好像是因为那里发生了某件事的传闻,我的生活如何如何。 那只是一个参考,并不是会成真的预言。 是某个普通人努力的证据。 * 而此刻。 善子的生活距离这个时间点还有两个月,六十场梦境,在干扰之下可能会被缩小到三十场。 而那个从两个月前开始记录的日记就摆在善子面前。 而车子已经停在了分公司的门前,车上人的红线开始断裂,某个未知的事件即将开始——在那边门口的不远处,却已经同步驶来了一辆黑色轿车。 那无疑也是友方术师在知道明确时间和地点而做出的努力。 ……我果然和术师们搭上线了。 善子心下了然,看向了窗外往这边走的术师的身影。 一个金发三七分的术师从隔壁的黑色轿车上下来了,他一边眼睛戴着医用眼罩,隐约还留有有烧伤痕迹的鬓角侧头发被通通剃成了短发茬,只留着脑袋上方黑手党剃刀的三七分剃刀发油头。他脱下了外套,露出了被皮背带绑在背后,一把裹着红线的钝刀。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戴着黑色毛线帽的青年。 就不知道在这场时间地点明确的场地上,对方打得是什么牌了。 [未命名1:哎呀。]羂索终于忍不住了。 “有没有感觉到心跳加速?”猫眼女主播问。! 第 32 章 攻守异位2 第32章 金发术师身上笼罩着数量颇为庞大的因缘。 因为几乎不怎么出门(是不出门),客人们要么是将死之人,要么就是边缘人,除了上次的孔时雨之外,这还是善子难得看到身上有着这么庞大因缘的类型——从心口出发,指向各个方向的红线指向四周几乎将金发术师的上半身缠绕成了一个乱糟糟的红线团才落到了地面。 看来他确实拯救过很多人的生命,也和很多人结上了不错的因缘……善子差一点就看不见这家伙的脸了。 我还以为来的会是二号呢。 比起别的思路,其实这才是猫眼女主播第一时间的想法——车还没完全停下,梦境里坐车的‘同事’们已经开始准备起了下车,打着呵欠的社畜们嘴里一边抱怨着工作一边一个个离开了座位,准备离开小巴。 他们身上的红线陆续断裂成了稀稀拉拉只有几根的模样。 善子当然也已经站起身准备跟上,但在那之前,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解决。 “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这么说着善子已经在站起的同时抓紧时间拿起了祈祷再版留下的笔记本,把笔记本从书签页翻开了最后一页,一边前进,一边在翻开的同时就直接贴在了自己的脸前。 [滑子菇:啊……柠檬挞小姐的视力这么差的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蓝色气泡已经像是读到善子的心一样跳了出来。 [砂糖酱:你是笨蛋吗?那家伙只是不想让我们,不对,这种情况的话,应该是羂索看到笔记里面的内容吧。] 而讲不清楚是用自己的脑袋挡住笔记,还是用笔记本挡着脸的善子已经从翻开的笔记后面冒出了一对澄黑的猫猫眼:“唔。”她点了点头,然后善子又眨了眨眼,以眼睛无声地传递着信息。 [砂糖酱:……谁看得懂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一开始就确认过,你们看直播的方式并不是直接感知到我的视角,更像是隐形的观众站在我的身边,被我的行动扯着只能在我周围行动那样吧?”所以女主播只好哈了一声,讲出了自己的疑问。 [砂糖酱:你到底在那里失望什么。] “差点以为可以通过意念和你们传递情报了。” 所以。 善子判断自己对于观众来说,应该是存在类似于游戏里那样的体积模型的。 这么说着的长发猫猫眼已经故意把自己的头发拨弄成了贞子那样遮住了四周,继续用脸凑到笔记本上偷看了。 [砂糖酱:笨蛋吗。] [拜金女郎:确实,对我们来说,直播的界面就是一边在视角弹出气泡,一边被看不到我们的柠檬挞牵着走吧。] “自己走动?” [砂糖酱:做得到,但是反正被你拖着也可以前进。]一听就知道某个DK选择了何种移动方式。 “……能碰到吗?”不过善子更关心的问题其实是能不能穿过她,直接和她的‘模型’重叠, 看到笔记本上面的内容。 [与星同坠:触碰的话——能够做到的噢,但是是类似那种碰到你的周围的程度。] ‰本作者轻食猪蹄堡提醒您最全的《所以Ψ难线直播开始了》尽在[],域名[( [砂糖酱:……完全就是在抄袭别人的术式吧,某些人。] 因为还要看笔记本里面的内容,善子没有抬头:“谁……?砂糖酱的术式不是放红蓝光波吗?”不过别人触碰不到她可能是大哥做的术式操控装置帮的忙吧,她没太搞懂这个只是唔了一声就重新把脑袋埋进了笔记本里。 [砂糖酱:……算了,对没见过的你来说就是那样吧。上面是什么内容?]他转移了话题。 善子已经在眼睛酸痛的副作用之下看清楚了上面写的内容—— 最后一条是一周前的信息。 [2017年,11月5日,上周涩谷那边的事情搞得好几条途径涩谷中央车站的、地铁线路中断,新干线也出了问题,最近全都只能变成汽车交通了…… 不过我周围的生活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新闻也说只是地震灾害造成的区域瘫痪,救灾行动还在进行中,东京大体无大碍。不过因为涩谷区已经成了那样,我们全都得调到大田区的分公司上班了。 背包不能丢掉。] 因为羂索的在场,善子并没有回答砂糖酱的问题——她只是语气含糊地向气泡们确认了一下现状:“不是很差的情况。” 反倒是那个讨人厌的羂索想要撬动她的反应,利用她回答或者是不回答的反应来确认事件的走向。 [未命名1:是因为太糟糕了,绝对不可以被锚定吧?] “不是哦。”善子倒是轻快地否认了,“在我看来,是说明某个人在涩谷进行的计划确实很不顺利的内容呢。” 羂索闭嘴了。 善子已经无声满足地吐了口气。 [砂糖酱:摆出那种表情干什么……] [漂亮毒物:柠檬挞脸上有什么表情吗?] [与星同坠:稍微有些同情和你作对的人了,柠檬挞。] 事态现在看上去确实是在偏向她的方向进行的,毕竟以刚进入这个梦境的时候那个模样来看,东京作为都市的功能并没有‘陷落’,四处还是在正常运行,而结合上个梦境新宿那边还有心思过圣诞这个情况…… 人们只要还有心思过节和赚钱,那就不是最坏的情况。 但涩谷现在还没法进入,看来也不容小觑。 看完这页的善子直接合上了笔记本,连忙把它塞回了书包里,提着随身物品跟上了同事们的脚步。 是作为梦主的祈祷再版小姐最先产生好奇:[……不看前面吗?] 善子还没来得及回答。 蓝色气泡却已经又跳了出来:[她是为了让中间的内容还有被改变的余地吧。现在要确认的只是现在这个状况的前提,但是中间的页数只要不翻开,就还是完全自由的。] 这确实是善子的想法,但是现在时间有限,她只是捡着对现场完全必要的信息交代了一下 :“是说祈祷再版你被调职到分公司工作的事情。” [祈祷再版:——我又降职了??] 不。 大概率是你们公司炸了。 [滑子菇:居然是‘又’?] [漂亮毒物:祈祷再版也很辛苦呢……] [祈祷再版:嘤。] “是总公司的建筑出现了一些问题,换个办公场景而已。善子举起一根手指带着些无奈和好笑解释了起来?[(,车刚停下,她已经试探性地靠近了那边等在门口的两名术师,“总之,我先确认一下。” 善子看向了聊天窗口里面的气泡:“……他们是可以信任的人,对吧?”她得先确认敌我才行。 * [拜金女郎:我好像听出了你有做什么的打算呢。]虽然确定是友方,但是有的时候拜金女郎的说话方式确实会让善子觉得有点紧张。 ……总有种一不小心就会被套话的感觉。 而与星同坠倒是好声好气地回答了善子的问题:[不如这么说吧,在值得信赖这件事上,我认为没有比他更靠谱的人了。] 于是善子这才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背着背包靠近了两名术师,她还没来得及和对方打招呼,突然之间。 那个梳着剃刀党三七分发型的术师却突然迎着祈祷再版的视线飞快地走了过来——他做了个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举动。 金发术师以没有被眼罩的一侧棕色的眼睛看向了善子,虽然不管是高大身材还是有些冷淡的神色、或者是身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疤都给人一种危险的压迫感,他看上去是不严苟笑的类型,但开口之后却意外地不难相处。 他似乎很习惯使用敬语。 金发术师只问了一个问题就打消了善子之前的所有疑虑:“初次见面,我是七海建人……您就是祈祷再版小姐吧?” “失礼了。”还没等善子反应过来,跟在金发术师身后的那个戴着毛线帽的年轻人已经直接伸出双手,将善子直接抱了起来,三人一齐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地往办公室内部进发。 [砂糖酱:喂!] [滑子菇:……诶?] [祈祷再版:抱歉,我的体力真的很……] [漂亮毒物:我懂的,我都懂。]两个普通人隔着聊天窗口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事情有些紧急,一边走一边解释吧。”而金发术师已经低头解开了自己的袖扣,露出了仍然留着不少烧伤疤痕的左小臂,将没戴手表那边的手腕递给了维持在木乃伊被偷走的姿态,还没搞懂状况的善子,“背包里面应该还有两根只有线头染过色的红线,请系上吧。” [伊地知:这就是协力……吗?。] [拜金女郎:果然,我们没有任何准备就太奇怪了呢。] [漂亮毒物:我的头皮开始发麻了,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吗?] [砂糖酱:……这种情况想也知道该叫谁来吧!] [与星同坠:但是我 感觉这种情况派七海确实更靠谱一点,而且……不一定是想不想来的问题。] [砂糖酱: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了。] 然后与星同坠就叫停了自己的丢人粉丝团的复读行为。 而善子花了两秒才从那种微妙的讶异中回过神来,被抱着的猫眼女主播第一时间就翻动起了背包,果不其然,有两条善子的红线被黏在背包的最下面。 因为线头被血染色了,所以,哪怕是祈祷再版这样的普通人也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摸到、感知到它的存在,把那条因缘的线头带来。 它的另外一头连着谁不言而喻。 是这个时间点的善子。 “我没有安排过这件事情的记忆。”但善子已经毫不犹豫地将这两根红线拿了起来——这无疑是她自己的手笔,“……不过我确实打算在解决表层梦境的问题之后下去看看的。” [与星同坠:为了利用梦境尽量与更多协力者结缘?] ……看来他已经猜到直播间人数增加的原因了。 善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吧。” 那边的同事们的红线所剩不多,所以善子只是非常快速地给气泡们过了一下自己原本的计划—— 为眼前的七海建人绑上红线确实是自己的想法——既然上次给夏油杰绑上红线就能与他结缘的话,她本来也打算直接在解决这件事情之后给七海绑上红线的。 ……她想要和上次遇见夏油杰一样再次进入梦中梦。 这里面当然有很多原因,但这里实在是不便解释,反正是会让某个老不死气到爆炸的策略。 [砂糖酱:是要扩充能做的梦境总数吧,毕竟表层梦境很容易被羂索设计的意外事故干扰。] “砂糖酱真的不是会读我的心吗?”善子哈了一声。 那个男高又不说话了。 ……生什么气啊? 真是搞不懂青春期男生。 * 两名术师带着善子在办公室和办公室之间逡巡,利用善子的视野确认敌人会由哪边来,又造成多大的损毁。 当然,因为善子严格来说‘不在这里’,对情报的利用必须符合她不在这的情况才行。 红线是从中层楼侧办公室的员工开始断裂清零的——善子思考了片刻,已经指向了靠向雨田机场方向的来处:“攻击最早从那个方向来。” 而对于情报的合理运用——猫猫眼主播倒是想到了好方法,她第一时间就已经砸响了公司的消防按钮。 那个金发术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倒是轻轻地抬了抬嘴角,已经歪头示意猪野琢真逆着袭击来的方向迎了出去。 然后七海建人才挽起了自己的两边袖子,语气平淡地回答了善子的疑惑:“总之,如果你的线‘实际上’也出现在了这里,由你绑上的话,事情会对我们更有利。” “这也是……?” “嗯。”带着单边医用眼罩的男人嘴角微微勾 起,那是一个带着安抚性质的笑容,“这也是你让我转达的事情,柠檬挞小姐。”他看着自己的手腕。 他透过祈祷再版和善子说上了话。 现在梦中发生的事情非常明确,要不是她是个完全的面瘫,善子都要露出笑容了。 [伊地知:等等,这和梦境里牵线有什么区别吗?] “红线少则濒死,因为那是见过所有人最后一面的意思。”这是前提,善子举起了一根手指。 “而我本人不在这,但他的身上却有和我的构造红线,这代表他还有和我的最后一面没见到,你们应该知道我的红线能以形式对命运造成少量干涉吧。” 在和羂索对局的中,这还是猫猫眼主播的语气头一次这样轻快。 “一根红线对人的命运的影响力很小,更像是一种可能会被命运聆听的请求……那样?” 善子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 就和她平时给可能会死亡的客人绑上红线是一个道理。 善子跳过了无数过程,给了一个让人能够轻松理解的回答。 她本人不在这里,眼前是还没和自己见到最后一面的人,因为和她分别很可能直接引发红线断裂,最好是把红线带来,由梦中的自己绑上。 虽然只是在命运上制造了非常微小的推力……那更像是一种有可能会实现的、对命运的请求。 善子被猪野‘端着’探出身体,给金发术师手腕上绑上了红线。 “在和我见最后一面之前,请你不要死。” 这大概就是这根红线作为进入梦中梦的媒介之外,另外一个作用。 “不过该死还是会死的,只是因为我的红线会比天然红线的对命运迟钝一点,所以会断开得慢半拍,所以可以对命运造成非常细微的反推力,大概对运气的影响只有5%不到……”话是这么说,善子还是说了老实话,“不要抱那么大的期待比较好。” 不过在任何生死之间的战斗中,任何加成都是很重要的。 猫眼女主播说着说着才发现右下角的聊天频道已经停滞住了。 某个蓝色气泡像是死了一样安静。 [滑子菇:救救我……] “嗯?毕竟单根红线只能干扰、不能决定命运——我也不能说‘不会死’,‘不能死’之类做不到的宣言吧?”她完全没懂聊天频道里的沉默。 [漂亮毒物: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柠檬挞有点可怕呢。] ……怎么了吗?因为可以简单干涉命运所以很可怕? 而直播间最年长那位大姐姐只是让善子专心工作:[柠檬挞只要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行动就行了。] * 懒得搞懂那些人的没等聊天频道的回应,善子已经给抱着自己行动的猪野琢真也绑上了由祈祷再版带来的构造红线。 两个术师踩着附近的屋顶像是跑酷一样带着善子在屋顶间跳跃,试图跟着善子的指引往敌人会来的方向前进,并且在更加空 旷、波及到的人群更少的地方迎击对方。 然后那边两名术师这才交换了情报—— 光是汇报风格已经能感觉到这肯定是善子按照避免过度锚定所给与的信息。 因为他们告知的情报,除了能帮助解除眼前的危机的必要信息之外▂_[(,什么都没有——牢牢确保着其它的事件仍保留着‘不会发生’的可能性。 [与星同坠:……我也能理解让七海作为最后、不,这种情况应该是作为开始的想法,毕竟如果要我来想可以信赖,靠得住的同伴的话,应该也是他吧。] 七海建人懒得浪费时间:“这次是前段时间工作的残余,应该会有重伤的咒灵逃离到这里——故意引发事故干扰主战场,我们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他以一句话解释了前因后果,“这里是涩谷那边的余波而已。” “主战场。” “嗯。”但那明显算是一个不打算回答的回答。 “之前的战况?” 他思考了片刻,短短的额发被逆风吹拂,没回答,看来是不能说得很详细:“已经追踪了这家伙很久了。” 但考虑到七海讳莫如深的态度,善子感觉涩谷的情况可能有些糟糕。 “二号不能来吗?” “他有别的安排。” [未命名1:恭喜你,爪牙增加了呀,齐木小姐。] “我还以为你不着急呢。”善子语气阴森,已经大概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她转向七海,“敌人的实力?” 七海唔了一声,下意识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似乎是打算推眼镜,然后又放下了手:“特级,曾经很强,不过现在已经被抵消……可能降级了吧,所以只是我这种程度的一级术师过来也没关系。” [漂亮毒物:我感觉七海先生很厉害啊……?] 而场内的其它术师的发言则相对谨慎不少。 [拜金女郎:特级的范畴很宽泛,有一级能处理的也有不能处理的。] [与星同坠:能让七海这么谨慎地发言……看来是很棘手的敌人啊。] [砂糖酱:柠檬挞,总之先问七海身上那些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气泡们一个一个上弹,全都是想知道的问题。 [未命名1:哈……]而羂索这个时候反倒突然活跃了起来,[对上那种程度的敌人也只能派出受伤的一级和准一级,我感觉到了虚张声势的味道啊,齐木小姐。]他明显已经根据自己的思路,判断出了这里可能会出现的敌人,[咒术界那几个特级呢?是不想来还是来不了。] 善子想也不想地噢了一声全当在听狗叫:“我倒是闻到某人派遣咒灵过来的味道呢,也是,毕竟不管怎么想,坏事好像都和你有点关系呢。” 不过她实际的想法并没有语气里那么乐观——特别是在听到七海建人对于敌人的描述之后。 三人已经找到了一处开阔的场地,这里似乎是某个赛车场。 善子被放下了,七 海明显是知道善子的惯常做法,让祈祷再版直接开车逃跑,善子则是像上次一样脱离梦主的身体,变成仅在梦中显现的,被红麻绳捆住脚脖子的形态。 “敌人是一个叫漏瑚的特级咒灵的一部分残存物,被抵消前的主体根源则是人类对于大地的恐惧。”七海建人拔出了刀,“虽然它现在是重伤状态被丢过来制造混乱的弃子,估计战况也会非常焦灼吧。” 而善子却疑惑了起来:“残存物?” 抵消又是什么? 她应该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祓除特级咒灵怎么想都和她没什么关系,难道是被她骗进生得领域了? 但是如果是特级咒灵,她那个无法控制,无法移动的生得领域真的有胜算吗? 七海身上浓重的红线无疑代表着较大的生机——善子并没有那么担心男人会输在这里。 她只是有些好奇。 “怎么做到的这件事恐怕要问你。”调整着武器的男人头也没回,“是你亲自把它消减成这样的。” 说到这里。 敌人已经来了,他和猪野迎了上去——那是个浑身满是被腐蚀、灼伤过的独眼咒灵,它看上去几乎无法维持完整的形态,一边腿和手已经消失了。 不清楚缘由,但确实一副被‘消减’过的样子。 但以咒力量来看,它仍有不小的攻击力。 “这算是你努力的结果。” 而善子即将去找到为什么结果会是现在这个模样——通过七海的红线。 七海建人亮了亮手腕上的构造线,终于在开打之前向她说明了这里必须由自己来支援的原因。 “你是从我的死亡线逐渐突入涩谷事件的。” 这是漫长一夜中,善子在不同人的梦中梦跳跃的开始。! 第 33 章 度假志愿1 第33章 估计他的传话也有这个时间点的自己授意,虽然善子一开始还有些迷惑,但马上也明白了七海建人的意思。 “……这边还没有结束、” 严格来说,眼前的危机还没有被完全解除,而她这次梦境还没有锚定出什么结果,要下去实在太早了。 但旁边的猪野琢真已经像是能看见她梦中的景象一样催促了起来:“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你下去的时候这里的时间比例也会变慢到几乎不动的水平,而且。”那个看上去比七海建人活泼了好几个黑闪的棕发年轻术师已经嘿嘿笑了起来,“我们这边的敌人强度和战斗结果可是完全取决于你跳跃后的努力啊,毕竟那边算是这里的‘过去’吧。” 那种一切都被合成了闭环的感觉从未像是现在这样强烈。 善子嘴上没有说着要不要答应的事情,但身边梦境的景象已经以潜意识替自己做出了答案,出现了代表地下室的红色木门。 身上套着单薄睡衣,脚腕上还系着一根红色注连绳的纤细猫眼女性犹豫了片刻,已经做出了决定相信这个时间点的自己的决定。 她点了点头:“有什么是我必须知道的吗?” “在梦里最重要的事情,是你相信的事物。”七海建人亮了亮自己绑着咒符的钝刀,和那上面缠着的,明显属于善子的红线,“对于术师本人来说,最值得自己信赖的东西就是自己的术式。” 善子点点头,手已经握上了红木门的木把:“那七海先生您的术式是……?” “十划咒法——我会在任何物体的黄金分割点上制造弱点,要击中那个部分。” 善子点了点头。 “对了。”七海叫住善子,给她留了离开前最后的嘱咐,“有时候为了确保对我们有利的事情被锚定,也要允许不好的事件发生。” 猫眼女主播迟疑了片刻:“……包括七海先生的伤口?” “啊。”这么说着的七海已经将钝刀砍上了敌方咒灵的身体,“这是活着的证明。” 没看那一击的结果,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踩上了阶梯。 她很清楚这边七海和猪野的意思。 他们在表层梦境的战斗难度和结果,将会完全取决于自己在梦中梦里对过去的改造成果。 * 地下室的阶梯一如既往地漆黑。 在善子和七海‘交换情报’的时候,气泡们早已经飞快地往上刷屏,吵成了一团。 比较有经验的几位术师——只是从说话风格和经验就能看出他们应该是更强的那些——当然,非常不幸的是,羂索也是其中一个。 [未命名1:确实,以齐木小姐的术式,也就是以身替对方走一遍生死危机节点来说,他的术式应该是最容易理解、操作的那种——并且一级术师面对的危机强度虽然是比普通人强些但也有限,派遣对方成为最早和你结缘的对象确实是个好选择。] ……说这种俯视一级术师的话,也 不知道他是真的有特级的实力,还是在虚张声势。 善子没把内心的严肃放在面上(虽然她的面瘫脸啥也装不下)。 不过羂索说这种话明显不是为了夸奖善子,更像是在说风凉话。 [未命名1:不过,齐木小姐你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战斗能力吧?更不要说是用着不属于自己的术式了。] [砂糖酱:你这家伙在对谁的东西罗里吧嗦呢?] “虽然很想感谢砂糖酱替我说话,但是我不是谁的东西噢?虽然我知道你只是不好意思说我们是同伴关系啦。” 善子一边扶着楼梯往下,在下层构筑好之前,这个楼梯完全就是无限长度的,所以她也没有那么着急。 “不过那确实是个问题,我不可能比七海先生更精通他的术式,由我替他操作他的‘身份’来走一遍生死危机的线路,试图锚定未来的话,搞不好事情会更糟糕。” [砂糖酱:你到底站哪边的!?] “当然是和砂糖酱一边的。” 蓝色气泡不接话了。 [与星同坠:虽然和这件事没关系,嗯……完美的立体防御和进攻呢。] 倒是漂亮毒物反而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个,这个时间点的柠檬挞是想做什么呢?而且跳跃我也……没有很明白了。] [滑子菇:就是上次那样……呃、就是看到夏油先生的未来那样的做法?不过我没太明白,刚刚猪野先生说的他们的战斗结果取决于柠檬挞的努力。] 而对这个问题,善子已经嗯了一声,举起了一跟手指:“我以为你们上次已经发现了呢,我的梦境主轴是沿着砂糖酱的时间轴倒退的。” [漂亮毒物:嗯?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吧。] “但是地下室的下层梦境不是倒退的。”善子尾音轻轻上扬,“还记得吗?上次夏油先生的梦境,在红门之后——时间是上层的一天之后。” 时间顺向流动了。 也就是说。 善子为几个气泡解释起了自己在白天想到的表层梦境的缺陷:“我认为,我的表层梦境可能就像是预定婚礼、或是会议场馆那样,表层梦境已经被砂糖酱预定了,所以在梦到他的生死危机之前,都会一直、一直倒退,但是下层空间,现在还是空置的状态。” [拜金女郎:所以,下层梦境的时间点完全取决于柠檬挞你和谁结缘,看得又是谁的生死节点……] [砂糖酱:……那种话……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神经啊?] 善子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但下层梦境的光亮就在眼前,她并没有思考这件事的时间:“总之,表层梦境一直在倒退,但是它不是匀速倒退的。我一直就在担心这件事,要是我做梦的顺序错误了怎么办。” 比如。 需要帮助的人是死在大后天的A,后天的B,和明天的C,但是善子的术式判断C的危机更大,先梦到了C,那么,AB的就算和自己结缘也没用了。 但 是她在入睡之前是无法得知这个正确的顺序的。 更别说梦境总体来说在倒退,但是它可能倒退一天、两天、十天都说不定。 上次梦境还是12月25日??[,但是这次梦境已经是12月17日了——假如自己梦到了一个在万圣节之前死亡的目标,导致主轴直接倒流,错过了10月31日怎么办? “那位羂索先生要污染我的梦境卡池,也有一方面是这个打算吧。而且……虽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是我还一次都没有正面遭遇过重大节点事件。”当然,这大部分是因为善子的客人大多都是普通人,没有核心人员。 ……看来不和那些术师合流真的不行了。 可是断缘的情况下,就算善子想要着急也没办法,哪怕告诉他们地址,那些人也过不来。 [未命名1:啊啦,你发现了啊?不过总体来说你的梦境还是在‘不错过大事件’的角度进行的吧,命运说不好站在谁那边呢。] “依赖命运的安排?”而猫眼女主播想也不想的,“好恶。” [砂糖酱:你这不是偶尔能说出让人听得顺耳的话嘛。] “砂糖酱好甜。” [砂糖酱:喂!不要以为这套每次都能惹出我的反应!] 但是每次你都有反应啊。 善子眼睛里分明写着那种字眼。 总之,羂索的阳谋一看就是一方面要减少她梦到主轴事件的可能性。 而且,每次梦都会倒流的话,利用离善子更近的死亡加速她的梦境倒流,要是刚好跳过万圣节那天发生的事情怎么办呢? “总之,你们都知道我今晚早些时候期待过……这是主事件轴上的事件就好了吧。”善子终于说起了自己的‘进攻策略’,“而主轴事件的话,不管是我方还是那个垃圾都会行动。” [未命名1:明明我很尊敬你的,齐木小姐。] “谁搭腔谁是垃圾。” [砂糖酱:这个时候谁搭腔谁是垃圾吧。] 两个幼稚鬼异口同声。 猫猫眼女主播啊了一声,已经对着空气举起了手:“砂糖酱,来跟姐姐击掌——” [砂糖酱:谁要跟你击掌啊!而且,谁是弟弟啊!?] [与星同坠:谁搭腔谁就击掌了吧。] [拜金女郎:所以击掌了吗?弟弟君。] 蓝色气泡没有回答。 * 总之——善子的计划。 善子咳嗽了两声,光亮就在她的眼前。 只差一步就能进入那个属于七海建人的预知梦了:“总之,主事件会出现敌我双方的重要人物,这是前提。” 善子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然后她又举起自己的右手:“而我可以在梦中为当事人绑上红线,去梦中梦,不受时间逆行干扰地跳转到ta的生死危机前。” 而梦中梦则绝对不会影响表层的时间轴移动,想看哪个时间点就是哪个时间 点——猫眼女主播这么解释着,已经木着一张脸比出了用苹果和铅笔合成PPAP的架势,将双手拍在了一起。 啪的一声。 她踏入了那片光明。 “而某个家伙想要限制我的做梦次数——那你就祈祷我在梦里不会遇到任何的敌方或是友方吧?” 充分利用所有能做梦中梦的机会的话,她能做的梦就不是每天一个,而是六十天的梦境再乘以能够跳转的梦中梦的数量。 羂索再污染也没用。 不如说,他污染起来更好。 [未命名1:如果我不干扰你的梦境卡池,你就会在梦境里锚定更多关键节点,齐木小姐占优。但是如果我|干扰你的梦境,在我制造的那些案件中,被我派出的人也会被你找到并强制结缘,在梦中梦里观察命运……不管我怎么做,都是把把柄递到你手里呢。] “说着这种吹捧我的话,总感觉你还有其它阴谋呢,羂索先生。” [未命名1:不如说,故意把这种事情‘告诉’我,本身就是你给我制造决策难题的攻击之一吧,现在的我进退维谷了呢,齐木小姐。] “语言是有力量的噢,毕竟这也是开示嘛。”如果‘知道’她的计划会让对方更加烦恼的话,那么不管多么艰难,“绝对会把我的心意传达给你的,羂索先生。”善子恶意卖萌似的歪了歪脑袋。 [未命名1:确实该多讲讲甜言蜜语,毕竟你很快就说不出来话了。] “真敢说啊?不过不回答,我就视为你确实还有别的计划了噢。” [未命名1:只是耍嘴皮子,也不能改变你对于下层梦境了解不足,并且并不擅长使用身体战斗这方面的短板,不要顾左右而言它,齐木小姐。] [漂亮毒物:这里好像是柠檬挞的地盘才对吧,该闭嘴的不是你吗?] [砂糖酱:居然放你活到现在……啧。] [未命名1:没能杀掉我只能代表你的实力不足吧。] [滑子菇: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听这种话呢……] [与星同坠:在我看来,要输的好像不是我们这边呢。] 而善子已经脱离了聊天气泡里面的言语交锋,她打量起了下层梦境。 * 果然和夏油杰的梦境不一样,很可能是因为善子没有参与在七海建人的生死危机里,梦中梦身份是七海建人。 视角很高,七海建人应该是戴着什么护目镜,视野被带着颜色的镜片染成了微妙的浅蓝绿色,但不习惯这种触感的善子第一时间就把护目镜推到了头顶,像是发箍一样压乱了本来整整齐齐的三七分前额发。 这还是善子第一次占据除了砂糖酱之外的术师(更别说还是异性)身份,她颇有些稀奇地低头看着穿着西装的自己高大健壮‘身体’,眼睛里已经露出了新奇的神色。 心口红线不多,只剩十几根。 ……您的生命线不怎么长呢,七海先生。 善子下意识摸了 摸自己身上的肩膀、胳膊,活动起了关节和七海建人身上的随身物品,试图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在碰到练得精瘦健壮的胸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身体的不同,下意识地喔了一声,握起又张开了拳头:“我还没有用过练得这么壮的术师身份呢……好新奇,啊,七海先生是那种靠身体战斗的类型吗?那确实和我相性不好。” 毕竟她的路数一般是靠阴险狡诈,或是当诱饵骗人上当,会使用的只有脑袋……但是术师好像是靠拳头决胜负的啊…… 真是让人头疼,啊,使用脑袋对决也是头疼呢,双关了。 而漂亮毒物倒是第一时间冒了出来:[……好摸吗?] “嗯?”善子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祈祷再版:我想她说的可能是腹肌吧。] 然后此刻顶着184·混血金发·肌肉发达·一级术师壳子的主播这才迟钝地啊了一声:“毕竟七海先生本人也不在这里,这么讨论他的身体多少有些失礼吧。” 不过就算本人在,她感觉这种问题也不会得到那个不严苟笑的男性术师许可的样子,不过被女性观众问到这种问题,女主播犹豫了片刻还是努力给出了回答。 “感觉七海先生的身体强度应该跟二号差不多……那应该就和搓衣板差不多……吧?”她在梦里有被二号抱着行动过几次,“反正二号的胳膊超硬。” 善子有些犹豫。 两名普通人的气泡已经传来了想象破灭、失望的抱怨。 [拜金女郎:身体强度方面应该还是柠檬挞的那位协力者比较强吧。] “是吗?抱歉,因为我完全不使用身体战斗,对这方面确实不太了解。”她知道的大概只有二号身体很强这点。 而与星同坠关心的则是别的问题:[滑子菇你还好吗?] 但不管是滑子菇,还是砂糖酱都没对这个小插曲发表任何意见。 小插曲很快就过,在梦境开始的瞬间,旁边的景象已经构筑完毕——善子左右张望了起来,这里应该是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白板上面这会儿还贴着涩谷中央车站、和旁边几处的地形图、地铁站的消防结构示意图。 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一个瘦削的中年人(?),周身被各种红线缠绕、穿着黑西装的眼镜仔将手里的平板交给了‘自己’。 善子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红线:“这个人应该不会在今天出事。”她已经下了判断。 [漂亮毒物:啊!有红线视觉的话,就可以判断哪些是需要重点结缘的对象了呢!] [砂糖酱:不过这个视觉也太乱了吧,人一多都快看不到脸了。] 顶着金发术师外壳的女主播点了点头,倒不知道是在同意谁的意见,她轻轻抬手,示意气泡们让自己认真听听那个黑西装讲任务指派。 为了避免人员浪费,行程打架,黑西装倒是已经通报了现场术师们的安排—— 偌大的车站被帐封闭了,已经有好几组术 师展开了行动。 乙骨忧太因为之前就在附近,这会儿已经往中央地铁站的深层进发,看看能不能利用里香得到一些前期的内部情报; 啊,是那个黑色制服,是特级的话……那应该不用担心,不过里香是谁? 冥冥小姐带着剩下一年班里的真希、熊猫和,从地图右上角的明治神宫开始清理那边的改造人类; 冥冥……上次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如果十二月她还活着的话,这里应该也不用担心,不过不确定她的班级里面的学生是不是安全,应该没事吧。 禅院直毘人一级术师已经带着二年级的秤金次和绮罗罗出发,从西侧的地铁入口进去; ……这倒是没有听过的名字,善子复述了一遍,让气泡记录下了这个小队的构成。 中分头的瘦削黑西装说着说着连忙抬头:“啊、京都的协助和日下部还在外面待命,不过齐木小姐说了必须要让您看一眼再出发。”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善子眨了眨眼,并没有发表评价,只是点了点头—— [滑子菇:是因为柠檬挞是没什么表情的关系吗……七海先生虽然也不严苟笑,柠檬挞小姐的版本总感觉有点微妙的清净感呢。] 听到他的评论,善子倒是啊了一声:“说起来这样好像确实会有点麻烦……因为这次不像砂糖酱那次他咋咋呼呼地嫌弃我差点忘了。” [砂糖酱:顶着别人身体乱来的家伙说什么呢!?] “所以我这不是改吗?” 这么说着。 善子已经在不改变‘身份’的前提下,将七海建人的外表里混入了自己——185左右身高的金发西装男性在眨眼间已经变成了金色长发,穿着同款西装的猫眼女性,她以护目镜压住了额发,将金色的长发扎在了脑后。 ……用不习惯的身高行动也很麻烦,异性的身体也很麻烦。 果然还是这样舒服一点。 善子无声地吐了口气,却发现直播间里异常地安静。 “讨论……不继续吗?”她有些疑惑。 然后气泡们才重新弹了出来。 * [与星同坠:因为早就知道这天涩谷会有问题,果然直接把人群集中在了这里吗?] [砂糖酱:既然这里的自己人八成已经是‘看过这个梦的结果’的人的话,那么完全可以这么判断吧——派出去的都是确认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而待在这里的人是有可能出现死亡线,需要善子结缘的家伙。] [拜金女郎:确实……让七海过目也是因为早就知道善子要借用这个时间七海的‘视野’吧,人要是不在他旁边的话就危险了呢。] 然后那位黑西装这才通报了属于七海这一个术师小组的任务。 “七海先生,表层的改造人就拜托你和伏黑同学和猪野先生了。”面颊瘦削的眼镜仔对着善子外表,“之前窗的粗略观测情报——敌人会包含三名特级咒灵和为数不少的诅咒师,请小心行动。” [拜金女郎: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展开啊……三个特级咒灵?不过我们现在什么情报都不知道呢。] 倒是砂糖酱终于又冒了出来:[……真不爽。] [与星同坠:伏黑君也来了,我记得他还没有入学吧?不过确实如此呢……什么都能看到,却不能做到任何事这点多少会让人有些不快。] [滑子菇:不过五条先生和夏油先生不应该也来吗?而且这样的话盘星教那些人不也应该……] 术师们因为本就拥有对咒术界的前期知识,问出的全是善子不能理解的问题,而并非术师的普通人侧,问出的问题则是意外地……朴实。 [漂亮毒物:等等,术师的特殊应对小组(SAT)就只有这些人了吗?] [拜金女郎:不是‘特殊应对小组’……应该说是能动员的全部人才对。] [砂糖酱:啧,反正人手不足已经是老问题了。] [祈祷再版:我还以为到截稿期的编辑部已经是地狱的极限了,看来你们术师也很辛苦呢……] [漂亮毒物:递茶。] [祈祷再版:递茶。] [与星同坠:……很好喝噢。] “这个中年人是七海先生的前辈吗?是什么名字啊?”而善子则是一边低声嘀咕着,拿过平板,已经一边确认起了战场的情况——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术师行动的简章。 内容非常简单。 一级术师七海建人将作为带队术师,带领伏黑惠、猪野琢真从涩谷车站的13号入口突入,解决改造人群体,并且寻找车站内的三层帐的施术者,协助疏散受害人群。 而与七海的‘主线任务’无关的,那是给所有术师的敌人情报。 三名有名有姓的特级咒灵包括了对土地的恐惧、对森林的恐惧和对人类的恐惧——但在特级咒灵描述外表的界面里,却全是儿童抽象绘画一样的蜡笔画。 “……这都是什么?” 然后后面才是除了‘主线任务’之外,发布给所有术师的‘世界任务’。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将羂索活捉。 “活捉啊……看来这之前还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而她的这些问题都还没被回答,气泡们先回答了善子的第一个问题。 [滑子菇:……他是七海先生的后辈。] “嗯?” [滑子菇:中年人。] “是?” [滑子菇:伊地知洁高是七海先生的后辈……] 他听上去快哭出来了。 * 而另外一边。 临时帐篷外面已经传来了吆喝声:“你们两个太慢了!悟,杰。”! 第 34 章 度假志愿2 第34章 聊天频道安静了两秒,金发的猫猫眼女主播已经抬起了手,张了张嘴:“那个……嗯……”她连对上羂索的时候脑袋都没有转得这么快过,“一般这种情况的话,再过几年到了四十岁的话会很占便宜的,因为不显老嘛。” [滑子菇:……只有25。] 现年26岁·是年上的善子啊了一声。 索性临时战术帐篷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好歹是挽救了这个状况,女主播得救似的已经将视野转了过去。 但是她在外面的几人进来的瞬间,刚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眯眼偏头移开了视线—— 原因无他。 红线太多了。 [上吊绳:……好难受。] [与星同坠:你们还是先闭上眼睛了。] 除了二哥之外,这还是善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红线出现在人身上的情况。 之前也说过吧,正常人的社交来来去去,总体来说,大部分人身上的常驻红线大约是一百多条,就算有粗细不同的情况,比如二号的麻绳,善子和他人的纤细蜘蛛丝,也有棉线之类的差别,一百多根红线捆在一起,其实大多也就是电梯缆绳的粗细。 就跟带着心口电缆的人类一样。 但是进来的几个人和那些常例都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算是术师的通病—— 此刻,在善子的视野里,从外面进来了四名男性术师,四人中有两人的红线总体来说都是线少,但关系非常稳固的类型。 走在最前面,甚至现在还在中气十足地训话的是个顶着刺猬头短发、看上去就跟个极道老大一样戴着墨镜的壮汉。不过这个壮汉一边嘴里训着话:“都已经要到开始的时候了,怎么样?那边的问题解决了吗?”一边还在手里摆弄着针|刺羊毛毡,“真是的,那种总要迟到个不至于被骂的几分钟的习惯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气泡们已经介绍起了这位——据说就是目前东京据点的总指挥,也是东京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 [漂亮毒物:……虽然粗犷的壮汉也有颗敏感脆弱的心也是现在这个时代的卖点。] [祈祷再版:但是这个时候打毛线是不是有点……咒术师都是这样的吗?] [与星同坠:只有夜蛾校长是这样啦,请不要误会。]黑色气泡已经出现撇清了术师的名誉受害。 而善子已经注意到夜蛾正道身上剩下红线不多,神色多少有些严肃。 [砂糖酱:那是夜蛾老师的术式啦,虽然不管看几次都超——奇怪的。] 而跟在壮汉身后进来的则是一个被红线遮住了大半面孔的年轻人,他像是根本梳不好脑袋一样,黑色的头发四处乱翘成了个海胆脑袋,穿着运动服的未成年人脚边还跟着一黑一白一看就是大聪明的两条大狗。 他一进来就看向了善子这边的方向,已经露出了松了口气的面容,过来打了招呼:“七海先生!” “……他是 ?”善子偷偷问气泡们。 [滑子菇:这位就是这次和七海一起行动的伏黑君,他还没有入学,今年大概是……十四?可能要麻烦柠檬挞你多照顾一下了。] 善子点点头。 然后她才转移视线,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最后大摇大摆走进来的两个人就撇开了脑袋,虽然是梦境,但是果然,不管是眼睛还是脑袋都很痛。 其中一人是夏油杰,善子已经看见了那个眼熟的五条袈裟。 和上次在未来看到他生死危机前的情况不同。 这会儿的夏油杰和走进来的另外一个人身上都缠上了数量惊人的红线——稍微一看就知道两人这段时间的命运安全得要命。 夏油杰还好点,从心口开始的粗细都有的红线朝四面八方进发,像是他和数量庞大的他者缔结了什么契约、或是产生了联系似的,整个上半身都被指向各个方向的红线变成了个奇怪的红色海葵。 [砂糖酱:噗呲,那是什么啊哈哈哈。] [拜金女郎:……这是把咒灵都派了出去?] “啊、夏油先生的咒灵很多吗?” [与星同坠:不算少吧,大概几千是有的,不过对上特级的话……数量也没有意义吧。] 他这么说完,善子已经噢了一声明白了。 而另外一个人。 就这么说实话吧。 [拜金女郎:虽然理论上知道他身上应该有着和咒术界大部分人非同小可的关联……但是亲眼看到这种规模也还是会觉得很吓人呢。] [祈祷再版:呜哇……电线杆?] [与星同坠:哈哈,确实,像是布线很差劲的那种电线杆呢。] 善子脑袋痛死了——因为最后穿着黑色术师制服进来的,是个插着兜的……嗯……红色棒棒糖?还是应该以身高判断,和其它气泡们一样形容成黑红色的电线杆呢? 直观来说就是那样。 简直像是整个世界的因果都系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似的,粗细不一,红黑各半的因缘线像是在心口绽放开了一朵大王花,直接把他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包裹、纠缠在了命运之中。 电线太乱导致变压器都看不清楚的电线杆,或是被乱糟糟的红线完全遮蔽的红球人,怎么形容都好。 只需要一眼就能发现,爱他、恨他的人多得要命,不管是红黑线都很结实,强烈的情感与因缘几乎要挤满整个空间——朝着乱七八糟的方向进发的因缘直接把他的腰以上遮了个严严实实,留给善子看到的只有隐约能从最上方看到的白色刷子一样的发顶,和制服的下缘衣摆、西裤和皮鞋,除了这个人很高之外什么有用的情报也无法得出。 扫把头配皮鞋,真的很难想象这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过和其他人有些不同,他身上的红线虽然连接着身体,但这个人身上好像有一层看不到摸不着的透明隔膜,让红线除了连接点之外都不至于完全贴在身上。 要不是确信除了自己之 外没有人能够看到红线,她都要以为这家伙可以看到、或是控制身上的因缘了。 不过…… 善子张了张嘴:……总感觉他被命运束缚得好深的样子。当然,这可能是善子自己的看法,“他应该很强吧。” [砂糖酱:哈?超级自由的好吧,想要抛开肯定可以抛开,毕竟超强~] “但是这样说的话,他不就是自己选择握住那些缘分和责任吗?”都被命运纠缠成这样了,“那也是被束缚的姿态吧,不管怎么宣称那种自由。”善子下意识地反问,然后她才啊了一声,“砂糖酱认识这个人?” [拜金女郎:哎呀。] [与星同坠:这种程度不知道直觉是好还是不好呢。] 那边的气泡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位到底是谁,那个红色棒棒糖本人已经发出了根本一点紧迫感都没有的哎呀声,插着兜的高大男人已经从红球里张开了双手:“看来人已经来齐了啊~” ……跟个红色吃豆人一样。 声线有些华丽,但是尾音的轻轻上浮却直接破坏了任何可能存在的沉稳感,他听上去就像是个摸鱼被抓的职员并且内心连一点愧疚也无。 善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个红色棒棒糖已经嘿哟一声直接靠近,直接揽住了善子的肩膀,勾着她就往自己的方向一凑:“娜娜明~!咩咕咪就拜托你啦!” “……他到底是?”善子反应不及,被抓住了肩膀直接被情绪高涨的对方拽着扯了过去。 虽然这里的身份是‘男性’,但猫猫眼女主播根本不习惯和异性凑这么近,她想也不想地歪着脑袋试图离开对方,却被过分活泼的男人毫无距离感地用胳膊搭住了肩膀,呼吸直接点在了自己的肩头。 [滑子菇:总之……这位是一年级的班主任,也是我们现在咒术界的最强,特级术师五条先生。] 是她的错觉吗?总感觉这位的气泡如今已经带着一股子莫名地破罐子破摔的气质了。 但滑子菇的介绍还没说完,砂糖酱已经直接跳了出来。 [砂糖酱:哼哼……果然~]蓝色气泡跳得飞快,[怎么样,超级帅、] “总感觉好轻浮。”善子有些气闷地终于挣脱了开来,已经对来人讲出了搞不好是她自己、也是七海建人的真心话,“可以请您不要靠过来吗?凑太近有些不舒服。” 要看到那种程度的红线也太累人了,而且虽然自己是把分析全丢给了潜意识,平时‘清醒’的时候是不会运行分析程序的—— “被灌这么多真的会宕机的。”善子小声地抱怨了起来。 然后她这才抽空看向了聊天窗口:“唔,是现在咒术界的最强吗?”也是,和很多势力、人都有着很深切的联系,同时被很多人爱憎,而且不管是何种关系、都非常强烈……如果是最强确实就能解释得通了,“五条是姓氏吗?全名是?” [砂糖酱:我不认识这家伙。] 然后蓝色气泡很快又跳了认出来:[啧……到底在 干嘛啊!] 因为一下子被红线冲击有些头晕,善子连思考都慢了下来,她呼吸了两下:“不过情报太多了果然不太舒服,现在确定这里可能会遇到危机的只有七海。”善子指向自己,然后是那边的校长,“还有夜蛾先生的话,我先把红线视角关闭、” [砂糖酱:外面还有京都那边的术师,一会儿也不知道会遇到谁,你解除又能解除多久。]蓝色气泡直接劝阻了猫眼女主播的行动。 ……总感觉他有些着急。 但因为男高说得也没错,善子犹豫了片刻,然后她把七海的护目镜扯下来——然后发现自己的眼睛大小是对方的好几倍,于是善子只好用想象改造了一下,才把包眼的护目镜戴上了,视野收到护目镜的限制,脑袋倒是舒服了不少。 [砂糖酱:啧。] “解除不解除砂糖酱都不开心,真是搞不懂你。” [与星同坠:哎呀哎呀,都是锚定好的事情了吧,就不要生气了。] [砂糖酱:吵死了。到底是谁的志愿会变成带小孩啊!?真的假的?] * 这边吵吵嚷嚷,那边本来还乐呵呵的两个特级已经转换到了工作模式——善子还没察觉到这变化是怎么发生的,五条和夏油杰的语气就已经发生了悄然的变化。 他们交换的情报倒是言简意赅,也终于让善子搞清楚了这里的状况,也终于回答了先前让她迷惑的其它问题。 直播间的其它人倒是有些疑虑。 [拜金女郎:不过这样一下子锚定的东西就会变多,没关系吗?] [漂亮毒物:感觉一下知道太多会很糟糕诶。] “让我从七海先生开始应该是共同的决定……对于大家来说应该是某种程度的最优解。”而善子反倒是既然已经下来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的态度,“或者说,这种风险是非常必要的吧,我猜。” 不过想听不想听,两名特级术师的摊牌都让直播间里的所有人了解到了事件的全貌。 现在是2017年的10月31日,万圣节的晚上七点刚过不久——虽然术师们仍是想办法降低了可预见的受灾范围,但在临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阻止市中心估值肯定不下十几二十亿日元的巨型商业活动还是有些困难。 好吧。 对没有什么政治能力的咒术界,要阻止这种大型是几乎不可能。 七点的时候,以涩谷中央车站正中心竖起了半径约400多米的帐,直接将约两千多人的万圣节受众直接关在了里面。 而与此同时,即便事先对这件事的发生早有预料,五条、夏油杰两名特级在这之前也被羂索想办法以其它方法引开了注意力—— 被红线纠缠的五条语气有些微微发沉:“那家伙直接抛出一个即将孵化的特级咒胎在市中心作为诱饵。” 这倒是稍微符合了一点善子对于特级术师的预期,或者说,比她想象得更有压迫感一点,他听上去不太高兴。 “我派出去的咒灵被祓除了好几个,不过就是在市区里玩捉迷藏吧。而影影绰绰的夏油杰隐约能看出是揽着袖子举起了手??[,他的声音听上去倒是情绪平稳很多,“好几个有咒力的地点什么都没有,但是也有些确实有诅咒师和咒灵在捣乱。” [与星同坠:知道是陷阱却不得不去,因为其它人也没法马上到场……阳谋啊。] 而作为资深术师的气泡们倒也反应得很快。 [拜金女郎:就算现在就知道了那是陷阱也不得不去处理哑弹,这就是敌暗我明的不便之处吧。] [未命名1:我可一直都是光明正大的噢。] [砂糖酱:谁请你了吗?]高中生倒是一贯地牙尖嘴利。 而善子双手抱胸坐在折叠桌边,只是继续听着报告——而在涩谷车站这边的帐布下之后早就在东京待命的术师们直接就开始从东南西北几个方向的地铁站入口突入账内。 不过因为时间太早,更多的情况还没被带回。 只知道里面其中一只咒灵拥有制作粗略改造人类的能力,三层帐将进去的人员和联络都封闭在了里面。 一些被改造成半人半咒灵的改造人已经开始对人袭击了,而特级咒灵、诅咒师们则是混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在封闭的空间里潜伏着,目前并没有特级咒灵大规模袭击人类的速报传回……让人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为何。 以世俗也能理解的说法来说,这是一场让人搞不清楚意图的恐袭,而绑架犯既不要求和人谈判提出自己的要求,也没开始制造大规模的死亡——似乎只是要救援人员进去。 猫眼女主播双手抱胸:“超级可疑。” 但是即便知道肯定有阴谋也不得不去。 [未命名1:毕竟跟齐木小姐对垒的话,言语和态度本身也会是一种可以被分析的情报吧?那样我会很不利诶。] “是因为你的目的是必须保密的,我猜?”而善子已经从那种‘不回答’里得到某种答案,“你真正的目的被知道的话会很不利。” [未命名1:决定了,虽然你肯定活得到两个月后,不过果然得先把齐木小姐的脑袋和声带破坏掉才行。] “梦境里的我也是可以说话的噢。” 但有些事实已经可以被锚定了。 在术师们的事前准备之下,涩谷事件规模还是很大,涩谷中央车站的帐内大约有两千多人的人质,而且作为交通枢纽的这个地点也非常要命; 同时——就连未成年也要上场、和要求活捉羂索的原因也得到了解答。 被‘绑架’的人质不止有场内的那些,还有场外的不少伤者—— 站在七海旁边的伏黑惠表情有些严肃:“从上个月开始,就有为数不少的普通人被羂索诅咒,陷入了长期昏迷和植物人状态。”他语气有些犹豫,“……我的姐姐也是其中一个,而解开这个诅咒的技术。” [与星同坠:看来是只有羂索有啊。] 善子已经无声叹了 口气,金发的高挑女性以手指摩挲着下巴,思考了片刻:“现在我们的问题就是要先进去结界,在解决改造人……” 虽然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改造人到底是什么形态,被改造又是何种意义,但结合之前梦境理奈酱的梦境也不难猜测是什么情况。 “然后同时搜索解开帐的方法——我记得一般帐是解决里面的诅咒,或是杀死布下帐的术师就可以解开是吧。” 那么,就是在账内的捉迷藏?找到结界的解开方式并解救普通人? 而那两名特级术师则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行动方针,他们确认了一下其它几队先遣部队的进入方向:“我和杰就去里面解决特级咒灵,上次和那个火山脑袋玩了一会儿,不是很强啊。” “……那个鬼画符是火山脑袋吗?” [砂糖酱:鬼画符?画得很清楚吧。] “诶~我明明画得很清楚的。”而那个红线电线杆已经轻飘飘地用那种‘肯定不是我的责任啦’的口吻回答了。 * 跳过了这个话题——然后善子才有些沉重地唔了一声。 [未命名1:被锚定到了这个程度……你们到底是努力了什么啊?]猫眼女主播几乎能在羂索的气泡里听出他的笑意,[我都要感谢你了啊,齐木小姐。] 确实。 这个状态被锚定不妙的内容实在太多了。 首先。 死灭洄游确定会发生。 并且,一定会出现一只能够改造人类的特级咒灵,并且这只咒灵至少活到了圣诞节(因为直到那个时候夏油杰还在追踪对方)。 火山头咒灵必定活到了十二月,另外一只看不懂在画什么的特级倒是生死不明…… 而且昏迷的那些人也让善子很在意。 [未命名1:外面也有我的人质——这不是完全在往对我有利的情况发展了吗?你前段时间果然是在虚张声势吧。] 善子根本懒得理对方,已经确定了该在这次的死亡线梦境里怎么行动。 “账内可以交流吗?” 夜蛾正道摇了摇头:“电话是不通的。” 而也是这个时候,那边等不及的京都校援手已经走了进来:“你们已经商量十分钟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发?”走进来的是个梳着菊花丸子头的高大壮汉,几乎要和旁边的红线电线杆一样高了。 “如果是帐内联络的话,我可以帮忙。”而跟着走进来的是个木制?的机械人,善子直接眨了眨眼,不知道是因为它是机器人,还是因为这个人将死,这个家伙身上的红线少得吓人,“我有可以内部通讯的术式,但是不确定会不会被内部的帐阻拦。” 那个木头机械人据说叫机械丸,本体不在这边,是操纵咒骸机械人行动,以身体强度转换咒力操纵的天予咒缚。 在后面进来的则是个穿着卡其色风衣,刺猬平头,叼着一根戒烟用棒棒糖的东京校教师——日下部笃也耸了耸肩:“我说了这次要听七海的,不过 毕竟不是我的学生,很难指挥?[(,抱歉。” “你对别人的学生有什么意见?”跟在最后的是个穿着巫女服,面上带着疤痕的女性术师,她是京都校的教师庵歌姬,术式是辅助增幅类型的。 因为不清楚内部帐的属性。 而跟在两人身后,六个穿着校服(刚好可以拆成两队)——以款式来说倒是和砂糖酱以前那身挺像,都别着旋涡状的纽扣的高中生们已经进入了帐篷,在气泡们的协助下,互相认识倒是很快。 善子扫了一眼,心下更沉。 这些京都过来协助的学生们——除了一个蓝色头发的三轮霞和日下部笃也。 其它的京都校学生和教师……拿着枪的绿发女高、一身传统服装打扮的眯眯眼、骑扫帚的小魔女、高大的菊花丸子头、木头机械人、那个巫女打扮的教师。 他们的脸如此清晰、而身上的红线全都很少。 换言之。 ——眼前的这五个京都校学生和女教师很可能会全数死在今晚。 * 不需要多加思考。 “你们是什么安排?”善子已经看向了负责在这边带队的两个教师,日下部和庵歌姬。 两名教师互相对望了一眼。 “我们两组是从地图最下方的入口直接突入涩谷站,在表层寻找维持帐的诅咒师。”日下部一脸没有干劲地回答,“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和歌姬会更深入地下四五层,毕竟我们两组人数最多,方便搜索的术式也很多。” 猫眼女主播想也不想地叫停了他们原本的计划:“计划变更,我们必须要换人。” “喂!” “这个时候不要问我原因。”这么出发前的几分钟她能做到的事情终究有限,善子没空和他们纠缠,猫眼女主播将护目镜推到了头顶。 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身上的红线突然又冒出了几根——善子知道她赌对了。 她让两个污染视觉的特级术师站到一边,毕竟他们要去处理特级咒灵更加危险,明显帮不上忙,他们直接出发了。 而善子让剩下教师和学生们站成一排开始了口头调换,一边观察着红线的情况。 “日下部和三轮、西宫桃这组加个东堂。” 这边的红线已经只是恢复了两条就不动弹了,看来是错误的。 “庵歌姬小姐这组……伏黑君你过去吧。” 不对,这样对于红线的恢复也非常有限。 …… 调换了好几次,不管是让线稀少的人重新排列组合,还是给弱组增加强的对象好像提升都不大——善子站在原地烦恼了起来。 那个羂索倒是在这种紧张的时间还要跳出来干扰她的思考——善子突然愣在了原地。 她突然明白从七海开始的意义了——不仅是他作为中层接触到的术师数量最多,和生命垂危的对象有着更频繁的接触。 善子睁大了眼睛,看向了面前等待出发安排的 术师们。 她想到了解法。 “把我换进去,庵歌姬小姐,你去第十三出入口和伏黑君、还有庵歌姬组的……真希一起行动。”善子看向了红线最少的绿发女高,把她和庵歌姬换到了之前自己这组。 也就是说。 庵歌姬、真希、伏黑一起在七海之前的小组方针行动。 而七海则是代替庵歌姬,跟日下部一起带着剩下的京都校学生从最下方,也是人口密度最高的涩谷站南口进入帐。 然后她犹豫了片刻又看向了自己这组唯一的成年人,猪野琢真:“猪野也跟我一起调组,我们从南口开始搜索。” 她已经明白了七海下来之前那句话的意思了:“……为了好的结果被锚定,要先允许不好的事情发生。”她嘴里喃喃着这句话。 因为在调组完成之后。 所有人的红线突然都恢复了正常水准。 只有七海建人身上所剩不多的红线突然凋零,变成了只剩现场人数的数字。 出发的术师中……绝对会死掉的人只剩下了七海建人。 而这是他授意的展开。 活着的证明……是这个意思啊。 * 善子说不出话。 而红线第二少的那个高大的菊花头脑袋已经盯着她瞧了好久。 这会儿这个家伙双手抱胸,直接盯着善子(确切来说是七海建人这个身份)打量了老半天:“他们说是要被你过目一下才能出发我就稍微听了一下你的指派……”二年级就已经是一级的东堂葵歪了歪脖子,语气里颇有压迫感,“但是也要确认你有没有评判我们的实力才行,我最讨厌有人试图控制我。” 肌肉男表情严肃且凝重,中气十足的诘问已经脱口而出:“我问你!” 善子不自觉站直了身体。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猫眼女主播眼睛里露出了两个问号。! 第 35 章 度假志愿3 第35章 用预言锚定未来是什么? ——是在时间轴上玩的只能书写一次的命运填空游戏。 当下的七海建人用生活作答,身处十二月的七海给与了他被烧伤却仍然生存,依旧可以战斗的答案。 [七海建人在万圣节(——),这导致他在十二月的时候身上还有一身伤,追踪到了当时逃脱的咒灵并与之战斗。] 而现在这笔被他交给了善子——允许她用自己尚且比不上七海建人本人的手法和技术,给万圣节的他写下到底是如何艰难求生的命运。 那个已经知晓了这一行为结果的术师告诉善子:‘没有关系,你已经做到了,我接受不够完美的答案,所以交给你了。’ 而猫眼女主播却难得的有些惶恐。 要是能看到他的反应,或是和他说话就好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虽然直播的开始并不是善子的意愿,但这会儿她却诞生了从未有过的想要和这个人对上话的心情。 被给与了信任,但偏偏是这个时候却没有办法听到他本人的答案。 她能够做的只有在替七海建人做出选择之后再询问第三者:“你们觉得这会是七海先生做出的选择吗?” 气泡们沉默了半晌。 最后才是论熟悉、为人的成熟程度都是最适合作答的那个人有些犹豫地先回答。 [与星同坠:是他的话……] 但是给出答案的却是最冒失直接的年轻人。 [砂糖酱:那家伙肯定会一边抱怨一边答应啦!啧、真是不懂你在纠结什么。] [拜金女郎:柠檬挞,不要觉得这是你的责任,因为现在梦中这个时间点的我们一定都是早就知情的——既然这是我们共同做出的选择,那就代表我们早就已经做好全权交给你的准备了。] 善子点了点头。 而羂索只是发出了嗤的一声笑声。 * 面对东堂葵的问题。 金发猫眼女主播举起手点了点头,她已经完全明白了。 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善子思考了片刻:“如果我回答的话,可以把术式用在你身上吗?”虽然是梦中,姑且还是征求一下许可好了,这么说着的善子已经划破了自己的手,取血造出了构造红线,“然后,你会听我的命令吗。” “哈……”东堂葵双手抱胸,可能是因为善子摆出了颇为认真作答的态度,他态度倒是好了点,“所以你的答案呢?” “首先,我喜欢的是男性。” “……明白了。我对于性别这边并没有任何偏见。”东堂葵双手抱胸已经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漂亮毒物:这种对话细节应该不会被锚定到七海先生身上吧?] [滑子菇:……不会被锚定的。] 不会锚定的吧? 对于感情方面善子倒是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思考过 理想型,但如果真的要说一个选择对象的标准的话——她倒是曾经听哥哥们说过可以通过齐木家的许可的标准清单。 “有个清单。” [漂亮毒物:诶~看来是真的考虑过嘛。] “……是家人的标准。”善子算是简单回答了一句。 总之。 清单内容是这样的。 善子回忆了一下当时两个哥哥——确切来说只有大哥兴致勃勃,而二哥维持着和善子一模一样的面瘫脸往上加些奇怪条款。 “首先,得学会读心术。”就像大哥和二哥一样,她在家里的时候几乎不需要说话就能交流,一直都是很轻松的状态。 [砂糖酱:……不要拿那种荒唐到到像是开玩笑的条款来敷衍人。] “除此之外,还要会瞬间移动、千里眼……啊,能幽灵离体的话感觉也挺不错的。”二哥说过这样和他比较互补,毕竟当时只有善子一个人能够看见咒灵,还辛苦了一段时间,“能和陨石对战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二哥就经常和陨石对战。 [与星同坠:对方应该问的不是你喜欢的宝O梦吧,柠檬挞。] “才不是,我形容的当然是人类的标准了。”明明二哥就能做到这些事情,而且大哥也说过,不要和连读心这种小事都做不到的男人交往。 [祈祷再版:到底是什么人类才……] 东堂葵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扭曲的表情,应该是夹杂着一半即便是他那个脑回路也不能理解的困惑和密码错误的失望。 然后善子才啊了一声:“不过如果要说我自己的标准的话……应该是能让我不要那么寂寞的人就行。”虽然她说得非常认真,但是因为缺乏表情和语气,根本搞不懂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场面回答还是单纯地在说冷笑话,“啊,虽然不是我自己想要设置的门槛,不过没有睡眠抵抗可不行。” 不然连她的生得领域都进不来。 [滑子菇:总之,还是宝O梦的意思吧。] “而且最好要有精神抗性不太容易受污染干扰、可以接受我不叫他的名字、啊……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揍得动(狂信徒)老爷爷就很好。”善子直接报起了菜名,说到这点,无表情的猫猫眼女主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两手十指指肚互相抵住了,“而为人方面的话,如果是稍微高大那种……能把我紧紧抱住,陪我说话的类型就好了。”善子看着自己的指尖。 [滑子菇:有胜算!努力一下学会灵魂离体的话……] [砂糖酱:你高兴个什么劲啊?] [拜金女郎:也要学得会才行吧。] [滑子菇:噫!抱歉,是我得意忘形了!] 高大的京都校学生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够满意,他哼了一声,对善子答案的评价已经想也不想地蹦了出来:“太软弱了!” “嗯。”而猫眼女主播也并不反驳,“不软弱的话,我就不需要别人了吧。”对于自己的软弱之处,她倒是答得坦荡。 那边的高专生已经不耐烦似的磨起了牙:“真是不想听这种人的指派……” “那可不行。”善子已经将自己背上的钝刀拿了下来,将自己的红线绑上了刀刃,“我无论如何都得确保这件事能成功不可。”大有对方要是不在这里接受她的答案的话,就要强迫东堂葵接受的意思。 东堂葵已经哈了一声:“但是我不讨厌你这家伙。” 善子点了点头,这对她来说已经完全足够。 * 2017年10月31日,晚7:30,七海班出发。 所以行动方针就这样确定了: 日下部和善子共同带队从地图最下,也是涩谷中央车站的南方正入口进入帐,因为这一侧是车站里人口密度最高的部分,所以两队的优先事项就是—— 首先,紧急解决对被困人员产生生命威胁的个体,将受灾人群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其次,寻找帐内的情报信息,了解帐到底是何等属性然后祓除掉布下帐的诅咒。 [拜金女郎:看七海身上的烧伤,应该是接触到了那个可以控制火的特级咒灵?] [滑子菇:但五条先生和夏油先生不是已经去应对了吗?] “讲不好,毕竟我们不知道敌人的目的,对方也有可能在跟我们玩用比较弱的诱饵拖住我们的最强战力的把戏。”善子一边摇了摇头,一边看了一眼身上随着人员分流一点点减少的红线,“毕竟帐里现在是这个情况。”她跟着指向死因的红线从已经空荡荡的街道往地铁口前进。 现在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三名术师,但七海身上的红线还有六七根善缘……这代表他在‘死’之前还会遇到几个同伴吗? 而善子现在的解题思路也很清楚。 那些学生本来要遭遇什么,并大概率集体死亡,但是走这条路线的变成七海之后,死线就集中在了七海身上——而他在十二月的时候还活着,虽然受了伤。 那么……答案就很清楚了。 七海建人一个人的话会死。 但是加上善子的协力就不会——哪怕善子的体术不如对方,对于七海的术式使用也不如七海本人。 这会儿的她已经和日下部队分流,善子带着红线第一少的机械丸和第二少的东堂葵(这两人的死线不管怎么换队好像都没什么改变),还有猪野琢真一起行动,他们刚一进入帐,就发现了整个战斗场地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最外层的一层帐是不让普通人逃离的,只针对普通人的帐——而穿过了这层黑色的透明薄膜之后,是已经失去了大半都市特征的‘丛林’。 是的。 被错综复杂的树根缠住的地下铁。 估计是那个对森林的恐惧的咒灵的努力,从帐于七点落下,到七点半不到的此刻不过半个小时,涩谷中央车站就已经被完全改造成了个和各种树根、植物纠缠在一起的钢铁丛林。 看不到源头的粗壮树根堵住了大半原本通畅的 地下通路,纠缠拧住破坏了整个地铁站里的电力设施,像是铺设战场,又像是分割地域一样把本就错综复杂的多层地铁站变成了一个新迷宫。 她带着三个术师在入口区域找了十来分钟,除了解救了几个被困在树根封住的乘客、还有一两个被造型奇怪的改造人啃咬的受害者之外,就没有看到任何动静了,也没有敌人。 像是人们都被驱赶到了什么地方。 善子和身后的东堂还有机械丸、猪野对了对视线,善子看着手头指向七海死因的红线方向,斜前方向下,她直接带着人往更加远离入口的红线方向急速进发,打算直接就亲手上去解决核心。 “七海先生……我们不用去看别的方向吗?还是我们分头行动?这里的人群不知道已经躲到哪里了。” 善子看了一眼猪野在提出这个提议身上瞬间半透明要连不连出现的黑线,摇了摇头,坚持让自己打头,然后顺着红线指引的方向前进—— 气泡们倒是对这里的情报讨论得热火朝天。 [砂糖酱:……啧,场地魔法吗。] [漂亮毒物:这些藤蔓、树枝还是活的吗?是不是不要碰比较好?] [砂糖酱:进入帐的瞬间就会被察觉的,毕竟咒力反应这么明显。] [拜金女郎:将场子铺得这么大的话,如果哪里有人行动,对方应该也很快会知道吧。] [与星同坠:看来对方一开始就是抱着阵地防守的心态吧,如果是恐袭,那么追求的就是快速、剧烈和结果惨烈的破坏;进攻型的敌人则是会尽快找到对战者;但是采取防守的阵势的敌人……] [砂糖酱:就是想打持久战吧。] [滑子菇:是这种意图吗?] [砂糖酱:你是笨蛋吧?布置场地本身就是一种消耗咒力的行动,你会特意花钱布置只住一个晚上的酒店房间吗?] [滑子菇:……确实呢,毕竟是临时的东西,就算有什么不方便稍微忍忍也就过去了。] [拜金女郎:对方明显想让我们进来呢。毕竟凭借五条君和夏油君的实力,虽然没有经过具体的比对,但是我不觉得对方胜算很大。] [与星同坠:确实,如果是上次那几个咒灵和这里的咒力判断的话,应该是毫无胜算,平推的话就是我们的绝对胜利。] [砂糖酱: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胜算,所以才要用市中心的位置限制咒术师的手脚,再绑上一堆人质……] [拜金女郎:所以我的问题才是,如果他们要赢的话,他们的胜利条件是什么呢?] 这位名字就写着拜金的女士说话倒是一如既往地有她自己的风格。 [拜金女郎:绑架人质、维持帐是时间、风险上的支出,一般用于讨价还价; 布置场地是咒力支出,可以理解成为拖延时间; 那么将自己也关在对决台上迎击不可能赢的敌人就是生命的支出——对于术师来说,没有比生命更高等级的束缚了。 问题是,付出这么多代价,要换来什么东西呢? 换言之——对诅咒方来说,达到什么目的才算赢?杀死五条?] [砂糖酱:做得到就来试试看啊?] [与星同坠:我总感觉没这么简单,只是要对五条下手的话,布下帐让他在人群中没法施展手脚就行了。] [拜金女郎:这算是经验谈?] [与星同坠:多多少少?] [砂糖酱:完——全不想知道这种事情。] [与星同坠:那你稍微学学灵魂离体怎么样?] [砂糖酱:喂!] 他们讨论的无疑是更加宏观的,这次在涩谷产生的事件的总体意图和情报分析——术师们试图从现在能看到的景象就判断出这次事件的核心与本质。 但善子目前的关注点更多在如何让七海活下来这件事上,她一路挥着刀开路,抓紧时间熟悉七海的身体能力和术式:“那件事等七海先生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而且我总感觉这种事情没法从单人的线路直接搞明白,只能是带着这些问题继续探索。” 所以才要跳转。 [滑子菇:所以柠檬挞带上东堂他们是之后要跳转到他们的线路去?] 这两个学生跟七海先生的死亡事件应该是同一个。∟_[(”跳跃到他们的死亡事件也是同一条线路,应该没什么价值,“我,不,应该说七海先生应该还会遇到什么人。” 从出发开始,她已经通过这接近半小时的挥刀大概搞懂了七海的术式使用手感,善子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楼道里追着红线方向飞快地跑动,因为难得是占着一级术师的壳子,善子还是第一次跑得这么轻松。 这辈子第一次当大猩猩真新鲜…… 身体好有力,稍微提起咒力就能把水泥锤碎一截,腿长个高的话,跑动也很方便。 虽然情况危急,但是善子眼睛里还是免不了带上了惊奇。 [漂亮毒物:那要跳转、]她还没有问完。 女主播已经抬手示意气泡们先给她清净——她脚步轻快地跑过两个拐角。 没有敌人,但已经感觉到了咒力从不远处传来了,红线也是这个方向。 [砂糖酱:左前方……不过看上去还挺弱的。]眼力最好的协力者第一时间就已经通报了对方的大概情报。 而善子亮了亮自己手上的红线:“早就知道了。”她直接示意身后的三个术师跟上。 [未命名1:齐木小姐说得倒是很轻松,也一直往七海建人的死地去,但是你没有替七海建人赢得战斗的实力吧。]那当然是想要干扰善子思考的举动。 “你是这样看的吗?”因为从天上捡到了体术猩猩的体格,善子轻快地撑着楼梯就跳了下去,语气里一丝惊疑都没有暴露出来,“虽然我的力气很小速度很慢也没什么耐力,但是基本的体术训练还是接受过的。”虽然她非常怀疑那完全是二号借着训练的由头揍她而已。 [未命名1:体术和术式 不是纸上谈兵了解就能精通的东西。] 善子跑过一个路口:“七海先生的身体不弱。” [未命名1:你不会用刀吧,上次哪怕是占着那位砂糖酱的身体⑾_[(,却根本使用不出来。] [砂糖酱:谁准你这么叫的,恶心死了。] 而猫眼女主播却已经发出了一声轻轻地叹气声:“那个时候是我不知道砂糖酱的术式,而且——我和七海先生的术式相性很好。” [砂糖酱:你想用我的术式?] “砂糖酱的术式是……” [砂糖酱:我的术式只要理解微积分和阿基里斯永远追不到……] “我的数学不是很好,现在要学也太晚了,抱歉。”善子已经抬手制止了某个男高的亡羊补牢,“不过砂糖酱可以出现在这里吗?” 蓝色气泡不说话了。 不过对于相性很好这点善子并没有撒谎,正如她之前所说,那些术师选择七海成为第一个将关键命运交给自己书写的人,肯定是有它的意图所在。 “七海先生的术式是在物体的三七分位置强行制造一个弱点,方便理解的话,就像是玩节奏游戏一样,只要完美击中那个黄金分割点,就视为命中了对方的弱点,所以哪怕对方比自己强,或是使用钝刀也能斩开敌人。” 因为是概念性地命中了弱点——击中强制制造的三七分上的点即为暴击。 这么说着的善子已经将那把用于熟悉七海术师的钝刀背回了背上,从口袋里想象出了熟悉的,蛛丝般的红色细线。 “换到我身上的话,就是不需要蛮力也可以切开的意思。”金发的猫猫眼术师把红线两端捆在指虎上,“要看看吗?”靠她灵巧、擅于躲避的习惯能够做到的战斗方式,混合上七海建人的术式,再使用红线的话,“我和七海先生一起战斗能够做到的事情。” 此刻的她并不是她。 而是梦中介于七海建人和齐木善子之间的某种存在。 “或者说——我是七海先生的代行者?” 猫猫眼女主播真跟是个猫似的,她直接放轻了脚步,跑过最后一个路口,终于——善子张开双手,让红线的另外一头从指虎落下,被她操纵着卷在了封住入口的树根上,只是稍稍以一级术师的水准用力,堵住入口的障碍物就像是被利刃划开的豆腐一样直接断成了两半。 [未命名1:……别忘了,你本人不在这里,在这里使用想象和不存在的技术只会让结果变得无法锚定而已、] “不,是存在于这里的技术。”善子理所当然地否认了,“我用的也不是我的术式和想象,这只是曾经用过,又被二号回收的红线而已——您又不是没见过二号在刀刃上绑着我的红线的样子,没思考过为什么要把它绑在刀刃上,或是随身携带着我的红线吗?” 这是她过去让二号带回来的,从客人身上回收的红线,这些过期的红线已经不具备结缘做梦的功用,但是因为被善子的血液浸染,现在还保持着物理形态。 它仍有着红线的象征意义。 “红线的属性只有一个,见过最后一面,其实也就是红线连接的一方死亡就会断开。”善子拿起了一条红线,“这是不在场的齐木善子和另一位甚至已经被遗忘姓名的过去梦主的因缘线,齐木善子注定不会在这里死亡,而另一位梦主也不在场。” [砂糖酱:……哈,是反过来的意思啊。] [漂亮毒物:嗯?什么意思?] [拜金女郎:因为红线断开的条件只有一个,反过来说,只要不满足‘红线一端死亡’的条件,它就绝对不会断开是吧——这样的话,那它此刻就是这个世界上,以物理角度来说最坚硬,最无法破坏的东西了呢。] 只是因为简单的恶言就能断开的因缘,却也因为两人曾经存在过的连接变得异常坚固。 “所以,对于无法杀死‘不在场的善子’和‘不知道身份梦主’所以也无法杀掉另一端的敌人来说。”善子轻轻用力将红色蛛丝扯直了,“这两人曾经存在过的因缘,是某种绝对不会断裂,只要辅以足够的力量、和能将细丝变成刀锋的速度,就能凭借物理性切开任何比它软的东西的利刃。” 虽然善子是没二号那个蛮力可以把细线用成线锯就是了——所以基本上都是某个旅行大狗把她的红线当成咒具来使用。 孔时雨先生偶尔也会拿些红线,据说是用它缠满需要保护的东西能起到不错的防护作用。 [砂糖酱:对于使用咒具的家伙来说,这样完全就是在附魔吧?特别七海的术式本身就是‘沿着三七分斩开’的意思,确实相性很好,而且反而是某种高攻低防的奇效技术。] [与星同坠:意外地冷静呢。] [砂糖酱:该认真的时候我也是可以很认真的吧!] 七海的术式是击中三七分的弱点就可以破坏的暴击,即便是善子的技巧,比不上七海熟悉的力量也可以轻易达成比他们两人单个人更强的力量。 善子低头看向七海死路的终点,红线的目的地,因为地铁站里电力已经被完全切断,只能从善子切开的豁口里瞥见里面的情况——那是地铁站南部分区被一群改造人包围的空间。 被藤蔓、树枝、树根封闭起来的巨大候车厅里,正涌动着近百个互相踩踏挤压,大部分正在争抢,而小部分在往摇摇欲坠的防盗卷帘门内挤压的改造人。 它们的大部队此刻正围绕着某个东西相互争夺,有人抢中浑沦吞下接着被毒倒,又被他者吞噬,然后这个吞噬者也被毒倒,又被吞噬——简直像是要以‘进食’这个仪式促使什么诞生似的。 ……我想,让我替七海先生战斗的意义,即便被我预言,他也可以在现实中复刻的战斗方式。 应该是有什么只有她的红线能斩开的东西。 她已经看清楚了人堆里的景象了。 拿些改造人正在吃下…… “手指?”跟在后面的东堂葵啪地一声拍手,已经通过给物体换位的术式轻易拿到了其中几个改造人正在争抢的东西,确切来说是它们争抢的东西之一。 是十几根奇怪腊肠中的一根——带着尖指甲的腊黑红色的手指。 善子看向了菊花丸子头。 丸子头回看向她。 然后跟在后面的机械丸和猪野发出了有些呆愣的‘啊’的一声。 紧接着,善子看见一条黑红色的恶缘线从改造人中的一个连到了在场所有术师的身上。 而直播间里。 某个最后没说话的暗红色气泡冒了出来:[堕天:你们这些小子也太喜欢在别人睡觉的时候说话了吧。]! 第 36 章 度假志愿4 第36章 等等。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突然出现的暗红色气泡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聊天窗口很快就从之前白噪音一般毫无营养的喋喋不休的闲聊转换到了这个暗红色的气泡上。 比起好奇,他们对于新气泡的出现当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好感,而这样的理由也是很简单的——这已经是梦境开始了很久之后,在场的十几名观众只剩下从一开始就在的两个潜伏着的陌生人还没有说过话了。 [砂糖酱:你这家伙是谁啊?堕天……噗呲,中二病?] [拜金女郎:哦呀。] [与星同坠:……你应该不是那个喜欢点赞的家伙吧?] [祈祷再版:我上翻数过了!去掉经常发言的大家和与星fanclub……] [砂糖酱:与星fanclub、噗。] [祈祷再版:总之,现在还没讲话的就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点赞酱——] 红心已经啵唧啵唧地飘了出来。 [……另外一个就是这个堕天了吧?] [漂亮毒物:祈祷再版对这种事情很擅长啊。] [祈祷再版:嘿嘿,毕竟做的就是这种工作嘛……] [拜金女郎:所以?堕天先生,能解答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吗——您到底是谁呢?] 但那个堕天却并不生气,反倒是露出一副安然处之的口气:[哈……]比起回应气泡们的疑问,他好像有什么更想要善子解答的事情,[喂!那个做梦的女人!] 暗红色的气泡开始对善子喊话。 [堕天:走进看得清楚一点!啧、居然给我搞个这种程度的鼠辈当做宿体……]他直接大声抱怨了起来。 而直到此刻,另外一个对于现状似乎有点了解的人才终于‘姗姗来迟’。 [未命名1:哎呀……因为时间提前太多了,我能用的只有这种手段嘛,宿傩。] [与星同坠:等等,宿傩……?] 而砂糖酱却已经第一时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气泡之外的造梦者身上:[喂!柠檬挞!那边的那个气息——] 然后气泡们这才发现直播间里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巨大的改变。 * 将时间调回到三十秒前吧。 站在善子眼前的高大高专生啪地一声拍手,已经通过调转位置的术式‘不义游戏’,将改造人们争抢着的其中一个东西换到了手里。 那是一根黑红色、已经风干蜡化的手指——手指还留着一看就超级不妙的黑色尖指甲。 ……有人被分食了? 这是善子一开始的判断,但很快,当她真正开始仔细打量东堂葵手里的东西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这不是活人的手指,被东堂葵拿着的东西与其说是活人的手指,更像是某种咒物。 东堂葵显然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件事,已经和她对上视线。 “啊 。” 两人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然后第一时间就看向了东堂葵将物品转移过去的方向——也是这个时候善子才注意到?_[(,从那个被她劈开了一个入口的房间内里,深黑红的恶缘已经连上了在场除了机械丸之内的所有人。 ……怎么回事? 也是此刻身后的猪野和机械丸也才发出了惊讶的啊声。 “那是什么?”自负前辈的猪野已经第一时间站到了善子身边,将两个学生挡在了身后。 而机械丸的‘视力’显然是四人中最好的一个:“有什么东西出现了——这个咒力感觉很危险!” [砂糖酱:喂!柠檬挞!那边的那个气息——]而蓝色气泡这个时候才终于跳了出来。 猫样的金发女主播根本没有来得及回答两个学生和气泡里面的观众们,她想也不想就直接用红线将跟在自己身边的三人往自己的身后一扯。 那可能是身体记忆。 也可能是脑袋里对于这个情况下应该采取的行动的判断。 善子第一时间就已经抽出了身后缠着自己红线的钝刀,却不是为了劈开什么,而是将它往自己身前一横。 像是有风拂过自己的脸前,她做完这一套瞬时间的应对不过是一两秒的功夫——挡在身前的钝刀没被红线缠着的区域却已经出现了被某种看不见的利刃斩开的痕迹。 脸有些痛。 然后善子的余光才注意到自己被切开,悠悠下落的头发。 她先得到了结果——有什么东西向这里投掷了看不见的斩击。 然后她在追溯到了原因。 只见在这个被树枝和树根强制封闭起来的空间里,那些改造人之前还像是丧尸围城一样争抢成一团,在这微缩的弱肉强食食物链里互相吞噬,但这会儿这些‘抢夺’却已经停了下来,这不仅仅是因为这食物链已经得出了一个最后的强者。 ……因为停电,破开的洞口里没有任何光亮,能看到的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喘着气正站在改造人的正中心。 七海建人、东堂葵、猪野琢真身上的恶缘线正是从它身上出现的。 更因为刚才那些斩击已经劈开了争抢着的大部分‘竞争者’。 ……除了几个匍匐躲避的畸形身影,那道黑影周围此刻已经连一个站立着的改造人都没有了。 “看来我们还不是它的第一目标。”但只是顺带漏到这边的一击就已经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善子这才将手里已经有了好几个缺口破烂的钝刀暂时放下,这才低声作下了结论,她扫了一眼聊天频道里之前的对话,在暗红色的堕天的气泡,在对方要求‘仔细查看’的要求上停留了片刻不到,才终于问上了与星同坠,“宿傩?” 堕天和羂索认识吗? [与星同坠:两面宿傩——总之、] [砂糖酱:你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再说,那是个诅咒。] “我看出来了。”而猫猫眼女主播也同时段注意到房间 里的身影已经看向了处于外面的他们,但并没有靠近,只是先将之前被自己切开的改造人身体踢倒在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喂进了自己嘴里。 “……首先这个卫生习惯看起来就挺诅咒的。”她淡淡评价。 而东堂葵已经将上身衣服直接撕掉了:“它吃的是手指。”菊花丸子头高专生说着已经将之前被自己替换过来的手指交给了善子,又一个拍手将能看见的两根手指马上转移了过来交给了善子,但更多的已经被那家伙吞进了肚子。 善子看着手里的手指——只是触碰就已经隐约能感觉到的阴沉咒力已经缠上了她的手指,这东西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估计都能引来附近的咒灵。 但此刻这里却清净无比。 因为眼前有着更加可怕的东西——那个黑色的身影从那片完全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 它的身体是佝偻的,还保留着些许‘进化’之前的样子,被改造过发灰、死者一般的皮肤,畸形的面部,双眼之下又长出了一对眼睛,而死者一般的皮肤上则是爬上了某种咒文或是图腾样的纹身。 但它的表情却又是理性的。 某种象征着能够思考,可以交流的目光从红色的瞳仁中流出,和站在开孔外的善子对上了视线。 但它明显没有把她当成和对方等同的‘同类’。 ……这到底是什么? 改造人? 还是由改造人互相吞噬而诞生的某种咒灵? 或者是某种并非咒灵的诅咒? “把它给我。”它的声音十足粗粝,将留着黑色指爪的手伸向了善子这边的方向,“没被劈开啊?咒术师。” 祈使句。 没有敬语。 它的语气带着嘲弄。 然后那家伙的骨骼缓缓在善子面前出现了变化,它崎岖扭曲的面部已经出现了棱角,筋肉肌理渐渐变得和非常健壮高大的男性类似,腰间像是裂开一样出现了一张闭上的巨嘴,但犹如死人的灰色肌肤却维持不变。 它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给我。” 而善子在感觉到极细微的咒力波动的同时已经将钝刀挡到了脖子前方:“这好像不是找人要东西的正确礼仪吧。”她的耳朵已经被刀光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堕天:你的速度不慢啊。]深红色的气泡跳起。 “啧,开始烦人了。”被深红恶缘连接的怪物也同时开口了。 两人如出一辙的说话口吻、和礼仪完全一致的意图让善子忍不住抬起了眉毛,她哈了一声:“您这个时候才能开口说话不是巧合吧?”她对着怪物开口,目光却看向的聊天栏里的气泡。 而那个怪物和气泡几乎是同时出声,回答了善子的问题。 [堕天:毕竟得到能说话的身体也不过是刚才的事情吧。] “毕竟得到能说话的身体也不过是刚才的事情,不是吗?” [堕天:刚刚帮我锚定了诞生难道不是你 吗?柠檬挞,啊……我应该用名字叫你才对?齐木善子。真是……谢谢你了。]这讽刺的气泡解答了她的疑问。 [拜金女郎:是最麻烦的情况啊。] [与星同坠:柠檬挞,如果不对劲就快逃。] 而善子已经摇了摇头。 红线的情况也不允许。 眼前的这个怪物——它既是堕天,也是本体不明的改造人,更是被羂索称为宿傩的家伙——如无意外,它也是将要杀死七海建人的诅咒。 [未命名1:虽然冒昧,你的时间轴是?] [堕天:身体的帐我之后再跟你算,哈,居然是使用张嘴说出来的言语转录成为文字——能想象在睡眠之中一直听着你们这些家伙叽叽喳喳的到底是何种让人不快的体验吗?] [未命名1:数目?] [堕天:这个感觉……大概是四或者是五吧。] [未命名1:我明白了,毕竟是紧急措施——我有准备赔礼。] [堕天:哈,这倒让人稍微感兴趣了。] [未命名1:就在仙台。] 两个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已经无视着善子的意愿直接在直播间交换起了情报。 * 而善子已经将东堂葵递过来的咒物用红线包裹了起来,这种行动已经无形之间回答了宿傩的问题。 猫眼女主播已经扫了一眼在场的红线情况——东堂、自己、猪野身上有着和宿傩的恶缘,但是机械丸没有。 如果是生死危机的话,机械丸不是被对面这个人杀死的。 而以红线的数目来说,是自己和东堂最少,机械丸第二少,而猪野次之。 自己和东堂是最先死的,然后才是机械丸。 猪野则是最后…… 明白了。 无形斩击已经在灰皮怪物说话的同时就直冲在场几人的面门而来。 善子最后用钝刀挡了一下——但另外一手已经将咒物往身后抛出。 “机械丸,你把它带回去,顺便通报这边的情况。”善子把手指丢给了机械丸,“这东西对于宿傩应该很重要。”这么说着她又看向了角落里的卷帘门,“……告诉他们这里还有被困住的普通人。” 机械丸点头,只是判断出实力差,犹豫了一会儿就已经拿着善子交托的东西跑开了:“你们坚持到我回来!” “宿傩!?”戴着毛线帽的后辈已经发出了惊讶地声音,“等等,那个手指难道是宿傩的手指吗!?” 宿傩的手指。 对善子来说又是陌生的名词,但她没有多犹豫的时间,已经决定好了之后的策略。 能判断对方刚刚获得身体不久,咒力量不清楚,术式应该是斩击,但首先得排除使用领域的可能性。 善子说着就已经动了起来:“东堂!我不、”能被击中你得掩护我。 那种话还没说完。 “啪!啪!”东堂葵的反应显然更快 ,在善子阻挡攻击的时候已经两次合掌以术式回答了她,“先排除领域的可能性!”他也是同一时间得到了完全一致的应对。 “包裹!” “啪!” “东堂,距离!”而这么喊着的则是猪野琢真,他已经直接把毛线帽拉下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啪!” 一切发生得再快不过。 东堂直接将三人迅速分散调转了方位,把降灵灵媒猪野丢在了最安全的高点,对善子则是接连数次让她带着红线闪现在建筑的不同方位——在闪躲的同时善子的红线已经像是蛛网一样缠在了四面八方的树干和廊柱上。 而那个名为宿傩的怪物已经收回了手,刀光尝试了几次也无法击中善子或是东堂中的任何一人也不显任何挫败感:“看来不管什么时代,不识相的咒术师还是哪里都是啊。”它的目光随着不同闪现的善子移动,低沉的声音哈了一声,“这个身体也好,你们也好……真是不愉快。” “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活下去吧。”善子直接出现在半空中,像是猫踩钢丝一样轻轻落在红线上直接下坠近身到了灰色怪物的附近,“就算把手指给你也——” 在场是三名一级等级的术师,而对面的情况…… [砂糖酱:那个咒力量起码是个特级,以七海的强度来说有点棘手。]眼力很好的男高已经第一时间提醒,然后己方的气泡们就为了不影响善子的行动就闭上了嘴巴,[估计是受肉!融合程度还很低!] 但那两个敌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巴不得污染善子的视野。 羂索更是在第一时间就已经‘通报’起了结局:[果然,我就知道能做出来,齐木小姐,不要挣扎比较好噢?那个三七分术师应该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性但是剩下的……对手是宿傩,你们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堕天:哈……把我当成了工具吗?哼,一开始就用尽全力吗——需要我来表扬你吗?] [未命名1:这也是必要的事情吧,宿傩,别忘了我们的束缚。] 而善子根本没有管他们的干涉、已经在凑近宿傩的时候就这样用力一扯! 她让四面八方的红线直接沿着三七分上的弱点直接割裂掩体,让坠落的巨型树桩子和水泥成为自己的掩体的同时——一部分飞速收缩的红线直接就缠住了灰色人影的双手,她飞速地直接切割了下去。 ——对方的身体当然没有红线那种‘硬度’,虽然宿傩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抽出了一手,但另外一手已经直接被善子连着指根斩下。 [堕天:要我表扬你吗?] [未命名1: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封住特级的领域吧?] [堕天:这种程度还用不上那种东西。] “是你现在新获得的身体素质太低,受肉还没法完全融合用不出那种东西吧?”善子当然没有把期待放在这种事情上,但垃圾话还是要回的——东堂葵和善子一路四处换位,已经来到了宿傩的近旁,四处闪转腾挪的 时候已经在这四周的树枝、建筑上挂满了如同许愿树般、乱七八糟的红线。 [未命名1:你敢赌吗?] “所以我不打算赌。” 刀光比瞬移闪现更慢,但近身范围内,宿傩直接整个人活动了起来——他被割下的一只手已经开始恢复了。 ——反转术式。 善子啧了一声,偏偏是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必须要在他恢复两手之前动手——就算这人可以领域展开,也不能给他任何使用领域展开的机会,这边的七海、东堂和猪野可都是不会简易领域或是领域展开的。 只有一击的机会了。 宿傩的另外一手已经伸手要抓住善子的胳膊,她却已经转身直接像是没有体重一样踏上了它的胳膊,顺着对方拉扯的力道就扯着红线直接往它脖颈丢。 宿傩以手直接挥开因为还没加速软趴趴的线。 啪。 东堂已经换位到身后直接踢上宿傩的手。 刀光直接无目标地往四面八方进发。 两人直接转换位置,在宿傩身边消失了。 而善子的‘场地’也铺设完成了——她像是蹦极一样被换位到上空,牵着红线直接从地下空间的最高空下坠,缠着高处一截粗大树根的红线直接迅速收拢,它先是被割断了两个端口,被紧紧裹成红茧的巨大圆筒木桩子就这样突然从正上方朝着之前近身战宿傩方向开始下坠。 “这种无聊的招数……”宿傩出言嗤笑,“不会以为重物对我对我有用吧?真是无趣。” “啪!”东堂葵已经合掌使用术式。 他瞬间将被红线裹成茧子的木桩子替换成了宿傩。 善子直接用上了体重与身体的全力收紧红线:“猪野,就是现在!” “来访瑞兽,四号!龙——”而在木桩子所在的最高处,猪野早就蓄力将术式对准了被红线包成了大半个蚕茧的宿傩,飞速射出的龙形式神像是一道冷光直接从茧子的一头射穿,从茧子的另外一头冲了出去,直接在建筑的斜方向上留下了一个可以看见天上帐的大洞。 攻击已经完成了半秒不到,尚且没有任何反应传来。 会发生什么事? 得手了吗? 宿傩受伤了吗? 还是说会有领域展开,或是对方已经用反转术式…… 善子维持着用力绷紧的姿势根本不敢松手——七海的术式还在提供着对弱点的真实攻击,这只代表对方还没有死。 然后她看到了茧里顺着绞缠的缝隙里滴下来的血,听到了一声咳嗽声——明悟已经闪过了善子的脑海:“它……” 有效! ——它果然还用不出来领域! [砂糖酱:这家伙的受肉体素质太差了它还没有完全消化所以咒力量还不足以支撑领、] 蓝色气泡的话还没说完。 那个用不出领域的诅咒已经想到了……比无法透过红线封锁的刀光 更有效的攻击手段。 从猪野的有效攻击到现在不过三秒不到。 红茧里突然发起了光——随着茧里含糊不清的‘……开’的声音,线绳的捆绑缝隙里突然炸出了最大功率的超高温火焰! 像是要将一切都烧尽的火光像是水那样从缝隙中溢出,在接触到空气的和四周的树枝的瞬间猛然炸开。 善子在火光侵袭的第一时间愣了一下,然后她在火舌已经要炸到眼前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解法——猫猫眼女主播偏头看向后方的东堂。 “调转我们的位置!”她只来得及喊出这样的决策。 东堂毫不犹豫地执行了。 三声击掌声。 火舌舔上了金发术师的脸侧,和东堂将他们三人全数和宿傩换位转换到了红茧内几乎同时发生。 他们是等燃烧结束之后才从红茧里出来的。 善子蹲在地上咳嗽,一边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一侧脸已经失去了知觉,在猪野的搀扶下站起来才发现宿傩已经离开了这里。 七海、东堂和猪野身上的红线倒是已经稳定了下来,恶缘线则是已经消失……看来是跨过那个坎了。 “估计和我们纠缠也得不到什么结果吧。”劫后余生的猪野打量着被烧毁的地下空洞里的景象。 猫眼女主播只能感觉到一侧肩膀和耳朵都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可能是连感觉到痛苦的神经都被损伤了,她只能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头晕和反胃,花了好大的功夫才重新站稳:“……他可能去找机械丸或者是继续吞噬别的什么了。” 按它‘出生’的德行来看,行动目的不外乎这个吧。 吞噬与变强。 虽然不知道那个宿傩意图是什么,本质又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机械丸身上并没有那个黑线……不知道会不会被追上。 还没想好要追去还是之后的方针该如何—— 那边身板最好的东堂葵已经第一时间去确认了刚才战斗场地边上,在这一空间角落的卷帘门被堵在里面的(可能存在的)受灾人群的情况了。 “……还有人活着。”东堂直接将因为高温和火焰燃烧缺氧昏迷的受灾人群转移了过来,“只有一个人。” 善子看向躺在废墟上的那名幸存者,那是从几十个窒息而死的受害中抢救下来的一个。 那是个蓄着齐刘海绑着双麻花辫的未成年少女——她身上的红线已经所剩无几,看上去就算在这里被拯救,死线也近在咫尺的样子。 她嘴里喃喃着什么。 因为一侧被烧毁,善子只能歪着头,凑近听她念着的名字。 “……野蔷薇。” 那是谁? 善子思考了片刻,她又看向了心口七海和这个幸存者身上连着的红线——知道了。 她知道接下来应该跳转去什么地方了。 “东堂、猪野——你们之后和七海去查看机械丸的情况,我怀疑宿傩会追过去抢夺手指 。”善子抬头,姑且算是交代之后的动向,“如果扑空就让七海接受治疗。” 她在幸存者身上绑上了红线,看向了那一屋子被烈火波及到的受灾人群。 “……我要从另一个角度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对气泡们如此解释道。 * 而聊天频道里——观看了全场战斗的气泡们几乎只有一片寂静。 对自己的‘逃脱’。 宿傩倒是接受良好。 [堕天:真可惜这里的人是那个男人而不是齐木善子——女人的肉要更好吃一点,享受也是这边要有趣一点吧?[1]] “闭嘴。” 戴着墨镜的男高的手已经从兜里抽了出来——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睛,能看到的只有拉平的嘴角。 [堕天:让我拥有可以说话的部分的人明明是你们吧?] “嗯,而让你没法说话的人会是我。”男高的语气逐渐变得……非常冷静,“柠檬挞。” 站在因为烧伤而只能被人搀扶行动的金发猫眼术师旁边,即便那是触碰不到,也看不到自己的对象——五条悟仍是虚虚捏住了善子的发尾。 本来是打算在梦境的结尾像是惊喜一样告诉她的,那家伙被吓到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什么的。 ……搞什么啊。 现在完全笑不出来。 “结缘是你的术式顺转,而梦境里的链接是这种顺转的极端使用的话。”白发男高定定地原地深呼吸了一下,“要学会术式的反转使用吗?那样应该能做到理论上的断缘,也就能把这些碍眼的家伙赶出去了吧。” 将咒力反转,然后将正向力量输入身体里的术式公式,而得到相反效果的术式应用技术。 “我来教你。” 用他的眼睛。 然后五条悟突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既没有平时那种嬉笑的轻快,却也不是被戏弄的烦躁,他只是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静,和平稳烧灼着的怒火。 说来好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第 37 章 生根发芽1 第37章 善子还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现在的她的策略非常简单,也非常明确。 女主播思忖再三,还是把自己可以在梦中绑线结缘的情报都共享给了术师们——虽然这样无疑也会透露一部分给敌人,但是现在也不是这样畏首畏尾的时候了。 这是必须交互的情报。 [滑子菇:也就是说,下次做梦的时候,和七海先生有因缘的对象也很有可能会变成直播间的观众。这样看来,确实多在梦里和人结缘是有用的啊。] [与星同坠:所以是因为这样,家人们才也能看到直播啊……] 善子点了点头。 然后她才交代了自己的具体策略。 她会在梦境里不停地和不同人绑上红线,然后直到这个梦的时间消耗殆尽为止,都在不同人的梦境,从不同的视角,不同人死前的事件。 完整、完全、重复地将涩谷事件从里到外地走上无数次。 直到像是在平板上钉满钉子——将所有碎片像是拼图一样全按照她的方式拼在一起,拯救所有人为止。 [拜金女郎:但是这样的话,如果跳转到术式不明的当事人身上就麻烦了啊] 但此刻她也感觉自己此刻像是站在涩谷的全向十字路口一样,不管哪边都是通途,看似能大有所为,却也哪边都会造成结果完全未知的多米诺效应,让人不敢简单就轻举妄动。 而机会也已经给与她了。 眼前善子的选择很多—— 首先,宿傩离开了。 她猜想是跟红茧子里面的他们耗时间收益太低,或者是他完全是以自己的利益来驱动行动的这两个原因中的一个。 这家伙很可能去找机械丸追回被她丢走的三根手指去了。 所以,第一个选项很简单,就是返回追踪宿傩的踪迹。 但不利条件也是有的,而且非常明显—— 从左侧额头到胳膊全是烧伤的金发女主播被猪野架着肩膀前进,实际上善子曾经试图用想象压制伤口,但是和上次夏油杰的梦中梦一样。 似乎一旦进入深层的梦境,对潜意识‘说谎’,告诉自己‘我不害怕黑暗,我不认为床底下有怪物’这样捏造梦中的景象就会变得越来越难。 要继续以七海建人的身份行动,观看、继续改变他的命运的话,就连这种烧伤的疼痛和不便也必须接受,成为不利条件的一部分。 [拜金女郎:以七海现在的身体状况倒是还能清理改造人……但和宿傩那种程度的对手对上的话,你们也很难复刻之前的那一击了吧。] [漂亮毒物:没关系吗?看着伤得好重。] “……”善子并没有说这算什么那种大话,要不是就连对于痛觉的感知都被烧掉了大半,她恐怕早就已经痛昏迷过去了吧。 还有一个选择。 善子看向了躺在地上的那个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我可以去看她 的危机。”不,确切来说,是由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看到了怎样的景象,确定人群在哪里,在咒术师的他们进入帐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滑子菇:周围的那些人……既然是被我们看到了的话……]他说的正是在小女孩旁边,已经生死不知但明显已经大半死亡的那些受害者。 ü想看轻食猪蹄堡的《所以Ψ难线直播开始了》吗?请记住[]的域名[( “嗯。”女主播的声音难得有些低落,“这应该算是锚定了吧。” [堕天:你不反抗的话,我是没有必要用火的,这可是你的责任……这些人是因为你死的,善子。] 没人搭理这个从获得沟通,正确来说是讲垃圾话工具就没停下来过的诅咒。 “闭嘴。”善子已经给这个女孩绑上了红线。 [砂糖酱:柠檬挞还有一个选择吧。]而那个蓝色气泡已经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的说法,男高之前非常难得地第一次表现出了那种微妙、有些阴沉的怒火。 但这会儿他那种怒气好像已经消失,却又好像只是愈演愈烈,因为善子现在完全感觉不出来对方到底是什么情绪。 没有那种咋咋呼呼地夸张反应,也没有简单直接表现出来的不满,轻快的甜味好像都被隔绝在了一堵空气墙后面—— 气泡们不知道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改变,还是默契地没有打扰那个男高的情绪,但善子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砂糖酱这是在生气吗?” [砂糖酱:没有。] “没有用上哈——、喂、啧那种语气词,说话又短又快就是在生气吧。”未成年人啊,善子倒是忍不住软下了口气,“这是之前七海先生允许我做出的选择,现在我们也得到了阶段性的、”对这种自己虽然勉强生还,该拯救的受害者却没有拯救多少的局面完全说不出‘好结果’三个字。 善子沉默了两秒:“我们还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 [砂糖酱:所以柠檬挞还有个选择,就是先跟我学会术式逆转[1]。] ……这孩子比她感觉到的大大咧咧,和简单轻快要细致很多啊。 明明平时就像个什么都没在想的笨蛋来着? “抱歉,让你担心了吧?砂糖酱。”她语气难得稍微带上了点平时刻意无视的沉稳,像个姐姐一样安慰了起来。 [砂糖酱:如果要我这样只是看着,什么都没法做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要让我看到。] 猫眼女主播无声哈了一声:“有这样的心意就很甜了噢,砂糖酱。”这讲不好是她对对方的安慰,还是一种确认那个男高情况的方式。 但那个有些微妙忧郁的浅蓝色却没有像是往常一样直接给她炸毛的反应。 [砂糖酱:……只要甜就可以了吗,对你来说。] 善子一时有些难以回答,此刻的她看着东堂抱着那个小女孩,被猪野扶着往附近能够修整的地方前进,猫眼女主播思考了片刻,最后还是拗不过对方:“所以,你想要怎么会教会我呢?” 在回程的修整的路上听听看吧。 * 砂糖酱的提议建立在一个非常简单的前提上。 预知梦的直播无疑是善子与他人的因缘发展到极端的表现,与她有着联系的人被她牵引到梦境里共同看见自己的预知梦。 所以。 [砂糖酱:你以血制造红线,用它来联系本身就是术式的顺转的使用例子吧。] 这是咒术的基础知识,假设将咒术师看做电器的话,就是将负面能量作为电力输入机器,然后达成电器的功能,这就叫做顺转。 而逆转很简单。 电器,也就是术式仍是原样不变,但输入的负面能量,变成和咒力相反的正向力量。 通过同样的程序得到相反的结果。 [漂亮毒物:啊!如果柠檬挞的顺转是结缘的话,那么术式的逆转使用就是断缘?] [砂糖酱:哼,我的顺转是引力,逆转就是斥力,而柠檬挞的话——你应该就可以直接利用咒术上的分辨和操作直接把那些不讨人喜欢的家伙丢出去了吧。] [滑子菇:不过好像会这套逆转的术师并不多……能学会吗?] [砂糖酱:总比现在这样,我们不管是哪一步都完全摆在敌人面前强吧。]蓝色气泡哼了一声,[而且,不如说在现在可以靠梦中梦延长梦境里面时间的情况下,才是最好的学习时间。] 男高说得确实不错,学会术式的逆转用法比等善子完全掌握领域,然后对梦境完全操控,接着再将看不顺眼的羂索和宿傩都清理出去快。 * 但善子一开始并不考虑这条路线的原因很简单。 “砂糖酱你说的我都理解,只要反过来使用术式就可以,不过术式的逆转运用有个大前提才是它最麻烦的地方吧。”善子举起了一只手指,“首先,得把由负面情绪激发,代表负面能量的咒力转换成正向的。” 将正能量输入术式的前提……得是她有‘正能量’才行啊。 “我现在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已经完全没有制造正能量的水准呢。”善子轻轻叹了口气。 [与星同坠:而且将咒力转化成正向能量的咒力操作技术[2],我记得就是自我恢复用的‘反转术式’了吧。] [拜金女郎:整个咒术界会使用这种技术的应该不会超过十个人吧,外放的就更少了。] [祈祷再版:诶!?这么稀少吗?] [滑子菇:……负面情绪是咒术师力量的源泉,这个和正向的情绪和力量完全是相反的极端,不如这样说吧,越强的术师越是会往负面的极端走,搞不好反而越难理解正向的力量。] [漂亮毒物:所以,这个术式的逆转使用……也是很少人会的技术?我还以为只要有术式就能反着用呢。] 猫猫眼女主播倒是苦中作乐:“如果这么简单都能做到的话,那上次的夏油先生岂不就是从收服咒灵,逆转到可以生产咒灵了吗?啊,那宿傩的话就是从切开变成合拢、烤熟变回生肉?而七海先生 就是三七分点上的绝对拼合!” [滑子菇:……咳咳咳!] [宿傩:我可没兴趣玩开示那种小把戏。] [拜金女郎:应该也有些术式不方便逆转吧,虽然我也很好奇夏油君会不会直接吐出黑色的咒灵球那种事……] [与星同坠:请不要把别人当成扭蛋机。] 大家气氛都轻快了起来。 [与星同坠:不过,砂糖酱你已经学会反转术式了吗?] [砂糖酱:谁听得懂那家伙的教法啊!?]然后蓝色气泡才十足光棍地回答了,[我还没学会。] [滑子菇:……就这样说要教会柠檬挞反转术式,然后让她领悟术式的逆转使用吗。] [砂糖酱:所以才说要用我的眼睛来看吧!只是协助她学会而已——柠檬挞那套咒术的运用很明显就是知道很多理论知识,花了很长的时间和自己的术师,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怎么见过别人的咒术操作、实际应用也比较少的类型吧。] 像是为了支持他自己的论点,男高一连丢出了好多了好多自己观察的结果。 [砂糖酱:这家伙明明都看到我的眼睛了居然都不知道。] [与星同坠:……确实呢,毕竟是六眼,笑。] 听到六眼的这个字眼,善子忍不住眨了眨眼:“啊、是六眼吗?” [砂糖酱:喂!身为咒术师不知道我当然、肯定是有哪里不对吧!] [漂亮毒物:呜哇,听上去超级个人主义的。] [拜金女郎:毕竟是超——大少爷,而且基本上是神子级别的噢。] [祈祷再版:真的假的。] 红心哔啵哔啵地跳出,像是在同意一样。 [砂糖酱:你们这些家伙有完没完,啧——总之回到柠檬挞身上。] [滑子菇:好的,少爷。] [砂糖酱:哈。] [滑子菇:诶!?明明他们也!?] [砂糖酱:总之——柠檬挞不仅完全没有咒术界的知识,就连宿傩是什么东西这种常识她也完全一无所知。] [拜金女郎:可是,就算砂糖酱这么说,柠檬挞也不一定学得会呢,毕竟是很难的操作。] [砂糖酱:明明就能看懂复杂的精细咒力操作,和连普通非家系的术师都不一定知道的偏门知识——柠檬挞,你的咒术应该不是被人教授的吧?] 而被讨论的当事人并没有说话,猫眼女主播只是思考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嗯。”善子姑且直接,“我算是自学,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咒术师……所以哥哥就给我做了教材。” 这么说着的她已经通过想象,让一本大约手掌超厚·超大的自印书籍漂浮在半空中——封面甚至是用红黄两个红心围着着[齐木Ψ秘制!咒术の奥秘全解锁!]这样一看就超级乱来的手写书名。 书看上已经很有年头,被翻动的次数也不少,虽然保管得很好,但它的边角也已经 有些发毛了。 [滑子菇:还有这种东西啊。] [与星同坠:柠檬挞的哥哥们……是金发很聪明的那个?] 善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双手抱胸的回忆了起来:“我记得一开始是二哥写的——因为是超能力者。”猫眼女主播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说是去买了本超级详细的设定集,然后让大哥整理成体系润色了。?”二哥本来就经常说那种她听不懂的话,所以善子每次都是直接跳过听不懂的部分。 而且因为对他者的部分很多都很难理解,所以善子基本上也只能跟二号练习体术,或者是实验对自己的术式使用的部分。 天元大人虽然偶尔也会来,但是因为不太能和她交互,所以也没法从她那里学习什么…… 像是什么简易领域、新阴流、落花之情、反转术式、黑闪这些这些东西,只是对着说明完全无法想象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技巧,她就完全搞不懂了。 而且二号没有咒力,也没法练习。 [拜金女郎:……设定集?] [砂糖酱:超能力者?] [与星同坠:不过这本东西看上去也很有用的样子呢,我们情报互通的话,也可以借来看看吗?] “嗯,不过二哥就只是会读心术、瞬间传送之类的小把戏(和陨石搏斗之类的),只是普通的超能力者。”善子点了点头,语气里倒是有些惊异,“你们看到了哥哥他们吗?” 说到这点,气泡们倒开始有些迟疑了起来。 最后还是滑子菇语焉不详地回复了一句,算是作答:[应该算是见到了吧……他们说是一个半月之后就过来。] 受伤的金发猫猫眼突然抬头看向了聊天窗口,善子啊了一声,然后那种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轻快带着甜意的声音才终于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真的吗?” [砂糖酱:……啧。] [砂糖酱:所以我才说……想办法快点学会术式逆转,优先把那几个家伙赶出去,他们才能和你汇合吧。而且你的术式本身就是睡醒再进来才能有新的观众,要把下次梦的对象拉进来方便询问的话,怎么想都是先醒一次更方便。] [祈祷再版:确实,梦里的时间很长表层是一周,下面就差不多也得有半个月吧?比起贸贸然就去看,还不如先做好准备……练级!打脸!然后被卡车带到异世界大卖特卖!啊、抱歉职业病犯了。] [漂亮毒物:做半个月的梦……我都不敢想我的皮肤会有多好了。] [堕天:能甩开就试试看啊,不过就是要有这种程度的才能才稍微有点魅力,哼。] [未命名1:所以我偶尔也会觉得这样很有趣噢——看着他们这么努力却也无法挣脱命运的样子。] “说的是你们自己?”除了善子,没人搭理他们两个。 气泡们已经转向了新的话题。 [滑子菇:那和这个受灾者的红线该怎么办?而且虽然七海先生是确认生存了,还有其 他的人……] [拜金女郎:只要能和柠檬挞结缘接上头的话,也可以更方便地定向观看了吧,我们现在的观看目标还是太被动了,难道不都是柠檬挞那边遇到谁就看谁吗?] [滑子菇:确实,虽然生命是没有轻重之分的,但是如果梦见的对象是知情程度更高的目标的话,也可以拯救更多的人吧。] [拜金女郎:滑子菇虽然平时有些胆怯,但是关键时刻也能讲出这种话呢。] [滑子菇:啊、那、那个……总之就是……] 善子倒是被气泡笨拙的表现逗得稍稍放松了下来:“因为是夸奖滑子菇的话,只要安心接受就好了吧。” [砂糖酱:啧。] [滑子菇:非常感谢!] 红心冒了出来。 [与星同坠:就跟上次理奈酱的情况一样,只要白天暂停增加新的术式对象,就可以进入这个小姑娘的梦境了吧。] [漂亮毒物:真的就没法挑选做梦的对象吗……] [拜金女郎:我想那本身就是一种束缚吧,为了保证效果的强力,必须要损失可操纵性。] 善子倒觉得越深层梦境越难以用想象干预可能也是这种原因吧。 而某个兄控的重点明显在另外一个方向:“哥哥们已经过来了?” [砂糖酱:喂!是说我们这边的术师吧!] 善子有些迟疑:“可是你说‘他们’……砂糖酱不会来找我吗?”她重复了一遍男高的用词。 蓝色气泡一开始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阵,直到善子都开始有些疑惑的时候,那个男高才重新捡起了话头。 [砂糖酱:啧、高中生当然是要上课的吧!]他的抱怨感就差从气泡里跳出来了,[不要把人当成那种天天都是假期的闲人,我超忙的诶——等到有空的时候吧。] 他说。 [砂糖酱:等到之后,我会找到你的。] [砂糖酱:……到时候绝·对要报复你这家伙捉弄我的旧怨。] 善子哈了一声:“除非哭着求饶,不然绝对不原谅我?”虽然身体还是很痛,不过善子的语气已经轻松了起来,“那种威胁也太甜了吧,砂糖酱。” [砂糖酱:喂、都说不要那样逗我!]他又咋呼了起来,用起之前那种应对。 ……太好了。 看上去已经没事了,恢复了活力的样子。 但想起这个未成年作为六眼的身份,猫眼女主播·半个星浆体·麦O劳却又犹豫了片刻,她捏着自己的脸颊肉歪着脸:“不过砂糖酱暂时没法来也好。”她啊了一声,“等我能出来之后再去找你吧。” 比起天元大人说的那种,六眼一定会保护星浆体的宿命论,她还是想要先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咖啡店,然后和人多多结缘,变成没有那么容易被神隐的体质……那个时候再主动去找砂糖酱玩好了。 给高中生带伴手礼的话…… “到时候我 让哥哥给你出补习题吧,砂糖酱。”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对这方面都很擅长,毕竟是帮助了自己的人,他们应该也会很开心吧,“绝对可以考上东大的。” [与星同坠:看来柠檬挞对高专的本质也有很大的误解呢。] [砂糖酱:哈?才不要。] * 配合她了。 虽然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因为感觉这家伙想要听那种答案,所以就那么做了。 墨镜白发高专生将双手插在兜里,看着受伤的猫猫眼女主播因为深层梦境没法通过想象改变,登出回到了表层才终于恢复了之前的元气。 因为下层没法通过想象力大幅度改变,也没法模拟各种情况——所以最后学习被挪到了表层。 而时限则是一周,直到柠檬挞醒来之前。 他撇着嘴角,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爽什么。 只是看着那个惯常好像缺根筋的女主播又忙前忙后地把整个空间像是立体拼图一样改成了草地。 然后站在身前的她又啊了一声:“毕竟是上课来着。”然后周围的草坪又突然变成了电脑荧幕的壁纸,接着四面都是荧幕的空间变成了道馆、体术练习室一样的地方。 对方已经和气泡里商量起了这种情况下到底哪种陈设比较合适的事情。 猫猫眼看向了视野的角落——他知道这是这家伙在看聊天窗口的意思。 “该怎么做?”已经恶趣味似的穿上了李小龙那种黄黑竖条纹运动服的女主播发问了。 但五条悟只是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首先先让我看看你的术式,柠檬挞。” 说话好像第一次变得这么困难。 “不是都说了吗!”明明知道直播的她看不见自己,墨镜后面的蓝眼睛仍是直直地看着柠檬挞黑色的眼睛,“我也不会——但是我的眼睛可以看清楚最细微的咒力流动和术式的情况,只要你找到哪怕任何一丝反转术式的感觉,我都会帮你确认咒力的流向的。” 而那个缺乏表情的家伙已经双手抱胸歪起了脑袋:“啊,所以砂糖酱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学习吧’,那种意思吧?” “喂!不要把那种话塞进我的嘴里!” “所以诀窍呢?”而柠檬挞则是让人更生气地,根本没有被他炸毛的语气惹出任何不满,反而真像是个大姐姐似的,轻快地应对着自己的焦躁。 白发高专生不情不愿地回答了从硝子那里听来的感觉:“咻地一下——再嘿地一下。”然后他才又顿了顿,“而且你用那种伪造的身体是不行的——得看到正确的、真实的你的流向才行。” 他倒没有说谎——凭借这种梦中伪造的身体是看不到具体的流向的,梦中的她此刻只有手上的红线是真实的,而其它的部分都为了不干扰预知梦,全然是一片空壳。 视野角落的聊天窗口里,当然已经弹起了伊地知那个笨蛋的担忧和其它人的疑虑,有说这样会泄露个人情报的,也有为柠檬挞的安全 问题担心的。 而五条悟和这些家伙的想法都完全不同。 他哈了一声,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挥出的拳头当然会被敌人当成攻击的目标,咒术师被注视、诅咒本来就是一种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而且柠檬挞早就开示过了吧。”从小在所有人的注视、了解与片面解读的神子推了推自己的墨镜,“要是因为畏惧他人的视线,过度思考别人注视到你之后会做出的选择而不敢迈出步子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被杀掉好了。” 虽然有些冷酷,这却也是他的真心话。 [与星同坠:砂糖酱,这么说话多少有点过分了吧……]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五条悟想也不想地回答,但这确实是他一直以来和将来会选择的唯一道路,“一直变强,强到到他们只能看着,或是追不上的程度不就好了。”咒术师本来就是在这样的世界生存的,对敌人开示自己的术式,并以此为束缚…… 活下来。 而即便是回答着未来挚友,白发高专生依旧看着眼前的猫猫眼女士。 ……如果她也是那种类型,留在原地没法追上他的话,他绝对不要等。 绝对。 黑猫一样的眼睛看着视野的角落,那是在读他的句子的意思。 然后他看见……即便面上没有感情,那对澄黑的眼睛仍是流露出了非常细微的笑意。 “微妙的个人主义和轻狂还有点讨人厌。”柠檬挞唔了一声,偏头将白皙的指节轻轻放在了粉色的嘴唇上,“感觉真像是砂糖酱啊,啊、大概是焦糖的感觉吧,甜到稍微有点过头的苦味。” 她的头发看上去很柔软,轻轻坠下拂到了脸侧,又被手指勾回了耳后。 和那些未来的同伴们不同,这是白发高专生第一次亲眼见到猫眼女主播的真正面貌——她完全‘开示’了自己。 “这样就可以开始了吧?” 他分明就应该在这种时候直接学会反转术式才对。 “……谁要给你反应啊。” 高大的白发男高等在原地,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她才能也看见自己。 * [与星同坠:……总有种成为背景板的感觉,是我的错觉吗?] [拜金女郎:想想滑子菇,会舒服一点的。]! 第 38 章 生根发芽2 第38章 气泡们半天没有说话——在看到善子的脸之后。 然后评论声才陆陆续续地冒了出来。 [拜金女郎:哦呀。] [漂亮毒物:一开始就用这种脸的话不就根本不需要说服梦主了吗!] [祈祷再版:术师是有什么外貌的选拔要求吗?比如说长得难看的就是诅咒之类的……] [滑子菇:虽然我很想有那种标准,不过这样我就得是诅咒了。] 两个阴沉社畜(?)隔空握起了手。 [与星同坠:滑子菇你的语气已经往诅咒滑坡了噢。] [滑子菇:抱歉,我这就退下……] [拜金女郎:适可而止吧。] [堕天:啧、那种一看就惹人生厌的巫女相。] 才不是巫女,是咖啡店老板。 * 微妙的清净感。 应该这么形容吗? 比起美貌来说,柠檬挞她给人的感觉应该是这样——本来以为只是梦中设置的五官呆板所以缺乏表情,但仔细一看之后才会突然发现。 好像是柠檬挞自己的问题——因为即便恢复了面容,这个家伙自己好像也是完全没有表情的。 此刻站在气泡们眼前是正以真正面貌示人的年轻女人,她顺滑的黑色长发被扎成巫女扎发背在脑后,但即便头发这样一丝不苟,对方这会儿身上穿着的却是暖和的白色秋冬睡裙,除了手上零星挂着几根红线之外,就只有心口的一根注连绳模样的麻绳绑住了脚踝。 但和第一次进入梦中梦的情况不太一样,除了任性地穿着睡衣之外,这会儿柠檬挞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可笑的,像是玩具一样的蓝色球状天线。 而比起梦境中的默认五官,她黑色的猫眼倒是如出一辙,能看出这位女主播之前确实是将自己部分特征刻意保留,但除此之外,她脸上其它的五官变化都很大。 本来称得上是毫无特征的面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标致五官,但因为当事人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本身可以往艳丽跑的气质生生被捆住腿,留在了冷淡、清净这边。 明明语气非常活泼。 肢体动作也很丰富。 但因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着就跟个过于逼真精美而又端正的人偶一样。 五官没有任何的疏漏,皮肤白皙,身材看上去是偏向纤细的那边,但因为是术师,身上还是有些贫瘠的训练痕迹,并不是一瘦到底。 她总得来说称得上纤秾合度,没偏向不健康那边。 虽然好像对于自我仪容管理并不怎么关心,但即便是这样看上去也已经非常精美。 但因为表情缺乏,这种精美对让人心生好感一点帮助也没有——大概就是那种虽然漂亮,但总有点微妙吓人的……非人的感觉吧? “累死了,每次都要想象标准建模真的很麻烦,以后都用默认脸吧。”而那位被认为有些吓人的猫猫眼女主 播已经一脸无表情地抱怨了起来,“说起来术师一般都是怎么学习的?”女主播一手抱胸,一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 这里是表层梦境,因为在等待提议的男高提出这之后一周的学习方针,柠檬挞直接解散了原本的‘剧本’,任由梦境随着潜意识行动而‘流动’。 而估计是她说的‘对自己的潜意识诚实’在某种方面起了效用——柠檬挞说话的同时,她身后的布景也随着她报菜名似的介绍与举例飞快地开始了变化。 瀑布修行?卐_[(”头顶突然天降瓢泼大雨打在了穿着雨衣的猫猫眼女主播身上,“啊、不行,这样会想要去洗手间的。” 柠檬挞说着就摇了摇头,掀开了水帘子进入了下个房间。 “道馆格斗?”猫猫眼穿上了李小龙的黄色运动服还一蹦一跳的,“啊、不能撒谎作弊的话,我的体力超级差劲的。” 于是她直接一蹦踩上地板上的活门,直接原地下落到了斗兽场的设置:“和野生动物搏斗,如果不掌握反转术式就死在这里怎么样。” [拜金女郎:不过是梦境的话也不会有那种紧迫感吧。] [滑子菇:等等、重点不是——那样只会醒过来而已吗!] 被这么吐槽的柠檬挞啊了一声,已经停在了原地:“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可是一般修行的定番不都是要到了生死危机的边缘……”她这么低声嘀咕着,表情欠奉,语气却烦恼十足。 [漂亮毒物:不是说要等砂糖酱给‘教案’吗?] “可是等着很麻烦嘛。”此刻应该是随着柠檬挞的想象进行变动,她身边侧面已经出现了一个懒洋洋站着,伏黑甚尔的身影。 高大黑发男人这会儿还穿着那身套着红围裙的制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已经伸手对着柠檬挞的太阳穴就来了一记脑瓜崩:“这里是斯O达。” 好端端的台词被他讲得有气无力的,就跟没给够钱的龙套演员似的。 而善子已经被侧着弹进了凭空出现的巨大空洞,直接掉进了期末考试的会场——周围已经坐满了低头看着试卷的女校学生。 [与星同坠:柠檬挞对于生死危机的理解也太宽泛了吧。] [祈祷再版:而且只是没有剧本而已,人的脑袋会这么活跃吗?] “这可是我人生里面的超级大危机诶。”而猫猫眼女主播倒是理所当然地反驳,“这种时候明明就是说要教我,却半天总结不出合理的方式的砂糖酱的错吧。”柠檬挞举起了一根手,“我现在是快速眼动期,本来就是脑袋很活跃的时间。” 考虑到猫猫眼女主播一旦不对梦境撒谎,梦里就变成了这副乱套的模样——气泡们在心里忍不住又更新了一遍对这位美女主播的评定。 看错了。 比起非人感这家伙看上去应该更像是有点脱线。 * [滑子菇:所以说,不能像之前那样维持在一个固定的频道吗……] “都说了,因为我把自己全都搬了 过来嘛。”猫猫眼主播非常光棍地说,之前善子为了避免自己的存在污染预言,一般只会投放一个游戏角色过来,把除了自己的术式之外其它都留在红木门后面。 但是要对潜意识诚实,把整个意识搬到这里的话。 [与星同坠:明白了,就是把脑袋里想的内容说出来是可以控制的。但是把脑袋整个搬过来的时候,就完全没法控制要说什么、不说什么的意思了是吧。] 善子点了点头:“毕竟脑袋不自觉就会思考很多东西嘛,而且潜意识要比我的理性快很多。” 正如此刻,善子话还没有说完,梦境的背景里已经从未知源头冒出了表示完全正确的乒砰音效,和绕着善子头顶撒着花的小天使了。 而这会儿高专生在在说服了善子之后,说了句等等他给方案就好久没说话了,虽然方向应该是找对了,时间也够,但是该怎么出发果然还是个问题。 [滑子菇:不,虽然是等待,对我来说倒是松了口气。] [拜金女郎:也没有这么悲惨吧,滑子菇。] [滑子菇:要接受双倍的只有我吧!我已经不想醒来了……] 其它气泡们已经对着善子翻开的课本讨论了起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如何产生正面能量这点。 善子已经坐在梦境的荒原上翻起了书:“说起来我一直完全搞不懂哥哥写的这个,用负能量乘以负能量变成正能量到底该怎么做……” [与星同坠:他没有写更多的内容吗?不过这样也比咻一下、砰一下那种教学清晰多了就是。] [漂亮毒物:你们咒术也太依赖感觉了吧……感觉如果不是先天就能学会的内容,之后要追赶就很难了的样子。] [拜金女郎:毕竟咒术师的80%都是靠天分呢。] “就只有这种程度的内容而已。”而猫猫眼女主播已经把书摊开比在了身前,“二哥说是因为那个臭猫自己也没搞懂,所以设定写得非常含糊。” [滑子菇:臭猫?] “大概是二哥的专用词汇吧。”善子对此也不太清楚,而背景已经随着她的想象冒出了一个在地板上印梅花的巨大猫咪,只是将书里关于反转术式的篇章分享给了气泡们,“我们这里如无意外,会反转术式的只有那个宿傩吧。” 两面宿傩,那个被气泡们介绍了一番,总算是稍微有了些了解的远古诅咒。 [堕天:跪下来求我的话,搞不好我会考虑噢?] “你考虑不考虑我是不知道。”善子身后的墙壁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红叉,“我是不考虑的。” 反倒是对于咒术理解更少,所以想象力更丰富的普通人组提出了意见。 [漂亮毒物:会不会是因为想到了幸福的事情所以诞生的爱的力量呢?然后就领悟反转术式了呢。] [砂糖酱:……才不是那种东西,啧、太老土了吧。] [漂亮毒物:可是砂糖酱你又不会反转术式,你怎么知道不是。] [砂糖酱:要是高兴、幸福就能觉醒反转术式的话那所有人不都会了吗?] “砂糖酱,已经想好教学方式了吗?善子看到男高出现??[,已经伸手打起了招呼。 而蓝色气泡还没来得及回答。 [祈祷再版:那个……用负面乘以负面得到正向情绪,会不会是因为太过悲惨的时候会产生的力量呢。就像是我前段时间被降职降薪,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钥匙断在锁眼里面结果太晚了也没有办法联系房东,而且因为明天就要出差最后只能回到公司打地铺,都爬楼到了贩卖机前面却发现身上买早餐的零钱硬币刚好就差五十円。因为太倒霉了感觉好好笑,最后居然笑出来了……那种感觉呢?] “……太黑暗了噢,祈祷再版。”善子犹豫了片刻,已经起了要不然劝她跟三号一样辞职好了的想法。 [滑子菇:这样咒力量最多,和第一个学会反转术式的应该是我才对呢。] [拜金女郎:滑子菇你在地狱笑话上的进步真是一日千里。] [砂糖酱:还不如那个外行说的感受幸福呢。] 而善子则是在听到让自己‘感受幸福’的瞬间,脑袋后面的风景就直接从修行变成了香港功夫片,然后从功夫片变成了小笼包虾饺,接着转换成了糖心红豆沙大福,最后伴随着叮咚一声,巨大灯泡亮起。 梦中的场景变成了一个出现在善子旁边,需要搭梯子才能看到顶部的巨大柠檬挞。 [砂糖酱:我说的不是感受这个!]蓝色气泡直接叫停了猫眼主播的发散思维,[总之,柠檬挞你被反转术式治疗过吗?我记得你也可以用梦境再现看过的画面和体验吧。] “再现应该是可以做到的。”不过善子还是摇了摇头,“以前在家的时候受伤都是直接被恢复到昨天的身体状况的。” 她开始用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勺子站在梯子的脚踏上,像是锄地一样挖起了巨大的柠檬挞心。 ——虽然这也有个人取向的要素。 但是善子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集中精神,不要再让潜意识乱跑。 “不过那应该不算被反转术式治疗吧?虽然我的身体是反转了没错。”猫猫眼吃播主播坐在梯子上一边嚼嚼一边回答。 ……不是反转了力量,而是反转到了前一天。 [拜金女郎:啊,从感受过的反转术式的力量开始啊。] [与星同坠:从体验过的情绪来复刻吗……确实,如果是梦境里反复播放那一幕,再配合砂糖酱的眼睛的话。] 而有人的重点显然完全歪斜。 [漂亮毒物:真是够了!我是个需要维持身材的女人……柠檬挞好吃吗?] 吃播坐在梯子顶端晃着腿举起了拇指,把抹了黄油烘烤,酥脆多层的挞皮也掰下来了一块,塞进了嘴里发出了咔哧咔哧的咀嚼声:“好吃的。”因为太过酥脆,渣子掉的哪里都是,然后就被地板吃掉了。 [漂亮毒物:呃啊啊啊,别吃了,我好饿。] 善子往旁边坐了坐,在自己身边留了个空位:“看直播吃不到的话,要坐在旁边看吗?”善子拍了拍梯子顶端的另外一边,“还坐得下一个人喔。” [滑子菇:不,首先这部分肯定不是反转术式,其次,请不要在这里折磨只能看着的我们,不过总感觉柠檬挞二哥的治疗方式更让人觉得不对劲……] “这也是幸福的一部分。”努力感受幸福的触感的女主播已经恶意卖萌似的歪起了脑袋,直接跳过了别人对于自家哥哥‘不对劲’的疑惑。 [与星同坠:……那种戏弄人的态度超级恶劣噢,柠檬挞。] [拜金女郎:而且坐在那边的人……肯定不是为了看甜品。] “嗯?” [砂糖酱:烦死了。] [与星同坠:你要聊天的时候我们都有好好当好陪衬吧?] [砂糖酱:又没有拜托你们做那种事情。] [与星同坠:柠檬挞,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砂糖酱:喂!] * 而男高的策略也已经出来了。 [砂糖酱:咳咳、总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善子已经举起了手,手里的勺子已经变成了纸笔,猫猫眼女主播推了推自己脸上无中生有的眼镜(没有镜片):“老师,我已经准备好了!” [砂糖酱: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称呼!] “那……砂糖酱后辈?”某个姐姐的心眼越来越坏,“懂了!砂糖酱前辈~” [砂糖酱: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与星同坠:啧。] [拜金女郎:青春期呢……] 而蓝色气泡显然没有被他们动摇:[柠檬挞没有见过他人使用反转术式也没有被他人使用过的话——那正向的咒力流向呢?虽然有意识地复刻很难,不过很多人都有过误打误撞制造出少量正向能量的体验吧。总之,我可以先帮你抓住那种感觉,然后我们再增加那个频率……] 他说的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方向,对于大部分咒术师来说,难的不是产生正向能量,因为咒术师无时无刻都在运行咒力,身体里面偶尔也会像是乱流或是小漩涡那样胡乱碰撞出一些正向的力量。 但就跟人经常意识不到自己的身体是如何控制每一块肌肉协力来做到呼吸一样,而当你有意识地想要控制的时候,却发现凭借主观意识根本做不到同时调动那么多的身体部位。 那种感觉更多的是身体的自发行为,很难有意识的复刻,更不要说抓到诀窍了。 但是砂糖酱的眼睛可以抓住那种瞬间。 “所以,是要抓住正向能量在身体里流动的那种感觉……”说到这一点,善子倒是已经想起了什么,她下意识把手放在了自己的下巴上,“如果是他者注入身体的正向能量,或是感受过的体外的正向能量呢?”这几乎是善子的自言自语。 [拜金女郎:柠檬挞不是没有被人用反转术式治疗过吗?] “是没有过……”但是有知道的方法。 如果说是要感受正向能量在身体里流动的‘感觉’的话,善子倒是知道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她在一瞬间就想到了。 “而且,如果只要利用正向能量在身体里的时机,只运行一次术式反转是能做到的。”猫猫眼女主播刚这么说着,“只要把库存的酒、” 不对! 不能想到这个! 面瘫的猫猫眼女主播突然闭上了嘴巴,虽然已经开示了‘自己’,但是哪怕在梦里,在人前展示薨星宫下方的那条大狗这种密辛仍然是大忌——祂的存在是个密辛倒是其次,更多的原因是……哪怕在梦里这条河依然是个认知污染源。 在她的梦境里被拉过来的人会被认知污染吗?而且他们大半身上还有和自己的因缘线。 咒力能涌过去的话该不会污染也…… 啊、不对,又错了——不能思考任何和这个相关的事情! 她连忙试图思考别的事情,但善子不受控制的潜意识显然比言语更快一些。 话还没说出口—— 无法撒谎的潜意识就已经让直播界面的地下出现了洪水侵袭般的轰隆声。 糟糕! 善子心口的红线开始动摇了起来——这画面多少有些像是鱼竿上的鱼线被扯动一样,绑在她脚底的红线先是被收紧,指向了遥远的地方,捆着她脚踝的红线从指向遥远的方向,逐渐变成指向斜前方地下—— 随着红线另外一头目标的靠近,它已经速度飞快地拉直,变成红线指向善子的脚底正下方的地面。 不行,越来越近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善子早在第一时间就开始试图收拢散漫的精神,浅金色的光线就差一步就要刺穿地表,在潜意识的作用下完全显现——直播间的气泡们只看见地下刚才似乎出现了某种长形发光的东西又在一瞬间消失了。 他们刚想仔细看。 善子已经费劲全力靠着重复思考自己最熟悉的东西改变了梦里的情景——咖啡店的墙壁已经竖起,然后是在善子心里一直用于隔绝自己和外界的吧台,接着才是熟悉的卡座——咖啡店里的陈设几乎是在下一个瞬间就覆盖了刚刚的画面。 但除了两个普通人和实力一般的辅助监督,术师们显然都是眼力非凡的家伙。 [滑子菇: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漂亮毒物:嗯?不是在说感受正向力量的事情吗?] [堕天:哈、总算出现了有趣的东西] [未命名1:哦呀哦呀。] [拜金女郎:刚刚那个力量,我应该没有感觉错吧?] [与星同坠:居然在这里能看到……] [砂糖酱:喂,刚才出现在地底的那个东西是什么?那种感觉……连一丝负面的咒力都没有,完全是相反的、] “别说了!”但善子根本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或是感叹的余裕,她叫停了气泡们的疑问, 此刻她的所有力气都用在双手撑在吧台上,流着冷汗低头背诵咖啡店的规定和菜单上了,“先不要问……拜托了。” “……美式咖啡,300円。” 祂是完全正向的力量构成的…… [未命名1:看来是不能思考的内容?不过那个‘东西’,该不会是和天元有关系的?] 闭嘴! “起司蛋糕……2000円。” [堕天:啊啊,愉快愉快,喂喂、这不是哆嗦了起来吗?太有趣了!] 啊、知道了知道了,迫不及待就想要过来干扰我的精神吗? 这里是我的生得领域里面,没有任何清醒的‘个体’可以进入这里,不要忘记这点、看吧,手不是好好地扶着吧台吗? “年轮戚风切件蛋糕,1500円。” 不会被吞掉的。 善子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以指尖确认吧台上的木纹。 恐惧会让梦境里的对象变得非常明确,不要害怕,也不要把注意力放在那上面……术式正在好好运行,相信这一点,集中在这种思考上。 你最信任的东西是什么? 集中在那点上—— “咖啡果冻,400円。” [善子。] 吧台后面站着一个顶着玫红色头发,和善子一样,脑袋上顶着两个不伦不类的棒棒糖发饰的高中生。 他没有说话,只是任由言语从读心术流入了善子的脑海里。 善子抬起了头,潜意识里的恐慌停了下来。 * 她的无声颤抖停了下来。 披散着黑发的猫眼女性在吧台后面站直了身体,长长地吐了口气,又恢复到那种带着点梦游般的面瘫神情了,善子和那个红发高中生隔着他玩具似的绿色眼镜对视了片刻,只是默契地从玻璃柜台的最下面摸出了一小碟咖啡果冻,推了过去。 作为交换,红发高中生推来了一张钞票,善子收下了。 [砂糖酱:他是谁?] “我的二哥。” [砂糖酱:……没事吗。] 善子长长吐了口气,摇了摇头:“没事,不过只是梦中的我知道的他而已,基本上算是我梦境里面的最后防线、杀毒防火墙那样吧……只要二哥在就没问题的。” [砂糖酱:这样啊,他是你的救星?] “因为哥哥是最强的。” [砂糖酱:……最强吗?] “实际上我也不清楚。”善子摇了摇头,“比起哥哥是不是最强……不如说,因为我相信他是最强的吧。”所以只要他在梦里出现的话,内心就安定了下来。 蓝色气泡并没有继续上弹。 [漂亮毒物:刚才、]作为普通人的她显然没搞懂刚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而善子已经叫停了她的疑惑:“抱歉,虽然二哥也在这,但我现在的潜意识最好还是不要思考那方面的事情,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 生的。”她的语气有些虚弱,“等到之后见面的话我会告诉你们的……如果有缘的话。” [滑子菇:……都那么疲惫了,就放弃说双关语吧,柠檬挞小姐。] [拜金女郎:明白了。] 而此刻,在她梦境里充当最后的防线的红发高中生,‘齐木楠雄’已经替善子指明了方向,他将一个空酒盏摆在了吧台上。 这也是善子的潜意识得出的答案。 猫猫眼女主播的手摸上了酒杯——仅仅是这样的触碰,酒杯也已经慢慢满溢,盛满了泛着光的酒液。 [拜金女郎:这是?] “理解成反转术式的实体化就行了。”善子回答,她小心翼翼地绕过不该思考的内容,“这里是我的术式,如果在梦里也可以结缘,那么,在梦里也可以断缘的吧。” 她拿起酒盏,语气淡淡地开始解释:“喝下这个话,我的身体里会充盈着正向的能量,就像是在身体里运转着反转术式一样。”猫眼女主播的口气一开始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变成了决意,“当然长线上利用这种感觉学会反转术式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个量的话,直接把这些力量注入术式也是可以的。” 她把这份能量在梦中注入术式运转的话,应该就能达成一次性的术式的逆转吧。 因为也有失败的可能性。 而且喝下这个的话……也不知道对心口的红线会不会有什么干扰。 “砂糖酱。”善子轻声呼唤。 男高意外地温柔,什么也没有追问,只是回复了她:[我在这里。] “能看着我吗?” [砂糖酱:啧、一开始就不得不看吧……除了这个我本来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猫猫眼老板娘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酒盏喝了下去——因为猫眼女主播饮下陈酿,欢欣的感觉顺着红线传递到了另一边。 但此刻善子并没有理会这种事情的余暇,她注视着自己手里由血凝结而成的术式反转的产物。 一把泛着微妙鎏金光芒的血刃。 可能是已经理解了会发生什么,那两个恶缘语气倒是非常平淡。 [未命名1:真肉麻,涩谷的死者已经被你锚定了,就算救了些术师,你又能做什么呢?] [堕天:集群的人类,集群的诅咒——真是弱小又可悲。] “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善子切断了手上的两根恶缘。 [检测到不符合规则的未授权用户,已清除,更新枢纽连接状态,连接人数:12人。] 他们的声音停了下来。 * 善子在决定醒来之前将咖啡店的地址告诉了气泡们。! 第 39 章 生根发芽3 第39章 密集的红线像是血液似的从她的指缝坠落到了地上。 善子坐在床上刚起来的时候,还是非常久违地看到自己身上出现了这么多的红线。 不过说是多,其实也就是善子自己的标准罢了。 她的手上突然多出了十几根红线,甚至连之前那条有些半透明红线这会儿都已经变成了实心线,因为一口气新增太多(善子标准),除了构造红线和先天还能凭借绳结之类的分辨一下,同类型的红线全都混在了一起,根本分不出清楚哪根是哪根。 善子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心口和那位大人的红线又变粗了一圈。 已经什么都不记得的猫眼老板娘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拿起了窗边自己在半醒不醒的时候留下的笔记——她已经不禁好奇了起来。 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笔记一天比一天奇怪,今天的笔记并不是嘱咐善子去做什么事情。 而是一份非常匆忙写下的名单。 称得上梦境里情况的整理的只有一句话:[喝了那位大人的酒。] * 一看就自己当时是抢着时间尽量写下了更多内容,所以这份名单里面的内容多半都是非常简短的人物描述。 抬头当然是善子梦境的起点,也是她已经耳熟的观众—— [砂糖酱:白发蓝眼的男高,六眼,术式是放出红蓝球,记得对他说太甜了。] 这会儿二号和她已经开始将今天要贩售、提前发好的面包团塞进了烤箱里,因为现实中要做预先调查的地方很多,所以二号最近基本上完成晨间准备就会出门。 这会儿高大的黑发男人帮她把提前发好的面团放在烤盘上,塞进了烤箱。 已经对着她用磁铁吸在后厨白板上的笔记评头论足了起来:“一听上去就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他歪着脑袋,“怎么,这是又要搜索的名单?” “很失礼噢,二号。”因为手上戴着手套还沾着手粉,善子已经习惯性地给了二号小腿一脚。 短发男人直接打着呵欠把身体折成大于号躲开了。 但善子也并不执着,她只是对着自己身上的红线看了一眼:“应该不是……”她的语气有点犹豫,“我感觉今天会见到很多人。” 吊儿郎当的店员歪着脑袋诶了一声:“不需要保镖?” “应该没有危险。”善子摇摇头。 然后搬着东西的大型犬才切了一声,一边移动一边伸着脖子眯起眼睛继续读着纸片上的‘谜语’。 [拜金女郎:大姐姐?信息存疑; 与星同坠:刘海很怪,特级,fanclub; [滑子菇:似乎是受害者;] “受害者是什么意思?”二号眯起眼睛,跟个大型犬一样打了个呵欠。 善子一边煮着咖啡,一边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七海先生:相性很好,用刀,金发37分。] “看上去都是些怪人,啧、术师吧。”二号哈了一声,两人这会儿已经弄完了后厨的准备,能够离开柜台的店员将椅子一个个都放下来了之后才开始在后厨弄早餐。 “二号应该有我们也是怪人的自觉吧?”善子也抱着要转移到橱柜里的小蛋糕托盘,路过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因为靠近最后截止点,所以显得格外潦草的笔记,“但这么说……其实我也不记得。” “啊!”二号倒是已经搞清楚了,一般来说属于脑袋放空的那个家伙这会儿反而灵光了起来,他直接扯下纸片,像是赛|马票一样在手里扇了扇,“这个,是小抄吧?” 无表情的猫猫眼老板娘歪着脑袋没反应过来:“小抄?” 而黑发男人已经笑着在拇指上沾了一点水,趁着善子手里抱着东西,就把纸片往她的额头上一按:“因为你想把他们认出来。” 他没什么正形地欣赏了两秒黑发老板娘双手不得闲,既不敢甩头也不敢乱动怕把盘子弄丢的木头人模样,然后才把托盘从善子手里接了过去。 “——都说了你根本离不开我。” 倒是善子好不容易把纸条从头顶上摘了下来,她定定地瞧了一眼那边咧嘴露出鲨鱼笑的二号,眨了眨眼,才直觉性地伸手,摊开了手掌。 二号犹豫了片刻。 他像是叹气似的哈了一声:“吵死了。”无干劲又爬上了这家伙的灰蓝色眼睛。 “我都没有说话。”善子低声抱怨。 黑发男人直接给善子的掌心来了一拳,以他的身体素质来说,这应该称得上非常轻柔:“吵闹的是你的脑袋、” “就算我会有别的同伴,我和二号的关系也不会出现变化。”而善子已经截住了二号的话。 灰蓝色眼睛里满是你说什么都对的敷衍:“嗯嗯嗯,本来就是被你支配的人生了……” “二号明明是天与咒缚,其实想挣脱的话也是可以挣脱的。” “哈。” “是家人噢,因为比我年长,所以是比我年纪更大的侄子或是不懂事的哥哥那样的关系,不过二号喜欢的话……嗯,你是我的附属品。” 短发男人不说话了,只是微微弯下了腰,低头看着善子。 所以猫猫眼老板娘顺着气氛就摸了摸了他的脑袋。 她行云流水地干完这一套,已经自然地无视后者僵硬的表现,自顾自回到了纸片上的最后一个选项…… [五条先生:最强,轻浮,命运很多的红球。] 她并没有在这里写上自己已经知道的普通人客人,也是观众的情报——所以,这果然是即将来到店里的客人们的名单吗? 会来的会是谁呢? * 这个问题回答得比预料要快上不少。 因为三号还没上班,善子存在感低得过分——这会儿店里一个人也没有。 而明明只是刚刚把CLOSE的标识换成了OPEN不久,就已经有术师进了店里。 这么早是正好住在附近吗?还是卡着开业时间过来的? 不过来人比想象中要更容易辨认一些,因为一看就懂了。 ▉想看轻食猪蹄堡写的《所以Ψ难线直播开始了》第 39 章 生根发芽3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门刚打开的时候,善子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脸,能看见的只有腰以下,一手插兜的胳膊和修长的双腿——但看那个精壮修长的体格,一看就知道是个成年男性。 猫猫眼老板娘低头瞟了一眼小抄,已经划掉了女性和未成年。 就在她低头瞟了一眼小抄的功夫,那个客人就已经推开店门,站在入口附近就没再靠近一步了。 而比来人更早跨进店门的,是对方身上携带的那些数量非常庞大的因缘,像是要将整个世界的命运都携带在身上似的,对方似乎是微微歪了歪头绕过消防挂牌,从室外进来的客人是个身上携带者巨量因缘的高大红球人。 ……要不是知道这些红线是什么,她都要以为那是什么奇怪咒灵的都市传说了。 红色的高大身影心口此刻正和自己连接着一条命运的红线。 ……是和自己有因缘的人。 善子连忙低头看向了小抄,她又去掉了被害者;单人前来,去掉粉丝俱乐部;剩下就只有七海先生和五条先生……红球。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所以……是小抄里描述的五条先生? 刚确认完了这一点,她就已经有些负担地移开了视线,只是看着红色棒棒糖身边的空气——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上纠缠着的、数量众多的‘命运’,更多的还有对方的视线。 是善子先打破的沉默。 “欢迎光临,请问是需要点什么、”因为不想显得太过突兀或是自来熟,毕竟也有很小的可能性对方只是路过的平凡、人缘很好的术师——她是以常态问题开始入手的。 能看见的只有他手肘下方,将双手插在制服口袋里的姿势:“我不是为了买东西来的。” “……找人?” “嗯,第一次见面的人。” “那么。”猫眼老板娘先是有些犹豫是否要对应该算是第一次见面,姑且算得上同伴的人采用这种口气,但她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您是来杀我的吗?” “呜哇,真是严厉的指控诶!真伤心,我可是来见网友的。”高大、看不清楚面目的陌生男人的语气倒是十足轻浮,明明才跟她第一次见面,却已经用上了再熟稔不过的语气。 而善子已经偏着头,以微微移开视线的方式回复了:“……眼神。”她倒是已经大半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嗯~?” “好像是在确认我是不是个危险一样。”善子回答,“五条先生。” 那个家伙却只是语义不明地诶了一声:“是很危险噢,对我来说。” 哪个方面? * 红色的高大身影连丝毫动摇都没有:“醒来的话不是不记得梦里的见闻吗?能稍微辨认……”五条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在你眼里这就是我的意图吗?”声线有些粘滞 ,高大客人的话音听上去并不严肃,话说到结尾的时候,还微微带着一种微笑似的上扬。 红球、轻浮——完全对上了。 此刻的他听上去非常友善——猫猫眼老板娘却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能记住的只有直播系统的事情和大家的ID,特征方面因为涉及到预言……我有留下笔记,大概记录了一下大家的特征吧。”穿得太少了? “诶~我的是什么?” “被很多命运缠住,稍稍有些轻浮的人。”善子老实回答了。 对方语气轻快,仍是站得远远的:“把‘五条先生’也装进了会来的可能人员里了啊,明明不是直播人员诶。”他的尾音像是心情的指针一样微微下坠,也不知道这算是对善子笔记的评价,还是他像是海岛天气一样变化无常的心情的表现。 “……有什么不对吗?” 那家伙却已经轻轻笑了一声:“不,只是觉得某种方向来说很正确。” 善子完全不懂这个男人的意图,她失去了耐性,不再绕圈子:“所以,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她站在吧台后面,“那种像是在确认我是否够格、那种评判似的的眼神就算看不到脸也是能感觉到的,我以为术师的大家已经把我当成同伴了?”善子以背过身去倒咖啡的方式暂时避开了直接的视线交换。 早知道就让二号留在店里好了。 不错。 从对方进来的那一刻,她就能感觉到了对方那种微妙的打量眼神,视线好像从脸开始缓慢移动,然后划过脸侧,确认了她的手上没有武器,接着在肩膀停留了片刻,似乎是检测咒力运行一样扫过了身体,接着落在了背过身去的善子后颈。 简直像是在确认她是否能反击,而自己又是否能够杀死她,又或者是,该怎么动手能够更加干脆利落一点一样。 总感觉有种想将她压制的微妙意图,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制服的危机感。 又像是猛兽在确认森林中的遭遇是否具有威胁性一样。 善子求生雷达都要响起来了。 “同伴?啊……”他的语气里带着点恍然,像是才想起来,“不是,我是自己来的。” 打头阵? 啊、因为是最强,所以要先替同伴确定她的危险性吗? 毕竟同伴里还有砂糖酱那种未成年呢…… 这么倒是能够说通了,善子那种被审视的不悦稍微下去了些许,她回过了头:“虽然不知道您到底是在审视什么,但是被评判是否够格那样的感觉还是……” “我给你的是这种感觉吗?”客人已经拖长了声音,“被讨厌了呀。” “因为看不见脸,您那种肢体语言的进攻性稍稍有些明显……我对这种方面很敏感。”姿态毫无破绽,身上的气息完全没有一丝泄露,虽然语气是笑眯眯的感觉,但是不管是仍保持着微妙安全距离的站位,还是那种讲不清楚是故意还是巧合地将出入口堵住的姿态,“在咖啡店工作的话,会看很多人,哪些客人比较没耐心 一看就会发现了。” “明明那么迟钝来着?”表态和意图截然相反,让人完全搞不懂的男人终于放开了守着大门的距离感⒛,慢慢靠近了吧台,“认为我是五条啊……” 善子的姿势起先还有些僵硬:“嗯?您不是五条先生吗?”但想到他那种替同伴戒备的行径,倒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不,你没有猜错。”对方爽快地应承了。 然后猫眼老板娘才一手托着咖啡壶靠近,思考了片刻才又重新靠近了吧台边上:“虽然感觉您作为术师是有立场做那种事情的,不过……嗯,有些讨厌。”一开始还有些卡壳,但善子很快就流利地回答了下去,她将咖啡倒进了杯子。 对方并没有直接作答,只是反问。 “因为被我警戒?” “不。”因为看不见对方被命运遮蔽的脸,善子只能大概迎着目光的方向回看回去,过量的信息让她有些头疼,但总觉得这时候避开眼神好像不太好,“是那种被人小看的感觉……微妙地被判断是否符合他者的想象、是不是够格,虽然不知道原因……请不要用那种评估的目光看着我。” 他一开始没有回答。 然后才像是解释了一句:“……这不是我的意图。”这会儿他的声音倒是没有在笑了。 “对我来说没有差别吧?”猫眼老板娘老实作答。 像是思考了片刻——然后对面高大的客人的姿态突然松懈了下来。 “哈。”那人的身影微微一顿,他只是意义不明地诶了一声,“真是输了。” “嗯?” “不是评判你啦~”轻浮的声音已经跳了出来,但气氛却比刚才让善子舒适了不少,“应该说是厘清楚自己想法有没有改变吗?还是说评判是否值得呢?有点高兴你认出来了,但也有点对没认出来有些不爽……想要亲眼确认看看,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 善子的黑色|猫眼里冒出了问号,根本没搞懂他的想法,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比起小抄里的轻浮,还应该加上一句难懂才对。 * 而红线球里已经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姿态松懈地举起了食指。 “哎呀~毕竟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嘛。”被命运缠绕的高大男人一边这么说一边靠近了吧台,“常态维持的生得领域,本来以为是网友接头,结果现在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个陷阱一样嘛!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 猫眼老板娘倒是了然地啊了一声:“您看得到啊。”明白了对方警戒的源头,她终于松了口气,“抱歉,这只是……” “自保手段?” 善子点了点头。 而只能看见半个身体的最强这才啊了一声,他比预料中更好说话:“那这样的话,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啊。”他将手比在嘴前,但因为善子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能看到手没入了红线,“虽然看上去是那样,我是个控制欲有些强的类型,好像让你有些辛苦了,抱歉~” “完全听不出道歉 的语气呢,五条先生。”气氛轻松了下来,于是善子也放下了警戒。 两人这才算真正开始了‘和平’的对话。 “不过不用担心,你用于遮蔽气息的结界非常完美,我能看到只是因为眼力很好而已。”红球人将自己高大的身影直接摔在了吧台椅上,说起了正事,“这是给我的?诶~请客?” 善子点点头:“糖和牛奶在旁边就能拿到——”您自己按照喜欢的方式加就可以。 她话还没说完。 “我可以叫你善子吗?” 那个高大的男人这才终于做起了自我介绍,他以懒洋洋的姿势将手朝着善子的生得领域的方向伸了过来,可能是因为‘看得到’吧,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停在生得领域外面一寸,没有进来。 “我已经想好了,毕竟善子也不会记得梦里的事情,而对我来说也是有段时间的事情……说实话,像是被记忆指挥着走的感觉多少会让人有些不爽。就像是被老师命令着吃最喜欢吃的起司蛋糕一样诶~”那家伙语气轻快地说着善子听不懂的话,“但是如果我用单方面以熟稔的方式对待你的话,善子也会很混乱吧。” 黑色长发的老板娘歪着脑袋,已经有想给这个自来熟又轻浮的客人收费的打算了:“现在已经很混乱了,五条先生。”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而且他不是并不是观众吗? 有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没关系,我只是让游戏对善子公平一点而已~” “嗯?” “就像是惊悚电影开始之前的警告,这样如果心脏病发作的话就不是我的责任了嘛。” “应该不会有心脏病发作的风险吧。” “如果很不幸的话也许是会没有的样子。” 不幸? “总之。” 善子能看见的只有从纠缠不清的命运之中伸来的手。 “感觉以这个状态开始是个比较公平的模式——我是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一年级的担当,五条悟,请多指教~善子。” 然后还没等善子给出回应,他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啊,为了方便区分,叫我五条就好了~”这人的语气欢快了起来。 “区分?”善子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男人的话,然后她才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您选择喜欢的称呼就好了。” 对方没有把手收回去,所以猫眼老板娘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将手搭上了他的——作为长年在一线工作的术师和咖啡店老板娘,两人的手差别很大。 虽然白皙,但骨节分明、因为长期使用体术手掌皮肤有些粗粝的是男性术师。 而老板娘因为缺乏日晒是另一种白,纤细的手并没有多少骨感,平时看着还好,一对比的话就多少显得有点肉。 五条悟握住了她的手。 她触碰到了比自己体温高上不少的干燥掌心。 微妙的感觉让善子忍不住缩了缩手指。 那个被红线缠住的男人突然发出了惊奇地感叹:“呜哇,善子的手比我小好多!”直接打破了那种有些让人发麻的气氛。 对于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的特性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猫猫眼老板娘感觉还是和他的‘家长’谈好了。 但反而是正当她对对方不报任何期待的时候,那个家伙反而正经了起来。 “不过善子的领域里现在还有一个外人倒在里面。”他的声音微妙地有些阴沉,“诶……是过来袭击的诅咒师?” 而猫眼老板娘点了点头:“等其他人来了再说吧,他们应该在后面?” 红色棒棒糖突然僵硬了。 “嗯?”其他人不来吗? 她连要交换的情报都计划好了来着?! 第 40 章 生根发芽4 第40章 握着她的手的红线大高个啊了一声,然后才有些迟疑地说起了自己确认善子这里并不是个什么阴谋的话,这就可以打电话让其他待命的同伴赶过来的事情。 也是这个时候善子才突然察觉到一个有些麻烦的事情。 她就连松开对方的手也忘了,甚至是一下子抓得更紧,木楞的脸上的黑色|猫眼微微睁大,善子张着嘴也啊了一声。 然后她才在对方明显混杂着疑惑与莫名的呆滞的肢体语言里好不容易组织好了语言。 “……在店里说了名字。”善子的另一手下意识捂到了自己的嘴上,“该怎么办?” 虽然是很强的术师,对面的五条先生好像还是花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红球里冒出了一声有些低沉的喉音:“手。” “是?” “善子这样继续握着我的手没关系吗?” 猫眼老板娘连忙松开了手,然后才将姿势变成了有些焦虑的一手抱胸,一边咬着自己屈起的食指,在吧台里面的狭窄空间里像个焦虑的小蜜蜂一样转了两圈。 不知道哪里让那个五条先生觉得有趣了。 他忍不住发出了两声轻轻的笑声。 直到善子回头看向吧台外侧,那位五条先生这才语气里带着安抚发问了:“怎么了吗?” “一般来说在店里是不适合说自己的名字的。”善子试图解释,但是因为这里面的情况过于复杂,她张了张口也只是干巴巴吐出了这么一个缺乏说服力的句子,“不过之前忘记了。” “忘记了?” 黑色的猫眼微微眯起,看向了某个罪魁祸首:“因为五条先生的压迫感……”然后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稍稍有些紧张。” “诶~”而红球人好像一点紧迫感也没有,不如说是觉得有趣,“被你知道名字会有些麻烦吗?非常危险~真·可·怕~”但他的语气比起‘害怕’,更像是找到新玩具似的微妙亢奋。 善子一本正经地纠正:“不是被我知道、嗯……虽然也有被我知道的要素,总之更像是这间店里,这个地点被标记了吧——因为祂总是很执着地关注这边。”因为有些紧张,老板娘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的,“总之要是搞不好的话,会被盯上的。” “被盯上?”他还是没认真。 黑色的猫猫眼里有些不高兴了,她定定地盯着红球看了一会儿。 然后两只手从错综复杂的红线里伸出,在脑袋附近的位置举起了两手掌心——五条悟投降了:“抱歉,善子是在担心我来着。” 善子没有回答他。 “……原谅我吧?”他语气轻柔地问。 猫眼老板娘过了一会儿才重新问他:“……这之后五条先生会很忙吗?”她问。 “诶……我的日程?我稍微有些忙诶。”那个红球人有些懒洋洋地回答了,“不过待会儿交流情报的时间应该是、” 猫猫眼老板娘摇了摇头:“不是这之后交换 情报的事情——啊,不对,虽然那个也需要您在场、” “都说了不需要对我用敬语了,善子。”他直接打断了老板娘那种有些距离感的称呼方式。 “关于这个请允许我拒绝。”而猫猫眼已经伸手制止了五条悟,“固定的说话模式有利于让我有条理的生活。”一开始就按照自己的节奏来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不小心忘记咖啡店的原则的事情了。 然后她这才深深吸了口气:“总之,具体的原因我会在大家都在的情况都说明一下的,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善子看着时钟思考了片刻,“您今晚可以过来一趟吗?” 红球里面的笑意这会儿倒是暂停了。 沉默了两分钟,五条才诶了一声,重复了一遍善子的说辞:“晚上?” 善子点了点头。 她的打算倒是很简单——让五条先生在夜间营业的时候被‘嗅闻’一下,确认并不是自己,应该可以洗掉身上属于那个东西标记的味道吧……? 不过善子之前也没做过这种事情,所以她的语气也不大确定。 “大概是八点半到九点左右吧……”然后猫眼老板娘才抬眼看向吧台外面被红线缠住的高大男人,“毕竟是我的失误惹出的问题,那个,希望能够尽量挤出时间、十分钟!五分钟应该也可以——” 因为对方一直没什么反应,善子语气有些急促,不过她的‘讨价还价’还没来得及说完。 对面看不清面目的高大男人却已经将姿势换成了双手插兜:“有空噢。”对方的尾音微微上扬,“善子想多花点时间也是没问题的。” “啊,那倒不用的,在夜间营业的时候来一趟就可以。”善子用手在身前摆了摆。 而五条悟点头的动作在红线里并不怎么显眼:“嗯,到时候我会过来的……不如这样吧。”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先交换联系方式,如果我没法及时来找你的时候,就先行联络怎么样?善子应该有邮箱之类的。” 他的语气里倒是没有催促,就连行动也是把东西摆在吧台上,让善子自己选。 ……但她就是有种这人实在太过好说话的微妙悚然感。 要是平时这样她是会觉得对方有所图的。 不过——看来五条先生是真的很重视同伴啊,只是提供了几个预知梦,他就已经好说话到了这个程度。 猫眼老板娘在心里倒是对自己的过于警觉有些抱歉了,明明五条先生并不是敌人。 她歪着头思考了片刻,关掉了直觉警报不停发出的哔啵声,摸上了对方递来的手机。 “啊、密码……” “891207。” “嗯?” “啊,反正也不会有人偷的,是生日啦,姑且设置了一下。” “这样……”善子点了点头,已经解锁了手机。 “善子呢?生日?” 黑色|猫猫眼看了一眼被红线裹住的男人:“我的手机密码不是生日噢。 ” “被发现了呀?”五条发出了被抓包的嘿嘿声。 然后打开了陌生默认手机屏幕的善子这才语气轻快地回答了:“我是90年12月31日出生的。” “那我们很近呢,啊,邮箱在这边。”然后对面那个男人好像这才想起自己‘遗忘’的事情,红球人已经双肘撑上了吧台的木制面板,将身体和脑袋微微凑了过来,指点着善子找到自己的邮件界面。 因为善子不能离开结界,所以这次五条离结界的边缘凑得更近了——两人‘调试’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两个人都能看到手机荧幕,也不至于被红线挡住视线的距离。 五条的口气这会儿倒是稍微正经了一点:“抱歉,全都是工作往来信息,很无聊吧?” “那是五条先生的隐私吧,我不会看的。”而打开对方手机的收件箱的猫眼老板娘已经直接跳过了收件那页会显示的各种缩略信息,只是在新增联系人那里输入了自己的信息——齐木善子、邮箱和私人电话则是……啊,这种时候把店里的电话也留一个吧。 红线人诶了一声:“善子输入自己喜欢的昵称就行了吧。” “太过私人的信息很容易被诈骗的。”老板娘唯独在这种小事上喜欢一板一眼,她竖起一根手指扭过了头,“总感觉五条先生意外地很孩子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五条为了看清楚手机屏幕所以凑得很近,善子的脸不小心落进了无法观测的因缘里。 她连忙缩了缩脖子从红线里撤出,呆了两秒才扶着吧台,把手机重新递回给了五条悟。 对方接过手机,一时间没有说话。 善子眨了眨眼刚想问其他人什么时候会来的事情。 倒是吧台外面的五条先生却已经捡起了话头:“我很喜欢吃甜食,不,这种情况应该是超级喜欢吗?” “啊……”善子点了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是的?” 甜党怎么了吗? 而将手机收回手上的高大客人只是把手机像是指尖陀螺一样捏着角转了两圈,才回答善子的疑惑:“所以,平时也可以过来吗?因为善子看着我身上的因缘好像会很疲惫的样子……” 什么啊…… 猫猫眼老板娘不知怎么地,突然松了口气:“当然了。” “开店的人才不会拒绝客人。”善子摇了摇头,“如果是以前的我看着那种程度的红线搞不好会昏迷,不过现在也就是眼睛有些累的感觉罢了,只要不看五条先生就可以。” 他的语气微妙地有些失望:“诶~我还想说能不能给我打折的事情呢。”但尾音却没大没小地撒娇了起来。 已经察觉到了这个男人得寸进尺的幼稚本性,善子歪着脑袋:“五条先生真的已经二十七岁了吗……” “其实我是男高噢,只是现在以成年人教师的身份在跟善子聊天~”某种方面来说,被红线遮住了脸即是脱下了面具——虽然现在善子怀疑这就是这个家伙‘戴上面具’的姿态。 ……真是不敢想象他摘下面具是什么样呢。 “手比我大一圈呢,男高先生。”在经营和公平交易,还有生活得有规律、条理这方面心格外硬的老板娘在身前比起了拒绝的大叉,“而且我们店的价格已经很便宜了。” 但是感觉到了高大男人无声的失望,善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心软了:“不过如果五条先生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又经常来的话……我可以根据提前点单做点特|供的点心,这样可以吗?” 然后她才啊了一声,连忙补上了‘条件’。 “要提前一天告诉我想要吃什么,而且最好不要是太麻烦的东西,因为要经营店铺只能顺带做几个……”她倒不担心咒术师的胃口,“我只接受包括人工费在内的预付款。” 猫猫眼老板娘绝对不能亏本。 “了解了。”然后他才轻轻抱怨了起来,“我还以为会是那种‘绝对要吃完’的台词呢……我连应对都想好了。”不知道为什么,红线里面的声音隐隐有些失望。 而善子则是理所当然:“术师不都是猩猩吗?” 还会有猩猩吃不下的东西? “我会受伤诶~”被指责成为大猩猩的五条悟抱怨了起来。 而这短暂的交互已经让善子完全搞懂了这个家伙的乱来风格:“哪部分?如果五条先生要给我心里面那种轻浮的答案我就要给负分了。” 对方的身体僵硬在原地,没有回答。 猫猫眼老板娘无声哈了一声:“还没编好吗?” 也不知道是配合她,还是真就是浑身冒出了冷汗,红线里影影绰绰的身影已经刻意露出了紧张的模样:“哪个……这个……再给我十分钟?” “不用了。”老板娘从柜台里摸出了一小块切件起司蛋糕,“我现在已经没有在紧张了,五条先生。”她把起司蛋糕推到了吧台对面,“不用这样逗我也没事的。” 五条哦呀了一声,已经将双手收回了红线里,大概是个捂着自己嘴,少女一样的姿势:“被人仔细地察觉了内心好感动!” “800円。” “明明是安慰我的蛋糕诶!” “所以给五条先生打了折扣。”善子有来有往地回复。 然后那个家伙这才短促地笑了一声:“呜哇,完全被善子看穿了!明明看不到脸的?” “就是看不到脸,所以身体的意图才更容易发现吧。”善子敛眸,“身体是不是僵硬,代表心意的脚尖到底指向谁,姿态是前倾还是保守地围住自己,声音里到底有何种感情……会更明显的。” “明明没有看出来的诶~” “嗯?” 红线人指向了自己:“我已经后悔了。” 猫猫眼老板娘眨了眨眼。 “干脆让老板娘超级紧张~”红线人伸出了一根食指神神秘秘地说,但语气和姿态却分明是安抚她的样子。 于是善子也叹了口气:“……五条先生真难懂。” “诶~哪部分?”体型高大的红线团乖乖缩在吧台椅上戳起了小蛋糕,啊呜一声塞进嘴里,这种有些孩子气的样子配合那种似人非人又很高大的外表倒有些笨拙的可爱了。 “——说话好像总是行动相反的那部分。” 对方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把勺子塞进了红线团里之后发出了唔诶的惊叹声:“好吃!这个手艺都可以去考取特级厨师然后制作袖标、唔……不妙,嗯……老板娘不如跟我结婚吧!”红线人比出了个过于油腻的爱心。 “我拒绝,而且我做甜品只是工作,结婚也不会让我把工作变成生活的。”公私分明的老板娘摆出了刷卡机,“诚惠。” 红线球拿出了银行卡:“切,失败了吗,要是能让善子看到我的脸就好了。” “就算是帅哥,在知道自己很帅的瞬间也会让人失望的,五条先生——而且对第一次见面的异性随便说这种台词是大扣分。” “那我撤回~”他懒散地耍赖。 这几番玩笑似的交谈,善子也忍不住在眼睛里带上了笑意:“又没真的扣五条先生的分数,毕竟是之后的同伴。”因为对方太过胡来,以至于她完全没有那种该认真的紧张感,“总开这种玩笑,要是有人当真了怎么办。”虽然她自觉自己也是很能闹腾的类型,但是这位五条先生好像是比她还要脱线一点。 “心里会受伤?” “看来您是真的很执着于要讲那个会受伤的部分是内心的冷笑话呢。”老板娘面无表情(虽然平时也没有表情)地回答。 然后那个男人只是满带着笑意地回答:“才不会产生误会啦,我可是个很有分寸的男人。”某种小星星似乎随着他说话出现在了红线团旁边。 善子只是唔的一声点了点头。 “相信我嘛~”高大的红线团子趴在了吧台上,像是丧尸一样对着吧台内伸手,却也好好地守着规矩,没有将手伸到结界内侧,然后他才像是低声感叹,“不过太好了,我和善子相性很好呢。”他一看就是浑身散发着快来和我搭话的快活气息。 而老板娘懒得理他,只是将咖啡壶归位。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对方的表现太过明确了,她就是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冒犯而生气。 ……简直是在邀请别人和他一起乱来一样。 “这点也太乱来了吧……”善子低声抱怨。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术师们都非常忙碌,虽然五条悟说自己已经第一时间让待命的同伴们在这边集中,他们还是花了一两个小时,已经过了最忙碌的午市才全部聚齐在店里。 这中间五条悟又说是有工作离开了咖啡店好几次,不过都是过了一段时间又回来了,一边抱怨着哎呀这些工作人员真是慢死了,一边懒洋洋地坐在吧台边上点上一堆甜食,美其名曰充电。 人来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况。 红球人想当然地已经开始怪罪起了来人中最瘦削的黑西装 :“真是的,不是都提前说好了要进行重要的战术讨论吗!结果完·全没有把日程安排好诶,滑子菇~” 诶、是我的错吗……正将印着自己真名的名片递给老板娘和三号的滑子菇,确切来说是伊地知洁高已经露出了胃疼的表情。 ?本作者轻食猪蹄堡提醒您《所以Ψ难线直播开始了》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五条悟回答得理所当然:“毕竟不会是我的错嘛。” “……老板娘。”而八点之后就已经来上班,已经看五条悟看到脸熟的三号则是拿着清空的托盘回到了吧台边上,“我感觉到他脸上写着不是你的错还会是谁的、嗯?”作为普通人的店员悄咪|咪吐槽,然后就突然打了个哆嗦,“空调坏了?” 不。 应该是你的直觉启动了吧,三号。 善子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懒得提醒他术师的耳朵都很好,所以猫眼老板娘只是给三号塞了个大福,让他嚼着转移了注意力:“三号能帮忙在普通客人都离店之后,把牌子换成准备中吗?”黑色|猫咪无视了旁边看着员工福利闹着自己也要的大型红线团。 老实店员比了个OK。 而就在他如此行动的同时——善子看向吧台外面直接在吧台边上坐着的高大红球人和笑得她有些瘆得慌的僧侣,还有坐在旁边三人单桌边上的瘦削西装眼镜仔、他对面顶着薄荷浅蓝色长发的美貌高挑女性,和三人位置里最后一个双手抱胸,明显非常严肃的三七分金发男性术师。 梦境直播第一次粉丝见面会(五条悟语)已经正式开始了。 不过这次善子长了个心眼,她早在五条悟往返咖啡店的几次里,已经在吧台后面贴上了给自己的提醒贴纸,也在几个术师进来之后好好告知了所有人店里的规矩。 店里除了善子之外,绝对不允许使用真名称呼对方,同时还有绝对不允许进入吧台的后面。 不过印在名片上,或是写着的名字是可以的。 ——不过不可以称呼名字的规矩一来就直接被两个人破坏了。 其中一个当然是善子的失误,五条悟。 而另一个则是坐在吧台旁边,穿着五条袈裟,蓄着半丸子头的狐狸眼,善子一开始就认出来了。 那个奇怪的刘海果然是与星同坠吧。 她瞟过小抄——与星同坠果然就是夏油杰先生。 “请叫我杰就可以,齐木小姐。”这位温和到让善子觉得有些怪异的男人面上带着像是奇怪宗教头子似的微笑,“我知道的。” 他在善子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就已经直接伸手将善子的手握在了自己合十的双手手心之中,像是祈祷一般微微弯着腰,屈身仰着头对上了善子的视线。 “被神知悉名字是选民才有的特权,我都了解。”黑发男人不乏自我感动地点了点头,狐狸一般的眼睛俏皮地闭上了一只,“没想到与之同坠星河的宝贵星浆体竟然就在眼前,我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善子,是我来晚、” 五条悟已经直接把善子的手从夏油杰的手里抽了出来:“杰,你这家伙脑 袋坏掉也要有个限度。”红球人攥着善子的手转向了她,“抱歉,善子,他在高专的时候就多少有些不对劲了但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善子看了一眼自己被转移了一遍的双手。 ?想看轻食猪蹄堡写的《所以Ψ难线直播开始了》第 40 章 生根发芽4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三七分金发术师啧了一声。 红球人嘿嘿笑了一声,松开了手。 然后猫眼老板娘才点了点头,虽然刚刚有些被夏油的举动微妙地吓到,但是她并不是没有见过这种举动的家伙:“……与星同坠先生也是薨星宫的成员?” “哎呀。”那位唯一到场的女性术师已经慢吞吞地撩起了自己盖在眼前的头发,看向了善子,“看来我们需要说清楚的事情不少呢。”她这是个问句,拜金女郎——善子看向了被女性术师用圆珠笔写在餐巾纸上的名字,冥冥——语气里却没有多少疑问。 善子点点头:“我想是吧。” 然后穿着红色围裙,顶着不伦不类蓝色天线的女主播叹了口气,她的目光扫向有些面生,却也给她不少熟悉感的‘观众们’,终于正式打上了招呼。 “之前都是被那个羂索带着跑,都没有自我介绍过。”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黑发女性在吧台后稍一鞠躬,“我是柠檬挞,本姓是齐木,齐木善子,叫我齐木或者是善子都行的。”她扫视了一眼店里的客人们。 虽然知道咒术界应该不会让未成年人参与进这种事态。 善子啊了一声:“……砂糖酱果然没有来呢。” 几个术师没有说话。 只有无声的视线落到了作为教师的五条悟身上。 ——大概就是砂糖酱没法来到这里的‘罪魁祸首’,虽然善子也认为这种判断是正确的,她小声嘀咕的语气仍是难掩非常细微的失望。 “……我还想看看砂糖酱听到‘太甜了’的炸毛表现呢。” “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三七分的高大金发男人已经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意有所指地抱怨了起来。 “哈、哈哈……”而伊地知则是虚弱地干笑着转移了话题,“毕竟来不了吧。” 而那个之前还在跟同伴拌嘴的红球人这才坐直了身体,那种轻浮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他身上消失了,五条悟坐在吧台边上,以食指敲了敲木质吧台桌面:“开始吧。” 只是一个动作——刚才还嬉笑的术师们都严肃了起来。 从哪里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