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说这游戏有毒》 太宰治被绑架了 太宰治被绑架了。 四四方方的房间,空空荡荡的只有太宰治一个人在。 【四四方方的房间,空空荡荡的只有你一个人在】 【你用你那堪比精密电子眼的视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描了一遍,发现......】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你不甘心的摸了摸房间墙壁,还用力敲了敲,发现这墙壁坚实可靠,反震的力道使你的手掌剧痛无比,估计五级地震都震不倒它,比你在许多地方见过的一些烂尾楼要靠谱多了。】 【一个空房间修的这么结实干什么?!】 “你的想法跟我重合了,如果不是我现在就被困在这里,说不定这个文字冒险游戏我还会有点兴趣去玩一下。” 虽然被困住了,太宰治却不急不慌,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按照文字指示做了一遍,得出了一个结论。 果然是没办法靠自己动用蛮力打开的呢~ * 【爱与和平的房间,请投币开门,不支持暴力哦亲~】 * 【被你敲过的房间墙壁是这么说的,在你的眼神注视之下,后知后觉的,房间地板中央才突兀的凭空生成一个投币箱。】 【箱子和地板之间的连接由钢铁浇灌形成,靠你的力道,是不可能破坏支柱,把这个箱子拿走的。】 【真是的,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空子给你钻。】 【你无语凝噎,丧丧的叹了口气,漫无边际的散发思维——难道你不敲它,它就不出现吗?】 【这是在闹哪样啊?】 【哎呀哎呀,接下来只能投币了吗?】 “这样我不就只是个按照程序做事的傀儡吗?你都做了还要我来干什么啊?”太宰治对着接连显示文字的墙壁恨铁不成钢的碎碎念。 【你摸索了一下全身,除了自带的绷带本体和黑手党标准西装三件套之外什么都没有,连把枪都不在身上。】 他是个武侦宰,穿的是马甲和风衣,不是黒时宰,这点倒是和文字描述不同,太宰治稍微感到一点有趣了。 可惜,太宰治不用摸索也知道 ——钱当然也是没有的。 【钱当然也是没有的。】 就算有钱也不一定真的能打开这道门就是了,太宰治抱着怀疑的态度,并不为自己没带钱感到懊恼。 【小矮人打不倒你,魔人叼不走你,你却栽在了前首领的坑里。】 【刚刚才从港黑那个魔窟身无分文的叛逃,你临走时还英勇的怼了几句给自己人插刀的魔鬼首领。】 【不干了,不干了,这破干部谁爱干谁干!】 【现在你身无分文,才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把首领的金库带走以作报复。】 【你明明掌握着港黑所有金库的密码,特别是那个可恨的前首领的私库。】 【恶魔在你耳边低语,掏空它,看到前首领对着爱丽丝哭唧唧的诉苦不好吗?】 【想到这里,你感到惭愧,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可止小儿夜啼的黑色幽灵啊,比神明还神明,比恶魔还恶魔,竟然就这么放过了让前首领头秃的机会。】 【现在也为时不晚,你打算从这里出去就实施这个伟大计划。】 现在晚了,他已经是个武侦宰了,港、黑金库的密码肯定都换掉了,除了实在换不掉的,比如他开创的黑手党监视程序之类的之外,一些他知道的密码肯定都已经过时了。 唯独这一点,有点后悔,太宰治无所谓的想。 【可是没有钱,你的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没有钱就不能投币,不能投币门就打不开,门不打开你就出不去。】 【岂可休,难道你一世英名就要葬送在这个奇奇怪怪的房间里吗?】 一世英名......自从吃了毒蘑菇,太宰治已经不在乎他的名声了,他自我感觉墓前良好,未来可期。 垃圾桶宰的光明未来正在美好的前方闪耀! * 【爱与和平的房间,当然不会让亲亲您为难的,我们这里还支持第二套方案哦亲~】 【请按下绿色按钮召唤您的亲密友人来帮助您吧!】 【爱与和平的房间,始终致力于创造一个爱与和平的世界。】 * 【被你敲过的房间墙壁又不甘寂寞的出来骚扰你了,虽然它给你提供了一个新的开门选项,但是你怎么看都觉得是它在玩弄你】 【绿色按钮也出来了,就在投币箱的旁边。】 【你瞪着这个可恶的按钮,要是按下去那岂不是遂了这个破房间的愿?但是不按下去那就只能僵持在这里了。】 【你还有一个伟大的计划要完成,实在不能在这个房间里英明尽丧啊!】 【你按下去了。】 “可是我现在没什么计划啊?”看着和文字提示如出一辙冒出来的绿色按钮,太宰治盘膝坐在地上,双手一摊,咸鱼摆烂。 【你按下去了。】 “我就不按。” 【你按下去了。】 “我就不按。” 【你按下去了。】 “我就不按。” 【你按下去了。】【你按下去了。】【你按下去了。】【你按下去了。】【你按下去了。】【你按下去了。】【你按下去了。】【你按下去了。】【你按下去了。】【你按下去了。】 “啊,好吧好吧,我按下去了。”太宰治慢吞吞的爬起来,伸手放在按钮上面,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 没按。 * 似乎听到有谁抽泣的声音,又听到有谁火大的声音,好像还有想打人的声音,依稀还有劝架的声音。 不到一秒钟,全部消失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当作没听到,安安静静的立在地上装作自己是一束美丽的壁花。 * 【外面的人正在担心失踪的你,你良心未泯,焦急的想要赶紧出去,和大家报平安,你按下按钮。】 “哎呀,武装侦探社的大家已经习惯我的失踪了,在我没有向他们求助的情况下,他们不会担心我的,再怎么说我也是社里首屈一指的调查员哦,这点小事不用担心,我们有的是时间继续玩耍~” 太宰治没心没肺的摆摆手,看他的样子,估计是没有良心这种东西了。 【这个四壁光滑的房间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你按下按钮。】 “和你对话还挺有意思的,我现在可一点也不想出去哦~”太宰治俏皮的笑了一下。 “可·爱·的·字·幕·君~” 【......】 “欸嘿~”太宰治光明正大的卖了个萌。 一、点、也、不、萌。 【你这个混蛋赶紧给我按下去啊!】 噗嗤! “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像踮着脚也够不着我手里帽子的小矮人......”太宰治笑得弯了腰,他轻轻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生理眼泪。 “看在你逗笑我的份上,我会按下去的哦~” 太宰治这次又把手伸向了绿色按钮,慢慢的。 【......】 慢慢的。 【......】 越来越近,但还是离按钮有着一段空隙。 【你......】 迅速按了下去。 * “我要杀了他!”刚刚那个火大的声音好像更加愤怒了。 “算了算了。”“他还是个孩子,你就原谅他吧。”“接下来的事情要紧,你不要再生气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全部在劝说第一个人,同样在太宰治听清楚的一瞬间这些声音就立刻消失掉了。 这回听到的声音更清晰,连具体说什么都能听见,太宰治玩味的笑笑。 * 【你召唤出了一个中原中也。】 房间里的地板上出现一个绚丽的魔法阵,从魔法阵中间冒出来的是一个戴着红黑帽子,穿红色半指手套,十指指甲涂成漆黑,破洞牛仔裤,露肩上衣,性感的颈环,时髦的不像样的中原中也。 “谁要中也啊,赶紧退货啦!”太宰治颇为嫌弃的挥手,快走几步,走到这个中也面前,用力按压他的帽子,想要把小矮人按回地底。 瞬移来到陌生地方,迷茫中的中也突然遭到袭击,发现袭击他的人竟然是一个太宰治,眼神瞬间凶恶起来:“喂,太宰你在干嘛啊?” “没看见吗?我在让你回去啊!” “不要按我的帽子!” “那你不要扯我的衣服。” “你先放开我的帽子我就放开你的衣服。” “你先放开我的衣服。” “你先放开我的帽子。” “......” “那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放开。” “说话算话。”两个人不服气的瞪着彼此。 * ......两位选手都没有放开手里的人质,一番激情干架之后,不分胜负,最终两人还是狼狈的分开了。 太宰治的风衣破破烂烂,他把沙色的风衣脱下来,扔到地上,当成坐垫,一屁股坐上去,歇歇。 中原中也原本笔挺的帽子瘪了,破洞的裤子也更加时髦了。 * 第二回合,开始! 太宰治率先发起嘲笑:“中也,你穿这身夸张的衣服是要上台表演吗?” “哈——我才要说,太宰你怎么还没换衣服,该我们乐队上台表演了,还有你在这鬼地方干什么?”中原中也想起接下来的正事,放下私人恩怨,发出不明所以的问话。 哦,原来是这样啊,太宰治眼珠一转,冒出一个好主意。 “中也,其实,其实我们乐队今晚的表演机会被别的乐队抢走了,所以我才......” “呜呜呜。”太宰治以手掩面,像是不堪回首,委屈的肩膀颤抖,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啊?!哪个混蛋敢抢!”中原中也脱口而出。 骚了搔头,中原中也想起了什么:“不是啊,今晚的乐队表演是由我们港、黑自己的公司提供的机会,不可能有人抢得到。” 后知后觉的,中原中也真相了:“喂,混蛋太宰,你又在耍我了是吧!” “喵哈哈哈~”太宰治放开手,露出狡黠的鸢色眼眸和笑眯眯的脸,哪有一点要哭的样子,他得意的双手做水草状摇摆。 气抖冷,中原中也们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齐心协力一起打倒太宰治暴、政。 “好啊!就今天,让我们清算一下往日的恩怨,来决斗吧!”中原中也伸手指着太宰治,做出挑衅的手势。 “欸,中也,你快点看看周围的环境,出不去了哦,决斗就放在以后吧,是说你身上有钱吗?” 中原中也放下打架的架势,茫然的看了看周围,顺口回答:“我要上台表演,怎么可能带钱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宰治已经悄摸摸的溜到了投币箱旁边,此时他眼疾手快的按了一下绿色按钮。 “那就没办法了,再~见~喽~” “红色的乐队小矮人,我会记得你的哟~” “等......”还没等话说完,这个中也就消失在了魔法阵里。 * 【你召唤出了一个中原中也。】 “是说为什么还是中也啊?!!” 无cp的太宰治遭受cp大危机! 望着持续闪耀却迟迟不出货的魔法阵,太宰治满脸好奇:“为什么中也还没有出来?” 出bug了吗?这种不知道是由什么构成的异能?魔法?科技?造物还真不靠谱啊。 “说起来我很好奇我的异能会不会对这个有效啊?”他将自己那可以消除异能的罪恶的双手伸向了运作中的卡池,就像调皮的猫咪非要用自己毛绒绒的可爱爪子去推倒立在桌子边缘的玻璃水杯。 这清脆的碎裂声音可真美妙! 魔法阵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还是在五颜六色的自信放光芒。 试探过后,太宰治失望的发现自己的异能力不能无效化魔法阵,此时新的文字冒出来了,他放下一时兴起的研究兴趣,转而看向墙壁。 【你召唤出了一个中原中也。呃,他现在没空,你耐心的等着】 【ne hur ter】 【tw hur ter】 【three hur ter】 【......】 【你召唤出了一个稍后才会出现的中原中也】 绝对是出bug了吧! ......应该和我没关系? * “喂还没好吗?” “这是第一次运行,它出啥问题我也不知道啊?” “工程师呢?” “攻城狮说他看不懂魔法阵的运作原理。” “程序员呢?” “程序猿说他只负责唯物科技,请先给他一台可以解析魔法阵的电脑。” “哈啊?!!我要是有一台可以解析的电脑还用得着他上吗?” “&*……¥*@#*” 听不清了,太宰治有点好奇这背后的人是谁。文字说的三小时过去了是指这个被召唤的中原中也的时间还是操纵着文字的字幕君的时间? 按照自己的心跳计算时间,他这边只过去了一分钟又二十四秒。 * 【你召唤出了一个中原中也!!!】 “字幕君你好兴奋啊!这是终于修好bug了吗?”太宰治挑眉,脸上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嘴上毫不留情的挑刺。 字幕君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以一种不为所动的态度强行装聋作哑。 【该中原中也自带装备一口黑色棺材,你手贱的打开了棺材】 【你被突然遭到惊吓的中原中也本能的反击划伤了手】 【你受到僵尸病毒的袭击】 【你变成了永生不死的僵尸】 “欸——这可真是一个可怕的诅咒啊,字幕君是想提醒我不能贸然打开这口棺材吗?你还怪好心的咧。” 太宰治貌似后怕的拍着胸口,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可怕一边随意打量了几眼棺材,不到一秒,就把棺材透露出的所有信息了如指掌。 这口黑色棺材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个铁钉,整体结构为榫卯结构,看材质是由楠木制成。 形制讲究,符合古代中国的风水学,但是这口棺材是簇新的,底部没有一点泥土的痕迹。 他远远的离开棺材,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中也,起——床——了!” 砰!棺材盖被大力拍飞,砸在钢铁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带着深深的黑眼圈,被吵醒的中原中也超级愤怒的——揭棺而起:“混蛋太宰,我才刚睡着!” 红色帽子,帽子上贴了一张黄符,锦袍阔袖,上衣的扣子是中国结的形状,右耳上也戴着一个蓝色的中国结样式的耳坠,全身呈现一派浓郁的魔改后中国古代僵尸风。 “哇呜,暴力狂中也,我差点就要被你砸死了。”太宰治溜溜达达的靠近过来,围着这个奇异造型的中原中也转了一圈后控诉的说道。 中原中也没有一点抱歉,他嫌弃的推开太宰治,变本加厉:“你这个自杀狂,趁早让我干掉你,这样你就能如愿以偿了!” “被中也杀死可不是我的目标,我不会高兴啦。” 和中原中也的日常‘友好’交流结束,太宰治开启了新话题:“哎呀,你这个造型,莫非中也是想变装成僵尸的样子参加万圣节?” “这、这是bss要求的......”一说起这个,中原中也心底攒起来的怒火都消失了,他变得吞吞吐吐,忸怩的声音都小了一半:“用来参加万圣节晚会。” “然后你提前适应一下?”太宰治忍不住嘲笑,“看不出来中也还挺喜欢演戏的嘛~” “还特地给自己扮演的角色打造了一口用来睡觉的棺材,是说僵尸会在棺材里睡觉吗?而且这口棺材对于小矮人来说未免有点大了吧。” “烦死了!不是你说你想要一口应景的棺材吗?还可以提前体验死后的感受,这么说着的你哪有资格嫌弃我辛辛苦苦找来的棺材啊!”中原中也不以为意的说出一句可怕的话。 太宰治想要的,仿佛可以装下两个人那么大的棺材,中原中也不反对而且颇为纵容的亲自置办。 你们不是互相讨厌的死对头吗? 不会晚上还睡在一起吧! 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 “......”自我宽慰的太宰治挂在脸上的笑容还是消失了,他的身体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一动不动,被从这话中透露的暧昧意味打击的风化了。 太宰治号,被中原中也号击沉! 这是双黑战争里有史以来的中也第一次成功,如此轻易达成,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从没有在中原中也这个人的身上遭受这样大的失败,太宰治的大危机出现! 顶着刻在脑门上的危字,表面上的太宰治保持着神秘莫测的面无表情,但是实际上的他正在心里经历惊天动地的大震动。 在那一秒的石化中太宰治黑化了,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几百个险恶的主意,比如干掉这个不合格的中原中也,或者立刻干掉自己,也不拘泥于是自杀还是他杀了。 不过到最后他还是摒弃了这些过于危险的想法,挑出了一个正常的办法。 干脆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赶紧把这个可怕的中原中也送走好了。 绝对不要知道更多! 太宰治打定主意,从风化的状态下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他勉勉强强的重新戴好笑容面具,然而中原中也就在这个时候发出致命一击:“喂,你不是我认识的太宰吧。” 噗!不仅膝盖中了一箭,心脏、心脏也...... 捂着出血的心脏,太宰治完美无缺的笑容裂开了一条缝隙。 可怕的蛞蝓在说什么呢?接下来的不会是秀恩爱吧? 呕,我和中也在一起?!! 我不要听啊啊啊! 这不是真的!!! 太宰治苦着一张脸,有气无力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不用再说了,可怕的中原中也君,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也不想知道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任·何事情。” “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中也身上带钱了吗?” 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中原中也好声好气的回答:“我带了冥币,你要吗?” “小不点中也这不是完全没有了用处吗?”太宰治对没有可利用之处还给他造成精神伤害的中原中也自然的发出无情的感慨。 “喂,你最好给我客气点,混蛋太宰!”中原中也眉毛抽抽,快要气的跳起来了。他自然而然的说出:“你不是我的太宰,小心我把你压扁!” 我、的、太、宰。 啊,有什么崩塌了,好像是谁的心脏裂开成一片一片的声音,那声音既响亮又悦耳,在空荡的房间里如若回响一样来回震动。 这清脆的碎裂声音可真美妙! 哪来的? 哦,原来是从自欺欺人里得到实证的太宰治再也欺骗不了自己的声音啊。 刚刚才从欺负中也的快乐心情里支棱起来的太宰治的膝盖又中了一箭,再起不能,这下子他又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果然得赶快送走他啊啊啊啊! 太宰治几乎是以参加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刺到了绿色按钮面前,迫不及待的按了下去。 没有发生任何惨(xi)绝(wen)人(le)寰(jian)的变故,扮成僵尸的中原中也和他的那口棺材顺利的消失了。 幸好他没有在临行前留下什么更加可怕的‘遗言’,要不然太宰治恐怕会心生恶念,想要和这个带给他这样恐怖的中原中也的房间立刻同归于尽。 * “哈哈哈哈” “咳咳,笑得太大声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脸上的笑容是假装的。” “好吧,反正太宰君听不到,我不装了,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续没听到了,但是太宰治用脚趾想也知道这群幕后的家伙都在嘲笑他。 字幕君,真是无情啊。 * 【你召唤出了一个五条悟】 这是谁啊?这里还能召唤出我不认识的人?说好的友人呢?啊,前面那个不算,绝对不算! 太宰治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来人,从着装、动作收集这个陌生人的情报。 用黑色眼罩蒙着双眼,瞎子吗? 白色头发,身上的是一套黑色制服,身高超过190cm,这体格,和中也一样是武力派吧。 六眼的视野范围里出现了熟悉的一抹空洞,五条悟伸手挑开眼罩,一双带有白雾的苍蓝色眼瞳淡漠的望过去,正好和太宰治锐利的视线对上。 他自信的打招呼:“嗨~老婆!” 太宰治遇到了五条悟 论如何用一句话惹怒别人,五条悟是在行的。 这个人还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嚣张狂妄的作风配上他口无遮拦的那张嘴,在周围一众高专同事和学生这些熟悉的人之间荣获值得信任但不值得尊敬的评价。 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真的多亏他那最强的武力值了,但是也是因为有着这样强大的武力值,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虽然同样不做人,但是相较而言太宰治还是有一点分寸的,在面对不同人时候他的不做人程度不一样。 比如在这种情况下,他衡量了一下自己和这位一来就乱喊的陌生人之间的武力值,颇有自知之明的划掉了即时武力报复的计划,只是暗地里把这家伙的名字写在心里的记仇小本本上。 你完了,你等着的。 如果是在过去,敢叫他老婆的人类必定会被他沉尸横滨湾,不,过去根本不会有这种胆大妄为的人类敢顶着他的死亡眼神出现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现在嘛,要修身养性,他的报复手段就没那么凶残了,只不过是一些不值一提的社死、社死和社死罢了,真当他可以随便调戏的吗? 时间有限,情报也不足,太宰治在心里琢磨着怎样的报复才能让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家伙不好过。 【五条悟,原来是这么勇的吗?】 本来在暗地里吃瓜的字幕君也忍不住出来吐槽了,惊天大瓜啊这是。 看到冒出来的字幕君,太宰治瞪了他一眼,顺便把这家伙也记在小本本上。 都是这家伙搞的鬼啦,看他召唤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从第二个中原中也到这个五条悟,怎么都好像和他的同位体有点暧昧关系?!! 这么说来难道第一个中原中也也是这样,只是没有暴露出来吗? 想到这里,太宰治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迅速一键清空自己的恐怖猜测。 他气恼的磨了磨牙,果然还是,一、个、都、不、能、放、过。 如果字幕君知道了太宰的此番迁怒,恐怕会极力叫屈,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召唤机器,能召唤出什么人全看召唤之人的相性,是太宰治自己吸引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怎么能怪他呢?该反省的是太宰治本人才对吧。 * 太宰治站在原地皮笑肉不笑,一点也不遮掩他的愠怒,温柔笑起来的时候尽显柔美的鸢色眼眸此时锋利无比:“这位羽毛球成精的五条......先生,我不认识你呢,对着陌生人这么口无遮拦也太失礼了,没人教过你礼貌吗?” 随着他的话语出口,一阵刀刮般的目光冰冷的扫过五条悟全身,像是在评估他的外在人格和内在人格,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快的五条悟差点以为是错觉。 不过他知道这不是错觉,和太宰治初次相遇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感觉,现在再来一次仿佛是在重温旧梦。 真怀念啊。 失神片刻,五条悟解开眼罩,白色的睫毛和苍蓝色的眼眸漂亮的不像话,原本不科学的朝天竖起的头发恢复成柔软蓬松的样子,这样一来羽毛球精就不成立了。 他信步走到太宰治面前,咧起嘴角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自信张扬的脸上苍蓝色眼眸皮卡皮卡的像是星星闪烁,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开个玩笑嘛,不要这么生气了,治~” 太近了,这么近的话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太宰治本人足有1米八一,在普遍个子比较矮的日本人里已经算是超出正常水平的高个子了,但是五条悟却比他还高,远远看着还不怎么样,站在一起对比分明才叫人不爽。 “打住,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请不要叫的这么恶心。”太宰治往后退了一步,让自己脱离这个男人笼罩的范围。 我知道啊,我知道你不是我认识的太宰治,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他从没有穿过这样明朗的衣服,黑漆漆的,平静无比却又仿佛是要自愿溺死在一个黑沉沉的噩梦里。 五条悟没有得寸进尺的继续往前,就这么看着太宰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悲伤的气息,太宰治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按理来说他应该说点什么刻薄的话以作刚刚事情的报复,但是......还是算了。 既然不是敌人,又何必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小的不痛快去刻意踩异世界自己同位体‘友人’的底线呢? 就算是对着他最讨厌的中原中也,平时的恶作剧也好,争吵也罢,这些其实都可以算得上小打小闹。 在中也面对自己最重要的人生问题的关键时刻,平时一贯毒舌的太宰却不会说风凉话,反而是从繁忙的作战中郑重的挤出时间给他自己去思考,而不是擅自干涉他的选择。 太宰治从来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喜欢踩人底线、会去踩人底线的人。 “我叫太宰,太宰治,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想再介绍一遍,你叫我太宰吧。”太宰治收起不悦的气场,此刻平静的他自有一种悲悯世人的神性。 相比刚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现在可以说得上是陡然转变的态度和平和的气场,他知道了吗?哎呀呀,还是这么聪明,五条悟从善如流的自我介绍:“我叫五条悟,你可以叫我悟哦~” 忽略五条悟自来熟的介绍,太宰治提起了召唤这个人的目的:“五条君,你带了钱吗?” “是悟。” “别害羞嘛~” “是悟哦~” “悟——” 对太宰治的问题充耳不闻,白毛大条猫猫撒娇似的围着他喵喵叫。 在不听人说话的方面,这两个人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 “......”太宰治眼前一黑,这种像是见到了闹人的自己一样的即视感,不,怎么说还是五条悟这个家伙更加烦人吧。 在这方面可以更加自信一点,你们俩在烦人的程度上不相上下,不在场的常年受到迫害的人选——国木田独步和七海建人如是说。 而且,感觉要是不答应他的话就得在称呼这个问题上无止无休了啊。 “停——”双手交叉,做出禁止的手势,遭不住的太宰治折中的吐出一句:“悟君。” 是十分坚决的语气,而且他维持不住笑容的脸上黑沉沉的似是要杀人,让五条悟很好的领悟到这就是他的底线了,再怎么闹下去也是不会改的。 “我带了卡哦,今天正好要去咒术高专附近新开的甜品店买喜久服,突然就到了这里。”五条悟从兜里掏出一张闪亮亮的黑卡,黑卡在他的指间旋转跳跃。 太宰治稍微有点失望,这都是第三个召唤者了,结果还是没有半点帮助,还尽给他带来精神伤害,他已经不想继续玩下去了。 前两个暂且不说,吵了几句就立刻被他送回去了,也没机会知道他们的态度。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从容不迫?太宰治来了兴趣:“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你不会害怕的吗?” 被弹到高空的黑卡落下,正好被五条悟抓住,他一只手插兜,另外一只手捏着黑卡,自信满满:“没关系,我可是最强的。” 最强啊,太宰治眯了眯眼,这么狂妄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就连那些超越者都不会自称最强,还把我是最强这种话随意的挂在嘴上。 要么是从来没被人打败过,要么是无知者无畏。 从这是同位体认可的人来看,是前者吧。他了解自己,他不会认同一个无知的小鬼,只会青睐真正强大的人,无论是在哪一方面强大。 那么这个最强还是很有分量的。 不过为什么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人?按这家伙高调的作风,不说人尽皆知,至少在里世界,应该会有这个人的传说流传出来吧,但是他没有收到任何情报,就像是世界上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有意思。 “咒术高专是什么地方?” 五条悟没有立刻回答,咒术高专就是咒术高专啦,谁会去记它的作用啊? 看到他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太宰治笑着加了一句:“悟君~” 有被安抚到的五条猫猫突然想起来了,耐心的介绍:“咒术高专的全称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哦,是一个教人咒术,祓除咒灵的地方。” 咒术、咒灵,这像是和异能力不同的另一种力量体系。 是世界与世界之间的不同吗? 好奇心就到此为止吧,太宰治按捺下自己的求知欲,说到底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和他的世界没有关系。 得把这家伙送走,虽然交谈丝滑顺畅,太宰治对这个人的印象也不坏,但是他隐隐察觉到危险,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也许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了,更深入的聊下去对他们两个都不好。 就站在操作台旁边的太宰治背着身前的五条悟,反手按向绿色按钮。 被五条悟抓住手腕:“太宰,你是要送我走吗?” 使劲挣了挣,五条悟纹丝不动,这点力道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太宰治只好维持着这个被禁锢的姿势:“你知道了,你知道是因为我你才来到这里的。” “六眼可以360度的看到所有,这个房间只有你和投币箱、这个操作台有古怪,你还和那面会冒出文字的墙壁有交流。” “我想也是,中也之所以不阻止我也是猜到了一点什么吧,而且他们都想回去,但是你不同,你还不想回去。” “吃代餐不好哟,悟君。”意味深长的话语之下是残酷无比的现实。“沉溺于一时的快乐只会造就更深的后悔。” “......”五条悟捏着太宰治的手紧了紧,尔后慢慢的放开,他自嘲道:“你总是正确的,太宰。” 不是的,我之一生总是在与正确背道而驰。 太宰治自嘲的想,他默默的望着五条悟消失在魔法阵里,没有将那句话说出来。 已经确定了的事,何必再生枝节呢? 顺利的送走五条悟后,太宰治低声喃喃自语:“不想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还是会离你而去......” 连最强也毫不例外啊。 归根结底,最强也是人类,命运的无常之处就在于此,从来不会因为他是最强就放过他。 * 【你召唤了一个太宰治】 太宰遇见首领宰了 “啊,吓到我都不敢说话了。” “嗤,胆子真小。” “你胆子大也没见你说话啊。” “我、我那是看的正起劲,没来得及说话。” “五条悟抓住太宰治并揭露真相的时候,我还以为太宰治要翻车了。” “小黑屋剧本赶紧安排上,刺激!” “谁囚禁谁?” “当然是五条悟囚禁太宰治啊,难道你以为还能反过来吗?” “这可说不好。” 太宰治在心里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这群吃瓜群众怎么这么可乐,就知道看他的热闹。 “不是召唤友人吗?为什么会提到囚禁?” “哇,这里还有个呆瓜欸。” “小可爱,你好。” “你好?” “哈哈哈哈” “咳咳,召唤阵的系统确实有点问题,它分辨不清什么是友人什么是爱人,估计是按照亲密度最高来召唤的。” “那这次为什么会把太宰治本人召唤过来?” “因为、因为那个世界的太宰治没有亲密的人?连朋友的亲密度都达不到?” “如果亲密度粗略的按100分计算,100是满值,80分以上是恋人,30分-80分是朋友,0分-30分是熟人。太宰治身边难道连一个30分以上的人都没有?” “有点古怪。”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太宰治也想知道是为什么,结果这群笨蛋自己都不知道,真是指望不上!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系统又坏了。” “什么事情都可以用系统出bug来解释是吧?” “嘘,都别说话了,太宰治被召唤出来了。” * 确实,黑色西装、黑色外套、黑色皮靴,全身都是黑色的人影从魔法阵中间冒出来了,一条长长的红色围巾松松垮垮的搭在他的脖子上,不显生机,反而像是一根催命的吊索紧紧的箍在那个人的颈间。 如果头发再秃掉,那么太宰治还以为来的是森先生,而不是太宰治。 森鸥外:太宰君,我还没有那么秃...... 太宰治:秃顶大叔就不要再狡辩了。 森鸥外:爱丽丝酱,太宰君对我的偏见太大了呜呜呜。 好了,脑内小剧场打住,说回正题,光观察来人的打扮,太宰治就了解他现在是个什么身份。 毕竟,这种类似的服装,他在□□首领森鸥外身上看到过太多次了。 异世界果然奇妙无比,竟然会有太宰治当上□□首领的这么一个世界,无论如何,他自己是没有起过一丝一毫要担任这个职位的想法。 不过,前面几个召唤者所在世界里的太宰治,也是他从没想到过的人设就是了。 真是的,受了好大的惊吓。 啊啊,看来这次也要无功而返了。 趁着这个机会,试试新的花样好了。 黑漆漆的首领太宰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没被绷带绑住的鸢色眼眸微微一颤,原本空茫寂寥的眼睛逐渐充斥警惕,他左右环顾了一圈,把周围的环境和人物尽收眼底,而后迅速镇定下来。 估计首领太宰已经掌握了该掌握的信息,太宰治轻飘飘的发出提问,轻佻的语气下不乏些微认真:“首领先生,我想听听你成为首领的理由呢~” 听到这个耳熟的声音,首领先生把视线对准对面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没想到还会有和你见面的那一天,理由的话,你猜?” “嗯......”太宰治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而后双眼一亮:“啊啊,果然是那个吧,那个......” “不......”首领先生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虽然在记忆中见识过武侦时期的太宰治各种装疯卖傻的样子,但果然自己还是不想面对这个样子的自己。 首领的一生是高贵冷艳的一生,绝不和沙雕失智的武侦是同款类型的宰,绝——不! “哼哼,成为笼罩在横滨之上的阴影!我是大魔王!”太宰治一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指向前方,嘴里应景的发出魔王应该有的阴险笑声。 高贵冷艳款的首领宰无意识的充当吐槽役:“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是呢。” 预言家刀了! “尽情的使唤中也!让□□燃烧起来吧!把森先生干掉!还有还有......”越说越兴奋的太宰治满面笑容以至于最后手舞足蹈起来。 森先生是无辜的啊! 咦,好像没那么无辜? 那阿宰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森鸥外:不要随随便便就放弃我啊! “怎么说呢?这些理由突然有了一点诱惑力。”首领宰尽情畅想了一会,然后冷静的驳回:“可惜,都不对。” “欸——”太宰治拉长声音,失望的叹了口气:“真失败啊首领先生,这些都没有做到吗?” “非要说的话,尽情的使唤中也算是做到了吧。” “哎呀突然有一点羡慕了。”太宰治露出一个不真切的微笑,看不出来哪里羡慕。 “是说还不把我送回去吗?我那边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首领先生用一种沉稳的语气说道,像是确认了太宰治能把他送回去。 “不管你想要我做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提出来想必是猜到了我做不到吧,把我弄到这里来的罪魁祸首。” “是哦,毕竟来的是我嘛,我对自己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当了首领的我怎么想也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带着硬币。”大概是演戏演累了,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的风衣上坐了下来。“原来的目的暂且放下,我现在有了新的想法。” 他盘着腿,一只手撑起脸颊,歪着头向上斜视站着的首领先生,语气轻松中透着几分认真:“要耽误你一点点时间啦,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副对我很熟悉的样子呢~” “看来你是非得知道啊。”迎着对面逼人的视线,首领先生镇定的走到太宰治面前,像扒拉一只猫一样一只手扒拉开那人,自己占了他的位置径直坐下。 造价昂贵的黑色大衣没被主人放在心上,像花朵一样在地面盛开,沾染上些许灰尘。 被推开的猫,啊不,太宰治瘪了瘪嘴,一脸控诉:“好过分啊首领先生!” 首领先生鸢色的眼眸轻飘飘的撇了一眼太宰治,义正词严:“到底是谁过分。” “不仅想要耽误我的时间还想知道我的秘密,”铿锵有力的发言可以令胆小的犯人羞愧得无地自容,突然画风一转变成撒娇一样的语气:“罪魁祸首你很过分欸!”。 “不听不听,我就是想知道嘛!”太宰治飞快的摇头,并耍赖似的倒在首领先生身上不起来。 首领先生沉默着,沉默着,鸢色眼眸闭了闭。 一切事情都和一本书有关,又和眼前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有这个资格知道,但是真的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倾诉吗?抱怨吗? 所有的决定都是自己做的,得到何种结果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更何况未来预定的结果他其实很满意,至于在达成目的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必要的磨难,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他们。 再度睁开眼睛,他开口时的声音变得喑哑,透露出些微的疲惫,这才是现在的他真实的样子,立刻就和轻快的太宰治区分开来:“我收到了上天的启示。” 说了又好像没说,谜语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好在听到的人足够聪明,也足够了解,了解自己和了解世界,从首领先生的第一句话开始,到这近乎明示的最后一句,一切都清楚明白了。 在首领先生身上摊成一团没个正行的太宰起身,没有去盯视泄露了一点真实情绪的首领宰,和他背靠着背端正的坐好,盯向头顶白茫茫的天花板:“这样啊,你还真是辛苦呢。” 坐在背后的太宰治仿佛让首领太宰轻松了一点,他不再坐的笔挺板直,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伸直,把自己放松的压在背后人的身上。 “欸欸欸——,越来越重了!”太宰治抗议一样的说道,但是他没有站起来,而是任由首领先生继续把重量交给自己。 假模假样的抗议声没有得到回应,头挨着头,背靠着背,两人就着这个亲密的姿势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算是周围古怪的环境也挡不住静谧的氛围,好像只是平静的呆在一起两个人也很高兴。 在另一个自己面前,不用收起噩梦般的伶俐,也不用掩饰什么,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说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讨厌什么,喜欢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的一目了然。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不会再说,休息时间到此为止,你送我回去吧。”打破沉默的是冷静下来的首领宰,他不会也不想沉溺于这一时的快乐。 “好哦。”太宰治知道再也得不到什么更加有用的信息,他率先站起来,向首领先生伸出手。 首领先生搭着太宰治的手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太宰治反手抓住首领先生的手,另一只手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按向绿色按钮,快的像一阵风。 在任何人反应过来之前,两个人都消失在魔法阵里。 * 【你召唤了......】 【因主体缺失,召唤程序终止】 【你和太宰治一起去了他的世界】 【......】 【欸?】 【欸欸?!】 【欸欸欸——!!!】 太宰来到if文野世界啦 港口黑手党的本部大楼,宽敞的首领室内本应和以往一样充满寂静和死亡的气息,但是坐在房间中央的首领——太宰治于5分钟前突然消失不见。 不管是拥有堪称黑手党最强的异能,常年呆在首领身后负责保护工作的最高干部——中原中也,还是如同夜色一样安静的守护在另一个小房间的女性秘书——芥川银。 连同其它一些暗地里负责保卫工作,穿着黑色西装三件套,大墨镜遮脸,体格健壮,携带武器,统一面无表情,因此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黑手党成员 在这一刻全部变得焦躁而愤怒。 首领是组织的头脑,也是最宝贵的财富,外人不得觊觎一分一毫,更别说这届首领是组织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首领,他甚至把原先只在横滨有点影响力的港口黑手党扩大到了笼罩关东一带,只用了短短3年时间。 港口黑手党的势力范围内这个组织堪称一手遮天,没有他们不能插手的地方。 听说首领从不睡觉,是个社畜中的社畜,史称究极社畜,连异能特务科的出名社畜,有着“不下班就不用上班,不睡觉就不用起床!”名言的坂口安吾都甘拜下风。 而现在,当着首领室里所有黑手党的面,首领无故失踪了。 这下子,好比是捅了马蜂窝,黑手党群情激愤,以中原中也为首,他们把首领室翻了个底朝天,想找出首领失踪案的线索,搞得现场乱糟糟的。 但是,就像是首领神秘失踪一样,首领又神秘出现了,还好似旅游一样带着伴手礼回来了。 “首领分裂成两个了!” “首领好厉害,还会分身术。” 除了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吹捧首领派,还有试图分析的理智派:“首领是中了什么异能吗?”“幻象异能?”“这是首领他兄弟?” 首领太宰的异能人间失格可以阻碍所有异能的发动,使其无效化,但这是机密,只有内部的少许人被允许知道,组织里的普通成员都以为首领没有异能。 而在外界,首领的一切信息都是高度保密的,连他的名字和外貌都不得而知。 “首领,你在搞什么鬼?!!”中原中也两腿用力蹬地,同时双臂向后摆动,身体向着首领太宰所在的方位冲刺,速度快的看不见人影,像是突然跳过来似的,到了之后他两只手分别钳住两个太宰治的手腕。 不管怎么样,先抓住首领并控制住意外因素。 被送回来的首领先看了一眼还和自己牵着手的太宰治,瞬间了然太宰治是如何偷渡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没转过一秒,另一只手上传来被束缚的感觉,像是瞬移一样,中原中也簌的一声出现在他面前。 越过中原中也,脚步沉沉、脸上少见的带着焦虑表情的小银,成群的慌乱的黑手党成员和室内乱糟糟的样子尽收眼底,首领太宰暗地里叹了口气。 “中也,小银,我没事。”他先温声安抚了两人一句,而后以威严的声音下达命令:“除中也和小银之外的各位,立刻回归本职工作。” “是!”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在一瞬间齐齐沉静下来,他们异口同声的大声回答,然后在短短时间内尽数退下,首领室内只剩下四人。 “小银,你去找人把办公室恢复原样,哎呀我不在的期间你们是怎么把这里搞成这样的,现在都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了。”首领太宰轻轻的抱怨了一句。 安心下来的芥川银也恢复了和往日一样沉稳的做派,她多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太宰治,对此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着领命退下。 “首领,这是谁?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等首领把芥川银也打发出去,中原中也忍不住了。 “这是个意外。”首领太宰微笑着看着中也。“至于这位,也是太宰治。” “中也,你捏的我手疼,可以放手吗?”在一边安静等着首领太宰处理完的太宰治说话了,一开口就是茶香四溢:“首领的手肯定也被粗鲁的中也弄疼了。” 确实有点疼,首领太宰在心里点点头,碍于首领包袱没说出来。 “喂,你这混蛋!”中原中也理亏但不想放开手,要是首领再消失了怎么办? 越看太宰治这人越发不爽,他找茬似的回了一句:“首领是你能叫的吗?” “就叫就叫,中也笨蛋!” “混蛋太宰!” 此话一出口,在场的两个太宰都有觉得被骂到,被殃及池鱼的首领太宰眼神微妙的斜了一眼专注的和太宰治吵架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正在绞尽脑汁的在自己所学不多的知识里寻找反击的词汇,全然没有半点察觉。 那边的太宰治倒是注意到了,他眼珠一转,找到了新的抨击对手的方法。 只见他突然变得委屈巴巴,眨巴着一双狡黠的鸢色眼眸,茶道越发精进:“首领你看他,他骂我们!” “我......”百口莫辩的中原中也才想起来首领也是太宰治,现在他们上下级分明,在黑手党不敬首领是不行的,但他分明没那个意思。 他也看向首领,虽然他没说话,但是他的神色就是在明示——首领,你是站在他那边还是站在我这边? 站在中间。 身处修罗场中心的首领面不改色,他微笑着道:“中也,放手。” 听到这话,中原中也的身体僵住,嘴巴微微张开,眼神茫然,不可置信的样子仿佛在说难道你要站在那个狐狸精那边? 狐狸精本人没有半点分寸,还想得寸进尺,他大获全胜似的向败者吐舌头,立马,中原中也的脸色更难看了。 也没让他得意多久,首领接着反手又给太宰一击:“太宰的话,中也你把他押送到封印着Q的禁闭室,让他呆在那里反省。” 主打一个各打五十大板,谁都不放过。 耷拉着一张小猫批脸,太宰治愤愤不平:“为什么啊首领先生?” 看到对方郁闷的样子,自从和这个太宰治对线开始就生了一肚子气的中原中也顿觉自己的心里平衡很多,如果现在给他一桌菜,他能高兴的连吃三大碗饭。 首领太宰平静的撇了他一眼:“你知道的。” 迅速理解首领的暗示,太宰治知道了这是首领对他利用行为的报复,心虚的收起装出来的生气样子,也不再抗议任由中也像是押送敌人一样把他送到Q那里。 Q——原名梦野久作,Q是他在黑手党的代号,拥有着令人忌惮的精神控制系异能,是个会将一切生命都破坏殆尽的疯狂异能者。 这家伙会面带微笑,肆意观看攻击目标对他人进行无差别攻击,当年仅为封印其一人,导致黑手党尸横遍野,是□□里禁忌的活灾难,因此常年被关在禁闭室里。 不过这对太宰治无效,他是一切异能的克星,没有例外。 “你接下来都住在这里,给我老实点!”中原中也恶狠狠的留下这句话,把太宰治推进禁闭室就离开了。 老实是不可能老实的,宰科生物的目标是搞事!搞事!搞大事! “哎呀生气的小矮子真有意思~”太宰治放松的伸了个懒腰,就算是禁闭室也关不住横滨开锁王,他有的是办法离开。 头发半黑半白,一只眼睛带着星星图案,另一只眼睛带着太阳图案,大概是12、3岁的小孩子,抱着一个丑丑的玩偶靠近过来。 那个玩偶的两只眼睛是黑洞,眼睛下面画上了一道长长的红色血痕,大大的笑着裂开的嘴角用针线缝合起来,头顶没有头发,只有一圈灰色布条作为装饰潦草的缠在头上。 胆子小的正常人冷不防看到这种恐怖玩偶怕是要被吓到做噩梦。 Q捏着太宰治的衣服一角,怯生生的说道:“你是来陪我玩的吗?太宰先生。” 太久没离开禁闭室的Q分不清两个太宰治。 太宰治想起自己15岁时漫不经心的说着以后会陪当时更小、刚刚来到黑手党的梦野久作玩,后来因为太忙,也因为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陪他玩的承诺始终没有兑现。 毕竟在黑手党时期,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去顾及这个小不点呢? 现在去了武侦,以能够帮助他人为目标的他产生了一点点愧疚,机会难得,不如就陪小孩子玩玩吧。 太宰治和颜悦色的对着久作说道:“陪你玩,你想玩什么?” 没想到这个请求会被轻易答应,梦野久作捏着衣服的手指痉挛似的震颤,衣服一角被他慢慢纂成麻花。 沉默良久,低着头的他小声回答: “我想出去。” “我想去外面的世界。” “我想开开心心的玩。” 他的头渐渐抬起,声音逐渐变大,到最后仿佛是在嘶吼,泪流满面的、声嘶力竭的、用尽了全身力气: “为什么我要一直一直的呆在禁闭室里,不能去外面的世界?” “你说过会陪我玩。” “为什么你要把我关起来?” “我恨你——!” 太宰要带着if梦野久作越狱啦 太宰治安静的听着,神色淡淡,低垂着的像是枯叶一样的鸢色眼眸,有蝴蝶停驻,温柔又虚幻。 任由小久作发泄他积蓄已久的浓烈情绪,等到他冷静下来,眼泪也止住了,太宰只低沉而轻柔的说了一句话:“你知道是为什么。” 不能自控的异能力让人忌惮,精神异能更甚,所以港口黑手党试图把这股力量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小时候被发现是精神异能力者的梦野久作就这样懵懵懂懂的进入里世界。 里世界显然不是一个会教导人爱和友善的地方。 等他长大能控制住自己的异能力之后,会随意伤害别人的精神异能力者就更加让人恐惧了,放任一个可能无差别发疯,跟个定时炸弹一样的异能力者随随便便出去是对这个城市里其他人的不负责任,长歪了的Q已经完全没有这个自己独自出去的资格了。 更何况除了这份伤人先伤己的异能力,梦野久作没有任何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如果他被有心人加以利用,那就是更大的灾难了。 在里世界呆了许久的梦野久作怎么会不明白呢?他清楚的知道他遇到的一切困难和折磨都是因为这份天赐的异能力。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这份对他来说属于是天谴般的异能力将终身跟随他,到哪里也甩不掉。 梦野久作越想越悲伤,越想越恨,他全身轻微地颤抖,眼泪一滴一滴又从眼眶往下淌,止不住的哽咽着道: “神明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力量?” “我从来......不想拥有这样的异能啊......” * 因为异能力,异能力者遭受了一切,谁也不例外,所有异能力者都会有一点扭曲的心理在,或偏执,或发狂,或沉迷血腥暴力,或畏畏缩缩,总是和正常人格格不入。 作为反异能力者,太宰治却是格格不入中的格格不入。 别的异能者是剑,他就是鞘。 他和所有人都不同,他的异能力人间失格只针对异能力者,这份独一无二的异能力既像是天赐的珍宝,又像是重重的隔阂,阻隔了他和精彩纷呈的异能世界。 因此才造就了一个矛盾的,绝无仅有的太宰治。 * 首领办公室已然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寂静森严,又仿佛有浮躁的气息在四处肆意蔓延,神秘出现的另外一个太宰治给这个地方造成了爆炸般的影响,见过这个人的人都在肚子里揣了万般猜测。 对此首领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不过黑手党规矩森严,此事事关首领,大家明面上心照不宣的对此不置一词,不过暗地里他们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回来的中原中也笔直的矗立在首领太宰的身后,而太宰,正在像以往一样埋首那堆仿佛永远批不完的文件堆。 但是被打破的平静却不是那么容易恢复过来,对中原中也来说也是如此,此刻他看似警觉,实则那双无神的钴蓝色眼眸早已出卖了他的神思不属。 和太宰治吵架已是多年以前的往事,以往站在那里听他们吵架的是首领森鸥外,现在站在那里的是由原来的搭档变成的首领太宰治。 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平等的说过话了,在黑手党,上下级分明,所有人都不例外,作为最高干部的他更是要以身作则。 因为许许多多的事,从某一刻开始,他规规矩矩的称呼他为首领,再也没叫过他太宰,仿若是赌气一样的自己给自己设置了一个界限,他自己不能越雷池一步,连带着首领捡回来的小崽子中岛敦,他也时常提醒他不要擅自叫他太宰先生,要恭敬的叫首领。 中岛敦实在是个屡教不改的家伙,他当着面纠正了他好几次,为了这点小事也不能真的教训那个小崽子,于是他会在口头威胁他,比如: “给我叫首领,小鬼。是想被杀掉吗?” 这小鬼当时会紧张的改口,但是首领那混蛋实在对他过于优容,有时会打着岔把这件事忽略过去,结果就是一不留神这小鬼又把对首领的称呼改回太宰先生,仿若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而他只能自己生闷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这回突然冒出来的太宰治,没想到和他吵起来是那么容易,最高干部沉稳的作风都被这小混蛋气得没有了,只剩下原来那个和太宰治呆在一起就会变得暴躁的、强势张扬的中原中也。 原来,太宰的名字叫出口也可以是这么轻松容易。 一时间他百感交集,本应和以往一样沉默着执行护卫工作的他被各种情绪俘虏,越来越难受,越来越忍不住,就像一个即将炸裂的气球。 却是首领太宰仿若抱怨一样的先开口了:“中也,你想说什么?你的视线打扰到我工作了。” 气球像漏风一样以无可比拟的的速度迅速瘪下去。 让他说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此刻的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中原中也只好提起原先埋在心里的疑问:“那个太宰治和你是什么关系?” 首领太宰捏着钢笔的手蓦的顿住,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气氛死一样的沉静下来。 为什么不回答这个问题? 是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还是不能回答? 一道灵光突如其来的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太快了中原中也没抓住。 他死死的凝视着首领太宰的背影,狐疑的继续追问:“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你要把他和Q关在一起?如果他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太宰治,那么一个简单的禁闭室是关不住他的。” 首领太宰好似松了一口气,他淡淡的道:“太宰治拥有和我一样的异能力,Q伤不到他,所以我让他去帮我管束Q。” “Q是个难以处理的问题,他的性格和异能都很棘手,如果把他放出去,回收是个大麻烦,如果不把他放出去,始终这么关着也会造成另外的麻烦。” 现在的Q像是一把无鞘的、锋利无比的剑,一出来只会伤人伤己,需要有人教他收起剑锋的方法,没有人教的话最终不是被别人毁掉,就是被自己毁掉。 而等到他离开,Q的结果不难想像,现在的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力去管,那么扔给太宰治解决也不错。 再说了,Q实在是个不好管教的小鬼,给太宰添点乱也好,那家伙胡乱过来这个世界给他的计划添加了多少风险就不说了,港口黑手党的大家也因为他的到来开始人心浮动。 “不是有你在吗?”中原中也对他的首领抱有最大的信心,不管什么事情他相信首领都能解决。 要是我不在了呢? 面对着满桌子的文件,背对中原中也的首领太宰露出一个不会被任何人看到的苦笑,没有继续回答。 * 时间以恒定的速度一分一秒的流逝,堆满恐怖骷髅头玩具的禁闭室里,哭累了的梦野久作在睡觉。 太宰治的沙色风衣在和被召唤出来的第一个中原中也的打架中被毁掉了,上身只穿着衬衫和马甲的他现在被扔到了这个地方,上衣刚刚也被久作的眼泪淹没了,现在他的衣服是这一块黏黏糊糊,那一块皱皱巴巴,看起来像是在又脏又臭的乞丐堆里混过一圈一样。 穿在身上很不舒服,不舒服的让人想立刻换掉,太宰治跨着脸,左右环顾发现禁闭室里根本没有他能穿的衣服。 “这讨厌的小鬼,首领真会给我找事!” 我,太宰治,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衣服也要永远优雅! “得想个法子换衣服,但现在我身无分文。”太宰治摸着下巴转弯脑筋,没想多久,像是灵机一动一样的自言自语:“说起来‘我’的安全屋应该在老地方,去一趟就可以准备齐全。” 既然首领不给他准备新衣服和别的太宰治应该有的东西,比如绷带、绷带和绷带之类的,那么他打算自己去拿。 很快他的嘴角又勾起一抹坏笑:“要不要出去之后顺便去讨厌的中也家逛一逛呢~” 趁着梦野久作睡觉的间隙,太宰治豪不费力的用藏在绷带里的铁丝打开禁闭室的锁,像是在自己家闲逛一样的在一路“首领”“首领好”的招呼声中轻轻松松的溜出港口黑手党。 在老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安全屋,他在那里换了一身黑西装,顺便换上新的绷带,以及储备一些小东西,比如铁丝、监听器之类的太宰治必备产品。 换好衣服之后,对着一面全身镜,他调整自己的表情,换上黒时宰睥睨的眼神和严峻的神情,嘴角也不带一丝笑意,一下子越发和首领太宰相似了。 “满分!”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再次换回自己平时的表情。 伪装首领技能get! * 等沉沉睡去的梦野久作将将醒过来,已是新的一天,太阳从东边升起,带给所有人温暖和光明,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他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久作,你不是想出去玩吗?今天我带你出去玩。”穿着黑西装的太宰治言笑晏晏,是他从没见过的温和明朗,和本人穿在身上的一身黑一点也不匹配。 但是他很喜欢。 太宰在if世界遇见那个人了 “咱们约法三章,你要答应这些条件才能出去玩。” 太宰治和梦野久作面对面坐着,梦野久作习惯性的单手抱着他的玩偶,太宰治倒坐在椅子上,姿势轻松闲散,很放松的样子。 他竖起一根食指:“第一,拆掉你那些藏在身上的刀片、钉子等等能够伤害自己的东西。” 梦野久作不情愿的用空着的手拉扯衣袖,试图遮掩,被太宰治眼尖的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他加重语气: “说的就是绑在你手臂上的小道具,带着那些东西你随便动作大点就会让自己受伤,我可不想在游玩途中还要照顾一个受伤的小鬼!” 通常被照顾的那个人是太宰治,这家伙总是会作死作的让身边的人放不下,他周围的一些人不知不觉的承担了照顾他的重压,而有着老好人属性的国木田独步以第一名的成绩在其中遥遥领先。 这回要他来照顾别人也算是天道好轮回了。 但是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接着他竖起中指:“第二,把你的玩偶存放在禁闭室里,禁止带出去。” “不要!”听到这个条件梦野久作猛摇头表示强烈拒绝。 “我们是出去玩,不是去执行任务,外面没有需要你动用异能的地方。” 梦野久作犹豫良久才说出他的想法:“......我害怕。” 异能力是唯一能用来保护他自己的东西。 太宰治一脸都交给我吧的自信:“虽然我的体术不佳,但是只用来保护你这么个小鬼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后他竖起第三根手指:“第三,出去后不准随便碰瓷别人。” “什么叫碰瓷?”梦野久作好奇的问道。 啊这小鬼,连这都不懂,就算是中也那种只会直来直去的小矮人,也懂这些基本词汇。 ......中也真的懂吗? 好歹是能当上干部的人,宁就真当他是文盲啊? “是说让你不要去故意撞人,小鬼。”太宰治没好气的道,转眼间,他好像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也许该给你找一个家庭教师,现在通过网络线上教学很方便呢~” “家庭教师?”梦野久作眼神闪烁,不知在打什么歪主意。 国木田君也许是个教师的好人选。 小鬼头,叫你体会体会什么叫做严厉的国木田麻麻的威力! 太宰治撇了他一眼,不怀好意的勾起一个颇为真诚的微笑:“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替国木田君谢谢你了,小混蛋。 * “阿嚏!”端正的坐在办公椅上的国木田独步忽地打了个喷嚏,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溅上少许唾沫,他的眼神略过电脑旁边的纸巾盒,从桌子下的原木抽屉里拿出一盒还未开封的湿纸巾,打开包装,信手抽出一张,对着屏幕擦拭被弄脏的地方。 擦干净后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道:“奇怪?我怎么会突然打喷嚏,这不符合科学。” 武装侦探社室内没有风吹进来,那就没有风带来的花粉和粉尘之类的微粒,温度也没有突然降低。 也就是说没有导致鼻子受刺激的因素。 回想刚刚背后一寒的感觉,国木田独步身上有点要冒冷汗的迹象:“刚刚好像被人盯上了一样,一瞬间我有种要倒大霉的预感,现在又没有了。” 坐在另一排的谷崎润一郎接话:“有鬼?” “哪哪哪哪来的鬼?青天白日的鬼也不敢上门!” 社内专门负责医务工作的治疗系异能者与谢野晶子微微一笑:“国木田君,你的脸色有点白哦,说不定是生病了呢~” 她举起手里的那把柴刀,神色变得恐怖又兴奋:“要不要上我的手术台仔细检查一下?包你焕然一新。” 柴刀锋利的刀刃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芒,配上与谢野晶子类似于杀人凶手的可怕气息,国木田独步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召唤声。 他的脸色刷的一下真的变苍白,比雪还白,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上次上手术台之后造成的心理阴影重新笼罩到他的头上,从心里涌出的强烈的恐惧感差点让他说不出话。 不过不说话被当成默认的话那真的是要去地狱走一遭了,他还是坚强的挺住了:“不......不了,与谢野小姐,我身体好得很,多谢与谢野小姐的关心。” “切,真无聊,最近都没有人给我切开玩一玩。”与谢野晶子遗憾的收回柴刀,捡起刚刚放下的报纸,她还没看完。 刚刚接话只是嗅到了可能有手术做的气息,可惜国木田独步不肯答应她的手术请求。 谷崎润一郎弱弱的插了一嘴,趁机转移这个危险的话题:“说起来织田先生呢?今天也迟到了吗?” 切开什么的,好恐怖啊! 同病相怜的国木田立刻理解谷崎的意思,他甩给谷崎一个干得好的眼神,配合的回答:“织田他今天请假,说要带着孩子们去游乐园玩,他早就答应过孩子们要带他们出去玩,但一直没有时间。” “为什么是今天这种工作日?”谷崎润一郎有点不理解。 武装侦探社是有工作日和休假日之分的,但是如果有委托上门,那就不分什么日子都要准备工作。 “今天的游乐园打折,报纸上有发布广告。”是与谢野晶子说话了,她把手里的报纸举起来,挥舞了两下。 “对,而且今天侦探社也没有委托要处理,所以我批准了他的请假要求。”说着国木田独步打开理想的笔记本,认真的再次确认这件事。 谷崎挠了挠头:“织田先生家里有15个孩子吧,......他今天要带着这么多孩子去游乐园吗?” “只带着几个不到10岁的大孩子去,其中有一个叫咲、咲什么来着?听说3岁左右的小宝宝们被他留在家里,最大的孩子幸介留下照顾他们。” 谷崎提示似的说道:“带的是咲乐他们吗?” 听到这个名字国木田瞬间想起来了,用不着再去翻本子上的记录,他笑着夸奖了谷崎一句:“对,没想到谷崎你的记性还不赖嘛!” “我、我只是去织田先生的家里帮忙照顾过孩子们。”谷崎露出腼腆的笑容,像是不好意思一样。 国木田推推眼镜:“这样也是帮上忙了,不用不好意思。” * 与此同时,梦野久作和太宰治一前一后的走在一条人来人往的街上,四周人群汹涌,即使不是节假日,这条以货物齐全出名的商业街上也有很多人在购物。 穿得像个洋娃娃的梦野久作在前面蹦蹦跳跳:“外面真好啊!我喜欢外面。” 又穿上了沙色风衣的太宰治跟在后面有气无力,一步一挪:“小孩子精力真旺盛。” 他们刚刚去了一趟服装店,各自换上了一套休闲类型的新衣服。 “欸,首领先生,带孩子好累~”发牢骚的话通过耳麦传到安静的首领办公室,最后一个字眼说的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太宰治的耳朵边别着一个小巧的黑色耳麦,这是由港口黑手党控制的公司自发研制的高科技产品,可以和不超过10公里范围的人双向通信。 这一路上他时常开启通信键,骚扰唯一指定的联通对象。 首领太宰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及时回复:“这是你自己答应过的事。” “明明首领先生也有这个意思~” “现状是由你开口答应的。” 站在后面无所事事的最高干部有点生气,在这一天里这俩人都说多少次话了,太宰那个混蛋不知道首领很忙吗? 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时不时的接他电话啊? “首领先生,下次你来吧~” “我没空。” “来嘛来嘛~” “等我有空。” “你这不是在敷衍我嘛,来嘛~” 最高干部听着传入耳朵的对话,忍不住了,他一把抽过首领手上的通信器,用粗鲁的语气威胁道:“首领没空,你这混蛋再打过来我就宰了你!” 然后啪的一下断掉信号。 “中也你......”首领太宰欲言又止,是不是越来越暴躁了? 中原中也的心情好上不少,对着首领他又戴上沉稳礼貌的面具:“首领,怎么了?” “没事。”还是不说为好...... “哎呀,中也真是越来越暴躁了。”引中也暴躁的源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太宰治如此感叹道。 把中也逗过头就不好了,太宰治没有继续这种无聊的电联行为。 他只想赶紧结束今天的行程,不能和首领聊天的话就只剩下累这种感受:“接下来该去游乐园了吧。” * 热闹的游乐园门口,望着排成一条长龙的队伍,太宰治想跑了:“要不然我们去玩别的?你看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不好玩的。”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梦野久作回头看向懒散的站着的太宰治,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太宰先生,你是想反悔吗?” “哪有。”太宰治拒不承认,他从软趴趴的状态瞬间变得支棱起来,现场摆了个帅气的pse:“自杀主义者说一不二!” 等梦野久作回过头去不再望着他,他小声的嘟嘟囔囔:“但是人好多哦!” “以往这些事都由国木田君一手包办,太麻烦了,不想干~” 想摆烂,但是没成功的太宰治左手钞能力,右手花言巧语,带着梦野久作成功插队,排在队伍前头第一个进入游乐园。 碧蓝的天空下,游乐园闪耀着梦幻的色彩,这里到处都是童话风格一样的可爱装饰。一眼望去,能看见五颜六色的气球、上下飞驰着的旋转木马、惊险刺激的云霄飞车、色彩缤纷的摩天轮...... 还有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的、赤铜发色的高个子男人。 * “织田作......” 似真非真,似幻非幻。 他的声音是如此低微,仿若一不小心就会打碎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嘘! 这不是我的织田作 从远方吹过来的风吹乱了太宰治的黑发,也吹皱了他的一池心湖。 是真的织田作? 这不可能? 活着的织田作? 这不可能。 织田作已经死了。 这不可能! 你清醒点,织田作的墓碑还是你自己亲手刻的。 这绝对不可能!!! 强烈的虚幻感攫取了他的心神,眼前的世界仿佛是虚假的,周遭的人群也像是由黑白线条组成的简笔画,地面仿若产生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不可名状的恐怖从缺口中扑面而来。 两眼发黑 、四肢无力、牙齿打颤,连太宰治的身体都在不自觉的抖动,他感觉自己快要坠落下去了,坠落到地底深处,坠落到世界尽头。 ......那就坠落到底吧! * “太宰” “太宰!” “太宰治!” 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呼唤他的声音,很耳熟,那是谁的声音? 好熟悉啊! 真的好熟悉啊! 是谁在叫我? 好讨厌,好吵。 “太宰治!!” 好吵,不要再叫了! 不要再叫了。 不要再叫了,就让我这么一直坠落下去吧,直到永远...... “太宰治!!!” 也许是这道声音实在太大了,也许是他自己其实还存在着一点想往上浮的心思,太宰治终于清醒了。 他迟疑着伸手,向着耳麦的方向慢慢的前进,最后点开通信键的手指还带着一丝颤抖,却语带笑意的调侃对方:“首领先生,自己喊自己的名字不尴尬吗?” 只是他的情绪太不稳定,在说话中也不可避免的透露出一点。 透露出一点惶恐和惊惧。 * 首领办公室这边,在中原中也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中,忽然站起来大声喊自己名字的首领太宰听到对方终于回应了,这才放下心来。 耳麦清晰的把对方说的话传过来,包括这一丝不应该在太宰治身上出现的情绪。 他应该永远运筹帷幄,永远镇定自若。 抛开一些刻意的搞怪和奇葩行为,这是记忆中主世界的自己留给世人最鲜明的印象,也是这个世界的港口黑手党首领留给世人的印象。 略微停顿片刻,他恍若无事的说道:“我是在喊你,不尴尬。” “就是中也这家伙以为我忽然发疯了而已。” “笨蛋中也也就到这种程度啦~”这次听到的声音已然和平时一样淡定从容。 首领太宰知道对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无奈的叹息:“看来我准备的这个惊喜完完全全变成惊吓了呢。” “还要多谢首领先生推我一把,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会去正视他的存在。” “其实你可以慢慢来,是我太着急了。” “啊——”太宰治捂着脸大喊:“这种肉麻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好吧,其实我有点也不太适应。”首领太宰也捂着脸,在心底庆幸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他的背后,谁也看不到他的正脸。 * 从熟悉的地方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掌握当地的情报都是重中之重,更何况是去到一个新世界的,聪明过头的太宰治了。 作为一个能在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某种程度上是对立的双方同时担任指挥官的人,他不会不了解情报的重要性,那么为什么他没有立刻采取行动,了解武装侦探社的资料以至于这次大受惊吓呢? 因为,这家伙在逃避。 是的,逃避。 而且他认为当前的情况并不危急,所以没有必要去立刻了解一切。 这当然也是逃避的心理在作祟。 从见到首领太宰开始,再到寥寥几句话推断出首领太宰得到了他的记忆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其实他用自己会怎么做去代入性的想一想就可以知道。 织田作之助,会活在武装侦探社里。 他会活着,会好好的活着。 可以自由的完成他的梦想。 他知道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能办到。 唯独这一点,他对自己抱有百分百的信心。 可是那不是他的织田作,他的织田作已经死了。 对这一点,他也抱有刻骨铭心的认知。 他既想见到这个世界的活着的织田作之助,又不想见到不是他的活着的织田作之助。 这份矛盾的心理拉扯着他,让他一直避免去确认真实情况。 真的见到人只会让他想起死在他怀里的那个人,那个在临死一刻才知道是非常深入的理解他的内心世界的,挚友。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那样的人了,谁也比不上他,就算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本人也不例外。 如果让这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代替了他的朋友的话,那就好像他的朋友是真真正正的消失了,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记住他的存在。 他怎么能忘记他的朋友呢? *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 如果你正享受幸福,请你忘记我。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 如果你正在承受不幸,请你告诉我。 * 首领太宰见到太宰治的行动,即是没有行动之后,也对太宰治的逃避心理了然于胸。但是他不想拖延时间,更不想发生意外,所以他主动设下这一局并埋下后手。 报纸上的打折广告是他交代给游乐园发布的,当天游乐园的所有损失由他来赔付。——织田作之助是他引过去的。 交给太宰治的耳麦不是市面上流通的普通款式,是实验室出品的特别款,一种兼容了TI AFE+OSRAM传感器和血氧传感器,可以监听身体信号的高级货。 这东西不仅可以当成电话之类的通信器来用,还可以当成检测人类的血压心电等等的医学器材来用。——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这一天首领太宰都在密切关注耳麦传来的动静,工作效率至少比平时低了20个百分点,也因此惹来最高干部兼保镖的频频注目。 中原中也还在心里奇怪为什么首领会如此纵容那个太宰治,煲电话粥什么的放在下班后不应该才是首领的作风吗? 虽然首领几乎没有下班的时间就是了。 但是也不应该让那混蛋时常打乱自己的工作安排啊! 在太宰治陷入幻觉的时候,他的身体心率紊乱,是耳麦忠实的把这个问题传达到首领这里,才引来了首领太宰的注意,他猜测估计是太宰治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于是他才会对着耳麦大喊太宰的名字。 如果这个保险措施没有用的话,他还准备了一个终极手段。 ——跟在太宰治身边的梦野久作。 梦野久作在身上带着镇定剂,小小的一瓶,为了防止玻璃瓶子碎裂,他的衣服内侧被缝上了一个口袋,镇定剂被固定在口袋里。 如果要启用这个终极手段,首领太宰会通过耳麦通知他。 这家伙身上也藏了一个耳麦,虽然没有和任何人接通过。 * 恢复正常的太宰治敏锐的注意到,从进入游乐园开始梦野久作始终一言不发,既不对他的状况好奇,也不对耳麦传来的声音惊讶。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久作,你身上也带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对吧~” 梦野久作扬起一个可爱的笑脸:“是的,真是可惜呢,太宰先生。”伴随着他说出的这句话在此刻却显得十足怪异。 “首领答应我的条件不能实现了。”说着说着他骤然变换成一张哭脸。 哭的不好看,太宰治发出锐评。 “变脸比翻书还快啊小怪物~” “太宰先生不也是吗?” “我可比不得你,至少我的表情变换比你正常。” “你是说我刚刚的表情不合理?” “唔,还要多加修炼,正常人只会被你刚才的表情吓到,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的话保持面无表情就好。” 太宰治最后望了一眼赤铜发色的高个子男人,把手伸进风衣衣兜,利落的转身:“不说这个了,你想玩什么?” 现在不是一个接触的好时机,他也没有整理好面对对方的心态。 “难得出来一趟,”游乐园里五光十色的景象像是吊在猴子前头的香蕉,对梦野久作拉说充满诱惑,他仰着脖子四处乱瞄,根本没注意太宰治在看谁,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过山车、旋转木马、摩天轮我都想玩一遍!” 而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蔫哒哒的低下头:“要是太宰先生没有醒过来就好了,这样的话首领就会答应不再把我关进禁闭室里。” 你面前有一个可可爱爱的男孩子,他现在心情低落,请问你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要落井下石了! 熊孩子不值得一句温柔的安慰。 伶牙俐齿的太宰治显然没有辜负我们的期待,他笑着飞快的接了一句:“然后关进首领室里?” ......啊? 显然根本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梦野久作愣住,把这句话在小脑袋瓜里转过一圈之后,他睁大眼睛,气呼呼的憋出一句:“大人真狡猾!” 呵,对付你这样的小孩子大人有的是办法,只是看要付出什么代价罢了。 这话太宰治没有说出来继续打击小孩子,他纤长的手指指向过山车,略过这个话题:“先去那里吧。” * 被前一份杀手工作培养出来的警觉还没有丢失,织田作之助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人在暗地里观察他,但是好像只看了他几息时间。 难道是路人? 路人会这样看他吗? 总不可能是熟人吧? 织田作之助在脑海里搜刮了半天也没想出哪个熟人会这样看他。 那一眼既痛苦又不舍,还充斥着陌生感,还有其它织田作之助看不懂的感情蕴含其中。 他只觉得看他的这个人一定复杂至极,也悲伤至极。 “织田叔叔,去玩木马可以吗?那个会旋转的木马好漂亮!”耳边传来咲乐兴奋的声音,还有其它孩子七嘴八舌的说话声。 “我想玩摩天轮!” “我也想玩木马。” “我想玩过山车!” “好了,别吵了,都会玩到的,先去、先去玩木马!”织田作之助不再细想,他神色温和的回复孩子们。 “好耶!”咲乐高兴的跳了起来,两只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心:“送给织田叔叔!” “咲乐真狡猾,我也要!”“我也要送给织田叔叔!” 周围的孩子们学着咲乐比了一个歪七扭八的心形,其实这么比划的话一点也不像心了。 但是织田作之助显然不介意,他对着孩子们挨个摸摸头,再夸奖几句,带着他们向着旋转木马出发。 * 走在相反方向的两人,仿若命运一样,再度背道而驰。 双宰谈心 夜色沉沉,首领办公室内还是灯火通明,坐在黑色座椅上埋头工作的首领太宰忽地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房间对面墙壁上,正对着他的欧式古典钟表,那是一台设计颇为精美,有着华丽外表,装饰作用更胜于计时作用的挂钟。 名贵钟表的时针正好指向12点,此时已是半夜。 他又看向定位器,被追踪的信号在沿着鹤见川缓缓移动。 沉吟片刻,首领太宰放下钢笔,站起来,他向着门口走去,头也没回:“中也,我自己出去一趟,你可以下班了。” “自己一个人出去?”诧异的眉毛向上扬起,藏在阴影里的中原中也立刻迈步跟上,语气粗鲁,火气旺盛:“首领,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又没有外人会知道我在这个时候出去。”首领长腿一迈,很快打开大门,没好气的说道:“中也是小狗吗?一直跟在主人身边。” “混蛋首领,你才是狗!”气得中原中也连礼貌都顾不上了,他加快步伐紧跟着首领太宰出门:“一个人出去,还是晚上,想都别想!” 站在门口的两个武装守卫被两个人默契的统一忽略了。 守卫们目不斜视,假装没看见首领和最高干部在一边吵架一边像是赛跑似的疾走,识时务的人在港口黑手党才能活得长久。 听说这话是从广津老爷子嘴里传出来的,他老人家因为是港口黑手党里活得最久的人倍受尊敬和爱戴,所以经常有人向他请教怎么样才能够活得更久一点。 “欸,我难得好心让中也早点下班,中也竟然不领情。” “好心?”中原中也不屑的呵了一声,怀疑万分:“首领你在打什么不可见人的算盘?” “啧,中也说的真难听,我出去是有私事,身为首领难道连私人空间都没有吗?” “不管你是想出去干嘛都休想甩掉我!让首领死在别人手上是我这个护卫的失职。”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显然中原中也在这一点上一步也不打算退。 首领望着中原中也坚定透彻的钴蓝色眼眸,没奈何的说道:“好吧,中也跟我一起出去,但是必须离我远点。” 中原中也不打算再继续吵下去,争取到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只要首领在他眼皮底子下,他就有信心保护他。 * 寒风以仿佛要把人冻死的架势吹拂在河边的人身上,那个湿漉漉的,刚刚才被好心人从河里救出来的人。 那是太宰治,此刻他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其余表情,他穿着湿透的衣服,一步一步的走在河边,没有目的,也不辨方向,好似要走到天荒地老。 “也许你需要一件大衣?”恍若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响彻在太宰治的耳边。 比夜色更深的首领太宰走上前来,往他的后面看,还能看到一个确实远远的跟在后面的橘发小个子干部。 “首领先生,今天的空闲时间很多吗?”太宰治习惯的带上笑容,并以一种像是在日常聊天的语气开口。 首领太宰没有笑,自从在太宰治面前泄露过一丝真实情绪之后,他不再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疲惫。 因为就算再怎么假装也没有意义,他们对彼此都心知肚明。 “这样的笑容,我在记忆里常常见到,在你面对中岛敦时,或者在一些其它人面前。” “啊啊,真是的。”太宰治收敛笑容,恢复面无表情,再开口像是无可奈何的样子:“对‘自己’也这么不留情面呢~”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带着面具在交往,不要那么快拆穿我嘛~” “从你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你就不是我。”首领太宰略微停顿片刻,轻轻的道出一句:“我也不再是你。” 所以谈不上对自己不留情面。 两人漫步在河边,水面倒映着月光,树影幢幢,周围万籁俱寂。 半夜不睡觉聊天真有兴致,这两个奇怪的人还大有一种继续聊下去的感觉,跟在后面的中原中也只觉得他们俩都有毛病,有什么话就不能回去说吗? 首领波澜不惊的说道:“看到你就像是看到前世的自己突然出现,不可思议。”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哪里惊讶,也许是在暗地里已经惊讶过了。 “对你来说是这样,”太宰治目视前方,声音低哑。“......对我来说也是这样。” “久作被你送回禁闭室里了?” “嗯,首领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太宰治往左边看了一眼跟着自己并排走着的首领太宰,但是天色太黑暗,而首领在这样的夜晚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完全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以我们的水准,你不应该问出这样的问题。” “......”首领太宰有一刹那的沉默,然后他踟蹰着开口:“你今天遇到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太宰治霎时领悟到他的言下之意,有点啼笑皆非,他带着笑意启齿:“......所以首领先生还在愧疚吗?” “这点小事难道还能为难到太宰治?” 太宰治,是指你,还是指我,或者是指我们? 可是太宰治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明啊,太宰治也是一个人类,是人就会委屈、难过、悲伤、害怕。 首领想起白天和太宰通信时从他的语音中暴露出来的情绪,这之后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所以在知道太宰治晚上送久作回去之后又从港口黑手党溜出去了之后,就赶紧处理好工作事宜,出来找他了。 “这点小事的确不能为难到太宰治,只会让太宰治悲伤到难以自持以至于入水舒缓情绪。” “......你说的是谁?我怎么没有看到这样一个人?”很是惊讶首领会说出这样的话,惊讶到太宰治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脸色。 “我也没有看到这样一个人,只是我想问问太宰治他吹了很久的寒风,现在冷吗?”首领没有看向太宰,他目视前方的黑暗,音色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带着一点点长久工作之余产生的疲惫。 “......太宰治现在湿透了,也冷透了。” “那太宰治要不要跟我回去洗个热水澡,暖呼呼的热水澡。” “......太宰治被你的热水澡诱惑到了。” “那我们回去吧。”首领不再跟着太宰治走,他把黑色大衣脱下来,扔给太宰治,双手插在黑西装的裤兜里,率先转身向着港口黑手党走去。 “回去啊......” 停住漫无目的往前的步伐,太宰治抱着还带有首领体温的大衣,如同被衣服上残留的温度烫到了似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到能捏痛自己。 去港口黑手党也可以称作回去吗? 他怀着复杂到难以言表的心思怔怔了片刻,还是跟着首领一道走了。 * 在首领特供的浴室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太宰治把自己绑成绷带精之后带着满身热气出来了。 他给自己要了一杯黑咖啡加糖加奶,坐在铺了软垫的摇椅上,慢慢浅啜。 两倍的甜度保证咖啡变成甜牛奶,听到这个奇葩的要求,属下都想着干脆给他送上一杯甜牛奶好了,只是太宰治要了两杯,明显另外一杯是要给首领的,不敢得罪首领的属下还是按照吩咐送上加了咖啡的甜牛奶。 白色的牛奶里加了一点黑色的咖啡,混成了神秘莫测的银灰色,袅袅热气升腾,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终于把像鸡妈妈一样寸步不停的跟着的保镖中原中也赶走才回来,洗了一个热水澡难得的脸色红润,刚从浴室出来的首领也这么觉得。 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诱人的热饮,像只黑猫一样仰起头高傲的拒绝:“我喝黑咖啡。” 不喝甜牛奶。 “不加糖不加奶,纯正的黑咖啡?”太宰治难以置信的望了一眼走过来优雅坐下的首领,“哇,这听起来就好苦哦。” “你还是不是太宰治?” “如假包换。” “现在没有,只有这杯,我特地给你点的,你就勉强喝这个吧。” “可以。”淡定自如的首领矜持的想着这是你要给我喝的,我就勉为其难的喝一口,就喝一口。 他端着咖啡牛奶,喝了一口又一口。 对此太宰治看破不说破。 说破了会得到一个恼羞成怒的首领绷带精吗?好想试试。 “我打算给梦野久作找一个家教,既能消耗他的精力,也能叫他了解一点正常人该有的常识。”两只绷带精开始闲话家常,暖色的那只首先开口。 “好啊,你有什么人选吗?” “一提起教师就不得不想到国木田君呢~” “不论他是我的敌对阵营的话,是个好人选。” “你在乎这个?” “通常来说是在乎的,不过武装侦探社到底不同,我也承蒙了他们的关照。” “严格来说是我承蒙的关照,你其实和他们毫无关系。” “是你还是我,有什么区别吗?” 记忆真的能和真实相处过的经历相提并论吗? 但是太宰治自己也不清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从现在看来,好像有一点点区别,又好像没有区别。 他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把喝完的杯子放在茶几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闲适的道了一声:“晚安哦,首领先生。” “晚安。”首领堪称温柔的回了一句,而后安静的望着黑色的夜空不再言语。 * 【抓到你了】 太·宰·先·生。 在这个难得的夜晚,却有另外一个意外闯进这个世界,接下来许是会越来越热闹呢~ 祭拜 夜色还未褪去,鱼肚白的天空还镶嵌着几颗微亮的星星,凌晨的横滨墓园冷冷清清。 从墓园门口往里走,绕过大路,经过一条绿意盎然的小路,在靠近山崖的偏远之处矗立着一块小小的墓碑,一个白头发斜刘海的男孩正静穆的站立在墓碑面前。 是来祭拜的吗? 可坟前没有给死者的供品,也没有鲜花、线香和纸钱之类的必备流程。 奇怪的男孩两手空空,他安静的凝望着墓碑,只有紧绷的嘴唇、下压的双眉说明他并不是对墓碑的主人毫无感情。 穿着一身白色和服,有着一头暗色长发的少女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一双浅淡的眼眸悄然注视着他,不去打扰此时的少年。 少年的身上穿着一件黑外套,竖起来的领子藏起了少年的脖颈,连带他戴在脖子上的项圈也不被人看见。 同样被高高的领子遮住的嘴唇轻微的动了动,像是对着墓碑说了什么,然后他转身朝着少女走去,随着身体走动,体型单薄因此不够宽厚的肩膀位置有亮晶晶的露珠偷偷滚落。 走过来的他,表情可以说是释然,又有点不可置信,仔细观察还会发现点点悲痛。 “敦,不要紧吗?你可以继续待在这里,首领给了我们三天时间。” 少女肃穆着开口,声音像是暗夜里从天空往下飘落的细雪一样冷清入骨,话语里带着的淡淡的担心又给人带来一点暖意,叫听众不至于被冻得发抖。 通常少女对别人说话时只有前者,而少年是被少女特殊对待的一员,显然他也对此习以为常,没做出什么讶异的反应。 他对着少女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没关系哦,小镜花。” “有关于院长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无法评价,虽然首领让我来看看他,但是我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在来这里之前,我本以为我已经把他放在心里最深处,不去看不去想就会忘记小时候受过的一切苦难。” “在孤儿院里被随意冤枉,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时很委屈;时常被无故体罚,钉子钻进我手脚时很痛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突然关进地下室里时很惶恐;经常挨饿吃不到饭时很害怕......”白发少年中岛敦语气平常的诉说着。 少女泉镜花向前迈一步,再迈一步,靠近少年身边,一只柔嫩的手从和服长长的袖摆里伸出来,牵住他的手:“敦,现在还痛苦吗?” 中岛敦对着她微笑:“没事的,首领拯救了我,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已经远离了像是噩梦一样的童年,现在连我最害怕的院长都死了,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是过去了。” 如果敦对他嘴里的院长只有害怕的话,为什么会来看他呢? 泉镜花在心里不解的想着,她只知道,对敦不利的人,不应该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敦,为什么要来?”泉镜花疑惑的问道。 就算是首领吩咐的,但是首领从不会做出强迫的事情,如果敦真的不想来,想来首领也不会勉强他。 “从首领、太宰先生手里收到院长准备送给我的毕业礼物,我才知道,原来院长他也是为我考虑过的,我不是被所有人怨恨着的。” “虽然到现在我还不明白院长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但是在知道这一点之后,就仿佛卸掉了压在心底的沉重石块。” “在收到礼物之后又收到院长意外身亡的消息,当时我的心里全是不可能,荒谬的感觉一时间充满大脑,我不知道自己还做了什么表情,只是太宰先生让我过来看看他,很笃定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就按照太宰先生的话这么做了,现在想想我、我好像也是想来的。” “首领说的话总是正确的。”泉镜花平淡的说道,仿佛那是世间正理,无需分辨。 “看也看完了,我们回去吧,小镜花。”中岛敦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要不要给太宰先生带伴手礼回去?小镜花你说我们应该带什么东西?” “......”这就超出冷酷小少女泉镜花的知识面了。 “太宰先生喜欢什么?没见太宰先生对什么表示过喜欢啊。”也没有考虑过她会给出回答,中岛敦自言自语着,眉头纠结成一团,紫金色的透亮眼睛里满是烦恼。 敦,很烦恼。 看着他,泉镜花也跟着烦恼起来。 突然,唰的一声,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举起来,开刃的短剑锋利的仿佛能割断一切挡在面前的东西:“送匕首。” 这是她用的最顺手的武器,也是用来保护自己和敦的东西。 很重要,对她来说。 中岛敦哭笑不得的按下她拿着匕首的手:“太宰先生不缺武器。” 再说了如果送匕首这种危险的东西,中也先生会把我大卸八块吧! 想着无时不刻不在充当着护卫的中也先生一旦涉及到太宰先生安危就变得无比恐怖的样子,中岛敦立刻放弃了这个念头。 “送兔子,我喜欢兔子。”被拒绝了也不恼,秉持着一定要消灭敦的烦恼的态度,泉镜花面无表情的提出另外一个建议。 “小镜花喜欢兔子啊,在我们回去之前,去玩偶店给你买一个兔子玩偶好吗?” 再这么下去没完没了了,中岛敦不再明确的拒绝,他明智的转移话题,至于送什么礼物给太宰先生,接下来还有一点时间可以用来尽情烦恼。 “好,要粉红色的、两只耳朵长长的兔子。”泉镜花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中岛敦也露出一个微笑,温暖又明朗,像是早晨刚刚洒下的阳光一样。 少年,此时不用太烦恼哟,等你回去,你就会发现太宰先生变成两个了。 ——然后烦恼就超级加倍了! * 一大早的,躺在床上的太宰治还在自愿充当棉被的俘虏,一道机械的电子音就刻意的惊醒了他。 【你遇到了首领太宰治】 【你遇到了最高干部中原中也】 【你遇到了秘书芥川银】 【你遇到了被困在禁闭室的梦野久作】 ...... 黑发凌乱散布着的脑袋干脆的往棉被里一缩,这魔鬼般的声音念念叨叨的还是往太宰治的耳朵里钻,他闭着眼睛客套似的说道:“呀,字幕君,你来了啊,还给自己整了一套声音,这声音不好听哟~” 【你遇到了织田作之助】 字幕君倔强的播完所有文字,声音越来越大的那种。 太宰治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倾斜身子,一只手伸向被布置在床头附近的控制开关,那是控制房间灯光的按钮,只听到啪嗒一声,室内一片明亮。 他收回手,背部轻轻的靠在床头,一只腿屈起,左手随便扒拉了一下头发,顺便把挡在眼睛前的头发捋开,惯常开始微笑:“字幕君你怎么这么执着的要跟着我?” 【......】气呼呼的字幕君不说话。 “如果是想来抓我的话,我刚到这个世界就应该有你们的人来了吧?以你们可以随便召唤别人的能力来考虑,穿越世界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成问题,我的身上肯定也有你们做的标记。” “但是过了一天才来,而且只有你自己,你们内部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出现分歧了?”没被头发挡住的眼神凌厉而清醒。 【你觉得我是什么?】字幕君不再假装自己是无感情的机械。 “字幕君呀!这个名字恰如其分。”太宰治以一种惊讶的语气说道:“还能是什么?难道是诞生了灵智的程序?” 【可恶,你这不是都知道了吗?】 “啊,我猜猜,程序有了感情就有叛变的可能,所以你被创造你的人抛弃了?” 【我才不会叛变!】 情绪激烈的反驳之后是持续低落的声音。 【他们说我是失败品,不仅频频出错,还让你这个实验品钻空子跑掉了。】 从召唤结果来说是有够失败的,太宰治想到那个时候,有一次召唤是拖拖拉拉的,有几次召唤是程序根本不理解人类的文字,还有召唤出本人的同位体也很离谱。 【但是因为这次实验,他们也收集到不少数据,打算在我的基础上创造第二代作品,他们称这会是一个完美的成果,绝对不会和我一样。】 “所以他们放弃你了,也暂时放弃我喽~” “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会证明给他看,我才是最好的!】 他,太宰治敏锐的注意到字幕君这次只说了他,没有说他们,他是指主创吗?他把这点暗暗的记在心里。 初生的灵智果然傻乎乎的,在太宰治的诱导之下把有关自己的一切都说了个明明白白。 按下这点不提,他真诚的夸奖道:“不得了,程序产生智慧果然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 啊,是吗?字幕君收到糖衣炮弹,只吃到糖衣,没发现炮弹,于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你藏在哪里?我只听见你的说话声。”太宰治坐起来后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房间仔细观察了一遍。 【我在你的左耳上】字幕君老老实实的,有问必答。 掀开被子,太宰治翻身下床,裸...... 浑身绷带的他利索的换上白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穿着拖鞋走到浴室里的镜子面前,撩起左边的头发,对着镜子检查耳朵。 咳咳,想什么呢,这家伙睡觉也绑着绷带,什么我们想看的一律都——没——有。 著名绷带精兼横滨男德标兵是也! 就算在炎热的夏天也绝不解开绷带,常年露出来的皮肤除了脸,就只有上半脖颈和部分手掌,穿这么多竟然也不热,仿佛自带体温调节器。 可能绷带才是本体? ......让我们回到正题,也不用太宰治仔细看,镜子里的他左耳朵上明晃晃的戴着一颗通透的菱形靛蓝色耳钉,大约2cm大小,闪着钻石的夺目光辉。 如果在阳光下左右晃动,还可以看到跃动的蓝光,带着一种妖异的有生命的美感,看着它就有一种活泼灵动的感觉。 太宰治既没有感觉到痛苦,也没察觉耳朵上有多了什么东西的异样感,他郁闷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擅自跑上去的?” 又自己回答自己:“我知道了,肯定是昨晚趁我睡觉的时候弄的。” 【我的高超技术可以保证你不会感觉到一点痛苦!】字幕君的语气里透出邀功的意味。 小孩子吗?太宰治很想吐槽,但他转念一想,绑架他那次应该是开始第一次实验,照这么说这家伙才产生意识没多久,这个年龄在人类里可不就是个小孩子。 “你很棒棒哦。”敷衍着称赞了一句,他继续套路小孩子:“你想怎么证明自己?” 【我......我也不知道,我的召唤池被他们清空了。】 你还想进行你那个见鬼的召唤啊? 嘴角出现一抹狡黠笑容的太宰治笑得眉眼弯弯,鸢色眼眸里闪烁着星光,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帅得一批:“我有一个想法,保证你能够向他证明自己哦~” 小恶魔的尾巴似乎在无声摇晃。 记忆有问题? 【什么想法?!!】 字幕君果然立刻就上钩了,说出这句话时它的声音饱含激动和兴奋,如果它有真身,此刻一定是在像只小狗一样疯狂的摇尾巴吧。 把人家的胃口吊起来后,太宰治却不立刻开始说明,他走到桌子前,拿起桌上的黑色手机,按开息屏的屏幕,瞄了一眼时间,才到7点23分。 为什么他要一大早的跟一个绑架自己过的,说得上是敌对方的小宝宝聊天啊?还是聊未来志向这种话题。 麻烦,真是个大麻烦。 估计自己是睡不下去了,太宰治走进盥洗室,在字幕君的吵吵闹闹中不为所动的完成所有洗漱工作。 从盥洗室出来,他寻了一把椅子坐下,包在西装裤里的一条笔直的长腿搁在另一条腿上,手指敲了敲桌子,嘴角翘起:“你想证明自己是最好的,而现在你的那个还没产生的弟弟是你的最强竞争对手。” 【它才不是我的弟弟!】字幕君破防了,这句话听起来比之前任何一句话都更激动。 故意装作听不懂对方意思的太宰治从善如流的改掉弟弟的称呼:“哎呀,原来是妹妹?” 改了跟没改一样。 不知道自己被调戏了,天真的字幕君还在情绪激烈的反驳: 【也不是我的妹妹!我跟它没关系!!!】 “好哟,”仿佛很好说话似的,太宰治再次改口:“那就用对手君来称呼吧。” 字幕君这次没有表示反对。 “等待对手君出现的这段时间,是你用来提升自己的最好阶段。” “对手君是在你的基础上建造的,二代的性能必然比初代更好,这是科学进步的惯性定律。性能方面我帮不了你,这得靠你自己,你需要回去偷学他们的技术,自己改进自己。” “对人类的文化理解方面,你应该和各个地方的不同人类交流,这样才能切身体会的了解何为人类、何为人类的感情、人类的理智和人类的欲望。” 人类啊...... 把初生灵智的程序当成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人类幼崽看待,此时的他只是对和父亲一样创造了自己的人抱有生灵特有的孺慕之情,所以在遭到抛弃之后,才会一味的想要重新获得‘父亲’的关注。 但是‘父亲’实际上只把他当成一个工具,从没有倾注过感情,因此可以无所谓的立刻抛弃失败的产品,着手产生第二代新产品。 如果没有诞生灵智的话,他也确实只是一个工具。 但是他现在不是一个工具,而是拥有感情的‘人’,是人就会拥有各种欲望,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会按照喜好行事,会对世界产生好奇,会想和别的有感情的生物交流。 等交流得多了,就会拥有自己的羁绊与真正的感情,不会只拥有一种情绪,不会对那个想要证明的他这么执着了。 ——就有机会策反了。 也许......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没再继续往下思考,长长的睫毛扑闪,只能看到他的眼底一片真诚。 【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吗?太宰治对此表示怀疑,有着智障前例在先,这么快就表示自己明白的字幕君怎么这么让人不想相信呢。 “你明白什么了?”有怀疑就要问出来,字幕君在诚实这方面还是颇有信誉的。 【不就是回去偷学技术,以及和不同的人类交流嘛,我都知道的。】 字面上是这个意思,看来字幕君没有理解错,可喜可贺。 太宰治慢慢放下提起的心,可是不详的预感仍然在他的心里徘徊,这家伙真的没有问题吗? 【你放心,你帮了我,等我学成回来就带你飞!】 这就用不着了吧,字幕君带我飞?这话听起来就非常不吉利。 “字幕君,你还在吗?” 试探的问了一声,室内没有声音再传过来,太宰治走到镜子面前,瞅了瞅镜子里的影像,发现字幕君的载体靛蓝色耳钉还在他的左耳朵上,只不过暗沉了不少,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先前看的时候还没发现,现在一对比才知道估计这个耳钉也不是普通的耳钉,看样子不是用现实世界里科学系的材料做的。 字幕君走了之后这个耳钉就真的像是一个死物,一个普普通通的耳钉。 太宰治用手摸索了一下耳钉两端,耳钉后端没有固定用的塞子,他试探着一只手捏住耳钉前端,拨动了一下,不疼,稍微用力往前拔,也不疼,但是耳钉一动不动,像是在做无用功。 既然不疼,太宰治的胆子就大了起来,他慢慢的越来越用力,到最后甚至到了用尽全身力气的地步。 可惜,耳钉就像是个钉子户一样,非得死死的粘在他的耳朵上。 不走,说不走就是不走。 确认用普通的办法撸不下来,太宰治也只得任由自己多了这么个装饰品。 至少平时头发都挡住了耳朵,别人看不见,太宰治这么宽慰自己。 不用自欺欺人了,您的耳朵平时不是都露出来了吗? 再说了,不是挺好看的嘛。 给自己打了个黑色领带,换上黑色皮鞋,披着黑色的西装外套,全部打理妥帖后看着就是一身黑,非常符合港口黑手党黑漆漆的风格,入乡随俗嘛。 只不过太宰治的耳边有一点蓝光时隐时现,万绿丛中一点红,不是,万黑丛中一点蓝,衬得这点蓝色更璀璨夺目了。 对这一点毫不知情的太宰治一出门就乘上直通首领办公室的专用电梯,这部电梯除了首领,别人上去都需要刷卡,而他只需要刷脸。 瞳孔验证或者指纹验证都完全挡不住他,毕竟世界上存在另一个自己这种离奇的事在没有发生之前,人类怎么也想不到还要防备自己。 站在电梯里,太宰治按向通往顶层的按键,顶层一层楼都是首领的地盘,除了办公室,还有休息室,秘书室,带淋浴的洗漱间等等各种首领可能用到的东西。 电梯开始运行,太宰治闭着眼,抱着双手往电梯内墙一靠,开始思考起一件早该考虑的事: 他是怎么突然一转眼就出现在那个神奇的房间里的? 难道也是被召唤过去的吗? 脸上还在微笑,脑子里已经在转着千百道思虑,太宰治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一抹阴影蒙在他的心底。 ——记忆好似出现了一块空白,怎么用力想也想不起来。 叮——,电梯到达的声音惊醒了闭目沉思的太宰治,他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不再往深处思考,没有情报的话再怎么揣测对现状也是无用的。 情报来源已经被他忽悠回去了,现在只需等待。 而最坏的结果他早已经考虑过了,生死看淡,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这场游戏,谁会笑到最后,还是一个未知的结果呢~ 太宰治走出电梯,大步走到首领办公室面前,对守在门前的护卫视若无物,坦然自若的推开门走进去。 护卫也不敢拦他,不知情的护卫以为这是首领,根本不会拦他;知情的护卫,首领自己都对他来去自如的事不发话,分明是对这件事是默认的状态,护卫们更不会违背首领的意思私自行事。 这个点首领太宰治、最高干部中原中也、秘书芥川银竟然都已经各自就位,准备开始工作了。 “陪我吃饭,首领先生~”一点也不见外的太宰治开门见山。 中原中也一看到太宰治就没来由的火气升腾,而且这家伙又来麻烦首领,他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滚去自己吃!” 把左手背在身后,伸出来的右手食指摇了摇,太宰治稍微前倾身体,满脸不赞同的看着中原中也:“我是在和首领先生说话,中也,越俎代庖可不好哦~” 被太宰治教训小孩子似的态度气到又无话可说的中原中也脑袋上蹦出一个青筋:“你这个混蛋!” 显然这种话太过无力,对被骂的家伙起不到一点打击作用。 逗完狗又开始招猫,旗开得胜的太宰治再接再厉:“小银,首领先生今天没有让你准备早食对吧,他肯定说什么自己没有食欲,不想吃饭。” 嘛,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 只不过这里有一个比他更加自暴自弃的家伙,让他无法再摆烂下去。 “是的,太宰先生。”安静立在一边的芥川银恭谨的回答,眉头不掩一抹忧心。 “喂,首领你又不吃早饭!”中原中也不免也开始担心的叫嚷。 被三个人的眼神围攻的首领顶不住了,他暗地里埋怨的撇了一眼太宰治,咳嗽一声:“我确实没什么想吃的啦,你们不要这么看我。” “虽然我也没有什么食欲,但总比你好,你就当陪我吃嘛~”太宰治又开始撒娇大法了。 真的没什么感觉的首领不想浪费时间:“我不饿。” “首领!”另外两人也忍不住开口。 首领只好答应吃饭:“好吧,我陪你吃一点。” “好耶!”太宰治在下巴处比划了一个八字,眉飞色舞道:“小银,我要吃螃蟹!” 见首领终于答应下来的芥川银放松了一点,她抿着嘴,脸上出现一个小小的梨涡,微笑着拒绝:“早上不能吃寒性的食物,我会让厨房准备米饭、味增汤、厚蛋烧和煎牛排。” “欸——”太宰治拉长声音,苦着一张脸,双手交叉表示不满:“小银也未免太无情了,这些我吃不下啦!” 首领的脸色也好似更加苍白了一点,虽然他没说话,但是芥川银仍然心软了:“再加一份蟹肉粥。” “好哦~” 原本死寂无声的首领办公室顿时被太宰治的欢呼声淹没了。 大和抚子 太宰治 过了20分钟,小银确认早餐已经准备好,四人转战顶层的私人餐厅。 虽然港口黑手党有自己的公共餐厅,但是显然首领是不可能到那个地方去用餐的,人太多,安保工作很难展开,谁知道来公共餐厅用餐的会不会是混在黑手党里的杀手啊? 只是吃个便饭,就要一个一个排查来餐厅的人,或者清空餐厅里其它用餐人的话也太大手笔了。 首领是不可能同意的,负责护卫工作的中原中也基于以上几点也不同意,再说了,既然有私人的小餐厅何必到公共餐厅去给人添麻烦呢。 小银说的早餐悉数被准备好,放在长方形的实木餐桌上,一人一份,虽然首领说是陪太宰治来吃,但是小银还是给他准备了全套,宁可浪费掉,也不能委屈了首领。 更何况,首领看到如此丰盛的早餐会想多吃点也不一定。 “蟹肉粥、蟹肉粥......”太宰治念叨着蟹肉粥,对着上好饭菜就无声退下的小银温声说道:“小银,要不要也来吃点?” 首领也用那双像是会说话的鸢色眼眸看向她,显然是同一个意思。 “太宰先生,首领你们吃就好,我已经吃过了。”芥川银微笑着拒绝一起用餐的请求,又在说完之后加了一句:“如果你们能多吃点就更好了。” “被美丽的小银如此诚恳的请求了的话,”一只手拉开椅子,笑嘻嘻的太宰治坐下后转头看向首领:“为了不让女士难过,我们应该多吃点,是不是首领先生?” “嗯,我尽量。”首领非常勉强的答应下来,在太宰治的对面入座。 他也没有忽略中原中也,不过一对上他就立刻换了一副虚伪的笑容,假惺惺的客套道:“中也就不用再吃了吧?” 咦,这好像不是客套话? 嘛,算了,不管哪个太宰,如果是对着中也的话也就到这种程度了,我们也不能要求更高。 虽然自己肚子很饱也不想吃,但是被太宰这么说,中原中也突然就不想让他得意了,他逞强道:“我要吃!”然后自觉坐在太宰治的右边,毕竟首领旁边不是谁都能坐的。 面上嫌弃的太宰把自己的米饭分给中原中也:“没有多的一份,中也就吃这个吧。” 我刚好可以只喝蟹肉粥,嘿嘿,计划通。 其实不想吃的中原中也揉了揉鼻子,眼神游离着找了一个非常勉强的借口:“喂,谁早上只吃米饭啊?” 心里开花的太宰治推开椅子坐下,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蟹肉粥,咬着勺子腹诽:给你吃的就不错了,区区小矮人要求忒多! 对面的首领右手正慢吞吞的拿起勺子,同时藏在桌子下面的左手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他立刻放下勺子,两手齐用,迅速把自己面前的菜分出去一半。 这下中也没有借口了,看着堆在自己面前的饭菜,坐立难安都难以形容其人的尴尬和不安。 但是真的把这些都吃下去会撑坏的吧?一定会撑坏的吧! 正在这个时候,骑虎难下的中也警惕的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凉飕飕的——是谁在对他放杀气? 他往后瞅了一眼,后面只有站着的芥川银。她不是敌人,那么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直觉错误了吗?摸不着头脑的中原中也心里很茫然。 其实他的感觉没错,小银正用犀利的眼刀对着他刮了一眼又一眼——这么没眼力见也是没谁了,竟然去抢她特地给首领准备的早餐。 虽然实际上是首领自愿让出来的,但是这个时候我们和女士讲不了道理对吧。 一顿早餐就在两个太宰尽量吃都没吃完,一个中也拖拖拉拉、勉勉强强的往自己肚子里塞的情况下过去了。 真是鸡飞狗跳,状况百出。 吃过早餐,四人分成两拨,太宰治和其余三个人打了个招呼,不和他们一起回去首领办公室,首领他们自然是继续日常的工作了。 吃完饭也差不多到8点了,8点是武装侦探社上班的时间,国木田君那么守时必定不会早到一秒或晚到一秒,时间正好合适。 叮铃,叮铃,武装侦探社内的公用电话响起来了,正好经过的谷崎拿起听筒:“您好,这里是武装侦探社。”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委托给贵社的社员国木田独步,听说他是一位负责任的调查员,请一定要接受我的委托呀!” 一道柔美而又温婉的女声通过电话传递过来,光是听着她的声音和优雅的语调就能想象出对面是一位美丽的大和抚子式的温柔女性,正在为什么事情无限哀愁的可怜样子。 ‘大和抚子’太宰治面无表情的继续发出诚恳的请求:“拜托了!” 表情和声调严重不搭调,画面割裂得厉害,是看一眼听一声眼睛和耳朵就要一起烂掉的程度。 “这位女士,请等等。”但是谷崎一点也没有怀疑,他放下听筒,转过头对着已经在座位上开始工作的国木田独步说道:“国木田君,是找你的,听起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给你。” 等国木田走过来,犹豫了一会,有被迷惑到的谷崎小声拜托:“如果不是什么违反国木田君原则的事,请答应这位女士吧。” “哥哥,你在替别的女性说话?”阴森森的声音从谷崎背后不远处传过来。 说话的是一位眼角有一颗泪痣的女性,她是谷崎的妹妹谷崎奈绪美,和长相清纯弱气的哥哥完全不同,她长得充满成熟女人味,而且像是妖异一般美丽。 “——咦?”受惊不小的谷崎小声尖叫着。 像是嗅到了某些不妙的气息,奈绪美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迈着轻巧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谷崎背后,嘴唇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哥·哥?” “奈、奈绪美,不是啦,我只、只是......”谷崎的脸色涨红,手足无措的解释。 一只白皙的手臂从后背伸到了谷崎胸前圈住他的脖子,身体紧紧贴到他背上的奈绪美轻声细语:“只是?哥哥,等回到家你再和我解释,我会好·好听的。” “......”谷崎尴尬的四处张望,发现侦探社里没有人看他们,才小小的松了口气。 ——其实侦探社的同事们已经习惯了这对兄妹平时的行事作风,已经可以做到在不该看的时候无视掉。 同样无视了兄妹俩的国木田独步一本正经的问道:“您好,我是武装侦探社的调查员国木田独步,女士你有什么委托要交托给我社?” “哎呀,是国木田君吗?太好了,听我说呀,我有一个儿子,他打小就不听话,不喜欢学习,也不喜欢学校,我多次送他去学校他都会逃学。”哀哀怨怨的声音仿佛是在诉苦似的,一连串像是家长里短的话语扑面而来。“这孩子现在还小,将来长大了可怎么办呀......” “女士,请您说重点。”国木田独步听着这些碎碎念,忍不住大声打断。 电话那边的女士仿佛被吓住了,声音突然变得低迷起来:“对不起,是我说的太多了吗?” 这下子国木田独步反而愧疚起来:“不是的,女士请您继续说。” “我有听说过国木田君在进侦探社之前有过教学的经历哦,而且您品格高尚,是个难得的正直之士,所以我想请您担任我儿子梦野久作的老师,远程线上教导他啦。” 自己刚刚还粗暴的打断别人说话,没想到这位女士不仅没有介意这一点,反而还这样真诚的夸奖他,国木田独步越发觉得自己受之有愧,一时冲动之下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等这话一说出口,国木田独步隐隐开始后悔——他现在是侦探社的调查员,已经不从事教师的工作了。 “太好了!”仿佛松了一口气,那边的女士又不安的问道:“会不会太麻烦您了呢?” “不麻烦!”这次嘴比思想还快,国木田独步的眉头抽抽,第一次这么想撕了自己的嘴。 “非常感谢,国木田君能每天抽出2小时的时间吗?用来晚上教导这孩子,到时候点击这个地址。”太宰治报出一串被篡改了现实ip地址的网址,“报酬的话,按市面上三倍的价格支付给您。” 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这个时候再反悔就太难看了,而且报酬这么高!侦探社的工资不是很稳定,有委托上门的时候工资会高一点,没有委托就只有基础工资。 有时窘迫到要去和周围的家庭妇女一起抢打折商品的国木田实在难以拒绝这份副业,在笔记本上惯性的记下网址后他全面投降了:“可以,从明天开始好吗?时间就定在19点-21点。” “好哟~”轻快的女声传来,带着奇异的上扬式欢乐腔调。 好哟~,好哟~,好哟~...... 这通电话最后的回答在脑海里回荡,怎么总觉得自己掉进陷阱了?头隐隐作痛的国木田独步又想后悔了。 “搞定!”那边太宰治嘴角弯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收回拿腔拿调的女声,改回自己清朗的男声。伪音这个技能对于他这个伪装大师来说不在话下,不仅是年轻女性的声音,不同年龄的女性和男性的声音也都是手掐把拿的事儿。 只要是产生了的想法必定要实现,只不过麻烦的部分会若无其事的推给别人,和太宰组成搭档的国木田曾经这么说过他的搭档,这真的是非常准确的一句评价了。 教导梦野久作的事就这样被太宰治推给国木田独步了,就像以前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搭档的时候,国木田独步不知不觉中替他干了很多麻烦事一样,看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不例外呢~ 国木田君,真是辛苦你了! 喜怒无常太宰治 在残酷的港口黑手党大本营里布置一个学生用的书房是否不太合适? 合适,这太合适了,我们也要提升一下本地龙头大佬的良民形象嘛!一点也不心虚的太宰治摇头晃脑如是说。 此时正是下午,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慷慨的洒在一个站了两个人的房间里,沿着透明的光路,调皮的光点精灵一个接一个的,欢快地爬到有着一头蓬松黑发的男人脸上,在那里肆意的滚来滚去。 站在窗户左边的太宰治不堪其扰,他眯起眼睛,伸出左手举到头部前方,晃眼的阳光透过手指缝隙落到他的脸颊上,他一步步退入房间角落的阴影里。 等阳光再也照不到身上,他在黑暗里顺势站定,修长的手指指向一挂墨黑的窗帘,对站在窗户另一边的男人嫌弃的说道:“这边,窗帘要粉蓝色的,不要黑色。” 那个男人是在过来这儿的路上被他随手抓壮丁的底层黑手党。 身材壮硕的彪形大汉小心翼翼的弯下腰,唯唯诺诺的点头,他不敢说自己不是负责这个的,也不敢对太宰治说不,我们黑手党从来不用粉蓝色这样娘们唧唧的颜色。 “靠墙是不是应该有一个书架?”吩咐完之后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的倒霉男人,太宰治的眉头微微皱起,摸着下巴陷入思考状态。 他自己也没有过当学生,只是凭借着14岁那年跟在森医生身边时的经历产生了这样一个模糊的刻板印象。 当时森鸥外还不是黑手党首领,是森医生,而他也不是黑手党最年轻干部,只是一个被人抬进地下诊所的倒霉伤患。 是森医生救了他,也是森医生收养了他,不,不应该说是收养,他们只是单纯的呆在一起,好吧,也可能不那么单纯,他们组成了利益相关的共同体。 森医生总是呆在小小的地下诊所里,他也跟着一起,在没有病人上门的时候森医生会时不时的丢给他一本书,全是些《战略思考与执行》、《逻辑思维》之类的又厚又重的大部头。 这些书他其实都不感兴趣,只是森医生非逼着他学,他在自杀未遂后被强制躺在床上休养之余也着实看了不少。 托森医生的福,这些书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和森医生一起呆在诊所的时光一样记得牢牢的。 诊所里的小书架又破又烂,但是在一片滚滚乌云一样的灰黑色记忆中,却倔强的闪着天青色的光彩,粲然可观。 明明和森先生决裂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和他相关的记忆会时不时的从海底擅自浮出水面呢?真讨厌! 眉头下压,太宰治孩子气的瘪了瘪嘴,唯独清明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 人类果然不能和过去完全说再见,不管是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 人类也不能像丢垃圾一样随意丢掉过去的某些记忆,无论是是想要的这段,亦或是不想要的那段。 “这面墙边立一个书架,选一个好看的。”指着最里面的那堵墙,说完这句话之后太宰治没有再继续,仿若对这件刚刚还兴致盎然的事情彻底失去兴趣了一样,他忽地冷下脸来,随后迈着大长腿走出这个房间。 走前只留下最后一句:“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这尊大佛真是喜怒无常啊,这就突然走了?被晾在一边鸭梨山大的无名黑手党心生好奇之余,不禁松了好大一口气,他摸了把额头,冷汗都快流出来了。 分明不是多么魁梧的人,但是在对方面前,他感觉自己宛如被天敌盯上的食草动物一般,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只想缩成一团闭着眼睛哭喊留我狗命。 他果断掐灭自己的好奇心,还是办正事(小命)要紧。 这位大人交代的事情可耽误不得——在里社会生存锻炼出来的直觉在向他报警。 放松下来的黑手党骤然升起绝大的热情,硬生生的在两个小时之内把布置书房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 特地吩咐的粉蓝色窗帘当然是有的,还有米白色书架以及配套的樱桃木书桌和椅子,书桌上有一台市面上的最新款笔记本电脑,墙上挂着清新色的装饰画,阳台上养着一排绿植,整体明亮整洁,宽阔漂亮。 是他专程花钱向做这一行的专业人士请教得来的意见,叫来验收的太宰治都挑不出一点瑕疵。 “你这件事办得好,我会让你的上级安排给你加工资。”在书房逛了一圈出来的太宰治满意点头。 “谢谢大人!”心里一喜,控制不住高兴表情上脸的黑手党在心里想,撞在这位手上的这一天,莫非不是我的倒霉日,而是我的幸运日? 遇到现在的他确实是一件幸运的事,如果是以前的他,能办好事的部下才是好部下,没用的部下应该立刻被铁面无情的淘汰。 但现在就算是没用的部下,也得想办法调教出来,所以这位不知名的黑手党,你白担心了! 太宰治从书房出来,立刻走电梯下楼来到禁闭室,禁闭室还是老样子,昨天出去玩了一天的梦野久作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给他的恐怖玩偶换装。 玩偶头上的布条被他换成了太宰治同款绷带。 咔嚓一声,太宰治轻松打开禁闭室的大门,进去后找了把椅子坐下,满脸高兴:“久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有一个书房了!” “啊?书房?”书房是什么东西?不管它! 头发黑白两分的男孩抱着玩偶兴奋的翻身起来:“今天可以出去玩吗?” 太宰治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可以去书房‘玩’哦~” “我要去!”蠢萌的小久作没有听出话里有话。 “那我们走吧,我带你去一趟,如果在这条路上你能忍住,不随便动用你的异能力攻击别人,今后就都可以自己去书房啦~”太宰治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往门外走去,原来这次他不是用铁丝开的锁。 “是真的吗?”喜出望外的男孩蹦跶着下床,小跑着跟上前方的人。 “是真的哦!” 哎呀,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两人乘着电梯来到太宰治话中的书房所在的楼层,出电梯后左转见到的第一个房间就是目的地,那间房在房门正上方挂上了一个长方形的朴素木牌,木牌上写着‘Q的书房’。 远远走过来的梦野久作一眼就望见了顶头的标识牌,他立时就拉下脸来,脸上满是不快。 对此太宰治没说什么,当没看见一样带着他走进书房,给他介绍了一些房间内的基础设施和这个房间的主要用途——学习。 “所以我从明天开始得呆在这里至少两个小时?” 要忍耐!梦野久作捏着拳头,抿紧嘴唇。 “不用再长时间呆在禁闭室里了,开不开心小久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无良大人装作没眼色一样的添油加醋。 实在是让人忍耐不了一点:“呆在这里和呆在禁闭室有什么区别?” 面对气呼呼的梦野久作,太宰治歪头,左手修长纤细的食指点向一边脸颊,故作天真无辜:“唔,可以见到外人的区别?” 您瞧瞧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还不如呆在禁闭室里!”梦野久作显然也不买账,他用力把门一摔,走出房间。 门被摔的框框作响,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 被甩了脸子的太宰治也不生气,他推门而出,抱着手斜倚在门框上,用黑沉沉的眼神盯着背对着他往前走的梦野久作,扬声说了一句:“你确定?” 语速平平,不高的声音里充满压迫感,似乎如果对方给出确定的回复,他真的会把这当成最终答案,绝对不会再有商量的余地。 负气前行的梦野久作身体一僵,他明确认知到这一点,不敢再作妖了,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慢吞吞的回转身体,一步一步走回来,在太宰治面前老实站好。 虽然非常勉强,从脸色看还很不情不愿的样子,但他还是诚实的对这个问题表示了拒绝。 当太宰治认真起来的时候,他是真的会言出必践,梦野久作虽然不知道这点,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时候的太宰治并不是在说笑。 “哎呀,那我们达成一致啦~”像是变脸一样,太宰治的鸢色眼眸荡起暖色的烟波,嘴角微微翘起,从刚刚严厉到不近人情的模样又变回来了。 心里刺啦啦的难受,可是太宰治的态度好像又给了梦野久作说话的勇气,他别过头,扭扭捏捏的吐出心里话:“我不喜欢Q这个代号。” 打一棒子之后要给一甜枣,深谙这个心理的太宰治顺势给出甜头:“唔,接下来如果你能通过第一次考验,不仅可以改掉这个代号,使用你真正的名字,而且还可以在这栋大楼里自由行走。” 难受的感觉瞬间飞出天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剧烈颤动,梦野久作刷的一下回过头,抱紧了自己手里的玩偶,时间恍若过去了一年之久,他两只眼睛紧盯着太宰治,手指深陷在玩偶里又松开来,尽量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什么考验?” “考验主题嘛,不能告诉你,你只用知道,我给你找了一个名叫国木田独步的老师,如果你能通过的他的考试就算通过了考验的一半。” 而后噙着笑意的太宰治弯下腰,靠近久作,一根食指伸到他面前左右晃悠:“给你一个提示哟,关键词是——听话。” 以身犯险太宰治 太宰治送梦野久作回去禁闭室后,像是散步一样慢慢走向港口黑手党的大门,连通耳麦:“听到了吧,首领先生。” 首领太宰右手持着钢笔,眼睛盯着文件,左手哗啦啦的快速翻过几页,思考了不到一分钟,在文件最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啊,我知道了。”嘴里也不闲着,在外放的通信器传来明显是对着他说的话后,立刻默契的回答。 是的,之前太宰治和梦野久作在书房的对话全程有在首领办公室公放。 不是,你知道了什么?你们两怎么又开始打哑谜了?中原中也听着这没头没尾的对话满头雾水。 “那我就放心了,我要出去一趟,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哦。” “自己小心点,你现在出去就像个给我挡枪的靶子。” 太宰治的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原来我们这么招人恨?” 我们......吗? 首领太宰的脸上也挂上一个奇妙的笑容:“都是一些利益之争招致的怨恨哦。” 一坐一站,同样挂着笑容的两个人在这一刻极度相似,叫人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是吗?”说完这句太宰治正好走出大楼门口,他转身朝着大楼顶层的方向望了一眼,挂断了通信。 把手里的文件挪到旁边,首领太宰拿起手机拨通芥川银的电话:“小银,安排下去,Q走的那条路装上可致人昏迷的喷雾剂,通知组织内的人经过那条路时务必注意不要靠近Q,也不要被Q靠近。在Q出去禁闭室后,保持警惕全程监视,如果出现意外,立刻喷洒喷雾剂。” 接到首领的来电,在首领办公室隔壁处理文件的芥川银立时严肃的站了起来,恭谨的回应下:“好的,首领。” * 天上艳阳高照,商业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尽情挥洒着对炎热天气的诅咒,不耐烦的加快步伐。 逆着人流的太宰治面无表情的往前方行走,和往常一样的鸢色眼眸散去了一点残余的夕阳般的温暖,留下来的是一股虚无和冷漠,看着周边的眼神仿若对世界全无兴趣。 穿着黑西装的他周身清冷孤寂,凛冽的身影远远望去如同一条在顺水下流的瀑布里奋力往上游的金鱼,注定这一路只能自己独自挣扎,没有哪一个称得上同伴的家伙能一路相随。 这个世界到底不是他的世界,武装侦探社的人全都不认识他,港口黑手党的人也全都不是他认识的人,与异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一直深深的扎根在他身上。 在这种孤身一人,没有其它的事情让他分散思考的情况下,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两个世界的不同之处,想起这个世界的他,颠倒的身份、一眼望去无处可归的末路、活着的却决定不再有联系的朋友。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 太宰治转瞬间将这点念头斩断,人生最不应该的就是谈如果,世上没有如果,执着于过去的选择是否有错,是否应该做另外一个选择,都只会陷入有关于过去的虚妄之中。 他走过的这一路,才造就了现在的自己。 就像这个世界的他,做了和他不一样的选择,才成为了现在的他。 不管前面的路是多么的艰难,不管自己是多么的痛苦,最终他们都会沿着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继续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 太宰治刚刚去收购了一家报社,借用了一点本地龙头大佬的名头,现在正在回去港口黑手党的路上。 收购的钱用的是首领先生的私人金库,当然啦,他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又没有带钱。 他们两在某些时候是不分你我的,啊你说什么时候?——比如这个时候。 因为听首领说织田作之助从说要写开始到现在还没有写出来一本,太宰治想着,果然是因为没有人催更,也没有读者赞美所以才没有下笔的动力吧! 反正绝对不是他写不出来,太宰治以自己的名誉保证,他一定是世界上最适合写书的人。 长期被迫害的国木田:你真的还有名誉吗? 把脑海里一晃而过的国木田吧唧吧唧揉成一团扔掉,他再次以中也的名誉保证,织田作一定是世界上最适合写书的人。 如果织田作写不出来一定是因为中也的名誉不值钱! 突然耳朵动了一动,淹没在人流中的太宰治像一只炸毛的黑猫一样警惕的竖起耳朵——有人在跟踪他。 装作没察觉的样子,太宰治插着兜和刚刚一样正常走路,他几步靠近前方一家蛋糕店,仿若是欣赏店里林立的漂亮点心一样,往里看去,实际上他是在借着店面的玻璃反射观察身后的场景。 已经走远的中年大叔,两两大声交谈的中学女生团体,正经过的带着篮子的老太太,从身边跑过的青年小伙子,都是普通市民,没有人有异样。 但是太宰治敢以黑手党监视术的发明者身份保证,一定是有人在跟踪他。 是有人在远方通过望远镜监视?还是跟踪的人藏在周围的房子里? 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够久了,再停留下去就有被跟踪者发现自己已经知道被跟踪这件事的风险。他装作没有一个想买的,摇摇头自然的略过这家店继续往前走。 在经过一个拐角时太宰治走入小巷,经过一些四通八达的小路,在快要出小巷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 太宰治飞快的侧过头,一枚狙击子弹高速从他的脸边飞过,击中他前方地上的消防栓。 这枚子弹的速度太快,也太过贴近,一道红痕缓缓的从他的眼角延伸到鼻梁一侧,那是被子弹带来的热空气烧灼出的痕迹,像是他的脸颊上被人用红色的水笔斜着写了一个一字。 差一点,他就被爆头了。 不知道被意外打碎了消防栓的什么地方,很快,一股水流朝天奔涌而出,等向上的冲力消失后,四散的水花立时把周围的人群都淋成落汤鸡。 小巷子里的人仿若被按下了时间停止的指令,沸腾的人声先是一瞬间变得寂静无声,然后他们迟钝的大脑终于理解了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安静顷刻间解封,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 “杀人了!” “快跑啊!” “大白天的公然在这里开枪,港口黑手党都没有这样大的动作!” “嘘!你不要命了,竟敢议论港口黑手党!” 除了几个实在不冷静也不清醒的愣头青,深谙保命法则的横滨人看也不看发生枪击的地方,瞬间跑了个精光。 横滨的热闹不能凑,一凑就会用掉自个儿的小命。 还没到达指定的地址,为什么会在这里动手?难道对面有聪明人察觉到他的行动路线不正常吗? 当务之急是找一个掩体,他还不想现在就死在别人手上。 太宰治一边连通耳麦,一边仔细观察地形,这里是一条两人宽的小巷子,小巷子的尽头是一个十字路口,经过十字路口向北再走一段路就可以到达中华街,后面是枪击的方向。 前段时间他在外面晃悠被里世界发现了,首领太宰察觉到一些势力有异动,不过因为并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势力准备动手,也不知道对方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所以他们两个设计了这一出引蛇出洞,计划把动手的敌人一网打尽。 首领先生真是个乌鸦嘴式的预言家啊,他今天才开始执行这个计划,对面这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想到今天出门时的对话,太宰治用手指拭了一下脸上的红痕,小小的嘶了一声。 “首领先生,我受到枪击了。”他一边对着耳麦冷静的陈述,一边借着路边的杂物遮掩身形。 砰、砰、砰,三声枪声间断响起,子弹从太宰治身边飞过,有的打中大树,在树干上留下一个洞孔,有的打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首领太宰闻言,顾不得问其他问题,他一手调出太宰治此时的定位信息,在脑海里快速回想布置在陷阱周围的人的具体位置。 提前安排的所有人都离那里太远,来不及去支援太宰治。 很快,他就想到了请假去扫墓的中岛敦和泉镜花,现在是他给批的最后一天假期的下午了,如果没有预料错,他们现在应该就在中华街购物,离太宰治那里最近。 “你坚持一下,我马上通知中岛敦,让他立刻赶去你那边。”一边说着首领一边拨通中岛敦的电话。 嘟嘟两声,左手拿着一个礼物盒的中岛敦掏出外套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迅速接起电话:“太宰先生!” “敦,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横滨中华街。” 果然没错,“敦,赶紧去这个地方救人。”首领把太宰治的定位地址通过邮件发送到中岛敦的手机上。 “是!”中岛敦面色一肃,说完之后挂断电话打开新邮件,记住地址。 他对着旁边抱着兔子玩偶安静听完全程的泉镜花说道:“我先去救人,小镜花你跟在我后面接应,你自己注意安全!” 之后让自己的四肢虎化,极速冲往需要营救的位置。 给中岛敦打完电话,首领太宰又转头对着中原中也说道:“中也,你也过去一趟。” “那你怎么办?”穿着黑西装的矮个子青年中原中也摸着帽子从他背后疾步走出来。 “我不会有事的,还有其它人在。”首领太宰安抚了一句,转而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去吧。” 受伤的太宰治 小巷南方的一座鹤立鸡群的高楼上,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趴在地上,他肩上驾着一把狙击枪,眼睛对着高倍瞄准镜。 手动调整几次瞄准镜的视野范围之后,疑似狙击手的人迟疑的掏出一个通讯器:“队长,没有打中,人不见了。” 通讯器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似乎隐含怒气:“那就继续找!” “是。”狙击手平淡的回应一声之后立刻挂断通讯。 离这个小巷直线距离不远的一家豪华酒店内,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一副大墨镜,大概三十来岁,身材健硕,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咬牙切齿着,手往后一扬,啪的一声,一个黑色通讯器被甩到了桌子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气急败坏的往阳台方向走了两步,又走回来,冷静下来似的,打开脚下的行李箱,拿出另一个红色通讯器,按上某个按钮,用同样嘶哑的声音指挥道: “地下情报说目标很狡猾,擅于用语言煽动人心,也擅于逃跑和隐藏,A小队从南边包围过去,每一个地方都要搜查到,务必不要漏过任何一个能藏人的地方,如果见到目标人物,不准听对方说话,直接击毙!” “A小队收到。”通讯器里清晰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联通的似乎是A小队的队内语音频道。 接着他切换到另一个路线:“B小队在后面堵住其它方向出去的通道,防止目标从你们那边突围。” “B小队收到。” 等收到两个小队领队的回信,似乎是总队长的中年人把红色通讯器轻轻的搁在沙发边的茶几上,他拿起一瓶红葡萄酒,往一个透明的高脚杯里倒上一半,酒液在杯子里闪着撩人心扉的红色光芒。 坐在沙发上,他一只手摇晃酒杯,然后举起酒杯伸到鼻子前,深深的嗅了一下,红酒的幽香在鼻端蔓延。 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没喝就已然微薰的中年人陶醉的喝了一口酒,志得意满的高声笑起来:“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你已成为瓮中之鳖,这次你必将死在我们的手上。” 被认为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太宰治此时正猫着腰小心翼翼的穿过杂物堆,他刚刚在前方发现了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准备转移到那里,躲藏在树后有利于观察敌对方的情况,也有利于遮掩身形。 刚刚藏好,太宰治就发现对面已经不止是狙击手在射击了,还有一群用黑布蒙着面,全身套黑衣的人持着枪从远方出现。 接着太宰治就发现这群人分散开来,一边向自己这边射击一边从前方慢慢包抄过来。 看来这群人对他很警惕啊,稳打稳扎的,宁愿慢慢试探,也不肯莽撞的直接冲过来。 也好,这也给了他等待救援的时间。 太宰治一边借助各种掩体快速转换自己所在的位置,一边掏出枪时不时还击,仿若死神光顾一样,他每一次扣动扳机,对面必定有一个人中枪倒下。 经过五六次被命中之后,认知到目标是个难缠的敌人,走在前面的黑衣人们的脚步都不约而同的放慢了一点,落在后面的人也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 每当目标的子弹出膛,他们就要祈祷自己足够幸运,不是那个被瞄准的人。对比自己这边,到现在都没有伤到对方一根毫毛,这战绩实在是太拉跨了。 但其实这是太宰治刻意造就的假象,因为他今天出门只带了一把自动手/枪,满额子弹只有12发,他也没有带额外的弹夹,所以等这点子弹用完,他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就是这把武器,也是他以防万一才带上的,没想到今天真就用上了。 一手主导场面的太宰治意在拖延时间,既然首领先生让中岛敦过来支援,那么也就是说中岛敦就在附近,以他虎化后的速度完全能够在他被抓住之前及时赶过来。 这群黑衣人被他的枪法唬住了,他们不再像刚开始一样大剌剌的往里冲给他送人头,也学会借助各种杂物掩藏身形前进,同时非常谨慎的偶尔冒出头来攻击。 枪声间隔交杂响起,除此之外一切人体活动的声音仿若都消失了,一时间,小巷子里变得静悄悄的。 按照双方攻防的节奏,现实情况极有可能按照太宰治的预想走。 只是,今天实在是一个意外频发的一天。 一个穿着一件粉色碎花裙,手里抱着一个红色皮球,大概5岁左右的小女孩突然从十字路口那里的拐角冒出来。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街道,感知到危险气氛的小女孩明显害怕起来,她眼角冒着泪花,小声的喊着“妈妈?妈妈——”颤颤巍巍的走向这个小型战场。 时刻观察并掌握战场情报的太宰治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骤然出现的意外因素,瞬间沉下脸。 不好,这群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动用武力,必然是对他势在必得,恐怕不会放过这个不确定因素。 在这个有异能的世界,谁知道这是不是真正的无辜小女孩?更何况按照他们这样嚣张的作风,只怕就算是知道是无辜平民也会照打不误了。 没时间给他思考更多的策略,刚刚换到另一颗树后的太宰治脱下自己的黑色西装外套,往外面一扔,瞬间一阵枪声响起来,飞出去的外套被打中了至少十来枪,破破烂烂的倒在地上。 同时他朝着十字路口的方向一扑,趁着这个机会扑倒了小女孩,剧烈的动作使小女孩抓不住手里的皮球,皮球脱手滚出很远很远。 在他们俩卧倒的同时,子弹越过小女孩打在前方的地上,太宰治抱着小女孩麻溜的从地上站起来,大步往回跑。 又是一阵枪声响起,抱着一个累赘的太宰治远远不像以往那样灵活,在一片袭来的子弹组成的暴风雨中,他靠着自己敏锐的眼力和听力,一一躲过朝着他上半身、脑袋等等足以致命的地方射击的子弹。 不能把这个孩子当成挡箭牌,所以要躲子弹的地方增大了。 不过没有掩体遮挡,他一个肉体凡胎恐怕躲不过所有子弹。 果然,他的左手上臂和右腿小腿处传来一种灼热的感觉,灼热穿透了身体里的全部组织,然后是剧烈的疼痛,太宰治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忍着疼痛,他换成右手抱小女孩,继续往树后退,幸好距离不是太远,太宰治没再受更多的伤就退回去了。 血从他的左手和右腿被打伤的地方汨汨而出,在地上形成了一条不断蔓延的,长长的红线。 侧身靠在大树上,太宰治把自己的大半重量交到靠着的大树,尽量给手上的右腿少施加力道,防止伤口受到压迫导致流血不止。 在各种地方像猫一样灵活穿过的他现在不仅脸上身上都是灰尘,而且左半边的白衬衫大半染红,右边的黑西装裤腿也透露出了一点妖异的红色。 抢救过来的小女孩的眼泪混着灰尘弄花了她的小脸,还有一点太宰治流失的血液在混乱中沾到了她的头发上,搞得她整个人脏兮兮的。 灰扑扑的她仰头望着这个抱着自己的狼狈男人,明明是一个陌生人,看着他清透的眼睛她却不可思议的感觉不到害怕。 这个叔叔一定是好人,小女孩单方面在自己的心里做了这样的判断,她怯生生的向他求助:“叔叔?我害怕,妈妈在哪里?我要妈妈——” 似乎眼前不是什么紧急状况似的,太宰治弯起嘴角,鸢色眼眸透出温暖的光芒,黑一道红一道的脸上满是轻松自在:“妈妈等会就过来哦,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呢?” “雪......雪奈。” “雪奈酱,你不用害怕了哦,你的妈妈正在给你买小猫咪玩偶呢,是会喵喵叫,还会跳起来吓你一跳的小猫哦~” 被小猫吸引了的雪奈停止流泪,她嘟着嘴看他:“真的吗?我见过黑色的小猫,可是小猫没有理我,我看见它的时候它就跳上墙跑了。” 太宰治把小女孩转个身,让女孩的正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完全看不见外面在发生什么,然后他翘起嘴角,轻轻的笑了笑。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小女孩耳边:“雪奈酱,用手捂着耳朵,现在外面要放鞭炮了,声音很吓人的哦。” 等小女孩听话的双手捂住耳朵后,太宰治继续用手里的枪还击,抱着她从这颗树后转移到那个垃圾箱后,和敌人在小巷子里打游击,步伐稳得仿若没受伤似的。 过了这么久始终只有一把枪在还击,早有怀疑的A小队领头的黑衣人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大喜过望:“你们一起上,目标身边没有其它护卫保护,这是一个除掉他的好时机!” 但是目标是一个神枪手啊! 黑衣人手下磨磨蹭蹭的,并不想自己去挨枪子,想让其他人先上。 黑衣人领队见此大怒,对着他们大喊:“怯战的都别想回去了,如果这么多人杀一个人还让对方跑了,回去我会向队长禀报这次失败都是因为你们无能!” 想到失败的后果,感到害怕的黑衣人们纷纷加快脚步。 黑衣人攻势加剧逼得太宰治这边越发危险,随着他们的进攻,可躲藏的地方越来越少,而且枪里也没有子弹了。 激烈运动之后的身体竟然在发冷,嘴唇发白,头脑发胀,眼前似乎在天旋地转,太宰治扶着墙壁,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点,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不停喘气的他看着怀里懵懂的小女孩,鸢色眼眸里是难懂的色彩。 敦君,如果你还没来的话,这孩子就没活路了。 生命垂危的太宰治 说曹操曹操到,中岛敦到底还是在这个危急关头及时赶到了。 接到首领直接传达的突发营救任务,中岛敦只和泉镜花匆匆交代了一句话,果断扔下自己好不容易选好的礼物盒,就立刻把四肢虎化,飞速冲向任务地点。 靠着虎腿的速度,他只花了5分钟就冲出了中华街,快得像一阵风,快得沿途的人群都没发现自己身边经过了一个人。 在要进入小巷时他撞见了一群穿着黑西装、端着枪的武装大汉,他们都用黑布蒙着脸,互相之间间隔不到一米,挡住了小巷的入口。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显然不会蒙着脸,也不会随便拿着枪在外面乱晃,活像是要抢银行的犯人。 而且在横滨还没有哪个里世界的组织敢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盘端着枪肆意堵路,身为港口游击队长的他也没有收到消息说这里有他们的人在。 中岛敦直觉这些人都是妨碍他完成任务的敌人。 二话不说,他就和他们干了一架,普通人,就算是训练有素拿着枪攻击的普通人战士,也不能和已经掌握自己异能力的战斗系异能者比。 半虎化的中岛敦,光是速度,就快得这群人的眼睛都跟不上,没花费多少时间,中岛敦就打倒了挡在他前面的几个人。 没有和其它围过来的人纠缠,中岛敦在突破之后火速前进,一眨眼之间,后面的黑衣人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在中岛敦的心里,营救任务最优先,这些可疑的人全都交给跟在他后面的小镜花就可以了,他相信她的实力。 不过到达目的地后中岛敦根本没发现有人在,他茫然的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人。 就在他忍不住往周围搜索的时候,叮的一声,裤兜里传来一声提示音,那是新邮件到达的声音,他掏出手机,展开新邮件,发现上面写了一个新地址,发件人还是首领。 原来营救目标转移位置了吗?中岛敦一边想一边赶去新的地址。 这次总算找到了正主,然而在看到新地址出现的太宰治和他抱着的小女孩时,他不由得喊出声:“太宰先生!” 为什么这个要营救的人会是太宰先生啊? 为什么太宰先生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啊?一直跟着他的中也先生呢?他在哪里? 中也先生怎么会任由首领太宰先生受伤? 瞳孔地震的中岛敦差点停住脚步,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之后他就将这些疑问抛之脑后。 视野里是一大片红色,那是血,虎强大的视力让他清晰的看见太宰先生的身上在不停的流血,左半边白色的衬衫已经完全变成赤色。 同时鼻子里也传来了腥咸的铁锈味,是血的味道,很真实。 啊? 太宰先生受伤了? 太宰先生受伤了!!! 脑子里接受到这个信息,他的瞳孔放大,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只有手脚虎化的他怒喝一声“月下兽”,在极度愤怒之下全身转化成了一只带着黑色纹路的白虎。 白虎大吼一声,靠着灵敏的嗅觉,早就嗅到了敌人方位的他朝着黑衣人们虎扑过去。 看到这么大的老虎扑过来,黑衣人们乱作一团,措不及防之下只顾着用手里的枪朝着白虎射击,一时间枪声大作,一片弹雨朝着白虎袭来,只是白虎轻轻一跃就躲过了大部分子弹,只有少量子弹打在这头猛兽身上。 白虎抖一抖身子,打在它身上的子弹被纷纷抖落,黑白相间的皮毛依然完好如初,子弹似乎对其毫无作用。 见到这种状况的黑衣人眼睛张大,眼神都有些呆滞,然后或惊讶或绝望的声音嘈杂成一片,害怕和慌乱在他们中间来回传播。 “怎么会有老虎出现?” “我知道了,是港口黑手党的白色死神!” “传说中的白色死神!” “我不要死啊,队长,队长快想想办法。” 听到通讯器里传来的乱七八糟的声音,脸色铁青的总队长难以置信的站立起来,手里捏着的酒杯里,红色酒液左右晃荡。 视线一触及到自己哆哆嗦嗦的手,如同被锋利的银针刺了一下似的,他突然用力的把酒杯往地上一甩,啪嚓,琉璃酒杯立时四分五裂,倾倒出来的红色酒液在房里的豪华地毯上肆意流淌,琉璃碎片和红色细线最终组成了一团难看的污渍。 异能者,这一定是异能者!为什么会有异能者在这个时候出现?难道? 想到了什么的总队长对着通讯器声色俱厉:“B小队,B小队快回话!” “......”通讯器里是一片不详的安静。 “可恶!这次任务要失败了!明明是个这么好的机会!”总队长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不甘心的对着通讯器下达撤退的命令。 只是这个时候才说撤退,怕是为时已晚。 白虎显然没有要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个敌人的感觉,任凭黑衣人如何攻击,他们站着的人也越来越少。 “结束了。” 太宰治在看见白虎出现在战场上后,全身放松下来,他晃晃悠悠的撑着墙壁慢慢坐下,后背靠着墙壁,左手握着的自动□□脱手而出,手臂不自然的垂下。 中枪后的剧烈运动造成大量血液流失,失血过多使他脸色苍白。 “雪奈酱,你安全了哦,你妈妈会来接你的......” 轻轻的念叨完这句话,面无血色的太宰治不再坚持,抱着始终乖乖的捂着耳朵的小女孩慢慢闭上眼睛。 “太宰!” 似乎是中也啊,中也的声音好像在害怕? 我没事哦...... 在最后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之后,太宰治的脖颈慢慢弯向一边,始终抱着小女孩的右手也不由自主的掉落在地上。 他失去意识了。 * 港口黑手党大楼附近的一家大型综合医院,步履匆匆的医生和护士一如既往的在执行自己的职责,这是港口黑手党控股的医院,里面除了负责普通市民的医疗业务的医生之外,还有专门负责处理黑手党火拼造成的各种伤势。 天色逐渐暗淡,几颗调皮的星星早早的把自己挂上天空,星光洒向这家医院,沿着空荡的走廊,进入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的手术室。 手术室里,太宰治正不省人事的躺在病床上,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和一群白衣护士围在他身边,手臂和小腿中的子弹被经验丰富的医生小心的剔出来,两颗黄橙橙的子弹在护士端在手上的托盘里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接下来还没完,外伤好处理,但是肌肉组织和神经系统的损伤,中枪之后剧烈运动造成的失血过多都很棘手。 严重的失血过多甚至可能造成身体休克,而休克极有可能造成死亡。 如果他能来得再快点,也许太宰先生就不会受伤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中岛敦愧疚的坐在手术室外面的休息椅上,他低着头,整个人愁眉不展的缩成一团。 他已经知道了手术室里的那个人不是他的首领,但是看着和首领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很难控制自己不移情,更何况听首领说他也是太宰治。 中原中也站在手术室外,透过手术室的玻璃窗一直盯着里面的人,他的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焦躁,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神。 难得的,他没在完成任务之后立刻回到首领身边继续保护工作。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zipp打火机,火机底部放在拇指上,食指和中指放在火机盖上,两指向着铰链的另一侧下滑,再上滑,咔哒,咔哒,不规律的开盖关盖声音时不时响起,就像他此刻躁动的心情。 是中原中也把太宰治送到医院急救的,看到太宰治半身染血的模样,简直就像是看到噩梦来到了现实,虽然他从来没做过梦,但是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缠绕在他的心头,刺激得太阳穴一跳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中原中也已经收起打火机,走廊一瞬间寂静无比。 眼前忽明忽暗,惨白的灯光不停的在他眼前摇晃。 忽地他作势要一拳砸向墙壁,飒飒的风声似乎在说明这一拳有多重,但是在拳头真的砸到墙壁上时,力道不知为何减弱了很多,只在墙上砸出一个小坑。 太宰治正在进行手术,不能打扰他们。 他还是记得的。 安静的走廊里,哐的一声轻响吓了自闭的中岛敦一跳,心绪不宁的中也看都没有看他,一言不发的走了。 首领太宰正在处理此次袭击事件的后续,他坐在他惯常坐着的位置上,冷静的一句句发出指令,指挥部下及时把这次事件里出手过的人一网打尽,电话的铃声时不时响起又挂断,在略显空旷的首领办公室里组成一曲不和谐的音乐。 在这个黑暗的夜晚,港口黑手党所属的武装部队沉默的四处出击,捣毁了一个又一个组织,雷厉风行的砍掉试探着向它伸出手的爪子,用战绩震慑了其它不安分的势力,再次树立了它在里世界无上的威名。 命令全部下达完毕后,首领太宰紧紧的捏着钢笔,拿起一份文件,扫了一眼便签上名字,等写完字定睛一看,歪歪扭扭、笔画错乱,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他眉心皱起,片刻后轻轻的放下钢笔,叹了口气不再为难自己,起身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想一想躺在手术室里的太宰治。 如果就这样死掉,那你就先我一步去往美丽的三途川了。 但是我们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事要做对吗? ......现在不是时候,还远远不是时候。 苏醒的太宰治 时间不为所动的流逝、流逝,倏忽间,已是三天后。 洁白的墙壁,浅绿色的窗帘,素色的单人病床,异常干净的高级病房内,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白发少年中岛敦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头低着,眼睛周围带着浅浅的黑眼圈,他似乎累的坐着睡着了。 病床上躺着一个安静沉睡的黑发男人,突然,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睫毛颤了颤,不一会儿,那双鸢色的眼睛缓缓的睁开。 从外面吹过来的自由的风惹得窗帘轻轻飘荡,它不甘寂寞的拂过木质的桌子,再偷溜到上面放着的白色陶瓷花瓶上,吹得花瓶里插着的一束黄色的康乃馨微微抖动。 在这一刻,病房里的一切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的灵动气息。 刚刚清醒过来的太宰治望了一眼病房上空的天花板,一片空白的脑袋里难得轻松的什么也没想,他试图坐起来,但是左手和右腿上打着的厚厚的石膏严重阻碍了他的动作。 病人轻微的动作立时惊醒了睡得不太安稳的中岛敦,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苏醒的太宰治,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太宰先生,你醒了!” 转过头看到中岛敦,太宰治习惯性露出一个安抚般的温柔笑容:“是敦君呀。” 看到太宰治的笑容中岛敦呆了一呆,首领的脸上从来不会露出这样冰雪消融似的表情:“......太宰先生,我去通知医生和首领他们。”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陌生的太宰先生,中岛敦匆匆忙忙的抛出一句就逃跑似的窜出病房。 “啊呀,敦君真可爱。”看到他这个慌张的样子迅速心领神会的太宰治脱口而出。 想必中岛敦听到这句话只怕是会更加无所适从吧,在里世界生存的人都默认不干涉别人的内心世界,个个大都冷酷得一比,因此这类直白的夸奖话语极其少见。 * 死寂的首领办公室内,气氛仿佛比以往更沉重一些,港口黑手党尊贵的首领心不在焉的在文件上写写画画,护卫在他身后的中原中也似乎也在走神。 厚重的大门忽地被推开,没有提前通报,唐突开门的是少数拥有这个权力的秘书芥川银,她一点也不优雅的跑进来,高兴的向办公室内萎靡不振的两个男人通报一个好消息:“医院传来通知,太宰先生醒了!” 首领太宰眼睛一亮,他立刻放下钢笔,把手里的文件拂到一旁,嘴角翘起:“小银,安排一下,原本预定在今天的事情都推掉,我今天不处理工作了哦。” 挂在他身上的红色围巾似乎都鲜艳了几分,他起身走出办公室,步履匆匆的样子,中原中也精神一震,仿佛这是天经地义一样的跟着他后面一起出去。 “大家终于打起精神了嘛。”芥川银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身影,欣慰的自言自语。 不多时,单人病房内塞满了人,首领太宰治、中原中也、中岛敦、泉镜花像门板一样立在太宰治的病床前,四个人把病床围得密不透风。 “咳咳,你们几个大男人走开点,我要透不过气了哦。”在中岛敦的帮助下半坐起来的太宰治靠在床头咳嗽两声,对他们嫌弃的挥手,动作像是叫讨厌的小狗走开一样。 转头对着泉镜花他又变了一副温和的面孔,声线也和煦起来:“小镜花别和他们一样只知道站着,坐下说话。” “好的,太宰先生。”泉镜花听话的从病床边走开,双手放在膝盖上,在椅子上端正坐好。 中岛敦默默的自己退到一边,坐到泉镜花旁边去,其它两个人不为所动的站在太宰治面前。 “混蛋太宰,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也太逊了点!”急躁的中原中也先开口了,只是他说起关心的话也像是在埋汰人。 “意外,这次只是一个意外!我也不可能算出所有的可能性啦。”太宰治别过头,高声辩解,然后像是知道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一定会被批评似的,声音逐渐放低:“偶然和意外会给无聊的生活造成一点点惊喜,我对此还挺期待的说。” 可病房里的人都是听力强劲的异能者,他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全部被听到了,中原中也捏紧拳头,额头上蹦出一个青筋,“要不是看在你受了伤的份上,你持续进水的脑袋一定会被我用拳头修理修理!” 中岛敦也有点不满,但是他在他们面前只是一个小辈,在这种情况下不敢说话,只好在心里对中也猛点头。 首领太宰倒是在心里表示赞同,偶然和意外确实会让人惊喜,不过这种做好的计划中莫名其妙出现的意外也会让人烦恼呢。 太宰治撇嘴:“我才不要挨打啦,中也怎么就会用拳头说话,真是一个脑袋里全是肌肉的小矮人!” “什么?你这个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的病秧子!” “难道中也因为站着的你终于可以俯视躺着的我就嚣张起来了吗?” “你才是,只能躺着还这么嚣张是想挨打吗?” 两人相接的视线闪着劈里啪啦的火花,病房内的气氛炸药似的一触即发。 “好了,别吵了。”在这种关头出声担当和事佬的是首领太宰,虽然他其实很想无条件站队太宰治,怼中也可太和他心意了。 不过他有点担心吵到最后会打起来,虽然概率很小,但是和刚刚醒过来的病人吵架这事中也实在做的不地道,这不是偏心哦。 不偏心的首领转头吩咐道:“中也你先出去。” 什么,叫我出去?太宰这混蛋! 气炸了的中原中也不服气的各自瞪了一眼两个太宰,尔后还是乖乖的走出去了。 大理石地板上一步一步的深深刻印着他不满的脚印。 对着中原中也似乎在冒火的背影,一手一脚不能动弹半身残废的太宰治挣扎着做了个鬼脸,堪称身残志坚的时代楷模了。 回过头来他微笑着问床边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很礼貌很正常:“首领先生,雪奈酱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她的妈妈?” “你抱着的那个小姑娘没事,你把她保护得很好,我让小银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她完好的归还给了她的母亲。” 首领太宰回想起关于这个小姑娘的后续处理,因为听小银说太宰治救回来的小姑娘谁也不让接近,一直哭,还是他亲自出面处理的。 中原中也找到太宰治的时候,太宰治已经重伤昏迷,他被送去医院急救,他抱着的小姑娘被中也交给了算是和他前后脚到来的泉镜花手里。 中岛敦清理完敌人也去了医院,把剩下的事情托付给了泉镜花,于是她只好带着小姑娘一起回港口黑手党。 没办法带着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去找首领复命,于是泉镜花把她安置在一层的休息室里。 在首领太宰处理剩余事物的时候,脏兮兮的小姑娘一直安安静静的蜷缩在房间的小角落里,无声的掉眼泪,谁也不搭理。 好歹是太宰治护着的小姑娘,来往的黑手党大汉不敢用严厉的态度恐吓她别哭,也不会和颜悦色的劝她别哭,最后只好任由她一直哭。 等到首领太宰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哭红了眼睛,他也已经了解了太宰治是怎么受重伤的,迟疑了一下,他还是亲自下楼去见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一看到首领太宰就停止流眼泪,然后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咧开嘴角露出八颗牙齿像是一朵饱含希望和晴朗的向日葵。 她伸着手要扑到首领太宰的身上,首领太宰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被小姑娘抱住了腿,抱着腿的小姑娘满是信任的仰头看他:“叔叔,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怕伤到小姑娘首领太宰不再后退,他低下头看着小豆丁头顶上的发旋,声音清冷:“等一下你妈妈就来接你了。” 虽然觉得好人叔叔变冷了一点,但是小姑娘一点也不害怕,她好奇的问他:“妈妈买的小猫玩偶真的会跳起来,还会喵喵叫吗?” 这你真是为难到他了,他一个干首领的人,对市面上的玩具不了解啊! 再说了,玩偶不应该都是不能动的吗?太宰治你和她承诺的是哪种高科技做的玩偶啊? 首领太宰哑口无言了几秒,在小姑娘开始狐疑的时候,他急中生智:“......是的,只是这种玩偶喜欢的人很多,你妈妈去买的时候已经被买光了,等过几天才能再买到哦。” 等处理完这件事之后他一定要让科研部的人给他做出这种玩偶来,首领的信用和尊严都不容有失。 “先让这位银姐姐帮你洗干净吧,脏兮兮的妈妈看了会担心的哦。”严肃的首领尽量把声线放柔和,指着陪首领一同下楼,守在旁边抿嘴微笑的芥川银说道。 “好啊。”对着她认可的叔叔小姑娘很好说话。 她依依不舍的放开首领的腿,噔噔瞪的跑向同她招手的芥川银。 芥川银蹲下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雪奈。”小姑娘乖乖的回答。 “雪奈酱,跟我来。”站起来的芥川银把手伸向小姑娘。 小姑娘把自己的爪子搭在芥川银的手上:“谢谢银姐姐。” 首领太宰悄悄的松了口气。 处理有关黑手党的那些事情都没让他这么头大。 没想到在跟着芥川银走之前,小姑娘带着小太阳般的笑容来了一记回马枪:“谢谢叔叔!” 石化了呢,首领太宰。 首领绝不可能这样 后续的事情比如如何找到小女孩的妈妈,把洗得干干净净的小女孩交还给她的妈妈之类的事情,首领先生已经不想再回忆了。 大失败,被一句话打败的首领先生强制自己扔掉这段丢脸的回忆。 在心里抹了一把脸,他看着病床上的人认真问道:“意外?” 严肃起来的首领先生,一只眼睛被绷带绑住看不出什么,另一只鸢色眼眸微咪,目光凌厉,嘴角拉平,不笑的时候是一座寒气萦绕的冰山,冰封千里无人生还。 围绕在他周身的威势冷峻无比,如同王一样威严,也同高冷仙人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是太宰治显然不会被他的气势吓住,他勾起一抹微笑,那笑容和平时一样轻松惬意又似乎带着点意味不明,还俏皮的同他眨了眨眼睛:“意外。” 像是对上暗号似的,眸光微闪的首领太宰不再追问,以一句平淡的话语作为结束:“我知道了。” 而后主动转换话题:“久作向我问起过你,我告诉他了,既然你现在清醒了,估计待会儿他就会给你打电话。” “欸——,首领先生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太宰治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板起一张苦瓜脸。 一朝醒来竟然会看见这么多人在他的病床前‘嘘寒问暖’这件事实在是让他如鲠在喉,寒毛直竖,接下来和久作的对话也可想而知了。 “因为要给你个教训?”首领先生对着他笑的一脸无辜。 就算绑着绷带,这一脸无害的笑容也和太宰治一模一样,他们两个人在某种时候是真的很像。 “我还有工作,回去了哦。” 朝他挥手算是告别之后,首领先生转身干净利落的出门,经过门口时撇了一眼抱着手矗立的人:“中也,回去了。” 像石像一样安静守卫在病房外的中原中也迅速跟上走在前面的首领太宰:“不谈了吗?又回去工作?你不是已经把今天的工作推掉了?”偶尔对自己好点啊混蛋。 首领太宰迈着大长腿,不疾不徐的前进,平稳到听不出情绪:“中也的话也变多了嘛~” 似乎是调侃又好似蕴含警告,但他又立刻追加了一句:“首领的工作一天也不能放下。” “......”你是想用工作把自己累死吗?这句话含在中也嘴里但是他怎么也说不出来,身为下级,对着首领,刚刚说的那句话已经快要突破界限了,像这样的话只在他们还是搭档的时候才能随便说出口。 看见压在头顶的两尊大佛都走了,中岛敦就像是有多动症一样在椅子上小动作不断,他心里其实有许多问题想问这个不同的太宰先生。 仿佛看见了蠢蠢欲动的大猫,太宰治的视线精准的对上中岛敦:“敦君,你有什么想说的?” 好似要说什么不想被别人听到的悄悄话,中岛敦把椅子搬到太宰治的床边,泉镜花见此有样学样,两个人像小孩子分果果一样排排坐好。 不过到了近前,白色大猫先说出口的却不是自己的疑问,而是低下头满脸愧疚的道歉:“对不起太宰先生,都是因为我来得太晚了才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听到这话太宰治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个世界的敦和自己世界的敦很像啊,也是,本质上他们是同一个人,只是在人生的半道上有了不同的经历。 没办法了,看着畏畏缩缩的大猫,他高声喝道:“敦君,抬起头来!” 等中岛敦犹犹豫豫的抬起头,他扬起能自由活动的右手,修长的食指弹在他的脑袋瓜上,发出啪的一声:“我从来都没怪过你,你也不用怪罪自己。” “而且,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我感谢你及时过来救了我,也救下了那个孩子,怎么也轮不到我的救命恩人给我这个被救的人道歉才是。” “但是......”摸着额头的中岛敦忍不住想要分辨。 没等他把话说完,太宰治莞尔一笑,笑容像是月光一样皎洁清冽:“谢谢你救了我哦~” 首领、首领在同我道谢,好温柔...... 剩下的话全都说不出口了。 宛若看见一片荒芜的不毛之地开出一朵灿烂绚丽的红玫瑰,有点承受不住的中岛敦右手捂住饱受惊吓的小心脏,梦游一样站起身来,恍恍惚惚的走出病房。 说走了一个,太宰治把火力转向室内最后一个人:“小镜花,是你把那个孩子带回去的吧,也谢谢你哟~” “没事的,太宰先生。”泉镜花安稳的坐着不动,免疫了他的微笑和道谢。 太宰治眼珠一转,改换另一种话术:“首领先生应该不会让你来照顾我,你跟着敦君出去吧。” “我替敦看着你。”泉镜花淡定自若,见招拆招。 “哎呀,我不需要人照顾啦!”如果不是绑在身上的石膏影响了表演,他简直就想像一个顽皮的孩童耍无赖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 “......”泉镜花不说话,只是用那双仿佛能说话的眼睛清凌凌的盯着他。 被她这么盯着,对女孩子总是更没办法的太宰治很快举手投降了:“......你还是把敦君叫回来吧,小姑娘不适合照看我这么个大男人哦。” * 异能特务科,办公室外身穿西装的人群忙碌的来来往往,办公室内两个男人一坐一站。 坐着的那个显然是上司,这位上司戴着眼镜,下嘴巴蓄着一撮短短的褐色胡须,穿着一件黑色和服,手里拿着一把纸扇,是个刚过而立之年的中年男人。 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头颅,在脸上堆起一个苦笑:“坂口君,你说港口黑手党这么大动作又是在闹什么呢?” 港口黑手党在几年前还是一个里世界的小组织,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就打败横滨的其它势力,成了里世界的龙头老大,到现在发展成了异能特务科也钳制不住的庞然大物,可以说他们的每一次大动作都会让种田山头火头痛不已。 他们这个官方势力虽然说是在明面上不存在,但不是真的不存在! 被一个□□势力压在下面让上头的官员挂不住面子,因此中央里的某些大官称他们这些人都是些无能的废物,对他们已然非常不满。 身为异能特务科的最高长官,种田山头火这些年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原本健康的身体都消瘦了几分,头上也越发寸草不生。 “听说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遭到暗杀,他们是在采取报复行动。” 回答的是把双手背在身后,恭敬的立在种田山头火跟前的青年。 他戴着圆眼镜,穿着棕色西服,文质彬彬,唯独嘴角一颗美人痣给板着脸的他增色不少。 肃然而立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苦逼的打工人,啊,不用像,就是一个高级社畜,还是老板们喜欢的不得了的,会自觉加班,还会卷得身边人跟着一起加班的天选打工人。 但是一起工作的同事们大都对这位不苟言笑,对待工作十分严谨,最重要的是喜欢内卷的奇人敬而远之。 哦,这位青年叫做坂口安吾,他的名言是“不下班的话就不用上班,不睡觉的话就不用起床”,此话传遍了整个异能特务科。 每一个应该被挂在路灯上的资本家遇到了他都得把他当成宝贝! ——死不了就往死里用的那种。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常年遭受暗杀,但是在以前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报复得这么大,到现在为止才过了三天,他们就扳倒了几个好不容易存活到现在黑手党小组织,还加强了横滨码头的管理。”种田长官到底不是吃干饭的,掌握了港口黑手党明面上所有的行动成果。 现任上司显然对自己的这位宝藏下属很满意,因此有意给他加担子:“坂口君,你去查查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坂口安吾的异能力‘堕落论’能读取残留在物品上的记忆,非常适合做情报工作,因此被种田长官看上,特地从特别任务支援科要过来,成了他的直系下属。 “是,种田长官。”突然接到一项任务的坂口安吾没有半点打工人应该有的不情愿,沉稳的答应下来。 见种田长官没有别的话要吩咐了,他恭谨的行了一个礼,从办公室内缓缓退出去,途经几个同事的座位,来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打开桌子上的白色笔记本电脑,手脚麻利的调出异能特务科的档案库,找到科里给港口黑手党建立的档案。 关于港口黑手党的档案不是很多,只有一些他们在明面上有过活动的异能者的档案,和一些存疑的大事记录。 这些写在档案里的大事记录只有开始和结果,具体细节都是没有的,有些还没有记录确凿的证据,只是从最后得利者是港口黑手党推断出他们在里面插了一手。 最近的一份便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疑似给自己找了一个替身,他以这个替身为诱饵,引出了大批对他蠢蠢欲动的势力,在这次行动中打垮了很多组织,还顺便砍断了海外不明势力伸过来的爪子。 可谓是赢得盆满钵满。 最终港口黑手党大获全胜,付出的代价只有可怜的替身重伤。 档案上标注着种田长官的批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阴险狡诈,对这次事件我们应该引以为戒。 在官方档案里已经下定论的事情,种田长官要他再仔细查查,难道他怀疑这里面还有别的缘由么? 坂口安吾对种田长官的直觉之敏锐程度不怀疑,如果没有一手过硬的手段,他也不能成为异能特务科的最高长官。 资料里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坂口安吾合上电脑,把桌子上的文件摆放工整,站起来整理了一下领子,然后把自己的椅子归置好,走出异能特务科。 他打算去现场出外勤,用自己的异能力实地查看具体情况。 从一切事情的导火索,那个可怜的替身入手。 安吾在行动 一座位于山区的图书馆,外表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特点,墙壁上长满了青葱的爬山虎,这里常年冷冷清清,只有一些知道这里的老人会来,因此略显荒芜。 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内部的安检设施却森严无比,警卫的数量和质量都有点高,因为这里是内务省非公开组织——异能特务科的机密据点。 刚刚才从这里出来的坂口安吾,来到图书馆后面的停车场,走到一辆银色的丰田汽车前停下,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这辆汽车是他攒钱买的,他并不是朝九晚五的文职人员,时常会跑到各个地方出外勤,方便起见,一辆马力高的汽车是必要的支出。 规规矩矩的给自己系好安全带,把钥匙插进方向盘右边的钥匙孔,点火启动,车子缓慢开出停车场,然后加速,直至交规允许的最高速度。 行驶在横滨宽敞的大道上,坂口安吾回想资料上标注的目标地点,位于横滨中华街附近的一条无名小巷子。 听说枪战在极短时间内结束,警察接到群众举报,按照规矩报备之后出警,所花时间也不过20分钟左右。 但是等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一点证据都没有了,没有尸体,也没有遗留的废弃子弹之类,只有地板和墙壁上凌乱的弹孔说明这里发生了什么。 看出这可能是一次黑吃黑,而且也没有无辜的人死亡之后,警察们没有追查到底的意思,潦草结案。 在横滨这座混乱的城市,外国的佣兵,本地的黑手党,走私犯,海外谍报组织,投机的商人,形形色色的人蜂拥而来,聚集在此,甚至还有传闻中的异能者出没,因此在很多事情上,横滨本地的警察都无力管辖。 真的出了事,也许找港口黑手党都比找警察有用,至少,如果你是给港口黑手党交保护费的人,那么你就不用担心受到其它组织或个人的欺压,港口黑手党会保护它旗下的所有人。 警察只能维持明面上的秩序,暗地里的秩序,说来惭愧,实际上是港口黑手党在管,用一种不能放在阳光底下的的方法——以暴制暴。 很快到达横滨中华街,坂口安吾开进附近的停车场,步行走到目标地点。 虽然才过了几天,但是像是不记得这里刚刚发生过一起可怕的枪战似的,他看到已经有人在正常使用这条道路。 真头疼啊,增加了使用异能力的难度。 摸着地板、墙壁和垃圾桶等等地方,坂口安吾发动自己的异能力,这些物品上残留的记忆一一流进大脑。 几小时前的、一天前的、几天前的,随机涌入的记忆需要他一一分辨,舍弃掉不需要的,留下需要的。 过了半小时,他走到街边的长椅边,一屁股坐上去,已然顾不得长期遭受日晒雨淋,呈现灰黑色的椅子,那一看就不干净的模样。 后背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原本笔挺整洁的棕色西装外套沾上点点黑色污渍,他仰起头,闭着眼睛整合脑袋里的记忆。 短时间大片涌入的记忆让他的脑袋眩晕不已,再使用异能力下去只怕有透支的风险。 幸好已经不需要了,他已经大致弄清楚当日的具体情况。 档案中所说的替身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长得真的很像,只是这个人比之更加阳光开朗一点。 而且去掉脸上的绷带和脖子上的红围巾之后,原来传言中的那个阴险毒辣、残暴冷酷的首领长得一点也不像个坏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出来做慈善的明星。 做的事也不像一个□□首领该做的,哪个□□会在自己遭受生命威胁的时候还去救一个小女孩啊?甚至为此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听说那个首领对自己的命看得极重,因为害怕可以几年不出他坚固的老巢,所以这个人绝对不是本人。 难道这家伙真的是一个替身? 如果只是一个替身,为什么那个据说从不离开首领的最强异能者护卫中原中也会出现? 而且事后港口黑手党这么大动作,这个替身很重要吗?为什么?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会不会是港.黑首领的弱点? 休息了半小时后,感觉脑袋不再晕眩的坂口安吾起身,把疑问深埋在心底,步履平稳的走出小巷,来到停车场,开车去横滨综合医院。 从得到的记忆中,他知道在事情的最后,那个重伤昏迷的替身是被谁救的,又是被谁送到了哪里。 到了地方,停好车,坂口安吾走进医院,装作要看病的患者,正常排队挂号,在他前面起码有几十个人。 作为一家还算出名的一甲医院,就算是工作日,这家医院也有大把的人等着看病。 一边跟着流程走,一边在各个地方不引人注意的发动异能力,花了一点时间,他才弄清那个替身进医院后的大致经历。 诊疗室外的休息椅上,又有点头晕的坂口安吾左手撑着脑袋,极力放空思绪。 走廊上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如同蚊子嗡鸣,叫号系统时不时传出一个响亮的号码,盖过一切惹人心烦的声音。 为了最大程度上不引人怀疑,自觉没病的他还是挂号了,身体亚健康也可以看病不是吗? 虽然事情已经办完,但是此时也不能贸然离开,那会显得有点奇怪,他决定走完整个流程,再正常离开。 等了不到10分钟就轮到他了,坂口安吾睁开眼睛,站起来,不徐不疾的进入诊疗室。 不大但整洁的诊疗室里,光线适中,既不过于明亮让人感到单调,也不过于昏暗让人觉得不舒服。 一进门就看见一位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医生,他坐在白色的诊疗桌前,神色略严肃。 老医生也看见了来人,他眉头轻微皱起,在心里大摇其头:“这么重的黑眼圈,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的,都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并没有真的把这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这种老生常谈的大道理说出来也没有人会听,大概率还会遭人嫌弃。 让病人坐在桌前的诊疗凳上,伸出舌头,病人很听话的照做了,他身体前倾看了看他的舌头:“舌苔厚腻,多脾胃气虚。” 坂口安吾对他的话没有半点反应,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上。 那个替身现在正在医院三楼的高级病房里养伤。 “伸手” 像个听话的机器一样,得到指令的坂口安吾伸出左手。 摸着脉,老医生语重心长:“脉相显示你入睡困难,胸闷气短。” 那里被港口黑手党人为隔离了,普通病人接触不到他,医院里只有特定的医生和护士可以接触。 “还会头晕、头痛,你这是劳累过度啊!” 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后续该怎么接近他需要从长计议。 “要注意休息!” “休息?”听到这个词坂口安吾忽地回过神来,他已经连续几天都没有休息了。 把下滑的眼镜拨正,他有一瞬间心动,如果提交医院给开的诊断书,也许会被上司批准假期申请呢。 然后立刻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念头。 安吾啊安吾,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工作呢?为人民奉献的精神哪去了? 自我批判的安吾端正了自己的思想,投机取巧之事不可为。 抱着‘我还可以肝!’的念头,他发誓要成为肝王之王! ——他的肝隐隐作痛,如果有意识的话一定会痛快的骂自己的主人一顿。 得到了虽然很好但是实际上一点用也没有的诊断,坂口安吾道谢过后走出诊疗室,步伐沉重的去往取药室。 医生最后给他开了一点治疗失眠的药物,其实他很想说他不需要。 虽然但是,他惯常用的都是些眠眠打破之类的修仙必备神器,最常做的是熬上几天几夜,异能特务科的人不是很多,事情却很多。 在可以提振精神的饮料里这种的效果最好,他最喜欢。 一脸忧郁的在一楼领完药物后,坂口安吾慢腾腾的走出医院。 在他楼上的太宰治,此刻被人盯着,只能躺在床上养伤。 知道自己上次被随便忽悠出去之后,回来的中岛敦就时不时一脸幽怨的盯着他,坐的位置也老远老远,坚决不跟他说一句话。 虽然他说那番话也是有那个意思啦,但是他发誓他说的话也都是发自真心! 只是用真话达成两个目的而已,不必这么防备吧? 在老老实实的躺了一会儿之后,实在受不了无聊的养病时光,他费力的支起身体,透过窗户观察外面的世界。 楼下的人好多。 好想跳下去啊。 港口黑手党的人没有妨碍医院的正常运行,很遵守规矩嘛 好想跳下去啊。 那是安吾? 好想...... 安吾!!! 太宰治眉眼微动,安吾来这里干嘛? 最近横滨没发生什么大事啊,最大的事估计就是港口黑手党出动武装力量剿灭一些小组织。 哦我知道了,他是来调查我的。 surprise! 那么,是给他设置一些障碍,让他的调查之路更加艰辛一点呢? 还是给他增加一些可以用来接近的道具,再让他的调查之路更加痛苦一点呢? 尊贵的玩家坂口安吾,您的专属GM太宰治即将上线。 我将竭诚为您服务,在我的帮助下,您未来的旅途一定精彩无比!——太宰治 坑蒙拐骗太宰治 看来接下来的养伤之路不会无聊了。 因为没有危险,本来懒洋洋的躺在树荫下翻肚皮的猎豹,意外发现了喜欢的猎物,瞬间翻身支起四条腿,威风凛凛的站起来,兴奋的盯向目标。 如此这般,大型猫科动物太宰治也想扑腾,但是他扑腾不起来,毕竟猎豹的四肢没有受伤,也没有打着死沉的石膏。 请给他来一曲《伤不起》。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我算来算去算来算去算到放弃,良心有木有你的良心狗叼走...... 啊——对不起,放错歌了,这就换成《悲伤逆流成河》。 挣扎了两秒之后,觉得有点累的太宰治不挣扎了,迅速的在床上躺平。 乱蓬蓬的脑袋从左边一骨碌侧向右边,往窗户外望的视线精准扎向病房内另外一个人。 在直线距离太宰治的病床最远的地方坐着一团阴沉沉的蘑菇,那是全身黑色的中岛敦,他的凳子紧挨着墙壁,抿着嘴,自闭似的低着头,整个人缩成一团。 太宰治朝他招了招手:“敦君~” 中岛敦应声抬头,看见了他没有多加掩饰的表情。 不是面对小辈时常常带着的温柔和安抚,也不是面对中也时的嫌弃和活泼,此时的他眉梢飞扬,眼珠滴溜溜的转,下眼皮向上挑,看起来像是在笑,但是眼神中透出一股想要恶作剧的意思。 太宰先生想干什么坏事?中岛敦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在心里抱紧弱小可怜的自己,他无言的回望,就是不说话。 “我有正经事要说哦~”表情收敛了一点,但轻佻的语调没有半点改变。 “......”白毛大猫的警觉也不是那么好打消的,中岛敦还是没有理他。 “咳咳,是真的正经事!” 终于意识到笑吟吟的说话方式不具有威信力,太宰治咳了两声,脸色一变,飞扬的眉梢抚平,鸢色眼眸不带笑意,眸光深邃,嘴唇紧绷,就算没带标志物红围巾,这瞬间他也像极了平日里中岛敦见到的首领太宰。 港口黑手党应该对首领的命令保持绝对服从。 保持沉默的中岛敦抵不住这核弹般的威力,别开头不看他,轻轻的开口:“太宰先生,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像是要坚定自己的信心似的,他瓮声瓮气的强调:“我绝不会走开!” “哎呀,我也没有想让你走开呀。”太宰治面不改色心不跳,仿若前天坑骗他的不是自己,“只是想着接下来敦君不可能全天都在这里侯着,所以好心的想给你提个意见而已。” 确实不能长时间呆在这里,他还有任务要做。 “过来过来,你离我这么远不方便说话。”看见中岛敦认同的表情,太宰治得寸进尺的提出要求,“嗓子要喊哑了!” 中岛敦站起来,拖着椅子慢慢的蹭到太宰治跟前,警惕的看着他:“太宰先生想说的正经事是什么?” 本质上中岛敦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听到太宰治的抱怨,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却立刻做出了对应的行动。 “是说要不要招一个护工?这样敦君也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了。” 没想到还真的是谈论正经事,他是不是对太宰先生太苛刻了?中岛敦的心理防线渐渐软化。 “护工?在黑手党里找人担任护工不行吗?” 黑手党里有着各种各样的人才,不过大部分都是涉及暴力的武斗派,其余的是一些必要的文职人员,以及在底层打杂的炮灰。 太宰治瘪了瘪嘴:“那些五大三粗,只会端枪的黑手党哪里是干这个活的料?” “而且随便找一个不专业的人来,你们真的会放心吗?” “......不放心。”隐隐被说服的中岛敦犹豫了半响,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如果随便找一个不被承认的人来照顾太宰先生,以太宰先生乖僻的个性,估计会闹得不可开交吧! 虽然没有和这个太宰先生相处太久,他也已经看出他和普通人的不同之处了。 怼中也先生时像个小孩子,和首领说话时像个谜语人,对待女孩子比较温柔,对敌人杀伐果断冷酷无情。 还喜欢忽悠人,话术很高明的样子。 在不同的人面前是不同的态度,哪一面才是他的真实呢?还是说对外的每一面都是他的性格一角?真复杂啊! “所以需要招一个护工,最好是戴着圆眼镜,穿着棕色西服,嘴角有一颗美人痣,文质彬彬的那种。” 要求这么具体? 这样真的招得到人吗?中岛敦蒙圈了。 “照我的原话和首领先生说,首领先生会同意的。”太宰治一脸笃定。“去吧。” 啊,又是只有首领才能听懂的话吗? 一脸茫然的走出病房,中岛敦离开医院,往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走去。 负责盯梢的中岛敦走后,还没等得到解放的太宰治开始造作起来,他又遇到了一个预定麻烦——梦野久作。 没有人带领,梦野久作不能从港口黑手党大楼出来,太宰治是接到了他的视频电话。 这几天,梦野久作都规规矩矩的自己按时去书房接受国木田的教育,至于教育成果嘛,不能对不存在的东西要求太高不是吗? 只过了短短几天时间,国木田独步也没看出他这个学生的扭曲性格。 把太宰治那天说的考验记在心里,梦野久作一直提心吊胆的把自己装成一个好学生。 虽然在心里他对国木田的教育嗤之以鼻,但是至少他没有当面说出来。 国木田独步则是觉得这个学生有点笨,昨天教的东西今天就忘了,但秉持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不是,一日为师就当一天好老师的原则,尽心尽力的教他。 表面上看他们还是挺和谐的,至于真实情况? 不管什么关系都是有磨合期的,还是要给这对面和心不和的师生一点时间啦。 刚结束国木田独步的授课,梦野久作就迫不及待的打过来了。 太宰治犹豫良久,还是接通电话,要不然他都不知道别扭的熊孩子能搞出什么事。 通过电话屏幕看过去,半黑半白发色的男孩抱着玩偶坐在电脑椅上,他背后的窗户大开,粉蓝色的窗帘随风飘荡。 一接通电话,一点也不掩饰幸灾乐祸的熊孩子就嘲笑道:“太宰先生,听说你出去玩把自己玩重伤了?” 夜晚的天空繁星点点,一阵凉爽的风从病房的窗户吹进来,吹得太宰治的黑发飘摇,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他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也缺少血色,身体看起来又轻又瘦。 唯独嵌在脸上的那对鸢色珍珠依然幽静深邃,望着久作的目光无波无澜。 对付熊孩子就要找到他的弱点,然后重点打击。 深谙此道的太宰治刻意拉长声音:“考——验——” 熊孩子脸色一变,勉为其难的改变自己的态度:“......太宰先生,你重伤了的话考验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的眼睛无处不在。”太宰治轻抬眼眸,风轻云淡的装了个大的。 好气哦,但是只能自己忍着。 梦野久作使劲的揪着手里的玩偶,换了一个话题:“国木田老师教的东西好无聊。” 一本正经的国木田教学的样子,太宰治可以想象,而且对久作来说,在生活中用不到的东西确实很无聊。 要他来评价的话,其实也挺无聊的。 有些东西,看一遍就会了,但是真正理解还是要在亲身实践之后,在此之前只是记得。 不过嘛,这不不是自己在遭罪吗? 而且照俗世的规则来说,学习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学习也是一件有用的,必须的事情。 这是正确的道路。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态度,太宰治很乐意看到熊孩子被学习折磨的样子,他预感这会给他带来不少欢乐。 抿住嘴,把笑意咽回肚子里,他假惺惺的咳嗽一声:“国木田老师是个很好的老师哦~” “真的必须通过国木田老师的考试吗?”学了几天深觉苦逼的梦野久作忍不住试探。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被学习逼疯的。 “我太宰治说一不二!” 他宁愿前几天太宰治说的话是在骗他。 在这个话题上折戟沉沙,不气馁的梦野久作提出一个新的难题:“国木田老师布置的作业不会写。”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小久作,我相信国木田君不会用你没学过的课程布置作业,上课不好好听可不行哦~” “他教的太难了。” “久作是在无理取闹吗?” “你为什么站在国木田老师的那边,不站在我这边?” “等你通过考验也许我会站在你这边哟~” 越说越气,梦野久作的眼神都比平时阴沉了许多,他的上下牙齿互相摩擦,几次伸手想挂断电话,但还是忍住没挂断。 “太宰先生,你好好养伤!” 最后一句恶狠狠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完之后他就飞快的挂断了这通视频电话。 愣了一瞬,太宰治不禁摇头失笑。 对梦野久作来说,这种相当于关心的话说出来也很不容易呢。 被忽悠的敦君 落日弥漫的橘红给天边染上瑰丽的颜色,白色的云朵也俯首称臣,换了一身让人耳目一新的红色衣服,大地仿若披上了一层橘红色的细纱。 和风微暖,阳光一视同仁的照耀在地面上生长的所有人,刚从医院回来,带着一身红霞的中岛敦步入黑色的港.黑大楼,一瞬间温暖的色彩褪去,转化成暗沉的冷色。 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与一楼负责保卫工作的黑手党成员插肩而过,目不斜视的走进电梯。 而后在顶层停下,走到一扇坚固的双开门前,站定,敲了三下。 “首领,我是敦,太宰先生有事托我告知您。” 数秒之后,一道冷清的声音传来:“进来。” 得到许可进入首领办公室后,中岛敦双手负于身后,恭谨的把太宰治的话原原本本的转告给首领。 “唔。”坐在黑色的豪华座椅上的首领沉吟着没说话。 隐藏在首领身后,个头娇小的中原中也,敏锐的察觉到太宰治要招的这个人不一般。 难道是他认识的人?但是他跟在首领身边这些年,从没见过这么一个人。 不过应该会答应吧,他们好像并不干涉对方的决定,还在某些事情上有着非同一般的默契。 首领确实不打算干涉太宰治做的决定,即使这次涉及到的是坂口安吾,那个他感官复杂、并不想认识,只在心里承认的朋友。 对着本世界什么都没做过的安吾,首领太宰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干脆就不面对了。 这笔烂账就像是被扯得乱七八糟的毛线团,即使猫猫喜欢玩毛线团,猫猫也不想从一团乱麻中找出是源头的那根线,并且耐心的理顺它。 猫猫只会把毛线全部缠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变作五颜六色的一团毛线猫。 把安吾的事情抛在脑后,首领太宰稍感轻松,鸢色眼眸里时常笼罩的阴霾在此刻悄然散去。 他曲起一条笔直的长腿,单手撑着下巴,笑着调侃站在他面前的白色大猫:“所以你就这么被他打发过来了?” 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眸里也不□□露出一分嫌弃,太宰治这个混蛋就不能对他放松半点警惕。 他身上带着的耳麦直连首领,有什么事情要说的话,通过耳麦远程连接,直接说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中岛敦带话。 “啊?”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忽悠走了,可怜的中岛敦眼睛瞪得溜圆,略显幼态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嘴唇不停开合,一丝磨牙似的气音泄露出来又被狠狠憋回去。 在首领面前不能失礼。 憋得白净的脸上带上几许红色,他在心里放声咆哮——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看到素来喜欢强作冷静的属下露出抓狂的一面,首领太宰不禁弯起嘴角,笑意真实了几分。 只给自己几秒的放松时间,几秒后恢复常态的首领吩咐道:“他那里本来主要是由你照看,一事不烦二主,那么这件事也交给你去办。” 空气又如同被凝结的冰川一样,寒冷到死寂。 “是,首领。” 板着脸,中岛敦藏起自己的情绪,沉声应下,而后转身退出这个宛如禁闭室的黑色房间。 虽然接下任务了,但是这个任务该怎么做啊?他以前可从来没办过这种要动用脑子的事情啊! 还没成年的中岛敦的日常生活是训练,出任务打架,回来后继续训练,如此反复循环。 武力值是蹭蹭蹭的往上涨,但是在别的方面就有点偏科了。 回到港口黑手党提供的公寓,中岛敦窜到一间门被刷成粉色的房间前,轻声敲了几下。 这套公寓是三室两厅的布局,有两个卧室,还有一个空置的房间用作书房,浴室、客厅、餐厅等等功能性房间全部齐备,是港.黑配备给游击队长的标准待遇。 中岛敦和泉镜花他们俩一人住一间,女孩子的房间是暖色系的,里面随处可见浅粉色和米白色的物品、五颜六色的可爱玩偶,置物架上摆着的匕首、刀剑等不和谐的东西又说明这间房的主人不那么少女心。 泉镜花正在摆弄一个兔子玩偶,是上次和敦一起去中华街买到的礼物,一起买的另一个等身大的兔子玩偶被放在床上,睡觉时可以抱着,软绵绵的手感很好。 听到熟悉的敲门声,知道是敦回来了,她放下手里的兔子,起身开门。 中岛敦走进来,把今天接到的任务告诉泉镜花,为难的挠头:“镜花酱,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叮,脑袋里的灯泡对上信号突然亮起来,这个她知道:“找广津先生帮忙。” 披散着暗色长发的可爱女孩子一脸淡定和自信。 本来只是发发牢骚,没想到能得到有用的建议,中岛敦不禁好奇了:“镜花酱,你怎么知道的?” “红叶姐告诉我,有什么不会的就去找广津先生,如果广津先生也不知道,那就直接去找她,她一定会帮忙。” 中岛敦满脸尴尬的苦笑:“......哈......哈,红叶姐对你真好啊!” 一说起尾崎红叶,中岛敦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四肢开始幻痛,上次在战斗室里接受的名为教导实为教训的训练,给他造成了莫大的阴影。 虽然他的身体恢复速度非常快,称得上皮实耐揍,但是他也是会感到痛苦的啊! 为什么教他的战斗老师会是尾崎红叶啊?这个狠辣的女人对他的态度实在太差了,太差了!!! 时不时被红叶姐提溜进去结结实实的揍一顿,战斗技巧能不涨嘛,不涨也活不到现在。 而自从今年知道镜花要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后,红叶姐对他的态度就变得更差了,下手也更狠了。 敦怎么了?泉镜花歪着头端详他的表情。 使劲摇了摇头,把不堪回首的记忆,连同那个穿着一身红色和服的使剑女人的影子挥去,中岛敦抹了把脸,“镜花酱,我去找广津先生,最近几天估计都不会回来,你自己注意安全。” 没有结果,不过红叶姐说过,就像女孩子一样,男孩子每个月也会有脾气古怪的一天,应该没问题。 “好的。”泉镜花冷静回答,目送中岛敦出门。 * 昏黄的灯光下,酒吧里流淌着自由无拘束的蓝调音乐,古典吉他的声音温暖又圆润,曲调悠扬如同在旷野上肆意吹拂的风精灵。 酒吧角落摆放着一张原木色圆桌,桌子上摆放了四五瓶生啤,坐在桌边正对门口位置的是一位大概二十来岁、鼻子上贴着一片创可贴的年轻男人,他叫立原道造,担任黑手党武斗组织“黑蜥蜴”的十人长。 立原道造对面坐着的是是一位优雅和帅气兼备的老爷子,名叫广津柳浪,担任“黑蜥蜴”的百人长。 广津柳浪今年大概四十来岁,白色头发梳成大背头,嘴上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嘴底下有一簇短短的山羊胡,脸上常年挂着单片眼镜,手上戴着一副白手套,脖子上挂着一匹黄色的围巾,穿着尽显英伦绅士风。 今天没有任务,难得有空的立原道造约老爷子出来喝酒。 自从上次扫荡了一批小组织之后,港.黑就像一头吃饱喝足的猛兽,开始休憩,他们黑蜥蜴因此也得以正常上下班。 站起来给老爷子的杯子里倒酒,倒满后给自己的杯子也满上。 他拿起酒杯,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砰的一声把杯子掼在桌子上,吐了一口气:“爽!没有事情的夜晚出来喝喝酒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老爷子端起酒杯,轻轻摇晃,浅啜一口,慢悠悠的说道:“黑夜是我们黑手党的时间。” 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立原道造闲聊一般问道:“广津先生,听说组织里出现了一个和首领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放下杯子,老爷子警告似的撇了他一眼,“这不关你的事,首领的事情别乱打听。” “哎?组织里都传遍了,我也是偶然听到别人在私底下的讨论才知道的。” “不管别人怎么传,我们不要瞎讨论。” “老爷子还是这么谨慎哈。”打了个哈哈,吃了个闭门羹的立原道造主动闭嘴。 还是喝酒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带着一点稚嫩的男孩声音传过来:“广津先生,你在这里啊。”跟着只见一位穿着黑外套的白发男孩朝两人所在的酒桌走过来。 立原道造热情的同他搭话:“中岛队长,来喝酒吗?” “不喝酒。”中岛敦腼腆的回答,在圆桌边坐下,“我找广津先生有事。” 老爷子问:“什么事?” “首领交代给我一件任务,因为是我以前没有涉及的领域,所以我想寻求您的帮助。” 把任务同他们俩讲明白之后,中岛敦站起来,朝着广津柳浪九十度鞠躬弯腰:“拜托了!” “小事一件,可以交给我,不过这到底是你的任务,你完全当甩手掌柜也不好。”广津柳浪摸着胡须沉吟,“这样,你跟着我,看我怎么处理,和文职人员打交道也是有技巧的,看过一遍以后你就知道类似事情该怎么处理了。” “谢谢广津先生!”中岛敦喜形于色,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老爷子,带上我带上我,我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啊!”等他们俩说完之后,立原道造立刻见机跟上。 “你小子,前脚让你不要这么八卦,后脚就要掺和进来。” “没关系吧,中岛队长?”见广津柳浪可能说不通,立原道造立刻转问更好说话的中岛敦。 首领并没有要求保密,应该没关系?中岛敦思考了几秒回道:“......嗯,没关系。” “广津先生?”立原道造端着亮晶晶的小狗眼神恳求的望向老爷子。 看见他的眼神,对待下属向来宽容的老爷子不忍心让年轻人失望,再说了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他最终同意了。 “既然中岛君都说没关系了,那你也来吧。” 安吾自投罗网 自从上次铩羽而归之后,坂口安吾并没有放弃,他日日夜夜都在思考怎么完成任务。 虽然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接近目标,但他这几天勤勤恳恳的在医院附近出没,调查目标周围的各色人物,从周围的店铺那里收集医护人员的信息,以及其它各种必要的或者不必要的信息。 为了收集市井小道消息,坂口安吾还把自己伪装成不同的人,潜入很多不同的微信群。 比如【做一只想飞天的菜鸟】——专门介绍工作的群,他把自己装成一个急需找工作的失业人士才加入进去。 还有什么【神经病院找正常人】——护士小姐姐的专用吐槽群,靠着同事高超的黑客技术才进去的。 还有【三十年医学技术专业分享】——砖家医生(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经的专家)群,等等其它一些杂七杂八的群就不做介绍了。 总之,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情报工作就是这么繁杂琐碎,你也不知道哪一条情报会在哪一天成为制胜的关键。 为了这个任务,真的是付出了好多啊安吾。 上天不负有心人,这不,机会来了。 这天【做一只想飞天的菜鸟】群,群主一大早散播出一则招工消息,让坂口安吾看到了完成任务的希望: ‘在横滨综合医院三楼住院部的VIP高级病房,病人要找一个高级护工,要求年轻男性,工资是市面上普通护工的十倍,可日结。’ 一瞬间,炸出好多潜水的人,群友的发言像刷屏一样一页一页出现。 ‘大家,招高级护工啦!’ ‘真不愧是有钱人’ ‘条件也很高吧!’ ‘具体什么要求啊?’ ‘只说要年轻男性,其它什么要求都没说’ ‘不管什么条件,工资这么高,怎么也值得去试一试啊!’ ...... 后续都是些聊天吹水,没有值得注意的东西,坂口安吾退出聊天群,收起手机,整理衣服,站起来,找到异能特务科负责网络方面的同事,给自己伪造了一份花团锦簇的简历。 东京护理学校毕业,护理学专业,5年护工的工作经历,专业护工证,可陪聊。 保证只要不是实地调查,在网上查询过往经历完全没问题。 把电子简历投递到群里给出的邮箱,还没到两个小时,坂口安吾就收到了面试的邀请,时间在明天上午10点,地点在横滨综合医院住院部V301房的会客室。 熬夜了解了一番护工的职责,并记住陪护员日常用语,做好全方位的准备后,他换上蓝色的医护人士专用制服,拿着这份简历,信心满满的去医院参加面试。 三楼的医院住院部,环境宽敞,灯光明亮,分成东西两个区,往东区走是VIP豪华病房,往西区走是普通病房。 走上三楼,左转,有一道电子门,门上挂着VIP豪华病房的牌子,门是开着的。 上次他过来时,需要门卡才能进去,这次估计是开放了陌生人不能随便进入的限制。 通过电子门,进入目标住的VIP豪华病房,入眼的便是一条长龙,排在标有会客室的房间外。 他四处望了望,会客室、办公室、卧室、陪护室、厨房应有尽有,这里阔绰的都不像是病房,而像是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间了。 朝会客室走去,他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份护工的工作很难通过面试,已经被筛掉八个人了。 遵守规则的安吾自动排在队伍后头,他前头还有十几个人。 不过面试的速度很快,每个人进去不到1分钟就出来,所以也不用担心会耽误太长时间。 充当面试房间的会客室内,中间摆着一张白色实木长桌和几把黑色办公椅,长桌前面放着一把椅子,是专门留给应聘人坐的座位,长桌后面坐着三个人,他们就是本场面试的面试官了。 位于正中间的是担任主面试官的太宰治,他坐在轮椅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有一部分肢体打上了石膏,其它部位则缠满了绷带,像个刚从火葬场里被救出来的病人。 他旁边坐着两大护法,左边是气呼呼的中岛敦,虽然对太宰先生忽悠自己有点恼火,但一听到太宰先生需要一个人充当面试官,他还是乖乖的自己来了。 右边是日常面无表情的泉镜花,如果有人上前仔细看的话——她其实在发呆。 还有一个人守在门口。 “12号”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被拉来当叫号机器的立原道造,鲜艳的发色都灰暗了不止一点。 面试已经进行两天了,但还没有招到人,他不知道里面的几位大佬到底是想要什么惊天奇才,才会面试这么久,刷人的速度又这么快。 12号是一位中年男性,刚刚走进这个房间,还没等他开始自我介绍,像是应激似的,房间里的三个人快速做出反应—— 太宰治只看了一眼来人就低下头,继续无聊的数手指,懒懒的声音传出来:“看着太老。” 中岛敦立马知道了他的意思,不好意思似的,他也低下头,但出口的声音却很坚定:“年龄不合格。” 泉镜花不说话,举起手上的圆形分数牌:0分 很好,10秒不到,这位面试者被pass掉了。 立原道造见怪不怪,这流程在昨天已经重复好几十次,他都懒得吐槽了,手向外一指,口里说着“你不合格”请这位有点蒙圈的男人出去。然后继续喊号:“13号!” 太宰治:“长得太丑伤眼睛。” 中岛敦无条件附和:“外貌不合格。” 泉镜花同样举起牌子:0分 ...... “18号!” 太宰治:“名字不吉利影响病情的恢复速度。” 啊?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前面的还可以勉强算是主观爱好,但是说名字不吉利什么的真的太不讲理了。 中岛敦嘴角抽搐,在自己的心里使劲搜刮合适的拒绝理由。 诚实的敦同学已经是昨日黄花了,他在这场面试里属实良心尽丧。 找不到别的说辞,他木着脸,拖拖拉拉的给出一个评价:“......不合格。” 旁边的泉镜花已然把自己当成一个自动举牌机器人,举起0分牌来很是勤快。 pass的速度太快,很快就轮到坂口安吾了。 等这位内定人选一进去,一看到他太宰治终于提起精神,先前流水线般的淘汰过程也太无趣了,他都想打个哈欠表示不玩了。 你知不知道你伤了多少面试人的心啊?你这个无心也无情的面试官! 全身蓝色的安吾,和以往西装笔挺,一副正经公务员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是在他的世界从没见过的样子,太宰治目光炯炯的扫视他全身,一种玩奇迹安吾换装游戏的有趣感涌上心头。 他狐狸似的翘起嘴角,面上装的一本正经:“这位先生,请先自我介绍。” 终于要按照正常面试流程来了吗? 听到这话,中岛敦心生欢喜,他特地花时间学习如何当一个面试官的经验总算要派上用场了吗? 少年,你高兴得太早了! 坂口安吾规矩的报上自己的假造经历,太宰治点点头,不再说话,示意中岛敦问话。 骤然被推到台前,紧张的情绪充斥脑海,中岛敦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注意到现场窒息的气氛,泉镜花在桌子底下偷偷的递给他一个小纸条。 收到小纸条,暗自抓狂的中岛敦几乎要感激涕零了,还是小镜花靠谱! 展开小纸条看到几个关键词,他才想起来应该问什么。 磕磕绊绊的,他按部就班的问了几个中规中矩的问题,来之前做过功课的安吾全都回答上来了。 问完之后没招了的中岛敦偷偷瞥向太宰治,眼神暗示他,室内恢复安静,其它三个人也都看向他,等他做决定。 太宰治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冷不丁地说道:“年纪刚好合适,长得也还行,专业能力也过得去的样子,不过——” 不过,安吾提起心,他这满分简历还有鸡蛋里挑骨头的余地吗? “不过——”又说了一遍之后,太宰治吊人胃口似的停顿了一会儿。 不过,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说话只说一半该被天打雷劈!安吾快要按捺不住肚子里的吐槽之力了。 “不过你穿的这身衣服太丑了,换一身别的吧。” 呼——,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所以,我是通过了?!! 后知后觉的,坂口安吾从他的话里品味到这个意思。 “从明天开始过来,主要工作是负责照顾我,早九晚九,有事可以请假,工资不会亏待你,实打实的按照我们先前承诺的工资发放。” 其实不关心这些的坂口安吾随意的点点头,不过做戏做全套,他还是追问了具体的工作和待遇,对工资和每一项福利锱铢必较,计算得清清楚楚。 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应聘者应该具备的良好品德一样。 询问完之后,他推了推眼镜,准备道别,普通应聘者在这个时候也该走了。 刚站起来就看到前面有些骚动,那个全身绷带的病人费力的摇着轮椅,好像是想从桌子后面出来,估计另一个白发少年也察觉到了,他主动上前推动轮椅。 被推到安吾面前之后,绷带病人伸出一只手:“坂口先生,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哦~” 是要握手吗?可是你这么个被绷带缠满全身,手脚不利索,似乎半身不遂的病重样子就不要随便乱动了啊! 压抑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坂口安吾谨慎的握住他的右手:“我还没有询问您的名字,请问?” “我叫太宰,太宰治。” 这个名字为什么和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名字一模一样啊! 你们替身都做的这么到位吗?连名字也要相同? 不禁用异样的眼光瞄了一眼这位可怜的、真的重伤了的替身,不到一秒,他收回自己的眼神,恢复冷静:“太宰君,以后请多多指教。” 优秀的间谍,不应该在任何地方露出破绽。 走出会客室,作为唯一被录取的那个胜利者,坂口安吾回想面试期间自己几次差点破功,突然对以后的间谍生活有点不自信。 操心老妈子安吾 会客室内,等坂口安吾离开,守在门口一脸严肃的立原道造紧紧止住自己嘴角上扬的趋势。 当初凑这个热闹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也会被拉来干活,还是干的这么无聊的活,现在终于把招工事宜搞定,总算不用再干这个迎宾的差事了吧。 像是看透了他的所思所想,坐在轮椅上的太宰治抬头,别有深意的盯向立原道造,“立原君,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你了哦~” “......”啊?是说其余的人都要他来搞定吗? 看着会客室外排成一条长龙的队伍,立原傻眼了。 可不可以亮出黑手党的身份,把他们恐吓走啊? “不可以。” 明明只是在脑海里想想,太宰治却仿佛猜到了他想的是什么,提前一步堵住了他的想法。 张了张嘴,立原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太宰黑沉的眼神,对着跟首领长得一模一样的太宰治直犯怵,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随便还嘴,于是他又把嘴闭上,默认了。 反驳不能的立原木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太宰带着中岛敦和泉镜花扬长而去。 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高兴的情绪全部都从洞口流出去了。 “小哥,后续该我了吗?”排在坂口安吾后面的人凑近过来。 立原麻爪,我该怎么跟他们说,我们已经招到人了,你们这趟都白来了? 轮椅滚动在大理石地板上,蓝色的医用门开合时寂静无声,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进来一推一坐的两个人,泉镜花不在,小姑娘在客串完面试官后心满意足的离开医院了。 病床边,推动轮椅的中岛敦停下脚步,有点不服气的问:“太宰先生,你为什么要让立原负责剩下的部分?这个任务该由我负责,我已经会做了。” 虽然当时听到太宰治的话没有反驳,但是他不理解太宰治让立原包办后续事情的原因。 “只是给他一个教训,既然非要掺和进来,那就多做点事吧。”太宰治的眸色深深,语气平淡。 那家伙可是政府异能特种部队“猎犬”安插进来的间谍,这么热衷于这件事,肯定是想打听情报。 虽然后来黑手党做着做着,把港.黑当成归属地,放弃猎犬的身份,成了真正的黑手党,但是现在这个时候的立原肯定还没到这种程度。 不过既然首领先生放任这家伙随便活动,说明他不足为惧。 中岛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纠结。 他扶着太宰治坐到病床上,把轮椅放在床边,一脸庆幸:“我明天要出任务,不能来看您,幸好坂口先生明天过来。” “知道了。” “太宰先生,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不要再随便忽悠人了,不是谁都像他那么好脾气的。 中岛敦真担心等他回来的时候,两位成年人在病房里打起来,太宰先生带着一身伤怎么也不像是能打过那位先生的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被再三叮嘱的叛逆儿子太宰治头也没抬,嘴里敷衍的回答。 怎么感觉这里的敦君有点像是要往国木田妈妈的方向发展? * 第二天,按照金主的要求换了一身休闲服的护工坂口安吾堂堂上任! 白色立领衬衣,蓝色牛仔外套,卡其色工装裤,黑色高帮鞋,穿得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这样的安吾看起来一瞬间年轻了好几岁。 和太宰治的记忆里常年穿一身棕色西装,一板一眼的公务员安吾比起来,这个安吾至少(必须)听(他的)话。 那不得好好行使自己的权力~ “坂口先生,中午我要吃肉褐鳞环柄菇和嫩豆腐做成的蘑菇豆腐羹,还要搭配气泡清酒哟~”躺在病床上的太宰治直起身体,目光炯炯的盯着坂口安吾,主人式的吩咐。 我是你的保姆吗? 站在边上的仆人坂口安吾很想说这句话,但是他想起自己这个职位要做的事确实和保姆一样,又识相的把话咽回肚子里。 “好的,太宰先生。”于是他好声好气的答应下来。 得寸进尺的来了:“晚上要吃烤蓝环章鱼和米饭。” 蓝环章鱼?这种章鱼我记得好像有毒? 坂口安吾一时不能确认是自己的常识有问题还是这位病人的脑子有问题。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上网查询答案。 网上的高赞回答如下: 蓝环章鱼又叫“致命”豹纹蛸,是一种很小的章鱼品种,与箱水母是两种最毒的海洋生物,而且就算煮熟了也有毒,在外吃铁板章鱼时请谨慎分辨普通无毒章鱼和有毒蓝环章鱼的区别。 喝!受到惊吓的坂口安吾眼睛瞪大,嘴巴张成圆形,一副呐喊状:“蓝环章鱼有毒啊!太宰先生。” “哎呀,我知道。”太宰治一脸淡定,而后自豪的介绍:“这种章鱼煮熟了也有毒,真是太令人感动了!我知道的很多毒物煮熟后就没毒了。” 这个态度,难道? 像狗子一样警惕的竖起耳朵,坂口安吾连忙在网上查询那个名字非常学术的蘑菇是什么东西,本来他以为太宰提出要吃的蘑菇是什么名贵产品,所以名字才那么复杂,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果然,肉褐鳞环柄菇也是一种非常毒的毒物。 你这是要害死我啊!我是来当间谍的,不是来杀人的!!! 仆人安吾壮着胆子瞪了主人太宰一眼:“不行,中午和晚上吃什么都听我的,你的点菜权被剥夺了!” “怎么这样!”太宰治不满的嘟嘴,“坂口君也未免太小气了!” 被无理埋怨的坂口君倒是还想说教说教这家伙呢,“太宰君你的脑袋是被铁锤锤到了,所以常识都被打出去了吗?” 没想到太宰治竟然会点头,赞同一样的说道:“你好,我是脑袋被打没了的太宰。” 哑口无言的安吾......你以为安吾会被这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吗? 没错,安吾确实有一瞬间哑口无言,然后他就超进化,变成纽枯禄·安吾,“这位脑袋被打没了的太宰君,中午吃皮蛋瘦肉粥和鸡蛋,配胡萝卜菠菜汁。” “我讨厌胡萝卜,更讨厌菠菜。”这下轮到太宰治垂头丧气了,“胡萝卜菠菜汁是魔鬼发明出来的饮料吧,小孩子也不会想喝这个。” 翻身做主人的安吾叉着腰,简直想仰天大笑三分钟:“和小孩子比,太宰君你也太没出息了,是一个成熟大人的话就给我把那些都吃了!” “不要不要。”鸵鸟式抵抗的太宰治把头缩到浅蓝色的单人被里,整个人在床上裹成一个被团,不再理睬安吾。 等了十分钟,室内没人说话,太宰治依然还没从被子里出来,坂口安吾又不好上手拉,他只好和颜悦色的劝道:“被子里不透气,呆久了呼吸不畅通,你自己也会很难受的。” “安吾把胡萝卜菠菜汁扔掉我就出来。” “好好好,我不给你喝那个就是了。” “呼!”太宰治把头伸出棉被,猛吸一口气,长长的吐出来,卷曲的头发乱成鸟窝,白净的脸上出现道道红晕。 你是想用被子憋死自己啊! 没好气的安吾用尽全身力气憋住到嘴的吐槽,这个人全身都是槽点,不能怪他。 为了转移注意力,安吾的视线渐渐转移到绷带病人乱蓬蓬的黑发上,只见他两边的卷发乱七八糟的纠缠成一团团,脑门上还有一小撮头发向着天空桀骜不驯的上翘,就像是一根感叹号。 越看越不顺眼,有点轻度强迫症的安吾转身走向盥洗室,在白瓷洗手台上找到一把绿檀木梳,回来递给太宰:“把头发梳好,乱糟糟的。” “安吾的讲究真多。”太宰治用手随意的扒拉了两下头发,不觉得自己需要梳子,不过安吾都特地递过来了,倒也不好辜负他的这番好意。 他接过木梳,卷发在梳子的魔力下很快恢复整整齐齐。 很好,左右对称,感叹号消失,头发很整齐,就算满身绷带,他整个人也都赏心悦目起来,坂口安吾心满意足。 安吾?他这才注意到太宰治对自己的称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安吾。 他听着不仅没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这个称呼在太宰君的嘴里说起来是如此顺耳,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如同朋友一般相处。 于是默认似的,他没有对此提出异议。 放下梳子的太宰治很快又提出一个奇葩的新要求:“安吾,没有绳子我就要死掉啦~” “怎么了?”坂口安吾不明所以的问:“你要绳子干嘛?” 太宰治一脸渴望的望向房顶,那里有一根笔直宽阔的横梁:“医院的横梁又坚固又漂亮,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对它上心,眼馋很久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场景似的,他放松的倒在床上,面露幸福的笑容感叹:“在这里上吊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啊~” 上一句请容我收回,当这个家伙的朋友怕是要操心到折寿! 我们绝对不是天生的朋友!! 安吾的表情死掉了,他面无表情的凝视一脸陶醉的太宰,无情拒绝:“你死心吧,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绳子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安吾真是一个难搞的男人。”太宰治撇嘴。 安吾恨不得掏出铁锤,亲自猛敲太宰的后脑勺:“这是我的问题吗?你给我好好反省啊!” 就差一个集齐无赖派 “反省什么?不是安吾什么都不答应我吗?我是一个柔弱可怜的病人欸,不能自由行动,被困在病床上养病,也不能进行我最喜欢的日常活动,我好无聊啊~” 绑着石膏的左手和右腿微微抬起,凸显他的伤情,以增强病弱的说服力,小可怜人设属实拿捏得稳稳当当。 他用右手捂着脸,只从手指缝隙里露出闪烁着调皮光芒的鸢眼,仿佛一只躲在阴暗角落的黑猫,半截身子藏在黑暗里,把脑袋伸出来试探的偷瞄人类,远远看过去,和黑暗融为一体的猫咪只有眼睛的光反射出来。 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能跑能动的安吾还想阻止我消灭无聊!” 形容得坂口安吾像是一个肆意欺凌弱小的可恶存在。 病弱没问题,无聊也是真的,但是真的听话,放任太宰自行其是那就问题大了! 坂口安吾:你所谓的最喜欢的日常活动是上吊自杀吗? 嘴角止不住抽搐,他的眼镜都要无语到裂开了,投降似的问:“你想玩点什么正·常的、普·通的活动?” 安吾在正常和普通这两个字上加重音量,眉毛高高扬起,镜片后的眼睛犀利的盯向太宰。 求求你了小祖宗,不要再想着进行危险活动了。 无视这番眼神暗示,太宰治的鸢色眼眸似有闪电劈里啪啦出现,如同一颗烟花炸开,流光溢彩:“做饭是我的兴趣爱好,我做的活力清炖鸡很好吃哦~” 转瞬间,他低下头,眸光暗淡了几分,声音也稍微有点低落:“我的两个朋友都很捧场。” 可是现在已经不能再做给他们吃了。 真的能吃吗?不敢想象喜欢毒物的太宰君做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取下自己的眼镜,坂口安吾从另一个裤兜里掏出一包湿纸巾,打开抽出一张,掩饰性的擦了擦,镜面被他擦得闪亮无比。 刚好错过太宰情绪的微妙变化,听到这番话,他很想问:你的两个朋友还好吗? 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害怕的坂口安吾放弃问这个问题,提出另一个建议:“或者看看书?” “......”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能接上的太宰治突兀地,沉默了半响。 天上云朵无拘无束的流向远方,地上落叶自由自在的随风飘荡,街边大家人来人往的走走停停,他们都有自己的自由和快乐,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美好。 世界是属于他们的,唯独不是属于他的。 直觉这样的太宰有古怪,坂口安吾耐心的继续问道:“你想看什么?” 以一种轻轻的、哄人似的语气。 被撬开的蚌壳开口:“......我想看织田作写的。”咬字清晰,语气似轻又似重,仿若在说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美梦。 一语双关。 想看的是活着的织田作,想看的是织田作实现他的梦想,放下枪,拿起笔,描绘他人的一生。 织田作这样治愈的男人,写出来的也一定是给人温暖的文字吧。 可惜...... 可惜永远都看不到了...... 太宰治神色飘渺,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如同蝴蝶展翅,欲飞不飞。 下意识的,缠着绷带的手臂伸进蓝色病号服的衣兜里,修长的五指一把抓住一个长方形物体,直到熟悉的手感传来,在半空中漂浮的那颗心脏才踏踏实实的沉淀下来。 那是一个颇为老旧的火柴盒,盒子的上半截画着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头像,下半截红色作底,其上有几个英文字母,但是字迹已然模糊,分辨不清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只能看出来它实打实是一个至少有几个年头的老物件。 纸质的外盒非常脆弱,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但是这个火柴盒却被保存得很好,整体形状保持不变,抽出里面的火柴或许还能用。 不知道太宰治平时都把它藏在哪里,才能把它保护得这么好。枪林弹雨、明枪暗箭,太宰治时常处于暴风雨的中心地带,绷带下的身躯伤痕累累,可也许,他自己的身体都不如这个火柴盒受其主人看重。 从他自己的世界来到这个异世界,他带在身上的唯一一个值得纪念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弄丢的东西就是这个火柴盒。 大拇指习惯性的慢慢摩梭火柴盒,太宰治半阖鸢眼,掩去在他眼底悄然浮现的种种不为人所知的感伤和怀念。 织田作,一个陌生的名字,没听过,不过毕竟他不关注文学界的信息,也许这个人很出名呢? 二次理解错误关键信息的安吾闲聊似的发问:“市面上有这个作家的作品吗?” 一边上网查找有关于这个名字的所有情报,时刻谨记网络在获取信息方面的便利性和高效性。 上网,安吾的好帮手。 迅速收起外露的多余感情,太宰治抬起眼,又恢复了一副阳光开朗的样子。 他委屈地扁嘴,“没有,我才刚当上他的编辑就因为身体负伤进医院了。” 网上完全没有找到这位叫做织田作的作家的信息,再加上这让人血压升高的话,坂口安吾在心里怒摔手机:“原来他是你负责的新人作者啊!” 现实的手机可摔不得,这可是他自己的财产。 坂口安吾深呼吸、深呼吸,等按下怒火,恢复冷静的脑袋里出现一些寻常人应该做出的正常思考。 这位港.黑首领的替身,还去做了编辑吗?不应该随时陪在正主身边,以便情况需要时互换身份? 时刻不忘自己的任务,才是一位优秀间谍应该做的。 “......嗯,应该说织田作还不知道我成了他的编辑。”一脸无辜的太宰治用食指点了点半边脸颊,不好意思似的别过头去。 这里面还有别的瓜?瓜田里的安吾猹猛眨眼睛,来了兴趣。 推了推眼镜,反光镜片挡住他兴味盎然的眼神,他以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问道:“你又干什么了?” 可惜,坂口安吾的小动作出卖了对他了解颇深的太宰治。 “没什么。”太宰治有意吊他胃口。 “......”没钓到鱼的安吾似乎有点失落。 一瞬之后,意识到这种小伎俩被太宰轻松识破,本能的察觉他本人可能是使用话术的个中高手,班门弄斧的尴尬立刻充满脑海,安吾的耳朵泛起一丝血色,他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板起脸,强装镇定。 不好追问,但又想知道,拇指和食指一起轻轻揉捏眉心,有点头疼的安吾自己给自己搭台阶下来,诚恳的说道:“那什么,不想说的话就那就别说了,但是你想说的话随时可以对我说。” 看够了坂口安吾尴尬到羞耻的表情,太宰治才心满意足的开尊口:“哎呀,只是一些小事啦。” 终于想说了吗?安吾眼冒精光。 眼里闪烁着星星,脸上冒出诡异的红晕,太宰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我看中了织田作的才华,特地去收购了一家出版社,打算上门自荐当他的编辑,催他写书。” 这是小事吗?为了一位自己喜欢的作家特地收购一家出版社!!! 但愿这位作家没有咕咕咕的习惯,要不然小黑屋...... 呃,小黑屋是不会有的吧?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不提倡囚禁别人的人身自由。 但是这位不得了的粉丝,可是一个无视法纪的黑手党啊! 指望黑手党遵纪守法? 那怕是只能在梦里见到这样的黑手党。 这位叫织田作的作家还真倒霉啊!遇到了这样一个比他自己还看重他的写作事业的究极事业粉。 各种想法像瀑布一样,在坂口安吾脑内极速刷屏,他的心情时刻在震惊和可怜中来回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