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从17世纪开始》 第一章 夜黑风高，外面传来乌鸦喑哑的叫声，好像在预示着不详。 院子里传来“咣当”一声，简在床上翻来覆去挣扎了半天，还是蹑手蹑脚的下床，抄起家中生锈的斧子，慢慢接近了门，借着明亮的月光从门缝里静静的向外观察。 院子里地窖盖子被扔在一边，窖口黑乎乎的，半天没有动静。简靠着墙缓缓坐在地上，轻吐了一口气，手依然握着斧子不放松。 从21世纪的中国来到17世纪的英国伦敦已经一个月了，她的灵魂附着在母亲早亡父亲新丧的孤女身上，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借着原主父亲留下的不多积蓄，简试着在这个混乱落后的时代艰难求生。 大概是因为穿越时空的缘故，她拥有了一项天赋，只要接触到任何生物和物品，她就能分析出相应的结构和组成。 “如果我前世有这个能力，大概诺贝尔奖都能拿下了吧。”头靠在墙上，简一边眼睛盯着外面一边发散思维。 最近伦敦城里实在是不太平，教会的牧师一直在带着人抓捕黑暗生物，简去现场看过被烧死的所谓“黑暗生物”，会受伤会流血，大部分都邋遢无比，看起来跟街头的流浪汉跟乞丐一样。 还有一些被指控为女巫的女人，长相有的艳丽有的普通，但这些人在面对刑罚的时候，没有表现为超脱常人的法术，也没有变成狼或者蝙蝠。 简想起欧洲历史上有名的“猎巫运动”，在15世纪到18世纪这三百年间，在整个欧洲超过百万无辜者被当做巫师送上火刑架或断头台，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女性，而在英格兰，这一比例达到了90%。 究其原因，一方面在于当时肆虐欧洲的黑死病夺取了欧洲三分之一的人口，对欧洲社会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影响，天主教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利用人们对黑死病的恐惧，散播女巫是黑死病爆发的罪魁祸首，在天主教的煽动尤其是死亡的威胁之下，欧洲底层百姓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因此地位低下的女性就成了替死鬼。 另一方面，15到17世纪是欧洲从中世纪向近代的过渡时期，中世纪体制逐渐瓦解，宗教冲突不断，国家战争此起彼伏，人际关系趋于崩溃，人与人之间普遍缺乏信任和安全感，一旦遭遇意外或灾变，就会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指控他人是巫师，而一旦被处死，这些人的个人财产就被归为教会所有，所以敛财也是教会推动猎巫运动的原因。 简来这里以后整理过家里的财产，目前的房子是租的，干瘪的钱袋装的钱就是光吃面包也撑不过一个月，她初来乍到，深居简出，尽量少接触人，生怕被人看出不同被送上火刑架，但还是没有躲过去。 10天前她外出买面包回来的路上，被一名醉醺醺的男子尾随，简一边回头观察一边加快了脚步，醉汉对着简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慌不择路中简撞到了一名男子身上，在她将要摔倒在地时男子扶住了她：“简，你没事吧？” 简抬起了头，面前的男子身着黑色牧师袍，显得他冷静又克制，中等身材，齐肩金发，外表俊朗，她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原主的人际关系，还没有等她回想起眼前人的身份，醉汉就叫嚷起来：“牧师，她是个女巫，这个邪恶的女巫诱惑我，快把她烧死。” “不，我不是，我只是出去买了个面包，他一直尾随我，想对我不利。”简快速的反驳，她对着年轻的牧师举起了手里的面包示意，心提了起来。 周围街上的行人已经渐渐围拢过来，在这个荒诞的年代，一旦被当做女巫进行审判，就要被扒掉所有的衣服，对很多人来说，处决女巫如同马戏团的情*色演出，每次都是万人空巷前来围观，尤其是对那些男性来说。 “不，请相信我，”简握住了牧师的手，就好像她能从紧握的手中汲取力量一样，环视着周围人群嬉笑的面孔，坚定地说道，“这是毫无理由的指控，看看他的衣服，他怎么能随随便便污蔑一名淑女。” 人们看看醉汉脏兮兮破烂的衣服，又看看简整洁精致外表，沉默了下来，他们看向了牧师，等待着牧师的判决。 “这位小姐与我自小相识，”牧师严厉的看了一眼醉汉，对着人们高声说道，“她是无辜的。” 简轻轻吐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终于想起了眼前人的身份，卡莱尔-卡伦，这片教区新上任的牧师，原身少时的玩伴，只不过随着年龄渐长，两人关系没有曾经那样亲密。 外面天光大亮，已经在门边坐了一夜的简活动活动僵硬的双腿，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地窖那里还是毫无动静，简悄无声息的出了门，打算找邻居约翰大叔帮忙一起去地窖看看，感谢原身父亲的好人缘，在他亡故后邻居还愿意照拂她。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咱们教区的牧师被吸血鬼杀死了。” “真的吗？” “当然。牧师大人很厉害，他带着人把一群吸血鬼从下水道里逼了出来，这些魔鬼，杀死了他和另外两个人，逃的无影无踪。可怜的牧师，其他两人都被吸干了，好歹还有尸体在，他连尸体也被吃掉了。” “那两个人的尸体？” “就在广场上摆着呢，我刚去看过了，脖子上还有牙印呢。” “那我也要去看看。” “约翰叔叔，”简急忙打断两位邻居的谈话，“我有事请你帮忙。” “啊，简需要我的帮助”，约翰听到简的话，对着老伙计摆了摆手，“你先自己去广场看看吧。” “简，有什么事吗？”老约翰笑呵呵的说道，他从小看着简长大的，和简的父亲是老相识了。 “昨晚有人闯入了我的地窖，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离开，我想和你一起去地窖看一看，你知道的，我自己一个人住，很害怕”，简低声说道，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院子的大门。 老约翰脸色严肃了起来，他回家拿了砍刀和火把，跟着简来到了地窖旁边，简举着火把给他照明，老约翰一手持刀一手扶着梯子慢慢走下地窖。 “地窖里没有人，”下面传来老约翰的声音，“只有一大堆土豆，哈哈，你很长一段时间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了。” “真的吗？”简有些惊喜，她之前没有去地窖看过,“你先别上来，我下去看看。” 燃烧的火把照亮了地窖，一大堆土豆躺在地窖内侧，简拿着火把凑近土豆，打算看看有没有腐烂和发芽，在土豆堆的边缘，几颗土豆抖动着掉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紧闭的双眼忽然张开，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绝望和痛苦。 是卡莱尔，简往后退了半步，差点惊呼出声。 “看完了吗？我们上去吧，简，”老约翰招呼着简，简快速转身，用身体遮挡了这边的景象。 “这些土豆都挺好的，”简迎向老约翰，挽着他的手臂向地窖口走去，“咱们上去吧，对了，你有时间吗？我想去广场看看那些被吸血鬼杀死的人。” 摇曳的火把光亮远去，地窖里重新归为黑暗。 老约翰和简费劲通过拥挤的人群，站在了最前面，广场中心摆着两具尸体，教士们正在大声宣扬着黑暗生物的邪恶，鼓动人们加大对其追杀力度。 两具尸体表情惊恐痛苦，皮肤惨白紧缩，歪斜的脖子上有清晰的牙印和咬合伤，伤口干净的没有一滴血。 简仔细盯着牙印，内心波澜骤起，尸体脖子上的牙印是人类留下的，整体特征说明他们明显死于严重失血脱水，结合大家诉说的死时情况，“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吸血鬼？”简心里怀疑道。 “为什么不可能呢？”内心另一道声音反驳，“既然你都能穿越时空，这个世界出现一些奇异生物怎么不可能呢？” 回到家中，简把院门反锁，把地窖的盖子盖紧，然后又费劲从墙角拖过一块大石头压在盖子上。 脚步沉重地走回房间，简一头栽倒在床上，尽管一晚上没睡，她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明，卡莱尔-卡伦被吸血鬼咬了，但没死，依照她前世看过的吸血鬼传说，很有可能会转变成吸血鬼，那么问题来了，自己到底要不要告发他？ 选择一，不告发他，A：卡莱尔-卡伦转化失败死亡，尸体怎么掩人耳目的处理掉？B：卡莱尔-卡伦转化成功，变成了吸血鬼，那么作为吸血鬼的他会选择吸食人血还是动物血？假如吸食人血的话，会不会对着自己下手？如果他吸食动物血的话，那么在这个危险的年代，倒是可以和自己成为同伴，这样自己的安全系数大大提升。 选择二，告发他，A：教会相信自己，把卡莱尔抓走处死，损人不利已，但自己估计会受到很多人的关注，因为自己孤身一人，难保不会被坏人盯上，B：教会相信自己，但把自己也当成同伙也抓走，毕竟这个年代教会人员的品性没什么保障，C：教会不相信自己，简之前从老约翰的口中得知卡莱尔的父亲还没有去世，他会不会包庇卡莱尔，把指控自己儿子的人灭口？毕竟一条巫女的罪名就能轻易的处死毫无背景和靠山的自己。 思来想去，竟然还是保住卡莱尔对自己最有利，所以只能赌一赌了，赌卡莱尔是名喝动物血的好吸血鬼。如果赌输了，大不了就是死路，在这个对孤身女性堪称地狱开局的年代，死亡未必是一件坏事。 第二章 两天的时间一闪而过，生活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简都有些忘记了地窖里还藏着一名不知是否转化成功的吸血鬼。 早晨的天空刚刚透出一点亮光，简梦见自己掉进了河里，被水淹的透不过气来，窒息感让她猛地醒过来，一张脏兮兮带着臭味的脸向她凑过来。 简一只手按在那张脸上，一只手抓挠着掐着自己脖子的有力双手，脑海中全是杀死这个坏人的念头。上面的男人突然身体僵住，简的手一用力推，他就重重摔在了地上。简大口大口地喘气，晃了一下自己因为缺氧而眩晕的头，这才看向地上的男人。 “呵，原来是个熟人”，简有些神经质的低声笑了起来，这不是之前污蔑自己是女巫的那个醉汉嘛，看来自己是被盯上了。 男人双眼大睁，眼里仍然残存着错愕和茫然，散大的瞳孔提示着生命已经消逝。 简把手放在他的额头发动天赋，发现他的延髓缺损了一块，缺损的部位正好是呼吸中枢。她看着和人类没有任何差异的双手，意识到是自己的能力把他延髓给分解掉的。 简把颤抖的手放在尸体头部试着再次发动天赋，无形的力量到达颅脑部位，把剩余的延髓完全分解。收回力量，简感到身体有些无力，看来这项能力不是无限制应用的。 深呼了一口气，简冷静的开始行动起来。她从柜子里翻出条一人多高的麻袋，把地上的尸体装进去扎紧出口，先推到床底下，用其他东西堆放在周围遮住，然后来到院子里，打开鸡笼，把仅有的一只鸡抓到厨房，拿绳子捆住双脚，菜刀对着鸡翅膀划了一个小口，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来到地窖旁边，简仔细观察了一下。地窖的盖子没有丝毫移动的痕迹，她果断把石头搬了下来，打开盖子把带着血的鸡丢了进去，反手又把盖子盖上。 把耳朵凑近盖子，简一开始还能听见鸡“咯咯”的连续叫声，突然一声惨鸣，地窖中再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简直起身，慢慢向后退，盖子被快速拨到一边，一道黑影窜了出来。 曾经垂顺的牧师袍现在已经变得皱皱巴巴，金发乱糟糟的垂在惨白的脸颊两侧，血红色的瞳仁透着惶恐跟不知所措，鲜血让他的唇变得殷红无比。卡莱尔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起来似乎准备逃走。 “我不小心失手杀了人，帮帮我，卡莱尔，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简快速说道，“我知道你变成了吸血鬼，我有办法让你控制住自己的嗜血欲望，不用伤害人类。” 卡莱尔猛地转头看向简，简肯定的看着他：“相信我，我能帮你靠吸食动物的血活下去，就像以前你吃它们的肉一样。” 简看着卡莱尔的神色松动了几分，说道：“现在告诉我，你喝了那只鸡的血后是不是感觉好了一些？” 卡莱尔微微点了点头，警惕地看着慢慢靠近的简，脸上露出渴望又痛苦的表情，简举手示意：“好了，我不再靠近了，你不用紧张，现在告诉我，你感受到了什么？” “血，人血的味道，”卡莱尔表情压抑，甚至有些扭曲，“我闻到了你血液的味道，我的喉咙很渴，像火灼烧过的干渴。” “你能控制住自己吗？”简观察着他的神色，“我有一项特殊的能力，或许能够帮到你，前提是让我接触你的皮肤一会儿。我保证会很快的。” “特殊的能力？”卡莱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意识，用几乎要被吸血欲望吞没的大脑缓缓思考。 “是的，就类似于主的赐福一样。”简大脑快速运转，“就在几天前，我突然拥有了这项能力。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卡莱尔闭了闭眼，脸上露出绝望；“背弃我的信仰，变成吸血鬼，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伤害了。简，你还能怎样伤害我呢？杀了我吗？那样我只会感谢你。” 他认真地注视着简，红色的眼睛还是曾为人类牧师的悲悯感：“我只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伤害到你。” 即使理智如简也被卡莱尔的话触动了一瞬，在帮助卡莱尔上面多了几分真心：“好，那就听我的，我观察到你的胸廓有起伏，即使变成吸血鬼，你应该也是有呼吸的对不对？那么你先屏住呼吸试一试，看看会不会好受一些。” “确实好了一些，”卡莱尔答道，“而且不呼吸我也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但还是能嗅到人血的味道。” “那就说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原因我一会跟你解释。”简安抚地笑了笑，“我要继续靠近你了，如果你实在忍不住就跟我说停。” 一步两步三步……随着简的慢慢靠近，卡莱尔的脸上虽然露出隐忍的样子，但脚步还是没有往后退去。 “抓到你了。”简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能力像无形的水流淌过他的全身，吸血鬼的神经系统结构与人类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在某些功能区域出现了一些强化。那么，破坏掉大部分的嗅神经就能够明显减弱吸血鬼的嗅觉，就像人面对一盘有点滋味的菜，不会有非吃不可的感觉一样。 “现在感觉怎么样？”简欣喜地抬头。 卡莱尔低头看着她的笑容，就像一缕阳光照进了他暗无天日的生命里，有些迟缓地说：“好多了，你闻起来好像没有那么美味了。” “糟糕，太阳要出来了，你必须要进屋了。”简拉着卡莱尔的手就往屋里跑，卡莱尔就愣愣的被她拉进了房间。 “这里还有其他人。”卡莱尔挣脱开简的手，后退几步贴在了墙上。 “嘿，不要紧张，”简安抚道，“他已经死了，被我杀死了。” “你杀了人？” “是的，我不小心杀死的，当然是他先要杀我的，这个人你也认识。”简把麻袋从床底拉出来，解开袋口把尸体的头露了出来，“10多天前，就是这个人污蔑我是女巫，没有你的解围我已经上了火刑架，就在刚刚，他闯入我的家中，掐住我的脖子，企图玷污我，如果不是我有特殊的能力，现在变成尸体的就是我了。” 卡莱尔看起来相信了她的话，简观察着他的表情思忖，接着说：“但是我的能力不是无限使用的，我没有办法完全把这具尸体消解，一旦被人发现，我就会被处死，卡莱尔，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正直善良。” 简不确定这位前任牧师会不会做她的帮凶，她垂下眼睛，积蓄了一下眼泪，随后泪眼盈盈地望着卡莱尔；“你能不能等天黑以后把尸体丢到城外埋起来？”一颗眼泪适时的滑下来。 卡莱尔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她的眼泪烫了一下，有些慌乱的侧过脸，佯装镇静地说：“不用担心，我会做到你说的这些。” “谢谢你，卡莱尔，”简满心依赖地看着卡莱尔，眼睛里面带着泪花，“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卡莱尔有些无措，这样的感情太直白了，在他作为人类和吸血鬼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卡莱尔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去世，他也没有兄弟姐妹。他的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是英国国教会的一名牧师，他自以为是、毫无同情心，造成许多无辜的人们被当成黑暗生物活活烧死。 自小，卡莱尔就受到他严苛冷漠的教育，寻常人家温馨的父子亲情在这里是丝毫不存在的。幼时，卡莱尔曾经偷偷趴在简家的窗户那，无比羡慕地看着简的爸爸给她讲睡前故事哄她入睡。可当他向自己父亲提出讲睡前故事时，他受到的只是训斥和惩罚。 但是卡莱尔并没有成为他父亲一样的人，当他父亲年老体衰，让卡莱尔接替他抓捕这些黑暗生物。卡莱尔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发现了一群生活在下水道的真正吸血鬼……然后，他就被吸血鬼咬伤，变成了以血为食的怪物。 “对了，”简擦了擦眼泪，“关于你的嗅觉，这涉及到医学知识，在你的头部，有掌管嗅觉的部位，我只是把那里破坏了一部分。我不知道你的身体会不会自我修复，就向人的受伤后恢复一样，如果你察觉到嗅觉又恢复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再帮你抑制嗅觉。” “目前没有恢复，”卡莱尔感受了一下说道，他看着简正在把尸体重新打包塞回床底，“我来帮你。”说着他打算走过去，但在简眼里却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只听“喀拉”一声，床边掉下一块碎裂的木头。 卡莱尔扶着床边僵住了身体，简看着他慢慢说道：“我觉得，你得先学着控制自己的速度和力量。” 第三章 整个上午都在卡莱尔练习如何像人类一样走路中过去了，中午简到地窖拿了两个土豆切成片烤着吃，吃剩下的两片土豆放在盘子里。 简督促着卡莱尔洗干净自己的脸跟手，梳头是简帮他完成的，简怕他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把梳子折断。 卡莱尔端坐在椅子上，简站在他的身后给他梳头，他的头发非常漂亮，像金子一样的颜色散发着柔和的光，握在手中梳理的时候有种绵密柔和的感觉。 大概是吸血鬼的感觉太灵敏了，卡莱尔心中想到，梳头过程变得紧张又漫长，每梳一下都能感觉到发根拉扯头皮，梳子在头发上划过，就像船飘过水流，梳子划到发梢后，头发被轻轻握住，一缕一缕头发就这样缓缓梳过去，卡莱尔渐渐有些坐立不安，简停了下来，转到他的身前：“是我梳的太用力了吗？” “没有。”卡莱尔不敢抬头，快速回答道。 温暖的手接触了他的脸颊，随后下巴被温柔而坚定地抬了起来：“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的，卡莱尔，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隔阂。” 缓缓抬眼，卡莱尔觉得简瞳仁里面好像有星星在闪烁。 “我觉得已经梳好了。”卡莱尔收敛了一下有些混乱的思绪，控制好力量把简的手从自己的下巴上推了下来。 “那好吧。”简往后退了一步，卡莱尔看着简后退的步子心中突然有些憋闷。 “但我觉得头发散着不太方便，”卡莱尔视线盯着地面，“你能不能帮我束起来？” 简轻笑一声，“当然可以。” 墨绿色的发带把头发束在脑后，额头两侧各有一络卷曲的头发垂在脸颊两侧，卡莱尔本就俊朗的脸多了几分脆弱的美感。 下午卡莱尔开始学习控制自己的力量，简让他双手各握住一片土豆，但又不能把它们捏碎，当卡莱尔适应这个力量后，又让他加上了走路，偶尔还会跟他说几句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在卡莱尔艰难的练习中，天渐渐黑了下来。 家中食物种类如此匮乏，简的晚饭依然是烤土豆，她又一次怀念充满各种美食却又回不去的现代，对自己的未来充满黑暗料理而绝望，众所周知，英国即使到了现代，依然以美食荒漠而闻名全世界。 夜深了，外面的世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这个时代还没有路灯，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一到晚上路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而且人们普遍缺乏营养，夜盲症比比皆是。所以一般没有特殊情况，人们晚上都是呆在家里。 “路上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着你。”简送卡莱尔出门。 卡莱尔对着她点头：“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简回屋躺下，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还不如早睡早起。 朦朦胧胧的睡意刚袭来，急促的拍门声就把简吵醒。 她披上衣服，来到门口低声问道：“是谁？” 外面传来哽咽地哭泣声：“我是苏珊，父亲一直在发热，简，你的父亲是医生，你也会一些医术。能不能帮帮我？” 隔壁邻居老约翰妻子早逝，他和自己的独女苏珊相依为命，苏珊在富裕人家当女仆，不常回家，看来约翰叔叔确实病的很严重。 想到约翰叔叔对自己的照顾，简打开门跟着苏珊去看望老约翰。 屋里灯光昏黄，简呼喊了几声“约翰叔叔”，却没有得到回应，她举着烛台靠近老约翰的脸，他的脸色通红，额头摸起来滚烫滚烫的。 简转头问道：“他病了几天了？有没有咳嗽、恶心呕吐、腹泻？这几天吃饭怎么样？” 苏珊抽泣了一声：“我是今天才得到消息回家的，他晚上喝了几口汤，吃了一小块土豆，比平时吃的少多了。我没有听见他咳嗽，他也没有恶心呕吐，晚上腹泻了一次。” 食欲减退，发热，腹泻，很有可能是肠道感染，具体哪一种不好说，也不能排除其他的疾病，毕竟这时没有下水道，排泄物往河里倒，再从河里打水喝，人们没有卫生意识，各种传染病一波又一波的流行，收割走无数人的生命。简使用能力探查了一下老约翰身体，肠道粘膜水肿，跟她的猜想差不多。 针对老约翰的病情，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体温控制住，虽然高温是人体免疫系统在对抗病原体，但过高的温度会使人体很多酶类失活，体温中枢失调，产生各种各样严重的后果。第二件事就是要保证他不会脱水和电解质失调，同时还要进食保持血糖稳定，让免疫系统维持住良好的状态。 “苏珊，不要哭了，多拿几块布巾在凉水里浸泡，不要完全拧干，放在他的额头、脖子两侧、两边的腋窝里。只要布巾热了就重新浸凉水。”简指挥道，“我去厨房烧热水。” 把木柴点燃，简一边烧热水一边想办法。现代常用的退热药和抗生素基本都是化学合成的，那些要建立在高度发达的现代工业化体系基础上。在17世纪的英国，怎样才能土法手搓退热药和消炎药呢？ 简想起以前自己在现代下班后曾经研读过阿司匹林的起源和发展史。阿司匹林就是乙酰化的水杨酸，而最古老的水杨酸是从柳树皮中提取的，近代人们才发现绣线菊中也可以提取水杨酸。 古埃及和古希腊时期，人们就把柳树皮烘干后研磨成粉末，服用后用来治疗头痛和风湿。想到这里，简去找了苏珊，你知道哪里有柳树吗？ “柳树？院子里种的就是，是厨房里缺木柴了吗？” “不，我需要柳树皮来帮助退热。你在这里看着你父亲，我去熬药。” 简来到院子里，柳树枝垂了下来，一伸手就可以够到，简选了一些粗细适中的枝条折了下来，拿到厨房，就着火光把树皮剥了下来，就着火堆仔细烘干，然后拿着刀把干的树皮切碎，拿石头慢慢研磨。 水杨酸不仅有退热的作用，还有消炎的作用，只是一次性服用太多会损伤胃粘膜，引起消化道出血和胃肠道不适。 水烧开了，简把水倒进杯子里，在厨房里找了找，找到一块吃剩的面包，她把面包和柳树皮粉末放在盘子里，拿到卧室里。 “怎么样？”简把杯子和盘子放在桌子上。 “还是不行，”苏珊担忧地说，“他刚才都有些抽搐了。” “把他扶起来。”简和苏珊一起用力，把老约翰上半身倚靠在床头上，简用力掐他的指尖，疼痛刺激让他睁开眼，“听着，约翰叔叔，先不要睡觉，你病的很厉害，需要吃药。” 老约翰迷迷糊糊地看了她一眼，眼皮又合拢起来。 苏珊又哭泣起来，简有些心烦，强压着自己的怒气说道：“听着，苏珊，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约翰叔叔病了，你必须坚强起来，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救不了约翰叔叔的命。” 苏珊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哭声，点了点头。 简再次用屈起的指节部位按压胸骨上段，同时用力掐老约翰的指尖，这次她加大了力度，老约翰痛苦地叫了一声睁开眼：“简，太痛了。” 简依然没有停手，直到他彻底清醒过来：“苏珊，把盘子里的面包和柳树皮粉末用热水给约翰叔叔喂下去。” 苏珊小心翼翼的给老约翰喂了一口，他用力地吞咽下去，“怎么样？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简有着紧张的问道。 “没有。” “那再多吃一点。” 老约翰努力把盘子里的东西都吃了下去，还喝了一大杯热水，简这才让他歇下去。 “苏珊，还是要接着换凉布巾。”简说，“我先在旁边睡一会，你困了就把我叫醒，换我来照顾约翰叔叔，记住，每过一会儿就试试他热度，如果热的更厉害了，一定把我叫醒。” “好，你先休息吧，简，”苏珊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 “不用谢，约翰叔叔很照顾我，就跟我的亲叔叔一样，这是我应该做的。”简握着苏珊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坐到一边拢了拢外套，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白天到了，简恍惚了一阵，突然跳了起来，苏珊趴在床边睡着了，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眉头紧锁着。 简没有喊醒她，她试了试老约翰的体温，谢天谢地，他已经不再发热了。简把额前的乱发掖到耳后，又去厨房烧热水和烤土豆，老约翰的厨房也是食材匮乏，确切地说，这个年代大部分人的厨房都没有什么花样。 端着烤土豆和热水来到床前，把苏珊和老约翰叫醒，督促着他们吃完早饭。叮嘱苏珊，如果老约翰有什么不适及时喊她，简返回自己家中。 屋子里没人，简找了一圈，甚至去地窖里看了看，顺便把吸干血的死鸡拿到院子角落埋了起来。 到处都没有卡莱尔的身影，简有着担心，虽然吸血鬼的武力值对人类来说是碾压般的存在，但万一他遇到阳光呢？或者遇到其他同样级别的神奇生灵呢？比如传说中的吸血鬼猎人，狼人，女巫？毕竟自己和卡莱尔对这个非人类的圈子了解太少了。 第四章 白天过去了，简去隔壁看了几次老约翰，他没有再发热和腹泻，简只能感叹这个时代人们旺盛的生命力，这么粗陋的治疗都能起效，毕竟身体虚弱的可能还没有等长大就夭折了，疾病在把人类进行一代又一代的优胜劣汰。 简叮嘱苏珊和老约翰一定要喝煮沸过的水，食物也要加热后再吃，饭前便后要洗手，尽量不要和病人接触。能做的已经做了，简回到家继续等待着卡莱尔。 天又一次黑了下来，好在今晚的月光很美，简又没有什么事情做，屋里就没有点蜡烛，简靠在窗边望着天空的月亮，有些惆怅，她开始思考以什么为谋生手段。 简前世是一名医生，但她有很多杂七杂八的爱好，可是在现在，留给她的谋生手段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有钱人家的女人都是不出来工作的，出来工作的都是底层女性。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教会发起的“猎巫运动”对底层女性真是充满了恶意，很多医生因为给人治病影响了教会的利益，被判为巫师送上火刑架，说实话，如果不是和老约翰一家交情多年，简是不会冒险在伦敦这个教会势力密集的地方展露出自己的医术的。 屋门被推动的声音响起，简回过头，桌子上烛光亮起，映照出卡莱尔有些狼狈的身影。 “发生了什么事？”简静静地问。 一阵沉默过后，卡莱尔低沉的嗓音响起：“昨天晚上，在我把尸体掩埋后的返回路上，我的嗅觉恢复了，恰巧这时，我遇到一个摔伤流血的人。” “所以你吸干了他的血？” “当然不！”卡莱尔有些激烈地反驳，“虽然我当时很想那样做，但还是尽全力让自己掉转了方向，我跑了很远，到了一片森林里，然后失去理智袭击了一群驯鹿。我吃的很饱，虽然我的喉咙还是干渴，我感到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你为什么烦恼呢，卡莱尔？”简声调温柔循循善诱，内心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信仰和现实发生冲突了啊，自己还在为生存绞尽脑汁，有人还在挖掘和剖析内心，最可怜的还是自己才对，职业规划还没确定，就要给一位吸血鬼当心理医生。 “我是如此厌恶身为吸血鬼的自己，一想到我将永远活在黑暗里，远离人群，永远对人血保持渴望，我就无法忍受，我的灵魂被诅咒了。”卡莱尔停顿了一下。 “所以我决定杀死我自己，我试着跳进水里淹死自己，从悬崖上跳下来，但没有任何用处，我的身体像大理石一样冰冷坚硬，心脏不再跳动，也不再需要呼吸，即使从高空坠落，出现裂纹的身体也会迅速恢复，就像你对我的嗅觉进行的破坏一样。后来我就爬上了最高的那棵树，坐在树顶的枝杈上，等待着日出，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我的皮肤上时，我以为迎来的会是死亡和内心的平静，现实却是，我的皮肤散发出钻石一样闪亮的光芒，多么灿烂夺目的光芒啊，就像神灵一样美丽，这让我在人群里能被人一眼认出来，却没有人知道，这样蛊惑人心的外表下，有多么邪恶肮脏的灵魂和躯壳。” 简叹了一口气：“卡莱尔，你怎么看待正义和邪恶呢？” 没有等他回答，简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就像被我杀死的坏人一样，难道我杀死他就是邪恶了吗？就像人类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吸血鬼也有好坏之分。” “就像人吃动物的肉一样，吃过肉的人都该被杀死吗？人要想吃肉，就要杀死动物，你想喝血，也要杀死动物，同样都是死，动物都没有反对，你在这里纠结什么呢？我听说在大海深处的海岛上，住着一些以食人为生的部落，每当两个部落战争结束后，被俘虏的人就会被胜利者吃掉。再往前很多年，没有食物的人会自相残杀，以同类为食。现在的人类，不知有多少是那些吃了自己同类的人的后代。” “我一直认为，人类和野兽的区别是严格的自控力和高尚的情感。如果作为吸血鬼的□□充满兽性的话，那作为人类的灵魂就要做到对□□的控制和驯服。” “卡莱尔，如果你想拯救自认为受到诅咒的灵魂，那就跟我学习医术，去做名医生吧，日复一日的训练你对人血的忍耐力，直到鲜血喷溅到你的嘴唇上也能做到无动于衷，年复一年的精进你的医术，去挽救更多善良的生命。”简眼睛紧紧盯着卡莱尔的表情，好似一名可以控制人心的真正女巫，“从此以动物血为生，做一名吸血鬼医生，以邪恶□□行圣洁之事，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那么你愿意踏上这条路吗？”简把手伸过去，掌心朝上，对卡莱尔做出邀请的动作。 “我愿意。”卡莱尔把手搭上去，轻轻握住，就像将要溺死的人抓住了唯一一块浮木，他把简的手慢慢拉到唇前吻了一下。 他看着简，充沛的情感快要从眼睛里面流淌出来，就好像简是他的全世界：“你是主派来救赎我的吗？” 简收回自己的手，对着卡莱尔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的回答：“或许是吧。” “现在，吸血鬼先生，我要睡觉了，你也该去隔壁房间休息了。”简并没有避讳“吸血鬼”这个词语，这反而让卡莱尔轻松起来。 “可是，作为吸血鬼的我已经无法入睡了，天知道我多么羡慕能睡觉的你。”卡莱尔轻笑着耸耸肩。 根据他的语气和表情，看来自己的心理咨询起效了，简心里想着，困意涌上来，便对着他摆摆手：“那你正好有时间去练习控制自己的力量和速度了。行行好吧，吸血鬼大人，你知道我多么累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为了防止卡莱尔继续啰嗦，简把卡莱尔推出去关上屋门，跳回床上蒙头大睡。 …… 两天过去了，每天简都去隔壁看望几次老约翰。苏珊和老约翰一直没有出去工作，简从家里给他们捎了一些土豆过去。 老约翰的身体还是很虚弱，需要休养一阵子。卡莱尔自从那晚做完心理咨询后，好像身心都脱离枷锁一样，整个人都变得轻快起来。他天天都在练习控制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并且拒绝了简对他嗅觉的抑制。 “我总是要学会自己去面对这些的，不能永远依靠你。”卡莱尔是这样对简信誓旦旦说的，当时简听到他的话，不知为什么，有种叛逆儿子终于长大了懂事了的成就感，随后她就使劲儿摇了摇头，把这种古怪的感觉晃走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除了简的职业规划。 “唉……”简又在叹气，她懒洋洋地倚着墙根晒太阳，因为院子里的大门反锁，卡莱尔放心大胆的在太阳底下溜达—练习像人类一样放松的散步。阳光照在卡莱尔身上，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折射出晃眼的光，简有些忍受不了的闭上眼，“卡莱尔啊卡莱尔，如果你真的是钻石做的多好，我只要掰下来一小块，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反正你能自我恢复，也不用担心受伤。这样看来，做吸血鬼也有好处，吃饭不用花钱。” 卡莱尔无奈的笑起来：“简，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以后我去森林里捕猎，把猎物打晕后带回来，用刀割开喉咙，把血流到容器里喝，这样就不用担心肉被我牙齿上的毒液污染了。剩下的肉，你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拿出去卖。” “那挺好的，哈哈”，简换了个姿势继续晒太阳，“反正你是吸血鬼，永生不死，足以给我养老送终了。” 卡莱尔宠溺地笑了笑。 “可是我不答应，”简眯着眼睛，“没有谁会永远陪在一个人身边的，靠别人总不如靠自己来的心安。” “简—”卡莱尔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说，我可不想荒废我的医术，我的医术很厉害的。你不是想跟我学习医术吗？没有见过足够多的病人，怎么成为一名好医生呢？” 过了好一会儿，简都没有说话，卡莱尔几乎以为她睡着了。 突然，简低声说道：“我们离开伦敦吧，去做个游医，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就多住一段时间，我们可以救治各种各样的病患，说不定还能遇到你的同类和其他神奇的生物。你出事以后，这片教区新上任的牧师是个疯子，几乎每天都有无辜的百姓被烧死。” “好，”卡莱尔答应道，“我们三天以后出发，这几天你先收拾一下行李，临走前我再去看看我父亲。” “不用告诉他你还活着吗？”简有些疑惑。 卡莱尔摇摇头：“你不了解他，简，他是一个教会的狂信徒，如果知道我活着还变成了吸血鬼，他会亲自下令逮捕我，把我绑上火刑架，不会顾念丝毫父子之情。” 第五章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简就开始准备起来。在外行走，还是男装比较方便，简把头发剪至肩膀长度，借助苏珊的门路，简把家中能变卖的都卖掉，换成两身男装和钱财，没有办法带走的都留给了苏珊和老约翰。 感谢英国人面部骨骼比较突出，简换上男装，压低嗓音，没有喉结的颈部用领巾遮住，胸部被布巾紧紧裹住，再模仿卡莱尔的走路姿势。 她扮起男人来有模有样，得到了卡莱尔的认可。联系房东把房租结了，男装的简和卡莱尔在一个深夜离开了伦敦城。 他们的第一个落脚点是离伦敦较远的小村庄，村庄紧挨着一片不小的森林，这片森林没有主人，因而村里的人可以靠着森林吃饭。林中动物不少，非常适合卡莱尔捕猎进食。 简依靠着自制柳树皮粉末缓解了村里老人的风湿疼痛，成功被村里人认可。约翰逊太太的丈夫去年因为生病亡故，家里只有12岁的女儿跟她相依为命，她的家中多出来一间卧室，简就寄住在这里面。 卡莱尔转变成吸血鬼的时间还短，在人群聚集的地方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嗜血本能。 为了避免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流血事件，他住在森林荒废的猎人小屋里。乡村的住宿条件比伦敦城要差一点，食物上面可选择的反而多了很多。 某一天，无所事事的简坐在屋里发呆，露西与约翰逊太太都出门干活了，她看着自己脱皮的双手自言自语：“缺乏蔬菜和水果。” 当天晚上简就发现自己的床头多了一堆野果，简不认识这种果子，但她可以猜出肯定是卡莱尔偷偷给她送过来的。她拿起来咬了一口，果子甜中带着微酸，咀嚼起来还有些涩。 约翰逊太太的屋子聚集森林比较近，简蹑手蹑脚从窗户里跳出去，来到森林边缘，卡莱尔已经在那里等着她：“谢谢你，卡莱尔，你送来的水果解决了我的难题。” “你永远不需要对我说谢谢，这只是举手之劳，”卡莱尔专注地看着简，吸血鬼的视力让他即使在黑夜中也能清晰地看清楚简的神色，“吸血鬼的听力远超人类，我能轻易听清楚很远地方传来的微小声音。” “所以你的控制力练习的怎么样？” “还是有进步的，周围如果没有人类受伤流血，我可以勉强控制住自己。” “正好，我也有礼物送给你。”简把手贴在卡莱尔脸上发动天赋，无形的力量覆盖了卡莱尔全身，这是她新研究出的天赋使用方法。 之前她曾经多次发动能力分析吸血鬼的皮肤为什么会在阳光下发光，后来她发现这是因为他们的皮肤表面网格薄膜呈现一种晶体特性，所以简猜想，如果用能力消解这层薄膜会怎么样。 鉴于吸血鬼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简在卡莱尔身上做了很多次试验，但都没能成功，随着她一次次使用自己的天赋，她的天赋也越来越强大，直到今天，简终于成功了，但她不能确定这能保持多长时间。 “你对我做了什么？”卡莱尔疑惑地问。 “秘密，”简笑了笑，“明天早晨我想跟你一起坐在树顶看日出，记得叫醒我。” 第二天卡莱尔果然如约而至，“想要尝试一下吸血鬼的速度吗？” “那你可要注意，不要捏碎我的腿骨。”简对着卡莱尔挑衅的笑着，毫不畏惧地跳上了卡莱尔的后背，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她。 “那你可要抓紧了，我勇敢的女孩。”卡莱尔开始在林间快速奔跑，呼啸的风声从耳边掠过，迎面而来的气流吹得她睁不开眼睛，迫不得已把脸埋进卡莱尔的后颈。 没过多久，卡莱尔停下来提醒：“我们到地方了，简，接下来我要爬树了，如果怕高，就不要回头向下看。” “卡莱尔，我从来不是一个温顺的女孩。”简下巴抬起来，像只骄傲的孔雀，“我喜欢高处，尤其喜欢从高处坠落的感觉。” 简回想起前世最钟爱的跳楼机，突然想再坐一次。不过在此之前，她从卡莱尔背上滑下来，把外套缠在自己和卡莱尔身上绑的紧紧的。 “怎么，害怕了？”卡莱尔笑着挑了挑眉毛。 白了一眼卡莱尔，简又爬回卡莱尔背上，胳膊死死地勒住他的脖子：“我只是做好安全措施，如果因为粗心死在这上面，那也太可笑了。” “如果我是人类，会被你勒死的。” “如果你是人类，也没有这个机会陪我看日出，别再唠叨了，吸血鬼先生。多嘴多舌可不是你的风格。”森林中心距离人类聚集地很远，简不用担心自己和卡莱尔的对话被人听到，言谈举止也变得随意。 “坐好了。”卡莱尔一跃而起，双手双脚并用开始往树顶爬，简回头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刺激感让她放松的大笑起来。 当他们到达树顶时，刚好赶上日出，简坐在一根横向伸展的粗壮树杈上，卡莱尔扶着她的肩膀帮她稳定身体，金色的阳光慢慢笼罩了卡莱尔全身，卡莱尔惊讶地看着自己接触阳光的皮肤，没有钻石般的光芒，除了格外白皙细腻，和人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喜欢这个礼物吗？”简的面庞也镀上了一层暖光，看起来有些神性的美。 “你就是我的主。”卡莱尔看着简，嘴唇微动，声音低不可闻。 “什么？”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卡莱尔转过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 应简的要求，在距离地面大概十几米的距离时，卡莱尔直接跳了下去，简实打实的感受了一把吸血鬼跳楼机的刺激感，以至于当卡莱尔把她放到地上时，她脚下一软差点坐到地上。这次卡莱尔没有嘲笑她，反而很绅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耐心的等她自己缓过来。 目前阻碍卡莱尔混入人群的问题就剩眼睛的颜色了，就简的观察，随着卡莱尔坚持饮用动物血，他的瞳色也由深红色渐渐变淡，浅红中透着几分金色。 相信随着时间延长，他的眼睛最终能完全变为金黄色。现在他可以用额前的乱发遮挡眼睛，让瞳色没有那么引人注目。 村里人是知道卡莱尔在森林里居住的，简对村里人的说辞是“卡莱尔是她可怜的哥哥，自他妻子逝世就变得脾气古怪，离群索居”，村里人对此接受良好，因为疾病的泛滥，年纪轻轻就变成鳏夫和寡妇的人到处都是。 简和卡莱尔走到森林边缘，村子里喧闹声传来，人群中传来痛哭声。 “哦，我可怜的露西。”那是约翰逊太太的声音，露西是她的女儿。 简快走两步，拨开人群，露西安静地躺在地上，全身衣服湿淋淋的，旁边人的诉说告诉她露西是刚刚溺水被救上来。 简动作迅速的摸了摸她的颈动脉并侧头观察她的胸廓起伏，数了十秒，没有脉搏和呼吸，她双手相扣，掌根压在胸骨中下段，双上肢伸直，上半身前倾，垂下往下开始做胸外按压，按压深度5-6cm，按压频率100-120次/分，做完30次后，清理呼吸道，开始吹气2次，连续做了5个循环，露西轻咳了一声，睁开眼。 约翰逊太太扑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女儿，简退到一边，给她们母女和好奇围上去的村民让出空间。 “这是怎么回事？”卡莱尔好奇问道。 简和他并肩向远处走去：“这是心肺复苏技术，用于抢救突然死亡的人，尤其是刚死亡4分钟之内最为有效。要想知道怎么做，先要明白它的原理。人体心脏跳动带动了全身的血液循环，分为体循环和肺循环……” “所以，这种办法是通过胸外按压模拟心脏跳动，用人工呼吸来模拟肺的功能对吗？”卡莱尔学习能力非常强。 “没错，在刚刚呼吸心跳停止时，用这种办法有一定概率可以把人救活过来，当然也有可能救不活。”简感叹地说，“比如露西，如果她溺水的时间更长一些，有可能我也救不活她。造成呼吸心跳停止的疾病有很多种，那些需要留待以后的医生们慢慢探索了。医术的进步需要一代一代的研究。” 在这个年代，伦敦圣巴多罗买斯医院的医生威廉-哈维已经在他老师的解剖学理论下完善了“血液循环”学说，虽然没有简说的这么具体。 说起17世纪的医术，因为解剖学的盛行，现代医术渐渐有了萌芽，但因为药物的缺乏和医学理论的不成熟，治疗办法依然充满野蛮和血腥。 因为器具和原材料的缺乏，有些药物即使简知道怎么提取制作，也不能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制作出来。 “刚刚你控制的很好，”简很随意的点出了这个事实。 卡莱尔脚步一顿，是的，刚刚因为要认真学习简心肺复苏的操作，他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好好的跟人群密切接触了这么长时间。 “我觉得你可以跟我出去转一转了。”简对着他露出鼓励的笑容。 第六章 简和卡莱尔收拾行囊又开始了旅行，一段时间后卡莱尔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金黄色，这种瞳色在人群中虽然稀少，但并不是没有。 一天傍晚，他们到达了名为芬奇的小镇，长期的奔波让简感到有些疲惫，卡莱尔看着她有些脸色不好，提议到酒馆歇歇脚。 “一杯啤酒，谢谢。”卡莱尔去找座位，简来到前台点饮品。 酒保手脚麻利的把一大杯啤酒装好摆在简的面前：“你的酒，先生。” 简小心护着自己满满的酒杯，搜索着卡莱尔的位置，看到角落里卡莱尔对着她招手，她避开拥挤的人群，迈步走了过去。 酒杯放在桌子上，简把自己窝在椅子里瘫成一团，伸手够到酒杯满足地灌了一大口，随后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卡莱尔看着简慵懒的样子，突然想到了毛绒绒的可爱猫咪，嘴角不自觉翘起来。 “你好，我的同类。”卡莱尔和简中间的椅子上突然出现一个黑发红眼的男人，他就好像瞬间出现在那里一样，简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发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卡莱尔坐直了身体，牙齿威胁地露了出来。 “嘿，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男人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我叫托马斯，和你一样，是个吸血鬼，刚刚看到同类，只是想跟你认识一下。” “卡莱尔，不要紧张，”简安抚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盯着托马斯，“如果这位先生有恶意，估计会直接动手而不是坐在这里跟我们聊天了。” “聪明的人类女孩。”托马斯摘了帽子点头致意。 简对他随口点明自己性别毫不意外，她的脸上没有胡须，依照吸血鬼那超强的视力明显可以看清她下巴上的毛囊，那跟刮去胡子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我是简，那是我的哥哥，卡莱尔。”简对托马斯介绍道。 “原来你们是兄妹，我还以为这是你的甜点。说实在的，卡莱尔，你的眼睛是出什么问题了吗？为什么是金黄色？”托马斯懒洋洋笑道，“刚开始，我还以为认错了。” 卡莱尔摸摸自己的眼睛：“大概是我喝动物血的原因吧。” “天啊，动物血，你可真自虐，”托马斯瞪圆了眼睛，“我活了300多年，见识了很多同族，从来没有听说谁以动物血为生的，人血才是我们该吃的东西。” “总要有第一个，不是吗？”卡莱尔笑了笑，没再多说。 “好吧，”托马斯瘫了瘫手，“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你们家族的人都是你这样的吗？” “家族？” “哦，看起来是个刚转化没多久的小家伙，你的制造者呢？” “他把我遗弃了。”卡莱尔的声音很平静。 托马斯夸张地感叹了一声：“那我可要告诉你一些常识了……” 卡莱尔有着特殊的亲和力，托马斯和他相谈甚欢，卡莱尔得知了吸血鬼的一些自身特点，流浪者和家族的区别，吸血鬼各种各样的奇怪天赋，吸血鬼的皇族，还有吸血鬼的一些历史和法律。 “一定不要在人类面前暴露吸血鬼的身份，也不要创造吸血鬼孩子。”托马斯着重重复了这两条，然后看了一眼简，“卡莱尔，等到时机合适，把你妹妹转化成吸血鬼吧。不然，被沃尔图里知道，她难逃一死。如果你想了解更多吸血鬼的知识，可以去意大利沃特拉城，吸血鬼皇族沃尔图里家族就在那里，只要不冒犯他们，他们很乐意接见陌生吸血鬼。” 托马斯走了，就像他来的时候那样，走的悄无声息，简思考这是否是他独有的吸血鬼天赋。 “简，假如，我是说假如，”卡莱尔停顿了一下组织措辞，“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你希望我把你转化成吸血鬼吗？” 简沉思了一下，看着卡莱尔紧张的神色笑了：“当然不。我一直坚信人生唯有美食与美景不可辜负。变成吸血鬼可是无法品尝到各种各样的美食的。虽然我现在很穷，但凭借着我的医术，总能赚够环游世界的钱，到那时候，我会看遍世间的风景，尝遍世间的美食。” 卡莱尔还要再说什么，简对着他摆了摆手：“卡莱尔，我并不是和你一样，是个虔诚的信徒，与其信任虚无缥缈的神灵，我更相信自己。对我来说，变成吸血鬼并不是背弃我的信仰，让我的灵魂受到诅咒。” “我知道了。”卡莱尔闷闷的回答，神色有些低落。 “而且，就算我愿意变成吸血鬼，你能控制住自己不把我吸干吗？”简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想这些问题太早了。” 卡莱尔神色露出了几分悲伤，“简，成为吸血鬼注定离群索居，你也听到了，像我一样以动物血为生的吸血鬼几乎是不存在的。在我看来，把人类变成吸血鬼就是盗走别人的生命，盗走别人自由自在生活在阳光下的权利。让我痛恨自己的是，我竟然想不顾一切把你转变，哪怕违背你的意志，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不要这样，卡莱尔，”简温和地看着他，“你有着漫长的生命，总会找到跟你一样以动物血为生的吸血鬼。你会有志同道合的同伴，建立自己的家族，传播自己的理念。你也会不断精进自己的医术，治病救人，从死神那里挽回无数鲜活的生命，成为人类健康的保护神。” “但是那些未来都没有你，是吗？”卡莱尔大口喘了一口气，就好像突然呼吸不畅一样。 “好，我答应你，如果到了濒死的时刻，你可以转变我，”简抚摸着卡莱尔的金发，看着他少有的任性，像看着一个不成熟的孩子，“卡莱尔，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永远陪伴着自己，未来总是充满了各种意外，哪怕是吸血鬼，也有自己的弱点和天敌，也有同族之间的战争。能够陪伴自己直到生命终点的只有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最可靠。” 卡莱尔抓住了简的手放在脸上，紧闭着眼睛不发一言，心里默默祈祷：“我的主，请原谅我的自私和卑劣……” …… 自那次谈话之后，简和卡莱尔很有默契的略过“转变成吸血鬼”这个话题，两个人又恢复了一边游历一边救治病人的旅程。 一天，两人游历到兰利伯爵的领地，在科克小镇的旅馆暂时落脚，这个小镇建筑物都好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房子，街道整洁，门口都种满了花草，吃过午饭，简和卡莱尔漫步在街道上，欣赏着镇上独特的美景。 没走多远，简和卡莱尔就遇到了阻碍，前面围了一大群人，简向旁边人打听，得知是兰利伯爵到小镇游历时突然晕倒，家人不敢移动他，恰好在伦敦享有盛誉的罗森特医生就在附近休假，仆人已经被派去请他了。 罗森特医生很快赶到了现场，开始对伯爵进行检查，他摸了摸伯爵的脉搏，试探了伯爵的呼吸，示意让周围的人群散开一些：“伯爵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仆人开始驱赶人群，兰利伯爵在自己的领地颇有贤名，很受人们爱戴，听到医生的话，人们自发的散去。 “罗森特医生是伦敦来的，你认识他吗？”简低声问卡莱尔。 “不认识，他是在我离开伦敦后才出名的。”卡莱尔也小声回答，“就算他以前见过我，在我转变后估计也认不出我。” 简放下心来，人群散去，站在原地没动的简和卡莱尔就显得突兀无比。没等仆人上前驱赶，简就上前一步说道：“我们也是医生，或许能帮上忙。” 仆人无法做主，看向伯爵夫人，得到夫人的同意后，简和卡莱尔就得到机会围观17世纪顶级医生的治疗手段。 伯爵夫人好像从简和卡莱尔这里得到什么启发，她让仆人去通知附近的医生，让尽可能多的医生赶过来医治兰利伯爵。 在罗森特医生的指挥下，为了避免他受凉，兰利伯爵被男仆抬到厚厚的毛毯上。 他打开自己的医药箱，拿出剪刀把伯爵左臂的袖子剪下来，用止血带绑住他的胳膊，又拿出柳叶刀对着他的胳膊比划了一下，割开了他的上臂。简迅速地抓住了卡莱尔的手，发动天赋抑制了他的嗅觉。 “我没事。”卡莱尔对着简示意，“不用紧张。” “天啊，放血疗法，”这声感叹真是简发自内心的表达，她对着卡莱尔悄声说道，“我就知道第一招肯定是这个。” 放血疗法源自公元前1500年的古埃及，西方医学始祖希波克拉底是放血疗法的忠实拥护者和推动者。公元2世纪的古罗马名医盖伦继承和发展了希波克拉底的理论，宣称放血疗法包治百病，从此放血疗法就在欧洲盛行。不管你是什么病，先给你来一刀，有些贵族甚至没病也时常放点血养生保健。因为这种治疗方法的盛行，放血用的刀也发展出了琳琅满目的种类。简观察到罗森特医生的柳叶刀，已经算是比较精巧的类型。 第七章 鲜红色的血液从刀口缓缓流出，简估量着最后放血大概有200多毫升，兰利伯爵还是没有动静，尽管罗森特医生在他耳边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我就知道是这样，”简跟卡莱尔悄声说道，“事实上，放血疗法对99%的疾病都是无效的。” “那你觉得兰利伯爵是什么病？”卡莱尔轻声询问。 “不好说，目前获取的信息太少，”简摸了摸下巴，“引起昏厥的疾病太多了，如果我能亲自检查一下就好了，可惜相比盛名远扬的罗森特医生，谁会相信两个游医呢？” “那我们先看看再说。”卡莱尔反握住简的手。 罗森特医生的抢救还在继续，他用小勺子从瓶子里挖出鼻烟，然后吹进兰利伯爵的鼻孔，待了一会儿，看着兰利伯爵还是没有反应，他又拿出一根扁平的木片，撬开伯爵的牙齿，把锑酒灌进他的嘴巴，可惜伯爵没有吞咽动作，罗森特医生再接再厉，用另一根木片戳进伯爵的咽喉。 “天啊，他到底在做什么？”简露出了牙痛的表情，“他简直是在谋杀。” 烟草是15世纪末被西班牙探险家从美洲带回欧洲的，在美洲的土著人手里，烟草最初是用来治病的，可以用作泻药、镇定剂，也可以制成膏药，治疗烫伤、湿疹，缓解感冒咽喉痛、咳痰等症状，欧洲医生们把烟草叶子磨成粉，制成了鼻烟，用来提神醒脑。锑酒就是把有毒的金属矿物锑加入啤酒中，用于刺激人呕吐、腹泻。从公元前开始，锑就被医生们当做催吐剂使用了。但可以是锑过量会造成肝脏衰竭、胰腺炎和心脏病，甚至导致死亡。 “他不会以为伯爵是被人下毒导致昏厥吧？”简忍不住对卡莱尔吐槽，“我估计他根本不知道伯爵的病因就胡乱用药。” 附近的医生断断续续来了不少，很多医生看了罗森特医生的抢救方法感叹：“不亏是有名的医生啊？”又有不少人附和：“是啊。” 突然，兰利伯爵全身抽搐，他双眼上翻、眼角上吊、牙关紧闭、口吐白沫，他的两个胳膊屈曲，两条腿伸直，好在有嘴里的木板在，他的舌头没有咬伤。 “治疗起效了。”罗森特医生激动的对伯爵夫人说，伯爵夫人也惊喜的叫了一声。 “完了，病情又加重了。”简小声说了一句，给卡莱尔讲解，“这是癫痫中最严重的一种，叫全身性大发作，是由大脑病变引起的，不管什么原因导致的这些表现，可以肯定的是，伯爵的病情在这一通折腾下越来越严重了。” 罗森特医生的抢救还在继续，他拿着剃刀把伯爵头顶的头发剃光，可怜的伯爵被变成了地中海发型。然后在光溜溜的头皮上抹上一种特制药膏。 “尊敬的罗森特医生，那是用来做什么的？”站在简旁边的一名医生大着胆子询问。 伯爵的头皮涂抹药膏的部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大水泡，罗森特医生对同行的询问很受用，他得意洋洋的展示：“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药膏，用来排除人体的毒素。”说着，他拿出一根针，没有消毒就把那个大泡戳破，淡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癫痫发作持续了2分钟，兰利伯爵又恢复了起初的安静。 伯爵夫人有些失望，她慌乱地抓住了罗森特医生的袖子：“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会尽我所能，夫人。”罗森特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给伯爵勺子加木板塞进去2勺沙棘糖浆。沙棘是生长在沙土地的一种植物，果实可以补充营养、刺激肠道蠕动、促进排便。在21世纪，沙棘的减肥产品卖的很火爆，虽然都是智商税，并没有真正起到减肥的作用。自然，对于晕厥的伯爵，沙棘糖浆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周围围观的医生也看出罗森特医生的窘迫，其中一个人自告奋勇来尝试，据说他家世代为医，有家传的秘方。简来了精神，想见识一下家传秘方的神奇。 火堆架了起来，铁制的煎锅被放在火上加热，过了一会儿，锅底被烧的通红，然后通红的锅底被放在了伯爵的头部，“嗤啦”一声过后，新鲜的烤肉味钻进了简的鼻孔。简目瞪口呆，她嗅了嗅，竟然回想起前世吃过的烤羊肉串，随后她捂住了嘴，努力压制住呕吐的想法。 铁锅烙头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剧烈的疼痛刺激，估计还有一点意识的人，都会痛的大叫出声。反之，这种情况下伯爵都没有反应，看来真的性命垂危了。 周围医生见状都纷纷摇头，表示没救了，让伯爵夫人准备后事，随后都离去了，只剩简和卡莱尔站在原地。 倔强的罗森特医生不忍伯爵夫人的恳求，依然在尝试他知道的治疗方法，打发一个仆人去他的住处拿他的烟熏机和鼓风机，又打发另一个仆人去杀羊取羊肠，没过一会儿他要的东西全部到位。 他用管子连接伯爵和机器，把烟雾灌入伯爵肠道，同时把血淋淋的羊肠放在伯爵腹部给他保持体温。一番折腾，仍然毫无作用，罗森特医生终于惭愧的承认他救不了伯爵，尽管他已经使用了所有的急救办法。他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冲伯爵夫人歉意地躬了躬身，一脸唏嘘的离开。 “能让我帮伯爵检查一下吗？”简来到伯爵夫人身边。 伯爵夫人有些呆滞的脸上留着泪痕：“请便吧，医生。” “能给我一根蜡烛吗？”简对着旁边的男仆说。男仆从马车车厢中翻出一根蜡烛递给简。简来到伯爵身边，握住他的手发动了天赋，心中对病情有了底。 “卡莱尔，过来，”简招呼道，“认真记住我的检查方法。”她把伯爵的身体及四肢平摆在地面上。 “对于晕厥的病人，第一步要看是否有脉搏和呼吸，观察有无脉搏最准确的方法，要摸颈动脉，观察有无呼吸，要看胸廓起伏。”简示范了一下，“如果都正常，下一步，要看双侧瞳孔、瞳孔的对光反射和眼球状况是否正常。” 简从火堆上引燃蜡烛，脱下外套让卡莱尔挡在伯爵头部上方，讲解道：“记住，观察瞳孔对光反射，最好是在暗的光线下，检查的时候要小心，不要把蜡油滴到眼睛里。” 这个时代没有瞳孔笔，只能用蜡烛的光凑合了。简同时掀开伯爵的两个眼皮，口中诉说：“双侧瞳孔大小正常对称，双眼向右侧凝视，眼球无法转动，提示侧视中枢受损。” 把眼皮合上，把左侧眼皮迅速打开，让烛光靠近，瞳孔出现缓慢收缩，同理检查右侧：“双侧瞳孔对光反射迟钝。” “可以了，”示意卡莱尔把外套拿开，吹灭蜡烛放在一边，简把伯爵面部朝上摆正，观察着他的五官，“额纹对称，眼裂对称，鼻唇沟左侧变浅，左侧口角下垂。” 她把头贴在伯爵胸壁上倾听伯爵的心跳声，另一边手摸着伯爵腕部脉搏；“心脏节律正常，心率75次/分左右，心率脉率基本一致，排除心律失常，尤其是心房颤动。” 她通过掐手指尖脚趾尖分别刺激双侧上下肢，发现左侧肢体没有任何动作，右侧肢体虽然也没有动，但仔细观察发现，在进行疼痛刺激时有肌肉收缩：“左上肢肌力0级左下肢肌力0级，右上肢肌力1级右下肢肌力1级。” 简从木柴上折下一根5cm长的木棍，把其中一头掰的尖一点，让卡莱尔脱下伯爵的两只靴子，把木棍在脚底板外下方向内上方划去，脚趾向脚背方向展开，同理对待右侧脚底：“双侧病理征阳性。” 把木棍丢掉，简对着卡莱尔说：“可以确定是脑中风了，右侧大脑半球功能严重受损，双侧皮质脊髓束受损，刚刚的癫痫发作也是脑中风的一种表现形式。” 伯爵夫人已经不知不觉站了起来，她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那可以治好他吗？” “可能性很大，”简并没有把话说满，“现在还是把伯爵清理干净穿好衣服，然后找一间房间安顿下来。我的治疗过程需要安静的环境，不能有人围观。” 伯爵夫人指挥着仆人迅速行动，就近把伯爵转移到房间里，只把卡莱尔留下，其他人都关在门外，简让卡莱尔扶起伯爵上半身靠在墙上，自己把柳树皮粉末和水壶拿出来，她握住伯爵的手，全身灌注施展天赋，力量来到了伯爵右侧颈内动脉，小心的包裹住柔软的血栓，确保没有一点碎末遗漏，然后——分解，血栓消失，原本阻塞的部位血液流过，缺血的脑细胞重新得到了营养和氧气的供应，伯爵眼皮颤了颤，好像快要睁开眼睛，简快速用能力来到左侧大脑中动脉和大脑前后动脉的交界处，快速清理着细小的一颗颗栓子。终于，在伯爵眼皮睁开之前，简收回了力量，轻舒了一口气，这次的操作太精细了，她累的出了一身汗。 卡莱尔适时端着水和柳树皮粉末凑到伯爵嘴边，在伯爵醒来后督促他吃下去，柳树皮粉末含的水杨酸有抗血栓聚集的作用，在发生脑中风后的14天是急性期，随时可能发生第二次甚至多次脑中风，需要用药物来控制，并随时观察病情进展。 扶着伯爵躺下休息，简打开门，放焦急的伯爵夫人进来。 第八章 伯爵夫人直冲进房间，她坐在床上，握住伯爵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伯爵有些口齿不清的安慰着她。 “医生，兰利伯爵为什么还是不好？”伯爵夫人转过来，有些急切地问道。 简躬了躬身：“夫人，伯爵这次病情很凶险，能保住性命已经很不错了，他需要时间慢慢恢复，短则十几天长则几十天，在此期间最好还是不要移动他。” 伯爵夫人听到这话打量了一下房间：“有些简陋，需要重新布置一下。医生，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在哪里落脚？” “约翰，夫人。”简低头回答，“请不用担心，我就住在镇上的旅店，在伯爵恢复之前我会每天来复诊的。” 伯爵夫人来到简面前：“约翰，你获得了兰利家族的友谊，我们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的。” “还请夫人帮忙隐瞒我治好伯爵的事。”简想到了卡莱尔，他的身份注定不能高调行事。 “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出名，但我以兰利家族的名义承诺这点。你可以放心。”伯爵夫人点头。 简和卡莱尔离开那家民居，漫步在街道上，此时已经接近傍晚，路面一处凹陷，简不小心踩到，身体一晃，卡莱尔稳稳地揽住她的肩膀，避免了她摔倒的命运。简抬头看着卡莱尔，阳光的余晖与他金色的瞳仁相映成趣，里面好像金沙在熠熠发光。简嘴角勾了勾，轻声说道：“你的眼睛真美。” 她的手按住卡莱尔的后腰，使劲儿站直身体，看向远处天空的晚霞，简笑了：“听说前面餐馆的烤肉做的不错，我们去尝试一下吧。” “看来今天你不想继续做个吝啬鬼了，”卡莱尔揶揄道，“容我提醒你一下，长期在旅馆住宿的价钱可不便宜。” “哦，卡莱尔，钱财方面你不用担心，伯爵夫人不会让我失望的。”简对着他眨眨眼，“再说，我还有你呢，赚钱能力超强的卡莱尔，你忍心让我挨冻受饿吗？” 看着她搞怪的表情，卡莱尔无奈地笑了，简得意的带着他冲向烤肉。 这家店的烤肉意外的好吃，说实话，简都想把厨子绑在身上随身携带了，她吃完饭强烈要求见厨子一面，发懵的厨子在接收到简对他厨艺源源不断不重样的赞美后脸色通红，经过一番询问，简才得知厨子的手艺是家传，他的祖先是个商人，曾经去过遥远的东方贸易，在那个古老的国度学会的烤肉技术。 “东方啊……”天已经黑了下来，吃饱的简和卡莱尔在街上慢慢溜达，不断叹息，她又想起了故国吃不完的美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去看看。 “东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卡莱尔有些好奇，简很少露出这样低落的样子。 “东方啊，那里有一个古老美好又强大的国家。”简顿了顿，没有再多说，“咱们回旅馆吧，早点休息，伯爵的病情还不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叫我们。” 第二天很快到来，吃完早饭简和卡莱尔就去给伯爵检查病情。 伯爵还是有些口齿不清，伸舌左偏，值得庆幸的是，咽反射正常，中风病人口齿不清往往伴随吞咽呛咳，继而引发吸入性肺炎，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肺炎就是绝症。 他的左侧肢体活动自如，肌力检查基本都恢复5级，但是右侧肢体差了一些，差不多有4级，简叮嘱伯爵每天多喝煮沸过的水，开始帮助伯爵制订康复治疗计划。她把康复的手法和步骤教给仆人，盯着仆人对伯爵进行锻炼，确定他们学会才离开。 “为什么脑中风会出现两侧肢体恢复速度不一致呢？”卡莱尔的问题很值得探讨。 简觉得卡莱尔这样的学生在21世纪一定很受老师喜欢，她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图，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话来解释：“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涉及到堵塞血管的部位和堵塞的时间，一般来说堵塞的部位越复杂，堵塞的时间越长，脑损伤就越大，越不容易恢复，还有堵塞的部位周围侧支循环开放的越早，恢复就越快。“ “比如，这次伯爵就是右侧颈内动脉闭塞引起的右半个大脑缺血，同时左侧几根大血管交接区产生的多处堵塞引起了左半个大脑缺血，像左半球的堵塞往往源于缺水、血管近心端的严重狭窄等原因导致，起病隐匿，估计已经堵塞很长时间，只是今天厉害了才发现，所以我才会让他多喝水，”简给卡莱尔讲起课来比较专注，冷不防卡莱尔一只手抚上她的头发，简口中的话一下子卡住，她莫名的感觉嗓子有些发干。 “你的头发上落了一片树叶。”卡莱尔把手伸到简的面前让她看，简关注到那只手，光滑白皙如瓷器，比最珍贵的雕塑还要精致，有些发黄的细长叶子躺在手心，配着手一起好像艺术品。 “哦，”简把视线移到那张她看了很多次仍然赞叹的脸上，“我还以为自己的头发很丑。” “为什么这么说？”卡莱尔困惑地看着简的头发，“你的头发是棕色，温暖有光泽。” “因为—”简同样棕色的眼中带着笑意避过卡莱尔的目光，“你宁肯用你美丽的手托起树叶，也不愿意把它放在我的头发上。” 卡莱尔突然缩回手，那片树叶被他无意识地碾碎，他低下头，两侧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他的眼睛，没人看到里面翻滚着多么浓郁的情意。 从小被教导要克制律已的他，自认为已经习惯了简的直白表达，但她的话还是时不时让他受到惊吓和心悸。 “卡莱尔，你需要练习查体。这需要在真实的人体上实践学习。”简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就像她刚刚没有往卡莱尔平静的心湖里扔了一块巨石。 卡莱尔心中有些莫名的委屈，但他很快克制住自己突如而来的情绪，声调跟平时一样：“好，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开始之前，我们先要制作一个小工具，叩诊锤。”简在地面画了长约15厘米，一头是锤子形状，一头尖尖的奇怪东西。 在铁匠铺子下好订单，约定了半天后去取。 等把叩诊锤拿到手，已经是下午了。旅馆的窗户采光还可以，充足的阳光倾斜到室内。简躺在床上，给卡莱尔开始授课。 “面部的查体我给你讲了，你在我的脸上做一遍，记得不要把蜡油滴进我的眼睛。”简闭上了眼睛，“现在想象我是一个病人。” 卡莱尔认真注视着那张白净俊秀的脸，淡色的唇略有些干燥。她的眼皮很薄，可以看出眼球的形状。卡莱尔定了定神，一手小心拨开简的眼睛，另一手伸出食指竖在她的眼前；“简，现在眼睛盯着我的食指，随着我的食指运动而转动。” 简听话的遵从他的指令，眼睛牢牢地追随着卡莱尔的食指，卡莱尔突然有种自己成了简全世界的错觉，他的食指轻颤了一下，平稳的声调有些干巴巴的，他放下手：“眼球运动正常。” 他转身点燃蜡烛，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卡莱尔的身体挡住了窗户的光，他弯下腰，不用衣服遮挡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黑暗环境。眼皮被拨开，蜡烛凑近，棕色眼睛中心的黑色瞳孔突然缩小，仿佛是有魔力的漩涡，卡莱尔的心脏跳动起来。 简的眼睛再次合拢，就好像睡着一样，卡莱尔把蜡烛吹灭，借着把蜡烛放回桌子的机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虽然他已经尽力小心，蜡烛上还是留下两枚清晰的指痕。 他垂下眼睛：“简，现在往上抬一抬眉毛，呲牙，同时把嘴角向两边裂开，好，额纹对称，鼻唇沟对称，口角对称。” 这个检查动作有点像是做鬼脸，简在他面前从来表露出这种样子，卡莱尔思绪有些溢散，口中话没有停下来：“现在嘴张开，把舌头伸出来。”粉红色的舌头微微伸出，有些颤抖，配合着洁白的牙齿，有些可爱。 “伸舌居中，下颌无偏斜。” 简收回舌头，温暖的棕色眼睛看着卡莱尔：“我刚才的做法是错误的，舌头往外伸的幅度太小了，这样对于一些轻症的病人，无法检查出来，同样舌头往外伸的幅度也不能太大，那样正常情况下也会出现舌头歪斜。” 卡莱尔一动不动，简还以为他有些挫败，安慰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们慢慢学习。” “我想再尝试一遍。”卡莱尔神色低沉。 简当然配合，在听到卡莱尔指令的时候，先是按照错误的方法做，冷不防下巴被冰凉的手指捏住，她下意识想闭住嘴，下颌却被牢牢控制。 “把舌头往外再伸一些。” 简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妙，但卡莱尔的声音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这又让她责怪自己想的太多，平复了一下情绪，她遵从着卡莱尔的指令。 “好了。”冰凉的手指毫不留恋的离开简的下巴，她连忙闭上嘴，有些心虚的迅速地瞟了一眼卡莱尔，从床上爬了起来。 第九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兰利伯爵的病情基本恢复正常。简也如愿以偿得到了伯爵夫人承诺的报酬，一大笔钱财，如果她省着用，可以用上几十年，再加上她平时还会继续赚钱，依照这个时候人们的寿命，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但他们并没有停下游历的脚步。 “我终于财务自由啦！”简在路上大喊大叫，幸好她和卡莱尔所处的是条乡间小路，如果被别人看到，还以为她患了疯癫病。卡莱尔看着简开心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你的梦想吗，赚够一辈子花的钱？” “当然不止这些，”简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我将来要赚很多很多钱，然后去盖很多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医院，里面会根据疾病和治疗方式的不同，更为精细的分为内科外科妇产科儿科，还有急诊室，药剂室，手术室，住院病房，要培养自己的学徒，招收护理住院病人的女工，然后创办自己的医学院，我要让自己的学生遍布各地，在医学史上刻下光辉的一页，即使时光流逝，也抹不去我的功绩。” 她说起自己的理想时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神情绚烂而虔诚，卡莱尔都被感染到，不由想象着那种情景，心中也涌起了几分豪情。 乡间小路的两边是长得郁郁葱葱的草地，两匹无人看管的奶牛悠闲地嚼着青草，天空是蔚蓝色，白云像一团团棉絮飘在其中，一切都让人感觉到放松和愉悦。 眼前出现一座错落有致的小镇，卡莱尔的手臂挡住了简：“先停下，有些不对劲儿。” 简立马止住脚步，关切地问：“怎么了，卡莱尔？” “太安静了，”卡莱尔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耳朵上，“这个时间，这么大个镇子，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奶牛并不便宜，怎么没人看管让它们到处走呢？” 简相信了卡莱尔的判断，吸血鬼的五感突出，对危险的判断及时准确。 “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要乱走，我到镇里打探一下。”简目送卡莱尔走远，心中突然涌上不详的预感，强盗杀人？吸血鬼？还是瘟疫？她的心中乱糟糟的。 小腿有些发痒，简一开始没在意，草地中有一些小虫子咬人再正常不过了。渐渐的，痒意越来越严重，简还是弯下腰，把裤腿挽了起来，一个黑点蹦进草丛，简根本没看清虫子的外表，小腿外侧已经起了红色的丘疹，随着简的抓挠红成一片。 卡莱尔来到镇子上，入目所见触目惊心，皮肤发黑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伏在地上，有些都腐烂变臭，肥硕的老鼠大摇大摆的在路上爬来爬去，路边的房屋有的房门紧闭，有的门窗敞开，门窗敞开的家中空无一人，房门紧闭的人家卡莱尔爬墙进去，基本都有尸体存在，他们有的死状惊恐，有的是一家人安详的依偎在一起，共同点都是肤色变黑，没有明显外伤。卡莱尔没敢靠近任何尸体，把镇上所有房子检查一遍后，他快速离开。 简听着他的描述，脸色变得苍白：“黑死病。” 卡莱尔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虽然听说过这种可怕的瘟疫，但他切切实实没有亲身经历过瘟疫的大流行。 “我们需要避开这附近的区域了，先在没有人的地方呆一呆吧。”简喃喃道，黑死病就是鼠疫，学过医的都知道，哪怕到了可以治愈鼠疫的21世纪，鼠疫和霍乱都被评为甲级传染病，尤其是鼠疫，一旦听说哪里发生一例，各个地区都要紧张起来。 现代人们通过考古，从5000多年前的古埃及尸体中就提取出了鼠疫杆菌，证明了这种古老可怕的疾病几乎贯穿了整个人类的文明史。鼠疫在人类历史记载有三次大流行，17世纪正处于鼠疫在欧洲第二次大流行的时期，这次流行从14世纪一直持续到18世纪后期才停止。大概之前的生活过得太顺利了，简懊恼自己竟然刚刚才想起这些。 在离这里足够远的树林里，简和卡莱尔安顿下来。之前为了住宿方便，简和卡莱尔在资金充足后订制了两个便携式帐篷，平时不用的时候就折叠起来放在大箱子里，用的时候就撑开，因为布料的限制，不能防雨，挡风功能也有限，但在现在这个季节还是够用的。 这片树林有危险的野兽都已经被卡莱尔吸干，剩下的都是一些小型食草动物。吸血鬼的速度很快，简却适应不了长时间的快速移动，她留在原地驻扎，卡莱尔向远方探索，查看这次瘟疫的波及范围，好找到下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两天过去了，卡莱尔还是没有回来，看来这次瘟疫波及的范围比想象中要大，简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这个时代存活下来的人类生命力真是顽强。天黑了，简就着水壶啃了几口干面包，早早钻进帐篷。 她感觉身体有些乏力和怕冷，大概是感冒了，简昏昏沉沉的想着，还是赶紧睡觉吧。 半夜，简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模模糊糊想着：“发热，寒战，需要退热。” “简，你怎么了？”帐篷挤进一个人，凉气从帐篷缝隙中灌入，简抖得更厉害了。 他把缝隙盖好，点亮蜡烛，简努力把眼睛睁开：“卡莱尔，我在发热，把柳树皮粉末给我。” 卡莱尔连忙把药和水递到简的面前，简竭力抬起自己的手，却又无力地垂下，她露出一个苦笑。见状卡莱尔把简上半身靠在自己怀里，简就着他的手吃下了药。就像照顾一个孩子，他把简包的严严实实，重新让她躺好。 “抱歉，我的身上太冷了，没有办法给你温暖。”卡莱尔悲伤地说着。 简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她还是缓慢地安慰他：“告诉你一个知识，人的体温在短时间内快速上升就会出现全身发抖，这是因为骨骼肌痉挛在产生热量，所以需要保暖，当体温升高后就不会再发抖，这时会感到热，需要冰凉的物体降温，你就像不会融化的天然冰块，是最好的降温材料。” 卡莱尔短促地笑了一声：“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女士。” 简也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接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的脖子……”持续性的剧烈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爆发的毫无征兆，卡莱尔拨开她的衣领，在颈部摸到了两个肿块。 “双侧颈部，各有一个肿块，大小约……”卡莱尔给她拿手比量了一下大小。 简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心沉入了深渊。 她的异常态度引起了卡莱尔的恐慌：“告诉我，你到底患了什么病？” 过了好一会儿，简低沉的声音才传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黑死病。” “不可能，”卡莱尔语无伦次的反驳，“你根本没有接触到那些病患，难道是我，是我带来的？” “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简咳嗽了一声，“在那个小镇外，我被跳蚤咬了，就这样被传上的。” “黑死病是通过老鼠、兔子等生物身上的跳蚤来传播的。致病的是一种特别微小的物体，即使吸血鬼的眼睛也看不见。但致死率不是百分之百。”简安慰着他。 很明显卡莱尔并没有被安慰到，这两天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死亡，一座座的村镇变成了空寂的墓地，死前的痛苦印刻在那些无人收敛的尸体上，就如同地狱的魔鬼来到了人间，肆无忌惮地收割走无数鲜活的生命。 他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痛苦几乎要撕裂他：“简，我停不下来，一旦我尝到人血就停不下来，我无法转变你。” “我知道，”简顿了顿，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下面的承诺，但还是坚定地说道，“我会活下去的。” 病痛的折磨很快消磨了她的精力，简又陷入了沉睡，卡莱尔就像雕像一样坐在简的旁边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望着简，痛苦一刻不停歇地折磨着他，他不由思索这是不是就是主对他自甘堕落变成吸血鬼的惩罚，凡是他所爱都要夺走。如果撒旦能救活他的爱人，他宁愿背弃自己的信仰，投入魔鬼的怀抱。 简的体温一直没有降下去，她咳嗽的越来越厉害，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但她眼中的求生欲就像火苗，一直执着地燃烧着。她拼尽全力地吃下更多的食物，喝下更多的水。 “黑死病又名鼠疫，分为好几种，腺鼠疫，肺鼠疫，败血症鼠疫，有些人只得一种，有些人好几种都会得，我的颈部肿块是肿大的淋巴结，淋巴结是……这是腺鼠疫的典型表现……肺鼠疫的表现……败血症鼠疫的表现……”简拿自己当病例，断断续续给卡莱尔讲解着，有的时候她讲着讲着就会睡过去，当她醒过来，又会接着讲，卡莱尔并没有阻止她，因为这是她的意愿，他把这些知识牢牢地记在心里。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丑？”简说句话都要费力地喘息几下，缺氧和皮下瘀血让她的脸肿胀发青，拳头大小的颈部肿块让她看起来像个畸形怪物。 “你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孩，”卡莱尔微笑着看着她，眼神痛苦又温柔，“就连太阳和月亮都无法掩住你美貌的光辉。” “我喜欢你的甜言蜜语。”简笑了笑，爆发出一阵剧烈地咳嗽。 卡莱尔扶着她侧卧，手拍着她的后背帮助她顺气。 帐篷里光线昏暗，简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简缓过气来。 “晚上，今晚正好是月圆之夜。” “我想看看月亮。” 卡莱尔给简裹好衣服，把她抱出去，来到林中的一片空地上，简的头靠在卡莱尔的肩膀上注视着天空。 漆黑的天幕上挂着银盘般的月亮，皎洁的光好像薄纱散落下来，简感叹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第十章 “我爱你，”卡莱尔低头看着简，心底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喷涌而出。 “我知道。”简轻声说，她把目光移向卡莱尔，“从很早之前就知道。” “不仅仅是男女之情，你是我的引路人，我的老师，我的姐妹，我的朋友，我在世间的牵绊。”如果吸血鬼有眼泪，他现在一定泪流满面，“我乞求你，为了我，活下去。” “好。”简的眼眶湿润了。 一声尖利的狼嚎惊醒了两人，不远处的山丘上，狼形生物人立而起，对月长啸。 “月亮之子，狼人。”卡莱尔迅速做出判断，抱着简逃离，“他们食人。” 可惜狼人已经发现了他们，尽管卡莱尔奔跑速度很快，它还是很快追了上来。 卡莱尔把简放在地上，转身迎上去，吸血鬼和狼人的打斗激烈无比，粗壮的树木被撞断，树枝树叶在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来。简在地上喘息着，一边艰难后退一边焦急地观察着战况。 也许是卡莱尔吸食动物血不够强壮，也许是他没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中，狼人很快战胜了吸血鬼，卡莱尔的头部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要害受损使他僵硬地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看着狼人大张的嘴向卡莱尔的头咬去，简大声喊着：“嘿，我在这里。” 闪烁着残忍光芒的狼眼锁定了简，它毫不迟疑地奔了过来，简集中全部注意力观察着它的动作，狼爪高高地扬起，向简挥去，简上身向后微微一仰，避过颈部要害，在狼爪接触皮肉的一瞬间发动能力毁去了它的大脑。 巨大的狼尸砸在地上，简的左肩到右腹多了几道深及内脏的爪痕，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她仰面躺在地上，身上有些发冷。 卡莱尔头上的裂痕一自愈恢复行动能力，就迅速来到简的身边，他把外套脱下来按压在伤口上止血。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简因为伤口的疼痛抽了一口凉气，“其实我是从天上来到人间的，我教给你的那些医学知识，都是几百年后人类研究出来的。”她的肺部本来就被鼠疫杆菌侵蚀，现在又被划伤，缺氧愈发厉害，简又喘息起来。 “所以，我不会真正的死亡，等我再次来到人间时，你要找到我。”简的手指动了动，想抬起手却做不到，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但还在坚持说道，“你要游历各国，学习先进的医学知识，自然科学，各种乐器，增进自己的学识，训练对人血的忍耐，保护好自己……”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卡莱尔，我想摸摸你的眼睛。” “好。”卡莱尔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眼睛上。 “你的眼睛真美。”简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她还是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简。”卡莱尔突然唤道。 “我在。” “简。” “我在。” “简。” 简没有再回答，卡莱尔听着她微弱的心跳声渐渐停止跳动，拼命给她做心肺复苏，企图让她重新活过来，然而这些都是无用功。 他停下来，突然一口咬上了简的手腕，温热的人血带着玫瑰花的甘甜气息涌入他的口腔，从变成吸血鬼，他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的美味，吮吸着这样的鲜血，他干涸的灵魂仿佛在歌唱，卡莱尔好像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在怒吼着让他停下来，另一个在拼命汲取更多美味。终于，他还是停了下来，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同自己的吸血鬼本能做斗争。 卡莱尔在原地等待了很多天，希望奇迹能够出现，直到尸体开始腐烂他才放弃希望。把简安葬在这里，卡莱尔开始想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脑中闪过各种死法，每一种都切实可行。 最后他还是想起了简死前说的话，想起了简身上的诸多疑点，怀着未来重逢的一丝希望，卡莱尔踏上了简指引的道路。 …… 17世纪的简生命已经终结，19世纪的简人生才刚刚拉开帷幕。 简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之前伤病带来的痛苦给她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通过身体遗留的记忆，她明白现在自己变成了19世纪初的英国乡绅家长女，一个8岁的小女孩。家中夫妻二人共孕育了5个女儿。每个孩子之间差1到2岁，如此高频率的生育，简不由得有了一个可怕地猜想，这个家庭是不是迫切的需要一个男继承人？ 但很快简就没有精力思考这些问题了，她开始感觉浑身发冷，身体抖得停不下来。“天啊，”简在心中痛苦的想，“我不会刚穿越就病死吧？” 过了大概10分钟左右，寒战发作过去了，简的身上变得滚烫，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喷火巨龙，吐出的气都带着火星。 用尽全力摇了摇铃，简陷入了昏睡。 再次醒来，简感觉胳膊被人按住，随后传来了剧痛，接着有液体顺着她的胳膊滑落下来，一阵血腥味传来，她拼命抬起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放血疗法。” 她的头砸在了枕头上，两眼无神，当然是放血疗法，不然还有什么治疗方式呢？她讽刺地挑了挑嘴角，自己为什么还要对这个时代的医术抱有希望呢？ 眼前一黑，简又陷入了昏睡。 “抱歉，班纳特先生，班纳特太太，我无能为力。”史密斯医生脸带愧疚说着。 班纳特太太身体一软，差点晕倒，她的泪迅速流了下来：“哦，我可怜的简……” 班纳特先生脸白了白，还是坚持说着：“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史密斯医生犹豫了下：“或许你们可以去请卡伦医生看看。” “卡伦医生？”班纳特先生脸色有些古怪，“就是那个大家口中的怪人？” “虽然他性格古怪，白天不出门，晚上才出诊，看病也要看心情，不可否认，他的医术要比我高明。”史密斯医生很公正地评价。 “那就去请卡伦医生。”班纳特太太紧紧地抓住班纳特先生的手，不容置疑地说，“我不管他性格怎么样，只要他医术高明，只要他能治好简。” 班纳特先生看看自己的妻子，点了点头。 史密斯医生已经离开，卡伦医生站在简的床边，他向班纳特夫妻询问了简的症状，试了试简的额头温度，神情严肃起来：“这是具有传染性的肺病，所有的人都应该搬走，尤其是幼儿，我会在这里护理班纳特小姐，直至她痊愈。” 班纳特先生眼眶有些发红，他看看昏睡的大女儿：“都听你的，医生。” “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照顾我的孩子，”班纳特太太尖叫着挣扎，说什么也不离开。 班纳特先生闭了闭眼，握着她的肩膀沉声说道：“我和你一样难过，太太，但我们留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想想丽兹、玛丽、吉蒂、莉迪亚，她们也需要你的照顾。” 整栋房屋只留下一个女仆等待卡伦医生的指挥，其他人都连夜撤离，经过一晚上的物理降温，在早晨到来时，简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她醒来后喝了几口牛奶，吃了一块面包，就着水把柳树皮粉末吃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卡伦医生一个人，简看着坐在墙边椅子上假装睡觉的卡莱尔，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她突然说：“卡莱尔，你的眼睛真美。” 卡莱尔猛地站起来，眼睛中闪过无数情绪，有不敢置信，有思念，有担心，有爱恋，口张合了几下，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是简？你回来了？我是不是真的找到你了？” “好久不见，卡莱尔，我又来到人间了。” 就好像这一百多年两人分离的时光从没有存在一样，就好像他们还在一同游历一同治病救人的旅途中，卡莱尔的脸上先是露出恍惚的神色，接着演变成无与伦比的欢乐：“好久不见，简，我找到你了。” 相逢的喜悦慢慢褪去，两人需要面对一个新的问题，简开始咳嗽、咳痰，吸血鬼的灵敏听力能够让卡莱尔清楚的听到简肺部炎症带来的水泡音和气管痉挛音。 “不用担心，”简看着卡莱尔紧锁的眉头安慰道，“你有没有蒸馏器？” “有，这是做各种实验常用的器具，”卡莱尔回答，眼中燃起了希望，“难道你有办法？” 简挪动了上身，让自己在床头靠的更舒服一些：“现在我教你制备大蒜素的方法，把大蒜捣成泥，加少量水蒸馏，得到的淡黄色液体就是大蒜素。大蒜素是一种抗炎药，对多种感染都有效，但是有一种弊端，它对胃的刺激非常严重，直接服用会让人剧烈呕吐甚至胃出血，需要用淀粉外皮包裹着服用。” 她想了想，现在没有胶囊外皮。胶囊外皮是用动物明胶和淀粉在模具中压制而成的，制作繁琐，根本来不及，不如用麦粉加水混成面团制作出空心小面团，中心加入大蒜素，然后封口。 第十一章 卡莱尔很快把大蒜素制备出来，粗糙的麦粉外壳让简费了很大劲儿才吃下去，连吃几个药丸子让简胃部有些撑胀。 奇怪的是粗制滥造的药品效果意外的好，简很快不再发热，咳嗽咳痰的症状也开始好转。 经过与卡莱尔的交谈，简知道最近附近地区在流行一种肺病，经过描述结合自己的体验，简感觉有些像流感引发的细菌性肺炎。 大蒜素不能久放，必须现制现取，为了方便照顾简，卡莱尔把大蒜素的制备搬到了一楼客厅，一吨大蒜能够提取三千克的大蒜素，需要达到每次40mg，每日三次的用量才能达到最佳治疗效果，因此需要至少一斤的新鲜大蒜才能满足整个疗程。 但因为实际提取过程中产生的损耗，大蒜的数量还要准备更多。虽然味道不太好闻，但却是他们能够轻松制造的一种天然抗感染药物。 在床上养病的生活枯燥无聊，闲的快要发霉的简不想打扰卡莱尔的工作，白天就一次次打盹，睡太多觉的后果就是晚上异常的清醒。 因为晚上的寂静，难以入眠的时间就格外难熬。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乐趣，简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在想病情好了该怎么办，说实话她开始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伪造自己的死亡一走了之，和卡莱尔去另一个地方生活。可惜，大概是身体的原主人留下的执念，每当她有这个想法，眼睛中总会难过地留下泪来，同时对父母和四个妹妹浓烈的爱就会从心中溢散出来。 简都要怀疑原身根本没有死，灵魂还存在于这具身体中。 卡莱尔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床边：“我听见你一直没有睡着，有什么困扰吗？” 简把自己的问题告诉了卡莱尔，他思考了一会儿，认真说着：“你有没有考虑过，以简—班纳特的身份生活下去呢？据我所知，班纳特先生是个正直对家庭负责的绅士，班纳特太太虽然神经脆弱有些吵闹，却也是位爱孩子的母亲。等你成年，再做决定要不要离开。” “或许，也不是不可以，”简思考着，“重活一世，换一种活法也未尝不可。” 就在她做出这个决定时，身体一轻，朦胧中好像有个小女孩悲伤地恳求她照顾好自己的家人，简叹了一口气，在心中答应。 一切都消散了，不知为什么，简就是知道，这具身体确确实实属于她了，从此以后，她也将负担起简—班纳特的人生，照顾好她的家人。 简对着卡莱尔伸出手，卡莱尔自觉把手搭了上去，握住手发动天赋，熟稔的把卡莱尔全身皮肤的网状薄膜消除。 “这些年，你一直避免白天出门吗？”简觉得有些心疼。 卡莱尔温声说：“吸血鬼都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而且我还学会了判断天气变化，总是能躲过阳光避免暴露身份。” 简没有再说话，卡莱尔小声给她诉说自己这些年的故事，他看过的风景，接触到的有意思的人，在他的诉说中，简缓缓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早上，阳光照进屋子里，简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卡莱尔仍然坐在她的床边，他被阳光笼罩着，正举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看个不停。 “恭喜你，卡莱尔，又回到阳光下了。” “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古怪的，不合群的卡伦医生了。”卡莱尔笑了，笑容在阳光下灿烂的有些刺眼。 突然，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人类皮肤的衰老是各种因素导致的皮下胶原蛋白流失，软组织和脂肪萎缩，原本饱满的表皮开始出现皱纹，下垂，如果把吸血鬼的皮下组织消除一部分，模拟人脸的衰老机制，会不会也能让吸血鬼变老？她跃跃欲试地看向了卡莱尔。 卡莱尔对她已经了解至深，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又有新的想法。 简控制着自己的能力小心的消除了他脸颊下面的一部分皮下组织，于是卡莱尔嘴角两侧出现了浅浅的法令纹。简没再继续，生怕自己不小心把卡莱尔毁容。 卡莱尔倒是饶有兴趣的照镜子，一点也不为皱纹担心，看着自己脸上的纹路，突然他的神色激动起来，转头看向简。 “不错，”简点点头，“你可以像普通人类一样慢慢变老，至于头发，到时你可以戴假发，再配合一些让皮肤变得暗沉的化妆品，这样你就不会每隔几年就换个地方生活了。” 人类是群居动物，有感情需求，即使变成吸血鬼，长期的离群索居也让卡莱尔备感痛苦，他不敢与人类建立长时间的密切关系，因为他的容貌不改，迟早会引起人们疑惑，这会暴露他的身份。 现在，他可以像普通人类一样参加社交，有几个可以陪伴多年的老友，自由自在的晒太阳，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慢慢发展事业，尝试各种各样的活动…… “或许等你老的不成样子了，还可以举办一场葬礼，享受死亡后被埋葬的感觉，反正过后你可以自己爬出来，你的邻居、朋友和后辈都会来参加，他们会念悼词，为你的离去而悲伤。”简调皮地笑着。 “然后过几天我以继承者的身份出现，人们会窃窃私语，看，这个家伙和老东西年轻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卡莱尔接着简的话题说下去，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把我的一生都安排好了，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简转了转眼珠，“未来的意义就在于未知，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两星期过去了，简的肺炎已经痊愈，为了避免疾病传播，卡莱尔在简的指挥下蒸馏出了高度酒精，女仆用布巾蘸着酒精把屋里擦拭了一遍消毒，半天之后开窗通风，简的衣服床单清洗后在阳光下暴晒，用过的餐具沸水冲洗消毒。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感受着健康的身体，简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接到简痊愈的消息，班纳特一家从麦里屯匆匆赶了回来，刚跳下马车，班纳特太太高亢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哦，我可怜的简，看看你的小脸蛋，都瘦了一圈。”正站在门外迎接家人的简被班纳特太太一把抱进了怀中，班纳特太太的身材太丰满了，简都要被憋的窒息了，她拼命挣扎出来，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我已经没事了，母亲。” 班纳特太太真的太热情了，简有点适应不了。 “你可一定要多吃点肉补一补。”简的小身板被班纳特太太轻易拖走，她使劲儿转过身向卡莱尔发出求救信号。 卡莱尔强忍着笑，他转移视线装作没看见。 第十二章 卡莱尔收到了班纳特夫妇的热情招待，一定要他留下来吃午饭，吸血鬼吃人类的食物没有办法尝到味道，而且无法消化，吃下去之后就会存在胃里，过后只能从嘴里吐出来，尽管不停拒绝，卡莱尔同样败在了班纳特太太的热情下。 在这个肺炎是绝症，发病很普遍，基本得了就会死人的年代，能够治好肺炎的卡莱尔简直就是顶级名医，谁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生病，和卡莱尔打好交道意味着自己生命多了一层保障。 简对英国的午餐没抱什么希望，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正确的，看着桌子上的白水煮鸡蛋，蔬菜沙拉，煎牛排，煮豆子，肉汤，她斟酌了一下，对着鸡蛋、蔬菜沙拉、豆子下手。牛排还带着血丝，肉汤没喝就能闻到一股腥味。简嚼着蔬菜，把洋葱圈从盘子里挑出去，生洋葱对她就是噩梦，这个时代没有21世纪种类繁多的沙拉酱，调味也很随意，简就当吃减脂餐了。 “哦，卡莱尔，你一定要尝一尝，这是伊文斯太太自己研究的新菜，十分美味，你在别的地方都吃不到。”班纳特太太有些骄傲的炫耀着，伊文斯太太是班纳特家的厨娘。 卡莱尔很配合地说：“我真是幸运，能够尝到这样的美食。” 他的捧场让班纳特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尤其他长相英俊，简又发现班纳特太太一个特点，她喜欢好看的男人。 盘子上面用来保温的盖子被掀开，一盘造型怪异的菜出现在简的面前，一个带着血丝的半熟鸡头和两只白中透青的鸡爪子，插在了焦黄的面饼上，就像一只鸡落水后疯狂挣扎一样…… 简目瞪口呆，英国的厨师真是从血液里都遗传着黑暗料理的天赋啊。 “这道菜我命名为公鸡派，”伊文斯太太骄矜地点了点头，“在下面的面皮里面藏了鸡心、鸡肝、鸡翅和鸡爪子熬制的浓汤，就像一只完整的鸡一样。” “哈，原来是公鸡版的仰望星空派啊……”简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这个名字不错，”伊文斯太太眼睛一亮，“班纳特小姐真是聪慧，不如改名鸡仰望星空派吧。” 简并不想要这种荣誉，她对这道菜的味道也不抱希望，果然，班纳特太太划开面皮后，浓浓地腥味混合着厚重的香料味向简袭来，那种味道怎么形容呢，就像一只活鸡被生生溺死在打成泥的香料堆里，尸体被腌入味又腐烂了一个月…… “呕—”刚吃下去的食物混合着胃液涌上简的喉咙，简发誓，她宁愿回到17世纪，终生与面包、土豆和野果为伴。 所有人都惊慌地围了上来，班纳特太太高亢的嗓音尤其刺耳，简装不下去了，她坚决要求回到自己房间，远离这些可怕的味道。 伊文斯太太有些难过，小姐竟然这么讨厌她做的菜，但就连班纳特太太也没有时间安慰她。 一番兵荒马乱，简躺在自己的床上，其他人都被挡在房门外，只有卡莱尔在屋内给她看病。 在卡莱尔面前，简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她对黑暗料理的痛恨，听到她竟然因为这个理由吃不下饭，卡莱尔心疼又好笑地安慰着她。 打开门，向班纳特夫妇诉说了原因。班纳特先生松了口气，班纳特太太拿手绢擦了擦眼泪，抱怨着：“这个挑剔的姑娘，差点要吓死妈妈……” 伊文斯太太捂住嘴哭了起来。她的丈夫早逝，她还要靠给班纳特家当厨娘养活自己和孩子，小姐这么讨厌她的厨艺，她要被辞退了。 班纳特先生有些头疼地说：“不用担心，伊文斯太太，你不会被辞退的。” 这场闹剧让所有人心力交瘁，唯一的好处是，简得到了自由吃饭的权利，毕竟挑食总比饿死强。每次吃饭前，简总要询问菜品，一旦出现味道可怕的食物，她就会让女仆把自己指定的食物端到卧室单独进餐。 卡莱尔成了班纳特家的朋友，他自称17岁，父母双亡，继承了父母的一笔遗产，在附近买了一座小屋居住。因为热爱医学，所以去游历多个国家学习医术，现在来到这里，因为喜欢这里的风景和气候，所以在这里定居下来，之前白天不出门是因为他要做一些研究。 现在的班纳特先生还是一名28岁的青年，风度翩翩、学识渊博、性格温和的卡莱尔很快变成了他的至交好友，和卡莱尔交谈，班纳特先生根本觉察不到两人11岁的年龄差，奇怪的是，好像卡莱尔才是年龄大的那个。班纳特先生把这归结于游历多国增加的阅历感。 在他的积极介绍和卡莱尔的用心接触下，卡莱尔成功的融入了周围的乡绅团体中。在参加舞会时，因为对卡莱尔的喜爱，班纳特太太卖力的宣扬卡莱尔的医术，尤其是他治好了简的肺炎，这让卡莱尔在附近地区声名鹊起，收入颇丰。 最近简在忧愁一件事，她在屋里发现了老鼠，虽然只有一只。那天她正在午睡，突然被“吱吱”声吵醒，迷迷糊糊中她以为是家具老化发出的声音，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尤其是在老房子里，但是这种声音越来越响，而且似乎离她越来越近，简睁开眼，视线与地上的一只黑老鼠对上：“啊—” 一声尖叫冲向云端，女仆安娜快速推门进来，在简的示意下，她拿着一根木棍身姿矫健地扑向了老鼠。 女仆和老鼠在房间里进行激烈地追逐战，最终老鼠不敌女仆，被一棍子敲死在墙角。 简有些惊魂未定，她看着安娜把老鼠清理出去，开始为自己的居住环境卫生深深担忧。 说实话，她本来是不怕老鼠的，毕竟前世她是医生，在上大学做试验时经常要用到小白鼠，可是17世纪得黑死病的经历太痛苦了，这让她产生了深深的心理阴影，而欧洲常见的传播黑死病的载体就是黑老鼠。看到这种生物简就想起黑死病，她一阵头疼。 实际上，英国乡村的鼠患已经好多了，真正厉害的是伦敦，据历史记载，19世纪的英国伦敦和法国巴黎卫生条件极差，造成了老鼠泛滥成灾，很多贵族和有钱人纷纷跑到乡村居住躲避老鼠，英国的首相府和皇宫也不能幸免，甚至有专门的捕鼠官，当然所谓的捕鼠官不是人担任，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是可爱的猫咪担任。 在21世纪，这些毛绒绒官员甚至在网上开通了自己的账号，有几十万的粉丝，有时同事之间的打架被记者拍到还会登上新闻头条。 女仆逮老鼠的动静和简的忧心还是惊动了班纳特先生，他觉得简自从病好以后就变得格外敏感脆弱，但他还是很爱自己的女儿，毕竟简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在简的身上倾注了最多的关爱和重视。所以，为了避免屋子里的老鼠再度吓到女儿，他决定养一对猫，这样大猫会生下小猫，小猫长大后又会再生小猫，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老鼠繁殖速度再快也会灭绝。 但当他把这个设想告诉简时，立刻遭到了反对：“不行，猫咪身上会长跳蚤，还有可能会抓伤人，她抓了老鼠后也会把脏东西带到身上，让屋子里的人染病。“19世纪没有动物疫苗，没有内外驱虫药，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很多人猫共患疾病足以致人死亡。 班纳特先生有些挫败，简没有让这个好脾气的先生烦恼太久，她从背后抽出一张纸递给他。 “这是我利用几天时间设计的捕鼠笼，就在大家认为我只会害怕担忧的时候。”简还是没有忍住，刺了班纳特先生一句，班纳特先生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它的设计很简单，就是用金属做一个笼子，在其中一面设计个单向门，在笼子里面放上老鼠爱吃的奶酪等诱饵，只要老鼠钻进去，就被关在里面。”简指着图纸给班纳特先生介绍，“当然做这些的前提是，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所有的食物都严密储存起来，一点吃的都不给老鼠留，这样它们饿了只能去捕鼠笼吃诱饵。” 在现代捕鼠器花样繁多，人们根本不觉得稀奇，而英国第一个捕鼠笼要到19世纪中后期才会出现，为此还申请了专利。 “你觉得这种设计可行吗？”简循循善诱地说。 班纳特先生有些激动：“可以试一试。”说做就做，他立马联系铁匠，在签了保密协议后，很快一个捕鼠笼新鲜出炉。 厨房和餐厅是重灾区，简亲自监督着女仆打扫卫生，把卫生死角的食物残渣都清扫干净，把所有的食物都放在密封严格的柜子里，柜子都挨个检查一遍，防止有老鼠洞。 晚餐人们吃的很早，大家不约而同的离厨房远远的，装着一大块美味奶酪的捕鼠笼放在了厨房。后半夜，所有的人都进入了熟睡中，几只黑乎乎的小动物被奶酪的香味吸引了出来。 第十三章 第二天，简被班纳特太太的欢笑声吵醒，她一头雾水的被从床上挖起来，一连串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 “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班纳特太太捧着她的脸感叹，然后给她穿衣服。 “我自己穿，妈妈，”简有些羞耻，她快速穿好衣服和鞋，跳下了床，“是捕鼠笼逮着老鼠了吗？” “当然，一下逮到了三只。”班纳特太太兴奋地说。谁会喜欢老鼠呢，只不过以前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忍受罢了。 楼下餐厅，班纳特先生正坐在桌前看报纸，听到简的声音，他把报纸放下，脸上也带着笑：“简，今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煎鸡蛋。”想到可以把家中老鼠消灭，简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当然，伊文斯太太，今天早晨多做一些煎蛋。”班纳特太太从后面跟过来，她向着厨房嚷着。 “好的，太太。”厨房传来了回应。 “我觉得捕鼠笼如果申请专利，放到嘉丁纳舅舅那里售卖，一定很受欢迎。”简喝了一口牛奶，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班纳特先生翻报纸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看向简，眼神有些认真：“简，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哦，爸爸，在我生病的时候，听卡莱尔说起过专利的事，一旦申请，就能防止别人随意使用我们的点子，毕竟捕鼠笼太容易仿制了。至于售卖，嘉丁纳舅舅在伦敦经商多年，他会给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的。”简无辜地注视着班纳特先生，“怎么了，爸爸？” 班纳特先生收回视线，嘴里咕哝道：“卡莱尔怎么什么都跟你讲，淑女怎么能满口金钱，这样真不体面……” 在这个时候，乡绅和贵族以从土地上获取财富为荣，从事商业活动被人们视为卑贱职业，尽管有些商人比某些贵族还要有钱，仍然得不到上流社会的承认。乡绅贵族们虽然不会直接进行商业活动，但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他们私底下会投资一些工厂商业活动等挣钱，当然表面谁也不会承认。 “哦，班纳特先生，没有钱怎么生活呢？”班纳特太太插嘴道，“就像卢卡斯爵士家，穷的连厨娘都请不起，还要自己的女儿亲自下厨。” “妈妈，你也觉得捕鼠笼这样的好东西应该让嘉丁纳舅舅来售卖吧？”简转过头，向班纳特太太挤挤眼。 班纳特太太看懂了她的意思：“有赚钱的好机会当然要照顾自己的亲戚。” 在母女俩的前后夹击下，班纳特先生无奈地同意了。简又发现一件事，班纳特先生总是对自己的太太没有办法。尽管她没有聪明睿智的头脑，她总是能用独有的办法轻松的拿捏自己的先生。 在简的催促下，班纳特先生和当律师的菲利普姨夫一起去了伦敦，把这件事办妥才回来。 等班纳特先生回家，简特意询问事情经过，尤其是怎么把捕鼠笼销售出去的过程。班纳特先生换好衣服手捧咖啡开始得意的诉说自己的筹谋。 嘉丁纳舅舅在伦敦经营多年，有自己的人脉网，他们迅速拿下了专利权。接着他们开了一个展销大会，聚集了一些有兴趣的买家和分销商，现场展示捕鼠笼的功效，他们把一只饿了好几天的老鼠放出来，老鼠闻到奶酪的味道迅速钻进笼子。 在场的观众中安排了几个托，在老鼠被逮住后迅速鼓掌赞叹下订单炒热气氛，其他人也被影响，当场他们就收到很多订单，用这些订单，他们快速联系了不少有意愿的工厂开始生产。工厂主人看到这么好的销量，开始购买他们的专利，又收了一波专利费。 “简，捕鼠笼太容易被仿制，而且别人弄懂原理后稍稍改动就可以重新申请专利。”班纳特先生给自己的女儿解释，“所以，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出最多的钱。” 班纳特先生之前给简的感觉就是现代的躺平人士，什么都不用干，年底坐收地租，这就造成他在自己的事业上毫无进取心，年纪轻轻就过上了混吃等死的生活。 而简在21世纪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卷王，上学卷成绩上班卷工作能力，从来闲不住，永远处在危机意识中。 一开始，她是有些看不起咸鱼班纳特先生的，认为他只是投了个好胎，没有任何能力就靠着祖上留下的庄园当上了幸福的地主。 这次的事件让简发现，班纳特先生很有经济头脑和心机，只是他不愿意用罢了。毕竟如果她有这么大个庄园，她也不会努力了——才怪，她会用这个起点撬动更大的利益，卷王简一生都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简，这次赚到的钱，我会单独开一个银行账户，给你存起来当嫁妆，当然你们姐妹五人，家里该给你的那份嫁妆也不会少了你。”虽然在这个时代，身为父亲的班纳特先生可以理所应当把简的钱占为己有，也没有人会指责他什么，但他并没有那样做。 简感觉卡莱尔说得没错，班纳特先生确实是一名正直的绅士。这让她对待他时多了几分真心。 两人之间的交谈很和谐，简顺势问起庄园的经营情况，大概是简发明专利的事影响了班纳特先生，他很坦然的对着自己女儿说起这些事，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也就是说，咱们庄园每年收入2000英镑，年底最多结余500英镑，怎么花销这么多？”简在心里计算，19世纪初的1英镑相当于现代的2000元购买力，每年收入400万花300万，这个收支比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班纳特先生耐心给她解释，花销包括日常生活开销、马车费用、仆人开支、房屋维修、社交花费、请佃农费用、农作物种植所需等等，而这些都是经营庄园维护绅士阶层的颜面所必需的，绅士虽然不是贵族，但也属于上流社会，如果过于吝啬，丢了体面，会被上流社会驱逐。而上流社会的大门一旦关闭，就很难进入。 简很想说，体面是什么，能吃吗？她更相信抓在手里的钱。但结合19世纪初英国的政治现状，她又释然了，在这个时代，国王和议会共同治理这个国家，议会分为上议院和下议院，上议院成员均由贵族担任，下议院成员有的是乡绅有的是贵族，但毫无例外，均出自上流社会。而上流社会的人，即使触犯法律，也有各种特权。 一个平民再有钱，如果没有靠山，钱财也能被罗织罪名轻易夺走，这个时代的法律可没有那么公正。所以那些非常有钱的商人们，要么购置土地，摇身一变成为乡绅，加入权力团体，要么攀附权贵找靠山。 现在第一次工业革命已经完成，工厂的大力发展造就了越来越多的有钱人，这群新生资产阶级当然不满自己身份地位低下，开始有了政治诉求，于是渐渐走上了政治舞台。 “哦，亲爱的简，不用这么担心，”班纳特先生看着8岁的女儿板着脸严肃地思考，忍不住笑了，“在你们五姐妹适婚年纪到来时，我肯定能给你们每人攒够1000英镑的嫁妆，前提是你们没有更多的弟弟妹妹。” ”那你可真说准了。”简面无表情地想，她之前利用接触班纳特太太的机会，发动天赋观察过她的身体状况，很可惜，频繁的生育严重损害了她的身体机能，她很难有孕了。 当然，反过来想，这也是一件好事。这时没有避孕之说，所有的女性结了婚就不停地生孩子，直到生不出来为止，随着年龄增长，生育的风险越来越高，绝大多数女性并不是寿终正寝，而是半路死在了生育的路上。 “如果以后再也没有弟弟妹妹了呢？”简小心地试探班纳特先生的想法。 “那你们姐妹和班纳特太太就要祈祷我多活几年，毕竟朗博恩是限定继承。”班纳特先生自嘲地说着，神情也低落下来，“到时远房表亲继承了庄园和土地，你们就要被赶出去了。” 限定继承法要求房屋和土地必须由儿子继承，如果没儿子就由父亲的血缘相关男性亲戚继承。所以很多没儿子又限定继承的人家，就把女儿嫁给这个亲戚，这样肥水不流外人田。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班纳特先生在外面找情人，生下儿子抱回来当成班纳特太太的孩子养，但是此操作有风险，毕竟亲生儿子有的都靠不住，更何况是其他人生的，万一被拆穿身份，后果不堪设想。再说，依照班纳特先生的品行，他不一定会干出这样的事。”简思索着，“所以，还是努力赚钱吧。” 简想起对身体原主人的承诺，照顾好她的父母和妹妹。19世纪上流社会女性，婚前靠家里养，婚后靠丈夫养，如果不想结婚，就要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毕竟女性出门工作被视为不体面的，自甘堕落的，如果坚持工作，要么被逐出上流社会，要么有一颗强大的不惧怕流言蜚语的心脏。 未来如何尚不可知，但简可以确定，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钱和地位缺一不可。 第十四章 那天的谈话让简重新开始了思考，她不由想怎么能够更好的融入这个时代。 “我需要学习相关的知识，”简思索着，如果她将来想利用自己的知识赚大钱，势必要和上流社会打交道，赚富人的钱总要简单一些，前提是她要知道相关的礼仪和知识，“那么，这个时候，一个家庭教师就是必要的了。” 她跳下床，跑到一楼的书房找班纳特先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本来打算过两年再给你们请家庭教师的，”班纳特先生审视着简，“你这个年纪不正是贪玩的时候吗？” “爸爸，你特别聪明厉害，”简一脸严肃地说，“我想成为你那样的人，所以我需要老师教导我。” 猝不及防被简拍了一下马屁，班纳特先生惊讶过后心里有些飘飘然，从小到大，这是简第一次表达出对他的崇拜，这让他发现自己还是有虚荣心的，毕竟，哪个父亲不想成为自己孩子的榜样呢？ 简偷偷分析着班纳特先生的表情动作，又发现他一个特点，这个好好先生对马屁毫无抵抗力。 想找家庭教师，如果没有熟人介绍，一般都是在报纸上发招聘广告，班纳特先生也不例外。广告发出不到一星期，第一个应聘者就上门了。 来人是一位自称玛莎—库克的小姐，在报纸上看到招聘信息赶来。她身材高大，金发黑眼，眼神锐利，腰背挺直，气质出众。头发盘成发髻在后脑，没有一丝碎发，一身纯黑色长裙垂下来，看起来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人。 她端坐在客厅中央，对面是班纳特先生和简。“你好，库克小姐，请问你毕业于哪所学校？可以教授什么知识？是否有过教学经验？”班纳特先生清了清嗓子，对方的气质看起来不像普通人，他企图掌握话语主动权。 “我来自华国，16岁，母亲是华国人，父亲是英国人，自小跟私人教师学习，能教授英语，法语，华语，绘画，音乐，数学，礼仪。这是第一次当教师。”玛莎快速回答，干净利落。 班纳特先生有些迟疑，对方没有当过教师，受的私人教育，实际上他更倾向于女校毕业的。 “能问一下，华国是哪个国家吗？”简突然插嘴，19世纪初的东方，她记得没有这个朝代。 根据库克小姐描述，简才知道，在那块土地上，100多年前的历史拐了一个弯。当时战乱不休，开国女帝异军突起，平定天下，自那之后连续四代均为女帝，代代明君，华国国力昌盛，国内男女地位平等，朝内官员和军中将领有很多女性。华国武力强大，尤其是在海上所向披靡，但他们却热爱和平，对外从不侵略。 库克小姐的母亲是朝中高官，父亲是一名英国普通画家，在去华国游历时爱上了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却已有正夫和好几位夫侍，她的父亲不愿和其他男人共处，被安置在外面宅院。母亲生下她后把她带在身边，父亲思念她和母亲，却不能与她们时常相见，终于，在她十岁那年，父亲彻底心伤独自回了英国。而她，今年来英国寻找父亲，却得知他已病死多年。她不想回华国，所以打算当家庭教师谋生。 班纳特先生听得是目瞪口呆，这真是男子深情等候多年期待海王妻子回心转意，最终为情所困相思成疾，女儿长大后寻父亲却得到死讯的狗血故事。简听得眼睛异彩连连，她不关心这些男女之事，只是为女性力量和故国强大而感动，尽管那里已不再是她真正的故国。 “这是我的身份证明。”库克小姐把文书递给了班纳特先生，上面盖着华国驻英国大使馆的印章。 班纳特先生还是有些犯难，他对库克小姐的学识没有疑惑，这样的身份地位来他们家做家庭教师甚至有些屈尊了。 简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走到库克小姐面前握住对方的手，发动天赋监测着她的身体指标，仰头问道：“玛莎，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话吗？” “当然。”玛莎肯定的回答，心跳和呼吸频率没有明显改变，各项激素分泌也没有波动。 她没有说谎，简暗暗想，紧接着便露出一个笑容看向班纳特先生：“我喜欢她，爸爸，我想让她做我的家庭教师。” 班纳特先生最终聘任了玛莎，经过商讨后年薪定为30英镑，包吃包住包洗衣。 这几天卡莱尔都比较忙，简一直没有见到他。晚上，简就着蜡烛在做学习计划表，窗户传来“咔啦”一声，这是她和卡莱尔约定好的暗号，简来到窗边，卡莱尔在楼下向她挥了挥手。 她打开窗户，卡莱尔一跃而上够到窗户，扭身跳进屋里，中间动作轻巧，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简把窗户关上，把门反锁上。卡莱尔已经在桌子上摆了一罐面条。 “这是我按照你说的方法，实验了好几次做出来的面条，你尝尝味道怎么样？”他把两根细长的木棍递给简，这是他削出来的“筷子”。 简观察着这碗面，看起来很像她以前在家吃过的手擀面，味道闻着也还不错，面的上面还卧着一个荷包蛋。她拿起筷子尝了尝。 “怎么样？”卡莱尔期待地问道。 “稍微淡了一些，”简咀嚼着，“可以再稍微多加一点盐。”吸血鬼没法尝到人类食物的味道，卡莱尔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卡莱尔眉头皱了起来，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简，一点盐是一汤匙还是多少？能不能描述的更精确一些。” 简想了想：“这需要根据汤的多少来自己斟酌……”她回想起自己看过的中式菜谱，上面对调味品量的描述都是“适量、少许”，以至于外国人拿到菜谱也学不会中国菜，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东方的菜谱就是这样的呀……” 让吸血鬼做菜还是太难为他们了，这碗面条卡莱尔不知道实验了多少次才做出来，她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我很喜欢你做的饭。” “那就多吃一点，”卡莱尔并没有被安慰到，紧锁眉头，“你太瘦弱了，我真担心随便一场疾病就会带走你。” “那能怪我吗？”简嘀嘀咕咕，“谁不知道英国菜难吃的要命？” “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买下了朗博恩隔壁的庄园，我的房子和你住的地方就隔了一小片树林，这样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卡莱尔勾了一下嘴角，“比如早晨散步的时候偶遇，我会努力做出好吃的菜，让你变得强壮起来。” “那你可要好好伪装一下你的厨房了，吸血鬼先生，万一周围邻居心血来潮要拜访你，你可不要露出马脚。”简一边吃着面条一边提醒。 “实际上，我之前就常常下厨，”卡莱尔的眉头舒展开来，“因为要吸食血液，我会经常买活鸡回家，把血液放干到碗里喝掉，肉白水煮熟喂给猎犬。因为我一个人居住，为了防止不在家时盗贼侵入，我养了好几只猎犬。而为了保证猎犬健康，我还会买一些水果蔬菜面包喂给他们。” 简用尽了全身力量忍住笑，表情都有些奇怪：“吸血鬼对动物天生具有威慑力，那几只猎犬面对你时不会害怕吗？” “我会在他们进食的时候出门散步，这样他们就不会食欲不振了。”卡莱尔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现在他们都有些发胖了，为了他们的寿命着想，我在考虑要不要给他们减减肥。”“减肥”这个词还是卡莱尔从简这里学到的。 第十五章 简把自己设计的课程表递给玛莎，每天从8点开始上课，上午四节课，下午四节课，早晨7点到8点之间锻炼身体，中午有吃饭和午休时间，晚上是复习时间，上午和下午的课程间各有10分钟的时间休息。 玛莎看着表格，嘴角抽了抽：“这是你自己制订的表格吗？” “当然，有什么不妥吗？”简抬头问道。 玛莎的脸色有些不对，她年少时被学习支配的恐惧又回来了：“没什么，希望你能坚持下来，简。” “你们那里不是这样学习吗？”简在打探华国的消息，她对这方面的消息很感兴趣。 “要比你更糟糕，”玛莎有些哽住了一样，“我们6点到7点有早自习，晚上还有3节晚自习用来完成大量的作业，从华国建国开始，全国都是这样的学习制度。”她内心感叹，果然30英镑的年薪不好赚。 “那我们开始吧。”简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也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同时也确定，华国的开国女帝就是个穿越者，或许，华国早就被穿成筛子了。 紧锣密鼓的学习开始了，简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些空闲时间，比如，每晚复习完之后时间，还有每周的周六，她就可以不用学习。毕竟她目前要学习的课程没有那么多，英语她在17世纪已经学过一遍，虽然现在有些单词改变，但不会差太多。华语她只需要学习繁体字的写法，别的都不是问题，算数更不用学，综合下来看，她只需要学习法语，绘画、礼仪和音乐，对于擅长学习的简来说，就当是兴趣班了。 然而班纳特夫妇却有问题，班纳特太太忧心忡忡的跟自己先生说：“我怎么觉得有段时间没有看到简了？” 简的时间表和班纳特家的饭点正好完美错开，简都是让厨房单独给她和玛莎准备食物。 平时学习的时候，都是在简的卧室单独授课，伊丽莎白才六岁，根本坐不住，玛丽五岁，只会和伊丽莎白玩耍打闹，凯瑟琳和莉迪亚更小，一个三岁，一个一岁，需要人时时照看。所以，家庭教师实际上只用教授简一个人。 “库克小姐，你的授课是否太严格了一些？毕竟简只有八岁，她的年龄还小。”班纳特先生观察了很久，终于还是提出了抗议，他担心简的身体被繁重的学业压垮。 “实际上，简异常聪慧，她学习的很轻松。”玛莎内心也有些惊讶，好多知识对简来说就像曾经学过一样，学习速度一日千里。 “爸爸，这是我自己制订的课程表，”简认真得看着班纳特先生，“如果我觉得累，会向玛莎说明的。” 班纳特先生无功而返，看着简刻苦学习的劲头，他总有些坐不住的感觉。明明以前，他很享受缓慢安逸的田园生活，一杯咖啡一本合心意的书籍，他可以悠哉悠哉的在书房消磨半天时光。 如果简知道班纳特先生的这种想法，她一定会笑出来。 这就像住在宿舍的同学，本来大家一起躺平不学习，突然有一天，一位同学打了鸡血一样卷生卷死，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别人在打游戏，她在学习，别人在说明星八卦，她在学习，考试突然从倒数变全校第一，其他舍友也会内心不安。 周六早餐后，难得的休息日，卡莱尔精准地避开早餐来访，他的新房子已经布置完毕，班纳特先生得知这个消息，先是恭喜了他，然后指点他该找几个仆人照顾自己。 卡莱尔明确拒绝了这个提议：“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最起码找个女仆帮你做饭，给你缝补衣服。”班纳特先生不赞同地说，“你总要习惯的，将来你还要给你的庄园找个女主人。” 突然，他的后腰被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太掐了一把。 班纳特太太借口有事把班纳特先生拽到楼上房间：“我的好先生，卡莱尔是很优秀的年轻男性，为什么你不为自己女儿考虑考虑呢？”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简才八岁？卡莱尔已经很老……”班纳特先生卡壳了，他突然想到，卡莱尔才17岁。 “他只比简大9岁，”班纳特太太不容拒绝地说，“等简16岁成年可以结婚时，他也才25岁，两个人很相配。” “你以前还不是嫌弃他是个穷医生。”班纳特先生低声抱怨，却也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那是以前，难道要让我们从小养尊处优的女儿嫁个穷人受罪吗？”班纳特太太也低声说，“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庄园，而且英俊体贴，医术高明，名气很大，这样的好女婿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盯着。” “你也知道卡莱尔很受欢迎，如果他能当我女婿，我高兴还来不及，”班纳特先生默认了太太的话，“他怎么会等简8年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哪家女孩抢走了。” “这就要看你的了，你要经常邀请他来我们家做客，”班纳特太太给自己先生出主意，“要给简和卡莱尔相处时间，感情要从小培养才好，而且卡莱尔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我们要给他家的感觉……” “卡莱尔和简能聊什么呢？”班纳特先生还是有些犹豫。 “哦，我的先生，你没有注意到吗？卡莱尔每次来拜访你，都会跟简聊一会儿。”班纳特太太拿手绢捂着嘴笑了。 一楼客厅，只有简和卡莱尔还在那里，其他人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卡莱尔嘴角翘了起来，他跟简说了班纳特夫妇的对话：“我绝对不是故意偷听，实在是耳朵太过灵敏。” 简不知道该说什么，19世纪英国上流社会的婚姻更相当于“贸易协定”，男女双方的结合都是权衡经济和社会地位的结果，感情因素很少，这很现实。班纳特太太对卡莱尔看法的前后不一也不能评价为势利眼，毕竟贫贱夫妻百事哀，她只是想让自己女儿婚后过的好一些。 “如果知道财富能够让我光明正大的和你见面，我一定早早展露自己的身家。”卡莱尔有些如释重负，“这样我就不用晚上偷偷跟你见面了。” “那么，请问尊敬的卡伦医生，你的身家多少呢？”简斜着眼瞄他，“我记得，之前我可是给你留了一大笔遗产呢。”她想起自己17世纪刚刚财务自由，还没来得及消费就死去，不由有些心疼。 卡莱尔看懂了她的想法，轻笑出声：“当年我用你留下的钱，到处游历学习，同时行医挣钱，中间曾侥幸救活富豪权贵，从而收到大笔钱财酬谢，而且吸血鬼寿命很长，当时随便一样东西放到现在就是值钱的古董，后来工业发展，我也找代理人投资过很多工厂，中间有赔有赚，总体来说还是赚了一些。” “中间你没有买过土地庄园吗？”简有些疑惑，在过去一百年，英国的土地还是比较保值的。 卡莱尔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声音变得低沉：“我去了很多地方，期望能够找到你，听到名字叫简的女孩都要去看一眼，我找了很久很久，却一直没有找到你，后来我回到你埋葬的地方，用了很多年，把那片土地一块一块买了下来。” “可能是我的诚心感动了神灵，他把你又还给了我，就在那片地不远的地方。” 卡莱尔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简，简有些承受不住这么深厚的情谊，她难以想象，这一百多年卡莱尔心中有多么煎熬，于是匆忙转移话题：“那片地在哪儿？” “就在麦里屯郊外。”卡莱尔肩膀松弛下来，“一切的不好都过去了，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我现在很幸福。” 当年简游历时并没有特别注意地理位置，没想到冥冥之中，她又回到那附近，再次和卡莱尔相遇。 第十六章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透过窗户，简看到男仆正在从木板车上往下搬木桶，一会儿男仆约瑟夫搬着木桶进了屋，向厨房走去。 简叫住了他：“桶里装的什么？” “是海鱼，小姐，”约瑟夫对着她躬了躬身，“夫人让买的。” 简有些好奇，她走过去让约瑟夫打开木头盖子，卡莱尔跟在她身后，吸引简目光的并不是其中肥硕的海鱼，而是一根长约30厘米的蚯蚓状物体。 “那是什么？”简指着那根“蚯蚓”问道。 男仆打量了一下有些迷惑：“或许打捞的时候一起弄上来的没用的海产品，我们一会儿就把它扔掉，请小姐不用担心。” “不，我要留着它，约瑟夫，我需要你帮忙。”简观察了一会儿，已经确定这东西就是21世纪贵的要死的海肠，当然现在它还是没人要的脏东西。 简和卡莱尔站在厨房门口，约瑟夫在简的指挥下用剪刀把海肠剪去头尾，把内脏完全挤出来，只剩下薄薄一层皮，然后在水里涮洗干净。 “现在，找个木罐子放进去，然后把它给我。” 约瑟夫按照简说的做，他把木头罐子擦干净，看着简干净的手有些犹豫，他担心会弄脏小姐的手。 “给我吧。”卡莱尔看出了他的担心，主动把手伸了过去，在简点头同意后，约瑟夫把罐子递给了卡莱尔。 “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两人在客厅重新坐下，卡莱尔掂了掂罐子，好奇地问。 “等我试验成功再告诉你。”简挑了挑眉毛，故作神秘地说。 中午很快到了，因为班纳特夫妇的热情邀请，卡莱尔还是留下吃了午餐，饭后和简单独在房屋附近散步。 “所以，你这算不算是自找罪受？”简看了他一眼，实在忍不住笑了一声。 “如果这是加入这个家的必须条件，我甘之如饴。”卡莱尔捂着胃部，表情有些奇怪，“就是麻烦一些，我得回去把它们吐出来，不然感觉很奇怪。” …… 晚餐后，天已经黑了，简回到自己房间反锁门，把窗户半开。她从床底拿出卡莱尔偷渡过来的器具，开始她的试验。 打开木罐，简把只剩外皮的海肠拿了出来，用布巾包起来沥干水分，拿小刀划开变成一张，然后切成小块，拿夹子夹起来在蜡烛上小心地熏烤直至烤干，一开始还有些腥味，变干后一股奇异的香味传了出来。 等所有海肠段变干，简把它们装进干净的罐子里，拿石杵研磨成粉末。过程很繁琐，简却兴致勃勃，实在是这里的生活太无聊了，做这些事让她回想起曾经在实验室做实验的日子。 简想起前世在网上冲浪，曾经看过古老的味精制作方法，海肠味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大厨做出好吃菜品的秘密武器。直到它的秘密被窥破，海肠才从垃圾变成顶级食材，人们在味精的基础上做出了炒海肠，海肠韭菜饺子，随着人们大量捕捞，海肠的数量也越来越少，价格也水涨船高，以至于让普通人吃一顿心痛不已的地步。 想到这里，简不由自主地流出口水，奈何也只能在头脑里想象一下，她是个厨房废材，谈论做法头头是道，真实际操作起来几乎要到炸厨房的地步，卡莱尔味觉异常，英国厨师全是黑暗料理大师，这样一想，简几乎要对口腹之欲绝望。 不，还有玛莎，她从东方来的。简眼睛亮了亮，随后暗了下去，跟玛莎相处了这一段时间，她很了解她对生活的挑剔，厨艺和缝纫更是一窍不通，对英国的饮食和简一样嫌弃加挑食。 想到这里，简倒觉得自己和玛莎在饮食方面很有共同语言。 第二天中午，班纳特其他人都已经吃完饭休息了，简和玛莎的课程才刚刚结束，两人在餐厅里缓慢享用乏味的午餐。 卡莱尔端着一罐荷包蛋面条走了进来，他对着玛莎点头致意，轻车熟路坐在简的对面，把面条推到她的面前：“尝尝味道怎么样？” “等等，我去拿一下调味品。”简跑去楼上拿海肠味精。 回来后发现玛莎盯着面条不放，眼中充满渴望的神色。 “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可以把方法教给厨娘。”卡莱尔轻咳一声，有些看不下去。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卡伦先生。”玛莎眼睛亮晶晶的，立马恢复平常神态，把目光移到眼前的面包和土豆上。 因为不知道效果，简拿了一把汤匙装满面汤，往上面小心地撒了一点海肠粉末，放进嘴里品尝：“嗯，味道很鲜美。” “那是什么？”卡莱尔发问，他嗅了嗅，那种粉末的味道有点像海产品。玛莎在一边目不斜视，但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我觉得，该让爸爸下来一趟了。”简笑眯眯地说，好像偷吃到鸡的狐狸。 十几分钟后，简、卡莱尔和班纳特先生坐在书房议事，简向班纳特先生描述了这种调味品的美味，并让班纳特先生亲口品尝了一下加了料的面汤，不出所料，班纳特先生也被这种美味折服了。 “我觉得这种调味品不仅可以加到汤里，还可以加进不同菜品中。问题是，它的制取方法太简单了，如果要生产的话，必须有足够信任的人手隐秘生产。”简指出海肠味精的优势和弱点，“而且，一开始我们还要想办法让更多的人知道有这种东西，这样才能卖得出高价。” “所以，如果我们自己开工厂生产，光保密这一项就很难做到。”卡莱尔补充，“不如直接卖配方，我们可以筛选一下贵族中谁有这个条件做到保密生产。” “而且，这个人还要人品过硬，”班纳特先生接着说，“不会见到配方起别的心思。” “如果有这样合适的人，我们可以把价格定的低一点，搭上关系，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呢。”简嘴角微勾，眼中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 “看来，得给你嘉丁纳舅舅去封信了。”班纳特先生和简对视，两人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卡莱尔适时站起身，躬了躬身告辞：“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直接告诉我。” 班纳特先生站起来回礼，他拍了拍卡莱尔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我不会客气的，卡莱尔，我们就像家人一样亲密。” 送卡莱尔离开，班纳特先生和简回到书房谈话。 “简，你真是让我另眼相看，”班纳特先生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简，“从你病好后，你好像总是能有一些特别的想法。” 简端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磨难和痛苦最能促使人成熟，爸爸，这样不好吗？难道你想要个傻乎乎的女儿吗？” “你遇到什么事可以跟爸爸说，”班纳特先生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是不是我对你们姐妹的关怀太少了？” “并不是，”简顿了顿，缓慢组织着措辞，“我听说女性婚后没有财产权，无论是自己的嫁妆还是自己努力挣到的钱，都可以被丈夫合法的篡夺。” “天啊，真正的绅士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我就没有动过你们母亲的嫁妆。一个男人如果靠妻子的钱生活，会被人耻笑的。”班纳特先生义正言辞地说，他也确实有这样说的资本。 “长子继承权。”简淡淡的一句话成功让班纳特先生闭嘴。 为了保持家族的土地、财产、头衔完整的传承下去，英国实行长子继承权，至于其他的儿子就给一点钱打发出去自谋生路。 所以这些从小习惯奢靡生活的富家子弟，就会娶一位嫁妆丰厚的妻子，婚后用妻子的嫁妆维持之前大手大脚花钱的日子。 “其实，你可以跟你未来的丈夫签署婚前协议，约定婚后不能动用你的嫁妆，而且你的嫁妆只能由你指定的后代继承。”班纳特先生谆谆教导，接着突然捂着自己额头，好像头痛发作一般，“天啊，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谢谢父亲的教导。”简站在地上，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 “等等，简，谁告诉你这些法律的？”班纳特先生急迫地伸出手喊住简，紧跟着自言自语，“哦，还能有谁呢？肯定是卡莱尔。” 简毫不犹豫地甩锅，反正卡莱尔身上的黑锅多的数不清，再多一口也无所谓：“我请他给我讲解一下和我有关的法律，他就告诉我这些。” 班纳特先生先是眼睛瞪的圆圆的，紧接着就泄了气，他捂住脸闷闷地说：“简，你不相信爸爸吗？” 简上前把他的手拉下来，露出班纳特先生有些湿润的眼，看来他受到的打击有些大，简决定安慰安慰他：“爸爸，我知道你爱我们，你就像一颗大树在风雨中庇护着我们这些纤弱的树苗。” 班纳特先生抬起头，看起来很受触动，他作为父亲的付出得到了肯定。 简心中满意，开始转折：“但我们姐妹总会长大，会离开你的庇护，独自去面对命运中的风雨，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你一样呵护我们，你拥有高贵的品格，是一名真正的绅士，妈妈多么幸运遇到了你，但我们姐妹五人不一定都拥有那样的运气。” 班纳特先生嘴唇嗫嚅了几下，找不到话反驳，他清楚的知道，简说得是对的，周围一些绅士经常背后嘲笑他不仅不动用妻子嫁妆，还让妻子花钱大手大脚。 “我是家中长女，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无论是从钱财还是从见识上，”简坚定地说，毫无转圜余地，“金钱是美好生活的必需品，自然是越多越好，至于见识，男人会的，我也会学习。” “爸爸，我不想做被人庇佑的树苗，被人呵护的娇花，”简的额头和班纳特先生的额头靠在一起，她闭上眼呢喃，“我想做为家人遮风挡雨的大树。” “哦，简，”班纳特先生哽咽了几声，然后迅速擦去眼角的泪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你为什么不是男孩？”他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即使我不是男孩，也会将班纳特的荣耀传承下去，相信我，爸爸，我会做到的。”简看着窗外的天空，语气平淡中透着自信。 班纳特先生看着女儿的侧脸，有种女儿突然长大的感觉，他不由冒出一个堪称荒谬的猜想——或许，简真的能做到。 第十七章 嘉丁纳舅舅接到信很快赶来了朗博恩，他和班纳特先生商议事情后又匆匆赶回伦敦。 很快好消息传来，配方卖给了费茨威廉伯爵，卖了500英镑。老实说，单纯就配方而言价格有些低，但费茨威廉伯爵各种人脉关系广泛，拥有自己的海船，尤其跟军方渊源不浅，他曾经花钱买下一个小型海岛，上面有自己从非洲带来的可靠人手，在上面生产海肠味精保密性高。 搭上这层关系，嘉丁纳舅舅做生意方便了许多，因此他谢绝了班纳特先生的分红。而且卖给费茨威廉伯爵后，即使有其他人查到配方出自班纳特家，也不敢威逼抢夺配方，那样他们同样会得罪伯爵的势力。 500英镑纹丝不动得进入简的银行账户，班纳特先生把存单给简看了看，然后妥善保存起来。 “我想要每个月5磅的零花钱。”简向班纳特先生伸出手，“从我的账户里出。” “你长大了，是该给你零花钱的时候了，但这笔钱不该你自己出。”班纳特先生从兜里掏出5英镑递给简。 “谢谢爸爸。”简亲了亲他的脸颊，把家庭教师叫回自己卧室。 “玛莎，你想不想赚钱？”简举着1英镑在她面前晃了晃。 玛莎眼中带着一点笑意：“那要看怎样的赚钱方法了，班纳特小姐。” 简听着她戏谑的口吻，有些泄气的把英镑收了起来：“好吧，我坦白，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想要实现一些奇思妙想，但人们总是认为女性应该是愚蠢的，尤其是8岁的女孩，我要给自己的想法找一个合适的来源。” “卡伦先生就很适合当那个来源。”玛莎回答，她不想自己安定的工作出什么麻烦。 “但并不是适合所有的想法，”简步步紧逼，她盯着玛莎的眼睛，开出自己的条件，“有好吃的食物我会跟你一起吃。” 玛莎的喉咙动了一下，心里开始动摇，对她来说，来到英国最大的不适应就是饮食，从美食天堂到美食荒漠，这个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再加每月1英镑，“简伸出手，得意地笑了，“我早就发现了，每次卡莱尔给我送饭，你都特别想吃。” “成交。”玛莎生怕她反悔，立马握住她的手。 19世纪是英国女作家人才辈出的年代，在这个时代，淑女们的体面工作选择不多，一般都是家庭教师或者作家。而家庭教师要去主家工作，无论是顽劣的孩子、脾气差的主母还是品性不明的男主人，都是风险因素。这种情况下，坐在家中写写文字，寄封信就能收到钱财的工作，明显受到淑女们的青睐。 因为淑女们的生活阅历所限，这个时期的女性作品都是倾向于各种各样的爱情。但简不一样，她前世爱好看，各种类型的每天陪伴她休息的时间，偶尔她也自己写上几篇，最终因为繁忙的工作没能坚持写作。 现在她拿出纸笔，打算把写当成获取长期稳定收入的工作经营，首先要给自己披个马甲，她看了看身上黑色的裙子，在纸上写上“布莱克小姐”这个笔名。 她拿着笔在空中划了几圈，心中犹豫不定，到底该写什么题材呢？主角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废柴逆袭爽文还是热血战斗打怪升级文？这个时代的受众群体的口味她把握不好。 门被敲响，声音异常的轻，简打开卧室门，抱着枕头光着脚的伊丽莎白独自站在简门口。 屋内昏暗的烛光摇曳，简把丽兹拉进来坐在床上，走廊的黑暗被关在门外。 “你怎么一个人来我这儿？”简拿布巾把她的脚擦干净，然后把她塞进被子里，六岁的小女孩半夜来访，怎么想怎么奇怪，“妈妈知道你过来吗？” 班纳特家的房间充足，但简下面的四个妹妹年龄还小，为了方便照顾，伊丽莎白和玛丽一间，班纳特太太哄她们入睡后就回自己房间休息。莉迪亚和凯瑟琳一间，女仆安娜跟她们睡一起。 “玛丽睡着了，我睡不着，妈妈神经痛早早休息了。”伊丽莎白小声说，“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听完故事我就睡着了。” 简模糊回忆起原身曾经给伊丽莎白讲过有关公主的故事。她本来想拒绝，可看着窝在被子里的小小丽兹，终于还是软下心肠：“好，但我只讲一个故事，讲完故事你必须睡觉。” “好，”丽兹高兴的答应，“还是公主被恶龙囚禁，然后英俊的王子打败恶龙拯救公主吗？” “……”简的思绪一下子飘到现代，她当时正在看电影《冰雪X缘》，片尾曲响起，手机屏幕上闪过一行弹幕——“我是一名三十岁全职主妇，如果我小时候读着这样的故事长大，现在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这次是一个新的故事。”简的嘴角绷紧，面无表情，为什么传统的童话故事里，女性总是可怜无助、被拯救的角色呢？读着这样的故事长大，女性顺其自然就会自我驯化、自我矮化，把弱者的思想深深植入心底，加上周围环境的影响，一代又一代就这样传承下去。 “从前有一位公主，她美丽而有智慧，身体强壮，品德高尚，关爱民众，她的父王已经年老，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她深受王国民众爱戴，人们都期盼她能早日登基成为女王……有一天，她要去另外一个王国接自己的王夫回国成亲，她的未来王夫是一位英俊的王子。等她到那里时才发现，那个国家已经被恶龙占领，王子也被恶龙掳走……公主终于杀死了恶龙，把王子救了出来……公主登基成为两个国家的女王，和自己的王夫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简慢慢讲述着故事，波动的心绪平静下来。 “女孩也能成为女王吗？”伊丽莎白困的几乎睁不开眼，但还是坚持问道。 “当然，”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回答，“英国历史上就有不少女王登基，你的名字跟最伟大的那位女王一样，你长大也会成为一位伟大的人。” 丽兹睡着了，简轻手轻脚来到书桌前，蜡烛中的灯花发出轻微的爆裂音，她接着自己的思考，从古到今，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人们最爱关注讨论什么，当然是各种八卦隐私，离奇狗血的故事，而什么样的主人公最受关注，当然是身份越高越好。 21世纪美国卡戴珊家族凭借着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家族故事开办了自己家族的综艺《与卡戴珊同行》，英国超长待机的女王那一大家子互相纠缠的事件成为普通民众茶余饭后的话题中心。 如果结合她前世看过的众多宫斗文、宅斗文来个异国性转集大成版本，不知道人们能不能接受？ 简在纸上写写画画，列了一段故事大纲，默默在心中构思了一些细节，她打算明天在晚餐后来个家庭故事会，初步测试一下故事效果。根据结果反馈，再调整她的创作方向。 天刚蒙蒙亮，简准时睁开眼，习惯性的看了一下时间，时针指向了六点的方向。她去叫醒安娜，把还在熟睡的伊丽莎白抱回自己房间。 随后回到自己房间，打算换衣服，窗户发出“咔啦”一声，简趴在窗户上，卡莱尔在下面跟她招手。她快速换上外衣，拢了拢头发，轻手轻脚的下了楼梯打开门。 第十八章 “我买了一些海肠、熊葱和东方的稻米，打算试做一下你提过的蒸米饭和炒海肠。你愿意指导我一下吗？”卡莱尔给简整了整有些蓬乱的头发。 “当然。你是怎么买到这些东西的。”简抓了抓头发，企图让它们顺滑一些。 “我联系了一家食品店的老板，他答应去伦敦进货的时候帮我留意这些东西。他没有找到你说的那种韭菜，倒是找到一种叫熊葱的蔬菜，味道跟你描述的韭菜差不多，我们可以看看能不能替代。”卡莱尔脸上带着微笑，“最差无非是尝试失败，继续吃荷包蛋面条。” 简没有异议，她把自己和玛莎的交易告诉了卡莱尔，估计他要多准备一份饭，卡莱尔一脸赞同：“这是个好主意，有她帮忙你会方便很多。” “那你先回去准备吧，我和玛莎一会儿就到。“简和卡莱尔告别，去楼上叩响玛莎的房门。 “什么事？”玛莎一脸没睡醒的怨念，好像起床气发作一样。 “快点洗漱一下，我们到卡莱尔家吃饭。” 玛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俩快速洗漱整理完外表，牵着手散步，从小树林穿过，不经意地走到了卡莱尔家，之前班纳特先生已经拜访过他的新居，所以简和玛莎的来访毫无问题。 一楼是个漂亮的客厅，有多个宽敞的玻璃窗，厅内采光极好，墙上贴着淡绿色的清新壁纸，靠墙的部位有一个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壁炉，因为现在还不太冷，目前没有点燃，客厅的另一侧是餐厅，原木色桌椅搭配协调，桌子上还铺着绣有小雏菊的白色桌布。厨房和客厅之间有条小走廊相连，客厅的另一侧有几扇木门，分别通向书房、音乐室、台球室、休息室、盥洗室。至于卧室、客房和其他房间都安排在楼上。 玛莎在休息室休息，简跑进厨房指导卡莱尔做菜，两个人一个理论高手实践零分，一个嗅觉灵敏但味觉零分，倒是很好的搭档。 卡莱尔在处理海肠，把海肠两头剪掉，挤出内脏和沙土，切成小段，然后反复清洗，简拿着一颗熊葱在看，这种蔬菜的外表跟韭菜一点都不搭边，反而跟菠菜有点像，撕下一块叶子来，比韭菜还要冲的类似味道冲入鼻腔。她又撕了一块放入口中，还真跟韭菜有些像。 清理干净的海肠倒入盐和一点酒放在一边浸泡去腥。卡莱尔把一个铁盆放上稻米，加上比稻米稍多的水。在一个大锅里放上水，把铁盆中的稻米隔水蒸，然后盖上盖子。 木柴燃烧的正旺，大锅盖子边缘很快冒出热气。熊葱被切成和海肠等长的小段，在另外一个锅中加油翻炒直至成熟放入盘中，为了确保不会夹生，简负责品尝把握火候。 再次把油烧热，加入洋葱姜蒜爆香，把海肠段放入其中翻炒，干瘪的海肠段经受葱姜蒜的香味洗礼，变得脆爽鲜美，炒至微熟，加入已经熟了的熊葱一起翻炒，三秒后出锅，一盘美味的熊葱海肠端上餐桌，简尝了一口，正是意料中的味道。 米饭还在缓慢蒸着，厨房里热气渐渐氤氲，简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咕嘟咕嘟的水泡音响了起来，卡莱尔掀开盖子用小木棍戳了戳米饭，查看米饭软硬。 “还得再等一会儿。”看似发呆的简突然出声。 “你现在困吗？”卡莱尔转身，英俊的脸在水汽中有些模糊。 “没有，”简的眼神游离，“最近你的工作怎么样？” “一切都挺好，”卡莱尔思考了一下，声音有些迟疑，“我最近遇到一个难题，想向你请教一下。” “你说。”简来了兴趣。 “有一个病人，他的右脸瘫痪，查体右侧额纹变浅，眼裂变宽，右侧鼻唇沟变浅，右侧口角下垂，我诊断他患了脑中风，可是给予柳树皮粉末治疗后毫无用处，连续三天越来越厉害，然后到了第四天突然就……” “突然就变好了，而且越来越好，最后甚至完全恢复正常。”简接口说，根据卡莱尔的查体结果，她大概猜出这个病人是什么病了，在卡莱尔期待的眼神中，她说出了答案，“他是面神经炎，不是脑中风。” “面神经炎，是面部神经感染吗？”学习到新知识让卡莱尔高兴起来。 “有些是病毒感染，有些是神经卡压所致，病毒是比细菌更微小的致病原，”简看了看周围，打算找到合适的工具画图。 “我们去书房吧，那里有纸笔。” 书房里面的落地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从地面一直陈列到天花板，书架把四周的墙完全遮住，宽大的书桌正对着门口，上面摆着纸笔，配套的椅子背后就是书架。 简有些赞叹：“太让人震惊了。”书籍是财富和家族历史的象征，尤其是其中很多看起来都有些年份了。 卡莱尔给她拉开椅子：“你可以随意看，想要哪本直接拿走就可以。” 简努力爬上去，椅子太高，她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她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卡莱尔，担心他会嘲笑自己，但卡莱尔神色如常。 等简端坐好，卡莱尔缓慢把椅子推到书桌前，他垂下眼睛，神情看起来有些虔诚，像忠心的骑士在服侍自己的女王。 详尽的面神经解剖图在纸上显示出来，卡莱尔想起17世纪，简给他讲解都是拿木棍在地上画图，没想到她的画工这么好。 “区分面部瘫痪是面神经炎还是脑中风，要看额纹是否存在。一般来说，脑中风导致的面部瘫痪不会出现额纹消失和眼裂变宽。当然也有例外，如果病变部位恰好在面神经核，就会出现类似面神经炎的表现，这种情况非常非常少见，但你诊断疾病时要想到这一点。”简扭头叮嘱卡莱尔，示意他认真听讲，她拿着笔在纸上写下“72小时”这个关键节点，拿笔尖指着它继续说，“面神经炎从开始到达病情巅峰需要72小时，过后开始恢复，治疗它的药物很难获得。” 卡莱尔的双手扶在简两边的桌沿上，他听得越来越入神，不由自主俯下身去，企图看的更仔细一些，这是他从未听说过的知识：“那这些药物怎么获得？” 简突然抬头，磕在卡莱尔下巴上，她感觉自己的后脑像撞击上了岩石般疼痛，忍不住痛呼出声。 “抱歉，你感觉怎么样？”卡莱尔拉下她捂着后脑的手，检查她的头部伤势。 冰凉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按在头皮上，微微用力压了一下，刺痛让简下意识躲避，卡莱尔安静得看着她，眼中出现自责的神色：“头皮出现了血肿。” “只是小血肿，过一段时间会自己消下去的。”简满不在乎地说，反过来安慰卡莱尔，“你这样看着我，我还以为自己会不久于人世。” 卡莱尔退后半步，眼睛垂下来，几秒钟后他迅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转移话题：“治疗面神经炎的药物如何获取呢？” “很难，最关键的两种药物，抗病毒药目前无法制取，减轻神经水肿的药物可以用牛的肾上腺制取。”虽然这种办法很费时费力，即时提取出来也错过最佳的治疗期。 简在纸上画了一个肾脏，肾脏上方画了一个蚕豆大小的圆圈，在上面标上“肾上腺”的字符：“收集足够多的牛肾上腺，把皮质部位剥离晒干，然后磨成粉，萃取出来的物质就是糖皮质激素。糖皮质激素应用广泛，对风湿类疾病有奇效，可以减轻神经水肿，提神、退热、抗过敏，但也有让人电解质紊乱、发胖、胃肠溃疡、骨质疏松、免疫力下降等多种副作用，应用一定要谨慎。” “其实，很多面神经炎病人不用药物也能恢复的不错。”简拿手指点了点桌子，“以后遇到类似症状的病人，只要别漏诊脑中风就行。” 卡莱尔激动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这是目前研究未能踏足的领域，为什么肾上腺皮质的萃取物有如此大的作用？这说明肾上腺皮质分泌的物质是参与生命运转的重要一环。” “非常敏锐，”简鼓了鼓掌，赞赏道，“不错，这就是一门新的医学学科——内分泌学。” 简跳下椅子，来到卡莱尔面前，拿手指虚空点了点他的腹部：“性/腺。” 卡莱尔愣住了，不明白简在做什么，僵硬地站在原地。 简又转到了他的背后，在双侧的肋膈角部位各自点了一下：“肾上腺。” 再次转到他的身前，示意他弯下腰来，卡莱尔脸上表情不变，金色的眼睛转了转，闪过几分惊慌，身体仍然一动不动。 简干脆使劲儿拽住他的手向下拉，为了避免简受伤，卡莱尔叹了口气，妥协地闭上眼睛，一条腿后撤单膝跪在简的面前。 手指轻轻地点在喉结上，卡莱尔眼皮一颤，猛地睁大双眼，皮肤上的那点热度向下划了一点，然后停住，眼前的稚嫩面容表情严肃，像最严苛的教师：“甲状腺。” 那只手缓缓上抬，在卡莱尔放大的瞳孔中，点在了他的眉间：“垂体。” 房间内场景像是幼小的神灵在点化她的信徒，又像英勇的追随者向自己的主人奉上忠诚。 卡莱尔只觉得脑中轰隆作响，几乎要听不见声音，但简的讲解还是分毫不差地钻入他的耳朵：“这些都是内分泌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十九章 “卡莱尔，你怎么了？”看到对方盯着自己的时间有些长，简双手抱胸，眉眼间开始出现困惑。 “饭熟了……”卡莱尔用尽全力不让自己失态，差一点他就要用吸血鬼的速度逃跑了，“我去看一看。” 他缓慢站直身体，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将眼中所有的思绪遮掩。 “咱们一起去看吧。”简很热情的邀请，习惯性的要牵住卡莱尔的手，没办法，她这具身体太小了，还挽不住别人的手臂。 卡莱尔手臂微动，闪过简的手，在简一瞬间的惊讶中，他微微后退半步，躬身行礼：“女士优先。” 简无语地耸了耸肩，大步走在前面，直奔厨房而去，她也闻到蒸米饭的香味了。 米饭分装在两个盘子里，中间是一盘香气扑鼻的熊葱炒海肠，简和玛莎快速拿起勺子，往米饭上面盖了一层菜品，搅拌均匀，吃下一大口，感受着米香和菜香在口中爆发出的香味，两人都有些热泪盈眶。 多长时间了，终于吃上一顿正常的饭了。 终于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卡莱尔看到两人的神态有些想笑：“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非常好吃。”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那你们以后可以经常来指导我做饭，我对厨艺很有兴趣。” 从卡莱尔那边散步回家，简和玛莎心情异常愉悦，果然美食促使人脑分泌多巴胺，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跟厨娘说了声不要给她们做饭，简和玛莎开始了一天的学习。 下午的课程两人结束的很早，因为简要准备晚上的故事会，她和玛莎商量了一下故事来源，对好口供，在晚餐时刻准时出现在餐桌上。 饭桌上班纳特夫妇、丽兹、玛丽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莉迪亚和吉蒂因为年龄还小，由女仆在卧室里单独喂食。 “简最近的英语学习有了一些成效，我给她讲了一些故事，让她用来练习写作能力，”玛莎拿手绢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我看了以后觉得还不错，简自告奋勇要给大家在晚餐后讲解，我觉得当众演讲能够锻炼她的口才、逻辑能力和胆量，大家觉得呢？” “哦，那真是太好了，谁不喜欢听故事呢？”班纳特太太第一个响应，她戳了戳自家先生的手臂，“你觉得呢？” “当然，”班纳特先生也没有异议，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声，“她的口才、逻辑能力和胆量已经很强了，不需要再锻炼了。” 丽兹和玛丽也连连点头，她们正是喜欢听故事的年龄。 晚餐后一堆人迅速转移到客厅，分散围坐在四周，简站在客厅中央，向大家行了个屈膝礼，开始了自己的讲解。 “在亚特兰蒂斯大陆上，有一个强大的帝国名为阿图斯，她的国王是一位颇有功绩的女王，名为芭芭拉，故事就从她的后宫说起……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名为阿伦的青年遵从父亲的命令成为女王后宫的一员，他的父亲是帝国的将军，必须靠联姻加强女王对自己的信任，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女王……宫廷花园中，水波荡漾，微风轻拂，坐在小船上的女王披散着红色卷曲的长发，穿越水面的嫩绿水草，出现在阿伦面前……那双水蓝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阿伦就被彻底俘获……那时的他还年轻，并不知道，在残酷的后宫争斗中，爱上女王是最可悲的事情……”简娓娓道来，异世的皇宫生活从阿伦的视角慢慢展开，在座众人听得都有些入神，“女王对他格外宠爱……后宫其他男人嫉恨不已，他们抱成一团开始陷害他……” 简留意到，连玛莎都沉浸在她的故事里，看来这里的人确实没有经历过宫斗套路的洗礼：“斯科特买通了女王身边的侍从，知道女王正要往这边来，就在女王到达的那一刻，他走过阿伦身边，重重地摔倒在地，手掌擦破流出鲜血，女王心痛不已地扶起他……斯科特靠在女王身上，脸色因疼痛有些发白，但他还是温柔的替阿伦求情——阿伦不是故意要绊倒他的，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请女王千万不要责怪阿伦……女王暴怒地关阿伦禁闭，阿伦愣住了，他什么也没有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惩罚……” “嘶——”班纳特先生发出一声牙痛的声音，“我怎么觉得斯科特求情的话有些奇怪呢？” 简微微一笑，直男班纳特先生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绿茶”的生物。这种生物总是表现出一副温柔体贴、清纯无害的样子，无辜天真的言语总会准确打击自己的情敌。 “斯科特怎么能这么阴险狡诈呢？”班纳特太太愤怒地说，很显然，能够以律师的女儿身份嫁给乡绅，从而实现阶级跃升，班纳特太太在这种事情上的直觉异常强大，“他明明可以直接说自己不小心摔倒了，为什么要提到阿伦？” 班纳特先生豁然开朗，他有些惊讶地扭头看着自己太太，原来自己的太太还有这样聪慧的一面。 “不错，“简点了点头，“他是故意的，女王见识过无数的勾心斗角，即使她没有亲眼看到阿伦绊倒斯科特，但斯科特提到阿伦，她就会自己推断出整个事情经过。斯科特看似求情，实际是在陷害。” 故事还在继续——紧闭的房间里，阿伦在暗自神伤，他决定等自己出去，一定要向女王解释清楚。斯科特走了进来，阿伦已经明白了他的阴谋，并不想搭理他。斯科特一脸忧愁的样子，他向阿伦道歉，自己明明想求情，谁知道竟把阿伦害成这个样子。阿伦痛斥他伪善的嘴脸……斯科特表情一变：“你以为我的小把戏真的能骗过女王吗？” 简停住了嘴，她坐在椅子上，拿了一杯热牛奶捧在手里缓缓啜饮。 空气一时变得安静。班纳特先生在思考斯科特的话，班纳特太太则急不可耐地催促：“后面的故事呢？” “没了，“简抬高杯子，掩住自己忍不住翘高的嘴角，“还没写。” 班纳特夫妇大受震撼，在现代界，为了诱使读者继续追文，很多作者都会在每章故事关键点停止，这种神奇的操作让很多读者痛恨不已但又忍不住被吸引着读下去。这也是简的恶趣味之一，她想看看这种操作在这个时代效果怎么样。 故事已经结束，在场众人还意犹未尽。班纳特太太追问玛莎故事后续，因为简推脱故事来源于华国的宫廷故事。 玛莎瞥了一眼忍笑的简，强作镇静地说：“我不想破坏简的积极性，如果我把所有的故事都讲完，她就没有写作和演讲的动力了。” 在这一晚上，简安然入睡，但班纳特夫妇和玛莎都失眠了，倒是丽兹和玛丽还小，没有太明白故事中间的曲折，从而睡的很好。 既然故事受到好评，简心里就有了成算，她和玛莎重新商量安排了白天的课程，把那些她曾经学过的内容压缩时间，抽出三个小时来写稿。 当然，要寄到报纸上发表的必须要润色好，不能像讲故事那样简短。为了调查报纸的种类，简打算去麦里屯的克拉克书店一趟。班纳特先生只订阅了《泰晤士报》，报纸风格和她的作品不符。 班纳特太太、女管家希尔、玛莎跟简一起去了麦里屯，在书店那里分成两拨人，班纳特太太和希尔去探望菲利普姨妈，玛莎和简在克拉克书店查找自己想要的旧报纸。 店里的老板很好说话，跟简透露了很多有关报纸的信息。 简和玛莎看了半天，发现有名气的报纸比如《每日邮报》《泰晤士报》《晨邮报》《晚邮报》都倾向于国家政策，不同政党理念等内容，不知名的小报纸发行量少，上面的都是当下流行的恐怖血腥暴力的哥特文。简犹豫了一会儿，挑出一沓剧情看的过眼，发行量也凑合的小报。 柜台前，老板收了她1先令。他好心提醒简：“你可以去左边第一排的书架看看，那边都是最近销量高的。” 简和玛莎又开始有计划地看，当然不是从头到尾看，她们会快速，提炼出大纲，分析这本吸引人的地方在哪里。 玛莎看看的有些头昏脑胀，她扶着书架，小声跟简吐槽：“一次性看这么多，我都要吐了。尤其这些毫无新意，看得多了，基本只要看到开头，就能知道结尾是什么。” “还是有区别的，”简一边快速翻阅一边回答，“比如同样是爱情，就有互相误会导致的虐恋情深，也有先甩了对方，等找不到更好的回过来头又求复合，还有平民女孩靠美貌一步登天傍上富豪少爷，有遭遇强盗的富家小姐被英俊的平民男孩所救，却因身份差距不得不分开，后来男孩参军功成名就，两人重聚在一起。”简发现在爱情这方面，很多现代的烂大街的套路，在这时已经被很多作家创作出来了。 第二十章 玛莎已经到外面透气，简依然在翻阅，用最快的速度把翻阅一遍，简心中有了底。 她和玛莎没有在麦里屯多停留，直接步行回朗博恩，所幸两地离的不远。 回家途中，正好与卡莱尔相遇。“简，玛莎，你们怎么在这儿？” 简向卡莱尔说明了原因，卡莱尔看了看玛莎手中的旧报纸：“原来如此，不知我是否有幸看一下你写的？” “可以，正好也为我指导一下，”简笑了笑，“你是要回家吗？” “今天刚去救治了一名病人，”卡莱尔微笑着点头，“因为距离比较远，我在麦里屯租了一辆马车，回来时把马车还回去，我正好散步回家，我们正好同路，一起走吧。” 有卡莱尔在的时候，玛莎总是很识趣的不发一言。 走路到家，简把一份稿子递给他：“想听后面的故事，可以晚餐后来参加故事会。” 看着卡莱尔远去，简吃了点饭就回卧室研究报纸的风格。把每家报纸发表的从时间轴纵向研究了一遍后，简选定了三家伦敦的小报打算试试水。 为了投稿，她把开篇的三章稿子手抄了几份，卡莱尔拿到的只是其中一份。挨个把稿子装进信封，封口后分别写上邮寄地址，让男仆帮忙寄出去，收件人和地址写的麦里屯克拉克书店，布莱克小姐收。在书店，她已经提前跟老板打好招呼。 时间一天天过去，报社一直没有回信，简并没有焦虑，她一直在继续写作。既然选择写作作为其中一项工作，简很有职业精神的坚持下去，每晚的故事会也在继续。故事的情节逐渐深入，一开始的男人争宠的狗血戏码慢慢转向前朝的政治斗争，女王作为帝王玩的漂亮的一手制衡之术。 阿伦本就聪慧，他之前只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当不断的打击和惩罚接踵而来时，他看清了事情背后的真相。他的父亲执掌军权，已经滋生野心，阿伦进入宫中只要和女王有了孩子，女王立刻会出意外而死。这个年幼的孩子将会被当做傀儡国王捧上皇位。 后宫的每个男人都有家人在朝中占据重要职位，阿伦父亲的大权在握早已让他们不满。女王对后宫男人的恩宠惩罚，也是她对前朝臣子的一种操控办法。 尽管如此，阿伦还是对女王深情不改，他喜欢她的野心，她的美貌，她的冷酷，这一切都让他无法自拔。 女王对阿伦父亲的步步紧逼让他感受到危机，借助进宫觐见的机会，他把毒药给了阿伦，他已经等不及孩子出生了。阿伦的父亲要直接谋反。 阿伦内心煎熬不已，一边是自己今生深爱的女王，一边是生身父亲，他无法抉择，于是自己吞服了毒药。在他吐血倒在地上时，阿伦恍惚看到女王惊慌流泪向他赶来。 阿伦的死并不是终点，女王很快用军队围杀了他的父亲。他并不知道，女王内心只真爱他一人，奈何阿伦父亲的野心，两人终究没在一起。 当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女王和死去的阿伦举办了盛大的婚礼，追封他为王夫，这是后宫最高的称号。每当她处理朝政累了的时候，总会到他的墓碑那里坐一坐，和他说说真心话，有一回，她在阿伦的墓前喝醉了，恍惚中看到身穿白衣的阿伦在对着她笑。 “你会怪我吗？”女王流着泪喃喃自语，“如果时光重来，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 “我不怪你，因为我爱你，我知道你的抱负和理念，”阿伦还是两人初见时的样子，他的眼中充满了情意，“你我都知道，即使时光重来，我们两人的结局仍然是这样。” “没错，”女王拿手擦干泪水，表情也变得坚硬起来，“我是女王，我要为这个国家负责，我要确保国家不会出现动乱……”她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坚定。 “所以，不用为我感到愧疚，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阿伦温柔地笑着，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此后多年，后宫中的男人来来去去，但再没有一个阿伦。有时高坐在王位的女王也会感到孤单。可她深深知道，自己是女王，不容许被感情左右。 “故事结束了。”连续多日的故事会今天终于迎来了大结局，班纳特太太泣不成声，手绢完全被眼泪浸湿，班纳特先生、卡莱尔和玛莎沉默不语，明显他们情绪也很低落。 “为什么阿伦和女王不能在一起呢？”丽兹有些生气的大声说。 “对呀，”玛丽也有些气愤，“我不喜欢女王，阿伦对她那么好，都肯为了她去死。” 简叹了口气，把丽兹和玛丽抱在怀里：“因为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她意味深长地说：“女王只是做了古往今来男性国王会做的事情而已。” “真是个好故事。”卡莱尔有些感叹，“从宫廷故事入手，揭示了人性和世态。” 班纳特先生也感慨地说：“我觉得无论男女都会喜欢这部的，每个人都能从自己角度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玛莎轻咳了一声：“简的写作功底非常强，把华国的故事改编的很好。”说完她有些心虚，毕竟她以前可没看过这么扣人心弦的故事。 简突然想到，快一个月过去了，克拉克书店仍然没有收到报社的回信。 送卡莱尔出门的时候，简跟他提到这件事。 “我认识几个在伦敦报社工作的朋友，我会给他们去信，让他们帮忙询问一下原因。”卡莱尔戴上黑色圆顶帽，“过一段时间会有消息的。” 一晃7天过去了，玛莎和简在家附近晨起散步，卡莱尔远远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有消息了吗？” “是的，具体原因你看吧。”卡莱尔脸上带着担心。 简瞥了一眼，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她打开信封，快速浏览了一下内容。其中一家报社濒临倒闭，不再发行新报纸，另外的报社编辑根本没看投稿，因为笔名显示是女人。 “不对啊。”简努力回忆，19世纪英国明明有很多女作家，“难道她们的笔名都起男人名字吗？ 简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真相了，哪怕是最有名的简—奥斯汀，最开始也是以男人的笔名发表文章的。 “我的朋友告诉我，除非是成名的女作者，新人投稿编辑优先录取男性作者。”卡莱尔选择把真相告诉简，他知道简不喜欢别人隐瞒她，她的内心也没那么脆弱。 “呵……”简咬牙切齿地笑了一声，把信封攥成一团，怒火充满了她的胸膛，她转过身，大步向远处走去。 玛莎和卡莱尔要担心地跟上去，简的话让他们止住了脚步。 “抱歉，我想一个人静静，我会在你们的视线内，不会走太远。”她强压着怒气，让声音尽量平静。 快步行走带起的凉风吹醒了她，大口大口呼吸到的氧气让她过快的心率降下来。 “这真的没关系，简，即使是在现代社会职场上，性别歧视也普遍存在，”简在心中对自己说，“所有的愤怒都源自对现实的无能无力。想要改变这一切，就要努力向上走，成为掌握话语权的那个人。但在此之前，还是要遵守现有的规则。” 她彻底冷静下来，一边在脑海中盘旋着各种计划，一边往回走。 在玛莎眼中，简早熟聪慧的让人惊奇，她情绪稳定，很少有心情大幅度波动的时候，就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看着简，玛莎经常能透过她看到另一个她熟悉的人的身影。 “大不列颠的落后和狭隘真是让人一如既往的失望。”玛莎语气平平，没有任何感情，“真不让人喜欢。” 简扯了扯嘴角：“不错，我也不喜欢。” 卡莱尔上前一步，为了活跃气氛，他声调轻快地说：“嘿，都别沮丧，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那个濒临倒闭的报社正在低价转让，只要价200英镑。我最近正打算做报业方面的投资，可是我缺乏可靠的主编和吸引人的内容。” 他看着简，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如果是之前，简或许会拒绝他这个临时起意的邀请，她会认为这是对自己的怜悯，她会担心万一赔钱怎么办。做一件事情前，她总会习惯性的衡量得失，会预想到最坏的后果，会尽量选择最安全的那条道，即使那条道路上收获最少。 可经历了刚才的一切，简的眼中好像有火焰在跳跃，她愿意接下这个挑战。 这世上的事情，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呢？ “如果需要帮忙，可以算上我一个，”玛莎拍了拍简的肩膀，对她露出鼓励的笑容，“免费。” “这可真不像你唯利是图的风格。”简的眼睛有些湿润，她嘴角含笑地看着玛莎。 玛莎摊了摊手，故作夸张地说：“我可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不是什么钱都赚的。” 三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所以，我们说定了。”卡莱尔看着简和玛莎，伸出手。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简和玛莎相视一笑，同时把手握了上去。 第二十一章 卡莱尔联系代理人开始收购那家报社，简和玛莎在每天的学习之余进行前期策划。虽然简没有从事过媒体相关的职业，可她经受过后世自媒体的疯狂轰炸，各种新奇的点子比较多。 一份报纸在发行之前，首先要确定好它的受众群体。而男性者比较多的纯政事报纸已经饱和，想进去分一杯羹并不容易。目前他们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获取第一手时事资料。 想把报纸流入更多人手里，靠血腥暴力色/情猎奇吸引眼球并不能长久，也容易被封禁。 简看着眼前的白纸思索，她回想着自己在克拉克书店翻阅过的各种报纸，有哪一个领域现在还是一片空白呢？ 不错，女性和儿童，但他们往往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购买报纸，所以内容版块还得加上男性的部分。 这样的一份报纸，家中每个人都能从中找到自己感兴趣的部分，而且还可以在家庭聚会中靠读报纸来增进家庭成员的感情。 简把自己代入进去想了想，如果有这样一份报纸，她也会订阅。定下了报纸受众，下面就是内容分区。 儿童的部分，简打算撰写一些积极而有教育意义的小故事。女性部分主打女性为主角的，简打算在这里面夹带私货，传播女性力量的认知。至于男性的部分，可以讲讲社会上的奇闻异事。 除此之外，简还打算开创一种新的娱乐方式——漫画。19世纪初，漫画还没有出现。但后世的漫画高度发达，已经成为一些国家的支柱产业。 实际上，在历史中漫画最开始出现是为了讽刺时政，调侃社会现状的，政治意义比较浓厚，而且只有一格或者几格，画面粗糙，画风单一。 简打算弄成四格漫画，形成连载形式，用幽默的故事来讲述一家三口的温馨故事。她想起了前世风靡全球一百多年的《父与子》漫画系列。 她的童年就是读着这本漫画度过的。作者埃-奥-卜劳恩在画中用一个个生动幽默的小故事讲述了自己对儿子克里斯蒂安的爱子之情，里面充分展现了温馨和谐的亲情关系。 在报纸上加上这样一个漫画区，一定会非常吸引人眼球，就是印刷的时候要稍微费点劲儿。 此外，报纸上还可以加一些生活小窍门、知识科普之类的内容。在现代，因为网络信息的发达，人们想了解什么知识，直接用搜索引擎就可以办得到，而在19世纪，人们获取知识的途径特别有限，各种自然科学健康等知识只有少数上层人才知道，现代人人耳熟能详的事这时就是新奇的知识。 内容版块大致确定，简开始分配任务，这么多事，靠她自己一人肯定忙不过来。 漫画的部分，她提供素材，让玛莎来画。生活窍门和知识科普之类的交给卡莱尔，他知识丰富，又有一屋子藏书，简怕自己科普的知识太超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至于各种奇闻异事、女性、儿童故事的部分，简决定自己一力撑起来。 想到要写这么多故事，又要保质又要保量，简觉得有些肝疼，可是没办法，在早期创业期间，为了确定报纸风格，打开知名度，这是必须的，等以后名气大了，资金充裕，简就可以约稿，只用最后审稿就行。 报纸内容完成后，还要进行销售。这种时候，一个合适的名字就很重要。《娱乐报》？过于轻佻。《家庭报》？直接扣题，但会劝退一部分单身人士。《太阳报》？重名了吧，简依稀记得有份挺出名的报纸就是这个名。想来想去，她决定起名叫《星星报》。 星星，虽然没有太阳和月亮耀眼，但一直在静静的闪着自己的光芒。它还有一个寓意，简握紧了手中的笔，如果将来这份报纸真的成功，能够在人群中拥有巨大的舆论影响力，越来越多的人天天读着这样的报纸，关于女性权力的思考会渐渐深入人心，这种思考会像火星，最终形成燎原大火。 报纸一般有两种售卖方式，一种是卖报儿童当街吆喝贩卖，一种是固定订阅。针对这两种形式，简做出两种营销策略。 这时的报业还很单纯，连文章题目都中规中矩，四平八稳，完全没有日后的各种博人眼球的骚/操作。简略一思考，就在纸上写上了各种宣传口号，保证人们一听到，就好奇地买来一份看看。 对于有固定订阅习惯的读者，简决定厚脸皮的蹭销量高的报纸名气，用一点小恩惠把自家报纸夹带进去，不收任何报纸钱，免费赠送几天，再留下订阅方式。尤其是自家报纸主要内容都是连载，相信感兴趣的读者都像面对香喷喷鱼饵的鱼，总有忍不住订阅的。 等报社挣钱了，再培养自己的推销人员，挨家挨户的推销。 基本的策划完成，简先去找了玛莎，对着她说出自己的要求。 “漫画？”玛莎有些困惑地皱起眉。 简心里有了底，看来华国还没有这种绘画方式。她拿出笔给玛莎画了一幅四格漫画当例子讲解：“人物不需要画的多么逼真，但要抓住神态和外表精髓，为了印刷方便，尽量用简单的线条来描绘人物。” 玛莎恍然大悟地看着简，思考了短短一分钟，就迅速拿笔勾勒出简要求的一家三口的形象。 简看着很满意，除了……这三个人物形象有点眼熟。 玛莎得意地说：“怎么样？像不像？班纳特一家三口的故事。” “咳咳咳……”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玛莎确实抓住了人物的精髓，图中靠左的班纳特先生头顶稀疏，下巴光洁，戴着圆片眼睛，小肚腩鼓的不太厉害，四肢细长，他双手抱胸，旁边一个气泡，内有文字——“你想把自己的老父亲气秃吗？” 靠右的班纳特太太一头浓密漂亮的卷发，一手捂着自己的头做出要晕倒的样子，旁边气泡——“啊！我脆弱的神经！” 中间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孩，她虽然脸带微笑，但明显看起来一肚子坏水，旁边气泡——“我有一个主意。” “啪”的一声，简把手盖在上面，她微笑中带着警告：“玛莎，也不要那么写实，你可以做一些艺术加工。比如，漫画人物与现实人物别那么相似，母亲的角色可以是漂亮聪慧的，父亲的角色可以是好脾气有耐心的，女儿的形象可以是调皮可爱的。我们要的是温馨的，理想中的可爱一家人。” 简刻意加重语气强调了最后一句，玛莎抿着唇把笑忍住，她怕自己再调侃下去，这个小姑娘会跳起来。 玛莎点点头，迅速画出了一张四格漫画，简看完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如果你没有素材可以来找我。” 卡莱尔那边的事情很简单，简把要求跟他一说，他就迅速做出几个选题，简看了连连点头。 突然她有了一个想法：“我们可以在知识科普中增加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科普，比如如何搭配饮食营养，如何洗手能够把手洗干净，保持卫生的重要性等等。这些知识署名要写卡伦医生。” “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卡莱尔疑惑地问，他有些不习惯这样大出风头。 简拍了拍他的手：“你还记得我说过的梦想吗？” “当然记得，你想建很多座大型医院，里面分科详细，还想要建医学院，培养大批传承自己理念的学生。”卡莱尔的目光变得温柔，他看着简，就像看着人生的指明灯，“这也是我的梦想。” “要达成这一切，需要很多很多钱，还需要名气，”简叹了一口气，“钱，我们可以慢慢赚，名气也要一点点积累。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暴露身份。你尽可以放心大胆站在人前。” “我相信你，我们一定会做到的。”卡莱尔握住她的手，微微收紧，“虽然流动资金我没有太多，但我有地，你还记得吗？麦里屯附近。但是那块地很贫瘠，不能产出很多粮食。但用来盖医院，地方足够大了。” “麦里屯的位置在伦敦附近，但不会与伦敦的医院争夺病源，只要这里经济发展起来，再改善一下道路交通，这个医院就能运营起来，”简眼睛闪着光，给卡莱尔讲述自己的计划，“梦想很宏大，但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总会实现的。” 代理人很快给卡莱尔带来了报社收购成功的好消息，在简9岁生日这一天。 “生日快乐，简！”卡莱尔先是祝福了她一句，然后递给她一张纸。 简接过这张纸上面的文字，上面是报社转让合约，她惊讶地抬头，卡莱尔正微笑着看着她。 “只要你在空白处签上名字，这个报社就是你的了。“卡莱尔给简讲解。 “你应该去学习一下法律，”简拿着合约晃了晃，她眉眼弯弯，“卡莱尔，我这个年纪还没有权力在合同上签名。” “我还没有老糊涂，”卡莱尔笑着调侃自己，“既然我敢给你条约，就有办法让它被法律承认。” 简的微笑渐渐变淡，她的眼神却变得深邃：“我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这个报社我占四成股份，你占六成。” “为什么？”卡莱尔一脸不解，“简，你给了我太多太多，多到我无以回报，如果你想要，我的财产全部都可以给你。现在我只是想回报你一小点都不可以吗？” “不是因为别的，”简耐心给他解释，“我要规避财产风险，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卡莱尔做出了悟的样子：“你是担心班纳特先生谋取你的财产？” “不仅是班纳特家族成员，虽然目前我们的家庭关系很和谐，但人心易变，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简给卡莱尔讲解，“而且这个社会对女性一直是打压的。不仅是你，如果以后我们要做生意赚大钱，还要拉更多有权有钱的人入伙，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财产。” 19世纪的英国，法律对有些人根本没有那么大的约束力。在现代社会摸爬滚打许多年的简，自然不会那么天真。 第二十二章 《星星报》的第一版已经完成，卡莱尔到伦敦去监督印刷和销售事宜。一切都按照简的计划严密执行。 这是伦敦的一个普通上午，街上的人来去匆匆，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卖报的儿童们也在用力吆喝售卖各类报纸。 在一众常见的贩卖语中，某些话语特立独行立马吸引了不少人上前购买。 “皇宫秘闻，你绝对不能错过的黑暗内幕。”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敬请观看《星星报》奇闻异事。” “美丽的母亲，好脾气的父亲，还有可爱的孩子，快看《怀特一家子》。” “想要更健康吗？想要活到一百岁吗？这里有养生秘诀。” 并不是不相信简，卡莱尔只是觉得她策划的宣传语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这是第一版报纸，能不能卖出去，他也不确定。因此他混入了人群，亲自查看售卖情况。 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需求，《星星报》设定的各个栏目内容刚好能够覆盖很多人的喜好。 大腹便便的马特先生是被“奇闻异事”吸引来的，到他这个年纪，已经见过足够多的世事，自认为不会被任何事惊吓到，可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这……他终究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掏钱买下了一份。报纸一入手，马特先生快速翻找到想看的内容。 一位先生陪自己恩爱的妻子回娘家，半夜醒来却发现妻子消失不见，他跑出卧室举着蜡烛寻找，阴森的怪响，不停抖动的窗帘，还有脚下奇怪的影子，他惊恐地回头，发现自己的妻子面容枯槁，头发凌乱，正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 马特先生读着故事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由浑身渗出冷汗，他偷偷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没有人，偷偷呼出一口气，他接着往下看。 先生被自己妻子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很爱自己的妻子，他走上前试图抱住自己妻子安慰她，突然被使劲儿推倒在地，他的头磕在地上，晕了过去。当他再度醒来，发现自己衣衫整齐躺在床上，妻子也还是平时的样子，在床边守候着他。他询问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妻子告诉他，他昨晚梦游时摔倒了。 先生不相信，那种感觉太真实了，绝对不是一个梦。他决定瞒着所有人亲自找出真相。最后文章揭秘，妻子有个双胞胎妹妹，自小有疯癫病，家里人觉得是丑闻，一直对外瞒着这个消息，结果被先生半夜撞破这件事，妻子是去半夜上厕所，怪响是房屋老化，窗帘抖动是窗户没关严。 “原来是这样……”马特先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最后证明一切都是有事实根据的，不是鬼怪作祟。 如果简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有同感。谁的小时候，没有看过电视台的《走近科学》栏目呢？就算知道所有事最后都是人为，但看前面揭秘过程总会吓得瑟瑟发抖。 “皇宫秘闻？”乘着马车的沃特太太示意车停下，让仆人去买了一份报纸。纤长的手指翻开报纸，最显眼的部位印着一个大标题《女王宫廷秘闻》，她皱了皱眉头，还是读了下去，马车缓缓行走，很快到达目的地。 “夫人，可以下车了。”仆人在外面提醒。 “再等一会儿。”沃特太太头也不抬，故事是假的，可架不住读起来太吸引人。 “呼——”沃特太太抬起头，终于看完了。但下车后还是对后面的故事念念不忘，犹豫了半天，她抬手招过仆人，“去给我订阅一份《星星报》。” “活到一百岁？”路边的房门打开，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妻携手走出来买了一份，“让我们看看怎样才能更健康。” “哈哈哈哈……”一位丈夫习惯性的在饭后《泰晤士报》了解时事，没想到今天打开报纸从中间掉出一张折叠的《星星报》，他本以为是哪里来的广告纸，打算扔掉时无意中看到了《怀特一家子》——怀特先生向自己女儿吹嘘枪法，女儿要看他亲自展示，奈何他枪法太差，每次都射不中，女儿把靶子放在他身前，这次终于中了，女儿欢呼雀跃赞叹父亲枪法，怀特先生昂首挺胸，脸却红了。看完这个漫画，他又翻看了其他栏目，最后他做了一个决定，反正价格也不贵，再订一份报纸吧，家里人都能看。 卡莱尔在伦敦的各条街走着，查看报纸的售卖情况。出乎他的意料，凡是有售卖点的地方销量都还不错。最起码不会赔本，他心安的回了报社。 对报社的生意，他一开始没有那么上心，可是看到简那么认真的策划和营销，他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刚迈进报社，就收到工作人员的报信，印刷的200份报纸已经售空了，很多卖报儿童都来补货，印刷部门正在加紧印刷，还有很多客户要求长期订阅。 卡莱尔紧握的手慢慢松开，他想起临来前跟简的对话，简当时开玩笑的对他说：“第一天可以多印些，即使有剩余的留着就行。” “为什么？”卡莱尔心中不解，“旧报纸卖不出价格。” “我的故事内容好多都是连载，有些人可能过一段时间才看到报纸。一个有意思的故事从半截开始看，肯定会对前面的情节好奇。到时可以用比新报纸稍低一点的价格一起卖出去，我写的内容可不是那些看了开头就能猜出结尾的不入流。” 一整天，卡莱尔就呆在报社里监督报纸的印刷，工作人员过一段时间就来给他汇报出货量，报纸的销量节节攀升，从200份升到400份，再升到600份……800份。终于，这煎熬的时光结束了，如果吸血鬼能出汗，卡莱尔肯定能汗流浃背。销量最终定在800份，大概有100份长期购买的订单。 这时因为印刷技术的限制，都是纯人工印刷，成本高，速度慢，报纸的定价就很贵，能够买得起报纸的都是一些有资产的人。一些有名气报纸都定价3便士，《星星报》因为版面没有那么大，也为了扩大受众群体，定价2便士半。如果每日报纸销量不变，一年下来，毛收入将近2000英镑，除去成本和报社员工费用，纯收入也不会低于1000英镑。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班纳特先生坐拥大片土地和庄园，每年毛收入2000英镑，即使不算养家糊口，光算运营庄园的成本费用，纯收入也未必能超过1000英镑。像卡莱尔这样的医生勤勤恳恳干一年，年收入100到300英镑。 当然这只是第一天，以后销量未必一直这么高，卡莱尔停跳已久的心脏疯狂跳动了一整天，他拼命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那么兴奋。过去的一百多年，他当然见过更多的钱，可是没有一次赚钱的经历这么刺激。 “先生，我们明天的报纸还没有排版。”大概是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员工们有些担心，但为了报社的运营和自己收入，他们还是大着胆子提醒。 “大家分成两拨轮流休息，今晚我们需要连夜赶工，一会儿出个人去买吃的，我包晚餐费，”卡莱尔看看员工们疲惫的表情和被汗浸湿的衣衫，加上一句，“今晚留下工作的都有2先令的额外奖励。” 在场的人一下子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他们大声欢呼庆祝了一会儿，就神采奕奕的迅速投入工作。 卡莱尔刚刚还在内心谴责自己，转眼就听到员工们一边干活一边窃窃私语。 “先生真是个好人。” “是啊是啊，不仅包晚饭，还有额外的钱拿，本来他可以直接命令我们干活的。” “对啊，毕竟月薪这么高的工作不容易找，就算累点也是应该的嘛。” 默默转身，卡莱尔心情反而有些沉重。人类和吸血鬼不一样，吸血鬼可以不眠不休不知疲倦的干活，人类身体脆弱需要吃饭歇息睡觉。 就他听说过的工厂和矿场工人的惨状，每天工作14到16个小时，所得微薄收入仅够吃黑面包，连衣服都买不起，就这样，有些人想当工人都应聘不上。 在19世纪的英国，光鲜亮丽的生活只属于有钱人，穷人的悲惨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卡莱尔的行为放到现代或许还会被人喷一句“给钱我也不想加班，我就想下班回家休息”，但放到这时就是少有的良心老板。 好在简已经提前做出了7天的版面让他带来，卡莱尔不用来回天天奔波于朗博恩和伦敦送最新排版内容。 黑夜伴随着报社的喧闹一起度过，卡莱尔盯着外面的天幕，直到晨曦点亮天空。 为了不像昨天那样措手不及，他们印刷了800份，卡莱尔参考了简的意见，即使剩下一部分也不担心。 白天到了，辛苦了一晚上的员工精神抖擞的打开大门，等待良久的报童们涌了进来。 第二十三章 “也不知道《星星报》的销量怎么样？”玛莎正在和简晨起散步。 呼吸着微凉的空气，看着略有些阴霾的天空，简嘴角微翘：“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已经尽力筹备了。我觉得，总不至于亏本吧。” “如果赔本了呢？”玛莎故意问道，她转头看着简，想知道她的答案。 “如果真的赔本，只能说明销售做的不到位，那样我只能亲自培养营销人员了，”简平静地说，她挑了挑眉毛，“对于报纸的内容，我是很有信心的。” 玛莎没有否认，她亲眼见证了《星星报》诞生的全过程，虽然嘴上不说，她心里对简的奇思妙想是非常惊叹的。 另一边的伦敦，卡莱尔没有闲着，他又去街道上查看报纸售卖情况，报社的工作人员全负荷的运转，连吃饭喝水都是轮流去。 “真不知道今天的销售情况怎么样？”在工作间隙，职工们在小声讨论。 繁忙的街道上报童一出现，就有很多人主动上前询问有没有《星星报》，如果报纸的内容一直保持第一版的水准，就会培养一大批粘性很强的忠实客户。 卡莱尔看着这些“老客户”，突然想起简给他上的课：“报纸和读者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读者在选择适合口味的报纸，报纸也在培养与自身内容相关的读者。一开始的销量并不代表最终的结果。我们的目标是像主流报纸那样拥有足够多的长期订阅者。” 两位先生买报纸时碰巧是熟人，他们顺势聊起天来。 “真巧，你也来买《星星报》？” “是啊，我妻子想看宫廷秘闻的后续。” “唉，我儿子非常喜欢上面的图画故事，大早上就催我出来买，别的报纸都没有。” 他们同时沉默了下来，接着苦笑了一声，显然都是被家人赶出来买报的。 “干脆订阅一份吧，反正价格也不贵。“其中一个人提议。 “不错。”另一个人附和着点点头。 他们跟报童询问了报社的地址，朝那边奔赴而去。 肯特伯爵的伦敦居所中，男仆正在拿着一份报纸看得入神。 “你在看什么？” 男仆惊慌抬头，竟然是伯爵夫人，他脸色惨淡，完了，工作偷懒被逮到了，可是那份报纸太有意思了。 报纸被从手中抽走，伯爵夫人翻看了几眼，目光盯住了医学科普栏目——《七步洗手法》作者卡伦医生。 你真的知道怎么洗手吗？一双干净的手不仅能让人身体健康，还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下面将详细介绍步骤“内，外，夹，弓，大，立，腕”…… 让女仆给自己准备了一盆温开水，伯爵夫人按照文章描述挨个步骤试验了一番。用这种方法洗出来的手，不用看就能感觉到异常的干净。伯爵夫人笑了笑，今天和其他夫人的聚会有话题了。 她随口吩咐一句男仆，让他去订阅一份《星星报》。 这一幕幕类似场景在不同地点上演，卡莱尔回到报社，不用他说，员工们已经很自觉的开始第三天报纸的排版了。 晚上统计，当街销量900份，长期订阅增加了100多份。有嗅觉灵敏的商人发现了商机，来报社一口气买了前二期的报纸各200份，准备销往远处，因为他要的数量多，卡莱尔给他打了八折，员工们不得不开始赶工，两天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忙碌工作。 朗博恩，玛莎从女仆手里接过一封信。她打开外皮，从里面抽出一个略小的信封，上面写着布莱克小姐收。 “我刚刚还在想，谁会给我寄信呢？”她嘴角抽了抽，把信封递给简，“不用看就能猜到，肯定是卡莱尔写给你的，他的心思倒是细腻。” 简接过信，快速打开观看，果然如她所料，上面写了报纸头两天的销售情况。根据这些数据分析，未来报纸的销量绝对不会差。她吁了一口气，把信递给玛莎，跟她分享自己的快乐。 “玛莎，看来以后《星星报》要向你长期约稿了。不过，这次是有偿的。”简脸上洋溢着笑容。 “那我就不客气了，”玛莎也感觉到快乐，“《星星报》的销量在报界水准怎么样？” 简回想了一下前世和她已知的消息，给出一个答案：“肯定在中游靠上。这已经很不错了，只要按部就班发展下去，未来不会差的。” 然而事实上，简还是低估了这份报纸。在19世纪初的英国，《星星报》凭借着填补内容空白和花样百出的“整活”，直接杀出重围成了报业的一匹黑马，后面几天它的销量稳定在零散销售每日1000份左右，固定订阅已经达到了500份，越来越多的商人来批量购买，准备卖到别的地方。这个销量已经逼近主流报纸，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我们该去准备后面7天的内容了，”简摩拳擦掌准备和玛莎大干一场，《星星报》的崛起已是必然，肯定会影响到其他报纸的利益，她得提前准备好被针对的可能。 “玛莎，接下来你的任务可能要重一些。”简拿出纸笔，给她分配任务，“我需要你先画几幅大的人设图，跟相关的，尤其是主角，这回要精美一些，我们要用来做抽奖用。” 简给她详细讲解了什么叫人设，人物画得越美越好，尤其是女王和阿伦的角色，让人一看到就想要。没错，她准备用海报来刺激销量，凡是购买《星星报》的拿着报纸来就有抽奖的机会。同时用这个活动来进一步打开《星星报》的知名度。 其次，她要应对其他报纸可能的打压，而报纸最常见攻击对手的方法就是写文章诋毁，靠舆论来摸黑对方。这一点简更不怕了，前世在网上，她见多了各种抱团辩论和互喷，各种操作不是现在的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用笔杆子打仗而已，简缓缓勾起嘴角，即使他们按兵不动，简也准备在报纸上增加一个版面，进行正反双方的读者观点讨论，讨论内容从人物性格到报纸对人们生活的影响，从人们对女王后宫的设定疑惑到男女关系的相处秘诀。 简还打算适时抛出一些比较偏激的观点，增加人们的讨论度，毕竟有关注就有销量，在现代媒体界有个公认的说法，黑红也是红。 至于后面，当报纸知名度进一步提高后，简还要增加一个栏目，准备写一些心灵鸡汤、心理指导之类的文章，平衡一下报纸的风格。 身在伦敦的卡莱尔并不知道，一场针对《星星报》的风波正在到来。 起初是一位有名的撰稿人公开发表对《星星报》的不好评价，他认为这份报纸的宣传口号“哗众取宠”，报纸主打的栏目女主角行为不检，读这份报纸会教坏母亲妻子女儿，呼吁男性读者千万不要买这份报纸，凡是购买这份报纸的都是“辱没身份”“没有教养”的。 出乎人意料，这个评价迅速被几份知名报纸转载，成为热点话题，《星星报》瞬间被推上风口浪尖。 第二十四章 为了更好的经营报社，卡莱尔订购了一些知名报纸，方便了解对方的风格和动向，当他看到连续几份报纸都提到对《星星报》不利的评价时，他意识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刻意针对。 卡莱尔脑海中冒出很多计划，他明白，虽然《星星报》的受众和其他报纸不一样，但它横空出世短短几日就追赶上其他经营多年的报纸销量，明显触动了老牌报社管理人的神经。 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场考验，一旦应对不得当，《星星报》就会像流星迅速淹没在市场大潮中。 他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先把这个消息告诉简。黑夜来临，卡莱尔等不及派人送信，直接利用吸血鬼的速度跑回了朗博恩，在这个时代，吸血鬼的速度超越了世界上任何一种交通工具。 简得知这个消息，心跳逐渐加速，该来的还是来了。而这场舆论战，她一定要胜利。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应对？”简想先听一听卡莱尔的意见。 “第一，我会找到那个撰稿人，然后悄悄跟踪他或者花钱收买他身边的人，找出他的秘密，根据他的发声，我总感觉他有什么痛点，就好像……”卡莱尔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就好像，他读到后突然破防一样。或许中某个人物的经历让他感同身受。”简调皮一笑，饶有兴趣的调侃着。 “不错，”卡莱尔呼出一口气，脸上也带了笑容，“第二，我要调查其他报纸还有什么针对我们的阴谋。” “我会让他们尽量闭嘴，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不介意用黑料来威胁他们，”卡莱尔眼中露出几分狠色，“是他们先用卑鄙的手段来欺负我们的。” 简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嘿，卡莱尔，别担心，有我呢？” 她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说：“有的时候，捂嘴并不是最好的办法，我会让这次危机变成我们的机会。你说，当他们发现，他们的攻击反而帮助了我们，会不会气的要死？” 简敲开玛莎的房门，在房门打开的时候快速钻了进去。 “出什么事了？”玛莎表情严肃，半夜过来，简肯定有急事。 简把目前的情况跟玛莎讲述一遍，玛莎也气的不轻。 “玛莎，我想知道，华国的女王后宫真的那么多人吗？” “没有传说中三千人那样，”玛莎有些不自然地扭开脸，“连男侍从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人。不过，我们华国对待言论很宽容，民间就有很多描述女王风流韵事的戏曲和话本。女王甚至还看过相关的演出，其中情节生动的还受过她的嘉奖。” “这……”简对这些无法评价，“如果我说报纸上的是根据华国女王的故事改编的，对你对华国有什么影响吗？” 玛莎轻笑了一声，然后迅速忍住：“简，你不了解女王，如果你能帮她用这种方式扬名，她说不定会封赏你，每次朝中那些男官员劝谏让女王节制一些，女王总会回复说——女人受到众多青睐是有魅力的表现。” “那就没事了，”简笑了起来，“我已经有想法了。” 她回到自己房间，如有神助写了一篇长文，沉吟了一会儿，她又开始修修改改，定稿后让卡莱尔带走，作为明天报纸的头条发表出去，同时卡莱尔也开始自己的调查，他一定要揪出那些在暗处的人。 第二天，街上的卖报儿童在用力吆喝“惊天丑闻，快来看世界上最卑劣的人”，“可怜的小星星，谁来救救它”，“抗议！妇女和儿童就不配看报纸吗”。 这样劲爆而调动人神经的口号一出，街上的众人纷纷止住了脚步，掏出钱买报纸来看。 马特先生是《星星报》奇闻异事栏目的忠实读者，虽然昨天的主流报纸针对此报发表了一系列不良评价，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是今天，当他打开报纸时，被头条的文章吸引了眼光。 众所周知，《星星报》是一款有温度的报纸，它就像一个柔软可爱的婴儿，在众多读者的呵护下来到了这个人世间，这样的小星星，每个看到它的人总能发自内心的感到快乐和治愈…… 然而，昨天发生的事情，让人心中惊悚后怕，某位撰稿人和某些报纸，他们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来诋毁辱骂这个纯洁的婴儿，用罪恶的黑手扼住了小星星的喉咙，要抹杀这个无辜的灵魂……小星星感到无比痛苦，它不知道怎么反抗，只会无助地流泪……这样的行为如此卑劣，对于某些人，真的不知道良知为何物。 报纸一向都是男人的读物，《星星报》覆盖了全年龄段的男女读者，妇女和儿童也能从中享受乐趣。 想想吧，晚餐过后，在摇曳的烛光下，家人们围坐在一起，幸福的同一份报纸，大人们可以讨论故事的发展倾向，儿童们可以从故事中学到知识和做人的道理，老人们可以学着养生保护自己的健康…… 《星星报》单独也有一番风味，能够增加你的知识，拓展你的视野，把道理藏在故事中，一杯咖啡，一张报纸，你能拥有一段惬意的个人时光…… 被某撰稿人和某些报纸诋毁的《女王宫廷秘闻》是根据华国故事改编而来，对于这个神秘强大的国家，很多人了解不多，实际上它和英国的某些习俗并不相同…… 这是得到世界各国承认的事实，他们的海船战斗力是世界上最强悍的，但他们不喜欢争斗，只愿意规规矩矩和各国做生意。 由此我怀疑某撰稿人和某些报纸用心险恶，他们是否被其他国家收买，意图借此挑起大不列颠和华国的争斗。大规模的辱骂华国的女王，相信华国驻英国大使馆会对此事做出回应。 对于某撰稿人，看了这个，你情绪为什么这么激动呢？本报不得不怀疑你是否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或者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众多读者也可以来信做出合理猜测，我们会选取一部分有代表性的信件发表出来。有争议的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讨论。 马特先生颇有见识，这篇文章读完后，他差点笑出来。 “无辜可怜被伤害的小星星？”他摇了摇头，“是满口獠牙的怪兽星星吧。” 他开始对某撰稿人和某些报纸接下来的应对感到好奇。《星星报》的反击真是狠辣，把自己伪装成娇弱无力的样子，实际杀人诛心，叛国和人品卑劣的大帽子一扣，对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这篇文章在伦敦上层人物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谁都没想到报纸上的连载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报业之间的争斗牵扯进了两个大国的关系。 发表不良评价的报纸背后主人收到大人物的警告，第二天口径一致在头条发表致歉声明，称新来的编辑没有核实真相误发文章，现已经被解雇，特此向各位读者说明。 第二十五章 知名报纸识趣的退出这场争斗，那名撰稿人还在那里上蹿下跳，不过这次他聪明的改口，不再对准开火，而是把目标对准了作者，简发表备注的笔名是“布莱克小姐”。这明显表明作者身份是名女性。 他又一次公开发表言论，称“布莱克小姐”为“牙尖嘴利的”“女性的耻辱”“精神混乱”“疯子”，卡莱尔得知这个消息，雇佣更多的人手，加紧了调查的速度。同时把这个言论通知了简。 《星星报》在头条继续反击——可怜的艾丹-斯坦，你真不配被称为一名绅士。我觉得你患了疯癫病，需要进行治疗，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推荐靠谱的医生。 你的言语充满了各种臆想，逻辑混乱，前后毫无联系，任何一位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而被人毫无缘由的污蔑不做澄清，更不配称为一名淑女，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牙尖嘴利”，那我希望所有的女性都会这样。 所以，我勇敢的发声，是希望自己能够做出一些示范。当有其他女性受到侮辱伤害时，能够做出反击，而不是任由坏人践踏至污泥里。 同时，也期望更多的绅士能够产生警惕，多关心一下你们的母亲、姐妹、妻子、女儿。也许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罪恶的黑手已经伸向了他们。 这次的头条，简对撰稿人直呼其名，没错，他写文章用的是自己真名，这种时候就看出披马甲的好处了。 从对方的言论可以看出，他已经黔驴技穷了，只会用低俗的言论来攻击对方，这样反而会引起人们的反感。 毕竟，简的反击有理有据，用冷静克制的口吻讨论问题，设身处地由自己推向其他女性，给男人们戴了一顶“绅士的高帽”。 这样，凡是站队撰稿人的男性，就被人认为“不绅士的，不关心女性家人的”。 文章发表出去，女性看到纷纷站队“布莱克小姐”，男性心中的天平也开始向这边倾斜。 报社收到很多读者来信，卡莱尔会先拆开看一遍，把那些充满恶意的放在一边，留下的信件即使持相反意见的，也是有一定的想法。这样简就可以有选择的。 另一边，他雇佣的人手也传来了好消息。原来艾丹-斯坦本是穷苦出身，他靠高大的身材，英俊的面容还有花言巧语诱骗了一名富家小姐，在造成既定事实后，迫使小姐的家人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婚后，他在获取小姐大笔的嫁妆后，翻脸不认人，在外面包养众多情人。那位小姐性情泼辣，整天与他争吵，用尽手段挟制他。 终于，某一天向来健康的小姐突然暴毙，小姐死后，家中的仆人全部遣散，这些消息就是从被遣散的仆人中得到的。 卡莱尔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找人调查那位小姐的家人情况。 这回的消息没几个小时就传回来，那位小姐的父母已经去世，只剩一个弟弟在伦敦生活，目前手里的工厂财务出现一些问题，小姐生前与弟弟感情很好，在她暴毙后，弟弟强烈要求调查死因，却因父母的阻拦不了了之。 “把这些信分类包起来，全部送到朗博恩交给贝克小姐。报社的工作一切照旧运行。” 卡莱尔招来工作人员安排好各项事宜。接下来他要去拜访一下那位先生，跟他谈谈工厂投资和调查亡姐死因的事。 与“被害者家属”谈话归来，卡莱尔叹着气摇了摇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的那段对话。 “毕肖先生，说完工厂投资的事情，我想跟你谈谈令姐的死因。” 毕肖先生手中的杯子摔落到地上，他脸色骤变，连手指被烫红都觉察不到：“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对方微微颤抖的手，明显展露出内心的不平静，卡莱尔掏出手帕递给他，神色诚恳：“请冷静，先生，我没有恶意，再次介绍一下，我是《星星报》的管理人，最近艾丹-斯坦针对我报发表了一系列的不良言论，我们在调查他的时候发现令姐死因存疑。” “所以呢？要我告发他吗？”毕肖先生猛地站起来，脸色因为激动变得通红，“如果能够把他绳之以法，10年前我就这样做了，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而且他有伯爵做靠山，把事情闹大，只会让我姐姐死后也不安宁。” 简和玛莎守着一堆信件，一小部分标着“不好的”，另一边没有标志。 “你要从哪一边开始看？”玛莎提出问题，“要是我的话，我不会看那些不好言论，那样纯属自虐。” “恰好相反，我要先从不好的开始看，”简挑衅地看着她，“知道反对者的招数，我才能够做出更好的应对。” 两人分别不同信件，玛莎把纯属赞美的信放到一边，言之有物的把重点标出来，等着让简复审。 看着看着，她看着旁边四平八稳的简，忍不住瞟向了批评信，读完一段气的脸色通红：“无耻，太无耻了，这叫什么话，我就是一名女性，祝你成为一辈子无人要的老姑娘。” “这有什么无耻的？”简神色不动，在现代网上，骂人的话更难听，“在我看来，这是对我的祝福，大不列颠这该死的法律，不结婚的女性比结了婚的幸福很多。而且，这名读者是不是女性还两说呢？” “真的要诅咒我，应该祝我一辈子挣不到钱。要知道，只有穷困潦倒的老姑娘才可怜，富的流油的老姑娘有无数人追捧，才不可怜呢！” “哈哈哈哈……”玛莎笑得直不起腰来，简的话刻薄又现实，如果那位读者能收到这样的回信，估计会被气得吐血。 “不要笑了，该吃午饭了，”简无所谓地耸耸肩，“难得有时间和家人吃个饭，还是要珍惜联络感情的机会。” “今天报纸上有什么新消息吗？”简拿起一片面包，慢悠悠的往上涂抹黄油。 班纳特先生翻了翻报纸，放到一边：“还是法国佬那些事，拿破仑-波拿巴远征意大利，击败奥军主力，再次胜利。” “听说他身材矮小，”班纳特太太接口，“倒是很有本事。” “有本事又怎么样？”班纳特先生有些不忿，热爱国家的他面对英格兰的一次次失败，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试图找出对方的缺点，突然他眼睛一亮，“哈哈，听说那个法国佬行军速度很快，往往后勤部队把食物送到前线的时候，都已经腐烂了。为此，几年前他异想天开，发出12000法郎征集食品保鲜的方法。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研究出来。” 简拿着叉子的手一顿，嘴角翘起，随后面色如常接着吃饭。 她之前一直没想到，现在罐头还没有问世。说起历史上，罐头和拿破仑有着不解之缘。 起因就是跟班纳特先生说得那样，闪电战虽然能够出乎意料的攻击敌人，可是后勤跟不上，前线的战士吃不饱肚子，自然会不满，同样，因为缺乏蔬菜水果和肉类，士兵们往往会营养不良，身体虚弱。 可是在这位将军发布悬赏令10年后，才由糖果商人尼古拉斯-阿伯特获得奖金。这时候的科学界还不知道，微生物的存在导致食物的腐败，也不知道如何消毒灭菌，延长食物保质期。 可是在日常生活中，已经有一些细心的人们发现，过于咸的食物例如咸鱼，能够长时间运输不坏，用糖盐腌制过的果干也能保存很长时间。 简拿勺子搅动着咖啡，慢慢回忆罐头的做法，唔，罐头常见有两种包装，玻璃和金属的，而现在，铝制品还没有被人们应用于食品外包装。 因为提纯技术的落后，锡制品往往含有其他杂质。干脆，把这两种办法都申请专利，等投入生产的时候再做决定。 她打算等见到卡莱尔跟他说这件事，以卡莱尔的名义申请专利。罐头最重要的用途是方便军队食物运输，这是一个跟军方势力搭上关系的好机会。 简已经感觉到，想扩大报社的影响力，需要有一定的人脉关系。从现在持续到一百多年以后，各国大大小小的战争不断，军方的关系一直很重要。 当然，班纳特先生和嘉丁纳舅舅这里，如果要开办工厂，她也会拉上他们一起。顺便也可以把自己的小金库投资，进行钱生钱。 每次她露出这样的神色，玛莎都明白简又有新的想法了。她心中好奇又冒了出来，不知道简下一步又要出什么招数。 男仆进来通报来客，一名叫玛利亚-李的女士来访。 班纳特一家正在思考，这个陌生的名字到底是谁，玛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简连忙放下勺子，给她拍背，玛莎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她用力抓住简的手臂，在她耳边低语：“这是我姐姐，估计是来抓我回家的。” 两个人的姓氏根本不一样，简思考了一瞬，小声反问：“你们关系不好？” 玛莎的脸扭曲了一瞬：“我们的关系，势同水火。” 第二十六章 班纳特一家和玛莎在会客厅坐好，在仆人的引领下，一位黑发黑眼，面部轮廓柔和，身材微胖，个头不低，标准绅士装扮的人走了进来。 微躬了躬身，一开口却是女声，这让班纳特一家吓了一跳。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些傲慢：“本人是华国驻英国大使馆外交官玛利亚-李，这次是来探望我的妹妹玛莎-贝克。非常感谢贵家族对我妹妹的照顾。”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班纳特先生有些拘谨，他连忙站起来回礼，“贝克小姐作为家庭教师很负责任，我们很尊重她。”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和我的妹妹单独聊聊。”她手中乌黑的绅士杖在地上轻点了一下，扫过玛莎略有些紧张的脸，最后把视线定在了班纳特先生脸上。 “当然可以。”班纳特先生没有理由反对。 在玛莎站起来的那一刻，简握住了她的手。迎着玛利亚有些压迫的目光，简回了一个天真无辜的笑容：“不介意我在场吧，这位女士，毕竟玛莎是我的家庭教师，我得确保她的安全。” “毕竟你是一名异国人，”简若有所指的加重了语气，声调冷了下来，“如果你们进行一些特殊的交谈，班纳特家族也会被牵连进去。” 玛利亚察觉出简话语中暗含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像结了一层霜，随后她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当然不介意，班纳特小姐，我很盼望来一场愉快的三人会谈。” 班纳特家房屋后面的树林中，玛莎和玛利亚正在对峙，简站在不远处，关注着事态发展。 “收起你假惺惺的笑容，每次看到都让我犯恶心。”玛莎双手抱胸，斜着眼冷哼了一声。 “那也比你穿着这身可笑的裙子强。”玛利亚反唇相讥，嘴角抿紧，“我蠢笨的妹妹，你走路时要小心，别被裙角绊倒。” “哈，你一身英格兰男人装扮又好到哪里去？”玛莎怪笑一声，视线故意在玛利亚身上流转了一遍。 玛利亚微微一笑，她调整了一下领巾：“入乡随俗，做为外交官免不了要和英国政府打交道。众所周知，大英帝国对女性是多么轻视，这也是为了让他们心里好受一些。” “你该回去了。”玛莎没搭理她，转身就要离开。 “我对《女王宫廷秘闻》很感兴趣。”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成功让玛莎止住了脚步。 她猛地转头：“你什么意思？” 玛利亚拄着手杖缓步靠近：“你以为是谁让那些抨击的报纸闭嘴的，嗯？要不是我拜访了首相，你以为自己还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跟我吵架？根据华国的故事改编，哈，我怎么不知道华国有这个故事？” 她靠上来，逼视着玛莎的眼睛，成功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慌乱：“从小到大，你可没展露出这样优秀的文学才能，所以，你是在为谁打掩护？” 玛莎一把将自己的姐姐推开，垂下眼睛整理着自己的裙子：“自大狂，这个世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是吗？”玛利亚语气玩味，她的眼睛转向了简，“还是真实的作者是你的学生？说起来，班纳特小姐，我对《星星报》很有兴趣，想和贵报纸进行一些合作。” “别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玛莎怒气突然爆发，她扑过去，对着玛利亚脸上来了一拳。 玛利亚的脸上迅速出现明显的青紫，她的火气也冒出来：“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我是你的亲姐姐！” “抱歉，你这样的姐姐我消受不起，”玛莎冷冷地看着她，开始历数她的罪状，“从小到大你永远是最优秀的，我成了家中最笨的那个，掌控欲超强，我的事情你都要管，母亲对你催婚，你不想结婚，就把我推出去做挡箭牌，我才16岁，就被安排跟十几个蠢货相亲。哦，对了，直到离开家，我才明白原来我也很聪明优秀。” “所以这就是你离开家的原因？幼稚。你真是伤透了母亲的心。从小到大，你永远是母亲最偏爱的那个孩子。与蠢货联姻哪里不好？这样的结婚对象，多好控制。”玛利亚一条条反驳，她摸着自己的脸痛的“嘶”了一声，恨恨地说，“最后，你还是我蠢笨的妹妹，关于班纳特小姐是作者和报纸幕后主人的事开始只是我的猜测，而你的反应证实了这一切。” 玛莎咬牙切齿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忍无可忍对着自己姐姐来了一顿胖揍，而这次玛利亚也进行了反击。两个人的身手都很好，可以看出受过良好的训练。 简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事态往无法想象的方向发展，凭她的小身板，也插不进手阻止。 姐妹两人的争斗很快分出胜负，玛莎压在玛利亚身上，把对方的手臂拗在后背上：“亲爱的姐姐，你的身手退步了，看来你终于有一样比不过我了。” 玛利亚从嘴里吐出一片草叶，脸上依然挂着虚假的笑容，就好像她没有趴在地面上：“没有办法，妹妹，干文职工作太久必然会这样。” “别给自己找借口了，死胖子。”玛莎得意洋洋地说。 玛利亚面具一样的笑脸终于维持不住，她咬牙切齿地说：“还不是你的错，你跑到英国，家里催婚的压力全落到我身上。我刚调职到英国，就得给你处理报纸方面的烂摊子。这糟糕的饮食环境，我为了改善心情多吃了几顿土豆，就胖成这个鬼样子。”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懒得动。” “嘿，各位，”简实在看不下去，这样下去两人无法有效沟通，“我们可以心平气和说说话。玛利亚，你要保证玛莎松开你后不要动手还击。” “你以为我会像她那样幼稚吗？”玛利亚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默认了简的提议。 在简的劝说下，玛莎松开了自己姐姐。 “真是感天动地的姐妹情，”简默默想着，“如果她和四个妹妹的关系都是这样，家里的房子也不用住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被打烂了。” “我要和班纳特小姐单独聊一会儿。”玛利亚提出要求。 “你又想打什么歪主意？”玛莎的眉毛再度竖起来。 “没关系的，玛莎，相信我，”简拉着她的手安慰，“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应该了解，我不是轻易受骗的人。” 安抚好玛莎，简终于能和玛利亚好好聊聊，两人踱步到远处，避免被其他人听到谈话内容。 “故意让着玛莎，让她打你一顿出出气。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简笑着摇摇头，“直接用语言表达感情很难吗？” 玛利亚嘴角弯了弯，没有否认，转而提起其他的话题：“班纳特小姐，你跟当年的我倒是很相像。别人只是把你的当成故事看，我却从中看出了不甘和傲慢，你想做些什么呢？” “你想太多了，”简对着她眨眨眼，“我只是一位有文学天赋的小女孩而已。” “玛利亚，你调到英国工作真是为了躲避催婚吗？”简停下脚步盯着她的眼睛，“我从你的身上看出了野心，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现在的形势。所以，你想用《星星报》做些什么呢？用来引导什么舆论？” 两人视线相对，同时笑了出来。 “交个朋友吧，班纳特小姐，”玛利亚对着她伸出手，“放心，我要做的事情不会危害到英格兰的利益，也不会危害到你和你身边人的安全。” 简看看她的手，提出自己要求：“先说说你的提议，我再做决定。” 玛利亚收回自己的手，叹了口气：“和你比起来，还是玛莎可爱。好吧，因为华国男女平等的风俗，傲慢的英国官员们很难认同我们的文化，这对于加强两国关系没有好处。我们喜欢和平，想和更多的人友好合作，而英国的态度是其中重要一环。” “我们的愿望并没有冲突，男女平等的风俗我很喜欢，”简微微一笑，伸出手，“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新朋友。” “你好，简，”玛利亚握住她的手，“我的新朋友。” 两人说说笑笑往回走，玛莎远远站着，担心地伸着脖子看。 “和我比起来，你更像她的亲姐妹。”玛利亚的话有些酸溜溜。 “血浓于水，她只是太年轻，当然，你也要改变一下沟通方式。” 这种老气横秋的话从一个9岁的小女孩嘴里说出来，怎么看怎么好笑。玛利亚很想提醒她的年龄，但还是识趣的把话咽下了肚子，她确实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嘴。 “你没事吧？”玛莎拽着简的手上下打量。 “我很开心，你这么关心我，”简抱了抱玛莎，颇有心情的开了一个玩笑，“你的姐姐不是怪物，她没办法把我一口吞掉。” 玛莎的脸有些泛红，她低声嘟囔着：“你是不知道她多么阴险狡诈。” 玛利亚在旁边看得有些牙酸，如果让她改成和玛莎这样的沟通方式，她是做不出来的。 同班纳特先生告别时，他有些惊疑不定地问：“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玛利亚看了一眼玛莎，维持住礼貌的微笑：“不小心摔了一下，没有大碍，谢谢你的关心，班纳特先生。” 第二十七章 临行前，玛利亚留给简一个盒子。目送她的马车远去，简和玛莎回到卧室，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堆不同数额的英格兰银行券。数了数，一共1000英镑。 “这是给你的。”简把盖子合上，把盒子递给玛莎。 “我不要她的东西。”玛莎一脸拒绝，退后一步，好像这是什么洪水猛兽，“我自己有挣钱的能力。” 简无奈地收回手，把盒子抱在怀里：“好，那我可要了啊，你可不能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劝告你一句，那个人的钱可不好拿。”玛莎好心提醒，看着简无所谓的样子不再说话。 简把盒子妥善保管好，她当然知道这笔钱是什么用意。一方面是为了让她照顾好玛莎，另一方面是为了将来有必要的时候，用《星星报》来发声。收下来，是为了让玛利亚安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也有用得着对方的时候。这些深意暂时就不用告诉玛莎了。 伦敦的报社事宜暂且稳定，卡莱尔抽空返回朗博恩来看望简，把近段时间的事情跟她沟通一下。他们对自己得知的消息都很惊讶。 “什么，那位撰稿人真有问题？还有杀妻嫌疑？” “原来玛莎的姐姐帮忙解决了一部分事，我还说，最近其他报纸都没什么小动作。” 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又为对方的默契笑了出来。 “我有一个主意，可以解决撰稿人。”简眼珠转了转，看起来不怀好意。 “我也有一个想法，对于玛莎。”卡莱尔揉了揉简的发顶，“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简拿过纸笔，开始勾勾画画，很快纸上就显示出几个奇怪的盒子和罐子形状的物品。 “这种食物叫罐头，能够延长水果、蔬菜及肉类的保鲜期，最长可达三个月。无论是用来出口那些不易保存的食材，还是用于军用食品运输，都非常方便，”简指着图画进行讲解，“它的制作原理很简单，还记得我给你讲解过的微生物和高温消毒法吗？” “记得，”卡莱尔的眼中闪着温暖的光，“当年我们游历的路上，你给我讲过，导致食物短时间腐败的原因就是这些肉眼看不见的小生物，温度稍高的时候，它们会加快繁殖速度，加快食物腐败，但当温度高到一定程度，它们反而会被杀死。” “不错。”简赞许了一声，卡莱尔抿着唇笑了，他喜欢这种给简当学生的感觉。 “把高温加热过的食物放进煮沸消毒过的玻璃罐中，用铁丝和石蜡密封，包上纸避光阴凉保存。至于金属包装的，也是差不多的操作，把铁镀上一层锡，这样可以有效防止食物腐蚀金属。两种方法各有利弊。” “玻璃的生产容易，可是易碎，运输需小心。金属的生产速度慢，但不怕碰撞，非常适合军队食物运输，可是开罐很不容易。”简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有些话没有说出来。 她前世看过相关的记载，因为金属冶炼技术的落后，早期的金属罐头外皮非常厚，需要士兵拿刺刀和子弹来开罐，少数有钱人也能吃到罐头，他们通常都用锤子和凿子来开罐。 想到吃罐头的艰难，简假装咳嗽一声，把笑憋回去，在纸上又画出开罐器的构造图。 “这是开金属罐头的配套工具，”简在图上点了点，给卡莱尔解释这个工具的必要性，“罐头对军队很有用，你拿去把这些以你的名义申请专利，然后开工厂。嘉丁纳舅舅上次用海肠调料的配方跟费茨威廉伯爵搭上了关系，通过他在军方的人脉，工厂直接接收军队的订单。” “所以，罐头的销路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订单的数量太大，我们自己吃不下，需要拉上其他人一起投资，费茨威廉伯爵算一个，撰稿人背后的靠山，我们在明确身份后也可以试着接近一下，打掉他的靠山，他还能蹦哒多久呢？”简皱着眉思索一下，转头说道，“关于他过世的妻子，你可以再想想办法从当年的仆人嘴里套套话，肯定有人知道或者见过其中内幕，不然他为什么解散仆人？” “还有他身边亲近的人，”简思考着还有什么补充，“如果一切都没问题，那我只能想办法引蛇出洞了。” 卡莱尔看着她努力想事情的样子有些好笑：“你之前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怎么这次恨不得杀死他呢？” “这根本不是一个性质的事情，”简感觉自己的人品受到了质疑，“如果他单纯只是跟我意见相反，我不会花心思对付他。艾丹-斯坦用卑劣的手段上位骗财骗色，而且很可能是逍遥法外多年的杀人凶手，既然我们有能力戳破他的真面目，这样做也对我们有好处，为什么不做呢？” 简紧紧握住拳，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一下：“等我们一切就绪，就可以还毕肖先生和死者公道，而且我还要在《星星报》上头条报道整件事情经过，把这个恶棍钉在耻辱柱上，让读到报纸的女性长点警惕心。” 在这个过程中，报纸赢得了爆点新闻和名气，死者和她的家人得到内心安宁，坏人被送上绞刑架，坏人背后的靠山得到赚钱的机会。除了罪有应得的人，大家都有好处。 不过前提要查清楚这位伯爵靠山跟艾丹-斯坦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简把这点告诉了卡莱尔，得到他颔首同意。 针对整个计划，两人又通过商议完善了一些细节。说完简的提议，两人的话题转移到玛莎身上。 “我提议让玛莎做报社的合伙人，给她一成股份，”卡莱尔认真陈述自己的理由，“我们两人不可能永远困在报社上，医学领域才是我们的兴趣所在。” “《星星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发声工具，可以为我们的产品做宣传，传播我们的思想和知识，获取名气和财富。它太关键了，必须掌握在自己人手里。而玛莎很优秀，只需要培养起来，将来就能独当一面。” 简点点头，补充自己的意见：“我和玛利亚目前是合作的关系，让玛莎加入进来，一方面表现我们的诚意，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反制。我通过今天的观察，发现玛利亚对玛莎很有感情。这位年轻的外交官聪明而有野心，我担心她有一天会做出过火的事情，有玛莎做为报社合伙人，相信玛利亚做某些事情时会投鼠忌器。” 虽然这样想对玛莎有些不厚道，简更不希望将来走上与玛利亚为敌的道路。 定好计划，简和卡莱尔分头行动，去做该做的事情。 “玛莎，我想聘请你当报纸主编。”在一节课完结后，简突然对自己的家庭教师说。 “你在开玩笑吧？”玛莎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说的是真的，”简一脸正色，“你很有天赋，对文字和绘画很敏感，只要稍加练习就可以上手。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需要有人帮我管理报社。这个关键的职位，其他人我信不过。” 玛莎明显受到很大的触动，这是第一次有人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对她保持绝对的信任，相信她的能力和品行。 “我没有经验……”玛莎有些犹豫，她担心自己做不好。 “我在《星星报》之前，也没有编辑过报纸内容，”简微笑着鼓励她，“我们可以共同探索，一起进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做不到呢？” 玛莎动心了，简的话太有蛊惑力。简只有9岁，就能勇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比她大8岁，怎么能畏首畏尾呢？ “你做主编的话，每年给你一成股份，”简又一次加上砝码，让天平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倾斜，“确切地说着，你不仅是主编，还是报社合伙人。” 那双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在玛莎的原则范围内，她对挣钱的事情来者不拒：“我答应你。” “合作愉快！”简伸出手，和玛莎握在了一起。 达成了自己的目标，简想到自己可以甩出大部分工作，差点愉快地哼起小曲。 接下来，她只要帮玛莎审核一下最终内容就好了。哦，报纸最重要的还是需要她继续写下去的，她要在里面合情合理的夹带私货，对读者们进行潜移默化的思想渗透。 这边的事情安顿好，简在等待卡莱尔那边地调查结果。 卡莱尔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用最短的时间申请下了罐头专利。接下来就是建工厂的事了。 班纳特家的早餐后，卡莱尔带着罐头专利来到这里。 经过他的诉说，班纳特先生明白了前因后果，聪明的他很快意识到开罐头工厂的赚钱之处。 不知为什么，他有些怀疑地看向简，前几天他刚给简说了拿破仑和食品保鲜技术的悬赏令，今天卡莱尔就带着罐头专利来了，这项技术不会是简发明出来的吧？但很快，他就把这个荒谬的念头忘掉，怎么可能呢？卡莱尔已经说了。他是自己做医学研究的过程中无意发现的高温保鲜技术。 第二十八章 这真是一个惊人的消息，过去很多年，食品保鲜技术始终没有很大的突破，罐头专利的横空出世，立刻惊动了英国军方。 费茨威廉伯爵不费吹灰之力，就帮忙拿到了大批量的军队订单。不过他提出一个要求，他要和自己的妹夫达西先生一起投资罐头工厂。 “谁是达西先生？”朗博恩的餐桌上，班纳特先生疑惑地问。 “那是一名非常富有的绅士，光是他的庄园就占据了德比郡一半的土地。所以他才能娶到费茨威廉伯爵的亲妹妹，可惜他的妻子几年前因病去世。”嘉丁纳舅舅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勺汤放进嘴里，加了海肠调料的菜汤鲜美无比，他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费茨威廉伯爵和达西先生的人品风评都很好，应该值得信任。” “我的天啊，半个德比郡的土地！”班纳特太太看起来快要晕倒，那得多有钱啊。 “不光是土地，他在海外有多个种植园，北方的各种产业的工厂，他也投资了不少。具体收入多少没有人知道，但光是德比郡的土地产出，就能达到每年一万英镑。”嘉丁纳舅舅还嫌自己姐姐受的刺激不够，不停补刀。 班纳特太太眼前闪过的都是金币的光芒，一脸憧憬的样子。 “哦，我的好太太，可惜你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机会和达西先生在舞会上跳舞了。”班纳特先生突然心中泛酸，“毕竟他事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来我们这里参加舞会。” 嘉丁纳舅舅和简差点笑出声来，他们对视一眼，默默低下头进餐。 “你在说什么糊涂话，先生，”班纳特太太有些生气，“我们有5个女儿，如果他有儿子的话，说不定我们就能成为姻亲了。“ 嘉丁纳舅舅适时插话：“达西先生还真有一个儿子，只比简大五岁，目前在上学。” “别再开玩笑了，”班纳特先生警告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弟，“太太，这种身份的人家是看不上我们的傻女儿的。哦，除了简，她有些聪明过头了，只会嫌弃对方太过愚蠢，将来恐怕会孤独终老。” “班纳特先生！” “爸爸！” 简和班纳特太太异口同声地说，她们第一次这么有默契。在这一刻，简深深领教了自己父亲的怼人能力，她只是默默吃个饭，也能被地图炮扫到。 卡莱尔在饭后卡着时间报到，三个男人转移到书房议事，班纳特先生刚要关门，简一手撑住门，从缝隙中挤了进来。 “简，你来做什么？”班纳特先生皱起眉。 简装出好奇的样子：“我想增长些见识。” 卡莱尔走过来牵住简的手，让她坐在座位上：“没关系，让她听吧。” 班纳特先生无奈地瞟了一眼两人，默许了简的存在，嘉丁纳舅舅看着三人举动，脸上若有所思。 工厂的选址是个大问题，嘉丁纳舅舅消息灵通，他提议去北方的城市办厂，那里工业城市很多，租用土地建厂也方便，就是距离家太远，估计得雇人管理。 “为什么不在麦里屯办厂呢？”卡莱尔提问。 班纳特先生是这里“土著”，他对此很有发言权：“麦里屯周围的土地都是有主的，一般不对外出租，买地办工厂不划算，而且我们不一定买得到。” 简明白了卡莱尔的意思，也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两位先生，我在麦里屯附近有一块地，可以用来建工厂。” “你还有地？”班纳特先生眼睛睁大了。 卡莱尔腼腆地笑了一下：“只是一小块。” 很快，简就见识到所谓的一小块是多么“小”了。 四人一起坐马车来到卡莱尔所说的地方，那是一片荒地，只能生长一些杂草。 可就是这些草，看起来也是营养不良的样子，用来做农田，估计会颗粒无收。用来建工厂，面积就有些太大了。 “我还以为只是很小一块，”简拉着卡莱尔的袖子悄声说，“最多只能盖上几栋大房子做医院。” 班纳特先生和嘉丁纳舅舅在前面不远处查看地形，商讨工厂该在哪里修建。 “事实上，这只是我的土地中最小的一块，”卡莱尔一脸谦虚，“其他的土地都是用很多别的名字和身份购买的，我没有说出来，是担心你父亲和舅舅怀疑。” 简有合理的理由认为卡莱尔是在凡尔赛，她磨了磨牙齿，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所以，这片地方总共有多大？” 卡莱尔没有再继续卖关子：“大概有5个朗博恩那么大。” 简猛的停住脚步，身体晃了一下，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有些被愚弄的愤怒：“那你还说自己很穷，手里没多少钱？穷的是我才对！”好在她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知道小声说话。 卡莱尔反握住简的手，低声为自己辩白：“我没有骗你，我的钱基本都买成了土地，手里确实没有多少钱。” “不对，”简想了想，发现其中的疑点，“这么多的荒地，即使不能种农作物，也不便宜，你的钱哪儿来的？“ 卡莱尔抬头看看前方，发现另外两人已经走远，他低下头诚挚地看着简：“六十多年前，我曾经受骗买下一个土地贫瘠的海外小种植园，当时查看土地情况时，我无意中发现一个小型金矿，担心走漏消息，我亲自把它挖掘开采干净，这是我赚过的最大一笔钱。现在都变成了面前贫瘠的荒地。”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简嘴角抽了抽，她发现卡莱尔的运气很奇怪。总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又总能逢凶化吉。历数一下他的经历，变成吸血鬼，但遇到了自己，买海外种植园受骗，但发现金矿，买无用的大片荒地，却可以用来开工厂，工厂建起来了，其他的设施还远吗？这些土地迟早都会派上用场的。 卡莱尔还在诉说自己的思念：“每当想你的时候，我就会在附近买一块地，日积月累，就变成这么多。” 简不想看着他陷入低沉的情绪，用轻松的口吻打趣：“幸亏我回来的早，如果我回来的再晚一些，整个大英帝国都被你买下了。” 想到那个场景，简和卡莱尔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在讨论什么有趣的事情吗？“班纳特先生和嘉丁纳舅舅走了回来。 “我们在说工厂建成后的事情，”简看了一眼卡莱尔，笑眯眯地说，“卡莱尔告诉我，那一定很壮观。” 工厂的地理位置已经确定，相应的配套设施也得跟上。从麦里屯回来后，这些事情都得考虑到。因为，他们不打算在当地招收工人。 班纳特先生告诉简，因为大量工厂的建立，很多人都进入工厂工作，像他们这样的庄园主，雇佣佃农很困难，即使招收到，年薪也越来越高，而农产品的价格增长幅度缓慢，这就导致他们的纯收入逐年递减。 目前，当地各家庄园主雇佣的佃农基本都是固定的那些人家，在当地招收工人，会招致所有庄园主的排挤和仇恨。 班纳特先生和嘉丁纳舅舅是打算去遥远的北方招收工人的，可是路途遥远，这些人过来肯定要拖家带口，光妥善安置他们就是一大笔花费。 想到这些，班纳特先生就有些头疼，他摘下眼镜，用力揉着太阳穴，期待自己能够找出更好的办法。 “你们有没有想过雇佣女性和儿童来做工？”简一边说一边观察班纳特先生和嘉丁纳舅舅的神色，“伦敦有大量没工作的女性和儿童，如果知道有这样的机会，他们会很乐意来做工的。” “简，你怎么会这样想？雇佣女性和儿童进工厂，任何一位正直的绅士都不会做这样的事。”班纳特先生看起来很生气，这是对他品格的轻视。 嘉丁纳舅舅没有说话，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简眼珠转了转，向他提问：“舅舅，你也这样想吗？” 听见简的问话，班纳特先生也用眼睛观察着他的反应。 “实际上，伦敦的女性和儿童很多遭遇都非常不幸，雇佣他们工作，给他们食物和住的地方，他们会对你感激不尽。”知道自己的姐夫在这方面知识欠缺，嘉丁纳舅舅耐心给他解释，“很多很多贫苦人家的女儿靠从事特殊服务来挣钱，当大人都吃不饱的时候，儿童的死活更没人管，年龄小的因饥饿而死很寻常，年龄大点懂事了，被遗弃后成了流浪儿乞丐，为了活下去就去偷去抢。” 班纳特先生明显有些震惊了，他所在的阶层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事：“济贫院呢？” “济贫院？”嘉丁纳舅舅无奈的摇摇头，“根本就是摆设，装不下几个人，而且在里面的生活，跟在监/狱差不多。如果里面的环境真这么好，谁还在外面生活的这么痛苦呢？” 班纳特先生沉默了，他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消化这些内容。简的眼中闪过讽刺的光，根据她前世的历史记载，在这段看似繁华的历史中，伦敦至少有五分之一的女性从事特殊服务。 至于儿童的夭折率更高。假如一个家庭有七八个孩子，一半会在幼年夭折，剩下的最多一两个能活到成年。这就导致家长为了省事会给所有的孩子起相同的名字，反正几乎没有两个活下来的。也有很多家庭，生了一堆孩子，结果一个都没有保住。 那时候的英国，平民的寿命一般都在二三十岁左右。有钱人活的长一些，但因为落后的医学，普遍也就五六十岁。 第二十九章 这段谈话过去了几天，班纳特先生才有些接受了事实，他和嘉丁纳舅舅最终还是接受简的建议，毕竟在工人的市场上，对于童工，只要给块黑面包就能干很多活，对工资没有多大要求，而且好管理。而对于女工，和男工干同样多的活，工资只是男人的三分之一。 然而，简的事还没完，她和卡莱尔商议后，绘制了一幅设计图，和三个男人又一次坐在书房谈论工厂的事情。 “我以为，这件事已经有定论了。”班纳特先生看着简就有些头痛，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实际上，我与卡莱尔还有别的想法，”简把手中的图纸摊在桌子上给他们讲解，“我们的目的是利益最大化，工厂建好后，工人生产产品，我们给他们发少量报酬，然后用产品获取更大的利益装入腰包。他们有了钱，自然要买吃的，买生活用品，生了病要治病，家里有孩子的还要养孩子。钱总是要花出去的，为什么不花在我们这里呢？” “我们可以建造员工食堂，食材可以从朗博恩购买。再开办商店，售卖各种常用物品，货物嘉丁纳舅舅可以提供。还有诊所，这点卡莱尔可以帮助我们。对于孩子还小的妇女，可以把孩子放在我们开办的幼儿园照顾，每月只需上交少量钱，就能全身心的投入工作。”简笑得眼睛弯了起来，她骄傲地抬起头，之前她已经跟班纳特先生说好，把自己的小金库也投入工厂。 “所以，工人们从你左手挣到的钱，转眼又回到你的右手，”班纳特先生一脸震惊，“天啊，简，你的心被墨汁染黑了吗？我真怀疑，是不是一只虫子从你眼前飞过，也要被你割下肉来。” 嘉丁纳舅舅大声笑了起来，眼中都泛出了泪花：“哦，简，这真是一个天才的设想，你的身体不愧流淌着嘉丁纳家的血液。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工程量可不小。” 简生气地瞪了一眼自己父亲，感觉自己风评被害，她继续解释：“所以我们要分步进行。先设定一个小目标，建立容纳一百员工的配套设施。哦，住宿的地方，我们可以在屋里放上双层床，一个房间住八个人，这样节省空间。先把工厂开起来，一边赚钱一边建设，建好一部分就继续招人。这样就可以形成正向循环，员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可以幸福的在工厂里为我们工作，我们得到钱，就可以继续投资赚更多的钱。” “卡莱尔，你也赞同简的想法吗？”班纳特先生努力为自己寻求援军，他觉得自己都要被简说服了。 卡莱尔看了一眼简，对班纳特先生温和地解释：“你误会简了，治病救人，收学徒传授医术，开办诊所其实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如果治疗效果好，说不定将来会发展成一家医院。” “至于员工食堂，是因为报纸上曝光的伦敦食品安全问题，这一点，嘉丁纳先生可以证明。” 面对自己姐夫疑惑的目光，嘉丁纳舅舅有些无奈。一直在乡下居住，有自己的农场，一切自给自足，吃东西都新鲜健康的班纳特先生不会知道伦敦城食品行业的混乱。 为了让面包变白，磨坊主和面包师会加入白矾，石灰粉甚至骨灰来漂白。啤酒掺水还是好的，有的会掺入苦艾，砷，成/瘾药物。 牛奶会掺水，石灰，动物脑髓，染料，为了让它看起来粘稠而富含奶油。辣椒粉，胡椒粉和乳酪会用铅汞染色。蔬菜用铜盐染成绿色。橄榄油都含铅。 咖啡用橡子，甜菜，氧化铅来造假，茶叶中加了其他树叶子，染料，高岭土，滑石粉，石墨。 这种种造假行为，不仅让大量中下层平民食物中毒，寿命短暂，也让大英帝国成为欧洲最出名的“掺假之国”，它的邻居们对英国出口的食品等避之不及。 就是这样，英国政府也没有出台有力的法律大力监管食品问题，毕竟这些问题又不会发生在上流社会的人们身上。 班纳特先生的认知又得到了刷新，他顿时感觉手里的茶不香了，恶心的感觉在他的喉咙徘徊。 “朗博恩给员工食堂提供的食材最起码是安全的，只有保障他们的健康，员工和他们的孩子才能持续为我们工作。”简在后面补充道。 班纳特先生对简的话不想评论，工人还没开始招呢，简就惦记让他们的孩子也为自己打工了。 “你是不是还有另外的用意？”在私底下，卡莱尔曾经问过简。 简嘴角勾了一下：“卡莱尔，想达成美好的理想，我们需要很多自己人。”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宏伟的画卷，不知道自己今生能不能做到。 做好了规划，三个男人都忙了起来，嘉丁纳舅舅和卡莱尔先去了伦敦一起招工，班纳特先生开始联系施工队加班加点的盖房子。 在卡莱尔去伦敦之前，简提醒他工人的身体健康问题。毕竟罐头是食品行业。大量的员工在一起工作生活，如果招来的工人有传染性疾病，很有可能会大规模传播，同时会污染罐头。 罐头因此出现什么问题，名声败坏的工厂是没有未来的。他们辛苦投入的一切都会打了水漂。 这次卡莱尔去伦敦还有一个任务，艾丹-斯坦的调查结果有了新的进展，被遣散的仆人中虽然没有目击证人，但是在金钱攻略下透露出一个内幕。 现在仍然跟随在撰稿人身边的贴身男仆，参与了当年的事情。有了针对性的目标，事情就好办了许多。跟随的主人品性如此，仆人也不会多么忠贞高尚。 卡莱尔感觉身体放松起来，关于撰稿人和靠山伯爵的关系，其实也很简单。 那位伯爵有一位交往多年的情人，跟艾丹-斯坦关系不错。通过裙带关系，再加上他善于阿谀奉承，这位撰稿人和伯爵有了联系。 至于说关系多么深，那倒没有。但艾丹-斯坦常在外面各种吹嘘，不明真相的人们畏惧于伯爵的权势，一般不敢招惹他。 凑巧，那位伯爵还是英国军方的派系，跟费茨威廉伯爵是熟识，所以通过费茨威廉伯爵邀请他入伙投资罐头工厂，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庞大的利润诱惑下，那点关系又算的了什么呢？ 现在，就看用什么办法策反艾丹-斯坦的男仆，让他站出来指证自己的主人了。 帮嘉丁纳先生安排好招工事项，卡莱尔先行回到朗博恩告诉简最新消息。 “所以，那个男仆的弱点在于他生病的独子？”简听完后赞叹卡莱尔的高效率。 “是的，他应该是肺痨合并肺炎，我用大蒜素治好了他的肺炎，但对肺痨无能为力。”卡莱尔有些沮丧。肺痨就是现代医学中的肺结核，在这时还是不治之症。 简摸了摸他的脸，安慰他：“忘了告诉你，大蒜素对肺痨也有治疗作用，虽然无法完全治愈。但人体的神奇就在这里，有些患有肺痨的人，即使不用任何治疗，仅靠强壮的身体就能自行痊愈。如果那个孩子服用大蒜素，再搭配着均衡丰富的营养饮食，适量的活动，新鲜的空气和适宜的温度，也有可能好转甚至痊愈。” 简拿出纸笔，开始按照营养学给那个孩子搭配食谱，卡莱尔坐在一边认真学习和记忆。 在简详细的治疗方案和卡莱尔给予的一大笔英镑资助下，男仆答应出庭作证，他和卡莱尔一起去见了毕肖先生，说明了当年的真相。 “那晚，斯坦先生饮了酒，他和夫人再次发生争吵，我在卧室外面不被允许进入。他们吵了很长时间，直到我听到尖叫声。透过门口的缝隙，我看着斯坦先生把夫人按在床上，给她灌下毒药，又压在她的身上，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直到她不再挣扎。” “我不知道斯坦先生是不是提前预谋，他杀死夫人后，非常自然的给她整理外表，合上她大睁的眼睛，尽量让她看起来安详一些。然后，他把我叫了进去，让我发誓不把这一切说出去，不然他会把我和我的家人都杀死。他有伯爵做靠山，杀了人也不会被定罪。” 毕肖先生浑身都在发抖，泪大颗大颗从他眼中掉下来，卡莱尔不忍地转过头。至亲之人被人如此凄惨地杀死，却一直没有为她讨回公道。毕肖先生内心几乎要被愧疚，痛苦逼疯。 卡莱尔等他情绪平复一些后，告诉他艾丹-斯坦已经失去靠山的消息。 抹去脸上的泪水，毕肖先生哑声说道：“如果法官认为人证不足以证明那个混蛋的罪行怎么办？我们突然在10年之后起诉他，如果他找到一个好律师，说不定能帮他脱罪，顺便反咬一口。” “那么，我们还需要找到物证，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开棺验尸。”卡莱尔犹豫了一下提议，他担忧地看着毕肖先生，担心他的承受能力。 “好。”毕肖先生咬牙同意，既然有了希望，他总要试一试为自己的姐姐报仇。 第三十章 经过毕肖先生的授权，最近几天的《星星报》头条连载报道了这件骇人听闻的事件，在报界和读者群中造成了很大影响。 报道中的主人公艾丹-斯坦是个有名的撰稿人，这无疑更是增加了事件的传播速度。 “天啊！”班纳特先生带着一身冷气走进屋里，他摘下帽子，男仆帮他把外套挂在架子上。 希尔太太递给他一杯热茶暖手，他啜饮了一口，在壁炉前面坐下，很快就温暖了起来。 班纳特太太从楼上下来，把女仆们指挥的团团转，叮叮当当的餐具碰撞的声音响起，午餐开始准备好。 简和玛莎也从卧室来到餐厅，今天她们难得清闲一些。 “出什么事了？”简发现班纳特先生一脸沉郁，带着些火气。 他走到椅子前重重坐下，迟钝的班纳特太太也发现自己丈夫的不对劲儿。 终于有人能够倾听自己压抑在心头的话语，班纳特先生把自己听说的案件详细的诉说出来…… 艾丹-斯坦在法庭抵死不承认，他说男仆是在污蔑自己，律师也在帮他辩护，称男仆因为对主人心生不满，借此报复他。 直到毕肖先生这方举出物证，打开已经去世十年的姐姐的棺材，里面只剩下乌黑的骨头，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完全不正常。验尸官也已经确认，这是中毒引起的现象。 法庭上一片哗然，毕肖先生哭出声来，证据明确，艾丹-斯坦再也无法抵赖，在法官的逼迫下，他从自己蓄意接近毕肖小姐，用什么方法骗婚骗财开始描述，一直讲到自己的预谋杀人经过和心理过程。 “是的，我在想，反正嫁妆我也已经到手，她已经没有任何用途了，不如把她杀了，再找一个有丰厚嫁妆的妻子。于是我买了毒药，支走其他仆人，第一次杀人我有些害怕，所以提前喝了一杯葡萄酒……当我掐住她的脖子时，心里竟然感觉到很兴奋……” 每一个细节都详细说出，让人细思恐极，班纳特太太脸上惊恐，但这次她没有尖叫自己“脆弱的神经”。 “听到这件事，我真觉得有些人非常可怕，也为孩子们感到担忧，天知道，我们有5个女儿，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班纳特先生没有再往下说，简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 这也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对于那些有待嫁女孩的人家，提高他们的警惕，保护女孩婚后的财产和生命，从而引发广泛性的社会讨论和思考。 “简，丽兹，玛丽，你们不要跟身份不明的男人讲话，”班纳特太太表情严厉，一直以来简对她的印象都是天真无知，带着些蛮横的小脾气，她现在的表现让简对她大为改观，“尤其是那些没钱又甜言蜜语善于讨好的男人。” 丽兹和玛丽面面相觑，年龄还小的她们不知道恐惧，对于妈妈的要求还是乖乖点头。 毕肖先生为什么会在10年之后突然起诉艾丹-斯坦，他的靠山为什么放弃了他，谁在其中推动了这一切？ 卡莱尔并没有刻意隐瞒，其他报社很快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他的手段，因此受到很大的震慑。 他们愈发不敢动作，谁家没有几件肮脏的事情？被扯出来曝光丢人事小，就怕被打入深渊不能翻身。艾丹-斯坦被送上绞刑架的结局大家都看在眼里。 《女王宫廷秘闻》的连载已经接近尾声，玛莎的人设图也已经完成。趁着报纸目前的热度，他们开展抽奖活动的宣传。 女人们对于故事中人物的长相很是好奇，从未有过的新奇活动打破了她们贫乏无聊的日常。在众多女性见面时，最常谈论的就是这个话题。 读者们热情高涨，开奖的地点需要尽可能容纳更多的人，为此卡莱尔租下了伦敦的一个剧院。 卡莱尔要忙罐头工厂的事情，主持活动的事就交给了主动请缨的玛莎。简没有跟来，她在家中正忙着下一本的创作，题材她已经想好了，就是废柴退婚流开端，西方玄幻打怪升级文，主角是一名女性。 她想起自己当年追的男频类似的文章，虽然男主见一个爱一个的个性让人很不适，但架不住中间热血升级的过程太过精彩，她依然沉浸其中，废寝忘食地。简相信，尽管这是一本女性为主角的，男人们也会沉迷其中。 尽管预料到参加抽奖活动的人很多，玛莎还是被人们的热情惊吓到，因为进入剧院的条件是手持一张《星星报》，每一个持报的人都会用报纸交换一张编号卡，有些订阅报纸多日的人为了增加中奖率，让自己仆人或者亲朋好友都拿着报纸来帮忙。玛莎为他们的鸡贼扶额，好在简对此早有防备。 所有的座位都已经爆满，有些人没有座位就站在过道中，玛莎不得不让报社的部分工作人员过来帮忙维持秩序，防止出现什么踩踏事件。 在场人的编号已经发放完毕，对应的编号摆在舞台一个大罐子里。玛莎把真人大小的人设图拿过来，放在台上展示，底下的女性们有些兴奋地尖叫起来。 玛莎的画功很厉害，在简的外表描述中，她又加了一些创作，人设图参考了当下人们的审美，又加上了一点神像的特点。 其中最生动的是女王芭芭拉和阿伦的画像。女王披散着卷曲的红发，身穿黑红相间的王袍，长长的裙摆上有金色丝线勾勒的特殊动物，那是来自东方的图腾。威严的女王高居王座，眼神悲悯又傲慢。 阿伦则是一身银白色的长袍，款式参考了简前世看过的精灵王装扮，头上带着款式简单的环形头冠，脸上带着浓郁的爱意和温暖的笑容，他站在湖边，对着水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动作。如果站在画前，你会有一种自己被邀请的感觉。 说实话，简在第一次看到成品的时候，有种把画留下来私藏的欲望，可是为了报纸的发展，她还是按捺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她感叹地看着玛莎，告诉她卖画比当家庭教师来钱快多了，可惜她没有名气，不一定能遇到识货的人。对此，玛莎回她一个白眼。 抽奖活动很快开始，第一次抽的是女王画像，看着玛莎把手探进罐子里，下面的人们都安静下来，有些人甚至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第215号。”玛莎大声宣布，“哪位是215号？”她举着编号牌询问。 “我是！”一个12岁女孩把手举起来，她的声音因为激动甚至有些变调。 贝茜是商人的女儿，从她读到这个故事后就深深为其中的人物间爱恨情仇着迷，她爱着深情不悔的阿伦，但最喜欢的还是女王芭芭拉。她清醒理智，对待爱人甚至有些冷酷，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爱情至上女性形象，可她又确实是强大睿智，为国家负责的一位优秀国王。 女王芭芭拉的故事让贝茜心中萌生了一个谁都没有告诉的念头，她也想成为这样强大的人，谁说女人只能靠男人的爱情活着呢？ 玛莎示意她上台来：“你好，这位小姐，因为布莱克小姐的要求，我需要考你一个跟女王芭芭拉有关的问题。作者布莱克小姐希望这些画能够落在真正喜欢这些故事的人手里。” “你是布莱克小姐吗？”贝茜激动地看着她。 玛莎被女孩仰慕地看着，眼睛多了几分温情：“我不是布莱克小姐，我是受布莱克小姐委托画了这些画。” “你是画的作者？”贝茜看起来更激动了，她冲上去抱住了玛莎，这让玛莎身体瞬间僵住了。 好在几秒钟后，贝茜松开了她，她自信满满地说：“你提问吧。” 玛莎提问的题目很简单：“女王芭芭拉和阿伦第一次在哪里见面？” “皇宫的湖上，女王在船上，阿伦在岸边。”贝茜回答的非常快。 “好的，恭喜这位小姐获得女王的画像，”玛莎宣布，“稍后工作人员会把画像包好，如果在伦敦城里，我们可以帮你把画像送回家。” 后面的画像一个一个被抽走，中间当然也有不和谐的插曲，一位男士被抽中，他对故事内容一窍不通，但他说是为了妻子来参与抽奖的。玛莎允许他可以向在场的亲友求助，他的男性朋友帮他回答出来。玛莎诧异地挑了挑眉，看来还有忠实的男性读者，刚刚她问的那个题目可不好回答。 整个活动完美落幕，抽到画像的人很多都邀请亲朋好友来参观，玛莎-贝克的名字也随着画像口口相传。 是的，在简的要求下，玛莎在每幅画都署上了自己名字。 “你的画技很高超，不应该被埋没，为什么不让人们认识你呢？还是说，你不敢？”简挑衅地看着她。 倔强的玛莎自然不肯认怂，所以在美术界横空出世一个新人女画家。不管那些老资历画家承认不承认，看过那些画像的人都会被浓郁的感情、逼真的质感和丰富的想象力所打动。 第三十一章 故事发生在亚特兰蒂斯大陆的斯卡纳帝国，女主爱丽莎是一名落魄贵族的女儿，她的母亲因病去世，父亲续娶的妻子对她并不好，继母带来的三名女儿也跟着一起虐待她，把她当仆人一样使唤。 父亲被她的继母迷的神魂颠倒，对继母苛待她的行为不予理会。最悲惨的是，她唯一的指望，英俊富有身份高贵的未婚夫也跟她退婚，转而与继姐订婚。 典型的灰姑娘加退婚流的开头，看起来很俗气，但俗也有俗的好处，开头越悲惨，后面的反转和打脸才越有爽感。谁的青春没被几本小白踩人打脸文荼毒过呢？简转了转笔，决定让19世纪的人也感受一下。只不过，她要写的有深度一些。 后面，爱丽莎运用自己的智慧和继母继姐斗智斗勇，各种经典的宅斗套路频出，展示了一把雌竞的精彩，然后，反套路情节出现，爱丽莎发现自己母亲死亡原因存疑，而继母和父亲已私底下来往多年，所谓的三名继姐都是父亲亲生的女儿。 “希尔，希尔，我脆弱的神经！”班纳特太太尖叫声响起，比平时都要刺耳，“我要站不住了，快扶住我！” 简觉得不对劲儿，快速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管家太太希尔已经扶着班纳特太太躺在床上，地上站着莉迪亚和吉蒂。 她们随着年龄增长越加的活泼，尤其是莉迪亚，浑身有些用不完的力气，总是在屋里和吉蒂打打闹闹，尖叫跑动。 把手放在班纳特太太的手腕上，简发动能力探查她身体情况，察觉她比平时都要快的心跳，双侧的颞动脉在间断痉挛，每一次痉挛都会引起缺血导致的头痛。好在，她的其他部位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妈妈，你最近一段时间睡眠怎么样？“简心里定下来，开始询问病情。 班纳特太太皱着眉，一言不发，希尔小声说道：“最近太太照看两位小姐太过疲乏，天天晚上休息不好，经常犯神经痛，今天格外厉害。” “脆弱的神经”已经成了班纳特太太的口头禅，有事没事都要拿出来说说，因为频率太高，简都忽略了她的感受，这让简有些自责。 这几天班纳特先生都要去麦里屯附近监督工厂的修建情况。卡莱尔因为工作告一段落暂时在家休息，简让仆人去请他过来看病。 简猜测班纳特太太是因为看孩子太过操劳，再加上休息不好，诱发了神经性头痛。卡莱尔到来后，让班纳特太太服下一些柳树皮粉末止痛。 简让女仆安娜把莉迪亚和吉蒂抱到楼下看着，留下管家希尔陪着班纳特太太。她和卡莱尔离开房间，让班纳特太太能够安静的休息一会儿。 “为什么不多请几个女仆？”听到简诉说的事情经过，卡莱尔有些疑惑。 “我会和父亲谈谈这件事的。”简已经猜到为什么不多请女仆了，无非是家中的财务问题。班纳特太太尽管喜欢高声嚷嚷，可从来没抱怨过看孩子多么累，就算有女仆安娜帮她分担了丽兹和玛丽的照看任务，两个幼小的孩子也能让人操碎心。 前世的网上，时不时就有因为看孩子得抑郁症出事，或者辅导孩子做作业气得急性心梗晕厥进了ICU的新闻热搜。想到这，简更是有些内疚。 卡莱尔看着简情绪不高，陪她坐了一会儿聊天，到餐前才离开。 班纳特先生回来的及时，正好赶上吃饭。饭后，简跟班纳特先生进了书房，跟他说了班纳特太太的事，同时跟他要求再请两个女仆。 “可是我们家最近财政吃紧，你知道的，家里的钱都投进了罐头工厂。”班纳特先生身体后仰靠在椅子背上，叹了口气。 “请女仆的钱我来出。” 班纳特先生惊讶地看着她：“你的钱不是也投进工厂了吗？” “还记得前段时间我在晚餐后讲的故事吗？”简淡定地笑了一下，“我让玛莎帮我投稿到《星星报》，因为我的，报纸销量大增，主编给了我五十英镑的稿酬，往前还要联系出版社把这本出版，预估付给我的报酬不会低于150英镑。所以，钱不是问题。” 班纳特先生还要拒绝，简握住了他的手，恳切地说：“我也是这个家的一员，爸爸，如果我是个男孩，你也会拒绝吗？” “可是赚钱养家是我的责任……”班纳特先生还在挣扎。 “以后等你赚了钱，多给我一些当嫁妆就行了，”简不容拒绝地说，“想想妈妈，如果她累坏了身体该怎么办。” 事情解决，可靠的女仆人选也好找，安娜家里几代都是朗博恩的佃农，她有两个妹妹，年龄够大，干活很利落。而且安娜看孩子很有经验，在她的培训下，两个女仆上手很快，新任的女仆分别看莉迪亚和吉蒂，跟在两个精力充沛的孩子身后跑来跑去。 丽兹和玛丽倒是随着年龄变大渐渐安静一些。这让安娜的负担也减轻了不少。 没有孩子的烦扰，简还监督着管家希尔，每晚给班纳特太太用热水烫脚，睡前喝牛奶，再加上头部按摩，班纳特太太连续睡了几天好觉，头痛也得到缓解。 当她从床上起来，发现家里多了两名女仆。 “这是丽娜和妮娜，安娜的妹妹，新来的女仆，负责照顾莉迪亚小姐和凯瑟琳小姐。”管家希尔向太太汇报。 “哦，班纳特先生，他真是体贴……”班纳特太太那丰富的情感让她热泪盈眶。 希尔太太扶着女主人来到客厅，打量了一下周围，确保没人听到，才在班纳特太太耳边小声说明真相：“您生病的时候，是简小姐请来卡伦医生出诊，等班纳特先生回来，简小姐和先生在书房说了一些话，从书房出来，班纳特先生就要再雇佣两名女仆。” 班纳特太太在某些方面很精明，她立刻明白了管家希尔的意思。从小希尔就照顾她，她结婚后，希尔也跟着她来到班纳特家做管家，两人很有默契，有些话不必说出来。 “哦，简，她真是妈妈最爱的小宝贝……”班纳特太太小声感叹了一句。 一切都很美好，莉迪亚和吉蒂被分开照看，制造的噪音少了很多。在简的指示下，白天两个女仆用走路和奔跑来消耗两位小姑娘过剩的精力，这样晚上大家都有美好的睡眠。 简也从工作和学习中抽出几分心思，用来注意家人的情况。然后，她就发现了班纳特太太的异状。 “简，妈妈给你改了一条花裙子，快把你身上的丑裙子脱掉，换上新裙子看看。”班纳特太太一脸慈爱，简有些受宠若惊。 “好的，妈妈。”简换上新裙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花团锦簇，各种蝴蝶结蕾丝边在粉色的裙摆上堆砌，确实有种繁复的美感，却不在她的喜好之内。她喜欢极简风格的深颜色服装，看起来大气优雅。 “真是太漂亮了。”班纳特太太打量着她，满意地点点头，她顺手拿起简换下的黑裙子，“我把这件也给你改一下。” 简一把攥住自己最爱的黑裙子，脸上露出危险的笑：“等等，妈妈，裙子要风格不一样才有意思。我有一些关于衣服的想法，打算跟你探讨一下。” 对于班纳特太太的主动关心，简有几个猜测。有可能她知道了是简请求班纳特先生雇佣女仆，也有可能是她刚从孩子窝里爬出来，有心情有时间关心大女儿了。 不论是哪一种原因，简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她找些事干，嗯，不太累又消耗时间的那种。人如果太闲，迟早会出问题的。 简拿出纸和笔，回忆起前世的一些极简风裙子和繁复的礼服裙，从当中挑出最有特色的几条，在纸上勾勒出来。 “妈妈，你觉得这几条裙子，怎么改动才能更好看？”简拿出人力资源面试新员工的公式化笑容，对班纳特太太进行考试。 班纳特太太接过纸笔，莫名的有些紧张，她看着简，有种自己和简身份互换的错觉。 但当她看到纸上的裙子款式时，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随后开始苦苦思索。 简好整以暇地捧着水杯暖手，眼睛舒服地眯了起来。 一段时间过后，大概是班纳特太太的思考有了结果，她迅速下笔，把裙子款式修改好，然后把纸递给简。 简看着上面的改动，嗯，班纳特太太有些绘画功底，当然没有玛莎那么高明，但用来做服装设计足够了。 裙子经过她的改动后，更适合现在人的审美。仔细看来，竟然别有一种风格。 她欠缺的只是见识和灵感，而这一点简会给她补足。 “怎么样？”班纳特太太内心忐忑不安。 “很有特色，”简微笑着鼓励她，“妈妈，你在衣服设计方面很有天赋。我在麦里屯克拉克书店曾经看过一本欧洲服装大全，我记住了其中的款式，过几天我把它画出来送给你，你可以根据上面的款式来装饰你的裙子。” 班纳特太太满心欢喜地走了，对于简的裙子她已经全然忘记。 第三十二章 简拿出一沓纸，把自己记忆中的欧洲历史服装都画出来。 前世她酷爱在网上看各种走秀，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喜欢看美女帅哥，尤其这些人还穿着或漂亮或帅气的服装，走起路来很有气质。 回想着曾经的颜值盛宴，简就心中发痛，她下笔如神，飞速的勾勒出一张又一张穿着各种款式衣服的俊男美女。 画着画着，简又想到自己玩过的西幻游戏，看过的西幻风动漫，穿着异域风情服装的天使恶魔精灵人鱼法师等形象在她笔下跃然而出。 还有各种制服，在后世，甚至因为这种系列的服装延伸出专有的名词——制服诱/惑。不知怎么，卡莱尔穿着纯黑色制服戴着宽檐帽的形象突然出现在简心中。 打住，简晃了晃头，她不知不觉在纸上画出了卡莱尔穿制服的样子。她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卧室的门还是好好的关着，抬手就把这张画像放到箱子里。 把这一堆图纸整理好，简并没有全部拿给班纳特太太，她把那些欧洲历史中真实存在的服装放在一起，又从其他服装图中挑选了几张，剩下的都安全地锁在箱子里。等班纳特太太把这些图消化完全，再给她新的部分。 就像吊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如果一下子吃到嘴里，就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了。有这些图在，班纳特太太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没空来关心自己了。 班纳特太太收到简的图纸，惊喜地抱住她，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简，妈妈的缝纫手工本来就是这附近太太们中最好的，有了这些图，我肯定能把衣服变得更漂亮。不光是我，还有你和丽兹，玛丽，吉蒂，莉迪亚，我要把你们打扮的比公主还漂亮。” 简没有说话，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她有的是办法，缝纫手工中最耗费时间的是什么，当然是刺绣。 如果班纳特太太还有时间，她就把各种复杂的刺绣图样拿出来，哄着她把这些都绣到衣服上。她眼睛眯起来，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有些刺绣要几个月甚至几年才能绣完。这样，她不信班纳特太太还有时间来找她表达澎湃的母爱。 报纸那边，极高的讨论度刺激着销量又达到一个高峰。为了把利益最大化，简跟卡莱尔商议着，要把出版。与其便宜其他出版社，不如自己低价收购一个濒临倒闭的。以后，简的还会写下去。 如果名气足够大，简打算打造个人品牌和运营作品IP。现代社会，一些成功的经过商业化运作，能够产生巨额的利润，比如说影响了全球无数人的《哈XX特》系列。 而且简又想到一个增加报纸销量的好方法，她决定实行订阅一定数量报纸，就送作者签名和祝福语的实体书。具体怎么实行，她还要和卡莱尔商量。 班纳特先生依然在忙工厂的事，第一期工程在英镑的激励下很快建设完毕。嘉丁纳舅舅招来的工人也按时入驻其中，罐头工厂及配套设施开始运转起来。 而《星星报》的名气终于引来了广告，那是一家伦敦新开的甜品店，位置比较偏僻，为了打开知名度，店主瞄准了刚爆红不久的报纸。 精明的店主发现这份引起讨论度很高的报纸，上面没有一家广告。这意味着作为第一个打广告的人，价格不会太高，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 卡莱尔参照同行，报出了20英镑的价位，但前提是，他要甜品店提供样品，看看是否真的好吃。《星星报》的名气来之不易，必须爱惜羽毛，自砸招牌的事情他是不肯做的。 简的面前就放着一盒子各色甜点，这是卡莱尔及时带回来的样品。他尝不出人类食物的味道，只能靠简来帮忙。 英国人嗜甜是出了名的，简每样甜点都切下一小块品尝，她本以为会像现代甜品那样各具风味，实际上尝到的全是齁死人的甜味。就她看来，这样的甜品是不合格的。 为了更公平一点的评价，简把甜品分给了班纳特太太，希尔太太，还有各位仆人，出乎意料，各种甜点竟然得到大家一致的好评。 卡莱尔有些哭笑不得，他想起来了，简的口味确实和绝大部分的英国人不一样。 采纳了大多数人的意见，简和卡莱尔决定接下这单生意。但怎么打广告，简决定不走寻常路，把这个广告做成一个招牌案例。 一方面会吸引更多的人来做广告，另一方面可以对广告进行分类收费，单纯的发广告词是一个价位，用特殊的手段帮助营销是另一个价位，得加钱。 现代自媒体时代，心灵鸡汤类型的账号很受欢迎。即使有些人嘲讽某些账号为了流量大肆宣扬“毒鸡汤”，但确实也有很多人生处于低谷的人群从积极向上、充满温暖的文字中汲取到努力坚持的力量。简想借着打广告的机会，传播一些正能量的思想。 几天之后，当《星星报》的读者们打开报纸习惯性的浏览自己喜欢的栏目时，他们发现上面多了一个新的栏目，里面是一篇小短文，题目叫做《我和贝尔甜品的故事》。 今天是个好天气，我坐在窗前的书桌旁，灿烂的阳光洒在我的身上，让人感觉到温暖舒适。我拿起叉子品尝了一口贝尔家的甜品，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味道。 记忆突然回到那段时间，那是我人生中的至暗时刻……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吗？那就是你的人生看不到一丝丝希望，仿佛身处无边的黑暗，心中只有看不到尽头的荒凉贫瘠…… 外面是滂沱大雨，我跌跌撞撞地闯入其中，像个疯子一样，漫无目的的前行，路上空无一人，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我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我经过一家店门，还是学徒的贝尔先生在门口向我招手：“先生，进来避避雨吧。” …… 我向他说了自己经历的痛苦和磨难，贝尔先生帮我端来一盘甜品：“请品尝一下，先生，这是我做的甜品。” “可是我没有钱。” “我请你，”年轻的贝尔先生笑着说，“算是帮助一个和我有同样经历的人吧。” 他向我讲述了自己悲惨的童年，坎坷的少年经历…… “你是怎样坚持下去走到现在呢？”我渴求着救赎的方法。 贝尔先生对我笑了笑，眼神变得遥远：“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持下去，哪怕掉进深渊里，磨烂手指也要自己爬上来，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你不需要别人给你希望，因为你就是希望本身。” …… 回忆到这里结束，现在的我已经度过人生的低谷，有漂亮的房子，丰厚的年薪，幸福的家庭。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贝尔甜品的味道，那是我一生尝到的最好吃的食物。 贝尔甜品店，期待您的光临，地址：伦敦城XX街XX号。 突如其来的广告让读者猝不及防，他们刚刚沉浸在励志人生里，有些感性的读者甚至被贝尔先生感动得眼眶湿润。当最后一句出现，他们才恍然明白，这是在……做广告？ 不管怎么样，这家不出名的甜品店引起了人们的兴趣，很多《星星报》的读者专门跑到那家店购买甜品，顺便还提出特别的要求，要和贝尔先生见一面。 当第一名顾客这样要求时，贝尔先生还有些错愕和惊喜，他以为是自己做的甜品太好吃了，甚至还有些飘飘然。 随着越来越多的顾客这样要求，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因为有些顾客指名要求他说一段话“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你不需要别人给你希望，因为你就是希望本身”。 他脑海中闪过各种奇怪的联想，直到手下的店员递给他一张报纸，看到上面的广告故事，他才苦笑起来。 明明他从小顺风顺水，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是衣食无忧，没有遭受故事中那些磨难。那个故事，即使是他读起来，也被其中充满力量的话语感动，更何况是其他人。至于他会不会澄清，那……自然是不会。 他又不傻，广告效果这么好，短短几天就快把广告费赚回来了。打广告卖甜品本来就是他的目的，就算卖货同时附加一些奇怪的服务，他也是愿意的。 贝尔甜品的好生意很快引起了同行的注意，有人拉住买甜品的人问出了原因。 他们纷纷痛斥贝尔先生的无耻，竟然编出这样的故事发到报纸上给自己店宣传，同时也内心羡慕嫉妒，私底下都在打听在《星星报》做广告的渠道和价钱。 那些老资历报社的主编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星星报》的动作，不关注不行。如果说原来的报界走的是小清新清纯不做作的风格，那么《星星报》的出现就像一股泥石流横冲直撞的打破了所有人的三观。 他们第一次知道，一份报纸还能玩出这么多的花样。简的种种策划操作让这群人拼命的学习，有的能模仿，有的限于路线不同，实在模仿不来。每次他们觉得自己弄懂其中奥秘时，简总会做出更神奇的操作，这让他们懊恼又羡慕。 第三十三章 贝尔甜品的广告肉眼可见的成功，商人们并不傻，同样的广告费不一样的效果，谁不会选择物美价廉的《星星报》呢？ 面对纷至沓来的打广告人群，卡莱尔对他们讲述了广告的分类收费标准，贝尔甜品那种属于特殊定制款，每月位置和数量有限，采用竞价拍卖的方法。 最重要的一点，广告都要提供相应的样品，确保产品质量，假冒伪劣粗制滥造的免谈，报纸后续还会接受读者反馈，如果恶评太多，经查实后会登报声明，同时取消后续合作。 这种严格的要求，劝退了一部分投机取巧的人，留下的大部分都是对自家产品有信心的人。 开始时，卡莱尔是有些不理解简制订的这些规矩的，报纸打广告本来就是为了盈利，产品质量如何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简微笑着给他解释原因。就像现代的各种“XX优选”“XX甄选”直播间一样，当《星星报》的广告成为优质商品的标签，还怕没有商家付出高额广告费找上门来合作吗？ 登假冒伪劣的产品广告不仅会降低报纸名气和档次，还是一种对读者不负责任的表现，简虽然良心不多，但还是有一点的。最关键的是做这种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竞争对手捏住把柄攻击。 濒临倒闭的小出版社伦敦有不少，卡莱尔经过筛选后，选定其中一家印刷能力不错，有一定客户源的。 根据读者反馈和报纸销量，出版的潜力巨大，最起码不会赔本。为了保险起见，第一批卡莱尔只印了1000本评估销量，其中包括免费赠送长期订阅报纸客户的那些。 发售之前，《星星报》连续做了很多天宣传，真正出售的时候，第一批很快销售一空。 有些外地书店得到消息，还在陆续赶来下订单，伦敦当地书店的店主有些头脑格外灵活，他们大量订购，当起了二手贩子。 伦敦的报社出版社运营顺利，卡莱尔暂时留在那里监督印刷工作，简刚把奇闻异事和儿童故事的编写甩给玛莎，自己又背上了撰写产品推销文案的工作。 她甩了甩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腕，左边矮的一堆是已经签完名和祝福语的，右边高的那摞是剩下的任务，粗略估计还有几百本。 “你可真会自讨苦吃，”旁边埋头苦干的玛莎瞟了她一眼，无奈地摇头，“你明明可以直接卖书，为什么绕这么一大圈赚钱？” “你不懂，这叫粉丝经济，我要通过这种方式扩大报纸的受众，经营自己的名气。”简小声哼哼，有些话她没有说出来。 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报纸是人们获取外界消息为数不多的渠道，你给读者什么信息，他们就会获得什么内容，在这种信息中长期包围，有些思想就会不知不觉渗透其中，尤其是对于那些孩子和年轻人。 时间慢慢过去，罐头厂已经完成第一笔订单，前期的投资终于得到回报，他们拿出一部分当分红，剩下的部分投入后续的工程建设中，二期工程正在火热建设中，嘉丁纳舅舅在伦敦开始招收第二批工人，依然是按照之前的套路。 简和卡莱尔各自忙于自己的工作，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 新的名字定为《爱丽莎传奇》，已经开始连载，读者来信反馈不错，简手里还有大量存稿，终于不用那么辛苦的连轴转了。所以，她抽出时间来给玛莎安排新的任务了。 “玛莎，我有一个主意。” “我拒绝。” “你还没有听呢，难道不好奇吗？” 玛莎脸色有些憔悴，大大的黑眼圈看起来怨气十足，她站起来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简，简的小身板笼罩在她的身影下，看起来像个小可怜，然而实际情况却正好相反。 简下意识露出天真无辜的伪装笑容，打算安抚一下好用的下属，却得到玛莎讽刺的笑容：“我已经非常忙碌了，无法兼顾其他，班纳特小姐，你需要再找些人手了。” 如果可靠的人手这么好找，简就不会逮住自己人往死里用了。简的笑容维持不住，脸一垮，有些泄气的坐在凳子上。 但她还是没有死心，简转眼又想好了另外的说辞，她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玛莎，我没想到你工作效率这么低下，才这么一点活你就受不了，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玛莎被简不按常理出牌的操作弄得一愣。明明之前简都是对她各种称赞各种甜言蜜语的，一向被哄着干活的玛莎，头一次体会到职场PUA的感觉。 “难道不是吗？”简振振有词，越说越感觉自己有理，“我一开始就负责整份报纸的策划营销，报纸的主要栏目都是我来撰写，现在我还要负责广告的营销文书，要为出版操心，要关注着罐头厂的事情发展，还要跟着你学习各种知识。除此之外，每天的吃饭睡觉早起散步从来没落下过，抽空还要和家人联络感情。同样的时间，你做了多少事，我做了多少事？” 玛莎突然有些心虚，事实确实如此，她努力为自己分辨：“我刚从你手里接过两个栏目的撰写工作，对于主编的工作还不是特别熟悉，还要负责漫画，人设图，主持了抽奖大会……”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确实是比简的活少了很多。简抬高下巴，努力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一些：“你看，所以我说得没错。你需要做的不是推卸工作，而是想办法如何在同样的时间里做更多的事情。” “来来来，我给你讲解一下，什么叫做时间管理，怎么用工作复盘来提升能力。工作怎么能说痛苦呢，明明是充满快乐的事情啊。”简稚嫩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违和。 “其实，最简单的时间管理，就是同时做多个事情，比如我在早上散步时构思情节，写广告文书如果突然有灵感就会记在本子上。人在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工作效率是最高的，但这种状态往往不能持久，所以我们可以设置每30分钟一个时间段，完成这个时间段后就休息15分钟……” “工作复盘就是每天晚上从各方面分析这一天的工作，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怎么改进，那些内容是自己不擅长的部分，自己怎么提升相关的能力……一点一点，你的效率就会提升。” “而且，你是报纸主编，报纸以后会越办越大，单靠你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肯定要招人，你做为领导要学会把手里的工作分给合适的下属……”简突然停住，她迅速地瞄了一眼玛莎，生怕她反应过来，然后跳过这个话题，“玛莎，我很看好你。我给你安排这么多的工作，其实是为了培养你做我的接班人。我和卡莱尔商议后把出版社和报社合为一体，也就是说，你的一成股份中也包含出版社的部分。” 欲扬先抑，画大饼，先是大棒，再给胡萝卜，玛莎被简好好的拿捏住：“你还有什么工作，尽管交给我。” 《女王宫廷秘闻》的很畅销，为了充分的挖掘这本的商业价值，简打算开发相关的漫画，这个任务自然就交给画技高超的玛莎了。 前世类似《多XX梦》等口袋漫画故事长盛不衰，简打算拿这本书来试试水，先出第一季，看看效果怎么样，如果好的话，就接着出后面的部分。同样，等《怀特一家子》的漫画故事足够多，也会结成册出版。 也许很多年后，这些故事会被拍成电影电视剧呢？简畅想了一下美好的未来，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来。 不过，刚才和玛莎的对话也提醒了简，她确实该找些新的可靠的人手了。 论起可靠，自然是自己亲手培养的要放心一些。嗯，丽兹7岁，玛丽6岁，年龄也不小了，可以当做后备力量准备着。8岁放在外面都可以去工厂里打工了。 …… 等伦敦的工作告一段落，卡莱尔回到朗博恩跟简见面沟通了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计划着第二天到罐头工厂去视察一下工作。简也要跟着去，她对工厂的运转很好奇，想见识一下，而且她也是工厂的投资人，需要视察自己的产业。 和班纳特夫妇沟通好，简和卡莱尔早早就要往工厂赶去，临走前玛莎也要求去，她想跟着放松放松心情，最近的工作太累了，她要给自己放个假。 就当锻炼身体了，一行三人溜达着慢慢走去。 远远的，一片小型的工业区映入简的眼中。走近来看，各个建筑并没有现代那样高大，就简评价，可以说是简陋和敷衍，地面也不是光滑的水泥，而是带着灰尘的原始土地，可能因为太多人走过和车子碾压，表面还算是平整。 第三十四章 三人进入工厂，嘉丁纳舅舅迎了上来：“简，你怎么来这里？” “我和玛莎来见识一下工厂的事情。”简对着玛莎使了一下眼色。 玛莎识趣的接上话头：“班纳特小姐最近学习太累了，需要放假休息一下。” 嘉丁纳舅舅无语，所以就到这里来休息一下吗？ 卡莱尔忍下笑，一本正经的解释：“班纳特小姐也是投资人之一，她想来巡查一下自己的产业。” 目光怀疑的在简和卡莱尔脸上来回转了几圈，嘉丁纳舅舅对两人的关系有些猜测，他没再多说，给三人介绍工厂目前的生产情况。 新鲜的各类水果被分别洗净切块，放进锅里加热，玻璃罐子也用开水烫洗过，倒入调制好的浓糖水，最后把水果加入，铁丝勒紧封口，再次加热，出锅冷却后用石蜡密封。 至于金属罐头，一般用来装各种肉制品。各种肉类切小块清洗，直接放入锅中水煮，随后用类似的步骤制罐头。 简有些呆愣，调料呢？直接水煮就封进去，好歹加些盐啊，这样的罐头能吃吗？她想起前世琳琅满目的肉罐头，午餐肉都是被人们鄙视的一种。但要是把午餐肉罐头拿到现在，估计会成为绝顶美味。 是啊，她忘了，英国是黑暗料理之国。罐头吃不死人就行了，想找个英国厨师来弄配方，还是算了。至于找法国厨子，简想了想成本，等以后赚够钱再说吧。 目前的罐头只起一个保证食材新鲜的作用，开罐即食的肉罐头等以后罐头普及后再说吧。 嘉丁纳舅舅有事务要处理，他交待卡莱尔照顾好简和玛莎，先行离开了。 简开始靠近仔细观察生产过程中的卫生问题。工人们的手，大部分指甲缝里都是黑泥，有人对着生产线打喷嚏，简都可以看到鼻涕沫和口水飞溅到罐头食材上，有人大概是头皮发痒，她挠了挠油腻腻的头发，可疑的块状头屑飘落到案板上，随着食材一起被剁碎…… 不行了，简看不下去，理智上她知道，经过几道高温消毒灭菌程序后，罐头不会吃出事来。情感上，她接受不了整个生产过程如此恶心。 虽然历史记载，罐头的生产过程比这糟心更多，有些商人以此充好，腐烂的食材在地上随意堆积，被人们踩来踩去，不经清洗直接切碎压成块。封装前要用大量调料来掩盖腐臭味。 卡莱尔看她神色有异，低头询问原因，简把他拉到角落，小声跟他说明自己的观点：“罐头工厂我想长久的经营下去，所以在卫生这方面一定要严格把控。现在我们是独一份生意好做，以后肯定会面临竞争。一方面我们需要改善罐头的口味，请专门的厨师调配多种配方，最好做到开罐即食，口感丰富。另一方面，我们要保证制造过程中干净。” “回去我会给你写一份工厂卫生守则，以后罐头工厂都按照这个规定实行。还有，空出个房间当澡堂，让这些工人至少半个月能洗一次澡。” 看完生产间，简和卡莱尔又去看了食堂，菜品就一种——“大锅菜”，就是把土豆，胡萝卜，洋葱等各种菜切块混合在一起煮，加点盐，加点油脂。 吃饭时，一人一碗菜，加上一块实实在在的面包，营养上基本也够了。定价也很低廉，也就收回个成本。简满意的点头，本来食堂就不是用来赚钱的。 接着是嘉丁纳舅舅的日用品商铺，铺子里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原来是在伦敦店里当跑腿伙计，因为为人机灵，被嘉丁纳舅舅选中到这里当店长。 看着简他们进来，认识卡莱尔的他很热情的上来打招呼，给他们讲解各种物品价格。简和卡莱尔估量了一下，同类商品比其他店都低了一些。即使能赚钱，也不多。 看来，班纳特先生和嘉丁纳舅舅已经达成了共识，没想在这方面赚太多钱，他俩在一众心黑的工厂主中是难得的清流。 幼儿园，几个年龄大的老妇人在看着活蹦乱跳的一群小孩，防止他们出什么危险，发现有打架斗殴的就迅速分开他们。 简他们从窗户里默默看了一会儿，没有打扰他们，默默离开。 最后一站是员工宿舍，卡莱尔和简分头去查看宿舍情况，意料之中的脏乱差，简在心中默默记上一笔，还要再书写一个宿舍卫生条例，分别安排男女员工定期查寝室卫生，有违反的罚打扫卫生。 至于诊所，卡莱尔暂时没有可信赖的靠谱同行，有空他就在这里呆几天。赶上他不在时员工恰好生病，上报管理人员后，他们会请麦里屯的医生来看病。 看完这些简又要返回生产间，目前的工作效率太低下，她想再观察一下整个流程，看看能不能实施流水线作业法。 流水线作业法最早应用在20世纪初的福特汽车生产中，基本原理就是每个人只负责一部分生产，这样可以加快工作速度。 现在的罐头工厂，工人们都是自己从无到有把一个罐头做出来，没有分工一说。就算是一个拼命努力工作的人，一天最多做60个罐头。 看着工人们毫不懈怠的工作，简内心渐渐有了计划，就拿水果罐头来说，负责分拣水果的，清洗水果的，把水果切块的，加热水果的，烫洗玻璃罐的，调糖水的，装罐的，再次加热的，密封罐头的，每个小步骤都放一个人，工人们觉得活简单轻松。整体生产速度反而会加快。 突然，简看到身边的卡莱尔警惕地扭头，对着办公室的方向看去。 简瞄了一眼玛莎，发现她还在漫不经心打量着罐头生产线，拽着卡莱尔走到偏远的角落，小声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担心，我能处理。” “有危险吗？” “没有。” “那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我不喜欢被别人隐瞒。” 卡莱尔看着简坚定的目光，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带着简来到办公室门前，屋门紧闭着，里面隐约透出男女的对话声。 “鲍尔先生，求求你，不要这样。” “艾玛，你最好识趣一点，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工厂。” “不，你不能，卡伦先生，嘉丁纳先生他们不会同意的。” “是吗？如果我告诉他们，你偷东西了呢？你觉得他们会雇佣一个小偷吗？” “我没有！” “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还是我？” 傻子也知道里面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简无声地冷笑了一下，推门就要进去，结果……她使了使劲，门在里面反锁着，进不去。 玛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她把简轻推到一边，对着门用力一撞，门应声而开。 年纪不轻头顶微秃的男人强行抱住一个小女孩亲吻，女孩在拼命挣扎，她看起来比简大不了几岁。 门被撞开的声响让男人吓了一跳，女孩趁机挣脱开来，她迅速跑到卡莱尔身后躲起来。 “鲍尔先生，你在干什么？”卡莱尔语气中充满怒火。 “我，我……”鲍尔先生嘴一张一合，想不出理由，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下来。 “有什么好解释的，”玛莎捏紧拳头，“事实我们都看见了，只会向弱者下手的混蛋。” 卡莱尔金色的眼睛变得冰冷起来：“看来我必须得把你送进监狱了，鲍尔先生。” “不，你不能，”老男人睁大了眼睛，“我可以娶她，她已经满12岁了。更何况我还没有做那些事，就被你们打断了。” “没想到你对这方面的法律这么精通，”简怒极反笑，“看来这不是你第一次做坏事了，之前你还祸害了多少女孩？” 卡莱尔也反应过来，英国法律规定最低结婚年龄是12岁，也就是说12岁以下才是未成年人。鲍尔先生真娶了艾玛，原则上是无罪的。 可……卡莱尔是专门学习过法律，鲍尔先生没有相关经历，怎么单独对这一条法律了解呢？卡莱尔觉得简的怀疑很合理。 鲍尔先生顿时慌乱起来，他四处看着，嘴里喃喃说：“我没有，我没有……” 他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从卡莱尔的另外一边，那边站着简和玛莎，他下意识认为女人要好对付一些。 玛莎伸出一只脚把他轻松绊倒，鲍尔先生摔得不轻，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我没有12岁，”艾玛从卡莱尔身后转出来，小姑娘眼睛中还闪着泪光，她抿着唇大声说，“我实际上才10岁，招工的时候我担心自己年龄小选不上，对嘉丁纳先生说了谎。” “你怎么证明你的年龄？”卡莱尔温和地询问，担心刺激到这个刚遭遇不幸的女孩。 “我是从伦敦济贫院长大的，那里有我的出生记录。”艾玛说话条理分明，简对她提起了兴趣，这个年龄的女孩，拥有这样的勇气和头脑，实在是少见。 “天啊，发生了什么事？”嘉丁纳舅舅得到消息，匆匆赶到这里。 第三十五章 卡莱尔对嘉丁纳舅舅说了事情经过，嘉丁纳舅舅脸上带着怒意和懊恼。鲍尔先生是他招聘来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叫来几个人把鲍尔扭送到地方法官那，嘉丁纳舅舅有些烦闷的叹气，他又得招个新员工了。鲍尔负责的是罐头生产的监督工作，需要经常跟女工们打交道，出了这么一回事，他对招人都有些警惕。 简了解嘉丁纳舅舅的烦恼后提议：“为什么不从女工们中间选出一个人负责这项工作呢？” 这时的工厂管理人员基本都是男性，女性进入工厂也只是从事最底层的工作，简的提议很是大胆，不过嘉丁纳舅舅已经习惯她的奇思妙想。 他不由认真的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监督工作并不需要高深的学识和丰富的工作经验，只要能和工人们打好交道，让他们听话卖力干活就行了。工人们中间成年的都是女性，只有少量童工中有男孩。 “我们可以先告诉女工们这个消息，让她们自己推举人选，她们自己选出来的，自然会听话。关于工厂的生产线调整和卫生环境，我有一些想法，过几天我会写成策划文书让卡莱尔捎过来给你。”简给嘉丁纳舅舅简单介绍了流水线作业，以及做好卫生的重要性，同时透露了工厂的未来发展方向。 嘉丁纳舅舅完全被这些设想吸引住，他忙不迭的催促简回家写出详细计划。 这趟巡视简发现不少问题，也发现了一棵好白菜，就是那个叫艾玛的女孩，小小年纪就很机灵勇敢，她琢磨着这棵白菜该放在哪里。 卡莱尔倒是和她很有默契：“简，我想让艾玛当我的学徒。” “什么？”简猛地抬头，她的白菜要被挖走了？？？ 看着简气鼓鼓的样子，卡莱尔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我知道你也很喜欢她，这才是我选择她的原因。” “我们的梦想是建立大型医院，需要很多医生，你教给我的那些医学知识不能传授给底细不明的人，那样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我查过艾玛的身份，她是一个孤儿，勉强在济贫院长大，年龄稍大些就靠给人洗衣服，做些手工勉强糊口，然后就到了罐头工厂做工。即使生活再难，她也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卡莱尔性格谨慎，提前把简可能提出的问题都给解决了。 “正好，工厂里几乎全是女性，女医生看起病来更方便。”简握住卡莱尔的手，不想让他那么担忧，“我同意了。我们可以在艾玛身上看看效果。即使她没有通过学习的考验，幼儿园和童工里还有很多备用选择。” 卡莱尔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建幼儿园，招童工，还给工人们这么好的福利。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 简嘴角翘了起来，没有否认：“等罐头工厂再赚的多一些，我就可以在工厂旁边建所学校，8到12岁的童工半天做工，半天上学，经过筛选，对学习没有兴趣和天赋的继续去做工人，剩下或聪明或努力的根据兴趣不同从事不同方向的职业。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说。” “这个主意挺好，需要什么人手就从小培养。不过我们哪儿来这么多工人？”卡莱尔指出其中的不足。 “以后会有的。”简笃定地说，她还有很多计划没有说出来。 连续几天，简忙着写策划书，首先是卫生条例，七步洗手法是必须要实行的，指甲缝中要用细刷子刷干净泥，工人要穿上能包住前半身的围裙，戴上帽子口罩，把头发、口鼻都遮住。咳嗽、打喷嚏要带着口罩或者侧过头掩住口鼻。没有特殊情况，半个月洗一次澡。身上的衣服鞋子要整洁，保持个人卫生，每天洗脸刷牙洗脚是最基本的。 至于宿舍的布置和卫生，简想起当年上大学军训的情景，虽然不至于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的形状，但至少要保持整洁，房屋干净，按照宿舍人数制订排班表，每天轮流打扫。实行不定期抽查。 干净卫生是保持健康的最简单方法。至于这些工作服和洗漱用品，简决定说服嘉丁纳舅舅由工厂发放和监督。 以后流水线实行，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工人，产能会大大上升，这些工人随着时间延长会变成熟练工，保持他们的健康也是保护工厂的产能，熟练工都是工厂的财富。 流水线就更简单了，简很快就写完。 她仰了仰头放松颈后肌肉，扭头发现玛莎还在奋笔疾书，埋头工作。 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简从窗户向下望去，发现有人来家中拜访，这个人她以前没有见过。 敲门声响起，得到简允许后，安娜走进来汇报，来客是来拜访贝克小姐的。 “玛莎，有人找你。”简推了推她，玛莎大概是太入神了，安娜的话都没有打扰到她工作。 “什么？谁来找我？”玛莎先是迷惘了一阵，突然脸上挂上嫌弃，“不会又是我姐姐吧？” “是位男性。”安娜回答。 玛莎困惑不解，在英国她没有认识的男性熟人。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简拉着玛莎来到一楼会客厅。 椅子上的男人脸部轮廓分明，一头深棕色短发，身上是英国男性常穿的夫拉克，紧身裤。 看到简和玛莎，他躬了躬身行礼。 “周叔，你怎么在这里？”玛莎一脸惊讶。 简有些疑惑，眼前男人明显是外国人的长相，怎么是华国的姓氏。很快，玛莎就给她介绍对方的身份，他是玛莎家中的厨师，中英混血。 男人向两人介绍了自己来意。玛莎母亲担心两个女儿不适应英国饮食，派他来给两人做饭。 他来到英国后，玛利亚如获至宝，被黑暗料理荼毒了这么久，她终于能吃上一口来自家乡的饭菜了。 今天是玛莎的生日，玛利亚才舍得放他来给玛莎做顿饭。 “真是无耻！周叔是给我们两个人做饭，不是她一个人的厨子。”玛莎听完详情，眉毛气得竖了起来。 简尴尬地看看周先生，轻咳一声给玛莎顺毛：“我都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玛莎，你的姐姐对你真好，专门让周叔跑一趟给你做饭。” 从知道这是会做华国美食的厨子起，简心中就打起了小算盘，她要想办法把他留住，如果实在留不住，就让他尽可能在这里多呆一些时间。为了拉近关系，简厚脸皮的跟着玛莎一起喊“周叔”。 周先生听到她的称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开口纠正这个说法。 玛莎则是忽略了简的小心机，完全沉浸在对自己无良姐姐的愤怒中：“她如果真的对我好，早在周叔来到英国的那一刻，就会告诉我了。我都可以想象，如果她现在站在我面前，会是怎样一副惺惺作态的嘴脸。” “我诅咒她将来变成一个大胖子。” 简把记忆中最痛苦的事情想了一遍，终于把笑容抑制住。 这相爱相杀，感天动地的姐妹情，每次看到总会让她忍俊不禁。 简偷偷看向周叔，发现对方表情坦然，没有丝毫动容，看来姐妹间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当玛莎发泄够怒气情绪安定下来，周叔开始履行自己此行的任务——给玛莎做生日宴。他准备的很周到，为了不给班纳特家添麻烦，所有的食材调料厨具都用马车拉来，简甚至看到他从马车上搬下来一个小金属灶台，下面放上几块木柴，架上小锅，就能热上……佛跳墙？？？ 简揉了揉自己眼睛，看着里面的成分，各种各样的海味、山珍、蹄筋、火腿，成分多达几十种。这……简不想说话，她对玛利亚产生了深深地嫉妒，想起玛莎对她的愤怒，简开始有些感同身受了。如果她顿顿这么吃下去，将来真会变成大胖子。 当然，还是要用到班纳特家的厨房，厨娘伊文斯太太开始还如临大敌，担心自己的饭碗被这个厨子抢走。当简告知她，周叔只是做一顿饭就走人时，她迅速转变态度，自告奋勇到厨房帮忙，希望能够偷学几手。 周叔并没有赶伊文斯太太出去，他看起来丝毫不介意被偷师，很快简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自信了。 第一道菜，他就展示了精湛的刀功，一块软软的豆腐被切了无数刀，在手中看起来还是完整的，放入汤中就绽放成菊花形状，这是……文思豆腐？ 简有些目瞪口呆，就这一招可以看出，周叔不是一般的厨子啊。 紧跟着一道接一道菜品做好，红烧肉，菠萝咕噜肉，京酱肉丝，辣子鸡丁，拔丝苹果，烤鸭，腊肠拼盘…… 随着一盘盘菜盖上盖子端上餐桌，简的眼睛越来越红，她大脑高速运转，几乎要冒出火花，一连串的方案制定出来，又被迅速否认。 玛莎看着简的表情有些担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简迅速挂上温和无害的笑容，扭头看向玛莎：“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刚刚想到一个很棒的生日礼物，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她向来奇妙的主意很多，玛莎眼睛一亮狠狠点头：“当然。” “那么，我需要先问你几个问题……”简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得逞的光。 第三十六章 经过和玛莎的谈话，简大概了解目前华国和英国的贸易情况，主要向英国出口丝绸、瓷器、红茶为主。华国地大物博，各种新奇的物品应有尽有，但因为文化差异，其他物品始终得不到英国人的接受。 而什么地方最容易打开缺口呢？当然是美味的食物，民以食为天。不要认为英国人天生味蕾缺陷，对黑暗料理爱的深沉。 21世纪不少英国人到中国旅游，对中国美食惊为天人，为了这一口吃的，就直接来中国工作，或者干脆移民的情况大有人在。 如果能让英国人接受华国美食，那附带的各种调味品就能卖出去，无数的华国餐馆就可以开起来。 这对加强华国和英国的交流很有帮助，相信玛利亚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毕竟她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相比建功立业，口腹之欲应该不算什么了吧？简露出温和的微笑，趁着吃饭前的时间，她飞快的写好给玛利亚的信。 信里面首先写出推广美食的种种好处，接着写出她打算实行的推广办法。第一，她先要测试一下，英国人对哪种口味最喜爱，第二，她要先在麦里屯开家小餐馆试试水，第三，她有罐头工厂，可以试探着推出一小部分不同口味的即食肉罐头，看看军人们的接受度，第四，她可以在《星星报》上开办一个美食专栏，用温暖的文字描绘出美食中蕴含的人间烟火和世间真情，顺便打广告。 前世的纪录片《舌尖上的XX》之所以火爆，是有原因的。 写完后，简又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保证通篇都是为玛利亚考虑的口吻，相信玛利亚一定会对这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文字动容。 询问周叔关于玛利亚的详细住址，简招来男仆让他把信件以最快的速度送过去。 饭桌上，周叔也被简盛情邀请一起用餐。班纳特先生一回家就被桌上的香气吸引：“伊文斯太太做了什么好吃的？” 班纳特太太骄傲地说：“今天是贝克小姐的生日，她的姐姐专门派厨师来给她做生日宴，先生，你有口福了。这可是正宗的华国美食。”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班纳特先生也来了兴趣。 除了吉蒂和莉迪亚，班纳特家的人都坐在饭桌前，简给大家介绍了周叔的身份，特别强调他的厨艺多么厉害。这更拉高了大家对菜品的期待。 伊文斯太太负责揭开每道菜的盖子，周叔挨个介绍菜品，然后按照英国餐桌礼仪，大家传递菜品分餐。 出乎简的意料，最受欢迎的菜品是菠萝咕噜肉。她还以为是佛跳墙更胜一筹呢。 后来，她就想明白，英国人嗜甜，而且菠萝这时是种贵重水果，糖油加上贵重水果，才是让大家喜欢的原因吧。 一顿饭吃的大家赞叹不绝，连玛莎都不顾形象的猛吃，简也是吃得热泪盈眶，她真想仰头叹息，自己以前吃的都是什么东西，这才是吃货们的正确打开方式。 因为简在仆人中很有威信，加上交给男仆时多次嘱咐，送信的人丝毫不敢怠慢，一路不停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华国驻英大使馆。 这时的玛利亚正坐在办公位上，悠哉悠哉地饮着茶，她翘着二郎腿，还哼着小曲，想象着自己妹妹跳脚的样子，嘴边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侍从急促地敲门声响起，玛利亚的笑容僵住，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了，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玛利亚看完简送来的急信，第一个反应就是把信攥成一团扔进纸篓。大口呼吸了几下，理智终于占领了大脑的高地，她不得不承认，把周叔留在那边是个好主意，信中的推广美食操作步骤很详细，描绘的事业前景也很诱人，整件事情中唯一受伤害的就是自己的食欲。 她表情平静的回到书桌前，拿出纸笔开始给简写回信，只是纸上比平时都要凌厉的书写风格表明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想到自己将要和半生不熟的牛排，腥味浓重的肉汤，奇奇怪怪的蔬菜沙拉，无穷无尽的土豆相伴很长时间，玛利亚的脸抽搐了一下，抬笔在纸上加上一个条件，让周叔先教会她的侍从几道家常菜。 把信封好递给侍从，交待他跟随周叔快速学习几道家常菜的做法，学不会别回来。 看着自己侍从和班纳特家男仆一起离开，玛利亚觉得桌上的茶不香了…… 周叔用完餐就要收拾东西离开，简抬手阻拦了他的动作，告诉他自己已经给玛利亚去信，留他住几天。周叔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毕竟玛利亚年龄为长并且性格强势，出门在外，自然要以她的命令为先。 简对玛莎使眼色，两人之前已经对好了口供，玛莎使劲挤眼，企图挤出几滴泪水，可她演技实在太差，只能在那里干巴巴的卖惨。 “周叔，你从小就很照顾我，就跟我亲叔叔一样。我离开家以后，最想念的人就是你。” 最想念的是我做的菜吧，周叔很想这样说，可是看着玛莎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又心软了。周叔一直单身，自姐妹俩小时就给她们做饭，他们既是主仆又有几分叔侄般的感情。 “周叔，不如等玛利亚回信后你再离开？” 简提出一个折衷的方案，顾全了双方的心情。 想想玛莎离家后瘦了一圈的脸，与此相对的是玛利亚略微发福的身材，周叔对玛利亚也有了几分微辞，借着简的台阶，他顺势留了下来。 班纳特夫妇对此大为欢迎，忙不迭招呼仆人给周先生准备客房。在他们眼里，这样的厨艺，给国王做饭也是够格的。现在免费给自家做几天饭，班纳特家是占了大便宜。 更何况，吃过今天这样美味的饭菜，猛的回到平素的菜谱，班纳特夫妇都觉得有些受不了。现在能多享受几天，就赶紧享受吧…… 玛利亚的回信很快送到简的手中。简还在仔细思索她信中是不是有什么坑，玛莎已经迫不及待地凑上来。 当看到周叔可以留下时，玛莎竟然兴奋的原地跳跃了一下：“太好了。” 玛莎的兴奋也感染了简，在确认玛利亚暂时没有什么奇怪的手段后，简也跟着高兴的笑起来。 “我想吃猪肉馅的小笼包，”玛莎坐在椅子上开始盘算，“还有各种馅料的饺子。” “猪肉？”简皱了皱眉头，“刚才我去厨房看过了，那里只有牛肉，要想吃猪肉，可能得去农场现宰一头。”她想起来，自己从穿越过来，就很少碰各种肉类，反正不管什么肉，伊文斯太太总能做的腥味很重。 既然周叔留下来，就满足玛莎吃猪肉的小愿望吧。玛莎拿着信去找周叔，附带信来的还有玛利亚的侍从，他也要在班纳特家住几天，突击培训一下厨艺。 简也不想把玛利亚逼得太过，通知班纳特夫妇后，让仆人给玛利亚的侍从安排住的地方。 对于周先生要做猪肉相关的美食，班纳特先生竭力劝阻：“猪肉的味道有些不好，不如改成牛肉做吧。” 这个时代牛肉要比猪肉贵，班纳特家虽然养了猪，却极少吃。大多数时候，猪都是用来卖钱的。周先生却坚持要满足玛莎吃猪肉的愿望，并要求亲自去农场挑一头猪。 或许华国的美食真能把猪肉变好吃，班纳特先生暗暗想着，抱着这个希望，他亲自陪着周先生去了猪场。 两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简和玛莎疑惑于他们空手而归，等离的近了，简才发现他们表情都有些沉重。 “发生了什么事？”简迎上前询问。 班纳特先生表情有些奇怪，周叔看着玛莎疑惑的目光，轻咳一声：“猪场里都是公猪，猪肉的味道不好。” “猪肉味道还跟性别有关吗？”玛莎继续询问。 简拽住了她的手，没让她追问下去。 死去的记忆袭击了她，简想起21世纪看过的一个留学生吐槽视频，即使到了现代，英国的猪肉总是带着一股腥臭味，这是因为他们从来不煽猪。 在公猪幼年时煽掉关键部位，可以让猪肉更好吃，至于母猪，没有关键部位，所以味道要相对好吃一些。 简潜意识认为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直到周叔的言语暗示，她才反应过来，班纳特家的猪肯定都是不好吃的那种。 把玛莎拉到一边，给她详细说明原因，出身优渥的玛莎自然不会了解这些，得知原因后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倒是一个赚钱的好方法，简心中琢磨着开养猪场的可能性。收购足够多的公猪崽煽掉，养大后就能收获很多美味的猪肉。 问题在于，现在药物缺乏，如果猪舍中猪的数量太过密集，环境卫生跟不上，非常容易引起猪瘟的流行。零散喂养，又不能大量赚钱，简想了想投入成本和风险，放弃了养猪大业。 第三十七章 玛莎想吃的小笼包最终还是改成了牛肉馅，不过经过周叔的厨艺加成，别有一番风味，班纳特家众人和玛莎吃的津津有味。 当初说好做顿饭就走人，结果做了一顿又一顿，厨娘伊文斯太太肉眼可见的焦虑起来，再加上她偷师并不成功，种类繁多调料都不会制作的各种菜系，让她大开眼界又感觉深深无力。 如果这个人只比你强一点点，你会感觉到嫉妒，如果对方比你强太多，你就只剩下仰望了。 简察觉出伊文斯太太陷入职业危机中，转身去找了玛莎。毕竟周叔不可能一直留在班纳特家当厨子，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正好，玛利亚的侍从也要突击培训厨艺，经过玛莎和周叔的同意后，伊文斯太太也被塞进厨艺速成班中。 连续几天填鸭式学习，伊文斯太太总算能做家常的华国饭菜，论好吃肯定比不过周叔的手艺，可比起以前吃死人不偿命的黑暗料理，已经强了很多。 随着玛利亚侍从的离开，简也该给周叔安排新的任务。几天的各式美食下来，简通过家里人的反馈，对英国人口味有了大致了解。无非是侧重甜香味，重油重酱料，最好还带着鲜味。 肉罐头里面肉本身就是煮熟的，如果要改进口味，一方面要去腥味，另一方面要加进价格便宜又浓厚的调味品。 这得看周叔的本事了，而周叔很快不负简的期望，给出了好几个方案。 最简单的就是把调味包和肉一起炖，封装入罐后，过段时间肉自然入味。至于调味包的成分，周叔保密。他可以联系华国的商船低价卖给简。 另外一种也是类似的套路，用特殊的酱料和肉一起炖，酱料也是华国商船特供。 白嫖失败，简没有生气，她就知道自己坑了玛利亚这一把她不会罢休。 罐头厂可以买华国商船提供的调味包和酱料，但不能完全依赖对方，这等于把自己的命脉拱手递上。所以，拥有自己的配方是非常重要的。 回复周叔她要考虑考虑，简转身回到房间给玛利亚去了一封信，里面直接指出这种合作的不妥之处，并威胁这样下去两人无法共事。 大棒给完，简又开始给玛利亚喂胡萝卜。急于卖货可以有其他的办法啊，她可以提供营销方案，保证能够大卖特卖。自己已经有很多成功推销商品案例在前，只要货物有质量保证，她负责带货。 玛利亚看完来信，得意地弹了弹纸，坑回来一把让她身心舒畅。 简在信中后半段对着玛利亚各种顺毛，玛利亚就像一只被铲屎官伺候舒服的大猫，终于高冷的允许主人捏捏爪子。 读着回信中傲娇的语气，简忍不住笑了一声，玛莎感到好奇凑上来看。 简还以为她又会生气之类，毕竟涉及到玛利亚的事，总能让她变得气鼓鼓的。 玛莎竟然笑了出来：“没想到我姐姐也吃你这一套，不过，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简摇了摇头，玛莎遭受社会的毒打还是太少了，“赚钱的事只会让我感觉到快乐，如果几句好话就能换来大笔财富，我能天天甜言蜜语。” 这些话明显让玛莎三观震动，她百思不得其解，简到底遭受过什么，才会如此……放得下身段挣钱。她虽然也愿意挣钱，还是有一定底线的。 合作意向达成，周叔很快把配料的秘方给了简。 简跟班纳特先生和嘉丁纳舅舅商量一下，找到可靠人手签了保密协议。调味料很快配制成功，周叔很有心，选的都是英国常见原材料。 为了防止配方泄露，调味包材料都磨成了细粉，简嗅了嗅，味道像前世的低配版十三香。至于酱料，还在酿造中，做法要复杂一些。 罐头工厂终于可以试着推出新口味了，为了做试验，新完成的军队订单罐头中夹杂了一小部分加料的品种，罐子上特别标注着“美味罐头，开罐即食”。 卡莱尔在询问过艾玛的意愿后，正式把她收为学徒，他正在一边编写教材，一边给她授课，也是忙个不停。 艾玛也很争气，她很珍惜难得的机会，可她没有任何知识基础，只能从最基本的英文书写和开始学起。 罐头工厂第二期工程已经完成，第二拨工人入驻其中，简的卫生条例和流水线计划经过嘉丁纳舅舅和班纳特先生的一致同意，开始应用于实际工作中。 流水线在工人适应一段时间后，展现出了庞大的产能。每天产出的罐头比以前翻了几倍。嘉丁纳舅舅和班纳特先生开心的不得了，走路直带风。 第三期工厂建设和工人招聘又开始了。罐头工厂就像一头渐渐长大的怪兽，吞下了越来越多的工人。 罐头工厂的良好福利待遇被工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嘉丁纳舅舅的招工也越来越容易。 很多已经结婚的女性，她们丈夫反而支持妻子到工厂做工，毕竟待遇好，孩子也有人看着，有舒服的宿舍住着，吃饭便宜，工作服洗漱用品都免费发。 这些丈夫们养家的重担一下子没有了，虽然已经结婚生子，竟奇异的过上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幸福日子，唯一的缺点就是，跟妻子孩子一个月都见不了一面。毕竟工厂订单源源不断，需要天天赶工。但相比繁重的经济压力，这就不是问题了。 玛莎沉迷于漫画创作中，自从简给她演示了如何画漫画，她就一发不可收拾，简还要时时盯着，怕她画风跑偏，同时还要兼顾自己的创作。 故事女主角爱丽莎已经脱离了家中宅斗的范围，继母继姐已经被揭穿真面目，母亲的死与她们相关。在把她们送进牢狱后，父亲突然想起她母亲的好。 对此，爱丽莎只想冷笑，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轻贱。父亲之前爱继母冷落母亲，只是因为对继母求而不得，等到手后失去新鲜感，他又想起死去前妻的好。本质上，这个男人谁都不爱，他只爱自己。 正好亚特兰蒂斯大陆最好的学校——克里斯战斗学院来这里招生，爱丽莎去报名时检测出法师天赋异禀，被全额奖学金特招入校。这对父亲来说是莫大的荣耀，亚特兰蒂斯大陆以武力为尊，法师和战士地位很高。 这时爱丽莎的前未婚夫又来求复合，爱丽莎丝毫没给他颜面，在痛斥他的无耻后，抛下一句名言：“昔日你看不起我，他日我让你高攀不起。” 爱丽莎坐着克里斯战斗学院的机械飞舟离开，从此开始了她光辉的一生。 《爱丽莎传奇》连载到这里断章，读者们都有些意犹未尽，前面的故事各种撕扯让情节跌宕起伏，每次女主角受到挫折感到憋屈后，很快就施展手段打脸那些反派角色。 简把节奏控制的很好，让读者感到一波又一波的爽感，情绪也被女主角的经历牢牢拿捏。 这本不仅吸引了众多女性读者，在众多爱情至上的女性中开辟出新天地，让女性们知道人生还能有另一种模样，还让很多男性读者们也深陷其中。 女主角爱丽莎性格爽利洒脱，同时又隐忍坚强，与当今大不列颠的主流淑女形象毫不相干，反而很像绅士们崇拜的英雄形象。 即使把爱丽莎的性别换一下代入进去，也毫无违和感。因此男人们读连载时并不避讳，有些人见面还探讨一下进展，毕竟慕强心理是不分男女的。 简发现班纳特先生和周叔最近经常同进同出，举止亲密。有时周叔还下厨给班纳特先生整上两道小菜，两人开上一瓶葡萄酒在书房谈笑风生，开怀畅饮。 不对劲儿，简疑心病上来了，班纳特先生才跟周叔认识几天，怎么关系好成这样？他跟卡莱尔都没这样整天勾肩搭背过。 她悄悄观察了好几天，终于从男仆口中套出了秘密，然后在两人再一次出门时及时挡在门前。 “你们要去哪儿？”简腰背挺直，端起标准的淑女微笑。 班纳特先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只能含糊的回答：“去农场处理一下事务。” “是吗？我也想跟着去看看，好增长一下见识。”简表情不变，依然笑盈盈的。 来了，熟悉的“增长见识”，每次简这么要求，班纳特先生就知道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做成这件事。 即使不答应，她也会用其他迂回的办法完成目标。虽然嘴上不承认，但简在班纳特先生这里的待遇已经赶超别人家的男性继承人了。 毕竟，别人家男继承人即使过上一辈子，也未必有简目前的成就和手段。对于他们来说，能维持祖上的家业就谢天谢地了。 “就让班纳特小姐一起去吧，我觉得她不会为此受到惊吓的。”周叔也替简说话。 三个人有两个都同意了，班纳特先生也没有反对的余地。于是三人一起去了农场。 第三十八章 三人一起来到了农场，简闻到前进的方向气味渐渐变得不好闻，这种级别的臭味还能忍受，简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行。 目的地是猪舍，里面除了几头肥头大耳的猪躺在地上不动，还有一群小猪仔被栅栏隔在另一边。有几个男仆手里拿着细长的刀具，其他人手里拿着毛巾和水。 不用班纳特先生和周叔讲解，简就知道这些小猪仔将遭受什么样的厄运。果然，男仆们两人一组，一人攥住小猪仔的四蹄把它牢牢压住，另一人用水清洗关键部位，然后用毛巾擦干。 细长的刀具在上面一滑，再用手使劲儿挤挤，伴随着猪仔们声嘶力竭的惨叫，从此猪仔的肉肉就变得美味可口。 简以为自己没去祸害幼小的猪猪，它们就能逃过一劫，没想到终究得走这一趟。班纳特先生有些尴尬地看着简，担心简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没想到自己的女儿面色认真的在观察了一会儿，随后又习惯性的思考些什么。 “你们这是打算开养猪场？”简直接问出来。 班纳特先生努力掩饰住脸上的不自然：“是啊，其实我本来就喜欢养猪，没想到周先生对此竟然非常精通，无论是用办法将猪肉变得美味，还是养猪的温度控制、饲料搭配、环境卫生的各方面知识，都给了我很大启发。而且，我们自己养猪直接就卖给罐头工厂，也不愁销路。” 看得出来，班纳特先生想得到简的认可，过往的一件件事都证明了简的眼光很毒辣。 简没说别的，只是提出弊端：“如果猪场爆发疾病怎么办？” 对此周叔直接回答：“可以把伤口愈合的猪仔分给佃农喂养，统一培训养猪技巧，饲料按时领取，定时查看发育情况，如果一切顺利年底统一收购，或者找片足够大的空地，进行散养。” 好家伙，现代社会人们爱吃走地鸡，这时候周叔把走地猪都折腾出来了。问题是，散养的猪运动量大，脂肪含量低，最终收获的肉肉少。让佃农帮忙养殖，这时的佃农基本都是文盲，看不懂书籍，只能手把手传授方法技能，教会他们复杂的养猪技巧不知要多久。 简把风险和后果想了一圈，没再阻拦，就让他们试验一年吧，如果能成功，那就是多了一个挣钱的产业。如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也费不了多少钱。这点损失班纳特家还是承受得起的。 得到简的认可，班纳特先生更是信心十足，他开始张罗起喜爱的养猪大业。周叔也陪着他一起折腾。 鉴于周叔养猪养的开心，简暂时把华国美食餐馆开放和报纸宣传计划暂时搁置。 她把目光投向了工厂管理者竞选，嘉丁纳舅舅很快给她带来了消息。一名叫葛丹-科纳的女士得到了工人们的一致推选，得到了他的任命。 科纳小姐上过女校，有文化学识，从女校毕业后就艰难的求职，断断续续在几户人家当过家庭教师，可是并不像玛莎这样幸运，第一次求职就遇到班纳特这样的好人家。 每次工作辞职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有的是被学生殴打主家不作为，有的是男主人对她手脚不干净，有的是被无穷无尽的压榨劳动力，除了教学还给她一大堆针线活，以至于她每天睡眠时间不足5小时。 19世纪英伦淑女的打工生涯，家庭教师一般是第一选择，真实的家庭教师生涯就像科纳小姐这样残酷。 多次求职失败，迫于生计的科纳小姐进入了罐头工厂，她脑袋灵活，手脚麻利，很快因为产出罐头高引起了嘉丁纳先生的注意。 而她并不为自己的学识自傲，对于有困难的女工总是尽自己所能帮助她们，加上她情商很高，在女工们中间人缘很好。 嘉丁纳先生并不是一个性别歧视的人，任命科纳小姐后，管理人员该有的一切她全都有。包括单独的办公室，相关的办公用具，相应的薪水。 因为科纳小姐没有自己的房屋，嘉丁纳先生在女工宿舍中找了单间让她做为住处，她不用和其他人挤一起，食堂中也会为她单独准备工作餐。 上任的科纳小姐对工作非常负责，面对工作出错的工人，她会用温和的口吻指出来，并讲解怎么做得更好。 对于发放的薪水，她会存下一部分，剩下的会用来帮助那些孩子太多的母亲，或者家中实在困难的女工。 她并不经常呆在办公室，而是常常盯着流水生产线的运行，和工人们沟通其中发现的问题，然后记下来，一段时间后，关于如何改进生产线效率的计划书递交到嘉丁纳舅舅面前。 没过多久，这份计划书就被递到了简的手里，简翻看了一下，有些诧异，没想到新上任的科纳小姐竟然是个有心人。哪怕是在现代职场，刚上任就这么积极进取的职工也很少见。 “你也很惊讶吧？”嘉丁纳舅舅笑着说，“收到计划书时我也没想到，从来没有人这样用心工作过，毕竟他们都是工厂雇佣来的员工，只要完成份内工作就好了。就算我是工厂投资人之一，也没想到这一点。” “如果她一直这样努力下去，你会给她上升的机会吗？”简拿着计划书还回嘉丁纳舅舅手里。 “除了那些必须要男士周旋办理的事，其他的机会都可以让她试一试，前提是她一直这样认真努力工作。”嘉丁纳舅舅毫不避讳的指出事实，毕竟有些工厂和相关部门的接洽都是男士来办事。 “意见很有可行性，我提议可以当着工人的面对她进行表扬，并给予一定奖励，这样可以鼓励员工的积极性。同时发出悬赏，凡是有更好的发明或者新技术，只要能够被采纳，根据创造的价值，可以给予不同级别的奖励。” 简由科纳小姐想到了很多，一个好的产业从出现到走向成熟，中间要经历很多创新发展，只有不停地更新换代，与时俱进，这个企业才能不被时代所淘汰，罐头产业在未来发展前景巨大，甚至成为一些国家的重点扶植对象。 只是单纯的赚个几年快钱，对罐头工厂来说太可惜了。等完成最近的军队订单，简决定跟嘉丁纳舅舅商量一下，制订保底工作量和绩效的事情，这样能够更好的调动工人积极性。 近段时间，班纳特太太一直沉迷于服装设计，原有的衣服都被她一件件改造完成。改造的多了，她就发现一些服装设计的秘密。 比如，有些衣服只是改一下腰部的松紧，或者把上面的丝带绢花增减几个，就能立马变得新奇漂亮。 班纳特太太邀请简参观了她的衣橱，挨个试穿了一遍，在简的面前展示漂亮服装。简确实有些诧异，班纳特太太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她自然没有吝惜赞美，好好的把班纳特太太夸赞了一回。 这位信心爆棚的太太开心的穿上她最满意的一件裙子，兴冲冲的去找其他人家的太太炫耀去。 按照她平素的习惯，炫耀的时间肯定不会短，简自然乐的清静，开始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情。 时间大概过了半小时，班纳特太太就沉着脸回家，面对希尔的关切询问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嚷嚷。她的这股气直到晚上才发泄出来。 夜深了，卡莱尔又一次从窗户里悄悄翻进来，简和他在商议医学教材的编订事宜。尽管简有着领先这个时代二百多年的医学知识，但她不可能把后世的医学课本直接写出来教授学生。 领先这个时代一些是天才，领先这个时代太多就是妖孽了。即使她将来要改变这个时代的医学，也要循序渐进的放出相关知识。 借着发黄的烛光，简和卡莱尔坐在一张书桌旁安安静静的做事，偶尔小声交谈几句。一切看起来都岁月静好，或许17世纪两人经过了太多的跌宕时光，中间又穿越了一百多年的时光，简和卡莱尔非常享受这样安宁的时光。 没有生离死别，没有痛苦折磨，也许这就是感情最好的模样。两人之间的感情无需对别人大声宣扬，他们之间自有默契。 简和卡莱尔都是闲不下来的人，两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和爱好，也有共同的梦想要去奋斗实现。 忙起来的时候，两人也会有段时间见不到面，可这丝毫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简警觉地抬头，卡莱尔对她做出了“班纳特太太”的口型。迅速从窗户无声的离开。 简收拾了一下桌面，确保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露出来，这才装出一副困倦的样子来到门前。 为班纳特太太打开门，简意外的发现班纳特太太脸上带着泪痕，以前身上带着的那股兴致勃勃的劲头消失不见。 把班纳特太太迎进来，简拿着烛台看了看走廊，没有其他人在，这才把门反锁。 第三十九章 “发生了什么事？”简把烛台放在桌子上，班纳特太太捂住嘴，无声的在那里哭泣。 一时之间，简心中闪过很多想法。其中包括和人吵架没吵赢，穿新衣服被人讽刺，嫉妒别人的家里富裕等等。 别的事情，对于典型的富裕全职太太来说，就很遥远了，例如什么职场纷争，造谣摸黑之类的。 附近地区值得班纳特太太交往的人家只有24家，结合她出去和回来的时机，加上她中间跟人起不愉快的时间，目标就锁定在附近的几户乡绅太太家。 班纳特太太终于哭够了，抑郁的情绪发泄出来，她给简诉说自己的烦恼：“简，如果你父亲死了怎么办，我们母女都会被赶出去的。” 怎么又提起限定继承法的事情了？简有些挠头，这个事情在班纳特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班纳特太太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大？难道又有人刺激她了？ 果然不出简所料，班纳特太太讲述了自己出去短短半小时的经过。 白天她换上新衣服，就直奔卢卡斯太太家。卢卡斯爵士和班纳特先生是好友，两家常有来往。 闲来无事，两家太太经常到对方家里聊天。这次不巧，附近的金太太也在卢卡斯家做客。金太太性格要强，跟爱炫耀的班纳特太太很不对付。 班纳特太太装模作样的跟金太太寒暄了几句，就拉着卢卡斯太太聊她的新衣服，卢卡斯太太很给面子称赞：“你的裙子的确很漂亮。” 还没来得及高兴，自我感觉被冷落的金太太就冷哼一声：“这算什么漂亮啊，我刚从伦敦回来，那里流行的裙子要漂亮得多。咱们这毕竟是乡下，信息闭塞，得常去伦敦逛逛才行。不然裙子土气都不知道，还在那洋洋得意。” “你说谁土气？”班纳特太太腾的站起来，脸色通红。 金太太拿手绢遮住嘴笑了一下：“你为什么这么大火气啊？我又没说你。” “你！”班纳特太太气得不行，但又没法反驳。 卢卡斯太太脸色有些不好，她家经济不太宽裕，已经好几年没有去过伦敦了，连裙子都有些发旧，更别提追求时髦了。 但是两个客人在她家里吵起来也不好，传到外人嘴里她也落下不好的名声，只能硬着头皮劝架：“大家先坐下来尝尝小点心，刚做出来的，正是好吃的时候。” 班纳特太太终于想到怼回去的话：“也是，能多吃点小点心就多吃点吧，回到家可不一定吃得下。” 她是懂阴阳怪气的，金太太明显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她是金先生的续弦，前妻因病去世，留下一个成年的儿子，她刚跟金先生结婚，迫切的需要生下自己的孩子。 继子对金太太的态度并不好，甚至有些敌意。金太太在家里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好过。 “毕竟我还年轻，还有机会生下儿子，要是我女儿生了一个又一个，根本不会有心情想裙子是否漂亮。”抛下几句话，心情不好的金太太直接向卢卡斯太太告辞离开，只剩下被戳中内心痛处的班纳特太太呆立在原地。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这是简听完整件事唯一的感想，金太太和班纳特太太都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随口称赞别人几句很难吗？至于把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吗？ 整件事情中被误伤的卢卡斯太太多么无辜，她好心的招待两位邻居，最后还落得个不好。 至于儿子，班纳特太太是别想生出来了，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那么只能解决困扰她的问题根源了。 “妈妈，你的问题不在于爸爸是否长寿，也不在于限定继承权和再生一个儿子，”简坐在床边给班纳特太太分析，“而在于你没有足够的钱。” “下面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如果你有十万英镑嫁妆，并且这些钱都存在银行账户里，利息是年息四厘，那么存一年下来利息就有……” 听话闭住眼睛的班纳特太太低声说出答案：“四千英镑。” 简停顿了一下，班纳特太太的算数还不错。 “天啊，我不需要十万英镑，只要有一万英镑，每年给我四百英镑的利息就足够生活的很好了，”班纳特太太睁开眼，沮丧重新填满其中，“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只有四千英镑的嫁妆，将来还要给你们姐妹留着，万一你们将来的丈夫对你们不好……” 班纳特太太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话题：“不然，我去伦敦找医生，看看能不能快点给你生个弟弟。” 为了她的身体着想，简直接浇灭她的幻想：“上次你头痛的时候，卡莱尔给你看病后告诉我，你生育太多，很难再有孕了。”这时候的医生医术怎么样，简是太有发言权了，简直就是害死人不偿命。 班纳特太太呆愣了一会儿，声音低的好像在说给自己听：“我早该知道的，生莉迪亚的时候难产，帮我接生的医生已经告诉过我了。我只是还抱着幻想，万一我能有个儿子呢。既然卡莱尔也这样说，那肯定没希望了，他的医术这么高明。” “爸爸知道这件事吗？”简按着她的肩膀问。 “不知道，我恳求医生帮我保密这件事，”班纳特太太脸色变得坚定，握住简的手反问，“卡莱尔呢，他有没有告诉班纳特先生？” 简看着她惶恐的眼神，安慰道：“放心，他只告诉了我。 ” “那就好，那就好，”班纳特太太喃喃道，“简，卡莱尔是个好人，而且收入不低，你要好好把握住。” 经过刚才一番对话，班纳特太太完全忘记了简的年龄，下意识觉得她像个大人一样可靠。 “妈妈，我记得你说过，嘉丁纳舅舅在伦敦有一家服装店。你设计的服装很漂亮，为什么不让舅舅帮你售卖呢？”简开始慢慢把话题往赚钱上带。 “卖衣服，难道让我当缝纫女工吗？” “当然不是，你设计出新奇的衣服款式，让嘉丁纳舅舅雇人按照这种款式做出来售卖。” “那怎么能行？我是乡绅的太太，怎么能够自己赚钱？班纳特先生和我弟弟都不会允许的。”班纳特太太惊讶地说。 对于她的反应，简并不意外，毕竟这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所以，得给她加点猛料。 “一场受凉引起的感冒，骑马时不小心摔下来，走在路上不小心摔一跤，吃饭喝水时意外呛到……随便一件小事就可以夺走人的生命，”简拿手捧着班纳特太太的脸，“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妈妈，如果那样你该怎么办呢？” “哦，不要说了，简……”班纳特太太小声呜咽了一声，强忍住没有掉泪，“你真是个坏女孩，非要把妈妈吓死才满意吗？”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妈妈，照顾莉迪亚和吉蒂的两位女仆，她们的年薪都是我付的，这件事爸爸也同意了。”简把头靠在班纳特太太的肩膀上小声说。 “什么？你哪里来的钱？班纳特先生怎么可能同意？”班纳特太太刚要惊呼出声，就被简捂住嘴。 “还记得捕鼠器吗？嘉丁纳舅舅帮我卖出个好价钱，爸爸把钱都给了我，后来我又发明了其他的东西，爸爸和嘉丁纳舅舅也帮我卖了不少钱，”简找好了借口，开始忽悠班纳特太太，“看，我可以做到，你为什么不可以呢？如果你担心，我可以先帮你私底下问问嘉丁纳舅舅，如果真的赚了钱，再告诉爸爸。” 班纳特太太消化了一会巨大的信息量，这些事对她冲击有些大。自己的先生和弟弟怎么会帮简这个小姑娘赚钱呢？她终于迟钝的意识到，简只有9岁。 简等她缓缓神，就继续给她洗脑：“妈妈，钱是个好东西，没有钱我们怎么生活呢。所以，只要我们不出去宣扬，谁也不知道我们私底下偷偷赚钱的事情。现在我们有共同的秘密了，你很难怀孕，我在努力赚钱。” 班纳特太太被“怀孕”迅速拉回现实，想象了一下班纳特先生因为意外去世，自己带着五个女儿的凄凉生活，突然心中生出勇气，万一设计服装真的能够赚到钱呢？ 简这么小，都可以拿出钱来给妈妈雇女仆，知道照顾自己的妈妈，想到这，班纳特太太感动的想流泪。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强装平静地说：“明天请你舅舅来家吃顿饭吧。“ 简嘴角微动，笑容一闪而逝：“放心，舅舅这几天都在工厂那边住着，明早我就让男仆给他送信。” 这一晚，班纳特太太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和简挤在一张床上睡，她跟简讨论了很长时间服装设计方面的知识。 简没有敷衍她，而是认真的给她提供意见和灵感，谈到高兴的时候，两人从床上爬起来，就着烛光在纸上画设计图。 等两人睡着的时候，天边已经现出微光，自然而然，当两人被唤醒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睡眠不足的黑眼圈。 第四十章 嘉丁纳舅舅应邀而来，午餐过后，简和他单独在会客厅探讨一下关于售卖服装的事情。 简把一沓服装设计图递给他，询问他的看法，嘉丁纳舅舅看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意见，依照他的眼光来看，这些设计还是比较出彩的，可以试着挑几身做出来挂在店铺里售卖，看看销售情况再说。 针对这个结果，简并没有意外。现在的服装界还没有成体系的推销模式，没有服装设计师这个职业，更没有走秀，广告，明星带货这一说。 嘉丁纳舅舅的服装店平平无奇，在伦敦众多的服装店中销售额处于中游地位。只是单纯挂在店里售卖，简可以预想到最终的收入，绝对没有她想要得到的那么多。 “对了，一个月后费茨威廉伯爵要举办舞会，我、卡莱尔和你父亲都受到了邀请。到时候可以让你母亲和舅母穿上新式裙子，跟着我们一起参加舞会，来为服装做宣传。舞会上有很多有钱有地位的人，只要引起他们的兴趣，服装的销售就不成问题了。”班纳特舅舅很快提出一个方案，作为商人，他的头脑很灵活。 不过，限于时代的眼光，他的思维还是不够发散，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舞会上的人员众多，能够参加的都是非富即贵，服装打扮自然是争奇斗艳，想在这种场合凭借外表受到瞩目，自然是不容易。 简向嘉丁纳舅舅提议，能不能把服装设计图送给费茨威廉伯爵夫人，由她穿上，靠着名人效应打广告。 没想到这条建议遭到了嘉丁纳舅舅的反对，费茨威廉伯爵这样的贵族都有专门的服装订制店，这些店铺一般都为他们家族服务多年，不会轻易更换。更何况是嘉丁纳家这样寂寂无名的小服装店。 好吧，这条路走不通，简只能再制订其他的计划。 说完服装方面的话题，嘉丁纳舅舅又跟简提起家里一些安排。 嘉丁纳舅舅现在把工作的重心移到了麦里屯附近的罐头工厂。麦里屯和伦敦距离不是很远，可来回坐马车奔波也很耗精力体力，嘉丁纳舅舅总是隔几天才回一趟家。 即使回到家，精神和身体的疲惫也让他只想匆匆吃饭，然后闷头大睡，陪妻子聊天，沟通夫妻感情之类的事情，他是没有以前那样的心情的。 舅母新婚一年，就要面临常常独守空房的生活，自然对嘉丁纳舅舅有了怨言。再加上，嘉丁纳舅舅跟简合作后，生意越做越大，夫妻之间的情感生活却越来越少。 越来越充满危机感的舅母终于对嘉丁纳舅舅表达出自己的不满。这对婚姻和谐几乎可以成为典范的夫妻，也在现实的逼迫下产生了第一次争吵。 好在两人情商都高，在冷静下来后想出了解决办法，那就是移居到麦里屯居住。工作和生活都不耽误。 这段时间，嘉丁纳舅舅在罐头订单上赚了不少钱，完全可以全款买一套样式不错的房屋。如果买的房子破旧，还有额外的钱来装修一下。 对于这个好消息，简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不仅舅舅的家庭危机解决，班纳特太太也有人陪伴，省的她没事串门跟人吵架，吵架就算了，还吵不过。 经由舅舅诉说，简才知道，嘉丁纳舅母也很精通缝纫女工和服装设计，伦敦的服装店女装，很多都是舅母的手笔。 简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跟嘉丁纳舅舅提起班纳特太太的服装设计工作，他看起来接受的这么自然。原来这条路已经有人在前面走过了。 事情敲定，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班纳特太太，得知自己可以有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一起进行服装设计工作，而弟弟这么支持自己，班纳特太太差点忍不住欢呼起来，好在她忍住了自己高亢的嗓门，知道有好事要暗戳戳的高兴。 既然决定要做成这件事，简和班纳特太太都开始上心设计图纸。 设计出来的衣服要想达到惊艳众人的地步，首先要选个好模特。就像前世的网购服装，里面的衣服效果都会找身材相貌气质俱佳的人拍照片展示，这就是所谓的买家秀。 以至于有些人买回家，穿上以后和店家照片对比惨烈无比，成为经典的卖家秀。当然，这就不在简的考虑之内了。她只需要把衣服名声推销出去。穿起来不好看？和衣服没有任何关系。 去参加舞会的一共三男两女，简年龄太小，没有办法去，去的这几个人中，男装的模特毫无疑问是卡莱尔，至于女装的模特，简选定的是嘉丁纳舅母。 印象中，嘉丁纳舅母相貌中上，温柔可亲，身材纤细，非常适合展示服装。 对于简的男模特人选，班纳特太太没有任何异议，毕竟班纳特先生和嘉丁纳舅舅都开始发福，小肚腩和稀疏的头顶，就算气质再好，衣服再好看，也拯救不了上身效果。 至于女模特，班纳特太太觉得自己也能够胜任，虽然她生了五个女儿，身材开始发福，可她的脸蛋收拾收拾还是能打的。 简仔细盯着班纳特太太的面容看了一会儿，这段时间她吃好休息好，没有孩子的烦恼，一向憔悴的脸上也泛起了红光，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容貌的艳丽。 也对，简内心思索，班纳特太太年轻时容貌超群。所以，班纳特先生当年才被迷的神魂颠倒。 至于身材方面，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简可以帮助她健康的瘦下来。当简向班纳特太太提出减肥的要求时，一向爱美的班纳特太太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 晚上，当卡莱尔翻窗进来时，发现简对着手里的一张纸发呆，这让他好奇心起来。 “你在看什么？”卡莱尔凑到简身边，探头去看那张纸。 上面是简当初画过的制服装卡莱尔。 “看看这个衣服，你喜欢吗？”简把设计图直接递给他。 卡莱尔仔细看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评价：“有点像军队的制服，但又比那好看多了，还有这个帽子，戴上去一定很有气质。” “这是给你设计的服装。”简给卡莱尔诉说了关于衣服引发的一系列事件。 “你参加舞会时，穿这套衣服肯定会吸引全场人的目光。”简不由自主的想象起那个画面，本来就英俊的不似凡人的卡莱尔，经由制服的加成，在一众打扮平庸的人群中，浑身都好像在散发光芒。 卡莱尔看着简一脸梦幻的样子，差点笑出来，他轻咳一声：“你流口水了。” “什么？不可能，”简迅速用手背擦了擦嘴巴，什么都没有擦下来，“我怎么可能流口水，卡莱尔你变了，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老实家伙了。” 简做出假装生气的样子，双手抱胸，扭过身子不去看他得意地嘴脸。 卡莱尔把笑容努力压下去，他伸手揉了揉简的头发，简摇了摇头，企图将他的手抖下去。 “对不起，简，我不该开你玩笑。”卡莱尔把手握成拳遮挡住嘴角的笑容，“所以，我愿意接受你的惩罚，无论是什么样的。” 简得意的哼了一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你穿上图中的制服给我当模特，不仅是在费茨威廉伯爵的舞会上。在舞会之后，我要给你画张画，你要坐着不动，直到我画完为止。” 这算是什么惩罚？卡莱尔心里想道。 他还是走到简的正面，躬身行礼：“谨遵你的命令，我的公主殿下。” 卡莱尔伸出手，抬眼看着简，金色的瞳仁在跳动的烛光下仿佛碎金涌动，里面溢散出淡淡的笑意。 简突然有些尴尬，她觉得自己的表演太浮夸了，顺着这个台阶下来，简表情不自然的把手放在卡莱尔的掌心：“我原谅你了，如果你能做到这些。” 冷不防，卡莱尔低下头快速吻了她的手一下，冰凉的气息在手背一闪而逝，简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或者是自己的错觉。 心脏“砰砰”的跳动起来，简努力控制住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慢收回手，手背被吻过的地方好像被火烧灼过，渐渐有些发热。 “艾玛最近学习的怎么样？”为了缓解两人间有些异样的气氛，简找起了新话题。 “还不错，”卡莱尔很体贴，他顺着简的话题说下去，“她很聪明，而且异常努力，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学习，夜深了才休息，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不停歇。我劝过她，让她注意休息，可她根本不听，无奈之下，我只能减少每次传授的知识。这样她才有时间出去活动一下，呼吸新鲜空气。” “我理解艾玛的心情，一直活在污泥里，好容易见到一线希望，要是我也会拼尽全力的抓住。她这是生怕自己表现得笨拙一点，懒惰一点，就会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简对艾玛很是赞赏，聪明且有拼劲，这样的人只要成长起来，迟早会获得成功。 第四十一章 有了目标和希望，班纳特太太又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在现代时，简工作之余很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健身。一方面是为了保持充沛的精力和优秀的身体素质应对工作，另一方面是为了释放压力和维持良好的身材。 所以，对于单纯靠节食瘦下来的排骨身材，她是不感冒的。她喜欢的身材力量与美感并存。 没有灵敏的电子体脂秤，简只能用腰围，臀围，上臂围，大腿围，小腿围来记录身体变化。 结合班纳特太太的身高和饮食习惯，简根据营养学给她制订了减脂食谱，每日三餐时间固定，每顿碳水化合物、蛋白质、低脂蔬菜沙拉不重样的搭配，保证足够的饮水量和充足的睡眠，远离高油高糖的食品。 一开始面对这样的饮食变换，班纳特太太是发出抗议的，在她口中，她可以不吃饭减肥，但只要吃饭，就要吃得好。 简没有跟她辩驳，只是反问她还想不想在舞会上惊艳亮相，不然就让嘉丁纳舅母自己去，班纳特太太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她只能按照简的减肥计划实行。 除了控制饮食，简还给她制订了运动计划。其中包括有氧运动和无氧运动。有氧运动，每天早晨和中午各散步一小时。无氧运动，晚上来简的房间跟她一起做健身操二小时。 “这些减肥计划都是卡莱尔教给你的？”经历了一星期的控制饮食加运动，班纳特太太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腰围缩小了一点。 “当然，他告诉我，这是在其他国家跟随一个很有名的医生学会的。”简习惯性的往卡莱尔身上甩锅，反正也不差这一个。 “那他可真是医术高明，好像没有什么难住他的事，”班纳特太太感慨道，突然她眉头微皱，然后迅速展开，“简，你说，如果我真的减肥成功，能不能收费教更多太太来保持身材？” 简嘴角抽搐了一下，班纳特太太这是要开健身房，还是快速减脂班？她脑袋中赚钱的想法也太灵光了吧？难道嘉丁纳家的人血液中都流淌着赚钱因子吗？ “可以倒是可以，”简慢吞吞地说，“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这种办法，比如有些人天生体弱或者年龄较大，再或者有其他胃肠、肺部、关节、心脏等疾病，可能就需要量身订制新的计划。在减肥的过程中，要严格监测身体状况，如果出现异常情况，及时停止或者更改计划。” 班纳特太太有些沮丧：“难道我还要再学习医学知识吗？” 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算是默认了她的想法。实际上，即使在现代，健身教练和营养师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任，需要学习很多专业知识，还要经历严格的考试，带的减脂学员都要询问有没有病史。 在19世纪的英国开健身房和减肥班，一旦出现伤残死亡病例，绝对会引起很大风波。 而且，这时候的审美倾向于纤细瘦弱，因为这是不用劳作的标志，只有富人才会这样。现代人流行的肌肉身材，在这时并不受欢迎，因为只有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人身材才会这样。 班纳特太太的减肥赚钱计划未出世就夭折，可也给了简新的灵感。运动方面不好说，可营养饮食方面的通用知识不少啊，比如低盐低脂低糖饮食，比如不要饮酒吸食烟草类物质，比如白开水是最好的饮料，比如蔬菜水果在饮食占的比例。 “如果这次衣服推销成功，能够赚钱的话，你可以开办一个女士聚会团体，类似于男士们的俱乐部之类的。里面可以探讨服装款式、身材保持、饮食搭配等知识。不过这种东西需要慢慢谋划。”简给班纳特太太慢慢讲述自己的想法，给她画出一个美好的蓝图。 有一张诱人的大饼吊着，班纳特太太对于减肥计划，更是行动力超强的执行。 转眼间，距离费茨威廉伯爵的舞会已经剩下半个月了，班纳特太太身材改变明显。本来她的身材就有些虚胖，平时减少一些饭量就能瘦一些，更何况有简科学严格的指导。 简满意的看着她的脸瘦的有了轮廓，小巧的下巴也显露出来，细腰渐渐有了雏形。到时穿上裙子，在腰部稍微收一下，裙摆蓬松一些，绝对是个丰满艳丽型美女。 嘉丁纳舅舅和舅母搬家也很快，他们迅速找到一所合心的房屋，里面装修的很好，家具也齐全，只要带上日常用品就可以住进去。 自从移居麦里屯，两人的心都安定下来，嘉丁纳舅舅每天慢悠悠去工厂那边报道，舅母有空就来找班纳特太太商量服装设计的事。 两人的舞会裙子雏形都做了出来，就差外面的纱裙和绢花，刺绣暂时被忽略了，因为太费时间。 卡莱尔的制服则是交给嘉丁纳舅舅手下的裁缝制作，经过赶工制作大致完成，目前只需要卡莱尔试穿后做出细微修改。 制服的衣领前角各有一个小巧的玫瑰形状的金色徽章，双侧肩部向袖子方向垂下金色地环装流苏，左侧胸前有一个条形金属标牌，上面镂空刻着嘉丁纳服装的花体字母。 不同于一开始设计的黑色，经过颜色比对，制服最后定为墨蓝色。棕色的腰带束紧，勾勒出劲瘦的腰部，贴合腿部线条的同色裤子在视觉效果上拉长了腿部比例，黑色的长靴包裹住小腿，走起路来颇为英气。 点睛之笔就是宽檐帽，硬质的帽沿压在眉眼上方，显得眼睛深邃有神。 卡莱尔的服装修改完成，试穿成品服装的他站在班纳特一家和嘉丁纳夫妇面前，不出意外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嘉丁纳舅舅和班纳特先生酸溜溜地看了看卡莱尔，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最后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小肚腩上，不由开始思索减肥的可能性。班纳特太太的身材变化有目共睹，一向不在意身材的两位先生，也被卡莱尔刺激地动心了。 班纳特太太和嘉丁纳舅母出现了新的烦恼，麦里屯找不到合适的布料做出两人想要的效果。按照她们的设想，裙子要在行走时显得飘逸，在舞会的烛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简在心中忍不住续下去，要成为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要成为人群中最靓的那个崽。 其实反光的布料她们找到了，就是在普通的布料中织入了金属丝，大概是技术不过关，这样的布料一般只是用来做装饰，做成衣服太过沉重，而且不易清洗。 对于这点，简也没有办法，所以她提醒道：“去伦敦再找找吧。” 嘉丁纳舅母对伦敦布料售卖很了解，她否决了这个提议。于是三人被迫开始考虑修改裙子样式的可能。 无意中经过的玛莎听到了这些对话，在弄清楚原委后，她回到自己卧室，从柜子中翻出两卷布料拿了过来。 简接过来翻看，这两匹布料一红一白，摸上去很柔软轻薄，表面隐隐泛着光泽，在光线的照耀下，似乎有些透明，正适合做外面的纱裙外层。 “这种布料，难道是东方运来的丝绸？”嘉丁纳舅母惊讶的提高声调。丝绸本就贵重，且容易受潮，海上运输很不容易，到了大不列颠自然卖出高价，能穿的起丝绸衣物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嘉丁纳舅母打理服装店，曾经也见过丝绸，可玛莎拿出的布料明显不是寻常的丝绸，这种质感和光泽，看起来就昂贵无比。 玛莎有些不自然地抚摸一下鬓边头发，含糊地说：“从家里带来的，本来打算卖掉用于日常开销，现在有了薪资收入，就一直闲置在柜子里。既然你们急需，就拿去用吧。” “这怎么能行？”简也跟着反对，通过嘉丁纳舅母的表现，她已经猜出布料价格不菲，只是两条裙子，不至于花这么多钱。 “没关系，我不会缝纫女工，这些布料在我手里只是浪费。如果你们觉得贵重，有空就给我做几件棉布衣服吧。”为了让她们安心收下布料，玛莎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既然玛莎已经做出决定，简只能帮忙劝说母亲和舅母收下。 嘉丁纳舅母和班纳特太太也因此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出彩的裙子，这样才能配得上如此贵重的布料。 简不是让别人吃亏的人，无论是跟玛莎姐姐的合作，还是玛莎一直任劳任怨给自己打工，还有周叔对班纳特家饮食和养猪方面的帮衬，她都决定要想个双赢的方法回报玛莎。 估量一下进度，玛莎的故事漫画应该快完结了，简决定要认真进行宣传，帮玛莎增加知名度，也为作品销量做准备。 如果在费茨威廉伯爵的舞会上盛装亮相顺利的话，她有个新的计划。 简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微笑，现在就希望两边的人都给力吧。不然，她计划再好，也没办法施展开来。 第四十二章 舞会终于要来临了，举办地点在费茨威廉伯爵伦敦的居处，因为要为舞会做准备，参加的舞会的几人提前一天出发。临走前，跟简一起送别几人的玛莎皱了皱眉头，她把简叫到一边。 “你有没有发现，班纳特太太和嘉丁纳太太都没有化妆。” 简看着她素面朝天的脸颊，有些无语：“我也没见你画过妆啊。” “那是因为我懒得画，”玛莎轻咳了一声，“在华国参加重要场合的时候，我也会画些淡妆。” 简怀疑地看着她：“你自己会化妆？”对于自小娇生惯养的官二代，她很怀疑对方的动手能力。 玛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我要学的必修课好吧，我还没有这么残废，你究竟对我有什么误解？” 简连忙给玛莎道歉，给这个快要炸毛的猫咪顺毛，一连串的追捧之后，简给玛莎解释了原因。 19世纪的英国女性，也是追求美的，对于化妆大概分成两个流派，一种是浓妆艳抹派，把厚厚的白色颜料涂抹在暴露在外的皮肤上，营造出冷白皮的质感，同时画出浮夸的妆容。 可是这种一般不为上层人士所喜，认为是低贱的，不合时宜的，一般用这种妆容的都是从事特殊服务的女性，歌剧演员等等。 另外一种是精心护肤派，用各种材料让皮肤变得洁白细嫩，像婴儿肌肤一样。比如用砷水泡澡，早晨用氨水涂脸，晚上涂汞和毒莴苣浓汁过夜。 这些成分都含有毒性，长期应用对身体损害很大，而且皮肤时间长了会溃烂、肤色暗沉、长斑，甚至还会危及生命。 有些贵妇用料更猛，直接把木炭磨成粉和蜂蜜混合着吃下去，以达到排泄和净化身体的功效，她们相信这样可以让皮肤变得更好，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效果。 为了达到美瞳功效，她们会往眼睛里面滴颠茄药水散瞳，这样瞳孔变大，看起来就会漂亮有神，有的还会直接把柠檬汁、橙汁滴进眼睛里，这种刺激性很强的汁液会让眼睛泪汪汪的，看起来眼波盈盈。 可是颠茄应用时间长了会致盲，柠檬汁和橙汁经常应用会造成眼角膜不可逆损伤。 好在班纳特太太和嘉丁纳舅母没有那么疯狂，她们顶多就是好好洗脸，平时保持素颜。 了解英国的美妆流派，玛莎更是胸有成竹：“华国的妆粉同样追求自然美，要求化完妆跟没化一样。” 为了让自己的说法信服，玛莎回屋拿出几个瓶瓶罐罐，手速很快现场完成一个妆容，完美实现大变活人。 班纳特太太和嘉丁纳舅母都惊奇地围过来，简也有些呆愣，化完妆的玛莎，五官没有太大的改动，但就是看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了，这难道就是19世纪的“裸妆”？ 眉毛英气，眼睛有神，皮肤色泽变得温润，自然红的口脂在唇上薄薄涂了一层，就好像天生红唇一样。 这真是……再完美不过了，简觉得自己可以跟玛莎探讨一下化妆品的售卖问题，如果别的贵妇看到效果，一定会疯狂的。 于是，去往伦敦的人员名单又添上了玛莎，玛莎拒绝参加无聊的舞会，这种场合她以前参加的够多了，只肯做为随行化妆师呆在马车里。 …… 舞会开始时天色已经变得漆黑，大厅里点燃了足够多的蜡烛，把房间照得像白天一样，挨挨挤挤的马车在外面的空地上停驻，先生女士们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下来，满怀喜悦的走向了装修奢华的房屋。 卡莱尔、班纳特夫妇、嘉丁纳夫妇刻意压着时间点，等大厅里人员足够多时才姗姗进场。 穿着华丽的人群觥筹交错，五人的进场一开始并没有预想般引起人们的注意。 直到，乐团换了新的曲目，卡莱尔邀请班纳特太太在舞厅跳舞。男女站成两排，相对行礼，面目英俊的卡莱尔在众多外表平庸的男子中显得鹤立鸡群。 在妆容的加持下，班纳特太太的容貌显得更加艳丽，身上的红色长裙跟她的容貌相映成趣。 乐曲响起，一个转身，裙摆散开，玫瑰花形状的丝绸绢花突然盛开在人们眼前，特殊的面料在烛光下面闪闪发光，班纳特太太脸上带着骄傲地笑，她一下子成为了旁边女士们眼球的聚焦点。 卡莱尔和班纳特太太在众人中起舞，墨蓝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同样容貌昳丽的两人站在一起，亮眼的衣着放大了他们的外貌优势。 这让同样跳舞的人们看花了眼，一时之间，因为舞伴走神踩脚引起的痛呼声不断。 班纳特先生坐在旁边的休息区，看着卡莱尔和自己妻子跳舞跳的开心，喝到嘴里的葡萄酒突然失去了以前的滋味。 细心的嘉丁纳先生观察到自己姐夫略带焦灼的表情，不由揶揄的一笑：“不用担心，一会儿该害怕的人就变成我了。” 被直接挑明心事，班纳特先生的手握紧了酒杯，他脸上尴尬的神色转瞬而逝，随后露出自嘲的笑容：“真没想到，和你姐姐结婚多年，我还会像毛头小子一样紧张嫉妒。” 嘉丁纳夫妇相视而笑，体贴的没有继续刺激这位重回青春的丈夫。 熬人的舞曲终于停止，收获的众人瞩目让班纳特太太神采奕奕，她快步走到自己先生身边坐下，激动的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往常的班纳特先生对于自己妻子的话总是感觉絮叨而肤浅，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认真听自己妻子讲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此时此刻，当看到一身红裙的班纳特太太笑着向自己款款走来，班纳特先生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 他没有多加思考就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班纳特太太面前做出邀请：“亲爱的太太，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班纳特太太惊讶地捂住嘴，自己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和她一起跳过舞了。看着班纳特先生热切而紧张的眼神，班纳特太太笑了出来，就像回到两人刚结婚的时候，她把手放在班纳特先生手里：“当然。” 按照先前的计划，卡莱尔又来邀请嘉丁纳太太跳舞。嘉丁纳先生豁达地看着两人牵手离开的身影，正要对班纳特先生调侃几句。 扭头时猝不及防被姐姐姐夫塞了一嘴狗粮，他看着两人腻腻歪歪滑进人群跳舞，感觉有些牙酸。 嘉丁纳太太同样引人注目，如果说班纳特太太像一朵怒放的红玫瑰，那么嘉丁纳太太就是含苞待放的白莲花，细碎的白色绢花从一侧裙子领部蜿蜒到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花瓣闪着点点银色光泽。 她的舞姿轻盈优雅，笑容温和，墨蓝色和白色依然很搭，卡莱尔和嘉丁纳太太翩翩起舞，又一次收获人们惊艳的目光。 已经有不少男士决定接下来邀请班纳特太太和嘉丁纳太太跳舞，好多女士在休息区的座位上窃窃私语，在讨论卡莱尔的英俊潇洒，到处打听他的个人情况。她们互相调笑着，心中暗暗期待接下来能够收到这位英俊男士的邀舞。 可他们的期待注定落空，舞会的主办人费茨威廉伯爵已经注意到相貌衣着出众的几人，正携着自己夫人向这边走过来。 嘉丁纳先生看到费茨威廉伯爵的身影，连忙站起身等候，跳完舞的班纳特夫妇、卡莱尔和嘉丁纳太太也一起向这边行来。 因为生意的交集，费茨威廉伯爵和嘉丁纳先生打过不少交道，他对这位商人的赚钱能力印象深刻。至于卡莱尔，他也是认识的，因为罐头专利是卡莱尔申请的。投资工厂前两人见过面。 嘉丁纳先生向伯爵介绍自己这一行人，大家挨个向伯爵夫妇行礼，伯爵也向他们介绍了自己夫人。 “真是奇妙，卡伦先生，你的衣服让我想起了当年在军中为国王而战的时光，请务必告诉我，这是哪位服装店的手笔，我也要去订制一身穿上。” 谁都没有想到，率先对新式服装感兴趣的会是费茨威廉伯爵，卡莱尔从他的字里行间明白了他的军队履历，再加上他在军方人脉广泛，于是适时接话：“这是在嘉丁纳先生的服装店专门订制的。” 伯爵把目光移向自己的合作伙伴：“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业务，嘉丁纳先生，衣服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能为伯爵服务，是我的荣幸。”嘉丁纳先生躬身行礼，这明显愉悦了费茨威廉伯爵，他引着几位男士到一边说话。 伯爵夫人则是跟两位女士聊天，她也对班纳特太太和嘉丁纳太太的裙子感兴趣，当得知也是嘉丁纳服装店出品后，跟自己丈夫一样起了订购的心思。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费茨威廉伯爵夫人发现裙子的布料材质独特，为了不给玛莎添麻烦，嘉丁纳太太机智的谎称偶然间从华国海商手里买到两匹丝绸，现在已经做成了两人的裙子。 如果伯爵夫人想要订制同样的裙子，需要自备布料，这自然难不倒她，华国丝绸对于费茨威廉伯爵这样级别的人来说，想获取很容易。 第四十三章 这次的交谈，班纳特太太一反常态的少言寡语，她虽然在自己邻居的舞会上吵吵嚷嚷，喜欢成为太太们谈话的焦点人物，可也有自己的精明之处。 比如，像伯爵夫人这种阶层很高的人物，班纳特太太自知掌控不了谈话节奏和内容，她就会减少话语，在一边默默观察。 嘉丁纳太太情商很高，和伯爵夫人的谈话很顺畅，班纳特太太偶尔插上两句，其他时间微笑沉默，显得很是端庄，也引得了伯爵夫人好感。 有了费茨威廉夫妇的引荐，嘉丁纳服装店接收到不少关于服装的订单，嘉丁纳舅舅在参加完舞会后，不得不停留在伦敦的店铺，督促裁缝们赶工。 这一行，众人都收获颇丰，班纳特太太也是这样，舞会上众人的服饰让她大开眼界，对于服装设计又有了新的灵感。 朗博恩，夜晚，简反锁好卧室门，准备好纸笔，卡莱尔熟门熟路地翻墙进来后，看到简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他。 “我来接受应有的惩罚了。”卡莱尔嘴角含笑地看着简。 简磨了磨后牙，她觉得卡莱尔一定在故意调笑她，可是又找不到证据。 她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抬起下巴示意卡莱尔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待对方坐定后，她调整了烛光的位置，回到桌子边作画。 用炭笔在纸上勾勒着卡莱尔的容貌，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模特”，每次总是对上跃动着金色光辉的眼眸，里面充满了幸福和喜悦。 “卡莱尔，你这样看着我，总让我觉得下一秒，你会扑上来咬住我的脖子。”简垂着眼睛，一边在纸上涂涂画画一边调侃卡莱尔。 “相信我，对待猎物我通常一击必中，绝对不会观察太多时间让它们发觉。”卡莱尔嘴角翘起，毫不迟疑的回答。 简笑着摇摇头，感觉自己和卡莱尔的对话有些幼稚，不过这也是乐趣所在，也许只有在卡莱尔面前，自己才能放松心情，不用想太多。 “这次参加舞会，肯定有很多女士期待你的邀舞。” “让你失望了，整场舞会我只和你母亲舅母跳了舞。” “那些小姐太太们的芳心都要为你破碎了。” “我不认为自己有那样大的魅力，如果有，我只能对她们说声抱歉了。” 简抬头看着卡莱尔：“你可真会恭维女士。” 卡莱尔眨了眨眼，看起来一脸无辜的样子：“我的这项技能只对特定的女士起效，其他女士恐怕只会得到我的冷漠对待。” “哦，那可真不绅士。”简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卡莱尔神色也放松起来：“我只想做某位公主的骑士，不想做什么绅士。” 两人相视一笑，简把画像递到卡莱尔面前：“像不像你？” 图画中并不是卡莱尔预想的全身画像，上面只有他的头像，整幅画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双满含深情的眼睛，让看到画的人都有些沉溺其中。 “真的很不错。”许久，卡莱尔轻声说出这样的评价。 “送给你了。”简跳下椅子，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杂物。 卡莱尔手指轻轻拂过画像：“我很开心，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画像。” “以后还有很多第一次，”简笑着对他说，“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时间慢慢过去，班纳特太太和嘉丁纳舅母一起设计的几套服装引起了伦敦时装界的潮流，嘉丁纳服装店订单多得需要裁缝们日夜倒班赶工。 无奈之下，嘉丁纳舅舅只能暂停接单，再多他们实在是忙不过来。简得知了舅舅的困境，提出自己的建议：“为什么不办一个服装厂呢？” “服装厂？”嘉丁纳舅舅有些困惑，现在的衣服人们大多都是自给自足，都是自己买布料手工缝制。 服装店也是雇佣手艺好的裁缝，有钱人会到店里进行私人订制。因为缝纫机并未发明，大规模的成衣制作根本就做不到。 简当然知道现在没有缝纫机，她也不会缝纫机的制作，可这并不代表没有办法。 “还记得罐头工厂的流水线生产线吗？”简给嘉丁纳舅舅耐心讲解，实际上很多东西的制作都是想通的。 这个工厂可以根据人们身高、体重、身体不同尺寸，把服装分为不同的尺码。 把要制作的衣服分解成不同的部分，做出相应的纸样子。然后就是流水线作业法了，有拿纸样子在布匹上用炭笔画出印记的，有拿剪刀顺着印记裁剪的，有把不同布料缝合到一块的。 不同的尺码建立不同的流水生产线，这样可以节省大量的费用和时间，卖出去的衣服定价自然比其他人要低。 “可是，这样只能制作最简单的服装，上面复杂的装饰不好做。”嘉丁纳舅舅提出其中的漏洞。 “工厂只生产最简单的成衣，如果需要装饰设计，那就得加钱了。”简眼睛眯了眯，给嘉丁纳舅舅讲解了高定品牌服装和平价服装的概念。这时候没有服装品牌，简要做的就是率先推出这个概念。 “当然，还有防止抄袭的问题。”简想到现代某些品牌设计出色，就会冒出一大堆仿品，甚至有些盗版服装冒充正版服装售卖的情况。 “对于价格高昂的私人订制服装，我们可以给予不同的编号，用特殊的密码来进行编码，然后把这些图像融进服装的刺绣或者装饰中，”简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当然还要设立自己的档案本，记载每一件卖出去的服装样式，衣服上面编码所在的位置，防止万一有人抄袭假冒时拿出来用来佐证。” 嘉丁纳舅舅完全没有思考服装厂建立的可行性如何，他的思维已经随着简进入如何防抄袭的问题上：“那么用什么密码呢？我们自己编一个吗？” 简递给他早就准备好的纸，上面是英文字母和点线密码的对照图，是的，就是后世几乎人人皆知的摩斯密码。在21世纪，这种密码早就被世界各国秘密机构停用。 只要是会上网冲浪的人，随便在网上搜索一下，就能搜到相关的知识。应用起来也很简便。 嘉丁纳舅舅看着密码图，脸上神色大为震撼，他看了看简，又看了看图纸，声音颤抖地说：“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当然，有什么不对吗？”简一脸天真无邪，这个时候还没有摩斯密码，她就像普通的小女孩一样诉说自己发明密码的初衷。 “其实从母亲设计服装开始，我就在想防盗的问题。明明是自己苦心设计出来的，却没有办法申请专利，只要被别人看到，就能不花任何钱的模仿。如果将来服装厂和服装店干得越来越好，引来别人的嫉妒，他们只要以次充好败坏我们的名声，就能轻易地击倒我们。” 嘉丁纳舅舅神色放松下来，他有些暗笑自己的想法，在看到这种简便隐秘的编码方式后，他率先想到的就是把这些应用于战争情报传输中。 虽然他没有上过战场，可是做为商人，需要密切关注战争形式，这些跟经济和商业息息相关。 他有些感慨简生错了性别，如果这位外甥女是个男孩，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成就。这么精巧的密码只是用于服装设计防盗，有些大材小用了。 简看着嘉丁纳舅舅惆怅的神色，眼睛一转就把他心中想法猜的差不多，她凑上前开始装乖：“怎么样？你觉得服装厂可行吗？” 嘉丁纳舅舅转过神来：“你都计划的这么周详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那就赶紧去做事吧。”简把嘉丁纳舅舅从椅子上拉起来，催着他行动。 嘉丁纳舅舅随着她的力道站起来，无奈地笑着走出屋门，开始筹划新建工厂的事。 伦敦的订单让服装店收获颇丰，嘉丁纳舅舅遵守诺言，给班纳特太太在银行单独开了一个账户，第一笔款项50英镑已经到账。 班纳特太太知道后兴奋的差点尖叫出声。50英镑，对她平时的花销而言，确实不值一提，可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凭自己双手挣到的钱。 她还有那么多精巧的服装设计，能挣到第一笔钱，就会有第二笔，就会有后面源源不断的收入。她再不用害怕，万一丈夫意外死亡，自己坐吃山空，生活凄凉的未来。 班纳特太太从小受到的都是传统的女性教育，没有人告诉她女性要独立自强。 可是通过这次事件，模模糊糊的经济独立思想在她心中开始萌芽，班纳特太太发现，能持续不断地挣到钱非常重要，而且令人安心。因此，她连在家叫嚷“脆弱的神经”次数都少了很多。 简把服装厂和服装品牌的事情告诉了卡莱尔，建议他和自己一起投资，卡莱尔自然没有异议。 他找上嘉丁纳先生详谈，虽然简计划的很美好，可这毕竟都是新生事物，嘉丁纳先生很乐意有人共同分担风险。 两人协商后，叫上了简、班纳特夫妇和嘉丁纳舅母，最近因为妻弟不在麦里屯而陷入工厂忙碌的班纳特先生感到发懵，有奇怪的事情在他没注意的地方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