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中咸鱼》 第 1 章 死亡是什么感觉? 叶榆很难用语言描述。 1966年,高考全面暂停,刚满17岁的高中生叶榆穿越了,穿越到了三百多年以后,成为一个相同年龄的孤儿。 三百多年后的烨国可比这个年代繁华多了,是世界顶尖强国之一。 穿越后的叶榆哪怕是个孤儿,也享受九年义务教育、基础未成年福利、社会各类慈善机构或慈善人士捐助等。 孤儿院的免费房间比叶榆以前住的好一万倍,柔软的大床、明亮的灯光、单独的卫生间、干净的木地板,六十年代大院干部住的都没有这么漂亮豪华。 除了一开始因离开父母亲人伤心与恐惧外,叶榆很快被这个五颜六色繁华热闹的大都市所吸引,吃的喝的玩的看的,仿佛到了一个仙境,那时她下定决心,好好读书,考大学,将来出人头地。 只是勤勤恳恳拼了一年半,终于考上重点大学,还没来得及体验未来大学生的美好生活,世界末日悄然来临。 末世并非影视剧中的丧尸危机,但高温、极寒、瘟疫、地震、战争、生物变异等一系列灾难,差点将人类灭绝。 万幸的是人类也是生物链的一环,也有变异的可能,熬过灾难的人多多少少变异觉醒,有了活下去的底气。 变异的人不止身体素质加强,还可能基因突变出五花八门的异能,生命力像是杂草的叶榆也是其中一个幸运儿,其他不说,树皮草根饿极了她也不是没有啃过。 靠着异能,叶榆在末世苟了大概几十年,具体多少天因几场地震洪水不太清楚,后又长驻希望基地十几年。 希望基地的计时以建基地时间为新元年开始,新元年并不代表末世结束,依旧频繁不止的天灾与变异生物仍然时时刻刻威胁着人类的生存。 新元年十八年,叶榆与异能队友接了一个困难任务出基地执行,不幸被一群高阶变异鹰围剿,为护团队同归于尽。 可能是上天突然发现她这个穿越bug,打了个响指,拨乱反正,把她从三百年后送回到三百年前。 总之,不用死简直太好了,重新获得一次新生的机会,感激超倍! 叶榆不怕死,但不想死。 死很容易,但一直挣扎在末世也要活下去的人是没有一个是真想死的,天灾末日那么困难都坚持下去了,她当然想活! 极致的痛苦与漫长的寒冷后,一黑一亮,世界已然变化。 眼睛一下子盈满喜悦,叶榆已经很久没这样情绪起伏。 深呼吸.jpg。 环顾四周.jpg。 时间真的过去太久了,而未来的经历又那么跌宕起伏、激情澎湃,若非叶榆变异后记忆力增强,这个年代的事情早已经忘光光。 即便没忘,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信息也需要花些时间。 叶榆眨了下眼睛,使劲儿从记忆角落再扒拉多点儿东西。 叶家现住在四九城某胡同一个二进小院里,这个院子住的可不止叶家,有好几家人,他们家只占了其中三间半屋子。 叶父叶母住一间,大姐已经出嫁,二姐和排行老三的叶榆住一间,四弟五弟住一间。 剩下半间当堂屋,厨房单独建在后院,属于违建,但在这个时代和街道办事处打一声招呼且院里没有不同意的人就行,家家户户有条件的几乎都这样。 至于茅房,胡同首尾各有一个,因天天都有人打扫还算干净,寒冬腊月里半夜上厕所最为糟心。 此刻叶榆正在20平米左右的小堂屋里,堂屋坐着的不止她一人。 还有父亲叶红军,母亲王来娣,二姐叶兰,四弟叶保国,五弟叶卫国,叶家姐妹的名字都来自于院里的植物,而兄弟来自于父母对他们的期许,十分具有时代特色。 从以上看得出来,叶父叶母有一点重男轻女,这是这个时代的通病。 叶榆当年也差点被取了个招娣、来娣的命字,为了避免与她妈王来娣的名字重合,才用了院里榆树的名。 当然,重男轻女不意味着叶父叶母完全不疼女儿,从他们送五个子女都上学可以看出来,大姐叶杏也嫁的不错。 只是当在儿子、叶家、女儿三者中做选择时,叶父叶母往往会选择第一个第二个,他们往往会放弃最后一个。 此时,叶家正面临这种艰难选择。 “妈,我真的不想下乡,我不要下乡。”二姐叶兰一脸地愁眉苦脸,她的眼睛现在又红又肿,也不知道哭了几天。 1966年初,烨国高考全面暂停,上面先是建议高中生等知识青年去农村搞建设,后又有政策出台,规定除少数的特殊情况,满18岁的知识青年需要下乡。 四九城书面语燕京,是烨国首都,在这里消息比其它城市更灵通,各种规章规定也在最前面执行,已有街道办事处在他们胡同集中讲过新出政策。 叶兰只比叶榆大一岁半,去年已满18岁,今年19岁,现在正面临这种窘境。 叶兰根本不愿意下乡的,知青下乡五十年代开始就有,只是数量少,六十年代逐渐增多,京城熟人中就有过下乡知青想要回京回不来的,她没有宏伟明亮的理想,爱美爱干净,能留在燕京多好啊! 只是叶兰想要留京也不容易。 有工作的工人可以留下,必须正式工,临时工都不行。 现在没有听说过有哪一个工厂招工,很明显,这个时间点靠考核得到工作不可能。 但因时下工人的工作都是铁饭碗,即入职就可以干一辈子,还能够指定接班人继承,所以还有其他路径。 一是购买工作。 若放到知情下乡政策出台前,哪怕是去年,他们咬牙去买再加上借点钱买一个类似垃圾工的很多人不想干的工作也不是不可以,但下乡政策出台后,这些工作竟然也有价无市,还因涉及到大金额交易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此路在一般家庭中被堵死。 第二,血亲继承。 叶红军夫妇是双职工,他们若是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儿女是行得通的。 现在王来娣在纺织厂工作,三级操作工,一个月能有个二十块,逢年过节还有其他福利;叶红军在机械厂工作,四级技术电工,也算红利单位。 两口子加起来每个月能有个五十来块钱,这也是他们能养活一家七口,还能让五个儿女全都上学的原因。 这也是一个家庭的重要支撑。 但假如是叶兰替母上岗,需要从实习工干起,三个月转正后,工资也只有十三块,减少了近一半,而王来娣又工龄未满办不了正式退休,领不到退休工资,整个家庭的财务来源肯定会急剧下降。 何况叶家不止一个女儿,后面还有一个明年也要满十八岁的三女儿,此外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差一年也要面临下乡,他们总想要留一个儿子在身边。 也因为这些,王来娣即便听到二丫的哭声心有不忍,还是紧闭嘴巴。 叶红军长长叹了口气,道:“二丫,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工作是实在挪不开来,你不想下乡现在只有一条路,” 顿了顿,他继续说:“嫁人。” 这个时代女的婚龄在十八岁,男的二十岁,乡下只摆酒席不领证的更早,十八岁的姑娘出嫁并不少见。 只是眼下局势混乱,想要嫁人避亲避难的人不要太多,有工作的单身汉单身女不要太抢手,但急匆匆出嫁想要嫁得好的概率实在很小,更不要提什么体面彩礼之类。 不过因父母基因好,叶母年轻时也是全村一枝花,要不然当年叶父也不可能花高彩礼娶一个农村姑娘,叶兰自然也长得不错,眼睛大、皮肤白,头发乌亮,她若是真想要赶紧嫁出去,把条件放低,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叶兰有一个志同道合的竹马李伟,年纪和她一样大,还是隔壁院的,他的父母同样也是机械厂工人,因隔的近,两家人都知道,几乎等同于默认。 却见叶兰抹了一把眼泪,决绝道:“只要有合适的,我就嫁!” “小伟那边——”王来娣还挺喜欢隔壁小伙,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这人长得精神,嘴巴也甜,为人正派。 “他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大嫂也没工作,留不下的,”叶兰低头,泪珠儿一滴一滴往下掉,一边哭一边说,“他也说他想要下乡的,昨天已经自己去报名。” 叶兰一点都不想下乡,即便有李伟陪着她也不想,两人已经为此争吵了好几次,昨天上午吵的最凶。 “下乡就下乡,不是有小伟哥陪你,我将来会参军,去祖国的边疆最艰苦最需要人的地方,比你们下乡更了不起。”年纪最小、现在才十一岁的叶卫国像一只骄傲的公鸡,表情非常欠揍,说的话也是。 “闭嘴。” 王来娣出声呵止。 她出身农村,更知农村的苦,关于下不下乡其实站在二女儿这一边的。 又是一阵静默。 此时,叶榆也终于差不多能把人和人、事和事对上,不至于张冠李戴,她举起右手,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第 2 章 “三丫,你有什么要说的?”叶红军顺着台阶打破屋内凝固低沉的气氛。 “我要报名下乡。”叶榆先甩一颗地雷,又赶在王来娣被点燃前,快速安抚,“爸妈,你们不要着急,先听听我说原因。” “第一,我还小,不想十八岁就结婚,而且现在我都还没满十八。” 不止满18岁不想,到了180岁高龄,恐怕也不想。 不要说什么养儿防老,叶榆和末世生存的男男女女一样,完全不想生儿育女。 异能者得寿命普遍都长,她都不知道自己寿命几何,超过自己的孩子很难吗?何况生娃出来又没有皇位继承,子孙只能去继承三百年后的地狱末世。 这又何必? “第二,找正式工难。” 叶榆对于工作没什么执念,更在意的是住在像大杂院这种小空间里,吼一声整个院子里听得见,隔音超差,还有现在缺衣少食,吃一顿肉香味能传遍整个大院。 还不如下乡自由。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她的异能竟也带回来了,有了自保们能力。 末世盛行玄学,有人提出过异能与灵魂的辩证关系,叶榆那时只当听个乐子,却没想异能竟然真的与灵魂有关。 叶榆在末世觉醒的是空间异能,常用有三个技能,空间撕裂、空间瞬移、空间仓库,可惜的是觉醒时间在末世两年后,许多物资已经随着天灾毁掉,并不能大量储物。 在未来,叶榆的空间异能已提升至7阶,可能因穿越或身体原因,现在掉回刚觉醒时的初始1阶,可连续空间撕裂或撕裂10次,空间瞬移10米内、空间仓库10立方米。 空间仓库是叶榆这样的空间异能者取名的,在空间异能者的身体内部,类似于传说中的随身空间,但没有玄幻的灵泉土地,像是一个,也不能放活物,人无法进出,像是一个时间静止的随身仓库。 叶榆的空间仓库大缩水,里面很多东西也消失了,好在高价值的东西留了一大半,指的是近百枚异兽核,与十几只还未处理的中高阶异兽与异植。 异兽核,顾名思义,异变动植物体内的兽核,它是异能者升级时必不可少的辅助。 即异能者想要升阶,哪怕从1阶到2阶,都必须借助到相应阶级兽核的辅助,但同阶内的修炼提升,需要根据基地公布的方法修炼,二者相辅相成,才能成为强者。 且不说升级的事情,光是现在有1阶异能的叶榆,身体素质已经不一般,在烨国大多数地方都能过得不错。 农村比城市更自由。 不止住的空间,还有食物,有山有水的乡下至少能有地方打一打牙祭。 “所以我只能下乡,今年不下明年也要下,”叶榆总结,“我不仅想下乡,还想要早一点报名,一因学校里越来越乱,老师都被下放,还不如早点结业,二是早一点报名更有选择,可以尽量挑富裕一点儿的乡下,假如有关系能去姥姥姥爷那儿更好。” 王来娣作为农村人能够与叶红军结婚,王来娣的家乡也在燕京附近,正在燕山山下那一片,未来几十年甚至并入燕京。 叶榆选择这里并不是单纯为自己,她相信自己哪里都能活下去,这也是为叶兰提供另一条出路。 乱嫁不好,尤其是对于依旧弱势群体的女人来说,除非女人能硬起拳头但叶兰不行,完全指望对方像是在赌博。 叶兰不嫁的话,可以选择下乡燕京附近的大队。 回家都可以不坐火车。 叶榆也不赞成叶兰去遥远的偏远地区,穷乡僻里出刁民并不是一句空话,漂亮女知青不能保护自己,在恶劣的环境下非常危险,她前世见的多了去。 和平时人性善多恶少,但碰上一个恶,足以毁掉许多善。 毕竟被毁即100%。 而且叶榆对于李伟印象很浅,叶兰与他一起下乡还真不如跟着自己,至少自己有实力护她安全,煮一锅肉时,至少能让叶兰分喝小半碗肉汤。 大概吧? 不是很有自信……咳咳咳。 末尾,叶榆补了一句:“二姐也一样,我俩可以一块儿。” 叶红军和王来娣顿时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姐妹在一起,有个照应,在燕京附近大队,他们也能看顾着点儿。 若是能去她娘家更好。 王来娣出嫁前与娘家关系一般,可能因近香臭远,远香近臭,出嫁后反而还好些,春节也回过去好几次。 她当下积极说:“我明个儿正好调休,去你们大伯三姑姑大姐夫那里问一问,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叶红军父母已去世,他有两个兄弟两个姐姐,只是有个弟弟小时候因病去世,一个姐姐远嫁较少来往,剩下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在京,逢年过节都会走一波。 当年叶红军的父亲是比他级别还高的高级技工,叶红军兄弟俩技术都是跟老爷子学的,叶红军大哥比叶红军技术还高两个级别,叶红军姐姐家环境更好。 而叶榆他们的姐姐叶杏,因性格温柔、长得好看,又是中专生,毕业后去机电厂当干事,坐办公室工作,她嫁的也不错,丈夫是同厂工人,公公是厂主任,他们家的人脉更广。 时下更讲人情社会,多线并进,总能沾上知青办。 “爸,妈,还是帮你找一找好……人家。”叶兰红着脸声音如蚊,让人奇怪的是,态度似乎比刚才还要坚定。 叶兰不好意思说,自己对于农村的印象最多也来自王来娣的老家,不是说那里很差,而是她最深刻的印象来自于三年□□时期,第一次见到死人,饿死的,还不止一个,已经成为她的童年阴影。 “行,明天我也顺便问一下一大妈,细算一下,这两年她也做了好些还不错的媒。”王来娣不懂什么童年阴影,只当叶兰非常不情愿下乡,叶兰差不多满19岁了,真有合适人家,嫁人也合适。 燕京市每个胡同的每个大院都住有不少人家,每个院子都会投票选两到四个大爷与大妈协助管理,协助街道办事处管理大院,包括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各家各户,通常都是德高望重者或热心群众中选。 一大妈正是他们院的管理员之一,她已退休,时间很闲,非常热衷于院里的各类大小事情,其中包括做媒。 既然叶兰坚决不下乡,宁可嫁人,叶榆也不强求,作为姐妹,尊重她个人选择,但她自己还是要下乡的,转而强调:“妈,姐不下乡,但我还去想早一点找个好地方的。” “行行行,忘不了你,你非要出去吃苦,我也拦不得你。” 王来娣也是服了,自家三个女儿,大女儿最让人省心,性格温柔,干事尽快,读书后顺利找到好的工作,嫁了个不错的人家,嫁过去不到三年,已经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剩下两个女儿,一个恋家,原有的女婿飞了,还不知院里的七姑八婆要说些什么,一个又非要下乡,才多大,心都飞了。 “妈,你真民主你真棒。”叶榆果断哄人,得到白眼也不在乎。 今晚的家庭会议结束。 六/七十年代娱乐少,大杂院又没有通电,油灯费也贵,接下来的时间基本上都是睡觉,七、八点左右睡觉已成自然。 叶榆跟着王来娣一起去胡同尾上茅房,回来路上,王来娣以为她有什么小秘密找娘,结果是—— “妈,我没吃饱。” 饿饿,饭饭。 王来娣真没料到她说这个,惊了一秒才回:“……你晚上的两个饼白吃了吗?吃了拉,拉了又吃,猪啊。” “长身体呢,消化的快。”叶榆辩解,她也没说错,自己的确在长身体。 这个时代的人平均身高都不高,女生很多都在一米六以下,叶榆现在身高一米五九四四舍五入一米六,她现在才18岁,还有往上长的可能性。 再加上异能修炼,至少能再长个0.11厘米,身高达到1.7米,止不定还能更高。 王来娣:“说的像是我从小缺了你吃、缺了你喝一样。” 叶家虽不富裕,但不至于不让孩子吃饱,粗粮还是有的。 叶榆也只是知会一声,得到恩准,往后院的小厨房跑去,身后跟了个一听到“吃”很是兴奋的小尾巴。 两人都是用蹦跶的,脚步轻快。 王来娣望着一模一样一大一小背影,怪不得说18岁还小不嫁人呢,老三这是十七岁仍然一团孩子气。 她也舍不得任何一个孩子离开,但非独生子女全家都不下乡很难,尤其是他们家有四个未成年,全部都不下乡被人举报就惨了,二丫不想下乡,三丫愿意下乡是件好事,哎,这事也只能委屈三丫…… 叶榆可不知自己爸妈在卧室小声讨论,来到厨房,拿了五个红薯,塞进了留火未熄灭的灶肚里。 “哈?红薯啊。”小尾巴叶卫国失望不已。 红薯在这个时代不管农村还是城市都顿顿吃,吃多了还烧心,这个年代长大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喜欢红薯。 但叶榆喜欢啊。 末世的天灾对于农业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到后面只有变异生物能活下去,而能食用的变异植物难打未必好吃,很多人再难吃都得吃,不吃即死。 红薯多可爱多美味啊。 灶台里扒拉出的红薯特别香,剥开皮,金灿灿,软糯糯,香甜可口,一不留神,叶榆第五个入口。 叶卫国也不知为何,看见三姐吃最常见最普通的红薯,竟然肚子觉得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哎,给我留半个啊。” 叶榆否认三连: “不可能,吃完了,没有了。” 叶卫国:“……” “小气鬼!” 第 3 章 叶榆吃完饭,在院子里溜达一圈后,返回房间。 这个年代灯污染少,夜空月亮星星都很亮,窗户或门只要透一条缝儿,也能借光隐约看见屋子里面。 何况叶榆的视力已经超越人体极限,更是能够清晰看见叶兰率先占据外床位置,且向外侧躺,眼睛紧闭,但从呼吸声可以判断,她其实并没有睡着。 叶榆也脱了外衣服,爬上床里侧,由三种军绿、蓝、灰颜色拼成不土还有点好看的被子一盖,躺下。 声音忽从左侧传来: “三丫,你真要下乡吗?” “嗯,”叶榆顿了一下,又说,“下乡的确有未知危险,但我们离燕京近的话,危险会少很多,毕竟靠近首都。” “哦。” 叶兰没了下文。 又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叶榆把双脚放到里墙上拉直,摆出基地公布的练体图谱第17招修炼时,隔壁声音再次想起:“三丫,你会不会觉得我抛弃李伟狠心无情?” 叶榆摇摇头:“你们两个彼此都很坦诚,并无欺骗。” 从她目前已知的故事来看,叶兰在争取与李伟留在燕京的机会,而李伟只争取与叶兰一起下乡建设,双方矛盾无法统一,也无法为对方改变自己。 这并不是叶榆一个人的问题,也无法单纯说谁错谁对,用一句矫情的话,只能说对彼此爱的不够多? 叶兰:“……你不懂。” 她虽然决定靠嫁人留在燕京,但内心的悲伤忐忑并不会少,其实她现在已经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关于无法与李伟一起下乡当志同道合的建设知青。 以后肯定更多。 连叶兰自己也觉得对不起李伟,自己是一个无法共苦的女人。 叶榆才不是不懂,只是个人思想和时下主流完全不同:“谈恋爱而已,不合就分,只要不伤害他人,人追求自己幸福有什么错?” 不要小看她现在只有十七岁,经验可比叶兰丰富的多。 前世末世,当男女拳头大小因变异差不多,又都不想要后代,可以说真正男女平等;而且在生死面前,男女关系比较开放。 叶榆也曾有寂寞的时候,有曾试图找过伴儿,也曾尝试过多段或长或短的恋爱,有过心动,有过狗血,有过背叛,有过遗憾,有过不少美好记忆。 叶兰被她的豪放言语吓到:“三丫,伟大的人曾说过,不结婚的恋爱等于耍流氓,你可不能……女生更要懂得保护自己、珍惜自己,不能……” 扒拉扒拉,一大串非常积极正面的语重心长扑面而来。 叶兰的话听起来也没什么错,出发的心也是好的,只是话语内容已经不适合多了几十年记忆的叶榆。 叶榆果断装睡,进入勿扰模式。 许久没得到叶榆的回应,叶兰便以为她已经熟睡。 十分羡慕她可以如此轻松睡着,转过身来一看,却见叶榆把双脚脚搭在墙上,拉直呈现不可思议弧度,竟然还可以全身裹上被子不往下掉。 这是什么高难度睡觉姿势! 没睡着吧?睡着了吗?要叫她吗?真睡了吗……叶兰因过于吃惊忘记愁绪,在左右摇摆地纠结中,不知不觉陷入梦乡。 叶潇其实并未睡着,她正在修炼,划破的手心捏了一枚低阶异兽兽丹,使用这枚兽丹并不是为了升级,毕竟她现在的身体素质还未达到升2阶的濒临条件。 主要是为了稳固异能。 刚觉醒异能时有明显不稳定特性,好在她并非新手,已经修炼过一次,在兽丹的辅助下巩固下一个小时便已稳定,且敢肯定,这一世比末世时异能基础打的牢固数倍,像是建楼,这更有助于高阶升级。 一个小时后,叶榆又花一个小时在床上作了两组每组共三十六个动作,异能伴随呼吸系统与血液系统在体内循环两圈。 这很难。 第一难在这具身体即便觉醒异能,也是第一次修炼,哪怕自身柔韧性还不错,也需要拓展,期间关节疼痛可想而知,但叶榆对此可以一声不吭。 第二难在于动作,一半动作非常符合人类流体工学,另一半动作却背道而驰,看起来非常别扭,让人惊叹如何能做到。 第三难在叶榆的两组动作下来,叶兰完全没有被惊醒。 骄傲.Jpg,日常修炼完毕,叶榆也在后半夜顺利与周公汇合。 zZZ~ 叶潇在末世锻炼出的适应力很强,不管什么条件下都能催眠自己睡着,但紧惕心也是真强,一点风吹草动变能醒来。 好在叶兰的睡姿还算不错,不是张牙舞爪型,只是夜里翻身让她醒了两次。 早上,叶兰醒来,叶榆自然也醒了,但没起来,在床上滚了个圈儿,闭上眼睛又眠了一会儿。 叶兰临出门前,来到床头,扯一扯她的辫子,催道:“快起来,现在不早了,太阳都出来了,我已经是起迟了的,你要是再不起来,就轮到妈来叫你了。” 被王来娣叫肯定要挨骂的。 “马上马上。”叶榆把脸放到被子上蹭了又蹭,赖床可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起床,更衣。 屋子里只有衣柜没有梳妆台,但有一面可以拿在手里的镜子。 叶榆对着镜子扎这个时代特色的辫子。 话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现在长什么模样,这一张脸和末世时非常像,只是攻击性没那么强。 多亏叶父叶母的基因,叶家兄弟姐妹五个长得都还可以,尤其是三姐妹,专挑父母的优点长,一个塞一个漂亮。 老大叶杏长得最像王来娣,杏眸剪水、粉面含春,不要看王来娣现在皮肤粗糙、身材走样,像个普通的中年妇人,这是因她生育过多、劳作过量导致的,年轻时和叶杏一样,也曾是一个温婉秀丽的大美人。 叶兰叶杏俩姐妹仔细看外貌少说有六分相似,叶兰的脸更圆,下颌角也更圆滑,平日里爱哭也爱笑,朝气蓬勃的青春期女孩。 叶榆的眼睛更接近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长相中和叶父的优点,骨相立体,鼻子挺而直,和她两个姐姐相比,亲和力弱了两分,美得更明艳张扬了些。 一张典型的高个子的脸.jpg。 叶榆垫了垫脚尖,可能是昨晚第一次拉伸修炼,效果明显,好像长了0.01左右,目前个子一米六,加油,距离梦想中的大长腿越来越近。 头发扎好,出门洗漱。 洗漱地点在前院,洗漱的工具包括一张旧棉布,似乎已经很旧的牙刷,挤到不能再挤的牙膏,一个半大的破碗。 院子里家家户户基本上都这样,顶多牙膏牙刷新点,搪瓷杯在这个年代都是稀有商品,不可能当牙刷杯。 “叶三丫,这个点才起啊。”左边邻居与叶家共用前院,邻居老太太正在监督孙女洗衣服,见到叶榆出来,打了个招呼。 但很明显话里有话。 这便是是合住大杂院主要弊端之一,总是无法避免与邻居的交往,这些邻居中有热心善良的,也有传八卦的。 像这样以长辈自称的更是不少,他们自以为看着谁谁谁长大。 叶榆已经忘记隔壁左邻具体姓什么,这说明他们家非常不重要,与叶家没什么相处往来,借着口里有漱口水也懒得打招呼,惹得老太太又是几句嘟囔。 这时,一衣服无补丁但不太整洁的半大少年从老太太家里走出来,冲着老人很不耐烦地喊:“我的红袖章去哪儿。” 连称呼都不叫。 老太太却表情甘之如饴,大声催促着孙女“多儿”去找袖章,找到后又亲自帮少年戴上,顺便扣正衣服,整个过程少年完全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 在少年出门时,她还追着他喊“大牛,你早饭还没吃完”,追不上少年,回头又骂孙女牛多儿了一顿。 叶榆这才隐约记得左边邻居姓牛,牛老太太是寡妇,儿子是机械厂工人,儿媳是临时工,有一孙子一孙女。 孙女叫牛多儿,正是院里洗衣裳的小姑娘,瘦瘦巴巴,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实际上已经十四岁,她不到五岁就上灶台;比牛多儿只小一岁的孙子却是从小被惯到大,实在是熊得很,小时候没少偷鸡摸狗,没想到现在加入那些搞乱分子。 叶榆拧了下眉头,有这样一个邻居,对叶家来说也是真烦。 “三丫。” “来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听见叫喊声,叶榆果断回屋。 早餐的主食为南瓜。 除了红薯、玉米、土豆外,南瓜因对于土地种植要求不算高,也是这个时代常见粮食兼蔬果之一,而且因南瓜吃起来甜味更高,还没有红薯的烧心,更受欢迎。 今天早上,王来娣做的是毫无技术含量的煮南瓜,即把大南瓜里的丝瓤、南瓜子去掉,放到锅里煮熟,加少点盐即可。 因南瓜好吃归好吃,但光吃容易饿,因而还有一些杂粮饼,配上非常下饭一次做很多的辣白菜。 叶榆一进屋便看见叶红军、叶保国、叶卫国跟个大爷一样在堂屋八仙桌上坐着,只有王来娣与叶兰在后院小厨房忙活。 家务活归女人干,这基本上属于叶家常见的日常,叶红军父子三人对比隔壁大牛,他们稍微好一点的是衣服能穿整齐,叶保国叶卫国会自个儿洗各自的衣服。 惯的他们! 好吧,叶榆今天也是大爷之一,早饭都没去厨房帮烧一把火。 但她是个“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坏蛋,更看不惯别人大爷的模样,瞥了眼老爸叶红军,催着叶保国、叶卫国一起进去帮忙拿筷子拿碗、端菜端饭。 叶保国和叶卫国都不干。 叶保国一向比较沉默不说话,与他相反,外向的叶卫国还扯着嗓子反驳:“厨房都是女人的事儿,男子汉才不干。” “呵呵。” 不干也得干。 叶榆走过去,一左一右,拽着两个人的肩膀或胳膊后院走,至于为什么不扯衣服,这个时代布料太贵,怕扯坏掉。 叶卫国年纪小还不觉得,只是一直挣扎;十五岁少年叶保国惊呆了:“!!!”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的手脚为什么感觉不是自个儿的了? 叶榆呵呵: “男子汉?啧,俩弱鸡。” 第 4 章 叶卫国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因羞愤,还是因挣扎太用力憋的。 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三姐真的是女人而不是什么老虎狮子猩猩吗?那细胳膊细腿怎么使出这么大的劲儿,这不科学! 叶榆揶揄他:“你不是说将来要当兵吗?到时候你准备倒时把妈和姐姐也带上?或者带个媳妇儿,帮你煮饭、缝衣裳、扫地,干完全部家务。” 叶卫国扯着嗓子吼:“才不会!” “所以为什么男子汉才不进厨房?你问过部队炊事班吗?他们不是男子汉是什么?像你一样的弱鸡吗?”叶榆毒舌。 叶卫国傻眼,却找不到话反驳。 他从小向往军人,对于当兵的事情一向非常认真,只觉得这话有道理,但又和平时听到的见过的不一样,纠结中不再挣扎,哪怕叶榆松手,也乖乖跟着叶榆走。 三人一到厨房,只听王来娣说:“你们这么多人来厨房干什么?这里小,挤得慌。” 叶榆回答:“他们来帮忙端菜,有什么其他活也可以交给他们。” 王来娣又骂:“他们两男的来厨房搞什么乱?” “不对,”出乎意料,反驳的竟然是叶卫国,只听他言,“国新饭店的师傅都是男的,部队炊事班也是男的,男的不仅能进厨房,还能干的比女人漂亮。” 叶榆上下打量,摇了摇头:“除非你烧的比妈好我才信。” “我可以!”叶卫国从灶台端起菜便往外面走,气势汹汹。 王来娣阻止都不能,只抱怨叶榆:“你给他下什么陷阱。” 叶榆把碗筷递给叶卫国,自己接过叶兰手中的酸白菜与杂粮饼,往外走的同时不忘回答王来娣:“等二姐出嫁了,我下乡了,保国卫国两个不正好接我们的班,帮你干家务,什么扫地、洗碗、洗衣服,不要客气,尽量操练他们,妈你也能轻松点。” 王来娣:“扫地、洗碗、洗衣服,除了大丫,平时也不见你和二丫这么勤快,你们俩去年腊月还为谁洗被子吵了一架。” 叶兰不干了:“妈,这里哪有我的事,你这是误伤。” 王来娣眉毛一瞪: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叶榆的实际年纪比她爸妈还大,这样的批评对她而言不痛不痒,脸不红心不跳手不抖地往碗里盛了满满一碗南瓜,迫不及待喝了一口,真甜真绵啊! 感动ing。 这时,她才回:“卫国是要当兵保家卫国的人,当然干什么都比我、二姐,还有大姐厉害才对。” “军人”像是叶卫国的充电遥控器,他瞬间电力满满,下承诺:“我可以!” 王来娣看着自己往陷阱里跳的傻儿子,简直无语:“你好好学习,不搞事不捣乱,我和你爸就便别无所求了。” “求啊,必须有所求,家务得做,每天一早一晚跑步锻炼,坚持下去,卫国才能成为十项全能优秀士兵,”叶榆看了一眼叶红军,“可不是人人都想我爸这么好运道,娶了个人项全能我妈。” 叶红军:“……”他知道女儿在影射自己,有点不舒服,但他也不是什么无可救药之人,也开始细想这话道理。 王来娣被夸也很开心,但考虑到孩子他爸毕竟是一家之主,不能损失威严,末了可有可无训一句:“没大没小。” 叶榆见好就收,认训闭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不仅南瓜好吃,辣白菜也是真的特别开胃,杂粮虽然有点拉嗓子,也能尝出玉米红薯一点点小麦的味道。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肉。 肉在这个时代真的很难买,第一,贵;第二,哪怕有钱还需要票;第三,有票也不一定能买到,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一个月能见一二次肉都算家庭不错的。 叶榆空间里倒是有肉,只是这么多异兽只有一头味道还能下口,但腥味仍然堪比野猪,而且也无法拿出来,更害怕未变异的普通人吃了翘辫子。 可惜可惜。 其他人见叶榆吃的这么香,整个人脸上大大写着“好吃”两字,竟然觉得这寻常早餐也是美味,不知不觉胃口也比往常大了许多。 所以到最后——南瓜没了,辣白菜没了,杂粮饼也全没了。 抢到最后一张饼还剩半个正在啃的叶榆:“……你们盯我干嘛?” “……” 全场静默。 王来娣: ……我杂粮饼和往常一样有多做,按道理中午也够两三人吃的,南瓜今天还特意多煮,怎么都没了?三丫是怎么吃下这么多的?肚子还一点都不涨? 叶兰:……为什么她明明吃得看上去很斯文很好看,但速度这么快?我也想斯文吃,结果还没吃饱饭没了? 叶卫国: ……又败了,可恶! 早饭过后,叶红军去上班。 叶保国去上中学,他正在初三,叶卫国则去上小学。 外面混乱已蔓延至学校,但主要攻大学,高中也好不到哪里去,初中小学比高中好些,而他们机械厂的初中小学又比普通初中小学更稳定些。 若非如此,叶红军夫妇也会让兄弟俩和叶兰叶榆她们一样辞学在家,叶榆高中毕业证都没发领。 可惜的是即便这些中学小学影响不大,老师们还是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不敢再打学生罚学生,放任他们想学就学、不学也行,课堂上内容大变化,更有甚者全部课程都是默写语录。 家里剩下王来娣、叶榆、叶兰母女三人,王来娣今天调休,也是为了处理叶兰叶榆两姐妹关于知青下山的事情。 王来娣先带着叶榆叶兰先去一大妈家里,手上拿着两斤茶叶和一罐麦乳精,茶叶是纺织厂去年发的福利,麦乳精是送给一大妈孙子孙女的。 这不止是礼物,还相当于前期定金。 一大妈是个成天乐乐呵呵的胖老太,其实也不是很胖,相对于这个年代平均人体重来说,在这个年代吃到她这个体型很难,只能说一大妈家庭条件实在不错。 她见到王来娣,对于“定金”,两人你来我往,表演经典剧目《推迟》,最终结果当然还是一大妈收下茶叶。 礼物给了,王来娣才开始说叶兰的事儿。 一大妈消息灵通,反应还挺快,一见王来娣父女三人,即知道王来娣来的目的,握着王来娣的手笑着说:“来娣啊,我知道叶兰叶榆都是平行端庄的好孩子,长的也好,只是现在这情况你也知道,僧多粥少,单身的工人小伙子可不是那么好找。” 叶兰羞涩低头,除了羞涩外,她更多还有难过、害怕、期待等等之类。 被点中的叶榆,在这种事情上仿佛缺了根筋,脸上比谁都镇定,心态上也纯属于吃瓜围观人群,与叶兰是鲜明对比。 一大妈顿时心里有数。 又听王来娣先是一顿猛夸:“一大妈这你是过份谦虚了,咱们胡同里谁不知道你作媒好啊,不止咱们胡同,我一同事住的胡同也听说过您的名字,可见您人脉是真广,附近胡同里哪家单身的男男女女您不知道?” 这才说:“叶榆才十七岁,还没到领证年龄呢,这一团孩子气,我和他爸准备多留她两年,兰丫头已满十八岁,她从小和杏丫头一样乖巧懂事,有委屈也沉在心里不说,下乡我们如何都不能放心。” 言罢,再含糊提了两句李伟报名下乡的事,说叶兰很伤心,把叶兰相亲这事儿全都拦到他们当父母对孩子心疼的事情上,尽量稳住叶兰的名声。 “兰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哪里能不疼她,我晓得,”一大妈也了解叶家的需求,她强调一下,“现在这情况你们也懂,兰丫头条件不错,肯定有人选,但因人挤人,这对对方的要求肯定不会有以前高。” 王来娣忙说明白,然后在一大妈的挽留下,母女三人离开。 今天第一件事情解决,剩下便是去质询知青下乡的事情。 一路上,王来娣还在和叶榆再三确认,叶榆的答案不变。 三人先去见叶杏。 因叶杏在上班,不是在家里见的,而是在她工作的厂里见的,来厂门口跟保安说一声,保安通知叶杏来厂门口来接。 并非叶家不愿意登亲家门,主要是这个时代都讲究勤劳是美德,厂里一个星期能有一天假不错了,还经常有人抢着免费无常加班,除去特殊节假日与晚上,拜访者与被拜访者很难调整时间,而知青下乡咨询又不等人,只能这种形式拜访。 这种拜访模式也不是独例,厂门口的两名保安已经非常熟悉。 保安还记得厂内全部员工的名字,一问是叶杏亲属,他马上联想到叶杏是厂主任的儿媳,麻溜让另外一人去通知叶杏。 等待期间,他也对母女三人也是客客气气,还讲了叶杏不少好话。 不一会儿,叶杏就出现在厂门口,穿着一套整齐的蓝色工衣,她问:“妈,今天你们怎么来了?家里可还好?卫国有调皮吗?” 叶榆已经很久没见叶杏,留在记忆中关于叶杏的形象都是她们仨姐妹同住时,叶杏温声细语的模样。 叶杏现在也是既温柔又漂亮,但已不再是曾经的花季少女。 这并不是说叶杏年龄有多大,她现在也不过二十多岁,放到未来读研究生的都还没毕业,正值青春绽放期。 主要是连续生育对她的身体伤害不小,三年抱俩对女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件件好事,再加上当妈后自己给自己在精神上长辈,叶杏看上去比她真实年龄长了好几岁,脸上也不复从前的胶原蛋白满满。 也因此,一碰见,叶榆问的第一句是:“姐家的俩小萝卜头闹人不?” “他们很乖不闹,有妈在家里帮着照顾呢,也不累人。” 叶杏一如既往地报喜不报忧,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让人很难摸清她的话是真是假,唯有在提到两个孩子的时候,她眼里的欢喜明朗了些。 第 5 章 王来娣跟着夸了两句亲家,把为两个外孙准备的东西递给叶杏,关心地问了好多两个外孙的问题。 诸如尿布够不够啊、小外孙奶够不够、大外孙走的稳不稳之类。 看得出来,王来娣和叶杏母女对于叶杏能够生两个儿子都很开心,这对于当前国家计划生育还未执行依旧讲究多子多女且重男轻女很难避免的旧风气习俗来说,三年抱俩能让很多男男女女羡慕。 他们不知道生孩子损母体健康吗? 未必,只要生过孩子的女人都懂,古人也有生孩子等于闯鬼门关。 可即便在疼女儿的王来娣的眼中,这也是一件“值得”的事情,她当年为了生儿子,同样也是连着生叶兰叶榆叶保国三个,生叶卫国时因年纪高更是辛苦。 只能说,时下社会风气这样。 正因如此,这个年代某些半边天榜样妇女更是让人钦佩,她们让女人挺直腰杆做人,在有限的空间争夺出新天地。 叶榆垂眸深思,空间异能非治愈异能或木系异能,她也没学过医学,顶多知道部分药学或变异植物学知识,无法神不知鬼不觉治疗叶母叶杏,希望叶杏有了两个儿子后,不要再频繁生子。 两人的聊天内容,叶榆听起来很无聊,而且有许多不科学,偏偏她们说的津津有味,连叶兰都竖起耳朵。 讲真? 叶榆送了叶兰一个眼神,少女,你才19岁就已经母爱泛滥了吗? 叶兰也很奇怪叶榆为什么会对于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她与她悄悄咬耳朵:“听一点也没关系,指不定未来用得上。” 叶榆打了个寒颤,尊重,但敬谢未敏。 想了一下,又悄悄话回过去:“频繁生子对身体不好。” 她对于新生命的诞生也是尊重的,但前提是新生命不要折损她为数不多罩着的人的寿命,两个侄子倒霉地因此而上了黑名单,她就是这么冷血无情冷酷无理取闹。 让叶榆感受到一点点欣慰的是,叶兰与王来娣的反应不同,或者说,叶兰懂得更爱自己,衡量利益后损己的事情她一般不会干,现在她看叶杏也觉得她有点傻。 但生孩子好像不是一个人的事。 叶榆:“……” 不如晚上来交流一节生物课。 当天晚上,被羞得躲到被子里不肯出来的叶兰,实在不懂对结婚对孩子完全不感兴趣的叶榆,从哪里得到的这些羞死人的知识,讲起来脸都不红一下。 叶榆:“羞吗?这是生·理科学!姑娘们懂了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行吧,科学,”叶兰艰难地说,“以后你不要和其他人乱说。” 叶榆: ……等四、五十年过去,未来一个小学生都知道这些常识。 此乃后话。 此时,叶榆她们仨,正在叶杏的带领下,走向行政楼。 其间,路过多间厂房。 机电厂属于国家重点国营单位,燕京市当前只有这么一个,机械厂都比不上,占地面积更广,厂房更多,需要保密的机密实验室与车间也更多。 叶榆无意探索,前世也没有参加过末世前的工厂,但见过末世前工作的社畜,曾因兼职还混入其中过。 纵向时间线对比,这个时代的确物资缺少,科技落后。 但人们的精神状态绝对是几十年后难以比拟的,这些神采飞扬的工人也为烨国的强盛未来打下坚实基础。 叶杏是行政部干事,主要负责人事这部分,但这个年代招人岗位有限,招人次数少,她的工作量很少,日常最多工作是整理资料,最忙的时候是年底借调去财务部门帮忙,又因属于副干部级别,工资比王来娣都高。 像这样高薪又清闲,难怪让很多人羡慕。 叶兰深恨当年怎么不考中专,如果考中专,今年毕业,指不定她也能分配到厂里,就不会遇见如今两难局面。 叶榆:“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让你读高中的。” 当年好像是反过来,叶榆想考中专,叶兰和叶榆约定一起考大学的。 想到这里,叶兰尴尬一笑。 叶榆根本不在意这个,当年的约定本来就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只是借此提醒:“课本内容你不要丢,指不定这个约定我们还能一起实现呢!” 10年后你也才29岁,正值青春年华,入个大学不亏。 “行,到时候允许结婚的人去考我就去考。”叶兰也不知道会等10年,一口气应下。 “你们在聊什么?渴不渴?喝水啊。” 办公室里人并不多,打了招呼,几人在叶杏办公桌附近坐下,叶杏倒了两搪瓷杯水,办公室的暖水壶有一个坏了,不怎么保温,但有时候喝水温度正好。 “谢谢姐。” 叶榆接过慢慢喝。 叶杏因初次见到重生的叶榆,感觉还不是很明显,王来娣与叶兰可是奇了怪了,什么时候三丫吃红薯南瓜也吃的像是国营饭店的大餐,连喝水都不一般。 怎么形容呢? 特别……珍惜? 总之,她们感觉叶榆吃得喝得都味道特别好,他们也想吃想喝,问题是这就是普普通通温白开,并没加糖啊?硬生生喝出顶级麦乳精的感觉。 叶榆可不知王来娣与叶兰的迷惑,除去异能外,她并没有特别掩饰自己,她本来就是她自己,只是穿去未来一遭而已,本质又没变,其他小细节父母姐妹也会自己合理化。 叶榆亲自和叶杏说了自己的报名下乡计划,叶杏神情有点诧异。 老实说,叶杏看见王来娣她们三个,还以为是叶兰叶榆要咨询关于机电厂招工的事情。 这个还真没办法,即便她是负责人事的行政干事,也无法让机电厂增加工作岗位。 哪怕厂长也不行,厂长过去可以,现在这混乱,他要是敢以权谋私,明天便有人去gw会举报小资主义,当天厂长这职位玩完。 叶杏已经拒绝过许多人的打听,对于拒绝自家姐妹还是有点很为难的,几乎想了一个上午的措辞,却没用上。 叶兰嫁人? 叶榆要下乡? 叶兰打算嫁人她可以理解,叶榆下乡?“她还没到十八吧?” 叶榆又把自己的借口再解释一遍。 作为负责人事的干事,叶杏接触过很多这方面的经验,很快了解到为什么,又因这段时间接触到许多企图入厂的职工家属青年,对于知青下乡也有了解。 “现在知青办主动报名的,一般来说都是积极下乡建设的,他们被立为典型榜样,还有人上了报纸,先报名的也的确拥有优先权责权。” 叶榆摇了摇头:“榜样上报纸就算了,我这样的可不是榜样,更不能和他们那些真正优秀的人枪,我只想选一个有山有水的大队,靠海也不是不可以。” 因叶兰不下乡,她倒是不一定执着在四九城附近。 心中暗语:去南边也不错,可以出海捞海鲜,这个世界的大海除了海蛇大白鲨没有什么变异触手怪吧? “什么靠海?”王来娣差点跳起来反驳,对着叶榆一顿骂,“你这一身细皮嫩肉去那里能晒脱一层皮!我靠下乡选择燕京附近就不错,能够到我娘家的平泉公社王家沟最好,你姥爷姥姥几个舅舅也能照顾着你一点。” 叶兰也跟着连连点头。 “我因工作认识好几个知青办的人,主动报名的人不算多,现在报名挑地址向他们走一走情,简单登记一下就行,但,”叶杏说到这里蹙着眉语气一转,“三丫还没有十八岁,还可以在家呆一年,现在这么乱,等明年指不定这风向又变了,不用下乡也不是不可能。” 叶榆在未来学过这一段历史,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大致走向,摇了摇头说:“四九城里现在越来越乱,到处都是带红袖章的人,乡下还要更安全些,早点选择更有余地。” 叶杏说知青办离机电厂也不远,隔着四条半街,今天她也没什么工作,上午请个假可以亲自领她去报名。 临门一脚,不说叶杏,王来娣也有点纠结:“要不再等等。” 偏偏叶榆自个儿是最坚定的一个,谁也扭不过她,谢过叶杏的请假,坚定来到机电厂四条半街外的知青办。 王来娣、叶杏、叶兰能怎么办? 只好跟着。 知青办正忙的热火撩天,不是说这里人多,相反,积极响应报名潮过去后,报名的人越来越少,他们也在愁如何动员剩下的知识青年们,事情只多不少。 叶杏认识好几个知青办干事,有一个还是管理级别,彼此默契地聊了一会儿,叶榆分配的大队基本上确认下来,后面再和平泉公社说一下,分到王家沟不难。 多亏现在才六六年,首批大规模知青下乡,很多规定还不明朗,但总归上面积极响应政策,下面各农村对知青也还算欢迎,知青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等过了这一年,强制执行已成大势所趋。 叶榆顺利登记,还被知青办干事夸字写得漂亮潇洒。 第 6 章 出了知青办,气氛变得沉默。 王来娣已经做过很多心理预设,与老公又深聊好几次,但真到这一刻,她还是舍不得,毕竟女儿也是自己肚皮里掉下来的一坨肉,离别总是感伤的。 “还有差不多半个月呢!”叶榆不以为然,“现在都10月了,等再过几个月又是春节,到时候我回燕京,娘你回娘家王家沟不都是一样的?又见面了。” 这倒是。 王来娣还是有点伤感,忍不住骂人:“你不仅字写的潇洒,人也潇洒,没心没肺的,我跟你爹白疼你了。” 叶榆笑了笑,没回这话。 她知道自己表现得有点冷漠,这已经是收敛来的,未来在末世见惯了生死离别,每时每刻都有,也知道没什么是天长地久,什么时候都把握时下才对。 叶杏出来打圆场:“现在快中午了,我们快一点去厂食堂,等下人都下班了一窝蜂的打菜都得排老长时间。” 叶杏请母女仨人吃食堂可不是小气,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大厂肯定比个人更容易买粮肉菜乃至于水果,这叫采购。 机电厂又是在燕京数一数二的大厂,即便在未来也只有搬迁无破产,燕京作为首都在末世,这个厂指不定也存在过一段时间,职工福利自然是数一数二。 厂食堂每周能够见到二、三次肉,今天也正好有肉。 若非叶杏是厂主任的儿媳,还无法请三位家属在食堂吃饭呢,尽管如此,请非职工家属需要额外的钱、肉票、粮票,这可真是大手笔,一点都不寒颤。 叶榆已经没心思管什么寒颤不寒颤,食堂这种地方一听名字就知道,简直她梦中的人间仙境,一入食堂,闻着饭菜的味道,整个人仿佛在云朵上飘。 今天不止有肉,还是一月不到二次、非常有名气的红烧肉。 叶榆: “!!!” 光是闻着味儿,她感动的泪水差点从口里流下来。 四个人,叶杏额外打了四份,还有一份属于她自己不要钱的。 王来娣心疼钱和票:“花这么多不值当,还不如自己买肉回家做。” “现在买肉哪有这么容易,而且这红烧肉我们厂的食堂师傅手艺不比国营饭店差,妈,二妹三妹,你们一定要尝一尝。”叶杏连饭盒都准备好了,还有两个搪瓷杯,搪瓷杯容积挺大,可以装饭和菜。 红烧肉一份只有三坨肉,对比未来一坨挺大的,但没人会嫌大,只觉得能再大一点才好,红通通油嘟嘟,肥瘦相间,不仅好看,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咬一大口,纯纯肉香啊! 几十年没尝过红烧肉了,叶榆真感动地眼泪都快掉下来,第二口舍不得纯咬,陪着热气腾腾的粗粮饭才行,末尾把汤汁都吃的干干净净,看来今天的搪瓷杯都不用洗了。 四人五份,因食速惊人,属叶榆吃得最多,一人干俩。 此外,王来娣分了两块,叶杏也分了两块。 叶榆也是个心黑的,来者不拒,还盯着她们碗里剩下的。 唯有叶兰不惯着她,阻止这种称得上丧心病狂的行为:“妈,大姐,你们自己吃,三丫这胃口,有多少都不够她霍霍的。”成功看清叶榆本质。 叶榆还有点遗憾无法薅羊毛,但没关系,食堂其他素菜,诸如土豆丝炒辣椒、长豆角烧茄子也好吃的让人恨不得吞掉舌头。 比家里人自己做好吃,不只是厨师手艺问题,还有食堂师傅舍得放油放料,再好的手艺,没有调料也是冰河上架屋——白搭。 叶榆这顿饭吃的非常满足,王来娣和叶兰也是。 食堂里面积很大,不止她们几人,机电厂有好几百职工。 但她们还挺惹眼的。 一是王来娣、叶兰、叶榆三个没穿统一的蓝工装,二是叶兰、叶榆长相出色,又年轻,很容易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同性大大方方地看,有的还因为这个,过来与叶杏打招呼,“叶同志,这是你娘家亲妹子吧,长得真好”;而异性更多隐隐藏藏地看,有纯情小伙还自顾自红了脸。 只是在叶榆展现她的食量后,这些人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这也太能吃了吧! 是男人吃的两三倍,连老娘和姐妹碗里的肉也盯上,太不讲究了。 哪怕真有欣赏叶榆这一款的,都打了退堂鼓,这年头外貌再吸引人,可能也比不过食堂师傅烧的几坨红烧肉。 叶榆并不觉得冒犯,事实上她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世上有什么比得上红烧肉吗?木有!而且她肚子还没饱。 异能者的食堂比普通人大很正常,可惜叶杏粮票带的不够多。 叶杏:“……” 够她吃两三天了。 王来娣一巴掌拍到叶榆背上,快去洗碗,脸都让你丢没了。 出食堂回办公室的路上,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人情世故,亲家来了怎么都得见一面,王来娣一行人遇见叶杏的公公刘主任。 刘主任是一个很有领导范儿的中年男人,除了没有后世中年男人的啤酒肚,说话带着一股长辈官腔味。 双方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主要还是人情话,期间王来娣叶兰都表现得有几分拘谨,可能是在她眼中,刘主任作为机电厂的主任,多多少少都是个官呢。 叶榆没这个概念。 听到叶榆报名下乡,刘主任惊讶地打量了她一眼,他也以为亲家过来是为了打听工作不下乡的事儿,没想到竟然不是,心里也高看了叶家一眼,不是个闹事的岳家。 双方交谈还比较满意。 叶榆觉得有点假,但也没不耐烦,主要是看在红烧肉的情况下,若是机电厂顿顿有红烧肉,她肯定是要拼尽全力留在这厂的,哪怕嫁给厨子,咳咳咳,婚姻如何,不是靠个人实力强不强吗? 也幸亏不是,一个月一次,可惜的同时,也拉高了她的道德底线。 回到办公室不久,叶杏的爱人刘大海,也在刘主任的耳提面命下,来到办公室拜见岳母,这个时代孝顺还是很重要的,看得出来刘主任很注重名声。 刘大海是个相貌个头都普通的男人,从谈吐来看也没什么谈吐,智商情商比他爸差多了,对王来娣的态度只能说面子上过得去,并无尊敬之意,还给人一种隐隐约约炫耀家世的感觉,与叶杏的几段相处,看得出来也是时下常见男女家庭状态。 要叶榆说啊,她姐叶杏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可在王来娣看来挺满意的,叶杏没什么人脉能在机电厂坐办公室,还真有刘主任的缘故,刘大海不如他兄弟灵活,能力也差点,有关系都考不上技术工,但若非如此,怎么可能娶一个普通工人的女儿。 都说时代不同人人平等,可叶杏的妯娌却是机关干部的女儿,有这么一门亲事,叶家也的确有沾点点光,至少在这混乱时期,心里头的安全感都能增多点。 叶榆跳出这个时代来看,才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也有可能她看谁娶她姐都觉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刘大海没说多少话,寻了个借口去午休了。 等刘大海走后,王来娣她们也没有呆多久,叶杏送出厂外还走了一段距离。 说起来叶杏也是为姐妹操尽了心,她说叶兰的婚事她也要会帮忙留意,知青办那边已经说了,这个到最后也要强制执行的,到时候想要临时结婚领证不中的,这个必须加快,而且越快越好。 又因叶榆下乡,还把存着的工业票、暖壶票给了她好几张,又给二十块钱,说是有些东西从家里带过去不方便,比如易碎的暖壶,等到了大队去附近供销社买,还有一些旧衣等两天给她送去。 叶榆一次婉拒不能,便收下了,多了几十年记忆的她其实比较难接受这种无缘无故单方面纯粹为了她好,哪怕是亲人,或者说尤其是亲人,但她现在也确实帮不上叶杏什么忙,把这记下便是。 王来娣见她们姐妹感情好自然也是高兴的,但一想到叶榆马上又要下乡,难免伤心涌上心头,眼一红,瞪了叶榆一眼:“就这么塞兜里,粗枝大叶丢了哭不死你。” 叶榆:“……” 她觉得这个年代的衣裳口袋挺大挺深的,轻易丢不了,除非破了洞,或者被人故意划破,但她异能者敏锐的五感可不是催的,谁要是敢来就试试? 但叶母有命令在上,异能大佬也只能乖乖塞得更隐秘点,把钱踹进衣裳内衬里面的兜。 告别叶杏,叶榆她们也没回家,虽然知青下乡这件事已经解决,但拜访叶红军哥哥姐姐这事仍然继续,不为叶榆,叶兰的婚事多一人看,人选也多些。 他们先去了叶红军姐姐、叶榆俩姐妹的姑姑——叶翠花家里。 叶翠花爱人是食品厂工人,二人有两个儿子,都已结婚,倒是不用考虑知青下乡的事情,大孙子比叶保国的年纪还大一岁半,距离下乡也很遥远。 叶翠花夫妇两个儿子都是工人,媳妇也是全职工,二媳妇的工作还是叶翠华让的,叶翠华辞工后全职带娃。 一家有五个工人,叶翠花的家庭条件的确比叶家强上不少。 第 7 章 叶翠花家的条件不错,住的也是在这个时代人看起来非常不错的筒子楼。 这可是楼房,有自来水,有冲水厕所,居然还通电,虽然大多数人家舍不得用电,但这房子它能通电啊! 叶榆也觉得冲水厕所不错,可问题是这房子面积大小,两间房加起来不到百平方米,时下最讲究多子多福,一家十几人口住着,比大院平均空间小多了。 她们爬上三楼,入眼看见的走廊空间都全被占了三分之一,只留下通一人的过道,有的过道都得垫着脚走路。 相当拥挤。 此时,叶翠花家里只剩已辞工的她一人,并一个十三岁的孙女,一个两岁多的孙子。 按照常理,十三岁的少女应该是还在读中学的年纪,这个时代读书普遍比较年龄大,也有读小学的情况。 不管如何,都不该在家。 偏偏叶翠花的孙女这个时间点还在家里,不仅在家,而且已经辍学,有当前形势混乱的原因,更多还是家里人重男轻女,否则她的兄弟、堂兄弟也不会出门上学。 王来娣作为弟媳,不好议论姑子家,当年她连生三闺女,也是与叶翠花闹过矛盾的,最严重时半年没往来,后来叶保国出生二家关系才缓和,而送三闺女上学的事,叶翠花现在还会说几句“泼出去的水,不值当”。 但叶翠花偏偏又不是什么坏人,这些年也一直帮衬叶红军一家,60年代三年闹饥荒,虽然比其他地方少,但燕京也有饿死人,叶红军养五个孩子辛苦,多亏叶翠花能拉他们家一把,这也算是救命的恩情。 叶翠花对叶保国兄弟也一直不错,对叶杏几个也不是特别差,说句搞笑的,至少比对她自己的外孙女更好。 世间便是这样,大多时候,不看环境、不看角色,很难直观地说哪些是纯粹好人,哪些是纯粹坏人。 王来娣进门把准备的两件礼放在堂屋八仙桌上,里面最值钱的也是最后两斤茶叶,她笑着说:“姐,你家虎妞越长越懂事了,都能帮忙看顾弟弟。” 叶榆跟着叶兰叫了声姑。 “走那么长路累了吧?渴不渴,来喝口水。”叶翠花招呼王来娣三人坐下,又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南瓜子待客,然后才回王来娣刚才的话,“13岁放到我们那时,都能说亲嫁人了,不小了,也合该懂事。” 王来娣觉得这话有问题,但一时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只听叶榆磕着南瓜子搭了句,“所以那是合该推翻的封建社会。” 王来娣怕女儿惹她姑生气,暗瞪她一眼,笑着转移话题:“铁柱这是又长了一截吧?比上次圆了不少,真有福气。” 提到亲孙子,叶翠花一下子被转移注意力,话唠叨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叶榆瞅着辛苦看顾堂弟的虎妞目光落到南瓜子上,介于这是她的堂侄女,“大方”地分了一粒出去。 “……吝啬鬼啊你!”没眼看的叶兰小声嘟哝一句,抓了一大把南瓜子给虎妞。 虎妞偷看一眼奶奶,发现注意力不在这里,赶紧放入兜里,小声道: “谢谢二堂姑,三堂姑。” “虎妞真乖。”叶兰也帮忙逗虎妞牵着的铁柱,虎头虎脑,确实可爱,只可惜因备受宠爱小小年纪性格已经显露霸道的一面。 又过了好些时间,王来娣和叶翠花的话题终于聊到叶兰叶榆姐妹身上。 对于叶兰嫁人,叶翠花是双手双脚赞成的:“我也认识一些条件不错的人家,我帮你问一下,到时候要多点彩礼,给保国卫国娶两个工人媳妇儿。” 王来娣忙摆手,干笑两声说:“……保国卫国还小不着急,主要还是二丫嫁的好,日子过的好,我跟他爹也不往生她养她这一场。” 叶翠花还是觉得得说个家境好的:“贫贱夫妻百事哀,嫁的好,像大丫一样,日子肯定过得舒适,还能帮衬你们。” 王来娣笑着应是。 而对于叶榆报名下乡,叶翠花当然是非常不赞同,这过去知青下乡虽然不多也是有的,但很少有听说过回来的,这就好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她下了个离谱的结论:“你们这个闺女算是白养了,白花钱读那么多年书了。” 叶.据说白养.榆看在王来娣叶兰她们眼睛差点眨出内伤的面子上,不跟叶翠花计较,只是默默把桌子上的瓜子磕光。 下一个拜访大伯家。 大伯叶长城住的距离叶红军、叶翠花更远些,这个年代是已经有通公交车和有轨电车,但却很少有人坐短途车。 一时嫌车费贵,二是街上带红袖章的那么多,指不定他们觉得有钱坐车的都是小资主义,上车里把他们强拉下来调查呢!不要觉得很离谱,这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以上两个原因让王来娣三人选择步行,从叶翠花家出来,到叶长城家里走了一个多小时,她们走的还挺快。 叶长城和叶红军一样住在大杂院里,家里的房间比叶红军住的还多一间,而且这院子可比他们胡同的院子都大都气派,据说是以前当官人住的房子,建国前属于地主,等地主被打倒才分配给人民住。 未来属于谁怕还难说。 叶长城生的儿女也多,长子次子三子都已婚,小女儿宝丫和叶兰差不多大,也面临知青下乡困境;不止叶宝丫,大孙女叶春生和二孙子叶大林也已经满十八岁,同样面临下乡选择。 家里也没有特别觉悟高的,都吵着不想离京,不要下乡。 天天吵的乌烟瘴气。 也因如此,王来娣她们仨到时,家里或请假,或提前下班,或调休,一半人都在家,见王来娣他们,叶长城夫妇还拉着王来娣她们评评礼。 王来娣:“……” 叶长城是高级工,他的爱人没有工作,三个儿子都成亲,他们仨的媳妇当中大儿媳和二儿媳有正式工作,三儿媳的是临时工。 三儿媳家的孩子还小不要紧,二儿媳的工作肯定是二孙子叶大林的,然后他们在大儿媳的工作该让给谁起了分歧。 叶长城夫妇当然是想留下小女儿宝丫,他们对于唯一又最小的女儿非常疼爱,而且大儿媳的工作是当初老俩口让出来的; 但大儿子夫妇觉得他们这些年双职工对于全家贡献最大,虽然大儿媳的工作是接的当年婆婆的班,但现在这工作已经属于大房,他们也想着能把自己大女儿留在燕京,其实他们未必疼女儿,从言行来看,明显是不想让出工作,不想吃亏。 对于以上这些,清官难断家务事,王来娣又能判个什么鬼? 叶长城媳妇说叶宝丫早产身体弱,去乡下就是去送死……可老实说,叶宝脸还挺圆,身上肉也挺多,身娇未必体弱。 叶长城大儿媳说自己女儿叶春生从小过得比叶宝丫苦多了,个子比叶宝丫还小,才一米五出头,长得也是瘦瘦小小,怎么下乡干地里的活?她又长得一般,嫁人也很难找到好的,更需要一个工作。 王来娣主打一个和稀泥,两边都不得罪。 风暴中心的叶宝丫和叶春生俩姑侄,年龄相仿都是18岁,却一直都不对付,又因辈分不同,叶宝丫占据高地,再加上叶长城父母的偏爱,很常都是叶宝丫胜,叶春生这一次有父母的帮忙也很坚持。 现在叶春生看叶宝丫的眼神不像是亲人,更像是仇敌;叶宝丫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日子过得顺畅,习惯以长辈压人,那眼刀白眼甩得,嘴巴也巴拉巴拉不饶人。 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王来娣心中更加庆幸叶兰叶榆姐妹,志向不同,没闹起来,对于叶榆报名下乡倒也没那么纠结伤心了。 好不容易说了来意,叶长城夫妇也羡慕叶家可以这么简单解决。 王来娣只能傻笑。 拜托叶长城夫妇留意好人家的事情基本告催,真有,不是还有叶宝丫和叶春生吗?而叶宝丫与叶春生谁下乡的事情还有的扯,想帮叶榆寻一两个伴也没了。 叶榆: ……真不需要。 叶长城还说留王来娣她们吃晚饭,连王来娣都不想留,只说家里没人做饭离不得人,用这个借口告辞。 从叶长城大院里出来,王来娣和叶兰都狠狠松了一口气,至于叶榆,人家吵架的时候,她还能悠哉闲哉地把大伯他们拿出来招待客人的红薯干全吃光。 对此,王来娣也是服气,在屋内不好说,出来才埋怨:“我们家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喝,地瓜干都啃的这么带劲儿,你是没看见你大伯母的眼神。” 叶榆:“哎嘿。” 今日拜访至此结束。 也不对,思考到从知青办那里得来的消息,叶兰若是嫁人这个得越快越好,返回时,王来娣领着叶兰叶榆又去了一大妈家里一趟,再次强调与委婉催促此事。 这才算全。 回到大院,叶保国叶卫国俩兄弟已上学回来,叶保国回房间不知道在干嘛,叶卫国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在院里练习举重。 见她们回来,叶卫国更是来劲儿,眼睛一直盯着叶榆,浑身上下都写着“迟早比你厉害”。 叶榆呵呵。 叶卫国不止锻炼身体,今天更是破天荒地在家里帮忙烧了火,锅里正煮着红薯饭,王来娣一听忙去后院看,叶卫国煮饭的手艺不怎么样,锅底粘着红薯的锅巴明显增多,但还是可以入口的。 王来娣心疼他浪费红薯浪费柴,骂他不要进厨房。 叶榆却看在他今天进厨房表现不错的面上,稍微给他指点了一下正确的科学的锻炼方法。 时下当兵的确是个好出路。 后院厨房烟火袅袅,前院少年热血洒汗,叶榆拖了根长板凳坐在房门前的大榆树下,磕着南瓜子儿。 岁月静好。 第 8 章 第二日,叶红军夫妇上班,叶保国兄弟上学,剩下叶榆姐妹俩整理房间,主要是叶兰帮叶榆收拾东西。 叶榆的衣服夏季最多,一共四套,其中有两三件以王来娣的高超手艺,也无法将补丁隐藏在内里。 最好的是一件收腰的蓝色碎花连衣裙,现在外面风头紧,这样的款式等几年才能穿出去,到时候她肯定长高了穿不下。 叶兰和叶榆现在身高差不少,都偏瘦,于是叶榆把裙子给叶兰。 叶兰惊喜:“给我?” 叶榆点点头:“我不合适了,给你。”这混纺质量比不上纯棉布,但价格还挺贵,丢掉实在有点浪费。 叶杏是真的非常喜欢这条裙子,一想到三丫下乡是要下地的,的确没什么机会穿,就收下了。 但她也不白收,用一件没有补丁蓝色薄外衣交换。 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旧衣服不能穿的例子,叶兰叶榆都没少捡叶杏的衣服来穿,有时还不分男女,叶卫国叶卫国兄弟俩也捡过姐姐的衣服改着穿。 双方都很满意。 叶榆把衣服捆起来用麻绳打个结,衣物类还要增加几套贴身衣物,王来娣自己会做苏式款式的小衣,汗衫内ku也多来两件。 鞋子她一共有三双,两双厚底布鞋,一双胶底鞋,袜子之类都是用缝缝补补又三年也缝补不起的旧衣服布织成。 首饰什么的肯定是没有的。 叶榆最多的最值钱的是一些旧课本,她已经很久没有学习过了,以为知识忘记差不多,翻开课本,又很快捡起来,以她现在的记忆力与思维能力,这个不难理解,可以带上,回头偷偷放入空间里。 饭盒搪瓷杯筷勺什么的也要带上,这些东西都没办法临时买到,又非常重要;还有盆子,不是塑料的,不锈钢的,非常耐造,这个可半路丢空间里……零零碎碎加起来,不算少,但也不多。 再算一下存款。 除了昨天叶杏给的外,叶榆存款总共一块八毛一分钱,平日里她花的比较厉害,同间房的叶兰存款有超过五块呢! “……” 叶榆更加深刻认识到自己是一个穷光蛋。 可眼下也没什么办法可以挣钱,这个时代是不允许私人买卖,私人买卖被叫做投机倒把,严重违法。 前几年四九城还有私下交易的黑市,里面有卖粮卖布,连三转一响都能搞来,但从今年年初开始,燕京不知道被审判了多少人,黑市早已关闭,连建黑市的几个头目被举报下全家放农场去了。 现在更是没有人敢顶风作案,至少近一两年四九城以及郊外的黑市都搞不起来。 叶·穷光蛋·榆还得继续,并且拒绝了叶兰的两块钱支助:“什么?我下乡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个人选择。” 她拍一拍叶兰的肩:“放心,即便我下乡,也会比你过得好的。” 叶兰不服气:“谁说的?”这糟心妹妹谁要谁捡去!不能要了! “主要是我实力比较强,”这个叶榆还真不是大夸海口,又继续说,“靠山山倒,靠墙墙塌,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自己强才能过得舒坦。” 叶兰更觉得生气,偏偏后面这话细思还有点道理,但她仍不服输地辩驳:“那你自个儿做衣缝被子呗。” “……” 绝杀啊。 叶榆干家务活真的挺一般,烧火煮饭马马虎虎,做菜的话,最拿手的竟然是户外烤肉,衣服鞋子之类更是几十年都没动过手,在末世零元购不香吗? 其实她也不是真手残,主要是王来娣和叶杏太强,又护着小的,让叶榆叶兰姐妹都有点废,更不用说叶保国兄弟。 叶榆现在大概率只能缝个扣子。 为证明自己的动手能力真强,她翻出剪刀照着镜子,对自己头发跃跃欲试。 其实昨晚洗头发的时候她就想给自个儿剪个头发了,但想到对这具身体的了解不全万一失手丑到的终究还是自己,换白天的光线更明亮,手感更顺畅。 “哎哟妈呀,你性子怎么这么虎呢!”叶兰吓了一跳,“国营理发店的剪发师傅比以前胡同口理发师傅贵些,但也不过一毛二,我们还是出不起的。” 叶榆自信满满:“姐,你放心,我肯定比国营理发店老师傅的技术更好。” 这话半真半假。 叶榆帮别人剪头发肯定没有理发店老师傅强,但单单论给自己剪短发,她坚决不认输。 没什么特殊原因,但手熟尔。 在末世,异能者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很多倍,不止指力量、速度、五感、肺活量等基础指标,还包括自愈力,低阶异能者受普通外伤不包扎一定时间后也能自动愈合,异能者突破了五阶,更是能断肢再生,只是时间上慢了点。 也难怪很多人说,异能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算是人了,未来也有人把异能者称作“新人类。” 回到话题,异能者的治愈包括身体所有部分,其中也包括头发,也就是说,异能者的头发长得也比普通人快很多。 也因此,叶榆上辈子为自己剪过无数次的头发,什么狗啃、锅盖、齐刘海、寸头,什么奇葩发型都尝试过。 咳咳,剃光头也有过两次,完全没有损她的颜值。 昨天,叶榆一路上都有默默观察过这个时代的女性发型。 长发基本上都是编大辫子,双尾辫或单尾编;短发又叫胡兰头或柯湘头,齐耳的较多,露耳的比较少。 一刀下去,辫子玩完,可惜时下连头发都不能去卖,再修修补补五分钟,一个清清爽爽的短发新鲜出炉。 过程中叶兰一开始还不忍直视,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两分钟后,悄悄睁开一只眼,透过指头间的细缝看,陡然睁大眼睛,情况与她想象的截然相反。 竟然不错! 当然不错,叶榆在仿这个时代住流短发发型基础上,还悄摸摸处理了好几处重要细节,视觉效果当然是更好些。 “好看!” 夸归夸,叶兰也说不出具体哪里好看,只知道三丫剪了短发后,精致的五官更加凸显,惊艳感扑面而来。 她又言:“服了,真服了,你的确有理发店师傅的手艺,比他还出众。”以至于让她也有一种想要跟些剪掉头发的冲动,又因舍不得留两这么长的头发而放弃。 不剪短发没关系,叶榆也知道后世很多女孩马尾辫也能编出花来,但这个她了解不过,多亏记性好,翻出其中两三种。 叶兰在发型的天赋上可比她要高,只是简单的提示过后,编发被她玩出花样,有些放到现代也绝不过时。 中午的主食还是地瓜饭,还有煮南瓜、炒南瓜丝、辣白菜。 不等地瓜饭出炉,外面有人叫叶兰,叶榆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是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她的印象浅到没有。 叶兰红着眼睛出去,肿着眼睛回来,话骤然变少。 食量也减少。 但中午的地瓜饭也没白煮,叶榆一个便把剩下的包圆了。 叶兰无语:“你是猪吗?”又问,“李伟知道我相亲的事了,他来找质问我,问我相亲是不是真的,这下子全院的人都知道这事了……还有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叶榆摇头晃脑,“这些都是青春啊青春!疼痛的,美好的,甜蜜的,愤怒的,终究化作青春回忆,等很久很久以后,坐在摇椅上,将它们一块儿摇啊摇啊摇。” “……” “装腔怪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八十岁老太太。” 其实这话叶兰说的有点违心,叶榆的感慨没有那么不突兀,话的内容细想挺有道理,语气更是仿佛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问题,还挺能安抚人心的。 “哦,”叶榆在脑子里数了数自己的真实年龄。17+2+X(x<50)+18=37+X(x<50),七老八十还真可能有,但这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已经安慰,你可以洗碗去了。” 叶兰: “……”伤心不说一下子消失,但的确冲散不少。 晚上,王来娣从纺织厂里带回来三卷瑕疵布回来。 一块红布是为叶兰准备的,可制一件秋冬上衣;一卷军绿色的布,可制一套新衣,剩下的还能作几件贴身衣物。 此外,她还与人换了一卷灰色布,灰色是最不起眼的颜色,但架不住量多,为这一大卷布,花了不止钱,还有三张布票,又向同事借了两张。 灰色这匹也是今天带回来的布料中最多的,计划让两个女儿平分,衣服好,被套也好,由她们自己折腾。 这可真是大手笔,王来娣因在纺织厂工作,每年过年基本上都会给家里人添点新衣或毛巾或哪怕袜子,但今年过年,只能以旧拆新,省着点用。 在物资丰富的后世,这些布料可能不算什么,但在当下,即便叶榆看见新棉布,也会身心舒畅。 叶兰更是开心,吸睛夺目的大红色在一溜的灰色、蓝色中那是多么亮眼,一点都不土,更不俗,漂亮极了。 这一下子,再多的烦恼也都风吹云散,与和王来娣讨论这自己想要一件什么样的红色的漂亮上衣。 正聊着,院里传来一大妈的声音。 王来娣赶紧让叶榆把布都收进去,只留下红布,叶榆速度比风还快,三秒完全全部任务,跑了个来回。 一大妈没有看见其它俩卷布,光是看见鲜亮红布,夸个不停:“这红布颜色可真鲜亮,红军媳妇儿,还是你们厂福利香。” “工人都一样,我们也是用物或票跟其他人换的。”王来娣谦虚地摆了摆手,请一大妈坐下,指挥叶榆去倒水。 一大妈不愧是一大妈,效率很高,算上昨天,才不到两天时间,手上已有一串单身男人的名单。 王来娣忙问详细情况,叶兰也在一边竖起耳朵听。 只是听的过程中,眉毛越皱越多。 一大妈作为说媒人还是有点行业担当的,至少坦诚不糊弄人,她对于男方以及男方的家庭情况重点讲得尽量详细。 王来娣母女很快发现这些名单确实如一大妈昨天说的不咋地。 有年纪相仿的,但手有点毛病,据说这是后天伤到的而非遗传问题;有年龄大了的,比叶兰大了将近十岁,据说是当兵出任务耽搁了;有二婚头,即结过一次婚的,第一任妻子死了或者因各种原因离婚,这时代离婚的人非常少但在城里也不是完全没有。 临时相亲果然困难。 尤其在这个当口,七、八个人选,每一个都有着非常明显的缺点,放到过去他们往往不考虑这些人。 讲完了,王来娣和叶兰没有挑选出一个真正满意的。 安静了好一会儿,一大妈也跟着叹气,又一番夸张形容:“现在这情况摆在这里,凡是工人单身男女都很抢手,年纪已经在三十,不不,四十岁以下都有。你们信不信,今天还有八个人选,明天这些人就可能减一半,若不是我吹的天花乱坠,兰丫头又实在是个好的,还找不到这么些人家呢!” “哎!” 王来娣也无奈,最后只得把先天有病的先踢出去,二婚头也不想要,还有……但再这么排除下去就真没人了。 第 9 章 第二天,叶兰决定先去试试。 相亲不是一次性成功的事,叶红军夫妇不可能一直请假不上工陪着。 于是次日一早,叶红军让叶卫国去机械厂小学时到隔壁中学帮他哥叶保国请假,让叶保国叶榆二人陪着叶兰去相亲。 在叶红军夫妇眼中,不管叶榆有多厉害,都是女人,叶保国更适合担任这个守护者,哪怕他也才十五岁。 叶保国“嗯”了一声。 叶卫国也想去,兴奋地毛遂自荐:“我也去,谁敢欺负二姐,我就揍他们。” 被拒。 他还被联合教训了一顿。 叶卫国看向叶榆,叶榆却并未如他所愿插手叶父叶母的教育,她的确不觉得叶卫国出发点没什么错,但叶卫国人小又弱鸡,弱者才没有挑衅强敌的权利,叶父叶母这个时候教训更益于他认知这个社会。 一句话: “打的漂亮。” “什么时候你们打的过我,再胡乱起誓吧!现在出门真的很容易被揍。” 提示:这句话是深渊。 “!!!”偏偏二愣子叶卫国毫不犹豫往下掉,握紧拳头,自我鼓励,“三姐你等着,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哦。” 早饭后,叶兰用肥皂洗了个脸,回房间换上白衬衣加上蓝色工装裤,外罩蓝色工衣,衣服陈旧裤子洗得发白但很干净,又用新学的法子扎了辫子。 走出房门,她紧张地问:“你们觉得我这一身怎样?” 叶榆放弃嘴瓢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等夸张词,认真上下打量,比了个大拇指:“真好看,真精神。” 叶保国点点头,像个复读机重复夸:“好看,精神。” 叶兰松了一口气,抿唇微笑,有点那么子端庄温柔的模样。 叶红军今天出门时,把家里唯一已经使用很多年依旧保存得很完美外表很新的表留下,叶榆看了下时间。 潇洒一挥手:“出发!” 燕京市毕竟是首都,过去其实新鲜玩意儿还挺多,相亲约会地点也多。 有传说中豪华的苏风友谊酒店,很贵,干部子弟才去的那种,现在这酒店也没拆,但基本上无人敢去;有华侨商店,已关门;有长城、天坛、烨国顶尖学府等全国著名景点,但现在这里面有很多地方因混乱不能去; 现在约会地点基本上剩下国营饭店、电影院、公园这几种。 而像叶兰这种像是打车轮战快速相亲的,基本上都把地点定在公园。 燕京市的公园不止一个,基本上都是从封建社会开始修建,建国后对人民部分免费开放,古朴城墙、宏伟建筑、秀丽景色,共同见证这座城市历史的变迁。 这段时间相亲的人可多,每天都有许多精心打扮的男男女女身影,叶兰他们选择在有现在这个季节有很漂亮枫叶林且不偏僻的公园碰面,这里也是人来人往最多的。 姐弟仨刚一靠近这个地点,就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 先说快满十六岁的叶保国,他脸上的婴儿肥有点明显,少年稚嫩未消,仍然接收到不少年轻姑娘的打量,可能因在相亲地点,这种打量很有一部分光明正大。 这让意识到什么的叶保国涨红了脸,同手同脚,非常紧张但又想要好好表现自己,腰板一直挺得很直,平日里很难在家里看见他有这种精神状况饱满的情况。 叶兰叶榆她们吸引的目光更多。 前者长发,温婉可人,笑容很有感染力;后者短发,明艳自信,气质随性自然。两人的美给人的观感是不同的,细细对比五官,才能发现姐妹俩的眼睛下巴都有相似之处。 人都是向往美好的,每个人在未知前都会希望自己相亲的对象颜值高一些,以叶榆他们姐弟仨的相貌,姐妹俩还有不熟的气质,又走在一块儿,吸引这么多目光并不奇怪。 叶兰也开始紧张,挽住叶榆的胳膊,又因叶榆情绪一直稳定,平和自然,被这种情绪逐渐感染,镇定下来。 缩小约定地址范围,以胸前口袋挂着的钢笔作为标志,再加上右手有残疾,叶榆很快锁定目光,轻轻肘了叶兰一下。 叶兰走向幸运儿,这个幸运儿也收到不少羡慕目光。 今天第一个幸运儿名叫方强,是一个长相平凡、性格内敛的青年,不太会说话,很容易脸红,提到手疾坦诚不遮掩,只是流露出一些自己都没注意的自卑。 叶榆初步判断这个人的人品还行,见叶兰掌握主动权,便和叶保国一起离开,把空间交给他们。 当然,离开指的是在不远处枫叶林尽头,叶兰并未完全离开她的视线。 事实上,这样的距离,如果叶榆想听,她的听觉勉强能排开杂音,隐隐约约听见叶兰他们的交谈,但她无意就是了。 等待的过程中,竟还有一个人向叶榆搭讪,也不知道从哪个旮瘩里冒出来的,叶榆看都没看直言拒绝。 第一场相亲并没有花多长时间,从自我介绍到结束,不到一个小时。 叶榆叶保国与叶兰汇合,方强离开,能看出来他有点不舍,期间回头了好几次。 叶榆问:“如何?” “人还不错。”叶兰这句话等同于发好人卡,是个好人,但她没看上。 这结果不难猜测。 从外表来看,两人并不适配,方强长得一般,手疾变形会影响到日常工作生活;家境方强也不是很强,普通工人家庭,母亲是继母,已被分出去单过,现在住在厂里因工伤给他分配的筒子楼里。 叶兰对方强不是很满意,但方强对她挺满意的,说是会等她一个星期,这让叶兰有点感动,往现实说,至少有个备选对象,但这点感动不足以抵过那些缺点。 叶榆: “下一个。” 叶兰忙着把自己嫁出去,今天的相亲对象肯定不止一人。 接下来的两次体验更糟,以至于叶榆都没拉着叶忠国离开,没眼色地全程当电灯泡。 这两人人品都差。 一个刚到就眼神乱瞄,哪怕叶兰已经自我介绍,他的目光在看叶兰的同时,也会偶尔落到叶榆身上,非常不舒服的那一种。 光是这一点,让叶榆五分钟都没有就强制性结束这场相亲。 男人不服?以为姐弟三人女的女、少的少,被叶榆飞了七、八步远,人差点吓尿,然后跑了。 叶榆骂:“什么糟心玩意儿。” 叶兰,叶保国:“……” 叶保国觉得叶榆这样不礼貌,但又不敢说叶榆,叶兰觉得妹妹弟弟都对,总之都没来得及阻止就是。 另一个男人是二婚,前妻因病去世,留下一个一个女儿,言语间都是女儿并不受他的重视,未来妻子生的儿子肯定能够继承他的工作、房子还有钱,可以听得出来,当他女儿究竟有多倒霉。 这人也不是一无四处,因看上叶兰的外貌,对其的恭维话讲得很好听,看得出来是个活络的人,更可怕了。 叶榆:“下一个。” 第四个男人也是今天上午最后一个,一出场就挺惹眼的。 这个男人有着时下最流行的男性长相之一,面目端正,浓眉大眼,肤色略深,与他周身流露的硬汉气场很是相配。 男人名叫赵青刚,他与叶杏年龄相差挺大,今年29,比叶杏大了10岁,家里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和一个未出嫁的妹妹(?)。 之所以到28岁还没成亲的主要原因是他是个军人,先前出了个长期任务。 现在还没退役,任营长职位。 营长正常退役年龄为40岁,他也没打算退役,有望在退役前有望更进一步,部队曾有给他介绍过一个对象,相处过两个月时间,双方因个性不和分手。 赵青刚比叶杏相亲还要着急,因为他的假期只有七天,他母亲希望他在七天上交结婚报告申请单,今天是第二天。 也因时间着急,赵青刚一开始的自我介绍便很直白、很坦诚,尤其是在叶兰也介绍自己过后。 叶榆初步判断他人品应该没问题,第二次拉着叶保国离开,不当电灯泡。 相亲结束后,叶兰红着脸小声说,现在中午了,赵青刚请他们姐弟三人吃个午饭,她答应了。 这也说明双方的第一印象都还可以。 有吃的,叶榆更可以,于是四人转战距离公园附近最近的那个国营饭店。 这个时代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工作也是铁饭碗,不管服务态度如何都不会丢掉工作,工资也不会减少,这导致大部分服务员真的是把“看人下菜”时时刻刻写在脸上。 不接受点餐,报菜单也报得不情不愿,时不时那白眼翻的能上天,甚至于直白地嫌弃顾客吃不起的穷酸鬼。 难怪在历史资料上都算臭名远扬,花钱花票吃饭的人反而一个个客气地不行。 好在饭店的厨师师傅手艺的确有两把刷子,国营饭店有几种菜他们点了几种,今天的肉菜是黄豆炖猪脚和糖酥排骨。 猪脚炖得那个软烂,一啃肉就下来,肉真的太香了,汤也香,黄豆也香,肉骨头也香;糖醋排骨酸甜适中,又香又酥。 其他人是啃骨头,叶榆却把骨头当饼干啃得咔嚓咔嚓稀碎。 不说叶兰叶保国,连赵青刚都看了她好几眼稀奇,隔壁桌客人都惊呆了好吗?这姑娘不仅胃口惊人,牙口也实在惊人。 第 10 章 国营饭店的饭菜好吃归好吃,贵也是真贵。 这个年代工人的月工资普遍为一二十来块,高级技术工也就三、四十,不要小瞧这几十块块,能买不少东西,在农村指不定一年到头也存不了几十块。 抛开各类票据不论,时下的物价,火柴八分钱一个,红薯最低价的时候不超过两毛钱,二十块能买一百斤左右,白面五毛钱到八毛钱一斤,北方大米更贵一点,猪肉一斤超过2块钱,纯肥肉更贵,糖水果饼干类这些都属于价格昂贵的奢侈品。 赵青刚结账的时候他们都看见了,共花了六块钱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他们一顿就干没了,这才两个肉菜啊! 难怪普通人很少来国营饭店吃饭,这得多有钱的人家才能承担得起天天来这儿吃。 姐弟仨从小在燕京市里,十几年记忆里只有在国营饭店买过大肉包,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如此花销让叶兰瞳孔微张,惊讶竟然这么贵。 赵青刚也觉得贵,但表现得还是很大方,还问他们吃饱了吗?对此,叶榆艰难地把三个字咽了回去。 双方告别。 叶榆问:“怎么样?” “两天内会给他回复,有希望的话就安排双方见父母,”叶兰咬了咬下嘴唇,言,“我还想再看一看。” “那就再看看,你值得更好的。”叶榆觉得赵青刚看得过去是因其他人更差,而且还不知他的母亲姐妹好不好相处。 叶兰脸色绯红地斜了叶榆一眼:“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心里甜滋滋。 叶榆: “呵,女人。” 姐弟仨回到公园。 下午还有两三个人,但怎么说呢?质量都不咋地。 其中有一个的条件是今天见到全部人当中最差的,技术工都谈不上的普通工人,二婚不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偏偏自己还以为自己不得了,普通又自信。 叶榆给了他两分钟表现自己,还是看在叶兰和一大妈的面子上。 今天相亲完全结束。 时间还早,叶榆他们也没回家,准备顺道去附近国营商店逛一逛,叶榆即将下乡,也需要买一些东西。 这个年代的国营商店肯定没有未来的百货超市那么物资丰富,但燕京市的国营商店也有三层小楼。 二楼三楼卖的都是非日用或奢侈的大件,诸如铁锅、农械产品、缝纫机、手表、录音机、自行车之类,据说还有飞跃牌黑白电视机、沪上黑胶相机,但不一定有货。 普通人也没去管这么东西有没有货,他们根本买不起。 大多数人都只在一楼逛,一楼被靠墙木质货架包围,上面的商品种类也是琳琅满目。 国营商店的服务员态度也够呛,但叶榆已经被食物迷了眼,在副食这一区离开不走了。 挂面、富强粉、麦乳精、烟酒之类的先且不说,散装的糖果、葡萄干、桃酥、江米条、牛舌头、饼干、鸡蛋糕、糖霜柿饼等等,食物的喷香让人止不住吞咽口水,还有水果罐头和肉罐头。 若非买这些东西需要粮票、糖票、副食票,叶榆能把兜里的二十多块钱全部花光,可惜现在是有钱也不能买,也庆幸现在是有钱不能买,毕竟她脑子已经被食物糊住。 叶榆把身上有的粮票糖票副食票全花光了,除了富强粉,水果糖、柿饼、江米糖也秤了一些,还非常奢侈地买了一个肉罐头,叶保国看得口水都要就出来了。 叶兰阻止不能: “妈肯定后悔给你这些票。” 叶榆剥了颗糖果丢嘴里,嘿嘿嘿,听不到,听不到,她什么都听不到。 正好有几张油票、酱油票、醋票,也一并花了,这些反正都能用得上,放在空间里更不会变质,盐、辣椒、花椒等其它调料不需要票,城里卖的贵,还不如到时候在大队供销社买,也一样。 剩下其他的。 牙刷牙膏肯定得买,吃货少不了这个;缝衣针线团扣子也得买一些,日常用得上;肥皂有买,蛤蜊油也有买。 蛤蜊油又叫贝壳油,指的是用蛤蜊壳装的一种护肤油,对于寒冬腊月预防冻疮、皮肤开裂有着明显效果。 叶榆买这个蛤蜊油并不是为了预防冻疮,她零下几百度都呆过,异能觉醒已将她身体基因优化到不怕这些,甚至高阶异能者只要头和心脏不被爆都能活能再生。 她买蛤蜊油也是因为这个。 变异让她现在的皮肤状况也优化到最佳,皮肤白皙细腻润滑,现在还能归结为青春无敌,等在地里干了十年,依旧如此,相貌变都不变一下,会有点奇怪。 叶榆知道即便一直使用蛤蜊油质疑也不会少,但至少有了借口,护肤得当+天生丽质? 她也懒得花更多心思去隐藏自己,与其隐瞒,还不如努力升阶异能,什么借口都不如拳头硬,争取100岁的时候哪怕像18岁也能光明正大悠哉过日子。 除了蛤蜊油,同类型的还有雪花膏、凡士林,更贵,因香味浓郁更受欢迎。 叶榆却觉得蛤蜊油比雪花膏对于她鼻子的刺激更少,叶兰看了又看、比了又比,也买了一个蛤蜊油,只因便宜。 洋洋洒洒,叶兜里的十多块不见了,若不是没有票,剩下的也无。 叶兰都替她心疼: “难怪你存不住钱呢!” “都是必须的了,我觉得我已经挺省了。”叶榆更不觉得糖果肉罐头浪费,“不是有那么一句花,钱不是省出来的。” 叶兰被逗乐,反问:“那怎么来?” “……抱歉,我错了。” 叶榆又被绝杀,这个年代的钱还真是一分一毛省出来的,而她花的钱正是来自于叶母叶杏的省吃俭用,她挣不了钱,只能等下乡给她们多寄点山货肉食回来。 回家。 王来娣下班后第一件事询问今天情况,叶兰脸红地看了叶榆一眼。 叶榆:“看我干嘛?” “……你来说。”叶兰的话从牙齿里挤出来。 “哦。” 叶榆简单作了个总结,叶兰在旁边补充完整。 王来娣听得出来,今天相亲的人里面条件最好、闺女看上了的人里面只有军人赵青刚,那个方强似乎性子也不错,可惜脚有毛病。 叶卫国一听军人,高兴地拍手叫好,被叶红军压下:“会不会年纪太大了?”比他大闺女叶杏和大女婿的年纪都要大。 王来娣觉得年纪不是大问题,更关心赵青刚家里的老娘和大姑子小姑子好不好相处,军嫂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叶杏嫁过去与他妈相处的时间最多。 “还有孩子问题。”王来娣当年因生不出儿子吃了不少苦,生下叶保国时像是老了十岁,生叶卫国后都开始长白头发,赵青刚常年不在家,赵青刚妈想要孙子怎么办?不会怪到叶兰头上吧? 叶兰羞着脸回:“他是营长,能家属随军的,因有他妈在不能一直随军,但每年可去住几个月,他驻军的地儿在南边,冬天没我们这里冷,都不下雪。” 如此一来,只要赵青刚的娘和两个大姑子没问题也不是不行。 但大家想的都是还可以再看看,万一还有更好的呢? 不是有两天时间思考吗? 因一直讨论这事儿,王来娣都忘记问叶榆在国营商店买了什么、缺了什么,也正好舍了她一顿被骂。 第二天,相亲继续。 只是今天运气不咋地,相亲对象质量可以说比第一天差多了,什么歪瓜裂枣的极品都能现身,无一好的。 也让叶榆见识到了所谓人类物种的多样性,说他们是人都是夸的,动物园里的猴子猩猩都比他们像人。 一天下来,打击得叶兰都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一大妈的确又增加了些人选,但听着比第一批的人还差。 这天晚上,叶红军的大姐叶翠花却突然上门拜访,说是她给叶兰寻了个顶好的人家,若不是她家虎妞只有十三岁不合适,她都想马上把虎妞嫁出去。 这话说的……叶红军王来娣都不知道回些什么,王来娣只有尴尬地岔开话题:“什么样的人家?” “一位干部同志!”叶翠花神秘兮兮地揭开答案,“这个孙世忠全家都吃公家饭的,他还不是普通干部,是燕京市大学生呢,前途无量,年纪也不大,二十五出头,和二丫正好相配。” 王来娣听着也心动,好在还能稳住几分理智,怀疑地问:“他家条件这么好,又是大学生又是干部又吃公家粮,和二丫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在地下,能看得上咱家?” 叶榆也觉得里面很有可能有坑,不是说她觉得叶兰配不上,问题在于这个孙什么忠见都没有见过叶兰。 “主要是这孙世忠他结过婚,若没有,也轮不到兰丫头啊!”叶翠花又说,“他的前妻怀只给她生了一个女儿,离婚后因舍不得女儿把女儿带走了,如此一来也和头婚也差不了多少,他就想找个模样好的、贤惠顾家一点的。” 王来娣琢磨来琢磨去,还是不相信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第 11 章 但亲戚间的热心又不好拒绝。 第二天,叶榆叶保国又陪叶兰相了一趟亲,叶榆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儿用,叶保国就纯属于蹭吃蹭喝的吉祥物了。 相亲地址也不定在昨天公园,孙家定在燕京市市中心的国营饭店。 若是去年,孙世忠可能连国营饭店都看不上,直接去传说中的苏风餐厅,在国营饭店还是迫于现在形式。 这不是叶榆瞎说的,从见面点菜开始,一身整齐七层新军绿色工装的孙世忠便隐隐显露这个意思。 叶榆: ……好耶! 点的当然比昨天更多啦。 对于叶榆和叶忠国,孙世忠好像完全不介意多出这俩电灯泡,他们是他彰显自己家世与个人实力的听众甲乙。 他先是简短地介绍了一下孙家,爷爷生前当过红军,他大伯死后被评为烈士,父亲也是当过兵退役,现在在当什么部长,家里为他取名是为了让他忠于党与国,他没参军,但他姐姐嫁给了一位副团长…… 巴拉巴拉巴拉。 叶兰叶保国听得津津有味,这是他们没机会接触到的世界,思维也被人牵着走,只觉得孙家果然果真厉害。 叶榆跳出视角范围来看,只觉得内容很大很空,全是高高在上的悬浮,一点儿也不脚踏实地,孙世忠像个自吹自擂的小丑,但她不是叶兰,无法帮叶兰抉择,只能尽量把真实的叶世忠展现在他的面前。 比如戳破假象,直刺关联点:“也就是说,你前妻曾是你恩师的女儿?” 是的,孙世忠再怎么吹嘘的天花乱坠,都改不了他抛妻弃女的小人行径。 孙世忠在言语中对于前妻的描述非常简短,他的前妻名叫项燕,也是燕京大学的学生,他的同学。 项燕出身黑五类家庭,娶她是因为被其父亲逼迫的,项父是燕京大学的教授,他那时候必须尊师重道。 尊师重道? 呵退! 孙家吃惯了孙老爷子以及孙大伯的背景福利,选择与项家结亲当然是因项家的家世非常不错,典型的知识分子世家,此时却因时代的局限而遭难,被打成了黑五类之一,前妻由世家千金变为有污点的人,孙世忠不愿意被拖累,逼其离婚。 在这个混乱时代,夫妻因为这个原因而离婚的不在少数,不说夫妻,母女、父子都有断绝关系的,报纸上天天都在上演悲欢喜剧,指不定还有孙世忠的名字。 孙世忠抛弃前妻的小人行径已足够恶劣,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女儿才多大,竟连女儿都不要了,他难道不知女儿跟着前妻同样会被打成黑五类后代吗? 那么小的孩子有这个身份在这混乱世道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 对此,孙世忠回答地十分大义凛然:“我是红军的后代,不偎强权,不接受资本主义的腐蚀,坚决不与黑五类为伍,我已登报,断绝与项家一切关系。” 在末世,叶榆见得多了这样的恶心玩意儿,他爷爷当初怎么没把他爸射在墙上。 孙世忠的狡诈就差直接刺在脸上,很明显,孙世忠这样“高高在上”的全干部家庭,找叶家这样的平凡家庭,图的正是叶家工特殊的工农一家亲背景,有助于帮孙家洗去与黑五类结亲的污点,助他上升。 其实他还可以选择与根正苗红八代贫民结合的,但田地里日晒雨淋的姑娘们可能太不符合他的个人审美标准。 “你女儿几岁了?”叶榆见叶兰依旧迷糊,又一次提点。 叶兰的确不能完全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时下对于知识分子的打击本就属于顺应潮流,很多人处于跟风状态,可即便叶叶兰不能完全理解,但抛妻弃女她还是懂得的,一个小孩子又能有什么错呢? 这么一想,孙世忠脸上的笑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你们简直胡搅乱缠!”孙世忠也没想到今天相亲如此不顺利,他堂堂一干部子弟竟然被她们嫌弃? 本来看叶兰长得不错,勉强合他心意,不料她却有个烦人精妹妹,话不投机半句多,相亲差不多结束。 虽然时间短暂,但叶榆一点儿都没有浪费桌上的粮食呢!等孙世忠从恼羞成怒中回过神来,面对的是一个个光盘子。 双方十分不愉快散场。 不愉快、耿耿于怀指的是孙世忠,散场回家为叶兰姐弟仨。 王来娣与叶红军得知今天相亲的全部情况后,也觉得这孙家不大靠谱,机械厂有报纸,他们果真在借来的旧报纸那里看见孙世忠的断绝书,断绝与女儿的关系。 三年饥荒他们那时多困难啊,都没想过丢掉孩子,这干部家庭竟然自己把自己女儿打成臭老九,这样的人家条件再好也不敢结亲啊,指不定什么时候也把他们一脚踢开。 而得知相亲失败后,叶翠花又一次跑到叶家,叹他们俩口子糊涂。 她唠叨:“和一下子干部结亲有什么不好?嫁过去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攀上孙家,对叶保国卫国的未来也是大有益处。” 王来娣只笑着说叶兰是第一次成亲,自然也想寻第一次成亲的对象,她与赵家两边已经约了双方父母见面的时间。 “你们怎么就那么死板呢!”听得出来,叶翠花言语间都是在可惜叶家痛失一个十全十美的女婿,可怕的是她还真这么想,甚至于觉得叶兰不行还有叶榆。 “这抛妻弃女的于不是东西怕是恨得我要死呢!”叶榆耸了下肩回答。 王来娣呵斥:“三丫闭嘴。” 又转头说:“大姐,二丫性格比较直,你不要跟她计较,但她说的对,这孙同志对他上一任妻女挺没心的。” “黑五类人人批,人家只是打倒臭老·九,干的是绝对是百分百好事,你们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叶翠花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连叶红军留她吃饭都没应。 王来娣比叶红军更了解叶翠花,迟疑道:“她不会去大哥家问宝丫和春生吧?” 两人面面相觑。 叶红军忙匆匆赶过去,果然,叶翠花的目的地是叶长城家里,叶红军赶到的时候这一大家子已经聊开。 叶红军简单重复了王来娣叶兰叶榆说过的几句关键话,叶长城夫妇听了还有点疼女儿的心,偏偏叶宝丫不在乎,叶长城儿子儿媳也不在乎,他们还觉得叶家这是相亲不成功,背着说孙家坏话呢。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叶红军被气得肝疼:“哥,嫂子,你们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不是,红军你消消气。”叶长城陪笑,又骂儿子,但在儿子女儿的坚决游说下,还是心动就,决定和孙家相亲看一看。 叶红军的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他离开的时候,叶长城家里,当事人叶保丫正在和叶春生吵吵闹闹争取这个“享福机会”。 王来娣一看便知他没有劝说成功,安慰他:“你不要担心,哥他们想,这孙家未必愿意呢,三丫把孙家得罪的死死的,他还愿意和叶家相亲吗?” 她还没说的是两个叶家虽然条件差不多,但叶宝丫叶春生可与叶兰比不了。 “学历上,咱家二丫是拿了高中毕业证的,宝丫压根没考上高中,春生初中都没毕业;这长相也差很多,宝丫至少还被养的细皮嫩肉,春生因干活太多整个人瘦瘦巴巴的,孙世忠那样的男人难道真不注重这个?” 叶红军想王来娣这话也对,只能把这件事丢一边去,不丢他们也没办法啊,俗话说得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次日,叶家与赵家两家正式见面。 叶红军王来娣特意调休,叶家全员在场;赵家赵青刚的娘、妹妹,还有出嫁的姐姐都来了,可以算全员到齐。 可能因赵青刚娶亲已经成为赵家的心病,赵青刚的娘和姐妹都很是热情和客气,表现得很好相处,对叶兰也是夸了又夸。 又提到彩礼,赵青刚这些年累积的票,赵家这边可买一台缝纫机和一支手表,这主要是赵青刚的意思,三转一响能有俩件在这年头算很不错的了。 因赵青刚假期有限,一切流程都得拉快,双方谈的满意后,今天的见面会,便变成了下聘日,真够快的。 赵青刚回去就打结婚申请报告,等审核通过后再领证,但宴席什么的可以提前办,新婚燕尔不好分开,叶兰婚后可随军去赵青刚部队呆个一两个月。 赵青刚的娘只说自己一个人再家可以,叶兰不回来都行;王来娣信她这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她也盼着儿子能尽早得个一儿半女,但这话他们却不能直接应下,只说哪能一直留一个长辈在家。 相亲会至此落下帷幕,并且顺利开花结果。 原以为就这么欢欢喜喜过去,临到大门却又出了一个不小的意外。 知青办认识的俩干事上门访问,说有人举报叶兰已满18岁还不下乡的事情,举报都递到这里,他们也不好全然不理。 “谁这么缺德?”王来娣忙解释说叶兰现在已经是半个军嫂的事情,“结婚报告都打上去了,就等下来。” 这让知青办的熟人也松了一口气,有叶榆主动报名下乡,为叶家加了不少印象分,涉及到军人,这事更容易过去。 叶榆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合理猜测:“会不会是孙家?” 这事她也有错,有明显小辫子做人就不应该那么嚣张,现在外面可是家里一本外文书都有可能被批判举报的时代,果然,以她的性子更适合相对更自由清静的山村。 孙不孙家,知青办的人不知道,只知道是G委会那边一个年轻人。 第 12 章 “怎么会是他们?” 王来娣听得心惊肉跳。 他们的权利现在挺大的,像是什么工会、妇联、知青办,甚至于至于执法的公安部门,对上他们都得头疼。 当然,风评也很差,差到几乎可以止小儿夜啼的那一种。 往上说,不少原本条件不错的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里面真案冤案都有;往下,一批戴着红袖章的志愿者,天天在大街小巷瞎搞,举报这个批那个,砸家打人事件不要太多,搞的是到处人心惶惶,生怕自家也遭殃。 他们胡同以前也是有小富人家的,就因这家一家占一整个四合院,被不知道的谁举报,那个打砸现场啊,听着男女老少的哭声,稍微有点良心的都不忍。 至今那户人家还没回来,据说已经被下放农场去了,房子也被安排了十多户人家早已经住进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活着回来的一天,可怜啊! 像这样被搞到家离子散的悲剧还很多,他们风评不差谁差。 “不行,得再快一点,我们需要把这事儿给亲家知会一声。” 这下子,王来娣嫁女儿的不舍情绪无了,叶兰的婚前忐忑症也无了,为了以防万一,她们只盼着早日把成亲这件事落定。 而重生回来不久的叶榆对他们的记忆定格在红袖章。 正因如此,在知青办提起时,她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是穿越后见到过的唯一一个熟人,也是一个年轻人呢,隔壁邻居老太太天天“大牛大牛”地叫。 但叶榆并未把自己心中猜测讲出来,微笑着看王来娣他们热情地送走知青办干事,又为叶兰的亲事而忙来忙去。 只是从这一天晚上起,叶榆对于自家住的大院更上心了,关注度提升至八分。 大院的隔音是真的很差。 抛开杂音,将超越人体极限的听力发挥到极致,叶榆收获不少八卦,像是一只猹,掉到遍地是瓜的瓜田里。 诸如两位大爷一直不合是因为年轻时是情敌、一个被隐藏的临时工消息,某个口碑不错的婆婆竟然背后磋磨儿媳妇之类,最劲爆的应该是有人被带绿帽子十几年、孩子都有一个不是亲生的,因近些年作风抓得严,这项绿帽子才暂时停止。 以上与叶榆关系不大,最主要的是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叶家被举报与隔壁牛老太太的大宝贝孙子脱不开关系,他向他奶奶炫耀讲起时被叶榆听到。 起因竟来源于醋意? 叶兰相亲的事情根本无法在大院隐藏,邻里们都知道,又因叶兰与李伟先前的事儿,有不少人明里暗里说闲话的,这个时候的娱乐少,或者说没法在网上发疯,讲人闲话成了一种恶趣味的娱乐方式。 牛老太太正是闲话主力军之一,牛老太太的大宝贝孙子也听到他奶不止提过一次。 又因叶家姐妹长得不错,少年慕艾,胡同里一同长大的近辈同辈少年喜欢叶氏姐妹的不止一个两个。 牛大是其中之一,偏偏他又是小人行径,被他喜欢只能说倒霉,听见叶兰相亲心生醋意,才有这一次的举报。 确认敌人,叶榆也没马上出手,毕竟现在套人麻袋太凑巧,牛大很容易怀疑是他前脚举报的叶家人干的。 牛大小子的想法也不重要,但叶家人也有可能怀疑。 只是这件事也延迟不了多久,她快要下乡,院里有这一枚炸弹实在不安全,在下乡前这件事必须得解决。 好在叶榆很快发现,牛大以及他的狐朋狗友,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有不少人命还真间接死在他们手上。 不止深夜两三点钟,白天叶榆也以买东西为借口出门跟踪了好多,发现他们这一伙人还有不止一个小基地,散落在城里城外人烟稀少的各个地点。 基地的作用主要是用来藏东西的。 众所皆知,红袖章们不止批判了多少富贵人家,打砸了许多珍贵物品,他们当中有正被忽悠瘸一身热血的傻子,但也有趁机混水摸鱼发灾难财的。 没什么道德心的这一伙人正是其中后者,他们从那些被下放农场的家庭里得到不少好东西,这些小家伙也是跟一些坏的老家伙学的,叶榆只目睹过他们与其中一个三角眼中年男人相处的模样。 只是年轻人的眼睛可没有那些老滑头眼利,他们浑水摸鱼偷来的东西很多都与金银有关,还有一些玉石翡翠和五颜六色的宝石,书画瓷器古董什么他们不懂,砸了不少。 叶榆眯了眯眼睛,也没冒然行动,把这些人的底再摸清楚一点,找准时机再说,也亏叶家都在为叶兰忙前忙后,她才能够以偷懒为借口如此悠闲。 叶兰的婚礼一步一步临近。 叶红军为她请木匠打嫁妆箱,王来娣连夜为其赶制嫁衣。 叶榆赞王来娣这一手制衣的技术可真不错,她不过以后世的目光提了几个细节,王来娣便能自行领悟调整,缝制的嫁衣以后世的目光来看都很经典时尚。 嫁衣款式不过时,红色也不会过时,衬得人皮肤更加白如雪。 好看极了。 不要小瞧劳动人民的智慧。 叶兰的婚礼并没有大办特办,只请了双方亲人,叶家这边的人多些,叶翠花夫妇和叶长城夫妇都来了,赵青刚那边除了碰过面的只有一个亲姨妈,再加上媒人一大妈以及她爱人孙子,加起来不到两桌。 婚礼过程也很简单,先是新郎来接新娘,再在新郎家里行新式礼,不跪天跪地,但要向父母和画像行礼。 然后,新郎新娘请在亲人们在家里吃一顿相对丰富的婚宴。 赵家也住胡同大杂院,但他们家和叶家这种厂分配的房子不同,他们住的房子是有房本的,世世代代都属于赵家。 房子一共有五间,现在也只住了赵青刚、叶兰,赵青刚的娘和未出嫁的妹子四个人,赵青刚还常年不在家里。 “这可真宽敞。”王来娣转了一圈,真心地夸了又夸。 可不? 叶榆点了点头。 住久了人挤人的房子,看正常的一人一间房都羡慕不已。 像是这样五间房住四人的人家,若非赵青刚在军队任职,很容易被眼红的人盯上,然后举报到G委会去,除非真无一点辫子或有关系,被误下放农场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叶榆眯了眯眼睛,对面的叶保国恰巧看到这一幕,止不住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他的三姐越来越恐怖? 叶兰的婚礼虽然办的简单,但热闹和喜悦并不下于未来很多场婚礼。 原因更在人。 参加婚礼的人精神状态不同,人人带笑,各种羡慕、祝福,连叶翠花这样之前不看好赵青刚的都收敛自己态度,说着相同相似的吉祥话,夸他们天生一对。 叶卫国非常喜欢这个姐夫,常常一不留神便溜到他姐夫跟前问东问西,也为婚礼增添了好几分欢声笑语。 喜宴的菜色简单又家常,肉没几片,但因舍得放料放油,看起来闻起来吃起来也是色香味俱全。 这个年代非常缺油水,赵家主要是办的急肉没买多少,光是这些已经是花人情高价从部队大院买的,足够让人垂涎三尺。 叶榆不喜欢聚会,但喜欢喜宴,尤其是这种可以放开肚皮吃的喜宴,吃的越多,请客的人还越开心。 难得吃撑.jpg。 王来娣嫌弃.jpg。 婚礼结束后,叶兰当然是留在赵家,叶兰私下说过在结婚报告通过后领证以前,她和新郎暂时分开睡,这不太符合时下风俗,但也能说明赵青刚果然是一个正派的人。 回到叶家,家里少了一人,叶红军王来娣他们都有点不习惯,唯有叶榆似乎很开心自己能独住一个房间。 王来娣不知说什么好:“你啊!” “哎嘿。”叶榆见惯了生死别离,这种没有遗憾没有悲剧的生别,还是什么时候都可以见面的,真生不出什么离别悲伤,可能她真有点冷心冷肺吧。 吃了饭,洗漱结束,各回各屋。 叶兰不在,叶榆一个房间,晚上真的是自由万岁。 不止可以在房间自由修炼,还可以不必等到凌晨出门溜弯儿,出门遛弯儿也不必惦记着叶兰醒过来该寻什么去茅房蹲大号的借口。 这个年代又没整个城市安装天眼监控,也没有霓虹灯影和24小时店铺,深夜寂静,打个滚儿,爬个屋顶,基本上都没人看见。 叶榆简单地乔装打扮一下,便从房间里瞬移至院外墙角,1阶异能空间瞬移上限十米,她家恰好在这个范围内。 一出门,忍不住对着空气来了两个空间撕裂连发,再打一套拳法,踢一套腿法,在城里极速跑酷。 简直像是一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欢乐无限,筋骨都活络了。 咳咳,回到正题。 叶榆又盯了牛大那伙人两天一夜,终于也规划好了路线,在一个月亮被云层遮住的深夜,零点左右,她从自己的房间熟练地瞬移至隔壁。 第 13 章 睡梦中的牛家大小子一点也没察觉房间里多出一人。 呼噜呼噜,鼻鼾正响。 几天下来,叶榆对牛大的房间已经很熟悉,包括他藏钱票的位置,在衣服箱子里的药盒和文具盒里。 钱还挺多,十几张大团结算起来有一百多块,此外还有好多零零碎碎的角与分,加起来快接近两百块。 这可是四九城工人平均工资才十几二十块的时代,很多人家一年到头都存不下一百块,两百块真的不算少了。 票也有六、七十张,又以工业票最多,三大件有一张手表票和缝纫机票,这些票珍贵归珍贵,买了却不好解释来源; 油票、酱油票等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也累积了一小沓;剩下糖票、粮票、肉票、副食票没多少张,大头都花出去了。 这些钱票与牛家没有一毛钱关系,都是分赃得来的,叶榆黑吃黑收缴地毫不客气,一分钱一张票都不给他留。 全部丢到空间里。 真不容易啊,她的空间终于能有点这个时代值钱的东西。 叶榆上前一个手刃砍晕本在睡梦中的人,把他嘴巴堵住,就着旧棉被顺手一裹,扛起来一个瞬移出现在院外。 一百斤左右的人,在她手中轻飘飘仿佛没有一丁点儿重量。 开始跑酷.jpg。 一点都不比单个人慢。 路过某一胡同拐角时,窜了进去,出来时手上又再多了一人。 这人藏东西的位置同样也不够隐蔽,而叶榆可是有搜寻物资的几十年经验,轻轻松松找到目标,把钱票一并笑纳。 可能因这人有把钱票分给家里人,并没有牛大那么多,叶榆也没有去翻他整个家里,费时费力,只拿眼前的。 继续跑酷.jpg。 六十年代燕京市二环都有不少麦田,他们有两个基地在这里。 叶榆寻了其中一个基地,把这两个人的手脚用基地里的麻绳把他们拴起来打个渔夫结,丢在一块儿。 再依法炮制寻其他人。 有的人并不是单独住的房间,他们被悄无声息从同床或炕的兄弟姐妹身边带走,有的家住楼房里,小小空间人口贼多。 整个过程,空间瞬移发挥至极致,肾上腺素狂飙,真特么刺激。 一个半小时,叶榆才将这一伙人一网打尽,都聚在基地,通通上绳子绑住;绳子不够?三、四个人共用一根。 这个时候,有人已经醒了,嘴巴被堵住叫不大声,呜呜呜地挣扎,不管醒没醒,叶榆将他们通通揍了一遍。 并没有上脚,用的是拳头。 主要是拳头更方便控制力道,她有特意避开他们身上的死穴。在末世打架了多久,修炼的久了,对于人类身体的了解也越来越深,伤怎样不说,至少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叶榆也不是不可以杀人一劳永逸,还不用辛辛苦苦把他们从家里抓出来,她也并非下不了手,毕竟老实说在末世她杀的人也不算少,只是在一个时代新生多多少少也得遵守点规则,保留些做人的底线,最主要是不想毁掉这个相对和平的世界。 这些人不值得! 叶榆可比红袖章们审判人“温柔”多了,深秋有点儿凉,爆揍过后,他们身上的旧棉被也正好能保点儿温度。 此外,又从基地一坛子赃物里拿出两根金钗、一对金耳环、两个金手镯、一串珍珠项链并一些银饰,分散在他们的身上、地上。 剩下其它赃物她收了。 不止这个不止这个基地的东西,还有其他基地,加起来一共有三坛半的金银珠宝,金光闪闪,珠光宝气。 对了,还有一个地儿。 在四九城市郊附近有一个废品站,这个废品站是那个三角眼一伙人的重点据点,因现在时局混乱,他们得了宝贝也不敢带回家里,通通藏在这个废品站的一个地下室。 废品站简直是一个绝佳的地儿,不仅能藏东西,送来的“废品”中那些有价值的也被挑挑拣拣出来一并送到地下室,这也让地下室的东西越来越多。 远不是那三坛东西能比的。 不止有散落的金银玉饰,还有金条金砖,以及瓷器字画观音像之类的古董,随随便便一件价值千金。 叶榆两辈子都不懂古董,在末世也没人搞这个,黄金的价格在希望基地都没能恢复呢,还不如一个大西瓜。 但现在又不是末世,又或者说距离末世还有几百年。 这些古董金饰能够在10年混乱后保证她富裕悠闲的生活,换取更多想要的东西,而且绿翡翠、钗头凤等也的确精美,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谁不爱美呢? 叶榆没去盯三角眼那堆人。 一来三角眼背景复杂,住的地方也更复杂,晚上也有护卫巡逻,这几几盯梢的时间不够,一晚上黑吃黑的时间更不够,只能希望牛大他们能尽量多攀咬出来几个杂碎,也算是废物利用、为名除害了。 今日夜间活动结束。 伴着点点星光,叶榆回到自家大院,补充了一点能量,漱了个口,躺到床上,没多久便进入梦乡。 zZZ~ 次日,叶榆起晚了,醒来的时候,王来娣已经把早饭做了。 可能因叶兰嫁出去了了一心病,还有叶榆即将离开的缘故,最近饭菜质量有明显提升。 王来娣一咬牙,从供销社买了几袋富强粉回来,近日的早餐不止红薯、南瓜、玉米杂粮,还有细粮白面。 早上有软乎乎的大白馒头吃,掺了白面的玉米糊糊也好吃,还可以摊鸡蛋饼,包素菜包子、豆腐馒头。 真好吃。 要是有大肉包就好了。 可惜自从黑市被封,现在买生肉的途径只有一条,每月月末固定点供应,但不一定买的到,有人为了买肉凌晨三、四点起来买肉,到天亮已经从胡同口排到胡同尾,起晚了的能不能买到得看天意。 为了吃的,叶榆一点儿不怕起的早,问题是她呆不到月末,根本没有机会,好在幸运地跟着叶杏叶兰蹭了几顿。 叶榆啃着白面馒头配酸辣白菜,心里惦记着肉肉肉肉。 早饭还没有吃完,院外似乎传来一阵吵杂声,声音越来越大,又听着一大爷一大妈在喊牛家当家人的名字。 王来娣放下筷子:“这又咋地?好像是我们隔壁?” “好像有人在说大牛?大牛天天在外面瞎混,不会是他又引来小红兵吧?”叶红军皱眉,牛家大小子小时候偷鸡摸狗,长大也像是个混混子,偏偏扯了件红袖章外衣,让大院的人简直神烦不已。 又不敢真得罪这样的混人。 “与我们无瓜。”叶榆面不红心不跳地一边啃馒头一边说。 叶保国叶卫国已经忍不住叼着馒头去瞧热闹,叶红军和王来娣不许他们出去,兄弟俩只能撅着屁股从屋里往屋外看,发出一声声惊叹,后面叶红军俩口子也跟着去看,吃瓜看热闹果然是烨国人骨子里的天性。 他们看见看到好多生人路过叶家往牛家走,个个气派得不行。 “哟,还有几个蓝制服的。” 牛家真是好一顿热闹,牛老太太年纪大了,但嗓门依旧响亮,声音大的全院都听得到,多多少少透露点信息来。 几名蓝制服又在院里挑了好些户人家一一上门寻问一些事,其中包括叶家。 第一次面对蓝制服,叶红军王来娣非常拘谨,也十分配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连大牛十二岁还尿床的事都说了。 因他们没把先前被举报的事情与大牛联系上,这事儿提都没提。 叶保国叶卫国也一直在叽叽喳喳,叶卫国敬畏最少,更多是崇拜,军人他崇拜,警察也崇拜,上蹦下跳,还试图反问情况。 叶榆的话不多,但没有会把这件事与一个不满18岁的年轻姑娘联系在一起,他们初步推测这应该是一起多人作案,针对的是大牛一伙人而非大牛单个人。 等那些人和牛家夫妇一起走了,更多的人才从屋子里钻出来,还有隔壁院凑热闹的,吃瓜群众们你一句我一句这才把事情东拼西凑凑了个圆。 原来是牛家宝贝大孙子出事了! “听说被人打了,片儿警都来了。” “昨儿个才见到呢,才隔一晚上,怎么就被人打了?” “晚上偷鸡摸狗去了呗,牛家也是心大,那么大一个小子不见了也不吱声,蛇鼠一窝,肯定也知道大牛在干什么坏事。” “别说了!你想回头被牛大娘指着鼻头骂一个月吗?” “骂就骂呗!街头那边传来消息,大牛他们这一伙人可惨了,个个被揍的鼻青脸肿,还被破袜子(瞎说)堵了嘴扔在那荒郊野外,今早一骑自行车路过的人发现,据说他还是被遍地金灿灿黄金(?)吸引过去的。” 说这话的人刻意一顿,如她所愿,有听到好多抽气声。 “黄金?” “遍地黄金?” “那的多少金子啊!银子还好说,黄金老婆子我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摸过,黄色的吗?比铁硬不?” “哎哟妈呀,大牛他们在干什么?” “不会黑吃黑被揍吧?” “可能和老地主有关系,他们那些黑心肝……” “嘘!讲这些你们不要命了。” 巴拉巴拉巴拉…… 直到有人叫了一声“啊,快迟到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胡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但剩下人仍议论纷纷。 第 14 章 这个时代娱乐少,稍微刺激一点的事儿就能如冬天里的雪花一样飘到千家万户。 尤其是这件事又涉及黄金、裸、红袖章、老地主等因素,虽没有死人,但离奇程度也差不了多。 从不迟到的叶红军王来娣俩口子不出意外今儿个都迟到了。 可他们各自的厂领导却并未罚他们,顶多王来娣的领导惯性装样斥了几句,主要目的却是打听消息,拿到第一手八卦。 “听说你们院出事了?” “你们院是不是有个姓牛的,被人扒光了躺在黄金上?” “听说你们院有个姓牛的,在g委会犯了事儿被抓局子里去了?” 叶红军和王来娣一开始还觉得羞愧,毕竟这个时代最讲究集体荣誉。 同胡同同院出了个犯事的,可能对他们院、他们胡同、乃至于机械厂完全都有风评影响,近几年的红旗标兵、五好家庭也肯定没有他们厂家属院的份儿了。 只是再多的羞愧,一天被问个百八十遍,再回答复述个百八十遍,他们也麻木了,还得经常解释叶家与牛家本来就没什么往来,与牛家小子偷鸡摸狗的事情闹过矛盾。 又过一日,真相依旧未知,但流言经过N人传播大变模样。 蓝制服又来了两次,牛家大人被送回来了,大牛却被拘在局里没放回来,听说会和那一伙人被判后下放到最苦最累的农场开荒,一辈子回不来了也不一定。 牛家人同样也受到不小的影响,被打为他们曾经最看不起的黑五类家人。 家里人但凡临时工的工作全没了,正式工的工作被调去挑粪,若非他们当家的有点成算,花掉全部存款和人情,拖了关系飞快在报纸上登报与大牛断绝关系,情况可能比现在更差。 他们家竟也有人同情。 在看到牛老太太在失去孙子后对唯一孙女多了只有更差没有最差,这同情话还能说出口,只能说这些人眼盲心坏。 不管如何,花这么多的人与力,公安局愣是没把凶手查出来。 他们主要往两方面使劲儿,一世黑吃黑,二是被他们打家劫舍的人报复,这两个推测都不能说全错。 有人察觉到凶手高深的武技和过硬的心理,把这件事往特务身上猜。 这还不是真不是完全瞎猜,烨国建国不到二十年,这个时期国内存在不少间谍特务,残留的、外国的、策反的、浑水摸鱼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也正因猜到特务身上,这让上面人非常重视,他们可不愿见一个特工间谍队在四九城神出鬼没,若是伤害到不该伤害的人怎么办?岂不得造成全国混乱? 于是上面的反应是尽最大努力抓敌人,在专业严审下,大牛几个这些年干的缺德事情全都被一一查出来了。 毫无疑问,等待他们的将是刑事审判。 和大牛他们一样的红袖兵团队也一样遭受严重打击,不仅有不少出风头的少年也被抓典型,一并拉去改造或下乡,剩下的那些自愿者团队也被迫解散。 不止如此,大毛他们还成功把上线三角眼这些人攀咬出来,扯出一个又一个黑心瓜,不少曾打着旗帜通过举报打家劫舍暴富的人,终于也一并倒了。 特务竟然也顺手抓到一二个团伙,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城中的风向肃清不少。 又因四九城是首都,上校下仿,这一阵肃清的风吹往全国,虽不能指望每个角落都迎来明光,但的确影响到了少数人命运,也拯救了一些即将或未来会倒霉的人。 以上与叶榆已经没多大关系,全都是她离开燕京市发生的事情,但若是她知道这些蝴蝶效应,必然也会为这些未料到的后续好事而开心,这算不算为这个时代贡献出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 不枉此次新生1.0。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眼瞧着下乡的日子越来越近,叶家的氛围不可避免被一股离别愁绪所环绕。 全家最轻松的可能只有叶榆这个当事人,连叶卫国这个最小的也有点不舍,虽然他不怎么会表现出来就是。 王来娣正在帮叶榆缝衣裳。 叶榆在一边试图跟着学,只是大概、也许、可能眼睛会了,手还是有点残,尤其因缺失王来娣在纺织厂里借机器裁剪的重要部分,对于将来自己上手非常不自信。 于是真挚建议:“妈,衣服再做大点呗?我还在长身体呢!” 王来娣“嘶”了一声。 因天天相处,她还真没注意到,现在猛一被提醒,才突然发现自家女儿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长了怕是有小半个头,他家俩口子的身高在这个时代并不矮但也不高,怎么自家三闺女个头猛窜呢? 想不明白就不想,王来娣一脸嫌弃地说:“难怪你平时吃那么多,再长高,超一米七了,看你还嫁不嫁得出去。” 什么? 居然有这种好事! 那不得长到一米八啊? “哎嘿。” 叶榆挠了挠头。 王来娣把衣裳裤子都加了几寸,好在她先缝的是旧衣拆新,布料够也不麻烦,等叶榆再往上长,到时候把暗线拆了,折叠的拉伸开,也可以穿。 “缝好了,穿一穿试试。” “哇,妈你手真巧。”因在自个儿房间,叶榆接过衣裳裤子就那么往身上一套。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衣服以后世目光来看,都有点儿土,即便仿古风也是有微调细节的,再加上衣服往大了做剪裁一点都不贴身,但耐不住人好看啊,批一块麻布不说好看但绝对不丑的那种长相。 叶榆不止长得好看,身材比例也不错,还是个美而自知的,拿着小镜子上下照了一圈,很不要脸地自夸:“衣服漂亮人更漂亮,我这么一穿,简直貌比天仙啊。” “噗!”王来娣还没见过这样自恋的,被逗到喷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哪怕觉得自家女儿的确不错也要打击她一下,“就你,还天仙呢?穿什么都是糟蹋衣裳。” “哼哼。” 叶榆才不信。 王来娣又去做剩下衣服,有了第一个样板,后面制衣更简单,何况这些已经在厂里借缝纫机处理过,再加上叶榆也能在一旁帮忙做一些缝纽扣的活计。 除了衣服外,两双布鞋也得做宽一些,留多点余地先用鞋垫垫上。 叶榆的脚也随着身高在长,她现在已经把36尺码的旧布鞋塞得满满的,用不了多久,大拇哥说不定就得戳出来。 想了下,她又说:“妈,那双旧胶鞋留在家里你穿呗,给我穿指不定撑坏了。” “行,”王来娣点了点头,她的脚比叶榆还小半寸,自己穿不浪费,又说,“等会儿我是一大妈那里去看能不能借一张票,等明个儿去供销社买一双新的。” 叶榆拒绝:“不用这么麻烦。” “什么麻烦!你在乡下没久呆不知道,布鞋在乡下基本上只能在家里穿,虽然下地可以用草鞋,但你也不能偶尔出门去镇上也穿草鞋吧?那和乡下糙汉子有什么区别。”王来娣一想到女儿未来可能吃的苦就很是不舍,忍不住开始脑补女儿变成脏兮兮的黝黑庄稼汉。 叶榆: ……不至于不至于。 人类在末世变异后黑白全靠先天基因,天天在超50℃高温太阳下暴晒捂个两天又会变成原来模样,她这个先天基因根本就没黑的命,美黑也维持不了三天。 王来娣纠结的鞋并不是很重要,其实光脚丫也不是不行。 而且叶榆又不是买不起鞋,不说胶鞋,皮鞋凉鞋都可。 因先前的黑吃黑,她现在绝对是一个土豪,比他们胡同加起来的所有人都还要。 哪怕空间里那些金银玉器十年内只能存着,能够在这个时代用的钱票却也不少,只是因牛家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空间里的东西不好现再拿出来用罢了,等过一段时间到了乡下,再见机行事。 看王来娣眉头还在一直皱,叶榆忙转移话题,笑着撒娇:“妈,你可真疼我。” “你啊!” 王来娣一听这个,心下更是止不住的内疚,她明白二女儿下乡并非必须如此,只要自己把工作让给她,可……还是不行。 这些天她和叶红军晚上都是翻来覆去地讨论,他们总要留一个孩子在身边养老,女儿都得嫁出去,像大女儿二女儿一样,只能可怜“还不懂事”、“性格天真”的小女儿,哎,都是她这个当娘的对不起她。 “???” 叶榆不明白王来娣叹什么气,不就是胶鞋吗?买! 又过一日。 在下乡的前一天晚上,叶红军在饭后拿出零零散散的一百块给叶榆,道:“你大姐二姐的嫁妆也是这个数,现在提前给你,你也不要大手大脚,好生一点花。” 老实说,若非叶榆先前的大手大脚,这钱不至于今天才拿出来,可能在叶杏出嫁前就一并给了。 “谢谢爸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叶榆也爽快伸手接过,只等着下次春节回来,多带一些‘猎物’回来。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大姐叶杏回来了,与叶红军他们一起送叶榆下乡。 若不是叶兰新婚后随着赵青刚去南边儿,今天还得多一人或两人。 这年头出门都是大包小包。 叶榆共有三个包裹,两个大的和一个稍小一点的,她一个人拿仨绝对可以,但这三个包裹,此时有两个系在一起被叶红军扛着,一个在叶忠国那儿拎着。 第 15 章 刚出屋子,秋天的凉意扑面而来,寒风刮过,一片榆树叶在空中打了两个璇儿,飘飘然落下。 又降温了。 王来娣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念叨着一床棉被被果然少了点,她就不该听叶榆的,把棉被省了,多做了两件棉衣。 “我不怕冷也不怕热,你们瞧,我的手一直都暖和着。” 苍天可见,叶榆说的这话百分百保真,她身体常年恒定在36.5℃,除非耗尽异能都不会变,手脚也一直冬暖夏凉。 叶杏也帮劝:“三丫心里有数的,再说棉衣夜里也可当被子。” 从出大院到出胡同,短短一段距离碰见早起上班的邻居,不管记不记得,个个见面都面带微笑,不少人还给予祝福。 连叶榆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缘竟然如此好,他们把这离别气氛又一阵渲染,像是在拍什么煽情的年代剧。 叶榆摸了摸鼻子,她真不适合煽情,也不喜欢煽情。 一家六口人步行去车站。 今天知青办要送走一批下乡知青,大约共两百人,不算多,因为众所皆知,下一批下下批人数只会越来越多,知青办干事很早就赶到车站忙活起来,维持秩序。 叶榆和家里人告别,她真的不会说什么煽情话,干脆不说话,给了每个人一个大大的熊抱。 ??? !!! 这年头的人表达还比较含蓄,这样的熊抱一下子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尴尬与纠结也让离别愁绪消散许多。 “春生?”王来娣转眼间忽得看见一个熟人,因太过惊讶,失声叫了出来。 那人正是叶红军哥哥的大孙女即叶榆的堂侄女叶春生,她不是正和宝丫一起争着与孙家结亲吗?怎么一个人拎着一个大包裹孤零零在下乡知青队伍里? 重点在于‘孤零零’。 叶春生报名下乡的事情叶红军他们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而且她下乡为什么不见有家里人来送?一个包裹也确实有点少。 “三爷爷,三奶奶,大堂姑,三堂姑,四堂叔,小堂叔。”在场叶春生的辈分最小,哪怕比她小的叶卫国她也得叫叔。 叶红军王来娣忙关心地问她情况。 叶春生的眼泪哗一下就掉出来了,可能是有些话在她心里憋的太久,被人关心一句,内心委屈像是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哭着把话说完了。 让王来娣有点预料不到的是,那孙世忠和叶家还真有点缘分,他与叶宝丫竟然真成了,两人已经领证,只是不知为什么还没办酒,自然也没请客。 按道理,既然叶宝丫已成亲,叶春生得到工作机会,皆大欢喜。 但叶春生的爸妈本来就不是真心疼大女儿,先前为她和叶宝丫争主要也是不想大房失去工作,现在叶宝丫不需要这个工作,他们反而不想把工作给叶春生了。 他们又不缺女儿,家里还有一个能干活的小赔钱货呢,既然叶宝丫能出嫁,叶春生也可以嫁,最好嫁一户彩礼丰厚点的人家,还能帮衬一下父母和未出世的弟弟们。 叶春生失望透顶,媒婆上门来说的不是脑子有毛病就是年纪比她爹都大,她更不想嫁了,心冷后索性主动报名下乡,报的还是离家很远的南方。 一来她想离这个糟心的家远一点;二来不是书上都说什么江南鱼米之乡吗?那儿肯定不会饿肚子,叶春生选择了江杭一地。 叶春生的父母又因她的“乱来”而生气,也没来送,只是当白养这个女儿了。 叶红军听得一向好脾气的他都想骂他那一对侄子侄媳,但他们现在人不在这里,他顿了顿,又问:“你爷奶他们呢?” 叶长城夫妇以前不像是这么冷血的人啊,叶红军小时候还是他哥带大的,现在的电工技术更多跟他哥学的而不是他爸,两家的关系曾经比他跟他姐还亲些。 “爷奶忙着给小姑姑备嫁妆,他们私下给了我三十。”叶春生面无表情地回答,也不知道是怨更多还是恨更多。 叶红军他们更不知道说什么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儿他们管不了也没发管,今天除了叶榆的行李,叶红军今天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给了叶春生身上仅剩的15块。 叶杏这个月工资还没发,累积的钱都给她妹了,只能不好意思笑了笑,温柔地说了些叮嘱的话。 叶榆倒是无所谓十几二十块,更多都拿得出来,她空间最近进账很多,但伸出的手被叶母压了回去。 叶母没指望同样下乡的她出血,凡事都有亲疏,她还是偏自家闺女。 “谢谢三爷爷。”叶春生咬了咬唇收下了叶红军给的十五块钱。 她带的东西全是旧的而且不多,南方一切未知,钱是真的可能会缺,二爷爷给的这么爽快,更衬得她的爹娘不作人。 末了,叶榆和叶春生俩姑侄交换了一下彼此下乡大队的地址,虽然她们都知道这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用,主要是交换给大人们看的。 叶春生需要坐长途火车,先半个小时进了火车站。 叶榆下乡的地址离燕京市近,不需要坐火车,坐的是长途汽车,真说距离,几个小时车程也不算长途。 汽车站就在火车站斜对面,面积不大,人还挺多,又吵又闹。 因标志不够清晰,叶榆拿着之前买的票,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坐的中巴车。 “爸,妈,姐,保国卫国,我先走了啊,年底过年再见!” 叶榆从叶红军和叶保国手中接过三大包裹抗在身上,挥了挥手,离开的身影让人看不出悲伤,愣是给人有一点迫不及待的欢快(?)感觉。 可能也因叶榆的步伐过于轻松,以至于让叶红军他们最后都忘记再嘱咐点什么,其实他们这几天已经叨得够多了。 叶卫国嘀咕:“大猩猩。” 与叶卫国同样想法的还有和叶榆同路同车的某路人甲青年。 眼前的中巴车容积不大,当人多行李多的时候,行李在车内空间放不下,大一点的包裹往往被系在车顶上。 此时,司机已经顺着车后的梯子爬到车顶上,唤下面的人把包裹递给他。 路人甲青年也有大包裹,并且迷之自信自己可以一口气把行李举高,但他明显错估自己的力量,差点儿砸到自个儿,被一旁两个热心的大叔大婶搭了把手才稳住身形。 刚尴尬道完谢,隔壁纤细身影一晃而过,见一年轻漂亮的姑娘双手托住行李轻松举高,递给上面的司机师傅。 这翻对比也太过鲜明。 顶上的司机师傅最有发言权,他一边系行李,一边止不住夸:“闺女,你这力气牛啊!” 已经习惯宝书语录并学会自主衍生的叶榆随口一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两个包裹算什么?” 路人甲膝中一箭:……心塞。 “说的好!”那位帮了路人甲的热心大婶啪啪啪热情鼓掌,附和道,“这位女同志年纪轻轻觉悟很高,一看就是积极向上为国为民投身农村共建农村的知青同志。” 路人甲膝盖又中一箭。 “……”过嘴不过心的叶榆也默了,面对差点儿把她当作榜样的热情大婶,礼貌笑了笑,但没再开口。 又有后面的人等着,这并不是个谈天说地的好地方,几人陆续上车。 这个时候的中包车没有座位号,座位先到先得,也不讲超载,特殊情况时旅客都挤到站不下才罢。 好消息是现在不是春节,坏消息是因知青下乡人也很多。 好在叶榆与亲人们告别的干脆,力气大行李放的也轻松,上车算比较早的,寻了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大概又过半个小时左右,车辆才终于启动。 出了燕京市不久,路逐渐颠簸起来,因路过于陡峭,有人晕车了,一个人晕车不吐还好说,一吐能传染半车。 !!! 叶榆不怕颠簸,但嗅觉过于灵敏,非常庆幸自己找了最角落位置。 这儿可以偷偷用空间异能给自己鼻子外围圈了个半个隔离通道,尽量呼吸窗外传来的新鲜空气。 如此熟练地躲避法并非幸运,而是从末世学来的。 眼睛也看向窗外。 窗外路过一亩又一亩秋收的土地,北方种的多是小麦、玉米、红薯,还有大豆、土豆、南瓜、萝卜、白菜等,但在这个季节要么已经收完,要么正在种。 秋天绿色少。 等终于看见绵延起伏的青山时,叶榆不由直了直身体。 燕山并非单指一座山,而且多座山组成的山集合体,总长三百多千米,海拔在五百米至两千米之间,燕山地貌多变,其中包括常见的温带森林资源。 叶榆在末世时走过很多地方,见过许多比这茂密的森林,热带雨林乃至原始森林,但她那时不太喜欢因变异生物太多而危机四伏的森林,眼前的绿色她很喜欢,和平的森林代表着相当丰富的资源。 北方的植被比南方少,但这不意味着没有,而动物们更是不用担心,在没有人类干扰下它们的生存能力很强大。 中巴车距离青山越来越近,最后在山下不远处的一小镇停下,这个小镇叫平泉镇,也是这趟中巴车的最终目的地。 期待值飙升。 靠近平泉镇,车上的乘客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不到二十人,当中又有十几名来自燕京市的知青。 路人甲青年亦在其中,那一位热心大婶竟也同路。 不是知青的大婶一下车便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对叶榆挥挥手笑了一下,待人群散去,只剩下十几名知青去镇上公社与来自其他省的知青汇合。 第 16 章 平泉镇只有两条主干街,呈“L”型,供销社、邮局、国营饭店、公社、G委会等都在这两条街上,剩下还有一些镇居民住的小街巷,镇的外圈还有不算多的几个小工厂。 因平泉镇靠近燕京市,镇上的主要建设外观来看起来都修得还不错,红墙黑瓦,卫生也干净整洁。 这么一小点儿地方,十几人的知青小队怎么走都不会迷路。 何况作为第一批大规模下乡的知青,镇上居民现在对他们是好奇和欢迎的,不需要问他们已经帮忙指路,又有流鼻涕的小孩儿跟在他们屁股后头瞧热闹。 老实说,他们真有点像是在围观动物园里的猴子。 猴子之一叶榆与一小屁孩视线对上,那一小屁孩像是被踩了尾巴飞快躲开,好吧,小孩儿有点害羞。 她眨了眨眼睛,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画了一幅的平泉镇地图,这是她到一个陌生地方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公社在L型两条主街交接处,还未靠近,他们看见公社门口挂着一张鲜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欢迎来自五湖四海的知青同志来到平泉大队”。 因火车比汽车先到,平泉公社门口已经结合了一群主要来自南方各座城市的知青,约有近四十人,加上本市的十几人,一共有五十多名知青。 可能因第一批知青多有自主选择权的缘故,知青们选择的要么特别艰苦的地方,亦或者听说富裕或让人向往的地方,燕京市附近的大队明显属于后者。 等过了前面几批,知青们基本上缺失自主选择权,就不能这样随心所欲了。 平泉公社一共有十二个大队,每个大队平均分三到五名知青。 据公社副社长说,再等一个小时左右,每个公社的大队长会亲自或派大队干部来镇上接走分配的知青。 第一批下乡知青还没来得及与当地闹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村民们还希望知青能真正帮忙建设他们的大队和改善当地的生活,对于知青多数人都是欢迎的。 大队被多分配一名,大队长还会认为这是公社重视自己,他们很高兴。 在等待的过程中,公社也为远道而来的知青们免费提供一顿午餐,每个人一个白面大馒头和两张杂粮饼,配上咸菜。 这其实已经算精心准备。 尤其是白面馒头,若非刚过了秋收还不一定能供的起,农村人虽然种小麦,但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吃几次白面。 城里的知青们家庭条件参差不齐,再富也不敢说自家天天顿顿白面馒头,哪怕钱够粮票未必够。 但任何时代总有装逼者。 来到乡下的他们还没有适应过来,带着一种从城里来的优越感,描述家乡的城市话语略显夸张,有的人已经在“指点江山”,关于如何建设好乡村。 还有人拿出他们家乡的特产显摆,也的确引来许多羡慕的目光。 其中,又以一个扎着俩长辫子的苹果脸女孩最为夸张。 她带了一个文具盒,盒里没有装笔,装的是满满当当的大白兔奶糖,据说她妈就在沪上全国出名的大白兔奶糖厂里工作,从小吃大白兔奶糖长大的。 一下子成为焦点中心。 女孩还没有傻到把大白兔奶糖分给在坐全部人,毕竟知青加上公社干部,一文具盒的奶糖也不够,她用十颗奶糖泡了一大壶水,分给每个人一点。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大白兔奶糖是真的奶香浓郁,七颗大白兔奶糖泡一杯牛奶的传说也不是空穴来风。 尽管因一大壶水量过大,十颗大白兔奶糖并没有泡成牛奶,但这甜甜的奶香味儿,即便很淡,在这个时代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不少人喝得很珍惜。 叶榆蹭着甜水,也记住这个异常大方的苹果脸女孩的名字——花菲菲,笑起来像一只傻乎乎的可爱兔子。 在等大队长的同时,他们也去发电报给家里人报平安,这个时代没有电话,电报一个字需要一毛三,很多人能精简就精简。 尤其是叶榆这样家人已知她所到公社大队的知青,随大流发了一个“安”字回去。 各大队的人到了,基本上都是大队长亲自过来,大队长没时间也会派干部大队会计或民兵连长替他过来。 王家沟来的是大队长王志明,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看上去三十来岁,在诸位大队长当中绝对算年轻的。 他不仅壮,个子也很高,初步估计一米八以上,外罩一件长款军绿色的棉大衣,来自军人同款,腰杆挺得看笔直,脸也一直板着,看上去挺能唬人。 可能因王志明曾经当过兵,公社副社长对他态度上挺客气,但被鹤立鸡群的其他公社大队长对他未必全都服气,有好几个在他们聊天时有私下眼神打架。 叶榆以她超人的听力,还听见有人小声嘀咕:“有什么了不起。” ??? 人缘有点差啊。 王志明不管也听不见其他的窃窃私语,和副社长聊了几句后,便开始叫人:“叶榆。” “到。”叶榆举了个手,扛着行李往大队长那边走去。 因知青办那边有提前打招呼,王志明知道叶榆是村里嫁出去女儿的闺女,在看见叶榆第一眼时拧了下眉。 只觉得她未免也太瘦了,皮肤也比在场全部人都白,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城里的,地里的活也不知受不受得了。 直到又看见叶榆轻松扛起行李,方知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这精气神儿,不愧是他们王家沟出去的姑娘(?)! “行李放在驴车上吧,”王志明介绍了下驴车旁边站着的一位老村民,“这是王进财同志,队里的牛和驴,王进财同志把他们都照顾得很好,你可以叫他财叔。” 叶榆跟着唤了声:“财叔。” 王志明又叫下一个:“花菲菲。” 巧了,正是那个苹果脸女孩儿。 花菲菲的行李也是大包小包,她人不算瘦,但个头小小的,力气不大,一下子拿不起这么多包裹,但因先前大白兔奶糖结下的人脉,周围有不少人帮她。 “韩景,徐飞。” 剩下两名知青是男青年,其中韩景来自燕京市,不要问叶榆为什么知道,因为他正是与叶榆同坐一辆车的路人甲青年。 韩景个头高,只比大队长王志明矮一点点,但可能因青春期在长身体,非常瘦,瘦成竹竿,脸上还有几颗藏不住的青春痘,正处于丑小鸭尴尬时期。 至于徐飞,身高一米七,带着眼镜,长得一副斯文书生的模样,但性子似乎不是,常笑出一行整齐的白牙。 两人都是外向的性子,他们声音洪亮地叫:“大队长,财叔。”又自来熟地和叶榆、花菲菲打招呼。 而花菲菲也是一个自来熟的性子,三人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韩景,徐飞:“花菲菲同志,刚刚谢谢你的大白兔奶糖。” 花菲菲:“不客气,韩景你是燕京的啊?有没有去看升旗?我是为了这个特意报的燕京附近的公社。” 徐飞:“我也是我也是,还有长城……” 韩景问:“叶榆同志,你这力气怎么练的?” 花菲菲:“对啊,对啊,你扛着行李好轻松的样子,但你行李也不轻啊。” 叶榆:“天生的。” 花菲菲,韩景,徐飞:“牛啊!” 叶榆:“……” 闹腾是闹腾了点,但挺其乐融融的,在短暂的时间里,三人还认识不少其他知青,尤其是花菲菲,也不忘和他们告别,约好一定要去彼此的大队串门之类。 大队长听他们聊天也挺新鲜的,可能因这群年轻人为平泉镇带来不一样的活力吧,这和当年他刚参军成为新兵蛋子一样,到后面,才知道什么叫做军营的苦和累。 他催道:“行了行了,再不走,等回村里太阳都下山了。” 几人忙乖乖爬上驴车。 驴车载了他们一段不长的平地距离后,一到开始爬坡,大队长从驴车上下来,从坐车改为步行。 其他人: ??? 财叔只说:“太重了,怕驴承不住。” 其实一两个人坐上去还是可以的,但大队长认为这些知青和刚入营的新兵蛋子一样,需要锻炼一下,本地村民赶集谁不是一人来回走个三、四十里不喘气,十岁小孩儿都可以,他们必须得可以。 何况驴车走山路真载不了那么多人,这年头,驴也很精贵。 于是除了驾驴车的财叔,剩下其他人都开始走路,遇见陡峭的下坡,需要按住行李,遇见陡峭的上坡,需要帮忙推车。 大队长也一样。 他们还发现,大队长的一只腿有点儿毛病,走路的时候,行走更是一高一低,这可能正是他退役的原因,但哪怕脚跛,上坡下坡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花菲菲几人更不好说什么了,只能闷头往前走。 这个时代的山路和未来基建狂魔修的山路不同,有不少段路根本就是迅哥儿所说的“人走多了便成了路”,总之挺难走的,走路的时候需要一些小技巧。 韩景、徐飞、花菲菲仨从小在城里长大,除了徐飞因家乡山多见过外,其他两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山路,走更不用说了,技巧什么的完全没有。 昨夜下过雨,山上泥坑又多。 他们的鞋子很快被污泥包裹,秋天的露水浸进去冷丝丝的。 三个人都以不同程度摔过跤,其中又以花菲菲次数最多,正因如此,她漂亮的皮鞋、棉衣里的白衬衣都脏兮兮不成样子。 花菲菲何成受过这些苦啊,胃疼腿疼腰疼屁股疼浑身都疼,眼泪汪汪的,但除了韩景徐飞这俩难兄难弟能激励她一两句(让他们帮忙更像是帮倒忙)外,其他人的心都好像是寒铁做的。 财叔且不说,驾车必须专注精神,他干活儿做事一向认真; 大队长通常目不斜视,除非害怕他们真摔到什么悬崖下面,才会叫他们小心这一段路,并且拒绝花菲菲多次的休息请求,整个路程都按他的节奏来; 再说叶榆,不仅她的力气与其外表极其不符合,体力也一样,崎岖不平的山路她走的比大队长都轻松,那么大一个泥坑,她刷一下子就飞了过去,轻飘飘落在对面的石头上。 那真的就是飞! 若不是现在绝对不兴搞封建迷信,花菲菲都想问一下她是不是山里的妖精变得,话说她这外貌也像啊。 除了鞋底,叶榆和出发前一模一样,身上干干净净,不知情的看她还以为在郊游呢,实在有点打击队友。 叶榆并不知同队队友的幽怨与吐槽,知道了也不在意,用一句凡尔赛的话来说,她不仅在走山路,还在脑中画地图。 耳朵轻轻抖一抖,超人的听力又听见远处山林传来野味……不,野生动物的叫声。 叶榆突问:“大队长,山里有狼吗?” 什么? 狼! 花菲菲红红的兔子眼又飙出泪来,韩景和李飞腿一软差点摔倒。 17.第 17 章 “当然有啊, 这座这座还有这座山,越往里面走越有,狼豹野猪都有, ”大队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过去连熊瞎子和老虎都有, 五十年代打老虎热杀了一批, 六十年代初炼钢砍树的时候又死了一大批,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真有啊?” 韩景咽了咽口水, 吓的。 “骗你干嘛, 所以你们以后没事别去深山, 针遇见狼群, 你一个都不够它们分的!”大队长自觉已经警告的差不多了,打一棒槌给一颗枣吃,又安抚他们说,“你们也别太担心,那些豺狼虎豹,人怕它们, 它们也怕人, 除了闹饥荒那三年,就没见过它们出深山,咱村有个老护林员王叔,他一人在南山顶上住了大半辈子,也没出过事。” 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个松了一口气,半颗心落地。 唯有叶榆蠢蠢欲动。 在未来, 燕山,至少靠近四九城这一座座山没听说过有什么丛林猛兽靠近。 可根据历史记载,哪怕最近的清朝也有文献写“燕山有虎豹, 乡民惧之,初秋时,聚众猎虎而得”,那时皇家有事没事狩猎,由此可见,燕山过去东北虎、金钱豹、黑熊、狼等都有的,物种丰富。 现在虽然已经比不上以前,但还没全都完蛋真是太好了。 叶榆不知道这些猛禽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但她觉得这四九城郊外的野生动物还是尽量保存一些比较好。 且不提生物多样性,即便在恶劣的末世,异兽异植威胁着人类的生存安全的同时,也是重要战略资源,可以当作食物、获取新能源,并且是异能者升阶不可缺少的部分。 正因如此,生活在森林与海边附近活下来的人往往会更强大,因为他们面对的生存环境更恶劣,而燕京市从一开始兵力很强的城市由从大型基地逐渐沦为小型基地,根本原因就是缺少异能者与变异生物这样的战略资源。 生物是共生的,哪怕在末世也一样,人永远都只是蓝星生态链当中的一环,人若是只靠自己,迟早玩完。 不过现在聊这些还早了三百年。 叶榆之所以远眺山林,两眼放光,纯粹因她肚子饿了,异能者厉害归厉害,这食量也是真的相当大。 “小心——”花菲菲看见叶榆脚下路前面有块石头,正要提醒。 话音未落,却见抬着头的叶榆像是脚上也长了眼睛一样,轻松绕过,与此同时,还绕过了隔壁一个小泥坑。 行吧,人有参差。 花菲菲总算是眼睛会看了,但她腿没有,瞧,她又把脚戳到泥坑里了,踩都踩不出来,原本擦得程亮的小皮鞋已不见底色,只剩下泥巴色,简直欲哭无泪。 “噗。” 叶榆毫无同情心地笑了。 事实上,叶榆对花菲菲仨个的观感还不错,尤其是花菲菲那半杯泡大白兔奶糖的水,不然光靠大队长两只手,他们的行李现在能一次都没掉下来? 关于这个,可能只有大队长、财叔、稍微细心一点的徐飞看在眼里,花菲菲和韩景这俩大傻子是完全没有意识到的。 泪眼汪汪的花菲菲气鼓鼓地瞪了叶榆一眼,你幸灾乐祸够了啊!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 王家沟位于三座青山下半坡低洼交界处,典型的“三面环山”,只有北面一条路通向外面的平泉镇,王家沟也是整个公社离平泉镇最远、离山最近的大队。 山村不像多数北方村落,村民房子更多聚集在一起,山村的房子抖是东一处西一叠,隐藏在层层叠叠山林间,村民们住山上比较多,低洼平地更多是土地。 村子中间有两条从东坡西坡留下的小溪穿过,王家沟的先祖想必是因这水源才在这里定居繁衍,王家沟也因此而得名。 当他们终于到王家沟,这个点差不多是晚饭时间,各家各户烟雾缭绕,也让围观知青的村民减到最少。 王志明先带他们去东边儿村社,先看到一排的青砖平房,除了正中那一间外,其他都是粮库,房子前面后面都是推平的晒粮场,这里也是整个大队的核心。 因为是第一次接知青,村干部也比较慎重期待,下工后,大多数都集中在村社这边等知青的到来。 包括有会计员、仓库员、妇女主任等,有人还回家洗了个头、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被人取笑:“又不是十八岁大花姑娘,都一大把年纪了,你换那一身皮干嘛?” “嘿嘿,这不是不想让他们城里人小瞧咱们吗?” 这担心不太有必要。 见大队长回来,村会计几个忙热情上前迎接,只不过与知青见面和他们想象中的大有不同,脏兮兮的颜色都快看不清,他怕不是在泥地里滚了个百八十圈吧? 妇女主任忙关心地问:“路上遇啥事了?咋这么狼狈?人没事吧?” “没事,秋天雨多,山路不好走,他们又都没习惯。”大队长解释。 也正因如此,四位知青中唯独一个干干净净的人便十分瞩目了, 叶榆顺着大队长的介绍,一一叫人。 妇女主任忍不住夸:“这位同志长得真标志,讲话声音也好听。” 完全符合他们对大城市居民的想象,可能还超过了点。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农村,从七八岁小孩子就开始上工,日晒雨淋避免不了,十有九个的皮肤都又黑又糙,常常弯腰下地,对脊椎也是有一定影响。 和下地村民相比,村干部都还算好的。 但他们和眼前的年轻姑娘也完全不能比,这一身娇嫩皮肤怕是得过去地主家小姐才养的出来,长得也实在太遭人眼,他们十里八乡就没见过长这么标志的。 王队长顺带介绍叶榆是王狗剩的外孙女,王狗剩三女儿王来娣的三女儿,得,还挺巧,母女都排老三。 什么? 王狗剩外孙女? 四舍五入,这就是他们村飞出去的金燕子,现在飞回来了。 时下很讲究亲缘关系的,知叶榆是从他们村出去的,干部们看她的目光又有不一样了,半个自家人的慈祥。 尤其是村会计王大力,他爸和叶榆姥爷王狗剩是亲兄弟,他也算叶榆的堂舅,还有血亲上的关系。 他说:“堂叔家的三个女儿长得都好,当年媒婆都快把堂叔家门槛踩破,来娣堂姐最好,不然后来怎么能幸运嫁到市里去呢?堂侄女这明显是像了她。” 涉及陌生长辈,叶榆只微笑回应。 关于和熟人碰面的这个场景早已预设过,她拒绝了堂舅上门吃完饭的邀请,只说刚到村里,许多东西都要收拾,等过两天会正式拜访姥爷姥姥舅舅舅妈堂舅等一众亲戚。 这时,花菲菲他们喝了口水也缓过来,稍微整理了下,虽然还是有点狼狈,但行为举止大方有礼,总算挽回了形象。 而且他们本来属于开朗外向性格,比叶榆更容易与生人打成一片,不一会儿,已经叔啊婶啊熟练地叫了起来。 若非叶榆和这王家村沾亲带故,这点还真比不过他们。 大队长带他们来村社,除了介绍村干部外,更主要目的地是仓库。 前几批下乡的知青还能吃点政策上的待遇福利,他们可以免费领今年剩下小半年的一部分口粮,即全年420斤乘以1/4=105斤的红薯,此外还有三/四十斤左右的玉米。 因缺乏油水,时下每个人的饭量都不小,补贴的这些口粮肯定不能让每个人都吃饱,但应该不会让他们饿死。 若想再吃点别的加餐,可以用红薯玉米和村民交换,或者花钱和票去镇上购买,当然,一般指的是正常渠道。 这样的免费福利只有刚下乡的知青才有,年末春节还能靠今年余下时间按劳分配挣的工分再领一波,明年开始就和当地村民一模一样,等再过几年知青们先领的粮还必须还呢,就这样那时的村民还分得心不甘情不愿。 至少现在还算和谐。 叶榆四人分得口粮,趁着财叔和他的驴车还没走,能再帮他们送上一趟。 知青的住所是在原来的公共大食堂基础上改建的一排平房。 建筑材料也是以前的旧砖为主,加上少量的新砖,再混上泥土,唯有瓦缺失太多,因为许多旧瓦已经不知何时落到各村民家的房顶上,而现在砖瓦也不好买,一半房顶只能暂时用茅草盖上。 外圈则用篱笆围起来,农村地大,因此圈了一个面积很大的院子。 大院的最西南角新盖了一间茅房,也挺大的,用草帘隔出个小洗澡房应该不难,东面则连着东屋搭了一个厨房,沿用过去的旧烟道,只稍做修补。 中间还剩两三平方的地。 大队长说他们要是想种点什么也行,比如果树或者红薯,村里的每户人家都有不超过两亩的自留地。 也因此,队上按照每户人家的自留地,除了院子里这块儿,还给知青补了一块自留地,就在知青点住的这座山的下山坡,不是什么好地段,胜在距离知青点和水源都近,面积也还过得去。 至于养殖,知情点也按照一户村民来算,不能超过四只牲畜,一般都是鸡鸭鹅,富一点的有养猫狗,牛啊驴啊猪啊什么的就别考虑了,都由大队统一养。 再说那一排房子,靠西有一个房间的面积特别大,因是以前食堂大厅改建的,里面不说住两人,一十来个人挤一点都行。 这个房间不仅修了炕,有一扇玻璃窗,还用高粱杆和废报纸糊了墙顶,里面打扫的也很干净。 大队长的意思是让两个女同志住这个房间,能有个伴儿,男同志则选择那小房间,以他们的人数现在怎么都住得下。 但叶榆却开口拒绝,择了房间靠西的唯一一个小房间,为此她不惜自黑:“我睡觉觉轻,怕吵,又打鼾,也怕吵到别人,一个人睡比较好。” “稀罕。”花菲菲误解叶榆讨厌自己不跟自己好,气呼呼地挑了最大最好的房间,哼,她一个人住更舒坦。 “……” 韩景和徐飞可管不了女生间的官司,其实他们也觉得叶知青性格和外表一样冷,不止讨厌花菲菲,也不喜欢他们,平等地不喜欢每一个人。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合计,挑了靠东的两间邻房,东边还剩两间房,东男西女,也相当于给男女宿舍化了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定就好。” 大队长忙活到现在把人领到知青也算是尽心尽责工作,他说了明天上工的时间和地点后,便挥挥手离开了。 18.第 18 章 “上工?”花菲菲真没想到下乡这么辛苦, 今天的苦还没消化完,明天还得干活,忍不住又抹了一把辛酸泪。 韩景和徐飞也不免心情有些低落。 “行了啊, ”叶榆毫不客气打断他们的难过与不满,道,“你们不饿吗?今天先煮饭再回屋去收拾行礼, 行不?” 咕噜噜~ 不知道谁的肚子响起,把花菲菲赌气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就当你们答应了,”叶榆自顾自点了点头,又言,“现在来讨论一下厨房规则,你们会煮饭吗?以后的一日三餐该怎么排?你们会煮饭吗?一人一天轮流来行不行?” 时下不会煮饭的人极少, 花菲菲、韩景、徐飞都会,至少基础的煮红薯玉米不是问题,有人还会擀面皮,有人会蒸白米饭,可惜他们北边小镇买不到米饭。 “行。”?2 “……可以。” “那好,今天晚上和明天一天由我来做, 现在东西不多,今晚和明早也只能吃烤红薯或煮玉米, ”叶榆快刀斩乱麻地把做饭的事情一一定下, 再好心建议,“还有, 现在你们把自己要吃的粮食量拿出来, 回各自房间门换套衣服鞋子,免得感冒,村里卫生站都没有, 指不定病着病着人就没了。” 花菲菲,韩景,徐飞:“……”这女同志怎能如此冷漠? “你怎么知道村里没有卫生站?”韩景忍不住问。 叶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大队长没介绍过卫生员。” 卫生员也是干部之一,哪怕今天有事,也不是大队长完全不提的原因,参考今天没有见到的民兵连长。 且大队长在镇上时身上消毒水的味最浓,到村里散去一大半,这说明他在镇上换的药,一队之长都需要去镇上换药,也从另一方面证实村里没有卫生员。 同时,也能猜测王志明刚退役不久,当上大队长也没多少时间门。 “……哦。” 韩景、徐飞、花菲菲觉得叶榆真的很没有人情味,不管是刚才过于明朗的定量制,还是直言“人没了”,但偏偏又说不出什么错,这些考虑得细想也没错。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默默拿出口粮,各自回房间门去了。 等他们离开,叶榆环视了厨房一圈。 灶台有两个门,还有一叠干柴火,旧铁锅有一个,土陶瓷的水缸一个,两个木桶和木制碗柜一个,备的真很齐了。 买铁锅在这个时代需要工业票,干柴火代表着贴心。 空空如也没关系。 叶榆先拎着水桶先去打水,知青点的位置距离其中一条溪也就几百米,而且还偏上游,打水还挺方便的。 来来回回两趟要不了几分钟,木桶不够用,把手伸入水里,偷偷用空间门载一些,可惜现在的空间门还有点小。 更可惜的是溪水很清澈但不见什么鱼虾,泥鳅都无,只有泥巴、石块、青苔,对此她并不意外,有鱼的话,村民们怕是已经逮住吃掉,须再往更上游山里面去寻才行。 洗洗刷刷、点火、烧水。 今天煮饭真得很简单,不需要多少技术,主要也是没那么多东西,两个灶台一起使用,一个煮玉米,一个烤红薯。 与花菲菲的两个玉米,韩景的两个玉米、两个红薯,徐飞的一个玉米、四个红薯相比,叶榆现在的食量等于他们的全部相加还只有六分饱,还是得多增加点油水才行。 “??!” 换了衣裳拿了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再进厨房的韩景和徐飞吓了一跳,叶榆煮了这么多玉米又往灶肚里塞了这么多红薯?抛开他们吃的,剩下都是她自个儿吃? 韩景喃喃自语: “难怪力气这么大。” “但是,这样的食量……”徐飞隐去后面的话,100多斤也不够她吃几天的,他以为自己今天已经吃得够超量,主要是火车旅途加上一天行程下来实在累人。 “?我食量一直都大,”叶榆想了下,补充一条,“你们煮饭的柴和水也算我的。”也不费什么事儿。 徐飞摆手:“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柴水怎么能都算你身上,你一女同志——” “不是全都,我只是负责厨房而已,炕什么的个人的炕个人负责,”叶榆唯一重视的只有厨房,她往灶肚里又添了两根柴,抬眸问,“女同志怎么了?” “……没什么。” 徐飞内心哭唧唧,他一大爷们儿竟然比不过一个姑娘,脸面何在?他与韩景对视,都看见彼此眼中的忧伤。 说实话,并非韩景和徐飞小瞧女同志。 他们以往也遇见过非常优秀的能顶半边天的女同志,但他们没见过力气这么大体力这么强的女同志。 冲击过于猛烈。 韩景和徐飞花了两分钟平复心情,这才上前帮忙。 烧火的烧火,煮饭的煮饭。 又过了一会儿,花菲菲也出来了,晚饭差不多煮好了。 他们这儿没有桌子凳子,一群人围着灶台先将就这一顿。 除了玉米和红薯,徐飞从家里带来了一罐红辣腐乳,花菲菲从家里带来的一包酱香熏鱼,韩景拿出一小瓶肉丁炸酱。 叶榆觉得红薯和玉米不错,但闻着辣椒和肉味儿,很难说他们比红薯玉米差,辣椒味和酱油味刺激的她疯狂咽口水,但她还是有做人的基本底线,不偷不抢非坏人,只能顺势从包裹里拿出腌辣白菜。 开饭后,空气沉默一分钟。 韩景实在干不出自己一个人吃肉酱的事情来,开口建议:“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今天相聚在一起,就是有缘份,以后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共同建设乡村,为庆祝大家相聚,这顿饭我们一起吃如何?” 花菲菲也不是吝啬之人,没先开口主要是还在和叶榆为了选房间门的事呕气呢,她把目光递向叶榆。 徐飞当然也不介意,一块吃本来也是对他有利,但出于今天见到神人,他也把目光投向神人叶榆。 于是三双眼睛都牢牢盯着叶榆。 叶榆平常表情并不多,眼睛似若桃花,但黑白并不分明,给人一种朦胧神秘的感觉,但在提及食物时,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儿,嘴角也微微上扬。 人人都能感觉到她明媚欢乐的心情,自己也似乎被感染。 只是叶榆比他们想的还要吝啬,先是一喜,目及自己拿出的那么多红薯玉米,神情又一顿,不过他们都没自己吃的多,再多也吃不下,表情再次舒展开来。 “我没问题。” 由于叶榆表情感染力过于明显,其他三人多多少少猜到她的想法,嘴角抽啊抽,不知说什么好。 丰盛的庆祝宴终究进行下去。 红辣腐乳真好吃,腐乳咸香最配主食,徐飞家乡的辣椒又辣又香,简直绝了。 在花菲菲和韩景还在适应这种辣时,叶榆吃的飞起,不忘询问徐飞有带辣椒种子吗?他们院里自留地也可以种植一些,她可以拿东西来与他交换。 “巧啦,还真有带,”徐飞也是嗜辣之人,还从家里带了的不少干辣椒,他骄傲地说,“不够我还可以问家里要一点,在我家乡那边的公社大队,家家户户都种辣椒。” 红辣腐乳好吃,酱香熏鱼也不承多让,这里面可有好多鱼肉! 沪上的又叫爆鱼,先把鱼炸透,再浸入调料汁,不仅用黄酒调味去腥,里面还加入不少的白糖,外脆里嫩,酸甜多汁,真的非常非常好吃。 叶榆: “菲菲你会做吗?” “菲菲?”花菲菲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反问,这称呼让她瞬间门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结结巴巴,“谁谁谁……你叫谁菲菲?!” “那小花?”叶榆眨了眨睫毛,为了口好吃的,眼睛biubiubiu放一下电怎么了?一下不够还能多来几下。 这还是看花菲菲长得不错,若是换……呃韩景的丑小鸭痘痘脸肯定不行的。 “叶同志请你正常点。”花菲菲心梗地企图拉远距离。 “你不会啊。”叶榆跟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喃喃自语,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下表演了如何一秒变回高冷。 “……” “……会。” 花菲菲有气无力地回答,她也不知道为什会答应这个人,可能她真的是什么山里的桃花妖精变得吧,特别会蛊惑人。 可恶,明明超讨厌她的!现在还讨厌!以后也一直讨厌! 叶榆心满意足再一句“菲菲”拉近关系,把魔爪又伸向肉丁炸酱。 不说其他,光是里面的肉丁,已经能成为时下顶尖美食,再加上葱姜蒜爆香,搭配白面馒头或面条一顶超级好吃。 “韩景,这个肉丁炸酱你……” 自觉承受不起叶榆请求目光的韩景憋红脸主动投降,不等叶榆问完,大声回答:“我会!这肉酱是我和我妈一起做的,配料和做法我都记得很清楚。” 只是这猪肉非常难得,酱油需求量也有点大,葱姜蒜对一无所有的他们也很难,这肉丁炸酱他们根本难以复制,只能看能不能从家里寄一点来? “你会就行。”叶榆认为只要不是世界末日,环境土质未变,地里植物不是非变异不长,有什么搞不到呢? 韩景不太明白这句话代表什么,经过这一顿,他和花菲菲、徐飞他们也搞明白,叶榆并不是先天冷漠,或者说一直冷漠,她只是把热情全都给了美食。 时下这样的吃货有且很多,但叶榆对美食的执着可以用浓烈来形容。 浓烈到让他们有点心慌慌? 叶榆并不知他们的纠结,专心致志享用眼前的美食,其他人在缺衣少食的年代面对他人分享的美食可能会客气一下,但她不会,完全不知客气为何。 一粒玉米都没剩下。 19.第 19 章 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人, 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仍不免有点儿肉疼,毕竟在这个物资缺少的时代, 好东西都是吃一点少一点, 也不能让家里人一直寄。 他们也很好奇, 这么多东西叶榆都吃到哪儿去了,目光不自觉地往她肚子扫去, 还是很平坦。 真的有力气消化吗? 遵循这个物质守恒定律吗? 这科学吗? 吃完饭, 叶榆伸了伸懒腰, 起身用锅里的温水把‘干干净净’的搪瓷杯,洗得干干净净,又往锅里倒了两桶半水, 再添柴火。 忙完, 她说:“洗澡的话, 只准用门口那一只木桶, 还有,用了锅里多少热水, 就再添多少热水,等会儿我也要洗。” 补了一句:“谢谢。” 言罢, 丢下正在洗碗洗饭盒的人,扛着院里的包裹回屋去了。 当一个冷酷少女(bushi)。 叶榆挑的西屋面积相对小,但毕竟是农村,和寸土寸金城里的房间比,这已经算大的, 里面现在什么东西也没。 与特意修长炕的大房间和借旧厨房烟道改修土炕的东屋不同,西屋连土炕都没,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木床。 叶榆又细致地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 这间屋看似小又空了点,密闭性不错,不会担心漏雨,缺点是窗户也无,过去可能是旧食堂临时粮仓的缘故。 她不需要土炕,但没有窗户这一点确实是个问题。 开窗户的动静太大,而且这墙也不知受不受的住,不如打几个通风孔? 叶榆化作蜘蛛侠攀在墙上,两根手指对着一块砖头连戳两下,速度非常快,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只有不深不浅的一层灰落下,戳进去几厘米,但距离戳穿还很遥远,两根手指因极速碰撞变得微红。 “切~”叶榆不怕手指受伤,这么点强度还不至于,哪怕受伤也能快速自愈,她现在自我嫌弃的是自己异能只有1阶,光靠身体素质无法一戳一个洞,无比怀念中高阶级的自己,还是得修炼啊。 在同一个点,连放个空间撕裂,再用手指戳,终于戳出两个小洞,换到另外的位置,如法炮制。 不到十分钟,通风孔√。 小是小了点,也能透透气。 这个位置偏高,在房梁偏下一点的墙面上,位置隐蔽并没那么引人注意,夏季山中蚊虫多,到时候可用通风透气的旧蚊帐糊上,再加点儿艾草之类更有效果;冬天也不怕冷风对着床吹,哪怕叶榆再不怕冷也不愿在寒冬腊月一直吹冷风。 暂且这样吧。 叶榆把包裹里的吃食放入空间,行李暂且堆积在地上。 然后铺床。 这个年代铺床是不会奢侈到用垫絮之类,多为稻草茅草,这二者真的在农民的生活中占据多种作用。 茅草除了可以盖屋顶、铺床、编篮子、烧火外,还是一种中药材,在《本草纲目》中有提到过,“除伏热,利小便”。 厨房里有茅草,但量不多,叶榆在煮饭时用的是树枝而非茅草,铺床也只是象征性意义地拿了一少些。 叶榆在硬床最下层铺上薄薄一层茅草,再从空间里拿出一张在末世晒干处理过本来打算与普通人交换食物的变异兔皮。 仅仅一张高阶变异兔皮,能把整张床给铺满,兔皮结实,兔毛柔软。 整张床一下子柔软舒适起来,在有限的条件下,能过的舒服当然得过的舒服,这些兔皮即便被发现也不是强行解释不了,不会有人把它们当一只兔子的皮毛。 叶榆迫不及待在兔毛床铺上打了好几个滚儿,真的太软了,其实也很暖和,肯定比以旧换新的棉被强上太多,空间里的异兽皮还能做几床棉被。 再铺上床单,然后是被子和枕头,再把行李收一收。 凡是食物都丢空间里,洗漱用品和明天要换的鞋子拿出来,剩下暂时装在包裹里放地下,要住十年左右的新家肯定还需要准备很多东西,不着急。 日常练体,打打拳、踢踢腿,活动一下筋骨,等外面忙碌的差不多了,再去洗个热水澡,用干棉布把头发尽量擦干。 也幸好是短发,在没电没吹风机的日子,短发果然更适合过日子。 至于光头……有点出格,这年头男人都很少光头,秃头的也少,可能因为熬夜和动脑子的人少。 躺在床上,把脚伸进被子里的那一刻,叶榆不禁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她自身的体温也很快让被窝暖和起来。 多么平静的神仙日子啊! 山村的夜晚鸟叫虫鸣许多,伴随着大自然馈赠的歌声,叶榆进入了梦乡。 Zzz~ 清晨,一声响哨打破山村的宁静,伴随着阵阵回音。 时下的农村没闹钟,全村凑不出五个手表来,响哨是最好的催人起床方法,以免有人一不小心睡过。 叶榆在哨子吹响前已经起床,不是她生物钟稳定,因为她不知道有响哨,再加上村里公鸡实在尽责,天还没亮,已经有好几只公鸡此起彼伏打鸣了。 突然想喝鸡汤呢。 等花菲菲、韩景、徐飞睡眼惺忪的起床时,早饭已经备好了,不全是红薯玉米,也有从家里待的面饼咸菜等。 在叶榆啃杂粮饼的时候,他们在院里往脸上扑了两把冷水。 “嘶!” “哦吸” “冻冻冻。” 一下子清醒过来。 韩景扯着嗓子叫:“同志们早上好啊。” “为人民服务。”花菲菲和徐飞很是爽快的接住□□上的经典对话。 “哈哈哈。” 他们大笑,笑得像个大傻子。 昨天的辛苦并未完全抹去,但睡了一觉,他们精神上已满血复活,或者这就是年轻人与老年人的区别吧。 徐飞又向叶榆道谢:“辛苦叶榆今天帮我们做早餐啦,鼓掌。” 啪啪啪! 韩景拍得十分用劲儿,绝对捧场王;花菲菲也鼓了掌,她只是感激叶榆做早饭,但不意味着她要和叶榆好。 叶榆:“???” 年轻人可真有活力。 徐飞以为她在纠结称呼上的问题,憨憨一笑,解释说:“都是一起生活的志同道合的同志,我们不用太客气,大家喊我徐飞或者阿飞都行,阿飞是我的小名。” 韩景和花菲菲也开始省去“同志”两字,彼此间叫名字。 韩景也叫了声“叶榆”,花菲菲却又哼了一鼻音,“叶榆同志喜欢独特一个人”,重音在“一个人”,看来昨天叶榆选择西屋小房间,她确实有点儿介意。 “嗯嗯,”叶榆胡乱点头,“小花。”这称呼够不够一个人、够不够独特。 “??!”花菲菲眼睛瞪得比她苹果脸还圆,“你你你——” “噗。”韩景忍不住失笑出声,在花菲菲瞪过来时,看天看地,这天可真蓝……“啊,太阳出来了!” 其他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西边青山上方出现一抹红晕。 等他们吃过饭,红晕扩大,金色的太阳终于冲出云层,将阳光洒向黄土地,并且一点点往上爬升,美丽而壮观。 “旭日东升。”徐飞推了推眼镜,很有文艺范儿地长叹。 四人踏着朝阳出门上工。 一路上遇见不少同路去上工的村民,村民们身上的衣服大多都有补丁,皮肤黝黑或糙红,他们扛着或拎着或背着农具。 当韩景、徐飞、花菲菲朝气蓬勃地和他们打招呼时,有人给予同样热情的回应,有人则沉闷地应了一声,可能是在害羞或性格使然,也有人在和韩景、徐飞聊天时,目光止不住叶榆和花菲菲身上飞。 还有人反客为主。 问了知青们的年龄,在得知他们当中叶榆和韩景十七岁,花菲菲十八,徐飞十九岁时,非询问他们现在有没有对象、为什么不成亲,尤其是两名女知青。 说在他们村,这个年纪的姑娘不说出嫁至少有了人家,说着说着,又说起她们认识哪里不错的未婚年轻人。 涉及未知领域,韩景和徐飞流利地话也说不出来,花菲菲这样外向的性子竟也害羞扭捏起来,可能是这是时代特性。 脸不红心不跳的叶榆就格外独特,村里未出嫁的姑娘都不像她这样那什么……老僧入定,十分淡定地回答:“智者不入爱河,一心报效祖国。” “!!!” “……” “???” 在场人都被这个回答唬住了,未来在网络上能活的段子,在这个时代依旧很强大很6,让人震撼。 “说得好!” 韩景不愧是职业捧场人,热烈鼓掌,从他脸上的热泪盈眶来看,他可能真的拥有这样的远大理想。 因此看叶榆的目光十分炙热,有一种好不容易找到志同道合人生知己无与伦比的喜悦。 叶榆: ……来真?你不要过来啊。 徐飞、花菲菲觉得,假如叶榆不是面无表情说这一句话,说话哪怕稍微加点儿积极语气,或者把对食物的执着放百分之一在这个时刻,他们说不定也真信了。 不过,这个打断法虽然偏门,但很有用,试图拿婚姻说事儿的七大姑八大姨们也不知道回什么话,顶多嘀咕一句“什么爱不爱的,女人迟早得嫁”。 值得借鉴。 20.第 20 章 艰苦奋斗 上工的地点在地里不在村社, 知青们也不需要再去村社,直接去上工地点。 王家沟大队一共有三百多户,八百余人, 共分为四个劳动小组,四名知青按男女分为两队, 在不同的劳动小组。 第一个小组是青壮年男性最多的小组,他们年工分也累积最多, 小组组员年龄多在十六岁到五十岁之间,但通常超过四十岁的都少。 因为在持续高强度劳作下, 人的身体年龄往往比真实年纪更大, 四十岁以上开始逐渐身体机能退后, 具体表现为身体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对人生寿命也有不小影响。 当然, 也不是没有bug。 极个别人在高强度体力劳动下身体反而越来越好,这属于基因bug,他们往往也有一身武学师傅最喜欢的好根骨。 第四小组则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与身体比较弱的妇女组成的小组,此外, 还有些十六岁以下的半大少年少女,秋收时能拿1到3工分的小孩子也归于这个组。 第二小组与第三小组人员构成差不多,男男女女都有, 什么活都能干, 拿的工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韩景和徐飞作为青年男性, 被分在第一小组;叶榆和花菲菲被分在第三小组, 分组时,大队长多看了叶榆一眼。 对于这个安排,韩景和徐飞觉得自己备受重视,欣然接受, 花菲菲也是干劲儿满满,唯有叶榆,平常很少能看不到她脸上有情绪起伏,似乎面对什么都风轻云淡。 叶榆也曾这么以为,有什么农活难得到她?比杀变异兽难吗? 然后她裂!开!了! “……” 乡村建设和知青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让他们大受打击。 现在这个季节其实已经过了农村一年当中最重要工作量最强最辛苦的双抢季节,像是时下村里的主粮红薯、土豆、豆类、南瓜、玉米等基本上已经收完,也不像春天一样,有很多粮食需要播种。 农活少了很多。 但不意味着完全没有。 首先,秋收后需要沤肥。 这个年代已经有专门生产碳氨和磷肥的化肥厂,但化肥产量仍然低,根本无法供给全部农村,绝大多数农村用的还是相对传统的农家肥,顶多在上面略微有所改。 王家沟也一样。 农家肥主要以人畜粪便为主,包括队里猪圈牛圈,还有家家户户的茅房,堆在地里三处大概10米宽、20米长、3米深的大坑里,加入水、秸秆、烂草、某些树叶等一块儿沤肥,等农家肥沤好,一开春便能大面积用上。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从这样耳熟能详的口号可知,肥料对于种地农民的重要性根本不言而喻。 沤肥重要归重要,干活过程却是又脏又累,简直视觉嗅觉双重考验。 还有被农家肥吸引过来的各种小虫子,看到它们,有人身上已经开始痒了,的亏这是深秋,天气转凉,虫子数量和种类都算少的。 叶榆敏锐的嗅觉与非人的视力在这一刻全都成了拖累。 真差点裂开了. jpg 。 即便暗暗用上空间隔绝,但空间隔绝不能把自己真关在空间里,必需有呼吸通道,而这里四面通风,沤肥坑不止一个,味道到哪里都遮挡不住。 还是重生回来日子过得太舒服的缘故,放到以前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在舒适的环境下就容易后退,叶榆面无表情地狠狠唾弃自己。 两个字: “弱!鸡!” 其他第一次见识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花菲菲是呕吐第一人,今早吃的饭白吃了,指不定昨天都吐出来,今天中午她绝对也是吃不下东西了。 韩景和徐飞也呕了许多次,最终,韩景第二个步花菲菲后尘,徐飞坚强没有吐,但胃一直在翻滚叫嚣拒绝。 一同干活的村民哈哈大笑起来,说他们城里来的娃就是娇气。 韩景曾经以为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时候还去爷爷的军营当过小童子军,不就是下乡吗?根本不是事儿。 但这一刻被狠狠打脸。 面对村民们的嘲笑,知青们也找不到理由辨别,因事实本来就是如此,他们捏着鼻子努力适应。 但还是有点儿难。 其实沤肥的工作不算特别辛苦,除了挑粪难一些,但这个平时就在挑的,搅拌和加水都不是太难,只是对于精神污染过于严重。 好在大队长只是想让知青们认识农活,并不是折磨他们,在见识过沤肥后,让他们到今天真正负责的工作上。 除了沤肥外,秋收后也正好是每年种小麦的时间点,种小麦的人未必吃得上白面,但小麦也是北方重要的粮食之一。 种小麦的工作先需要整地,主要包括除草、犁地。 抛开极个别少数,男女的先天体力差是客观存在的,女人们主要负责前一种,男人们主要负责后面两种。 这个年代除草剂也缺,麦田里那叫一个杂草丛生。 除草需要技巧,没有技巧的除草不仅活干的很慢,还容易受伤。 然而掌握除草技巧不是最难的,最难在于需要一直弯腰。 两个小时下来,花菲菲活没干多少,不到同组组员的五分之一,而且有的还没除干净,需要返工。 “……” 尽管如此,花菲菲累得腰酸背痛,头晕眼花,再下蹲一次都变得困难,手上也被野草划了不少红印子,还有几道出血伤口,胡乱糊了些草药。 “你们城里人也太娇嫩了点。”同组几个大婶把手伸出来,她们得手心全是坑坑洼洼的旧疤和茧子。 有人说:“等你干活久了,长了茧子,就不会觉得疼。” 花菲菲欲哭无泪,她不想干活,也不想手上长茧,这一刻,突然前所未有的想家,手上干的活也慢了下来。 同组村民们否管真心假意,都在安慰,但也有人当着当事人的面就在打眼假,村里人娱乐少爱凑堆八卦,新来的知青们毫无疑问会成为他们八卦新主角。 叶榆虽然和花菲菲一组,却不在除草组,而是去了能拿八到十个工分的犁地组,十工分代表着粮食。 她的目标很简单,消耗同样的时间,拿尽量多的粮食,她拿十工分不是因为只能拿十公分,而是最高只有十工分。 犁地组多为青壮男人,只有少一部分女人。 也因在在沤肥时的减分表现,一开始不少人对叶榆提出质疑,他们都认为她不自量力,毕竟从外表上来看,叶榆和他们相差挺大,根本不像是能干这活的。 “叶同志,你这细胳膊细腿,还是回去拔草,耽搁犁地时间。” “对啊对啊,这犁地太辛苦,不适合你们女同志干。” “小姑娘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 好心劝说的不少,好戏的也不少,还有言语眼神轻浮的人。 叶榆不管他们的打量,但她确实也没下过地,眼睛看向隔壁正在犁地的村民。 犁地工具主要是铧犁,由一人控着牛牵引拉犁,或因牛不够两个人合作拉犁,把地来来回回地犁两遍,再由多人用木耙的耙一遍又一遍把地耙平整。 犁地的人只要不出错返工,每天可以得十工分;耙地的少数人也能得十公分,但更多人得到八工分左右,具体看每个人完成的劳动量来合计。 叶榆立刻判断犁地更适合她,但犁地工具有限,目光搜寻一圈,拒绝几个轻浮小伙子的帮忙与指导,走向一个背挺得笔直的女人,她询问:“打扰了同志,我可以加入你吗?” 这个女人同样穿着补丁衣服,皮肤黝黑,身形削瘦,不同的是她站起时始终笔直的脊椎,这样正常的体态,在村里竟也没见几个,比驼背的人数少得多。 有点惹眼。 当然,叶榆注意到这个人不是因为她背挺得直,而是她是在场唯一一个用犁耕地的女人,用的还是难度更大的双铧犁,通常需要牲畜或者两个人合作拉犁的那种。 从女人未到冬天皲裂肿胀的手背,还有要紧的牙关和汗流浃背可以看出,她用这个并不是因为她的力气特别大,更多靠的是惊人的毅力在死撑。 她也不是不可以选择耙地,但秋收后麦地有限,抢不过其他青壮年,得不了次次十公分,从其衣服的单薄与的补丁数量来看,家庭条件在村里也属于下游,十工分对她很重要。 对于叶榆的请求,女人有点犹豫,毕竟叶榆实在不像是干活的人,也不知是帮忙还是帮倒忙,她能拿到犁也多亏新上任大队长和妇女主任照顾,现在只想尽心把工作做好,咬牙也要支撑下去。 “不……” 犹豫间,话没讲完,叶榆已经上手触碰到犁,女人的眼睛陡然睁大。 不可思议! 叶榆单单仅一只手,让她轻松非常多。且不止力量上轻松许多,短短一段路,犁地的数量和质量都有明显的提升。 原来这位女知青说自己力气大真的不是吹牛! 女人不好意思,嘴笨歉意未说出口,叶榆对她了然地眨了眨眼睛。 初步合作达成√。 围观的诸位村民没想到事情这样发展,即便老农民也挑不出她们犁地的毛病来,这时村会计巡到这里,叫了一声:“愣着干嘛,手脚麻利点,种不好庄稼,你们不想吃饭了是不?” 对叶榆竟然选择耙地,他也有几分惊讶,但看她和桂花寡嫂耙得比男人都要好,也没说什么,还挺骄傲自家有个能干活的女知青亲戚,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地里很快又忙活起来。 种小麦除了整地外,还有耩麦、砘土、施肥等一道道同样不简单的程序,村民的工作也不止沤肥和种小麦,趁着寒冬还没来临,还有许许多多的大事小事要忙。 21.第 21 章 在双抢那几个月甚至没有午休, 只要不是下暴雨,每天都从太阳升起忙到太阳落下,中午就在地坎边儿上随便塞点东西, 吃完又继续干活。 知青们也算比较幸运,错过今年最忙双枪,能有一个适应时间, 现在并不是特别忙,每个人中午都有一段不长不短的午休时间。 午休下工也靠哨声提醒, 通常这也是村会计最忙的时候, 他忙着给每个小组每位组员记录上午的工分。 除非碰见生病等极个别特殊情况, 村民们挣得工分和平日里差距不大, 即便有变化往往也是循序渐进。 新来的四个知青, 一切未知, 也引得村民们好奇,再加上国人骨子里爱凑热闹, 留下来围观人的竟达到惊人的三分之一。 最先轮到的是花菲菲。 村会计在一和二间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本着公平公正的选择写了个1工分,惹得围观的人又是一阵笑声, 或只是单纯被逗乐, 或带有恶意的嘲讽。 有人说,城里人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若是允许他家10岁小子下地干活, 半天绝对不止1分,这句话得到很多人的附和。 花菲菲也没空回应他人的嘲笑, 她现在非常累,手火辣辣的疼,这么辛苦一上午竟然只有1工分, 未来的日子这可怎么过? 谢景和徐飞俩难兄难弟差不多,最差的是技术,干到一半,体力耗尽,脚仿佛有千斤重一样提不起来。 一上午忙下来,浑身脏兮兮,脚上起泡,却也才两到三个工分,而他们同组的人基本上都是五个满工分。 村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知青的到来,也有人排斥异己或讨厌城里人,乃至于单纯的仇富心理,这些人趁机跳出来拱火:“知青也没什么了不起。” “下个地都搞成这样,这些小伙子白长这么大的个了。” “知识青年读书多有什么用?又不会种地,你忘了59年的指导员吧?纯属瞎闹,他们下乡是来捣乱还是吃白饭的?” 这话不换位思考听起来还有点道理,引起不少人的共鸣。 对啊,不是说知青是来建设农村的吗?地都犁不好能建设出个什么来?不会光吃饭不干事吧? 大队长喝止:“一个个都瞎说什么?你们会种地那是因为你们从小就在地里打滚,知青同志也需要学习时间,学习建设,学习建设,先学习再建设。” 再说,知青也不是全部表现得都差,这不还有一个独苗苗嘛! 毫无疑问,叶榆上午得到的工分是满分5分,她和桂花嫂合作犁的地,即便是几十年下地的老农民也很难鸡蛋里挑骨头。 两人的配合不仅速度快,而且犁的细,地里的大坷垃完全没有,小坷垃也很少,比同工的男村民都犁的更漂亮。 不会有人说只是桂花嫂的功劳,明眼人都能看出,有了叶榆,桂花嫂的面色都好看了许多,是真有帮上忙。 “女娃娃就是细致一点。” “不愧是咱们村里飞出的凤凰。” “什么凤凰?现在不讲究这个,还有,人家是从小城里长大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这说明城里娃娃也有能干活的。” 叶榆为知青们拉回不少口碑,又因与王家沟的亲缘关系,在知青与村民间搭建一架隐形的桥梁。 不要小瞧这一架桥梁。 在王家沟可能还不显,但对比平泉公社其他大队,乃至于其他公社,知青和村民间很少有这么平静的,矛盾纠纷还更多。 说实话,知青未必有错。 城里人下地干农活本来就需要一段适应时间,知青们现在才多大,十几岁的青年人,无法正确估量苦难很正常,因苦难过重被打击哭泣甚至排斥也都很正常,毕竟现在的农活强度可不是几十年后农家乐能比的。 知青没错,村民也未必有错,知青的确有占用他们宝贵的粮食与土地,了解到知青的真实平均水平后,会可惜地里的粮食,现在并不是人人能吃饱的时代。 双方都无错,真要说谁错的话,错的肯定是那些看不起农村一心瞎搞的知青,和借地里背景优势欺负背景离乡少年们的刁民,错的不是身份,而是恶人行为。 这些害群之马不断激化矛盾,让双方对彼此的印象越来越差,墙头压不了地头蛇,何况是经验不足的年轻人,也导致这一辈的年轻人未来的路越发艰辛。 此乃后话。 午休哨声过后,除了一个轮值把守的,其他人都回家煮饭吃饭,因现在非双枪季节,时间上还是比较充裕的。 知青们也一样。 但叶榆的脚步快了点,等韩景、徐飞、花菲菲三个回来,灶里的红薯和锅里的玉米都煮得差不多熟了。 干一上午体力活真的很累,什么沤肥不吃东西早忘到天边去。 不说叶榆,韩景和徐飞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食量也是。 唯有花菲菲的人不在状态,一直在埋头想着什么,许久,她忽而抬头:“明天我想请假去一躺镇上,你们呢?” 地里的活她是真的一点也干不下去,呆在这里她肯定会饿死。 花菲菲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家”两个字,她要回!家! “刚来就请假会不会不太好。”徐飞知道花菲菲是要去镇上给家人发电报或写信求助,但昨天才到村里,今天就跟大队长请假,坐实了城里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印象。 “我真受不了,我想回沪上。”花菲菲眼泪珠子跟断线一样往下掉,她不敢一个人走山路去镇上。 “这个可能性不高。”韩景实话实说,他不太认为花菲菲的家里人能把她马上移回。 要说家庭条件,韩景的家庭条件绝对算不错的,从小住军区大院,爷爷是首长级别,爸爸是退役兵现任干部,妈妈是工会干事。 眼下地位越高,不代表是件好事,他们家也处于风口浪尖上。 危险性不言而喻。 韩景未满18岁下乡,也是韩爷爷韩父察觉到危险下乡避一避,让韩景下乡先锻炼两年,若是韩家到时候还未出错,看能不能寻个机会回城或报名去军队。 总之,他现在马上想要离开乡村是不可能的,他觉得花菲菲也一样,至少得等这波浪平静一会儿,这是他爸妈说的。 但他还是愿陪花菲菲去一趟镇上。 “下午问下大队长看行不行,就说我们有一些生活用品得买。”徐飞家庭普通,没什么回城办法,也不打算向家里报自己狼狈愁苦的事情忧,但和韩景一样,愿意陪花菲菲去镇上,他们都是知青,背井离乡聚在一起,能帮一把是一把。 “不了,有事,”叶榆拒绝。 但也不是不合群。 叶榆请韩景他们顺便帮忙带一点小东西,镇供销社有就带,没有就不带,拿了几张票和20块钱,多退少补。 作为交换,她言:“下工后我打算把大部分红薯和玉米拿去大队长家借石磨磨成粉,再在村里换点面粉豆粉,做成杂粮饼,也更经吃一点,还能换点粮种菜种,我可以帮你们一块儿搬过去磨了。” 韩景与徐飞没意见;花菲菲一心想着下午如何请假,更没意见。 午饭后,下午继续上工。 下午的工作和上午差不多,叶榆用犁越来越溜,也因此,叶榆和桂花嫂子犁地结束的比其他人耙地竟完成地更快。 叶榆并没有乐于助人的心,在会计那里再登记完下午的五工分后,向大队长告知一声,跟着桂花嫂去了她家。 桂花嫂的家在半山坡,需要经过一小片黄荆树林。 黄荆树在农村有个俗名,叫“砍不死的树”,不是说树真的不死,而是这树砍掉也长得比其他树快很多,很适合当柴火。 叶榆想着等下可以顺便带一些回去。 桂花嫂因今天犁地的事对叶榆的印象很好,好提醒:“能尽快存多少存多少,再过一两个月便是冬天,大雪一下,捡了柴也晒不干,到时候没柴火能冻死人的。” “没柴会死人的。”叶榆点点头,柴很重要,没有柴煮不了饭喝西北风吗,有可能会被饿死的。 两人脑子想的内容不在一点上,最后却离奇地达成共识。 绕过黄荆树林,桂花嫂的家便到了。 单从房子看,桂花嫂家不像是村里最穷的,相对而言,可能还有点条件不错,有一座带院的青砖黑瓦房,面积挺宽敞,有五、六间卧室,不包括厨房茅房。 可以说,桂花嫂以前日子过得也不错,她男人和她一样嘴笨但会疼人,小俩口感情一直不错。 直到去年,她男人不幸去世,留下她还有三个小孩儿,最大的大妞今年才十一岁,儿子二壮六岁,最小的小妞还不到两岁勉强能扒着墙壁走的年纪。 娘家劝桂花嫂把儿女丢给婆家再嫁,但桂花嫂舍不得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三块肉,愣是咬牙坚持了一年。 一到桂花嫂家,叶榆看见她家高高低低的仨小孩,瘦巴巴的,眼睛贼大,小的两个因衣服单薄一直躲在被窝里。 村里的小孩她今天也见过不少,桂花嫂家的小孩们虽然穿的衣服都很旧,补丁很多,但干净整齐,更不会用袖子擦鼻涕,而且一个赛一个乖巧。 孩子是人类未来的希望。 这一句话的确没错,在末世前期死去的孩子无数,能长大的可能不到0.00001%,到了后期,基地更是格外珍惜比熊猫更稀少的未成年。 “孩子是人类未来的希望”这一句话宣传语都写在希望基地的门口,在末世出生的儿童,多多少少有一点精神寄托在他们身上,也因此受众人自主地保护。 未成年在叶榆这儿也有特权,但不多,只有一丢丢,而且只针对乖孩子,对熊孩子属于“早死早超生”心理。 正因如此,她难得从兜里拿出水果糖,给了三小孩一人一颗当作见面礼。 虎口夺食,真的非常不容易! “谢谢姨姨。” 大妞看了一眼桂花嫂才收下,舍不得吃,只放在兜里;二壮见她姐接了,才去拿,也放在兜里,重复她姐的道谢。 唯有三妞连糖果包装纸都没撕开,就急匆匆往嘴里塞,因她闻到糖果香香甜甜的,知道是好东西,却不知道怎么吃,或者说年纪小已经忘了,大妞二壮忙去帮她。 “甜甜的!”小丫头终于吃到糖,本来还担心小孩子堵喉咙,却见她根本没舍得把糖吞下,只拿在手里一点一点地舔,露出更甜的笑容,吮着糖吮得贼香了。 被可爱到的叶榆把目光移开,转而和红了眼眶的桂花嫂说起她的来访目的。 22.第 22 章 来访的目的, 第一是为了自留地。 叶榆两辈子都没什么机会种上地,对于种地完全不会,她又没木系异能, 不能种不种到土地都会丰收, 当然得咨询一番。 “咱们村地势好,三条沟即便在那几年全国干旱也没完全干枯, 山上还有源源不断地下水, 每年省了修水坝的功夫, 地里水源充足,空气湿度适宜, 许多庄稼都能种,长得比其他公社更好些。” 桂花嫂的见识不像是普通村民, 仔细一问,知她在镇上读了初中的, 初中在这个时候的农村也属于高文凭之一。 “比不上你们知青, 都是高中生。”桂花嫂羞涩一笑。 这个戳中叶榆痛点。 两辈子活了好几十岁,竟然一次也没大学毕业, 至今仍是高中生呢。 叶榆转移话题:“村里有小学吗?二妞他们好像没有上学?” “确实没有,”桂花嫂苦笑着摇头,“咱王家沟的娃要是想上小学,要么得去走路镇上, 或者二十里外的红旗大队也有,他们那儿也收外队人,但队里很少去的娃越来越少, 收费也有点……贵,一学期得好几块钱,还要几十斤口粮。现在的大队长今年曾询问过要不要建一个, 票选没通过。” 过去人们还知道上学可以考高中、考大学,然后去当人人羡慕的工人,但他们村没有一个靠读书当上工人的。 再加上现在高考取消,城里读书娃都往乡下走,他们实在不知道小孩子读书有什么用,还老花钱花粮了。 桂花嫂未必有这个想法,但要养四个娃,光是承担他们的口粮已经足够艰难,根本承担不起去学校读书。 叶榆点了点头: “大队长好像新上任不久?” “你听说了啊,”桂花嫂点了点头,说,“咱们以前的村长一直是北边半山坡的王老三家,他爷爷是上上任村长,他爸爸是上任村长,按道理王老三也该是这一任村长,但破四旧不是把村里的祠堂砸了吗?不再讲究过去的氏族制,遇见大队长退役回来,他也就当上了新一任队长,王老二便退了下来。” 顿了顿,又补充:“村里人不是全都服气大队长,尤其是王老三他们一家,村里的民兵连长王二蛋是王老三的堂哥,也是王老三一家的人,前大队长在平泉公社还有人脉,这些人有事没事一直盯着大队长。” 呀,难怪昨天在镇上大队长人脉不咋地,知青到村也不见民兵连长,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回到正题。 桂花嫂对于种地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能现场演示的还借了道路,她详细道:“一般自留地大家都会种红薯和土豆,红薯每年可以种两茬,开春三、四月种一次,六月收后,赶紧把秋薯再种一茬,还能再收一次,霜冻前收,只是红薯种多了对地伤害大,种一次休一次最好,种的方法也不,种前先将红薯切块茎开芽生根,再斜插入土,土壤压实。土豆也是挑选、切块、催芽……” 现在种红薯肯定来不及,种土豆也接近尾声,育苗肯定来不及,只能和村里人看能不能换一些。 桂花嫂家也有剩下,但很少,顶多能种知青点三分之一的地。 叶榆果断把它们包圆。 她还想种点大豆,不止是为了吃豆花豆腐豆类食物,也是为了榨油,在缺油票的年代只能考虑自己种,种大豆还能肥土地,他们的自留地不是特别,非常需要好。 今年肥了地,明年就可以一茬种红薯、一茬种大豆,配合完美。 至于蔬菜,北方最常见的白菜和韭菜,他们村也在九月左右种,十月下旬还能种的有乌塌菜、冬萝卜、冬菠菜几种抗寒蔬,但也不一定都能种活,种活了大概早春收获。 叶榆还问了几种调料的种法。 辣椒和姜种植多半都在春季,辣椒比姜早一些;葱蒜春夏都能种,而且不占地儿……至于一些不常见的调料,因村里不种植,并不知道种植方法,也没有种子。 叶榆问桂花嫂换了一些冬季能种的蔬菜种子,包括一些蔬菜。 用的当然是钱,毕竟她也没多少能换的愿意换的东西。 这个时代确实不允许投机倒把。 但既然允许人们以物换物,私下用钱票交换一些东西即使在城里也有,只要不大金额、固定时间有规律地交易,这种情况个例很难被抓,即便被抓也很好糊弄过去。 在乡下更如此。 叶榆对种子的物价没什么概念,加上刚才的土豆种子和大豆种子,装作从兜里实际上从空间掏出两张一元的,要不三张? “哪用的上那么多,这些都不值几个价的。”桂花嫂把钱都推了回来。 “桂花嫂你就收下吧。” 钱可以买食物,但在这个时代未必,叶榆对钱真没有对食物那么执着,又推了过去,她的手劲桂花嫂根本比不上。 再说,来桂花嫂家里不止因种地问题,还有其它。 单说这草鞋,叶榆也不会编,桂花嫂把这手艺叫“打草鞋”。 她的手艺非常细致,每个草鞋都有三对耳朵,系绳用的是葛麻,打出的草鞋不仅柔软防滑,还坚实耐穿。 叶榆当下换了一双,草鞋除了下雪的寒冬,春夏秋冬都可以穿,这草鞋新添的一对耳利于国定,秋天用玉米壳瓤简单包脚便也能下地,冬天怕冷的话可再加双旧袜子,活干多了也不觉得冷,脚心有时还会出汗。 只换一双是她正在长身体,又预订尺码大一些的三双。 这样一双草鞋,过去市场没限制时竟然只能卖五分钱,现在想卖挣点外快都找不到路子,时下的劳动力可真不值钱。 除了草鞋外,草绳、草垫、草篮、扫帚等草制品也是必不可少,草席等夏天再订,以免霉坏。 北方的山里种竹子不像南方多,但也有耐寒较强的毛竹和青竹。 竹子和茅草一样是好东西,背篓、竹箩、鸡篓、竹筛、蓑衣、斗笠等都是好东西,叶榆都订了双份或三份。 只是除了一个半新的大背篓和一个新斗笠外,其它都需要点时间。 桂花嫂因家里多了一些进账,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尽是感激。 “反过来了,我谢谢嫂子你才对。” 此外,叶榆还需要一些木制品,桂花嫂不会木工活,但认识村里的老木匠。 也正好距离桂花嫂子家不远,十几分钟的下坡路便到了。 老木匠其实也没多老,还没到五十岁,只是因年轻时吃了不少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多,他不姓王姓张,村里人也叫他张木匠,带有一点尊称意味在里头。 对于底层劳动人民来说,任何时代有手艺的人都会很吃香。 木匠也是如此。 即便现在不能够光明正大卖手艺,张木匠也靠着这手艺时不时和队里交换一些东西,偶尔再上手修一下木制农具,木犁织布机牛套蒋子耲耙等,也能过得不错。 他一外姓人能在王家沟娶亲成家立业也是因为这木工手艺。 桂花嫂领着叶榆来到张家时,并不靠下地挣公分平日里都呆在老弱病残第四组的张木匠已经下工回来。 张木匠性子很直,也不跟人寒暄,问了来意直接问要求。 也多亏叶榆早想好了,衣柜、箱子需要,桌子凳子也得有,浴桶来一个,木盆碗柜木桶需要再添一些,还有房间里的置物架,行礼不可能一直放地上。 “什么样的置物架?”张木匠问。 叶榆简单描述了一下,她的要求并不难,款式也很简单,只是需多叠几层好放东西,张木匠一下子便领悟了。 见叶榆只顾着念东西似乎真的不缺钱,桂花嫂和张木匠还补充了一些叶榆没有想到的东西。 诸如甑子、风箱、锅盖、棒槌之类,零零碎碎加起来不少。 谈好之后,叶榆付了5元块钱定金,距离全款也差不了几块。 这个时代的钱比她想象的还要值钱,尤其是在除了上工缺少经济来源的农村。 张木匠再次向叶榆展示了下他的手艺,木头多是用的野生樟木或杉木,红木也有,尤其是衣柜和箱子,简单大气的款式,但又做了一些精致的细节处理。 叶榆甚至觉得,十年后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把它们放入空间里一起带走,前提条件是届时空间足够大的话。 她毫不吝啬对老木匠手艺的夸赞。 老木匠嘴上谦虚说着“比不过你们城里的木工,不过糊口饭吃”,但眼角的笑纹似乎更多了,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把东西做好,和刚碰面似乎有点不好惹的老头判若两人。 除了木匠,叶榆其实还需要一些铁制品,生活或农用。 但村里铁匠真的没有,很少有大队供得起铁匠,东西只能去镇上供销社买,即便有在六零年大.炼钢时也归了公社,现在买铁制品基本上都需要工业票。 出了张木匠家,叶榆和桂花嫂去砍柴,大妞也跟着他们后面捡,二壮在家里看着走路还不太稳的小妞。 桂花嫂家里有两把柴刀,借了叶榆一把,还以为她不会用,谁知她用的比她还顺,只叹这力气大果真不一样,什么时候女人的力气也能和男人一样大就好了。 叶榆可不知她所想,她砍柴无师自通的确有力气的缘故,即便没有柴刀,她也能把一棵树凭借异能轻松“斩断”。 但除了力气,还有其他原因——对武器的熟练运用。 叶榆在末世活了那么久,冷兵器热武·器都用过相当多,穿越后缩小的空间里也还剩了一些,只是热武·器怕是没什么机会拿出来。 当初消防斧她都能嘎嘎乱杀,一把柴刀当武器再顺手不过了。 23.第 23 章 鸡飞狗跳 叶榆对着桂花嫂挥一挥手, 然后背着一大捆木柴,左手拎着从张木匠那里买来的粗粮以及二十斤面粉,右手拖着一根超大的枝丫繁多的枯木树干, 返回知青点。 韩景仨已下工回来,在院子里隔着老远看见她, 忙出来帮忙。 被叶榆拒绝。 柴火暂时堆在屋檐下,背篓里面还装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以及装有桂花嫂送她自己种的三、四个黄瓜。 今晚的新鲜蔬菜有了。 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人还未适应山村生活,暂且不在意什么蔬菜不蔬菜,仍处于悬浮当中。 徐飞告诉叶榆, 他们三人已经请假成功。 大队长并未为难知青,他也想着干不了活的能少一个算一个, 只是和韩景一样对此不乐观, 不是因有韩景的信息渠道, 判断依据来自于他的经验,部队里哭闹着回家的新兵蛋子少有真能回家的。 不让他们折腾, 他们反而可能折腾得很凶, 不如先随他们意, 能走的早点离开也是一件好事,不能走的迟早留下来。 花菲菲不知道大队长的想法, 只知道自己请假成功,说不定再过几天就能收拾包裹回沪, 一天下来手疼脚痛,倒总算精神上得到安抚, 也能露出笑来。 而且非常大方,把从家里带来的熏鱼、酱鸭、烤麸都拿出来请客庆祝。 韩景、徐飞忙制止:“你也不能马上回去,这些东西一顿吃完多可惜。” 有叶榆在, 他们完全相信叶榆有多少能干多少,肚子里像是有个无底洞。 “是可惜。”叶榆还以为今晚的黄瓜能够换这么多肉菜呢。 花菲菲听话把熏鱼和烤麸收了起来,但还是留下半只酱鸭,说是让大家伙尝尝鲜,并强调,叶榆是看在柴火上加入而不是黄瓜,她才不喜欢吃什么料都没的黄瓜呢! “对对对。” 叶榆可不管柴火还是黄瓜,有肉吃就美滋滋,酱鸭皮黑肉嫩,因用酱油卤水浸过,咸中带鲜,腌制的非常入味,不说肉,骨头她也能咔嚓咔嚓啃下去。 “好吃!” 花菲菲见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啊啊啊,气死她啦啦啦—— 哼,我抢抢抢。 韩景也吃的跟个二傻子一样,唯有徐飞想的多了点,在家一年顶破天吃十次以上的肉,来知青点天天吃肉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在过年呢,这未免也太奢侈。 不想了,再不抢没了,傻子才拒绝吃肉! 吃过饭,叶榆拎着红薯玉米去磨面,他们一个人的口粮也没多少,四个人要磨的粮食加起来她一只手都能提溜起来。 韩景、徐飞见帮不上忙,还是赘在后面,花菲菲实在爱莫能助。 只是在遇见人的时候,两人不免有点尴尬,全部的活都让一女同志全干了,韩景羞愧的耳朵尖发红。 这倒不是叶榆非要抢着干活,主要因忙了一天的这两人身体运动量已经太超,提着袋子手都是抖的,让他们抬粮食笨重地一步步挪,还不如她一个人拎。 速度更快,也更节省时间。 大队长家住在西面环山下山坡处,这里因距离山脚两条溪汇合之处不远,相对比较潮一点,但在北方还过得去,因地势平坦,不止他们一家住在这里,各家各户宅基地面积都挺大,自带宽敞大院。 石磨摆在队长家院子正中间。 这年头,麦子、大米、红薯、大豆等粮食晒干后往往都需要磨一部分,村里不止大队长一家有石磨,村社里也有,比这更大更笨重,往往需要用驴来拉磨,百来斤粮食量太少,用不着那个。 大队家的是小型的人力牵磨,石磨共重一百来斤,牵磨时一人推拉,一人往磨眼里下料,两人合作最快。 韩景和徐飞总算觉得他们总算有一点用武之地。 他们仨到时,大队长还在忙队里的事没回来,大队长的媳妇儿接待的他们。 大队长的媳妇儿姓禾,村里人多叫她禾嫂子,禾嫂子长得很有福气,圆脸盘子,身材也有点圆润,本来正在骂自家俩泥孩子,一见他们,立刻变脸。 变得超热情。 又是倒热水,又是手把手教他们如何使用石磨,很会做人的一个贤内助,指不定她人缘比大队长更好些。 叶榆上手后,推磨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全部完成。 本来这种上门借磨的事情通常一个鸡蛋或一把自家地里种的葱即可付费,但他们地还都没开始种。 叶榆准备拿钱搪塞,韩景先她一步从兜里掏出几块红虾酥,一种在这个时代很流行的酥糖,比水果糖贵些,比大白兔奶糖便宜。 禾嫂子拒绝了几下,见一高一矮两个孩子已经围了上来,也不客气,伸手接了,在临走时又给他们递蔬菜。 蔬菜量不多,但有好几种,萝卜黄瓜不说,竟有茭白。 看见茭白,叶榆第一个想到的是茭白馅儿的饺子,话说她空间里有富强粉,但猪肉没有,还是得茭白猪肉馅饺子更对味,不行,差点流口水了。 回知青点时,花菲菲已经洗完澡,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院里用洗衣服。 她其实不想洗澡,只想躺在床上睡觉,但从沪城带来的洁癖还是战胜疲倦,但她洗衣服的时候又开始后悔,想到自己这两天吃的苦,忍不住开始泪眼汪汪。 可能因没人,花菲菲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比平时豪放的多,哇哇哇的,眼泪鼻涕还糊了一脸。 听见细细碎碎脚步声,赶紧用袖子抹一把,擦干眼泪。 殊不知走在前面的叶榆走路无声,刚好看到她狼狈模样。 “呃……” 花菲菲整个大脑都是大写的“囧”字,根本来不及找借口,却见叶榆跟没看见一样直接无视,走向厨房。 “……” “我们这么熟了,你都不问问吗?”待叶榆出来,花菲菲十分委屈地问,声音还有点遮掩不住的哭腔。 叶榆疑问:“熟?” “我们,还有韩景徐飞已经一起吃了五顿饭,还住在一起,我请了你吃熏鱼酱鸭,你……你请了我吃辣白菜和黄瓜,难道这还不够熟吗?”花菲菲一脸哀怨,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叶榆油盐不进难相处的人。 被点名的韩景想说些什么,被徐飞拉住,根据以往在家经验,女人吵架,他们最好不要胡乱加入。 行吧,叶榆看在熏鱼酱鸭的面上,好心建议: “你把头发剪短,干的快一点,冬天也不容易感冒,免得——” “咳!咳咳!”韩景和徐飞强势打断叶榆接下来的话,只是韩景的劝和似乎也不在点上,只听他说,“短发洗头确实方便。” 这是短发的问题吗? 花菲菲被他们这歪题能力绝倒,而且她脸大,根本不适合短发,剪了会很难看的,她喜欢长辫子,两个长辫! “不会难看,超可爱的。”叶榆觉得她对自己有错误意识,她的苹果脸不是大而是圆,剪对了头发会比现在更好看的。 花菲菲: ……又歪题了。 ……但有点开心怎么办? 花菲菲决定不跟叶榆计较,叶榆也拎木桶打水去了。 徐飞和韩景面面相觑: “她们好像吵架了?” “但好像没真生气。” “菲菲性格挺好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等会儿就忘了;叶榆很厉害,其实也不怎么记仇,一直在偷偷帮我们呢!两人打不起来的,即便打起来,我们也劝不了架,叶榆她能一根指头能把我们压下。” “…呃…” 他们好废。 叶榆这一晚上也没去心心念念的后山,她是个行动力迅速的人,忙着犁院里的地,再把一部分土豆和蔬菜种下,另一部分土豆和大豆种在下坡地的那一亩多自留地里。 也是这个时候,韩景、徐飞、花菲菲三人才知她下午还做了这件事。 花菲菲更不好生气了,但她还是不想剪短发,心里又过意不去,哪怕她可能下周下个月要离开,再累再不想动也和韩景、徐飞一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叶榆这下并未阻止,只要他们不帮倒忙,借还工具和浇水等还是行的,尤其是之后的施肥可以也交给他们。 主要是让他们有事干。 对,就这样。 这一晚上,半夜下起了雨,早上起床,气温又降了几度。 早饭是由花菲菲做的,主要是她做饭的手艺竟然还不错,粗粮糊糊混了一点点面粉,再加上昨晚从大队长禾嫂子家里带来的碎葱花,摊成一张张粗粮饼。 味道竟然还不错。 此外,花菲菲还煮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红薯粥,陪着这个天气吃刚刚好,搭上杂粮饼,外加点各自家里带来的咸菜泡菜,有限的食材里最好的一餐。 花菲菲很是得意,尤其是看了叶榆一眼,叶榆的弱点在吃,自然毫不客气为“心地善良的菲菲”鼓掌。 “……行了啊,今天午饭我们可能回不来,你热杂粮饼吃。” 花菲菲知道把食物拿出来,有多少叶榆都会像个饕鬄把它们吃光,因而她只是把叶榆昨天早上的量拿出来,剩下多做的锁在柜子里,现在才打开给她看。 叶榆:6。 尽管现在秋雨绵绵还未停下,但看着不大,韩景三人借了村里的旧蓑衣,还是准备去一趟镇上,毕竟请一次假不容易,他们不可能一直求大队长的好心。 三人蹒跚着步伐离开。 韩景看似又瘦又长,体力竟还行,忙了一天手脚并没有过多肌肉僵硬的感觉,可能因为他在家也经常保持一定运动量;徐飞和花菲菲就尴尬了,两人的膝关节一弯曲就疼,走路的背景看上去好像未来电影里的行尸。 24.第 24 章 教训恶霸 播种小麦时间把控很重要, 一点小雨并不能阻止村民们下地干活,反而还被催促抓紧点儿干,等天冷了地里的苗窜不活。 今天大队照常上工。 叶榆今个儿这一身衣服补丁也挺多, 属于旧衣拼接的干活衣,王来娣手艺都拯救不了那种,至于时尚根本无稽之谈。 换上从桂花嫂那里买来的草鞋,站起来走两圈,鞋果然轻便舒适不硌脚,唯有缺点在鞋底比较薄, 更容易坏;再戴上斗笠,麻绳绕下巴一圈系上固定住, 即使有动作大或有风也不怕掉,干活更便利。 和昨天一样出了门。 路上遇见的人衣着打扮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戴着斗笠, 也有还披上整套蓑衣的,一眼望去, 非常具有时代特色。 只是即便和村里人差不多的衣着打扮,叶榆看起来还是很不一样,人群中一道亮丽吸睛的风景线。 村里爱美的小姑娘和年轻媳妇儿只觉得她好看, 长得好看,走路好看, 于是也偷偷学着把自己的背挺直,腰也挺直。 刷一下又缩了回去,耳朵尖还有点红, 悄摸摸看看周围环境,见不止自己一人这么干,也就理所当然起来。 鲜活青春的姑娘们本来也都不差, 自信起来便各有各的美。 四个知青叶榆属于话最少的,不常笑,有壁有距离。 但仍然有社牛过来搭讪:“闺女,今天怎么只剩你一个人?” 又有个年轻小伙子帮忙回答:“我知道我知道,其他几个同志请假去镇上了,早上看见他们往外走。” “他们这是回家了?” “才来一天,这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地里的活干成那样,简直是糟蹋,白长那么大的个子,要是我,一头栽进粪坑里淹死算了,哈哈哈,也不知道咱瘸腿大队长怎么挑知青的。” 前面的人多是好奇,顶多在添有一两分嘲笑,但末尾讲这一句话的人分明是不怀好意,恶意满满。 叶榆拧眉,目光横扫过去。 她看见一个上窜下跳的青年男人,衣服穿的不错,没打几个补丁,偏偏相由心生,三角眼越显刻薄,大笑时露出参差不齐的三五颗尖牙,越发让人讨厌。 周围人都叫他“王老三”。 这是王家沟,姓王的一抓一大把,排行老三的也多的是,能以“王老三”辨人,几乎可以确定是老村长家。 叶榆替王家沟的村民庆幸。 当上村长的不是这样一个又蠢又毒的小人,这算是毁祠堂废所谓德高望重旧习、搞人民自主的一个小优点。 可能因有附和笑声,给了这人自信,蹦跶得老欢了。 叶榆怼他:“说的对,不能日犁百亩地,举起村社五百斤大石磨,砍千百斤过冬柴火,的确白长那么大的个子,这要是我,一头栽进粪坑里淹死算了。” 声音分贝并不高,但穿透力十足,且口齿清晰,一下子传到众人耳中。 “……” 笑声戛然而止。 这里谁能一个人日犁百亩地、举起五百斤石磨、砍千百斤的柴火? “小姑娘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三角眼斜瞪了过来。 “您倒是年纪不小,眼睛不大。”叶榆上下打量,得出结论。 “你!” 王老三在村里顺风顺水惯了,村里人看在他爷他爸的份上都会给他点面子,今天这样被人直接怼还真没有过,怒气上脑,握紧手里的锄头闷着头往前面冲。 可能因事发突然,或者因锄头生怯意,周围人一时半会没拦得住。 有人为叶榆担心,毕竟王老三手里有锄头,叶榆赤手空拳,不由屏住呼吸。 却见叶榆还是那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在王老三冲到跟前,在一个极速转身躲过,踹了他一脚。 然后,王老三化作抛物线,飞了出去,好几米才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 “!!!” 卧槽! 这女同志的劲儿也未免太大了吧,而且身手敏捷,刚才侧身那一下有人睁着眼睛都没有看清。 天生神力啊! 指不定她真的能日犁百亩地、举起村社五百斤大石磨、砍千百斤过冬柴火,放到过去也能考个武状元,不对,女人不能考武状元。 不一会儿,王老二的老爸,即前任村长赶来了。 村里发生争执打闹是很常见的事情,前村长很有经验,一来便站着制高点,哭他的三儿子惨啊,摔出一身青疙瘩,手还破了皮,腿指不定都摔断了,叹知青下手太狠,见长辈也不打招呼欠家教。 一脸上褶子超多的瘦矮老头儿抹着泪哭的比他儿子还惨。 有人看不过去,他们习惯性站位在表面弱者一边,开始劝前村长把王老二扶起来,有什么事好好说。 叶榆并不想好好说话,在父子二人哀嚎的背景下,冷笑一声,毒舌说:“原来是您家的?先挑衅,先打人,还带了武器,被正当自卫挡回去竟还有脸一哭二闹三上吊?啧啧啧,他的话不对,他跳进粪坑肯定是侮辱粪了,人家粪至少还能肥地里的庄稼而他只会嘤嘤嘤……出这么个玩意儿,这位大爷,您家的家教当然是我不能比的。” 卧槽,真毒。 这城里姑娘骂人也和他们不一样,不带脏字不带颜色,里面竟然还有尊称,但论狠毒程度却一点都不差,王老二这下子可真连粪都不如了。 王老二气的差点又摔回去,却不敢再对叶榆耍狠,他脚现在还崴着呢,生了怯就连假装理直气壮都不行 大队长也来了。 一问情况,他开口:“先撩者贱,谁犯的错自个儿兜着。” 前村长只道这其他不说,医药费总得赔,这算盘打的挺响。 “幸运没受伤,这医药费倒是不用,”叶榆闻言说,“精神损失费可以来一点,没有钱也没关系,粮食蔬菜肉都行。” 前村长: ……谁赔谁啊?! “噗——” 有围观者笑了。 还有活泼的年青人歪了楼:“叶知青,这精神损失是个什么费啊?” 王家可能曾经真为王家沟干过一些实事,但也没少干缺德事,风评实属于毁誉参半,近些年更是毁大于誉,因此并非全部村民都站在他们一边。 而且更多村民纯属于围观热闹,他们不一定非站在哪一边,刚才他们笑了,现在他们也笑,只要好笑他们都笑。 “红色精神懂不懂?大队是我家,和平你我他,团结友爱,共建美好家园,任何挑起群众争端的都是恶劣坏分子!”叶榆东拼西凑,瞎扯一通,末尾敲重点,“我们知青下乡是为了学习和建设乡村的,没道理被人举着锄头砍,哪怕不是知青这也是故意伤害罪,要不去镇上公安局问一问?” 这年头队里的事情绝大多数都队里解决,很少有难道公社的,知青张口闭口的公安局唬住不少村民。 包括前村长。 王老二不要看他叫的闹的这么大声,真正做主的还是王老二他爹。 而且大队长又不傻,更不可能站在一直和自己作队的王家,当即定下王老二赔知青一块五或二十斤粮食。 一块五肯定买不够二十斤粮食,十斤都不够,但这是在挣钱不易的村里,细粮且不说,红薯粗粮还是能拿出几十斤的,何况王老二这样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家。 此事且作罢。 叶榆胜了前村长和落选村长,堪称一战成名,再加上她昨早还怼过七大姑八大姨,名声在村里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包括她一脚踢飞王老二五/十几/几十米/十几里(???)。 村民们也不瞎叫她闺女或姑娘,至少当面都叫“女同志”或“叶同志”,还有人听信越传越离谱的谣言绕着她走。 叶榆本来也不是性子多合群的人,这样一来即便好奇也没人来打听或询问其他知青的事情,耳朵落个清静,不是不知道有人背后议论,但这与她何关? 白得二十斤粮食√。 叶榆只觉得今天天气可真不错,雨后的山村萦绕着泥土的芬芳。 干活也超有劲儿。 与桂花嫂的配合也是满分,她们各自的工分也是最高的10工分。 桂花嫂觉得自己纯粹在蹭白工,既不好意思,也心生感激,只想着要赶紧把叶知青需要东西编出来才是。 桂花嫂也听说上工路上的事情,她当然是站在叶榆一边,却还是对叶榆表示担心,“恶语伤人六月寒”,这一句俗话自打她丈夫去世后才深刻了解。 自在无束活着的叶榆,也成为她现在最羡慕和佩服的人。 今天的绵绵秋雨虽然不大,但一直没停,再加上地全部都犁完了,下午下工的时间比昨天还早一些。 叶榆去王老二家把二十斤粮食拎回知青点。 不出意外,二十斤粮食都是红薯,但她一点也不嫌弃,这样的好事多来几个多好,可惜王老二似吓破了胆,去他家时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不能再薅几次羊毛。 那一脚是不是有点重?可她十分之一的劲都没使出呢!王老二没留下啥明显的后遗症就是证明。 “哎,有点可惜。” 叶榆把红薯放在厨房,回到房间,从屋里拿出一些主要由王来娣备的上门礼,放入背篓,背着它们走亲戚去。 25第 25 章 姥姥姥爷 王来娣为了娘家能够照顾自己的女儿, 也真是狠下血本,备了不少东西。 先说长辈的,王姥爷王姥姥两人一人一件马甲, 即坎肩,布料现在有多难得懂得都懂, 很多人一年四季都不一定有一件新衣裳,更不提棉花夹层。 若非王来娣在纺织厂上班, 这些东西未必能搞到,这两件新坎肩省着点穿,够王姥姥王姥爷穿个七、八、十年不成问题。 长辈有了, 再说同辈。 王来娣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家里姐妹就她嫁的最好, 考上县里的高中,又因大姐夫的关系在城里找了份临时工工作, 认识孩子们他爸叶红军,也因此, 她对自己五个儿女的学习都特上心。 王来娣的姐姐王妱娣也嫁的还行, 嫁到县城,爱人是镇上唯一一家国营饭店的大厨, 还花关系帮也她找了份正式职工, 双职工家庭在这年代基本上都能过的不错。 三姐王盼娣、五妹王五娣都嫁到王家沟附近大队。 王来娣与姐姐王妱娣的关系最好, 王盼娣性子比较沉默,一句话打不出来一个屁来, 对她最大印象止步于这里。 王五娣据说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关系也不错,这年代年长的女儿都是家中小女儿小儿子的另外半个妈,指不定比父母都更负责。 唯一弟弟王传根同样也是王来娣一手抚养大的, 作为家里唯一一根独苗,王传根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时候就没怎么干过活,后来读书成绩也很不好,不然也不至于王来娣去上高中。 王来娣说叶榆他舅王老根过去性子被宠的有点懒,但胜在性子憨,说得不好听的就是又傻又笨,被同村同龄人捉弄也不是一两次了,后面娶了媳妇情况才好一些。 王传根娶了隔壁大队村长女儿刘红梅,成亲是王来娣早出嫁,对这个弟媳性子也不太了解,寥寥几次接触知道她是个聪明人,每次见面也都和和生财。 老天爷仿佛为了均衡概率一样,这俩口子生了三男一女,儿子名字都叫老虎,王大虎王二虎王小虎,以及王小妹。 王大虎王二虎都已成亲,王小虎王小妹是一对双胞胎,比叶榆小几岁,他们和叶保国差不多大。 王大虎王二虎他们肯定有孩子,但更小一辈有几人,王来娣不知道,亲戚间就是这样,长期不走生疏得飞快。 王来娣给同辈的兄弟姐妹准备一人一双手套或一件围巾,由马甲剩下的碎布做的,王大虎几个晚辈则不需要她准备,顶多给家里再往下的不知道多少个小孩儿,备了一些冰糖、炉果、江米条等小零食。 此外还有备一些送给村里其他亲戚的小礼,也都是给小孩子的零食小吃,这年头孩子最精贵,送给他们准不会出错,这里面又以给王妱娣家的小孩子最多,这些现在都放在空间里还没拿出来。 王来娣过去与娘家关系不亲不热,这些年回娘家次数少,彼此印象突然变好了,可能这就是远香近臭的缘故。 叶榆见到后总有一种把它们昧下换旧课本旧橡皮擦旧铅笔的蠢蠢欲动,最终还是为数不多的良心占了上风。 她自认为不算好人,生在末世,也不是没有杀人越货过。 但杀的一般都是坏人恶人,或者纯属于黑吃黑,对于普通人别人手中的东西,惦记归惦记,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底线的,何况还是小孩子的东西。 叶榆送礼也不藏着掖着,背篓大敞着,让人眼红的坎肩“不经意间”挂了一小半在外面,大背篓里又是江米条,还有炉果冰糖,事实上除了江米条外,炉果和冰糖都比水果糖便宜,胜在冰糖能煮饭做菜。 并非她乐意当显眼包,这是王来娣耳提面命的,村里人知道她送了什么礼,才会夸她们母女孝顺,也对督促王姥爷王姥姥一大家子对她困难时能搭一把手。 虽然叶榆未必用得上就是了,但表王来娣孝心的事情也的确值得做。 这一路上路上遇见不少村民,叶榆对于他们的打招呼,也微笑或点头回应,以至于让人受宠若惊。 毕竟经过今天早上前村长一家一事后,大家在这个年轻漂亮的女知青面前不免有点心里发毛,也有早看王老二不顺眼的村里人打心里佩服她,每次见面,都在心叹这人的外表和战斗力的反差真贼大。 也有几个鼓起勇气客气搭话的:“叶同志这是去看姥姥姥爷吧?哟,带这么多好东西呀?这坎肩可真厚实啊,棉布真新真软。” “少见多怪!王来娣前两年回娘家不也大包小包,这闺女虽然嫁的有点远,还一直惦记娘家呢!” “狗剩叔可真有福气,几个女儿都是孝顺的,儿子又为他生了好几个孙子,这以后的福啊,怕是享不尽了,真让人羡慕。” “别说他家,你家那几个小子也不差,下地干活绝对一把手。”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他们懒着呢你不知道……” 叶榆姥姥家距离知青点还挺远,需要下坡再爬个山,路过不少户炊烟袅袅人家,很多村民家里一眼能看到院子里面。 如此一来,名声便很快宣扬出去,用不了一个晚上,等明儿个,村口队长家的大黄狗指不定都知道了。 王姥爷家在村里家庭条件也算是不错的,这从有亲戚当村会计,女儿能嫁入城里也看出来,多亏王家枝繁叶茂。 他们家原本房子就挺大,王传根的两个儿子成亲后,又在原地往东西方向扩建两次,如今前院后院都大的不像话。 光是厨房便顶知青点小厨房的五倍以上,柴火堆积得老高了。 时下人讲究多子多福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主要是社会生产力不够的原因,生的多劳动力多,干的活多,只要兄弟不阋墙内讧,日子过得也就会轻松许多。 王姥爷老俩口早知道叶榆来王家沟,因上工忙再加上不在一个组还没见过,但家里人早议论开了。 王姥姥因生育过多明明比她家老头子小,却看起来更老些,一笑脸上尽是褶子,头发花白且稀疏,但疏得光光整整,挽成一个小揪揪挂在后脑勺。 她眯了眯眼睛,评:“来娣家有三个闺女吧?怎么大女儿二女儿都嫁了,剩下这个小女儿下乡来地里刨食,一听就知道是不得宠的,你们啊也别挨她太近。” 王姥爷拿着他的宝贝旱烟杆,吞云吐雾,虽不说话,但家里人都知老俩口一条心,王姥姥的话也是他的心声。 叶榆昨天今天愣是没遇见外家人,这才是主要原因。 只是在听邻居大爷递过来的消息,说是他家外孙女背着一背篓的礼上门拜访时,老俩口那个脸色变得奇快。 “我的外孙女就是孝顺,”王姥姥跟邻居大爷一顿猛夸,对儿媳孙媳又是催又是骂,“还不快去接你们侄女/表妹!” 偏偏王传根是个憨的:“娘,你不是说要远着叶同志吗?” “什么叶同志?那是你嫡亲侄女!”王传根媳妇儿刘红梅狠狠拧了他腰一下,和婆婆脸上如出一辙的笑容满面,不知道的,还以这俩个是一对母女呢! 底下王大虎王二虎与他们的媳妇儿都干不过老娘和老奶,一个个至少表面安分守己,说啥应啥。 双胞胎之一的王小虎体了他爸智商,也憨傻,王小妹又机灵得不像话,一双眼睛转来转去。 至于小孩们,耳朵过滤一切,只知道邻居大爷说有好吃的。 好吃的! 超期待! 于是,当叶榆来到姥姥姥爷家时,门口站着迎接她的高高低低一排人。 除了姥姥姥爷老俩口,其他人都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凑什么热闹呢,或者聚众闹事呢! 叶榆: ??? “这是小榆吧,长得可真像你娘,一样标志,一样漂亮!”刘红梅热情迎上,一张口便像是嘴上抹了蜜,话甜得齁人,瞎话也能张口就来,“你姥爷姥姥知道你来村里,一直惦记着,每顿饭前都讲来娣出嫁前在家的事儿,吃不香睡不好,一日三遍,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假如她不是眼睛一直往背篓里偷瞄,叶榆就相信了。 果然,又听刘红梅说:“来就来了,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和家里人客气啥。”让大虎二虎赶紧帮表妹拎背篓重物,间或把孙子孙女伸向背篓的手给拍了回去。 这东西本来就是王来娣为他们准备的,叶榆也就爽快地松了手。 又在刘红梅的介绍下,一一叫人或被叫,把他们称呼与长相对上。 叶榆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穿过院子,来到堂屋,还未坐下,迎面对上王姥姥的激情表演,拉着她的手又是心肝啊又是啊肉什么的,眼泪更是说来就来。 梦回大观园经典剧目(bushi)。 只不过王姥姥演得真,叶榆却不是个会演戏的,或者说对演戏不敢兴趣,神色自若,倒像是在吃瓜看戏。 这没人配合,戏也唱不下去。 王姥姥一点也不尴地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简直收放自如。, 26第一更 相信科学 这个时间正值饭点。 原本王姥姥王姥爷为招待外孙女备的只有红薯饭, 外加凉拌红薯藤与红薯叶,其中红薯饭还煮得挺稀的,目的在于向外孙女诉说王家的贫穷,养活一大家子不容易, 真的不能再多一女娃了。 现在变了。 看在这坎肩、围巾、手套、冰糖、江米条的份儿上, 肉且不说, 怎么说也要加几个鸡蛋,添一点荤。 舅妈刘红梅简直就是王姥姥肚子里的蛔虫,王姥姥眼睛一睁, 便知她心中所想,赶紧领着俩儿媳妇去厨房补救一番。 捡来四个鸡蛋,两个打香葱蛋花汤,两个混着韭菜炒, 正巧地里的韭菜还剩最后两茬,过两天指不定今年就没了, 这样就算有荤。 最后再加一个白菜冬瓜煮红薯粉,蒸一个大南瓜, 菜也足了。 如此一来, 堂屋的八仙桌基本能够摆个半满, 已经足够丰盛, 又不出格到过于露富,算计的恰到好处。 叶榆嗅了嗅鼻子, 闻到鸡蛋的味道, 馋了, 话说城里买鸡蛋也不容易,除了贵还需要鸡蛋票,她还是蹭着二姐叶兰相亲蹭了两回, 如今到乡下,怎么也要养几只鸡。 知情点能养几只来着? 好像是三只。 可惜了,要是能多多养的话,她可真想开一个养鸡场、养猪场、养鸭场……吸溜吸溜。 叶榆想到就问:“咳咳,姥姥,村里有人孵小鸡卖……不,换吗?” “现在冬天,母鸡都不怎么下蛋,哪里会抱窝哦。”王姥姥摇摇头。 叶榆: “不能人工孵小鸡吗?” 一提到孵小鸡,不得不提一下末世人们的辛酸泪,不管种红薯土豆,还是家禽养殖,人们都像是祖宗一样伺候它们。 等到收获季节,有个拇指头大小的红薯,都会让几十个种植专家和畜牧业专家像孩子一样手牵着手又蹦又跳。 不是不能异能者干涉,只是异能干涉后的动植物,变异率超高,不一定能食用,即便能正常食用,那味道大概也是一言难尽,味道正常堪比买彩票中特等奖的几率。 叶榆不是种植专家也不是畜牧业但专家,但曾经因特别想吃鸡肉,整整一个月都在梦见烤鸡、烧鸡、叫花鸡、白宰鸡…… 于是她每天都去希望基地中心的农业厅,认领三颗堪比中阶异兽核的珍贵鸡蛋,盯着它们孵化小鸡。 盯了许多天,一颗鸡蛋顺利孵化,毛绒绒的小黄鸡多可爱。 可爱的让人直流口水。 然而—— 未来畜牧业打破叶榆的期望,这个小黄鸡它长着长着变异了,一下窜两米高,这些天的时间全部白费。 只能庆幸这种人工变异生物一般来说都不是很强,不会给基地人民造成财产损失,指不定能中奖正常食用呢? “咯咯哒!”两米高的‘小’黄鸡扑腾着翅膀叫什么两声,鸡毛糊了叶榆一脸。 “……” 非常明白种植学家从地里扒拉出足球大小土豆的绝望。 还好现在不在末世,叶榆人工孵化的小鸡至少不会变异,烤鸡、烧鸡、叫花鸡、白宰鸡……嘿嘿,嘿嘿。 “人工孵化?”王姥姥在心里嘀咕,这城里人说话就是文绉绉的,“只听说过母鸡抱窝,难道人竟然也能抱窝?” 人工孵化技术在这个时代早已出现过,南北方都有,尤其是北方,修了火炕的人家很多,都说老婆孩子热炕头,热炕是一个还不错的人工孵化器。 只不过因信息传播缺失,很多在未来看起来很普遍的技术,城里人村里人未必知道,很多人孵化鸡也属于巧合。 而且现在每家每户只能养两三只鸡,能够在春天孵鸡,谁要在冬天孵鸡啊?孵出来的小鸡养不养的活才是关键,冬天天冷食物又少,春天少说靠山便有野菜,王家沟自然也没人搞人工孵化的事。 叶榆又问:“母鸡都能人怎么不能?姥姥,咱们家有受.精蛋吗?我能不能用换几个?” 本来还觉得叶榆在胡闹的王姥姥,一听到“换”字,眼睛亮了亮,立马改口:“有的,有的,咱们家里鸡是两公一母,捡的鸡蛋亮光下你一看,绝对能看见黑丝黑点,大多都是喜蛋。” 只是数量真不多,秋冬天鸡不仅不抱窝,下蛋也减少,这还是他们把鸡养在厨房才有,等第一场雪来,养哪儿鸡都不再下蛋。 除非养炕上被窝里面,但这年代布料贵柴火多贵,为了几只鸡不值,还不如等到春天再抱窝,何况队里每户人家养鸡数量有限。 叶榆也不管值不值,她本来也不打算多孵,试一下又不掉肉:“一个鸡蛋八分钱,姥姥你多给我几十个呗。” 这出的价格比平泉镇农副店收贵一分,又比供销社卖的便宜几分,取中间值,鸡蛋多少个她都能吃下,不是说全用来孵,她还可以自己吃啊。 “哪有那么多,让你舅妈给你十几个带回去,”王姥姥顿了下,打了一剂预防针,“咱给你的都是喜蛋,但你孵不出来,或者孵出来的鸡养不活,这可不怪我们。” “姥,我知道。” 王姥姥可能知道自己上一句话过于见外,又抹了眼睛,声音一转说:“若不是姥姥姥爷要养这一大家子二十来口人,这鸡蛋你白拎回去也行?哎,这年头,农村日子难过啊,一年到头都没几个进项。” 这句话后半段叶榆是同意的。 不要看王姥姥他们有装穷的嫌疑,或许王家在王家沟的条件的确不错,可贫穷这种事情在现在哪里都是常态。 但叶榆也没有热心到帮人扶贫,她又不是什么扶贫干部。 假如她姥姥家不是王姥姥这种个性占上风,而是非常热情周到,她反而会不习惯,宁愿远离,因为那样粘上一大家子可能会非常费心费力;若是他们贪便宜还愚蠢像蛇一样顺着竿子往上爬的话,她走会让他们狠狠明白孝敬长辈在她这里从来都是行不通的。 现在这样刚刚好,纯靠利益来搭建桥梁,与聪明人打交道也更简单。 王姥姥也很满意外孙女的“懂事儿”,更满意她手里有钱可以靠自己生活,这么一看,王来娣也不是不喜这个女儿,还真有可能是小年轻不懂事只想搞激.进,和六零年砍树炼钢的那一批技术员一样,被骗下乡的。 要她说,这乡下哪有城里月月有商品粮吃得好? 糊涂啊! 长辈这边聊得差不多,晚辈那边,王大虎王二虎俩家一共有七个小萝卜头,甭管哪家的,在没分家前排序都在一块儿,七男一女,典型的阳盛阴衰。 他们高高低低站成一排,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一来是对新客好奇,而且这个三表姨还带了好吃的上门,虽然被他们奶眼疾手快锁到柜子里,但以后也不是不能吃到。 二来他们早已听说这个表姨的威名,村里大人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很多人并不避着小孩子们聊天,白天的流言他们早听说了,阿牛说他亲眼目睹的,表姨一脚将王二赖子踢飞一百米。 这跟小人书里的放牛娃王小二还有五虎上将关二爷简直一样厉害! 和大人们不同,光是叶榆这暴露的身手,便让这些村里佩服不已,几个孩子都挺了挺胸膛对村里小伙伴炫耀过—— “这是我的表姨!” “还有我的。” “我的。” 叶榆见这几个萝卜头穿得不说有干净,至少挺保暖,所以也没有和村里有些娃一样挂着两条鼻涕到处甩。 于是回了他们问题:“人怎么可能被踢飞一百米?要相信科学知道不?” 一边说,一边提溜着最大胆的俩娃——王海王江,小名三海娃、四江娃,来了一个高空飞人。 话说等再升一阶,百米飞人算什么,那还不轻轻松松? 其他小萝卜头仰头星星眼:“哇!”这表姨,他们的! 若再过几十年,肯定有家长投诉叶榆虐待孩子,安全意识淡薄。 但现在不仅来自末世的叶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心大的家长也只是在心里叹,村里的流言还真不是瞎吹的,叶家这个闺女身上有点儿东西啊,这劲儿比农村壮年汉子都大,光是这一身力气也饿不死自己。 “噗哈哈哈哈,表姐你这话说的真有意思。”一个年轻女声插了进来。 叶榆抬眸望去,看见一个穿着深蓝色碎花旧棉袄的年轻姑娘,扎着两大又黑又长的大辫子,辫尾系着俩红头绳。 在时下灰、蓝、绿为主的着装颜色,这样的打扮不能说不时髦,放到城里比都不差的,且这个时刻城里可能还不敢这样打扮,怕被红眼病举报到GWH。 这便是叶榆的表妹,舅舅王传根唯一的女儿王小妹。 看得出来,王小妹作为这一辈唯一的姑娘,在家里过得不错,下一辈的王二猫也是同辈唯一姑娘,也是一样。 可能还有王妱娣王来娣都嫁到城里,给家里带来实惠的缘故。 这让王姥姥王姥爷敏锐意识到姑娘并非完全是泼出去的水,也是有回报的,不说彩礼,当一门普通亲戚来往也是不错的。 尤其是嫁到县城里的大女儿,当初二女儿王来娣能嫁到燕京也有她的帮忙,为他们家带来不少隐形利益。 也因如此,王小妹王二猫都是村里少数正在读书的女孩,前者在镇上读初二,这两天正轮到月休回家,后者在红旗大队读小学,每天需要走一个小时来回上学。 当然,这也需要她们成绩优秀才行。 这年头读书都有期末考试,也不是义务教育,家里一同读书的几个男孩,除了十岁的王三海和年纪小还没上学的两个娃,包括王小妹胞弟江小虎在内,都已因成绩差而退学。 可见这读书也不是人人都行。, 27第二更 下次一定 叶榆自觉心态已老, 根据缺啥补啥的民间定理,靠近王小妹这样生命力和她辫子上系的红头绳一样旺盛的年轻姑娘,自己也能被感染一两分活力。 王小妹年纪也不大, 和叶保国同岁。 叶榆把她当成王一猫王三海这样的小萝卜头,况且王小妹本身也是未满十八的未成年, 嘴巴也体了她妈—— 真的很甜。 “表姐你可真漂亮,皮肤是我见过人里面最白的, 我还闻到你整个人都香香的, 你有抹雪花膏吗?什么牌子的, 效果这么好。” 王小妹不仅是一个擅于聊天的人, 也擅长于从聊天打探消息, 聊天中问了不少问题, 但方法又并不惹人烦。 叶榆有一下没一下地回答, 只是答着答着察觉到有一点点不对劲。 王小妹的问题大多都关于四九城, 这不奇怪, 许多农村人都对城市有一种好奇与向往,但她关于城里什么样几乎没问, 供销社、雪花膏问得也少,住打一个引子,重点关注叶家大表姐一表姐嫁了什么人。 知大表姐嫁给工人后,打听了许多工厂和工人子弟的问题, 还有一表姐的相亲,恨不得亲临现场。 ??? “你想嫁到燕京去?” 叶榆问得直白,王小妹的脸羞得像只煮熟了的大螃蟹,却也不像时下人内敛或扭捏,大声应了一声。 “怕是有点困难。”叶榆讲了城市里现在单身男女的现状,并且表示以后会越来越难, 单身工人不管男女身价直线上升。 一句很现实的话,单看背景,王小妹的个人竞争力比不上城市姑娘。 假如王小妹嫁入城里,在找到工作转关系前,她还是农村户口,领不到商品粮,全家人多一口人吃饭,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谁家乐意? 除非遇见老光棍,或者不怀好意的,但那样的情况还不如不嫁。 王小妹羞意顿退。 叶榆说:“靠山山倒,靠墙墙塌,想要入城,还是靠自己的本事最靠谱,自己有能力才有话语权,过得更自由。” 王小妹还不是很理解这些话,只懂了一小半,咬唇问: “但高考不是停了吗?” 她过去的计划是考上高中或燕京大学,和姨一样嫁到首都去,过穿布吉拉红色连衣裙、布洛克皮鞋、抹沪牌雪花膏、涂飞霞口红的幸福日子。 这些东西都是过去她在镇上看露天电影打听到的,或听家里人有在供销社工作的同宿舍同学吹得。 这梦想可真fashin。 这里的时尚指布吉拉连衣裙、布洛克皮鞋、沪牌雪花膏……可惜没有出生在城市里,不对,这样的打扮现在出现在城里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叶榆反问:“难道你想嫁给四、五十岁一婚头,或者瘸腿瞎眼寡汉儿?” “不不不。”王小妹猛得摇头,她的少女心在这一刻遭到猛烈打击。 叶榆:“你学习不是不错吗?好好学习总会有机会的。” 距离下一轮高考还有十年,王小妹现在还差一点满16岁,也就是十年后,她也才26岁,但26岁在这个年代很多人已经儿女俱全,到时候她嫁人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也不是不能参加高考。 好吧,还是有点难。 届时王小妹也不年轻,指不定儿女都有,还有家庭,考高考并不定是她一个人的事……这也是许多知情面临的困境。 时代局限,叶榆也无更好建议,顶多劝一句:“哪怕不考大学,城里招人也是有学业限制的,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好好学习准没有错。” “听到没有,你表姐是高中生,跟你表姐学习准没错。”王姥爷尊开金口,只是这话第一句说得有几分耳熟。 又有王姥姥捧哏: “对对对。” “今年过节小榆也要回燕京吧?让小妹也跟着你回去长长见识。” 叶榆:“……” 这么一说根本就是没放弃。 这个时候,在王小妹左侧,同样也穿着碎花棉袄、系着红头绳的年轻姑娘上前半步,她长得也和王小妹有四、五分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一人像火红的木锦,夺目吸睛;一人像沉默的石头,存在感极低。 唯有在王小妹询问工厂子弟、叶榆问王小妹是不是想要嫁到燕京去、以及王姥姥提出让带王小妹入京时,对方呼吸漏了几秒,心跳也同样加快了一些。 内心挺活泼的,和面上冷静寡言完全不同,这也是叶榆留意了下她的原因。 这位姑娘名叫李牡丹,有着和她个性完全不同的名字,是嫁到隔壁村王盼娣的女儿,同样也是叶榆表妹。 民间都说女孝父,偏偏王小妹和李牡丹都体她们的妈居多。 叶榆大概明白她妈说的一姨王盼娣是怎样一个沉默的人了,她知道李牡丹和王小妹怕是都有一个嫁入城里的心思。 只是李牡丹一直在纠结,纠结到最后也没出来。 叶榆也就装作未知,虽然王姥姥他们不像她一样能听人呼吸心跳,但他们和李牡丹走的近,不可能不知李牡丹今日上门的目的,不过也是装糊涂罢了。 她也不自找麻烦。 王小妹的想要进京叶榆都没答应,对于王姥姥的各种口述陷阱滑不溜手,根本不掉。 王姥姥老俩口在心里嘀咕:“这外孙女就挺不客气的,也并不好说话,不愧是来娣生的,这臭脾气像极了她妈。” 聊了这么久,晚饭也差不多做好了。 叶家吃饭一向比较随意,没有“食不语”的规则,菜一上,顶多等叶红军夹了过后,抢到多少看手速。 但王姥姥家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人口过多的缘故,王家竟然实行分餐制。 分餐的人是这个家最高长辈之一的王姥姥;分家的第一梯队是两位老辈,还有壮年劳动力,王传根王大虎王一虎;刘红梅、王小妹和小辈们紧跟其后;剩下王大虎媳妇和李牡丹被排在最末端。 越往前,分的饭菜量越多或者种类越多,往后有时不一定能吃饱。 像是韭菜炒蛋只有第一梯队有,蛋花汤第一梯队和第一梯队差不多,落后面顶多半碗两勺,白菜粉条南瓜乃至于红薯杂粮饼也都差不多一样。 叶榆本来该在第梯队,甚至和刘牡丹这个外孙女一样被分在末端,不过作为远道而来第一次上门的娇客,她被王姥姥分在第一梯队,享受最佳待遇。 蛋花汤是真好喝,鸡蛋滑嫩,自家地里种的葱可香了,和葱一样的还有韭菜,和鸡蛋简直是绝配。 叶榆多久没吃过韭菜炒蛋这玩意了?闻起来老香了,吃起来更香,愣是实行一口菜咀嚼一十下的健康吃法,倒不是为了健康,纯属于让味儿在嘴巴里留得久一点。 其他也不错,白菜粉条没放什么油,但吃到了原滋原味。 这白菜挺甜的,清甜。 虽然也是红薯杂粮饼,但可能因乡下粮食相对充足些,量不一样,吃起来口感更好一些,更劝和。 叶榆牢记王姥姥在饭前说的一句:“小榆第一次来姥姥家,姥姥家其它什么都没有,红薯管够,尽管敞开吃。” “得勒!” 于是在叶榆把手里的杂粮饼啃得干干净净后,大大方方拍了拍肚皮,说:“姥姥,我没吃饱,饿饿,饭饭!” 第一次见到叶榆食量食速的其他人:“……”竟这么能吃? 反射性看她肚子。 很平啊。 王姥姥抽了抽嘴角,她说过的话总不能再吐出来,何况她现在也是看清楚叶榆这个人,和她妈一样牛脾气不好惹,比她妈还厚脸皮,无奈让孙媳妇再多煮一些红薯。 “我吃的多,我可以自己来的姥姥。” “别别别,哪有让客人动手的,老大老一媳妇儿,你们还不快点。” 叶榆只能重新坐下,她还真没有翻别人家的习惯,只是真心觉得麻烦两位表嫂挺不好的,这年头当人媳妇儿过的可真不容易,干的不少,吃的最少。 接下来的只有烤红薯,想要让王姥姥招待其他是不可能了。 不过叶榆也不介意,敞开肚皮吃,吃到最后王姥姥王姥爷已经不是抽嘴角了,整个脸都在蠢蠢欲动,恨不得把这大胃口王马上给撵回知青点去。 这未免也太能吃了吧? 本来还因叶榆能力不错,性格也不是个拎不清的,想着要不要和她多多来往,邀她住家里也是多一个超壮年劳动力。 这谁家能养得起? 难怪王来娣让她下乡,怕是城里的商品粮也养不起吧? 若不是看上坎肩份上,王姥姥指不定真的撵叶榆出门,如今只能暗中不断运气,默念“坎肩”、“坎肩”、“坎肩”。 也不知念了多少遍,叶榆也终于吃了个十成饱。 吃的还很舒心,尤其是姥姥姥爷舅妈他们的表情神态非常下饭。 咳咳。 叶榆离开的时候,除了受.精喜蛋,还买了不少新鲜蔬菜,以及大量的红薯土豆南瓜,王姥姥他们的表情这才有恢复正常。 “下次来玩啊——”一出门,日常待客客套话脱口而出,刘红梅仿佛能感觉到背后能射死人的目光。 叶榆促狭: “下次一定。” “……”, 28第一更 人工孵鸡 叶榆吃饱喝足, 返回途中,顺手割了些茅草,砍了不少的柴, 把空了大半的背篓再次装满, 累得老高。 柴火这些最麻烦的不是砍与割,而是将它们晒干, 夏天肯定不存在这个忧心,问题在于现在早已入秋,早点砍,早点晒, 也是为了今年的寒冬。 实在不行再来一次,跟姥姥家他们交换,她看他们家柴是真多。 回到知青点时,其他仨个已经回来了, 浑身上下沾有泥巴, 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 正在吃饭,但吃的不是很香。 让某人恨不得以身替之。 韩景把在镇上帮忙买的东西递过来,说:“盐在最底下, 肉没有, 猪下水也一样, 鸡没有, 米没有;富强粉限量两包,我们按照你说的,给你买了三人份,你给的糖票花完了,这是剩下的票和钱。差点忘了, 供销社今天正巧有鱼,买鱼不要票,我们买了四条,一人分一条,草绳系着挂那儿呢。” “谢了,帮大忙啦!”叶榆接过东西,和背篓里的粮食蔬菜一起简单整理分类放好,出了厨房,把鱼单拎出来,抬眸问他们,“要不我帮你们打整鱼?” 四条鱼不是她想象的咸鱼熏鱼,而是新鲜鲤鱼,看样子像是本地野生的,都不大,两斤至三斤左右,一路颠簸折腾,现在早死了,不进一步处理明天大概率会发臭。 简单处理以现在的低温天气,应该能保存到明天早上或中午吃。 韩景知道叶榆这是看在食物面子上才这么热心,这一路也的确辛苦,比那天和大队长一起回来还辛苦,这时他们才知道大队长他们那边其实有帮不少隐形的忙。 他想了想,点点头:“麻烦你了。” 徐飞也一边啃着杂粮饼一边谢过,花菲菲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有一下没一下啃着玉米,很明显根本没有听周围的声音。 叶榆不由问:“怎么了?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前些天这丫头也有情绪低谷期,但还是活力四射的,现在可以用死气沉沉来形容,这可不是个好形容词。 韩景看了眼花菲菲,小声说:“她刚发了电报没多久,家里人就回了,只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担心家里,收到地址后又给她寄了两袋东西,可能要十几一十天到咱们这儿,让她记得到时候领一下。” 这个电报内容还挺多。 时下电报的钱可是按字来算的,哪怕电报描述比韩景写的更简略,但内容数量总没少,怕是得超过10块钱,这里看得出来花菲菲家庭条件的确不错,但也听得出来家里很不舍但坚定地拒绝了她。 花菲菲不仅绝望于自己明天又得上工,以后指不定都一直这样,更绝望的是,从小依靠长大的家将不再是她的依靠,说不清楚这俩那个更可怕些。 从表现来看,更多是因为后者。 徐飞含糊不清地说:“外面很乱,到处在搞什么打破旧文化旧风俗,越是过得好的人家越得小心。” 他家贫困户倒是根正苗红,但他的邻居也是他的高中老师差点遭殃。 若非前阵子有个什么肃清小红兵的文件下达,调查那些个一肚子坏水的混蛋,几位高中老师都得被拉出去批评,这年头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已经很不容易。 “我爷我爸我妈都让我少跟家里人联系,”韩景也心有余悸点头,又长叹一口气,“哎,这都什么事儿。” 到了镇上,他们才知道不止花菲菲一人想回家,也有其他知青也想,但目前来看,至少近期希望不大。 且公社领导看见他们并不如前两天热情,因为平泉镇附近的公社已经有知青闹起来,听说还和村民打起来的,小镇居民现在都在议论知青的事。 肉眼可见,下一批乃至于未来下乡的知青不会像他们这样受到欢迎。 叶榆: “他们打赢了吗?” 韩景和徐飞:“什么?” “咳咳咳,没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叶榆想都不想,也能预测基本上90%当地人胜利,而得罪当地人,这些知青的未来日子想必不好过,还是太年轻啊,但年轻又有什么不好呢,只希望他们能克服困难。 “既然走不了,那就尽快适应环境,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额,”叶榆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这句话好像出自外文书籍中文译本,是哥们儿的话请忽略它,谢谢!” 哥们儿韩景和哥们儿徐飞:……和女同志当哥们儿,这绝对是头一遭。 叶榆已经拎着四条鱼去处理了。 只见一只手拽住鱼的尾巴,一只手拿起菜刀,刷刷刷几下便把鳞片刮了干净,接着又地将开膛破肚鱼肚里的内脏取出,剥离干干净净,手法十分娴熟。 真的是非常快,仿佛再慢一点,鱼都会进她的肚子里。 毕竟叶榆现在也不是吃不下一条鱼,这四条鱼她都能塞进肚子里。 只是今天她真吃得难得十分饱,鱼就这么吃有点浪费,不如做个菜来大口大口地配杂粮饼,可惜现在北方小镇买不到米饭,鱼汤鱼汤配白米饭的话她能干个七、八斗碗。 等花菲菲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醒过来,四条鱼早打整干净,叶榆也已经去草席隔离的小浴房里洗完澡。 花菲菲看着担忧她的韩景和徐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来洗锅,还有你们饭盒也交给我,你们先去洗漱吧,今天真是麻烦你们陪我走这一趟。” “没什么,互帮助助嘛。” “要不是去镇上,我们也不能添这些东西,还能得到不少有用消息。” 在三个知青彼此客套的时候,叶榆已经从洗澡房里出来。 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反正头发短,懒得用棉布擦,学着和猫猫狗狗一样把头使劲儿,水珠甩出去飞的老远。 “粗鲁。” 花菲菲哼了一声。 “……其实还挺好玩的,我也喜欢这样。”韩景笑着打哈哈。 花菲菲不赞同:“你们是臭男人,我们可是姑娘啊。” “又没飞你身上,”叶榆伸手一摸,只觉得干了不少,继续道,“温柔体贴,率真豁达,坚韧勇敢,可爱慵懒的猪猪女孩,惬意潇洒的盖世仙女,不同类型的姑娘都有着自己独特魅力,才不是千篇一律。” 连花菲菲也不得不承认,这话挺有道理的,徐飞更是眼睛发光,像是看见肉骨头一样盯过去,他这人平时正常,但痴迷于各类文学,对文字一向执着。 只是—— “什么是猪猪女孩?” 花菲菲陷入纠结循环:……这词我没听错吧?她说的不是我对吧? 只能说未来信息爆炸一直在向人输送很多东西,一不小心又嘴瓢的叶榆确认头发甩不出水里,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见叶榆不回自己屋,而是往男知青们住的东屋一空屋走去,花菲菲不解:“叶榆她这是改主意了,不住西边那间门炕都没有窗都没有的小破屋了?” “额,不是,叶榆她没打算搬家,”韩景帮忙解释,“她是想借这空屋的热炕人工孵化鸡蛋,刚才说的时候你也有点头。” 就是没听进去,瞎点的。 “人工孵化?”这涉及花菲菲的盲区,但她对鸡蛋和鸡挺感兴趣的,想吃,但叶榆的鸡,她不认为他们吃得到,哪怕这个养鸡名额其实是他们三个人的。 叶榆可不知花菲菲也嘴上馋,来到东屋,先布置鸡窝。 她之所以选择尝试人工孵化也是因知青点有空余房间门,这房间门还正当有空,还修有炕,可以暂时借用一下。 顶多浪费些茅草和柴火。 这些对叶榆来说都不是事儿,甚至于以后还可以用这个当借口去山里,或者上下山路上遇见村民以此为借口。 一箭双雕。 等小鸡孵化出来,长到半大,把它们移到为订制的鸡笼鸡窝里,便可以坐等鸡肉鸡蛋吃了吧? 再把这房间门打扫干净,未来来的知青怕是也不会少。 孵小鸡时的温度非常重要,往往在35到40.5摄氏度间门,大多数情况偏高一些,但又不能太高。 普通人不能靠身体孵化小鸡,一是因孵化过程需要十几一十天离不得,很少人能够有耐性和时间门做到,一是因体表温度不一定能达到要求。 叶榆完成第一个条件倒是没问题,从十个鸡蛋中挑的这三枚鸡蛋便是在她怀中一路护着回来的,但第一个条件有问题,在有条件的环境下,她不可能十几天不洗澡。 只得作罢。 其实,叶榆还真有亲自孵化鸡腿,不,小黄鸡的欲·望。 满脸可惜地从怀里掏出暖暖的鸡蛋,放入温度适应的炕上茅草窝里,旧衣服盖上,不能密不透风,需要一定的透气。 再加两盆水,提高湿度。 叶榆把窝搭好也没回房间门,反正头发还没干,当下在这个屋把异能修炼起来,一遍、两遍、三遍。 三遍过后,她睁开眼睛,开心地轻轻地摸了摸这三枚幸运鸡蛋。 它们可真是幸运星! 不止因它们是从十几个鸡蛋中挑出的被孵化鸡蛋,还有在它们陪伴下,叶榆的异能似有松动的迹象,这也意味着她的异能马上就要突破升阶了。, 29第二更 异能进阶 叶榆也不忙着回自己房间了。 这屋比她房间大, 还空空荡荡未堆积杂物,索性上了热炕,在枚鸡蛋的茅草窝旁, 将末世希望基地公布的关于异能提升方法最终版的三十六个动作,练习了一遍又一遍。 慢慢水到渠成。 在某一刻,摊开手心,手里多出一个红色的2阶异兽核, 细闻还有淡淡的铁锈味, 将手心划破一道口子, 兽核置于伤口之上, 握紧拳头将其牢牢包裹手中。 猛得捏碎。 拳头仍然紧紧捏着, 将溢出的兽核能量全部吸入体内, 一呼一吸间, 随着血液循环运转至全身。 十六个动作并未停下。 叶榆能够感受到一小骨能量在身体乱窜,冲击着血管与器官, 可能有局部出血,但这都不算什么,中阶到高阶更是会中途变成血人,看起来更恐怖。 甚至也有异能突破失败死亡的案例。 异能升级本来是一个突破人体极限的过程,听基地的科学家们说, 还与人体基因突变有关。 每次升阶都是对核苷酸序列的冲击,升阶成功都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基因突变, 基因突变本来也是生物进化的重要因素之一, 存在共通性与个体性。 共通性主要表现为身体素质提高、自愈力免疫力增强等, 差异性主要体现在每个人升阶提高的实力不尽相同,且异能也是五花八门,还有人外表出现返祖。 据研究异能者的后代是有可能继承父母基因的, 比普通人获得异能的几率更大,科学家们怀疑有些神话故事指不定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异能者。 扯远了,叶榆根本不怕这点小伤,当升阶成功后,自愈力又增高一筹,用不了多久,它们便会愈合如初。 二阶! 伴随着身体关节咯吱咯吱逐渐减少至无的声音,叶榆的空间异能终于进阶至2阶,修炼的动作也停下。 现在的她随身空间增加了10倍,由原来的10立方米到100立方米,瞬移距离也增加7倍,由原来的球径10米到球径100米,撕裂空间不仅连续攻击次数增加10倍,每次攻击的强度同样也增加10倍。 为什么会是10? 这与叶榆个人有关。 不同的人同阶异能强度不同,异能进阶时增强的幅度不同,有1倍的、2倍的,也有7倍、8倍的。 叶榆前世便是7倍,不管是强度和升阶增强的幅度已经可以用优秀来形容,这样的双优在末世里也不常见,绝对的巅峰强者。 这辈子可能因灵魂与身体更契合,竟然比上辈子还天赋出众,提高10倍,要知道基地最高只有10倍,没听说更高的。 虽然叶榆现在只有2阶异能,但能看到自己未来的潜力,也是非常开心,开心地伸手摸了摸幸运鸡蛋们。 再双腿前屈,用力一蹬,高高跃起,手触碰到屋顶,摊开手心增强接触面积,将自己悬挂在上面。 若此时有人开门或开窗,看见一对悬挂的脚怕是会吓的不轻。 叶榆已落回炕上,因控制住身体重心,轻飘飘仿佛无一点重量,对隔壁茅草屋里的幸运蛋没一点影响。 这便是轻功,和末世基地活下来的武术非遗传人学的。 轻功是真实存在的,但并不能莫名其妙体重减轻或消失,本质上是一个“快”字,类似于现代跑路,锻炼轻功有利于增强人的奔跑、跳跃、闪转腾挪的能力。 异能者并非万能,就像游戏,再强的数据落在菜鸟手中也打不过带白身的高玩,在末世武术不管在异能还是普通人间都很流行,几乎人人必会。 异能加上武术的威力也是可怕,能让有机会成为真正的六边形战士。 叶榆并不打算放弃这些末世生存技能变一个废物,哪怕现在不是末世,实力能够让她心理上有安全感。 正因如此,每天她都必修炼,迫不及待升阶异能,日常生活中她也常常在不经意间使用,早已经刻入骨子里。 热身运动一番,叶榆明显感觉到自己身手果然更加矫捷,化作蜘蛛侠更简单了。 又在屋里做了更多热身小运动。 身体进阶更新后,多次使用才能习惯自己升阶后的身体,至少不至于一不留神跑得过快,或者捏坏物件。 异能也一样。 叶榆往返于这间屋子与自己房间之间,反复锤炼,直至掌握。 “喔喔喔——” 村里不知谁家的公鸡又开始打鸣,这打鸣和打哈欠一样,也会传染,断断续续又响起好几声,才又安静下来。 此时天并未亮。 根据桂花嫂说的,村里公鸡差不多从夜里3点便开始打鸣,天冷的时候也有4、5点的,除了双抢季节,村民们是不会闻鸡起舞的。 王家沟早晨的哨声秋冬大概在6点左右,夏季因天亮的早,也会早一些。 第一天起那么早可真是怨种啊,难怪那天花的干柴有点过量。 这也就意味着叶榆还能睡两个小时,再次摸了摸枚幸运鸡蛋,念叨它们当中至少得有一只老母鸡。 回到房间。 不久后,Zzz~ 天蒙蒙亮,清脆的哨声响起。 叶榆当然醒了,但醒了不意味着要起来,还可以赖床,赖床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已经喜欢上这件事了。 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裹着被子打个滚儿,再来N个五分钟。 直到有人敲门。 韩景负责今天一天的饭,但和花菲菲约定中午请她帮忙做鱼,也因此他起的最早,煮了一大锅红薯饭,又把各自的菜热好,再一个个敲门。 徐飞几乎是一敲就醒,回答的声音中气十足,很是响亮; 花菲菲和平时爱笑小姑娘不一样,有一点起床气,“啊啊啊啊——不想起啊,早起还不如让我去死!” 化身一个小疯子。 韩景没料到叶榆竟也会赖床,总算有点像普通人了,但他在敲她房间门时,还是不免有点心慌,大高个头缩了一下。 自我唾弃,自我催眠,再用上尊称和敬语:“叶同志,你该起床了。” “哦。” 声音并不大,但还是听得韩景有点儿后怕,尴尬回了一句:“你慢慢起,那我走了。” “哈哈哈。” 刚到院子里的徐飞被逗得一乐,笑得好大声,因他是站在韩景背后,把本身正在心慌的韩景吓了好一大跳。 两人打成一团。 期间,徐飞还说:“你叫法错了,应该直接说饭做好了。” “对喔!” 这为韩景打开新思路,他算是明白了,在叶榆面前,什么大道理都比不上“人是铁饭是钢”这一句口号。 他们是对的。 叶榆在屋内也听到这活泼乱跳的“晨架”,叹一句年轻人真有活力,紧接着捕到“饭”字,手上穿衣的速度也快了几分,拿着装牙刷牙膏的杯子出了门。 这年头没人会在茅房里洗漱,大院便成为最好的洗漱场所。 先洗把脸,也不用热水,冷水往脸上一浇,透心凉,也能醒精神,再用干毛巾一擦,简单又省事儿。 顶多再涂点东西。 叶榆拿了从家里带过来的蛤蜊油,打开挖一点,抹脸上。 隔壁屋的花菲菲正巧出现,手里还拿着这个时代国货里最流行最贵的护肤品沪牌雪花膏,只是在看见叶榆白嫩得跟剥了壳的熟鸡蛋一样的脸。 或者说不止脸,手上的雪花膏顿时不香了,也有下次买蛤蜊油的冲动。 叶榆可不知自己竟还有带货能力,她也看见花菲菲,同样羡慕她睡到白里透红的脸蛋,比平时更像苹果。 院里其他个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点儿红,气色正常,哪怕韩景的青春痘,好吧,还是有点不可直视的丑,但也比她更像一个鲜活的人。 尤其是花菲菲,真是特别可爱,像苹果这点,真的让人很容易生好感。(浅问一下,这个人是指特定冠词吗?) 叶榆洗了脸、刷了牙,再沾一点清水打理自己的鸡窝头。 短发就是这样,干的方便,但需要经常剪,而且很容易在睡觉过后变成乱糟糟鸡窝头,呆毛翘在头顶。 不过还是比花菲菲更省心,她的头发是有点天生自然卷,而且又浓又密,乱的时候看起来像是羊毛卷,发量大到让后世程序员羡慕到死的程度。 但这也意味着也非常容易打结,这个年代又没有拉直,看她梳个头发咬牙切齿的模样,真心替她头皮疼。 有花菲菲打理羊毛卷的时间,叶榆他们早饭都吃了一半。 不管乐不乐意,今天都得上工干活。 花菲菲仨人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打趣笑话乃至于嘲讽的心理准备,前天下午几人去向大队长请假时,就被一个长有角眼的男人笑了好一会儿。 而且这次去镇上花菲菲并没有达到目的,算是败归,别人问起来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情况和人想象的有所不同。 上工路上遇见不少村民,韩景他们和往常一样打招呼。 对方也打招呼回来,没有人再提成不成亲的话题,也没有人打听他们去镇上的事情,顶多回一句“你们回来啦”之类。 ??? 等等—— 许多村民都避着他们走,不对,更准确讲是明显避着叶榆在走。 有些一不小心正面对上的人更是夸张,他们跟村里的大黄一样贴着墙走,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见什么洪水猛兽。 他们请假也不过才一天时间,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花菲菲使了个眼色,徐飞好哥们一样搭着韩景的肩退了一把,韩景往前跑了两步,问:“叶榆,昨天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叶榆比他还茫然:“没有啊。” 距离世界末日还有百年多年,也没提前啊,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30第一更 七十二变 韩景战略性挠头:“哦。” “继续问啊, 直接问这个……”花菲菲和徐飞在他身后指指点点,继续再问清楚点呗,嫌韩景怂, 但换他们上, 他们……他们可能也是问不清楚的。 好在这时有两个一米多高的小屁娃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 扎啾啾头那个手怕手, 平头那个比划了个金鸡独立。 他们像是两只斗胜的公鸡,一唱一和地向所有人炫耀:“我们小姨超厉害的。” “就这么轻轻一脚, 把人踢飞了个一百米远。” “两百米!” “一千亩!” “不是亩,是一里, 你错了。” “是十万八千里。” “不对, 是一千万……” 小孩子都有攀比心理,比到后面他们根本不管一开始炫耀的内容是什么,只念着他/她一定要赢,叶榆在他们口中已经堪比小人书上会七十二变的孙大圣了。 她何德何能。 此外,姐弟俩对叶榆称呼里的“表”字都被他们吃了。 昨天晚上一过, 叶榆由表姨晋升为小姨,王小妹这个真正的小姨被丢到一边,勉勉强强成为了“五姨”,有时嘴瓢小姨也会和往常一样脱口而出,就当有两个小姨。 更离谱的是当时王姥姥竟然觉得没问题,说是去除表字更亲。 绝了。 虽然到后面晚饭桌上, 王姥姥很想把这话收回去也就是了,看在坎肩和人民币的份上, 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听到小姐弟的话,周围人笑了起来,但没反驳, 也没起哄。 唯有花菲菲三人很懵圈: ……等等你的小姨是谁啊? ……不会说的是叶榆吧? ……踢飞人?!!踢飞多远来着,百米?十万八千里? 这是骗人的吧?骗人的吧?骗人的吧?一连三问。 但周围村民脸上的表情都在告诉他们,这里面肯定有夸张,尤其是后面一段,但前面是真的,绝对不是骗人。 不仅不是骗人,这件事其实还和他们有关,他们算是火索。 “你们知青的关系可真好啊。” “叶知青为你们对上前村长,还把前村长的儿子踢飞老远。” “都是王老三嘴太贱缘故,叶知青这是见义勇为。” “……” 在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维下,花菲菲三个终于把事情前因后果大致“真相”拼图完,即昨天前村长的儿子王老三因为他们的请假骂他们不如掉进粪坑淹死算了,被叶知青一脚踢飞,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这可真是—— 没料到啊。 因顾及到叶榆在场,村民们讲起这件事时掐头去尾、含糊不清,把王老三描述为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讲前村长是个老了有点糊涂的偏心眼,又省略叶榆的挑衅,末尾夸大叶榆的物武力值,有拍马屁的嫌弃。 这些落到花菲菲三人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叶榆纯粹是为了有人说他们闲话才出手的对敌恶霸,这下子他们真是感动不已。 懂了,叶榆同志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典型代表。 对对对,叶榆同志嘴硬心软,刚见面时就帮他们扶住驴车上的行李,后来见他们辛苦又主动说她那个晚上煮饭。 还不止这些,说来有点惭愧,家里的柴和大部分水都是叶榆砍或提回去的,韩景他们只有帮忙提两桶水,烧炕的柴也一直都没捡。 这才几天,叶榆已经默默为他们干了这么多事,一对比,他们可真废啊。 叶榆:“……” 花菲菲更不好意思,她还因挑选房间的事情跟叶榆呕气,这算不算恩将仇报的小人啊,不由心生愧疚。 “我那还有大白兔奶糖……” 叶榆本来想打消他们这些恐怖的猜测,一听到糖,脑子宕机,嘴巴比脑子还快:“回去我跟你换。” 拒绝白嫖是她为数不多的良心之一。 叶榆为他们出手对恶霸,韩景觉得他们也不能躲在背后当缩头乌龟,叫嚣着要向让王老三讨个说法。 徐飞在背后默默补充,他们可以再请假去一趟公社问一问,他们下乡来可不是给人欺负的,大不了拔报公安局。 村民们听在耳里,只觉得这些话真熟悉,不就是昨天叶知青讲过的吗?他们只言知青们果然相处得其乐融融。 仔细一想,知青们远离家乡抱成团也是可以理解的,这和村里多了一户外来人家差不多,只是这外来人家彼此没血亲关系。 这种同伴关系牢不牢固未知,但他们有叶榆这个大杀器,干的了架骂的了人,村民们现在可不敢欺负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生怕被叶榆踢飞还得赔红薯。 一群人扯着聊着便到了地坎上。 韩景他们去找大队长,大队长想了下,说让王老二明天早上当着全部队员向知青们道歉,反正只要不闹到公社,这事与他无关,丢的也不是他面子。 思及公社现在对知青的印象,韩景他们也不想闹到镇上。 双方满意结束,受伤的只有始作俑者王老三一个。 大队长说他也有事情找知青们,考虑到前天,几人表现出的真实实力,他决定重新安排他们四个入组。 先是花菲菲调到活相对轻松的第四小组,再者韩景和徐飞退出青壮年为主的第一小组,加入第二小组。 至于叶榆,以她的实力去第一小组肯定绰绰有余,但第一小组从未接收过女人,那里到处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壮年,成亲的有,单身的也不在少数。 考虑到叶榆再强也毕竟是一个女的,出于安全考虑,还是不挪位置,继续待在第三小组。 王志明是少有尊重知青的大队长,在换组前分别询问他们意见。 “谢谢大队长。” 花菲菲表示自己完全没有意见,哪怕大队长强调在第四小组获得的工分最少,寒冬腊月甚至有可能没工上,挣得粮食一个人吃也恐怕够呛,顶多不会饿死。 “没工上!!!” 这么大一串话,花菲菲只听到“没工上”三个字,连连点头,她还真不太在意粮食够不够管饱,不够可以买,爸妈不要她回沪上,不会连生活费也不支持吧? 只是—— 昨天才生气说实话要和家里一刀两断,结果今天又盼着家里寄来的东西,出尔反尔,她还真是出息。 花菲菲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韩景对大队长的建议却有点不服气,年轻人争强斗胜,都不想说自己不行,被徐飞一拉,愣是找不到话回他的“叶榆都在第三组”,他觉得自己努力努力超过其他人可以,但对赶超叶榆是真没什么信心。 既生瑜何生亮啊! “傻子。” 韩景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把心里的中二话吼了出来,周围人都用看二愣子的目光看他,这声骂正是来自叶榆,他尴尬笑了笑:“同意同意。” “行。” 叶榆也同样答应了。 她相信自己在普通小组也能挣10工分,但挣10工分粮食也不够养活他,第三组的人比第一小组多多了,多混熟几个,方便未来向他们买家里多余的口粮。 组队没问题,各自去自己新分的小组上工。 小麦的犁地已经完全完成,剩下包括有耩麦、耙地、砘土、施肥。 其中,耩麦指按比例把麦种倒进耩箱里,然后耩到地里。 俗话说: “家有千顷地,全凭一张耧”。 耩麦比犁地还辛苦,耩麦分为两种,一种是纯靠人力,单拉前面一个耩箱就需要五、六个人合作,一块儿使劲。 一种是靠牛或驴牲畜,现在犁地已经全部结束,牛驴都有空,有牛、驴在,可由牛或驴加上两三人组队。 叶榆既然不想沤肥,自然也不乐意施肥,臭味对于她的五感来说太虐人了,和桂花嫂商量着主动报名耩麦小组。 大队长考虑到现在耩麦已经接近尾声,青壮年们这两天当老黄牛累的够呛,换人换工休息一下也好,便同意了。 但他还是和村会计,在前期监督一下叶榆和桂花嫂两人的干活进度与质量。 才监督没多久,大队长就忍不住感慨万千:“传说中的‘一力降十会’,今天我算是见到了。” 其实叶知青来乡村建设还真有点浪费,她最适合的是部队,光是靠蛮力都能挤进特优的特种部队。 只是招文艺兵以外女兵的特种部队实在是少,即便有也不以力量为主,普通女性想要报名也找不到路径。 村会计没想那么多,只是跟着叹活这么多年,也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天生神力”,放到过去都能当将军杀鬼.子。 此时,叶榆正在和牛斗争。 是的,牛,一头老黄牛。 叶榆在末世开过飞车,扔过炸.弹,杀过变异牛,吃过牛肉,但真还没有与普通牛近距离相处过,更不谈使唤牛。 但她力气大啊。 高高举起牛都不是问题,何况只是拉一头牛而已。 大队长和村会计会接二连三发出感叹,也是因为叶榆一开始已经不是生疏问题,他们搞不懂她拉牛还是牛拉她。 牛仿佛也懵了: “哞哞哞。” 它的腿怎么会自己跑? 等叶榆慢慢调整技术,牛终于不叫,也乖乖干活,虽然大队长他们猜测牛是被强迫怕了,速度也不快不慢正常起来。 叶榆负责拉耩箱的力气活儿。 而桂花嫂也不像之前犁地一样可以偷懒,她负责在后面摇耧,即摇动耧的木把手,让种子均匀撒在地里。 摇耧比起力气,更考验技术和耐心。 桂花嫂也不负重托,上手贼快,耧腿吃土的力度不深不浅,她干活非常仔细,领悟力也惊人,就还挺适合的。 不管是质量还是速度,两人的配合都一点都不比那些老庄稼把式差,地里只听见耧坠儿叮当叮当响。, 31第二更 秸秆猪圈 叶榆一如既往发挥, 靠着一身蛮力,从不翻车,另一头, 韩景、徐飞他们也在艰难地适应中。 小麦地里今天不需要这么多人,韩景和徐飞没有种小麦,他们被调去种大豆。 大豆往往是和红薯、玉米、土豆套种的,主要目的是为肥地,红薯和土豆地里需要套种大豆的在收获红薯后已经种完, 现在只剩下玉米地还没来得及种。 而玉米地之所以没在玉米收获后立刻种下, 只因在种大豆前还需要先将玉米地里的秸秆清理干净, 这同样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韩景和徐飞被分配到的便是清理玉米秸秆这种需要力气大于技术的活儿。 但不意味着完全不需要技术。 砍秸秆需要技术,捆秸秆也需要技术, 秸秆晒干后可以当柴, 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一点,包括知青点, 连搬运秸秆也需要技术, 纯靠力量也不是不行,就像叶榆那样一力破万法,但他们的力量显然不够。 好在有同组人帮他。 第二小组的小组长洪叔是个有远景的人,他愿意收下韩景和徐飞, 也是看他们毕竟是年纪男人, 现在活干不好, 以后活未必干不好, 两人这年纪还能干不少年。 其实洪叔更想被分配的是叶榆, 可惜叶榆被第三组抢去了。 他当初怎么没看见叶榆是个潜力股以为她是个娇生惯养城里人呢?主要还是知青来的那个下午,偷偷去看知青时被她的外貌长相给糊了眼。 洪叔一想到这个,悔的有点肝疼, 他觉得自己一向比其他小组长聪明,偏偏在这件事上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不过既然已经接手韩景和徐飞,洪叔对于他们一开始的糟糕表现也早有心理准备,专门派了两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指点他们。 有了老手的帮忙,韩景和徐飞果然好了很多,不像第一天那那么无头苍蝇四处乱窜,至少有了参照物,也终于慢慢上手。 但体力劳动毕竟是体力劳动,劳累与艰苦无法改变。 韩景和徐飞秸秆砍了一个小时,腰酸到不行,玉米叶刮得他们脸上手上又痒又疼,还有不知名小飞虫。 哨声一响,村会计巡视一圈,两人一个上午各自获得3个工分,这个成绩不说多优,但也没特别拖后腿。 韩景非常高兴,炫耀自己比一天的1个工分进步不少,而累得坐在地坎上的徐飞也配合地跟他击了个掌。 村里人不明白他们在得意什么,三分几乎是组里最差水平,有人得了满分都没得意,他们还真是少见多怪。 但洪叔这样的聪明人或部分老一辈看韩景二人的目光带着满意甚至欣赏。 这俩小子活目前干的虽然还一般,但胜在性格敞亮,没坏心眼,干活一般学习便罢了,同一小组最怕的是那种背地里使坏的,人品比什么都重要。 与叶榆、韩景、徐飞相比,花菲菲所在的工作相对轻松许多,尤其因第四小组的小组长正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白云婶。 作为一名妇女干部,白云婶觉悟很高,常常奔波处理村里各家各户大大小小的家庭矛盾,虽不一定都解决,但绝对热心,她对对于女性也有一种天然的怜惜。 花菲菲不仅是个年轻姑娘,长得瘦瘦小小,跟个孩子似的,脸又是可爱的苹果脸,嘴巴在不面对叶榆时还是很甜的,自然收获到包括白云婶在内不少婶婶婆婆的怜惜。 今天上午,花菲菲甚至不用下地,干的是协助两位婶婶喂猪一事,两位婶婶也是和白云婶走得近的村民,都很热心开朗,对于知青善意大于恶意。 队里的猪都是集中在一块儿养的,一年大概在五至八头,具体多少,得看公社分给每个生产队的具体指标。 没有生产队不乐意养猪。 养六头猪,上交四头,年底全村村民便可分两头猪;养八头猪,上交五头,剩下三头;养十头猪能剩四头。 养的猪越多年底分的肉越多。 当然,养猪也不是没有风险的。 猪瘟是最大的风险,白白忙碌一年多,最后什么都没有,为了不让猪生病,喂猪的往往是固定的两人。假如附近有大队得猪瘟,连上山砍猪草的都是固定的人,并且除了喂猪,他们什么都不干。 此外,养猪也是有标准的。 所有上交的猪比如满贯,即至少达到120斤,如果没有达到,明年养猪指标会被减少;若是超过120斤,多出的猪肉会以一元乃至几元的价格被农科站收购,然后换算为分红分给村里人。 听起来120斤不是很多,但队里可买不到猪饲料催熟。 花菲菲一开始便学着和婶婶们搞猪食。 这个时代的猪食主要包括麦麸、豆饼、猪草三种。 麦麸又叫麦皮,顾名思义,是小麦加工面粉的副产品;豆饼则是大豆榨油后得到的油饼。 婶婶说麦麸可咯口子了,豆饼比麦麸咀嚼起来更软更细,猪更爱吃。 “婶婶为什知道呢?” 花菲菲这话一出,两位婶婶都笑了起来,她也不傻,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闹了笑话。 人为什么知道麦麸豆饼的味道?当然是他们吃过啊!人为什么会吃猪饲料?在缺衣少食的时下,当然是食物不够,饥荒年代不得已的选择而已。 花菲菲意识到自己这么问,与历史上“晋惠帝何不食肉糜?”有异曲同工之妙,尴尬地挠挠脸,说:“不好意思啊,我又闹笑话了。” “没事,没事,”对面大婶摆了摆手,“你们城里吃的是商品粮,都是去了壳的面粉,不知道麦麸也不没什么。” 花菲菲当然不会再说什么自己家乡那边主食大米,面粉都是细面的富强粉,小麦更是打着灯笼没处找。 另一位婶婶感叹:“这豆饼不仅比麦麸好吃,还更有营养,猪吃了会长膘,可惜就是数量不够。” 队里哪个人家里榨那么多油啊?大豆本来就是粮食的一种。 且村里没有榨油机,榨油只能去红旗大队或镇上,榨一次需要付油饼,本来不多的油饼更是剩不了多少。 光是麦麸和油饼当然是喂不饱猪的,这个时候便需要猪草。 猪草大多是山上的野草。 不止一种,有构树叶麻蒜梗鸭趾草粘糊菜鬼针叶等,实在不够,再加点,红薯藤,再剁吧剁吧,切碎熬煮。 春夏的猪草种类最多,不止,那些老一点的野菜,诸如苦苋菜,牛皮菜、地软菜等,人吃的了的,都可以喂猪,还有烂了白菜叶也行,但后者基本上没有。 到了秋天,山上的猪草会随着天气的下降越来越少,直至下雪的寒冬。 这个时候,便需要给猪多存一点干草料,每顿也要稍微注意一点量,吃太多最后没得剩,吃太少非但不长膘还掉膘。 年末也是每年去农副站上交猪的日子,春节前后又是村里杀猪分肉的日子,村里多少小孩子都盼这一天。 忙忙碌碌一整年,到了除夕,饭桌上总要有点肉,假如这是一碗红烧肉,更是值得炫耀一整天的。 “还真有炫耀的。”大婶一边剁猪草,一边讲村里发生过的好笑事儿。 很多人在春节吃了肉,也不一定在春节,吃了肉都会把肉抹在嘴巴上,看上去油滋滋的,然后在村里晃荡一天。 “噗哈哈哈哈——”花菲菲笑了,“这个我们城里其实也有。” 吃肉啊,确实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剁巴熬煮猪草确实不是一件特别复杂的事情,花菲菲又不是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可是有一手不错的厨艺。 猪草煮好后,两位婶婶领着花菲菲去猪栏喂猪。 村里用栅栏围有五个大半人高的猪圈,但有三个是空的,只有两个里面有猪,一共六头,不是很多。 婶婶说大队长上任后,去找了镇上的战友,指标比以前已经算多了,这猪养的不错,明年还有可能指标增加。 两位婶婶把猪食分别倒入猪盆里,用搅猪食的木棒咚咚咚敲几下猪盆,听到声音,猪屁颠屁颠走了过来。 它们唧吧唧吃得可欢可香了,以至于花菲菲都看得有点饿了,摸了摸肚子。 对花菲菲来说喂猪不难,有点难的是清理猪圈。 但花菲菲自我催眠比沤肥强多了,直到听说也需要她们把猪粪一担一担挑到隔壁空旷地里,糊上溪泥,用铁锈拍成一个个灰粪堆子,等生产队其他人来取。 “……猪粪可是好东西,可以肥庄稼,咱吃的粮食都靠庄稼。” 花菲菲艰难地点了点头:“我可以。”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比起下地,白云婶介绍的这个工作真得非常适合她了,这是特意为照顾她安排的。 且还是因有个婶婶觉得这个工作挣工分实在少,尤其是在秋天也没办法上山割猪草让出来的,没有这个巧合还得不到。 一个上午,花菲菲主要在学习,也没干什么活,得到的还是一工分,但和上次比,真的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32第一更 红梅赞歌 昨儿个本来决定今天中午吃鱼, 但徐飞一上午从玉米杆地里钻出来,实在是累得够呛,他也不好意思让花菲菲一个女同志帮他干全部的活, 于是把吃鱼时间门顺延到晚上。 也多亏叶榆昨晚上鱼打整得干干净净, 抹了点盐包裹起来, 最近气温一天比一天低,放到晚上不成问题。 唯有叶榆吃不到鱼非常不开心。 韩景、徐飞、花菲菲自从知道叶榆“刀子嘴豆腐心”后,对她的害怕也减轻不少, 还有一点,但这不算什么。 花菲菲还拿出自己大白兔奶糖, 和叶榆换了十颗, 她也只剩小半斤了。 叶榆迫不及待剥开糖纸, 丢入口中, 浓郁奶香一下子软化,舌尖都是香香甜甜的味道, 醇厚又绵长。 “大白兔奶糖一元一两,一两大白兔奶糖也就十颗,这可真奢侈。”徐飞羡慕地直流口水,谁不喜欢吃大白兔奶糖呢? 韩景不好意思说他也想“换”, 他身上带的钱票都还不少。 徐飞已经看出来了, 用看叛徒的眼神瞅了他一眼,哀怨地说:“我算是明白了,四个里面就我最穷。” 这话虽然内容哀怨,但给人的感觉却不哀怨, 可能因他的眼神嘴角声音无一低落,这表示他并不为此真的烦恼。 果不其然,徐飞很快又自己笑了起来:“那我更有机会吃上大户。” “其实也没那么贵了, 本地沪城更便宜些,我妈拿的内部价格。” 说是这么说,让花菲菲把剩下的小半斤匀一点给韩景,还是舍不得的,她也超喜欢吃糖的,这些奶糖不够她吃两个月,不过用两颗泡一杯奶糖水还是可以的。 有的吃就不错了,韩景和徐飞也很满足,也拿出从镇上买的或家里带来的下饭菜或者小零嘴。 下饭菜还好说,午饭配上大白兔奶糖、葡萄干是有点古怪,但这顿饭也勉强算得上丰盛。 叶榆肉眼可见开心。 花菲菲发现两个规律,第一个是叶榆开心的时候左边的眉毛会微微跳两下,尤其是在她吃到好吃的时刻;第一个是叶榆个在吃食上很小气但其它事情上不太计较的人,其实并不喜欢占人便宜。 当然,让叶榆回享吃食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趁着午休她可以帮他们推拿按摩一下,让他们下午干活更麻溜点。 “你会推拿?”三人不信,他们见到的推拿师傅哪个不是年过半百? 叶榆: “专业选手。” 三人似信非信。 叶榆给他们展示了一手。 第一个对象为花菲菲,也不需要进房间门去,从头部到颈部到背部到手臂,或手指或掌面或掌根或指端或拳根,捏、按、推、捻、点、拍、揉。 看上去专业性非常强。 不止专业性强,更像是一种赏心悦目艺术,叶榆的手很漂亮,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舒展的张力,和她的推拿一样的自然流畅。 唯独花菲菲很不美好:“啊啊啊啊—痛啊啊停停停叶榆你混混混——啊蛋——” 不知道的以为他们知青在杀猪呢。 叶榆的速度也很快,三分钟左右,在韩景和徐飞开口前,已经停下动作。 花菲菲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咦,好像不痛了,她像是复健病人一样摇了摇头、点了点头、伸伸胳膊—— “哎哟,真的不疼了。” 不仅不疼,先前的酸涩都没了,花菲菲不得不承认,自己全身上下关节当真灵活了不少,也觉得更加轻松。 “这可真神。” “科学,科学。”徐飞推眼镜强调,现在牛马蛇神可不是什么好词。 花菲菲改口: “对对对,很科学。” “本来就很科学。”叶榆解释,“推拿是通过疏通人体脏腑经络从而使气血畅通顺行,是一种物理性治疗方法。” 徐飞忍不住问: “叶榆学过中医吗?” 时下很多旧文化都被狠狠打击,中医也是其中一种,现代医学也一样,城里医生遭受的磨难可能只比教师轻一些,乡下倒不会这样,村里有个赤脚大夫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很多人生了病活活被路折腾没了,果然只有缺失时才能体验其有多珍贵。 “不,并不懂,”叶榆摇了摇头,“只是粗略了解了一下人体。” 徐飞,韩景,花菲菲:等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来着? 轮下一个。 “不用了,不用了。”韩景红着脸拒绝,时下风气还比较保守,男女间门大多讲究一个保持距离,他看的时候不觉得,但想到叶榆用那样一双手给自己按摩,脸涨得通红,耳根子和颈脖子都熟透了。 叶榆: ……果然纯情小男生。 “确定你们下午可以?” 韩景、徐飞: ……不太确定。 “咱都是共建美好农村的同伴,革.命感情你们扭扭捏捏反而奇怪。”花菲菲现在是一身轻松,并且成了叶榆吹,不对,是叶榆的推拿手艺推。 这话有道理。 韩景也是个特别不能激的人,当下红着脸眼睛一闭。 而当叶榆手指捏住他肩膀那一刻,什么纯情害羞,什么青春期躁动,通通消失不见,脑子只有一个字—— 痛。 同时飙出高音:“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韩景的叫声属于狼声流,音调不高,但分贝够响,更撕心裂肺,可能因上午比花菲菲更累缘故,叫的比花菲菲更惨。 刚才说花菲菲叫声像杀猪叫有点不准确,这或许才是真正的杀猪叫。 徐飞战略性撤退。 但他还没走出院子,被韩景和花菲菲追上,强行架到椅子上,自己吃过的苦,他们绝对不允许同伴当逃兵。 徐飞不服:“你们这是公报私仇、恩将仇报!!!” 都什么牛头不对马嘴形容词,他已气得无与伦次。 徐飞决定自己能忍,并且发誓自己绝对不会丢脸地叫出声来,甚至准备咬住衣服袖子,然并卵。 “啊——啊——” 徐飞的声音既有很高的音调,又有不错的分贝,而且音域相当广,恭喜他,竟然发现自己在唱歌方面的优秀天赋。 三分钟止。 徐飞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妙手回春,但他并不是那么开心,颓废地说:“你们刚刚没听到杀猪叫的回声吗?” 这可是三面环山的山村,他们刚刚一声比一声更高的尖叫绝对传遍整个王家沟。 被提醒的花菲菲和韩景顿时石裂了,即石化+裂开。 叶榆的心情倒是不错,哼着歌去洗饭盒:“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向阳开……” 这是一首时下很流行的歌《红梅赞》,两年前出的,那时四九城广播天天播放,很多人都会唱,学生们还会课堂上学呢。 叶榆曾把这首歌带到未来,旧歌陪着她在那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找到落脚点,后来在末世有过很长一段独自生活闯荡经历,没有人对话,自言自语很正常,但她不喜自言自语,便有事没事唱一唱歌。 老实说,唱的不错。 韩景、徐飞、花菲菲三人在找不到地缝把自己塞进去后,也只得接受现实,再加上熟悉的曲调很感染人,他们也加入了唱歌队伍,比叶榆哼的更清晰更大声。 “一片丹心向阳开向阳开,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昂首怒放花万朵,香飘云天外。唤醒百花齐开放……” 歌声在青山绿水间门回荡。 下午上工,工作和上午差不多。 除了叶榆村民们不会上前打扰外,韩景、徐飞、花菲菲收到了不少人的关心、疑问、看热闹等等。 “菲菲,听说你们中午被叶榆同志揍了?揍得鬼哭狼嚎?” “绝对没有的事儿,白云婶,你听谁瞎说的啊?叶榆她虽然人难处了点、长得冷了点、爱吃了点、不合群了点,但人还是很热心的,是在帮我们推拿。” “那咋叫的跟个杀猪一样呢?” 韩景:“……这您也能听出我的声音?一大爷,您厉害啊!” “那当然了!大爷我什么都不得行,但这一对耳朵,绝对是顶呱呱,年轻时候更不得了,村里公鸡黄狗叫一声,我都能分出它们是哪一家的。” “你们唱的啥歌?怪好听的。” “《红梅赞》,你看过电影《烈火中永生》没有,去年城里村里都在播放,里面有一首插曲就是《红梅赞》。” 地里不知何时竟也响起了嘹亮的歌声,老人小孩都在唱。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山水有一方风情”,这句话并不完全准确,每片山水都有些奇花异草,但环境对于人的影响也是绝对不小的。 就像这王家沟,村民与村民之间门总有一些共通之处。 王家沟像一条深山里涓涓流淌的小溪,而叶榆、花菲菲、韩景、徐飞四个像是地下泉眼涌入的活水,为这条小溪增加许多活力与满满的新鲜感。 和很多乡下不同的是,干活很废和吃白食并没有成为王家沟知青们头上的标签,毕竟论干活谁比得上叶榆,再加上四位知青人品本身没有大问题,村民们也渐渐开始去看他们的优点。, 33第二更 围炉夜话 音乐真的能鼓舞人心, 尤其是像红梅赞歌这样励志振奋的歌曲。 但凡看过电影的甚至会在脑海中回忆电影中先辈浴血奋战的场景,没有看过的人也能被声音感染。 干活也更卖劲了。 或许这便是文艺作品的魅力。 不止村民觉得下午这活儿干的贼带劲儿, 体力差不多恢复出厂值的韩景和徐飞也觉得不像上午那样拼了老命,事实上他们也挺拼命的,但这是开心地拼命。 下午他们竟然比上午更高了一分,也就是说今天共拿七分,这其实是属于村子里平均水平以上的成绩,因为能拿满分10分的还是那少部分人。 累归累, 精力未减。 两人兴奋击掌。 下工路上,远远地见到隔壁组的叶榆,韩景拽着徐飞小跑到他面前,到两米左右又放慢速度, 清了清嗓子,炫耀他们下午上工时的拉歌现场。 徐飞说:“红梅赞这首歌可真好听啊, 叶榆你挑的歌可真应景。” 第小组的村民也听到这首歌,也有人跟着唱, 但很意外这首歌竟然是叶榆先唱的,为什么她今天下午不唱? 殊不知叶榆当时只想往耳朵里塞塞棉花:……队里竟有多个音痴不自知?要不是借空间异能遮挡一二,更可怕! 王家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花菲菲在的猪圈同样响起了歌声,且婶婶们的嗓子还不错,有人唱的比她还要好听。 花菲菲的工作量不大,只是环境有些脏, 但在歌声下,她脑补自己是在战场上与敌人战斗,一下子高燃。 她可以! 她没问题! 干劲满满.jpg。 下午花菲菲也有进步, 得了两工分,今天得了工分。 第四小组事少,通常下工的最早。 当叶榆、韩景、徐飞回到知青点时,花菲菲已经先一步回来,洗了个澡,正在厨房里烧火煮饭。 今天本该轮到徐飞,徐飞忙把东西放下,想去帮忙。 “不用啦,你们先去洗澡或洗把脸,这里我一个人可以。”花菲菲在厨房里十分自信,又道,“我给你做一道简单但好吃的硬菜——油盐水浸鱼。” 不管是油盐水浸鱼,还是盐水鱼,亦或是油浸咸鱼,最初的菜谱可能都与渔民为了保存多余的鱼相关。 他们这四条鱼已经不是很新鲜,不是适合蒸,又用了盐来保存,过滤红烧鱼酸菜鱼,剩下还可以油炸。 可油炸太费油。 于是花菲菲想到油盐水浸鱼,虽然这道菜也有个油字,同样需要油,但消耗少很多,步骤简单,往锅里加上姜、葱等调料,加油煎一下,再添水煮沸,把处理后的鱼丢入。 不一会儿,霸道的鱼香味一下子窜了出来,让闻到的人不由口水分泌加快。 叶榆在张木匠那里定的木桌还未做好,院里摆了个从老乡那里借来的旧桌子,不是时下流行的八仙桌,有点小,还不平,需要用木块垫两个邻角才行。 木桌正中用石头搭了个小型灶台,花菲菲一声下令,韩景将一大锅鱼从厨房里挪出来,这锅便充当一回大汤盘。 饭盒、瓷碗、搪瓷杯、筷子、勺子各自备用,主粮也是,不管是杂粮饼,还是红薯土豆玉米以及其它。 凳子暂时也无,但有木桩。 叶榆砍柴时顺手咔咔咔砍的几截枯木,柴刀修一下毛边正好能坐。 这算是知青点的第二次餐会,似乎比第一次餐会更正式。 韩景觉得他们总要说些什么吧?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叶榆,武力值决定地位,他们已经默契默认知青代表人。 叶榆: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 好吧,忘记他们的知青代表人是个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吃货,面对眼前的好吃的,说出的只会与吃有关。 干饭! 叶榆夹了一大块鱼肉到嘴里,眼睛发亮,油盐水浸鱼真的非常好吃,可能因鱼在下锅前除了去腥外还用一点点面粉处理过,鱼肉吃起来香软滑嫩,带一点点咸香,并不比清蒸鲜鱼差不少。 花菲菲平时觉得叶榆不近人情,但作为一个厨子,看见叶榆这样的食客,简直不要太有成就感!比自己吃还快乐,而且非常有对其一直投食的欲望。 其实韩景徐飞也很捧场,但对上叶榆,总还是觉得差了一点。 以时下人的饭量来说,四条鱼真不算多,何况多了一个干饭人叶榆,鱼肉不一会儿吃光光,花菲菲仨个怀疑叶榆把鱼骨头鱼刺都嚼碎吞到了肚子里。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剩下鱼汤配着主食一点点吃,这个时候,大家也有精神聊天了。 韩景、徐飞、花菲菲都各自说了今天的工作,以及未来并不是那么一片昏暗,但似乎也不太光明。 “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韩景承认自己小瞧农村农活。 徐飞:“我们就这样了吗?下乡只是为了学习干农活?” “不然呢?”花菲菲问这话并没有反讽的意思,因在家说被宠太过,又被同学一顿忽悠,她才有这次主动报名下乡的行为,好在因向往首都,她报名的地方绝对不是最差的,但现实的困境已经严重打击她的雄心壮志。 徐飞无奈:“我们不止是学习干农活,还有帮忙建设祖国乡村。” “对哦。” 韩景尴尬地笑了笑,他其实并不算一个志向远大的野心家,下乡主要是家里安排,但他的确也有建设祖国的红心。 花菲菲: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 人再次把目光齐刷刷投向叶榆,正在啃玉米的叶榆: ……什么? 花菲菲:“我有大白兔奶糖。” 徐飞:“干辣椒。” 韩景:“镇上买了江米条。” 出出主意也不是不行。 叶榆问: “队里缺什么呢?” “什么都缺,”韩景抢答,“钱缺票缺,衣服缺,卫生员缺,药缺,肉缺,粮食像是细粮类他们也是缺的,村里还有几家贫困户连粗粮都吃不上。” 看得出来,他是打听过这些情况的,也算有心人。 叶榆: “那你们擅长什么?” 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十几岁的青年,正在读高中或高中毕业的年纪,其实还没有学习深造过某种专业技能,既不能帮村民们增产粮食,也不能让猪长肉,连下地干活都需要本地人指点。 “读书?”徐飞推了推眼镜,终于吐出一个词来。 “对对对,读书,村里还没办小学,我们可以办学校,让村里的孩子都能读上书,学习课本上的知识。”韩景的声音激情飞扬,他真的是一个非常积极向上的人,很容易被鼓励也很容易被鼓动,非常具有感染力。 花菲菲明显被感染了,她也觉得教导山里的孩子是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情,而且比起养猪,她当然是更乐意当老师。 人只差马上熬夜做计划了。 “不愧是年轻人。”叶榆每日必有一叹,“行动力就是快。” “什么?” 声音太轻,花菲菲他们没听清。 “没什么,”叶榆十分欣赏他们的青春活力,但还是不得不为他们的理想泼一泼现实的冷水,她转而问,“村里没有小学难道是因为缺老师吗?” 不是的,村里虽然读书的少,但初中生乃至于高中在读生也是有或有过的。 “过去不建小学是前任大队长的原因,现在否决建小学的建议,不止因读书会影响学生们帮家里干农活,或者也能挣一两个工分,更因看不到读书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叶榆把话说的很现实,“什么东西都要落地扎根,读书一样,知识也一样。” 人默。 这下子韩景仨真的不知道做些什么,不要看他们兴奋地说建立小学,却绝口不提中学、高中,城里的混乱多多少少还是打击了文化人的脊梁,包括这些青年学生。 “既然村民们不知读书的益处,你们便让他们明白啊!”叶榆不喜欢他们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挑了下右眉,“你们不会以为读书真的一无是处吧?” “当然不是!”人大声反驳,只是声音并不是全都坚定。 “挺起胸膛,不要妄自菲薄!” 花菲菲只觉得这一刻的叶榆比他们学校学长还有气势。 “其他不说,读书写字你们会吧?你们可以向广播报纸出版社投稿,等你们能挣稿费,村民们指不定乐意让他们孩子上学了。”叶榆根据他们的回答随口抛出一个建议。 徐飞和花菲菲还好,韩景顿时苦瓜脸:“我语文一般般。” “不会就学啊,你们下地都能学习,没道理写文章不行?”叶榆又言,“不止这个,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可以分享,南北厨艺、歌曲文艺、卫生问题、肥皂制作,哪怕什么都没有,你们来自天南地北,有人脉有信息,现在建立人脉信息网也不迟,比如韩景可以为村里的少年咨询一下报名当兵注意事项……更远目标可以是为大队建立更多的创利性基础建设。” 韩景、徐飞、花菲菲人听得不觉明厉、热血澎湃。 等叶榆拿着小零食去东屋探鸡蛋后,花菲菲由衷感叹:“她真是干什么都强。”当着面才不会这么说呢。, 34第一更 半夜跑酷 夜深了。 其实也没多深, 大概夜里九点钟左右,这个点村里很多人都睡了,知青点, 韩景、徐飞、花菲菲也早各自回屋。 叶榆却不睡了, 来这么多天, 可算有时间探索新地图。 她一眨眼便从房间闪到知青点院外,又几个眨眼,瞬移至东坡小溪边。 王家沟三面环山,只有北面有一条通向村子里的路,通常来说的“王家沟”指的是三座中半山坡往下至山脚低洼处的聚居村落, 包括村民的房屋、几百亩土地、贯穿村落的两条溪、下山坡的几处林地。 平日里村里人基本都在这些地方活动, 但等开了春,上山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为了方便村里人辨别这世世代代居住的青山,山里娃背的顺口溜是“西山竹林, 东山菇,翻过南山有野猪。” 即西山上山坡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竹林, 竹林会有竹笋, 竹子可编许多物件儿,与村民们生活息息相关;东山菇, 菇指蘑菇, 东边不止有蘑, 春天野菜种类与数量也比西山多一些,林子也更密。 南山是“三面环山”当中最高的山, 比东山林子还密,蛇虫鸟等小动物也更多,翻过南山,依旧是连绵起伏的青山, 里面的动物就不止蛇鸟类简单,可能出现猛禽猛兽。 南山山顶也是是村里护林员居住之地,离得近的对面那座山里有片野猪林,山与山夹缝间叫野猪坳,曾有过野猪跑来村里捣乱。 事实上,老虎、狮子、狼这连绵起伏的山中也有,六十年代人们不懂生态环境,下捕杀令猎杀过一段时间,不管是野猪,还是其它野生动物,都在不断减少,它们很少会再出现在村里。 叶榆对南山很馋,但没有马上去南山,知青点在东坡,先从东山慢慢探索。 空间异能理论上可以无条件瞬移至地球上任何地方,但理论终究是理论,还得看异能者等级。 以及除非遇见生命危险,叶榆绝对不会瞬移到陌生坐标,正常瞬移点都是她走过或看见的地理坐标。 也因此,到一个新鲜地儿,她第一个反应的记录地图。 今天晚上月亮不是很亮,星星也零零散散只有几颗,但足够照亮脚下的路,在视觉优异的人眼中,与白天无异。 叶榆顺着小溪往东山上爬,山路对她而言更不是问题,在山间疾走,平日里被处处局限,这个时候浑身上下关节都动了起来,反而有一种自由自在的畅快。 与其说走,更准确地说这叫跑或跑酷,快到普通人连残影都很难捕捉,稍微一眨眼,人已窜出老远。 若是半夜人有上茅房,怕是明天村里私下便有妖精鬼怪之类的传说流行。 叶榆也怕迟早遇见这样的事情,再加上她懒,不想花更多的精力在深夜周全防备上,也因此身上的衣服不是这个时代的,而是空间里仅剩的几件未来衣服。 这套黑色衣服说是战衣也没错,材质是某种特殊功能性复合材料,环保又耐用,还有一定防水防紫外线防尘的作用。 穿起来也挺舒适的。 弹性很强,因而有一点修身显身材。 叶榆满意地摸了摸腹部薄但十分结实的肌肉,当女人拳头和男人一样硬的时候,女人穿多辣都很自由,男女都不吝啬炫耀自己健壮的肌肉。 谁敢欺负人? 揍他丫的。 除了肌肉,叶榆在升2阶后,她的身高又往上窜了2厘米,现在已经超过1.65米,越来越满意自己的身体。 咳咳,有点自恋。 一身在时下过潮的衣服,衣服自带连帽,再带一副夜视眼镜,加上疾跑速度,真是彻彻底底融于黑暗,即便碰见了,一溜烟过去了,人们大概率只当自己眼花。 不一会儿,叶榆便绕过半山坡最后一户人家,跑上更高山林。 山路逐渐变窄,小溪变大一点点,在拐弯拐角处可能汇聚成水潭。 千万不要小瞧这样小小的水潭,水深往往只有三五米,再深点也很难超过十米,除非有硝石洞这些,但潭底都是凸凹不平的石头,一掉下去,非常容易困死在里面,周围被林子或灌木丛围绕,施救困难。 不说小孩,村里的大人往往都是绕着这些危险水潭走的。 但叶榆摸了摸下巴。 这个时代是真穷啊,连山都穷了起来,一路上溪里鱼都没见到一条,搬了一十多块石头,看见一条小鱼苗。 叶榆将其放生了。 现在毕竟不是末世,不需要对幼苗赶尽杀绝,未来才能有更多肉吃,主要还是这鱼它真的没一点肉。 与浅水沟不一样,深水潭很少有人往里跳,哪怕有也顶多是下一下鱼篓,里面有鱼的可能性很高。 叶榆先简单热了一下身,尤其是活动手脚关节。 再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是的,她会水。 叶榆曾经也是一个旱鸭子,长于四九城,穿越三百后,在末世前生活在城市里,没有时间没有钱去游泳馆。 直到末世来临。 末世天灾不是吹的,什么自然灾难都可能发生,包括地震和洪水,南北极冰川融化,很多陆地消失在大洪水中,尤其是一些四面环海的岛国。 和平年代,淹死的人更多是会游泳的人,但灾难时期,不会游泳的人更危险。 叶榆也是在这种环境下逼迫自己学会游泳,老实说当有生命危险时,只要不是小脑平衡实在有问题,都能学会。 且因身体素质的原因,学的又快又好,她的水性非常不错,水下憋气的时间也长,甚至不比从小生活在水边的渔民差。 而且叶榆还有空间瞬移技能,遇见不对劲,可以瞬移至另一水域、空中、陆地上,比其他人更多了一个保命手段。 但还是比不上某些水系类的异能者,在有水下那叫如履平地、如鱼得水,也因此,到了末世后期,水下异兽泛滥时,她反而不怎么下水,尤其是远离海边,最后一次任务失败也与被水、空异兽围剿缘故。 唯一解决办法是提升自己实力,即空间瞬移更远,若是能连续瞬移穿越海域或高空,冲出包围圈,空间撕裂更强,高于异兽群,正面也能将它们杀死。 以上都是过去,再后悔也无用,现在不是末世,叶榆对上一个深水潭,以她的水性,只要脚不抽筋都用不上异能。 也不是用不上。 逮鱼很有用。 先是空间撕裂,再游过去,将受伤的鱼收入储物空间中,空间不能存放活物,鱼在入空间那一刻彻底死亡。 事实上,叶榆也不是不可以直接把活泼乱跳的鱼连着水一起收入空间,问题在于储物空间有限,精神压力也承担不了。 等异能阶级更高,便可以省略空间撕裂这个步骤。 收鱼——吐水。 等异能空间再高,甚至能够借储物空间隔空杀死猎物于无形,因为空气和水一样可以当介质,除非碰见真空环境。 现在谈这些还有点早。 叶榆在这个水潭总算有了收获,七、八条鱼,都是比较常见的河鲢鱼或草鱼,最小的鲫鱼也有一斤以上。 潭底的出货更多,但不是鱼,都是一些河蟹河虾,这种土蟹土虾个头都不是很大,跟那种大闸蟹肯定是不能比的,把相对个头大的留下,小的下次再来。 叶榆也不上岸,顺着溪继续往上走,又遇见两个小水潭,也有和刚才差不多或少一点的收获,鱼苗同样都放生。 再往上,便到小溪尽头。 山溪的形成要么来自高山雪水,要么来自地下水,王家沟这两条溪沟明显是后者,这也说明这里的环境不错,山上土壤和岩层有很强存水能力。 叶榆记住小溪的方位,继续从小溪周边的山林探索。 山里的动物除了虫子,她最多遇见的是灰扑扑的麻雀,麻雀因吃庄稼现在属于四害之一,逮一点来烤也不错。 可惜肉不多,要去除腥味的话还很浪费调料。 叶榆又从一个野鸡窝里捡了六枚野鸡蛋,在附近搜了一圈,愣是没看见野鸡去哪儿,然后在更远一点的一棵橡树树下,看见不知谁制作的简易捕猎陷阱。 应该是村民们制作的。 现在其实是禁止个人打猎的,个人打猎又被叫做挖共同利益的墙角。 但靠山吃山的村民们哪里能真的完全不打猎或挖野菜,这基本上是默认的,但如果被举报,还是得上交队里以及检讨挨批,因此大家都是偷偷摸摸私下干。 这个陷阱现在是空的,里面的猎物可能已经被村民捡了回去。 叶榆继续探索山林。 秋冬天山里什么东西都会减少,即便有好东西,这座山早被村民们摸索干净,也已经早没了,眼前的板栗树上真的一颗板栗都不剩,被摘了个干净。 这座山上野生板栗树挺多的,通常在10 月左右成熟,全光光了。 默默记下它们位置。 叶榆准备下山,瞬移至一个地方后,听见一声“吱叽”的尖叫,受到惊吓的某个小家伙从丛林冲了出来。, 35第二更 鸟都不吃 呀, 是野兔。 好肥一只野兔! 鲜锅兔、冷椒兔、酥枣兔、缠丝兔、手撕兔、麻辣兔头、红油兔丁……叶榆在脑海中一下子背诵了十几种兔系菜谱。 “空间撕裂。”叶榆已经很久没有把技能叫出来的中二行径,但这只兔子让她破功,也注定了兔子终究跑不掉。 一击必杀。 吧叽一下 ——灰兔倒地。 叶榆上前两步, 弯腰将兔子拎起来掂了掂,没有她想象那么重, 大概五斤上下, 看来不是实心, 毛摸着倒是挺舒服的。 将兔子放入空间。 叶榆在附近搜寻了一圈。 多亏她眼力尖,在一个杂草里找到兔子洞, “狡兔三窟”的道理都懂,又在同片区域找到好些个兔子洞,这些兔子洞不像是一只兔子的窝,可耳朵也没听到其他兔子叫。 野兔一般不会叫,只有在受到惊吓或者直面危险,才会像之前那样尖叫, 现在即便洞里有兔子,也能窝着一动不动。 能听到就有鬼。 叶榆也等不了那么久, 于是决定用最传统的烟熏兔子洞法, 空间备有好几盒火柴, 柴火还可以就地取, 先将离得相对远一些的洞堵住,烟熏其中一个洞。 又等了一会儿, 屏住杂音, 终于在地下听到有动静。 叶榆在三个兔子洞口逮住四只兔子, 耳朵动了动,来到一处两个洞口间。 连续两个空间撕裂。 地面松动,与此同时, 拔开泥土,下面的野兔反应迟钝了两秒,腿被抓住,被吓得尖叫了两声。 叶榆拎起这只兔子第一反应是挺重的,比先前几只都重。 随即拧了拧眉毛。 换拎脖子将野兔提起,摸了摸肚子,不祥预感果真成了真,这是一只母兔子,还是一只怀了孕的母兔。 若是在末世遇见,叶榆肯定不会放过它的,但在这个时代待越久,她越明白自己已经重获新生,这个世界是一个待发展的和平世界。 怀孕母兔承担着一个物种的繁衍,不该被杀,这也是狩猎人遵循地潜规则。 叶榆肉疼地把怀孕母兔放在地上,目睹它蹦蹦跳跳离开。 行吧,下次一定。 确定明火全部熄灭,叶榆这才下山,下了半山坡,今晚时间还早,索性把西山也一并纳入已刷新地图。 西山也有一条溪,但水流量比东山的更小一些,水潭也是,里面鱼虾更少,但有不少泥:鳅,竟还有黄鳝。 泥鳅和黄鳝都是好东西,也很好吃,前提是需要去除土腥味。 果然还是缺调料啊。 叶榆把泥鳅丢到空间里,反正不会坏,等调料足了时再吃它们,现在做它们需要的料可做好多鱼啊鸡啊之类,也因此,田里的黄鳝田螺等现在并没有这么受欢迎。 西边的溪源头比东山更矮一些。 又走了几分钟,顺口溜里面的竹林到了,不是什么名贵的竹子,这竹林可能也不是纯天然野生,王家沟的先辈村民们发展竹子的妙用,一代一代繁殖的。 竹林也产竹笋,这种相对耐寒的青竹冒出竹笋的季节通常在夏季,也就是说现在是没有竹笋的。 竹鼠、竹笋虫也未见到。 倒是竹叶青见到一条,从树上扑出来偷袭,不知道为什么这条蛇不休眠?可能是还没有到冬天? 竹叶青是很有名的毒蛇之一,毒性并不弱,可能杀死人,在没有毒蛇血清和医疗环境缺乏的时代,被毒蛇咬伤只能靠熬,熬过去了才活命。 叶榆也一样,异能者变异者只是比普通人进化增强了对毒性的抗性而已,当超过临界值,也有可能会被毒死。 前世有毒的异兽也很让人操心。 基地有一个毒类异能者,天赋一般,但靠着一手神经毒素和不错的武学天赋,也能和其他异能高手持平,来阴的,甚至高阶异能者都不怎么玩的过。 很bug了。 叶榆现在才2阶异能。 竹叶青可能毒不死她,但五步蛇还是有可能造成她烂肉,需要一定时间来自愈,而国内致死率最高排毒量又大可以杀死大象的过山峰也有可能会把她毒死。 任何时代都不能掉以轻心。 好在过山峰不像五步蛇那种阴,通常会制造动静来恐吓敌人,能毒死大象的成年个体体型也很大,视觉听觉都能起到警戒作用,避开或杀死它并不难。. 不管如何,提升自我重要且必要,否则在城里需要遮遮掩掩过活,到了乡下也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自由在实力覆盖范围之内。 叶潇一把将竹叶青扯断了脖子,绿色的身体丢入空间和黄鳝泥鳅一块儿。 除了这个意外,还发现一头夜里出来刨食的狗獾。 然后还是除了蚊子,鸟雀最多,这从晚上叽叽喳喳的声音可以听出来。 叶榆把西山西山走了个大概,也不打算去最让她期待南山。 今天晚上探险先到这里。 但也没马上回知青点,既然出来,不吃一顿夜宵说不过去。 叶榆来到溪水边上,搭建一个十分简单的灶台。 燃起火堆。 叶榆没有把今晚获得的猎物拿出来烤,先烤的是异兽,这些异兽难是难吃了点,但再怎么说都是肉,还是营养价值极高的肉,不吃多浪费。 于是先处理四分之头硕大的变异羊,再将它架到火上去。 又过了一会儿,肉香飘出来了,变异羊开始滋滋滋冒油,比正常烤肉还要醇厚十倍那种香味,闻着能流口水那种。 与其一言难尽的味道成绝对反比。 叶榆并不怕这种变异羊会影响生态环境,或者说导致本地动物变异,让这个世界和平提前结束,末世到来。 先前说过,未来末世并不是丧尸末世,生物变异也不是什么恐怖病毒传染导致,虽然未来真的有很多乱七八糟病毒,天然的或人为的,但这真不是病毒主谋。 基地科学家们已经研究了几十年,发现蓝星上不论是自然灾难,还是变异生物,都与太阳的变化有关。 类似但不同于光合作用。 科学家们推断,这个应该属于太阳光子的有规律异变运动,每几万年乃至于十几万年百万年发生一次,都会给蓝星造成不可预计的变化,进化或灭绝。 时下要想出现异能者或异能生物,除非太阳运动提前或者吞噬兽丹当中的能量,否则根本支撑不住基因突变。 叶榆的兽丹自己用都不够,只能在修炼瓶颈或进阶使用,当然不会给其他生物。 而且普通人变异能者是极为痛苦的,不再末世求生那么久,人们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承受这种比生孩子还痛几个度的痛苦,更有可能爆体死亡。 只要兽丹不丢,哪怕这个世界的动物吃了变异兽,它们顶多发生极为微小的个体变异,像是未来末世的普通人或普通动物。 这种变异不涉及遗传基因片段的优化,不会传给后代,因此不会生物传生物、生物传人、人传人的现象。 “说的就是你!”叶榆有点好笑也有点佩服。 这么难吃的异兽肉,竟然有一只灰扑扑的麻雀从树上飞下来凑热闹。 只因肉香? 果真是鸟为食亡! 它的用鸟喙叼了一嘴,然后,差点没掉到隔壁的火堆里。 好吧,若是它掉入火堆里,正好也成为今晚的夜宵之一。 “叽叽叽叽叽!!!”小麻雀飞都飞不起来了,掉在火堆边上,难受地吐了,昨天吃的隔夜果子都吐出来了。 “噗——” 也正因如此,叶榆饶了它一条鸟命,一来它肉实在太少,一来能陪自己吃异兽肉的活物已经没有。 伸手戳了戳装死的麻雀:“来来来,跟着我念,异兽肉,鸟都不吃。” “叽叽叽。”麻雀的豆豆眼似在嘲讽,似在控诉某人的心狠手辣。 的确鸟都不吃,人得吃啊。 变异羊终于烤熟,叶榆用刀片划了个羊腿下来,面无表情啃了一口,又酸又涩又腥又苦,终于明白什么是臭鸡蛋和蜡烛混在一起的味道,或者说擦过呕吐物的抹布? 简直难吃到极致。 和这变异兽味道相比,红薯大豆好吃极了,连地上的草树上的叶子都可以称得上是世间美味。 叶榆继续面无表情把它全部吃掉,现在这个时间点吃这些肉是明智的,因为她现在都有点反胃,等时间越过越久,她大概率是吃不下去的,那是真正的浪费。 末世走过来的人,对于食物都有一种执着,最讨厌浪费食物的人。 “叽叽,叽叽。”小麻雀终于缓过来了,扑腾扑腾翅膀,豆豆眼一转,看见出现在眼前的烤肉。 又扑了上去。 “叽叽叽!”这次一开始没下喙,围着烤肉转儿一会儿,根本忍不住。 “叽叽!” 两眼一翻,当场晕倒。 “咦?” 叶榆看乐子的同时,也觉得这小家伙似乎聪明了一点,天生的还是因为异兽?难道真的这么容易遇见高天赋的动物? 若是后者,放到三百年,怕也是一只会喷火或吐水的变异兽。 但现在绝无可能,正常的鸟类寿命也等不到太阳光子的异动。 “要不要杀呢?”小家伙挺有趣的,要不等它陪自己吃完全部变异兽再杀? 麻雀骂骂咧咧: ……人可否? 叶榆弹了弹它小脑袋,吃完变异羊,把火灭了,简单收拾完现场,提溜着这小家伙的后腿下了山。 先观察观察再议。, 36第一更 演讲高手 次日, 被叫起床,叶榆被子一裹,在床上滚来滚去, 假装被床封印。 直到外面人催: “饭好了。” 叶榆条件反射坐起来, 可恶, 这一招对于她来说还真是绝杀。 今天轮到韩景煮饭。 看叶榆提溜着一麻雀出来, 他愣了下神,说道:“现在打整它可能来不及了, 还有, 麻雀我只烤过,不会其他做法。” 这年头谁家小孩没逮过麻雀呢?有的像周先生文里的润土, 主打一个引诱。 而韩景小时候更多靠弹弓,弹弓他还带下乡来了, 曾经还梦想着下乡打鸟撵狍子的自由乡村生活。 哎, 提起都是泪。 叶榆可不知韩景的回忆童年, 瞅了麻雀一眼: “这是储备粮。” 装死的麻雀“叽”了一声。 叶榆经过昨天一晚上已确认, 这只麻雀要么本来属于高智商个体, 要么靠着那丝变异羊肉,聪明了那么一两点。 主要表现为可驯服。 一番威逼利诱后, 小麻雀不会在她睡觉时瞎吵,听不懂话,不懂“储备粮”是什么意思,但知道是在叫它。 对于杀气有它作为动物的敏感, 比如叶榆在考虑什么时候吃掉它时,会扑棱两下翅膀,用小脑袋去蹭她的手。 其它倒是没什么,仅限于此, 远不到变异的程度。 ps: 未基因突变,味道正常。 “挺可爱的,”花菲菲也有一颗喜欢毛绒绒的心,忍不住伸手摸了两把,“可惜是害虫,会糟蹋庄稼。” “它蹭我了!” “真的好乖。” 既然能够感受到叶榆的危险与杀意,自然也能感受花菲菲的善意与怜惜,还有刚刚升起的一些喜爱和开心。 叶榆正好还没想好拿这只小家伙怎么办,吃它吧,也不是不行,但毕竟是一只能陪自己吃变异兽的麻雀呢。 没事逗一逗挺可乐的。 空间里也不缺麻雀,麻雀能与老鼠、苍蝇和蚊子一起定义为“四害”,除了祸害庄稼,还有数量是真多。 “给你玩,”叶榆把麻雀丢给花菲菲,补了一句,“玩死的话记得还我就行,烤麻雀挺香的。” 花菲菲: ……人言否? 小麻雀在花菲菲手上的确又重新恢复了些活力,她可不能把这四害放出去糟蹋庄稼,找根细绳把它腿系住,全程麻雀没有一丝一毫挣扎。 直到叶榆离开厨房去洗碗筷,小麻雀扑腾着翅膀往她的方向飞。 竟不是离开? 而是飞向叶榆? “不会是把叶榆当雀妈妈了吧?”花菲菲不可置信,叶榆对麻雀可算不上温柔,不说温柔,还有点狠。 韩景: “这不是幼鸟吧?” “可能是叶榆动物缘比较好,我听说有的人猫嫌狗弃,有的人特招猫猫狗狗喜欢。”徐飞推了推眼镜分析。 “叽叽!” 麻雀又叫了两声。 叶榆也没想到这只麻雀竟然认定自己,哪怕解开脚上的绳子,它也围着自己飞,或者停在她的肩膀上。 “???” 这只是成鸟,肯定不是拿人当妈妈,或许因惦记着昨晚的变兽肉?不至于吧,变兽肉哪怕好闻但那么难吃。 联想到这家伙昨天一直围着烤肉打转,也不无可能。 在自然界,麻雀确实有特殊的鼻子结构和高度敏锐的嗅觉神经,通过嗅觉可以识别食物、危险、繁殖对象[1]。 这家伙口味可真重。 不过也挺好,记得自己的使命,陪她吃异兽肉。 不管麻雀如何的叽叽叫,叶榆都不可能带它出门上工。 “储备粮。” “叽。” 消音。 很好。 韩景煮饭的手艺一般般,早上又失常发挥,只能说熟了,他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但有了昨晚上经历的叶榆仍然吃得津津有味,其他人知道她的执着也见怪不怪。 吃过饭后,叶榆、花菲菲、韩景、徐飞和往日一样照常上工。 上工路上倒没发生什么意外,只是西坡不少人在议论昨晚上的意外。 “你闻到没有?” “有哇,香得很呢。” “也不知道哪个贪吃鬼,半夜不睡觉,跑上山烤肉吃。” “后半夜窝愣是没睡着,多久没吃一顿肉了,这烤得真香。” “闻着像是鸡肉。” “兔肉吧?” “熊掌才有这个味儿吧?” “熊掌一巴掌把你拍扁,肯定是用料了呗,指不定是那几个二流子。” “看来这山上还有不少好东西,今天下工爬去看一下。” “我也……” 多条信息传入耳朵的叶榆:……失策,这个时代肉实在是缺,很多人都自带一个闻肉香的技能,哪怕山上空间这么大,还是有几户半山坡人家闻到。 可惜的是这些村民们不知道,这样令人令鸟嘴馋的肉香味道却是臭鸡蛋掺蜡烛的又腥又臭味道。 算了,下一次再离远一些。 今天开工前还有一件事。 队里四个小组的村民都聚集在一块儿,脚还没完全好一瘸一拐的王老三,需要在众人面前,向四位知青道歉。 王老三不情不愿:“对不起。” “听不清你说话啊,”见王老三瞪眼过来,花菲菲嗖一下躲到叶榆的身后,又从侧边冒出个头来,“你得说一说自己为什么做错,前因后果,这才是检讨。” 这时,从旁边站出来一个和王老二有三分相似的男人,但他更高半个头,身体也更壮,虎背熊腰,只听他言:“老二已经认错,这们这过份了吧?” “大哥你谁?” 韩景脱口而出。 “哈哈哈——”围观村民一阵大笑,有人在人群堆中介绍,“这是咱村的民兵连长王老二,王老三他哥。” “哦,谢谢啊!”与王老二相比,差不多个头的韩景明显要亲民得多,他对着提醒的人挥一挥手,又说,“什么叫过份?背后骂人小人行径叫过份,寻衅滋事率先挑衅叫过份,举起武器掀起阶.级斗争那才叫过份,试想一下,假如叶榆同志力气再小一点,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发生?到那时候你就不是在这儿道歉,而是去公.安局打靶场。” 这话内容借用排比句斗志昂扬,韩景讲话的声音中气十足、掷地有声,节奏更是激情四射,让人很容易记在这里。 去打靶场干什么? 被打! 从而联想,的确是王老三先挑衅先出手,那一锄头真落人家身上,谁受的了,重伤知青,可不要被抓起来啊? 韩景大声问在场全部人:“所以,道个歉过份吗!” 这话喊得叫那个心情澎湃,立马有好几人接话回答:“不过分!” “一点也不过分。” 花菲菲和徐飞激烈鼓掌。 叶榆不由惊讶,平日里憨憨的韩景,竟然是个不错的演讲家? 不过,他确实比较情绪化,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积极情绪,用一句话形容,不管什么时候都高兴地跟个二傻子一样,能把快乐传染到给身边周围人。 王老二深吸了一口气,横眉竖目,仿佛下一刻就要腾空而起。 然后被叶榆平静一眼瞪了回去。 王老二虽然没亲眼目睹叶榆踢飞王老三,但这几天叶榆下地干活展现的力气他还是有特意观察的,是真的不比他小,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但不是现在。 运气,运气,他怒吼一声:“王老三,还不赶紧道歉。” 王老三今天他爷爷他爹也不在,他们丢不起这个人,现在唯一撑腰的人又没了,当下也怂了,眼一闭,他大声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说要是我,一头栽进粪坑里淹死算了,我不该……” “哈哈哈哈。” 底下吃瓜群众又是好一阵欢乐。 “知错就改,才是好同志。”因之前非常棒的演,徐飞花菲菲挤眉弄眼,让韩景继续,叶榆也竖起大指姆点了个赞,本来有一点羊来疯的韩景更活力了。 “我生活在胡同大院儿,爷爷是老红军,大伯二叔都是兵,我爸也是退役军人,我妈工人,当过童子军,但没下过地,也不对,我妈可想下地了,前院后院都被她种下葱啊蒜啊韭菜之类,不怕你们笑话,我一直以为下地也就那样儿。” 韩景自曝其短,引得众人发笑,但基本上都是善意谎言的笑。 军人可是最令人尊敬的职业,知他爷爷是老红军,已经有长辈领头鼓掌叫好,又知他全家是军人,更是不得了哦。 韩景在继续:“……我们在下乡前本来也是学生,我们会学习,会进步,会竭力利用所学知识,和农民同志们一起建设王家沟,让王家沟未来更加美好!” 啪啪啪啪! 又是一阵热情鼓掌。 徐飞不愧是文艺青年,竟然随身携带笔与本子,从怀里拿出来,记录现场,灵感无限地他一下子推翻了昨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好的投稿标题和内容。 花菲菲也很激动,她站了出来,先感谢大队长、村会计、村妇女主任等多自己的帮忙,又讲了自己喂猪的经历,末尾点了两名指点她喂猪婶婶的名字,让底下两位婶婶的脸上全都笑开了花儿。 好哇,这又是另一个天生演讲家,听得让有些人抹眼泪那种。 尤其是思乡那里,养猪小故事也是又好笑又让人感动。 唯一没有鼓掌的也只有叶榆了。有村民与她目光不经意间对上。 有什么问题吗? 木有,木有,某方向的几位村民又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37第二更 香辣兔丁 道歉大会顿时变陈情大会。 在韩景和花菲菲的激情演讲下, 绝大多数村民对知青的印象更好了,四名知青也算是正式融入王家沟生产队。 会后上工,韩景、徐飞、花菲菲干的活仍然有很大进步空间, 但乐意帮他们、体谅他们的人明显增多, 还会传给他们不少下地与生活小技巧。 诸如往自留地里施肥粪不可直接浇,粪便不够可先向队里借或换, 没有肥的土地真长不出多少粮食来,尤其他们地又差。 还有,王家沟的冬天很冷, 现在储备过冬都有点晚了, 尽量往家里多积点干柴, 下第一场雪后就来不及,可以跟充足的村民“换”一些;有阳光的时候不仅晒柴,还可以晒棉袄棉被, 晒过用力拍过的棉袄盖着也会暖和一点;溪水会结冰,多存点生活用水,忙不过来可以让村里秋闲的山娃子帮忙,给他们一点零食也行, 寒冬腊月手脚容易冻得开裂甚至肿胀,准备点冻伤膏…… 这些建议都是村民们祖祖辈辈的生活经验, 对于他们真的很有用。 于是韩景、徐飞、花菲菲下工后也不闲着, 开始做过冬计划。 至于叶榆, 叶榆早有,但除了与粮食、厨房相关外, 基本上属于过冬简化版,不适合一般普通人。 冷风一吹,花菲菲鼻子一痒, 忍不住打个“喷嚏”。 说实话,其实现在气温已经有点冷了,下地干活时还不觉得,一早一晚冷得只想缩被窝,除了炕第二喜欢的是厨房灶台边上。 花菲菲他们基本上都有加毛衣,现在都不敢再每天洗澡洗头,一是热水凉得快,提溜到浴室脱个衣服的时间已经透心凉了,二是湿漉漉的头发真的很容易让人感冒,伤寒可是能冻死人的。 但叶榆不一样。 叶榆依旧天天洗澡洗头,身上衣服也没穿多厚,冷风一吹,其他人都把身体往里缩,但她丁点儿冷的表现都没。 “看我干嘛?” “不,没什么。”花菲菲摇了摇头,心里却嘀咕,这小麻雀怎么还在一直叽叽往叶榆身边凑,她真的不是深山幽谷走出精怪吗?长得也像,力气也像。 这个晚上,叶榆不再出门溜达。 第二天,队里有不少年轻人打哈欠,顶着一双明显或不明显的熊猫眼,看来昨天下工后上山的人不少,但这些人都是一脸郁闷模样,可能没什么收益。 连花菲菲他们仨有听说,尤其是花菲菲,听婶子们磕叨八卦时间过得飞快,连干活儿的辛苦也被抛到脑后。 午饭时间,轮到叶榆煮饭,她拿出两只肥兔子在院子里打整。 花菲菲几个绷不住了,立刻想到村里流传的昨天晚上的事情,花菲菲忍不住开口问:“叶榆你山上打猎了吗?” “嗯。”叶榆也没想过完全隐瞒他们,这几个人品都还不错,适当透露一些,有助于她提高日常生活。 韩景眼睛一亮,蠢蠢欲动。 被徐飞压了下去,徐飞翻了个白眼,他明明风华正茂一大好男儿,遇见这憨货现在跟个老妈子似的,没好气地瞪了韩景一眼:“你现在爬的上山吗?” 下工从地里回来路上都得歇几口气,若不是叶榆偶尔会帮他们推拿,他们身体也不会这么快适应这干活强度。 韩景怂嗒嗒不到一秒,又恢复精神,现在不行,以后未必不行。 徐飞没在关注他,对叶榆说:“山上危险,晚上还是尽量减少出门。” “对对付,南山那边出现过野猪,村里人都很少去的,住南山的人也最少,”花菲菲同意地点点头,“还有毒蛇,去年白云婶的侄儿差点被一五步蛇咬了,村民们也一直没找到它的窝,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五步蛇,西山竹林里的竹叶青更是打都打不完。” 一听到蛇,徐飞打了个寒颤,他小时候屋里进过菜花蛇,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蛇,听到这个便浑身发麻。 “我们要不要买点雄黄粉?”雄黄其实不太能驱蛇,但现在的雄黄粉里含有硫磺粉,这才是驱除蛇的主要成份。 话题已歪。 叶榆在他们讨论蛇与雄黄硫粉时,已将两只肥兔子处理干净。 咔咔咔几下宰碎成丁。 用姜去腥,花椒缺失,但从徐飞那里换的干辣椒还有,与着兔肉姜葱一起炒,刚下锅,霸道辣味一下子飘了出来。 花菲菲三人也停止了对蛇的讨论,疯狂吞咽口水。 但让叶榆与他们分享粮食是不可能,干辣椒她都能一个人吃完,哪怕她乐意分享,他们也不好意思……大概。 唯一办法只有交换。 花菲菲、韩景家庭条件都不错,身上带的钱票也多,唯有徐飞普通家庭出身,花个钱都要精打细算。 但此时此刻真不想省吃俭用,兔肉真好吃,吃不上兔肉嚼几个辣椒解解馋也好。 既然节流不行,唯有开支,从没想过自己有为了一口兔肉而折腰的一天。 文艺青年怎么能如此呢? 徐飞嚼着辣椒唾弃自己,然后回房拿出笔记本,他已经写了两篇文章,拿出来让同伴们帮忙掌一掌眼。 “字真漂亮。” 韩景第一个夸。 与叶榆的野路子不同,徐飞未满二十,练习书法也有十几年,跟邻居语文老师学的,主要练的是软笔隶书和硬笔楷书,笔记本每一页都光光生生,字个个横撇竖直,对人的眼睛十分友好。 讲真,徐飞的文学水平真的很不错,在他笔下,将四个人的喜怒哀乐描写得栩栩如生。 尤其是第二篇,更是结尾升华主题,非常符合这个时代主流风。 “太好了,一定能登上报纸的。”韩景竖起了大拇指。 花菲菲因在文里被夸了好几句,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使劲儿点头。 叶榆神色平静地提出建议:“可以在适当口语化一点。” 有了精神食粮,三人总算不会把注意力一直放在隔壁的香辣兔丁上。 还是有点难。 泪.jpg。 下午出门前,四人不约而同地都刷了牙,但上工的时候,除了叶榆外,其他三人还是有被村民问。 主要辣椒的味道着实霸道,可以残留很长时间,不一定闻到肉香味,但辣椒的香味不可能闻不到。 三人打哈哈过去。 毕竟这狩猎不能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只能是私下偷偷摸摸进行,连韩景这种缺了筋的人也知道不能把证据摆在明面上,或许混过黑市的城里人比村民们更了解这一点。 只是让花菲菲三人再崩一次的是,晚上下了工回来,他们看见叶榆又不知从哪里拎出两条兔子,还有两条可肥可肥的草鱼,比上次他们吃的还新鲜。 !!! 她这是捅了兔子窝吗? 叶榆晚上没有再耗干辣椒做麻辣鸡丁,她做了自己最拿手的菜——烤鱼烤兔,话说空间里还有些用完就没的香料。 “咕噜咕噜——”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个肚子被刺激得不行,手里的红薯、玉米、土豆,连熏鱼肉酱都几乎不香了。 “叽叽!”虽不是异兽肉,小麻雀飞了出来,围着叶榆转得更有劲了。 这小家伙根本不需要绳子或鸟笼,赶都赶不走, “不行,”叶榆拧了拧眉毛,“不能自己捕虫现在就把你吃掉。” 麻雀大概对吃的真很执着,执着到甚至无师自通领略“吃”这个字,一听到“吃”字,它叫的更欢了。 “储备粮。” “叽。” 像是电控娃娃被关上开关,一下子安静,连翅膀都不扑棱了,它飞在叶榆肩膀上停下来,豆豆眼直直盯着面前的烤兔子。 叶榆的烤兔肉谁都休想沾一根骨头,但她还煮了一锅酸菜鱼,鱼汤可以分给其他人一指甲盖点儿,更多鱼汤与鱼肉可以适当换一些,最好是也用吃食来交换。 换!换!换! 韩景和花菲菲仿佛看到了自己钱包的用武之地,他们倒是不介意,甚至于很开心能把它们花出去买肉。 有个队友带飞,可真爽。 徐飞伤心地捂住脸,人生第一次有了“仇富”的概念。 古人说的对: “民以食为天。” 又过十多天,秋季能种的粮食基本上都种完了,地里的活也是越来越少,工分越来越难挣,天气也越来越冷。 这天,花菲菲、韩景、徐飞上工时,都被问道明天要不一起请假去平泉镇赶集,买一些过冬物资。 这已经差不多12月份,村里四头猪需要赶到平泉镇农副站上交任务,这可是一件大事,村里参加的人很多。 还有,队里财叔也会驾驴车一起,回到来时哪怕人多坐不上车,买的东西可以放在驴车上,搭一个顺风车。 村里赶集往往都这样,只要不是特殊情况,基本上都四六七九人结个伴儿,出了村,也不怕被外人欺负。 花菲菲高高举手: “要!要!要!” 虽然她只在猪圈待了不到二十天,但怎么来说也养过它们,四舍五入,也算有她一份儿的汗水功劳,这收获的日子怎能不去凑个热闹? 韩景、徐飞也去。 这些日子下来,哪怕烤麻雀呢,叶榆几乎每顿都有荤,他们手里的存货都被叶榆榨干得差不多了,正好去镇上补一补。 还有,他们几个也都写了一些稿子,想去镇上邮局寄出去。 寄稿这个重点在徐飞,他们一致认为,徐飞的文章写得特别好,登不上报纸,只可能是邮寄出了错或人瞎。 花菲菲和韩景对自己的信心没那么大,他们主要想想寄信回家。 叶榆在桂花嫂询问的时候也一口应下了,村里可以买粮食,但油啊盐啊酱啊之类还是需要去镇上补一补货。, 38第一更 撵猪赶集 本来以为今天请假不上工, 早上就可以多睡一会儿。 谁知村民们对于赶集可比上工积极多了,天蒙蒙亮,便有邻居走几十米特意来提醒他们, 早一点儿。 手忙脚乱煮饭的韩景:“王叔公,你这么早来了啊,饭吃了吗?” “不早了,不早了。”门外大爷摆了摆手,他家孙子为了赶集,公鸡一叫就闹着起床, 生怕他们出发时没叫他。 其实现在因禁止投机倒把,集市早已不如先前热闹,但农村人一直都窝在这个山疙瘩里, 信息闭塞,但凡是出门,他们都会觉得新鲜与期待。 “我会尽快的,”韩景摸了摸后脑勺回答, 转身去一一叫醒同伴,只听在大院里叫, “起床啦!起床啦!饭马上好了啊。” 非针对某人, 末尾这一句已成为早起叫人的固定模式。 叶榆: “……” 下床,洗漱, 早餐。 麻雀在知青点屋檐下自己做了个窝, 在他们出门前, 它从窝里飞下来, 围着叶榆叫了两声,似乎想跟着出门。 “不行。” 麻雀本身是四害,现在的人看麻雀不比老鼠蟑螂好多少, 唯一不同点在于不能吃与能吃,它不适合在镇上露脸。 “叽叽叽。” 叶榆:“储备粮。” “叽。” 偃息旗鼓。 花菲菲他们每次见到此对话都纳罕不已,莫非这就是是传说中的驯鸟匠?若是他们晚出生几十年,多读几本外国童话,可能把这个叫迪斯尼公主? 集合地点在山下村社前,四人到时已经有不少人。 除了小孩子,每个人都与他们一样,背着一个大背篓。 只是知青们的背篓是空的,村民们的背篓多多少少有一些农副产品,最常见是鸡蛋,其次是越来越少的蔬菜。 这些东西拿到镇上要么去拜访“亲戚”换东西,要么拿到农副站,他们也是会收零零碎碎农民自留地的东西。 叶榆还在群里看见熟人——堂婶刘红梅和她的杂工小儿子刘小虎。 刘红梅很热情地蹿了过来,跟叶榆热情打招呼,又跟其他人自我介绍:“韩知青,徐知青,花知青,你们好,我是叶榆的堂婶婶刘红梅,这是我儿子小虎。” “红梅婶,小虎。” “哎,你们知青啊就是嘴甜讲礼貌,长得个个都哟,男精神女标志,和咱们这些地里刨食的还真不一样,小虎啊,多跟你哥哥姐姐学习。”刘红梅才是真正嘴甜。 “小虎可比我们听话懂事多了,我妈说我从小跟猴儿一样,”花菲菲也是和婆婆婶婶们磕到惯了的,技能自有一套,“婶婶你长得才好呢,又精神又标志。” 能让王姥姥当初挑中,刘红梅不仅接物待人很厉害,长得也符合时下审美,脸圆胸大屁股大,好生养有福气。 两人彼此奉承了一两句,亲亲密密不知道的会以为她俩才是亲戚。 刘红梅母子也顺利混入到知青队伍里,与隔壁沉默寡言的桂花嫂成羡慕对比。 叶榆一开始还不知道刘红梅想干嘛,直到她通过花菲菲拐歪抹角打听韩景和徐飞的情况,知道韩景四九城本地人更来劲了,又说了自己小女儿在镇上读初中的事儿。 “……” 这主意还没打消呢。 韩景这个愣头青也是什么都没听出来,憨憨附和读书好啊。 可能是知青们压根没想到那里去,花菲菲、徐飞也没听出来。 叶榆反省一秒自己是不是不太纯洁。 不一会儿,四头猪被队里十几个青壮年赶了出来,为首的是几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正是王老二。 这大概也是王老二的高光时刻。 他扬起脖子,走路脚也抬得老高,还在腿脚有伤的大队长面前转了一圈,刻意显摆,一副趾高气扬的小人行径。 徐飞感觉很不适,问:“猪都是我们自己赶到镇上吗?” “王家沟在山里,有至少半截山路,拖拉机什么机根本进不来,只能这样;靠近镇上的几个大队地平坦,就有农副站的人亲自去收。”刘红梅说起这个来也是羡慕,靠镇公社的队有诸多便利,这只是其中之一,正因如此,那些大队也相对更富裕。 叶榆:“想富裕,先修路。” “吃都吃不饱,哪里有钱修路啊?”另一位村民插.入进来,他的话得到更多人的赞同,“这山路也不是不能走,赶个猪能有多麻烦,不必那么费心费力。” “会有的。”叶榆记得烨国可是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基建狂魔。 很快,十几个人撵或抬着猪走在最前面,赶集的队伍紧跟其后。 村民们差不多是如履平地,闭着眼睛都能走,一路上都在磕磕叨叨,花菲菲、韩景、徐飞虽然已经走过两三次,仍旧不熟练,好在帮他们忙的人可多了。 其他村里的知青可就没这么幸运。 半路上,他们遇见两名正紧紧抓住地上杂草往半坡上爬的女知青,可能是不留神踩滑掉灌木丛里了,十分狼狈。 花菲菲的人缘好人脉广,和她优秀的记忆力脱不开关系,隔老远就奋力挥手,“秀秀,春娇,这儿,这儿!” 杨秀秀两人确定站稳后,才抬头望去,心脏吓了一大跳。 这么大一群人! 若不是蹦蹦跳跳的花菲菲笑容灿,她们一定倒头就跑。 而当王家沟的村民们热心地将杨秀秀和赵春娇拉上坡,又把她们背篓挂在队里的驴车上,还有人扯了几片箸叶让她们擦手擦脸,两人却仿佛更懵了。 她们是谁? 她们在哪儿? 他们在帮她们? “麻烦叔叔婶婶了,你们人真好,”花菲菲嘴甜道谢,又转过头问,“秀秀,春娇,你们也去镇上吗?其他人呢?怎么没看到。” 杨秀秀二人终于回过神,看了眼好奇和热心的村民,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反复多次,终于开口:“何哥他们在村里呢!”向队里请假,大队长没批。 村民们不太能读懂空气,只觉得这些知青都和韩景他们一个样,还好奇打听:“你们哪个队的啊?你们队今天不去农副站交猪吗?你们猪有多少斤?” “红旗大队,”杨秀秀尴尬笑了笑,“大概一百多斤吧?” “哟红旗大队!”有村民惊呼。 “红旗大队啊,咱们公社数一数二的大队,他们队自己有拖拉机吧?” 山路十八弯,拖拉机肯定不能上山。 但红旗大队地理位置有点特别,靠近山更靠近隔壁镇的一条公路,又是平泉公社数一数二的村庄。他们村距离平泉镇是不近,但可是自己有拖拉机的,猪只需要搭拖拉机绕一圈远路去平泉镇就行。 比王家沟可方便多了。 “这俩女同志和菲菲一样瘦弱,咋不去搭顺风车呢?” 杨秀秀和赵春娇笑得尴尬。 不少人已经猜出红旗队知青们相处得怕是很不咋地。 花菲菲邀她们一起上路,吃瓜大概率是很多烨国人刻在骨子里的一种本能,不少人竖起耳朵偷听她们说话。 杨秀秀性子内敛。 赵春娇性子本来挺外向的,只是这些天吃足了苦头不得不沉默,但凡开了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委屈汹涌而出。 到红旗社的也是俩男俩女四位知青,他们一开始还挺高兴的,因为红旗社可是平泉队数一数二的公社。 与花菲菲告别那天,赵春娇还说花菲菲吃不了王家沟的苦,可多去红旗社转一转,到时候一定热情迎接。 谁知大队生活和他们想象的截然不同。 哪怕红旗大队在平泉社有名,但到底也还是山村,下地干活的事情依旧不可能少,哪怕有轻审的活,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属于他们,他们领那么多免费粮食呢! 双方的矛盾至此开始,多次起口角,最厉害一次还上了手。 知青们也曾偷跑去镇上告过一次状,但公社的人都觉得是他们知青在无理取闹,且有过偷跑之后,红旗社大队长也不会轻易同意他们请假不上工。 若不是今天村里许多人请假,再加上杨秀秀和赵春娇都是女的,一直在他们队大队长面前哭,怕是也出不来。 闹成这样,哪有可能坐搭村里的顺风车拖拉机呢! 肯让她们出来都不错了,两名男知青今儿个还被分去挑粪沤肥呢! 杨秀秀和赵春娇都很好奇,花菲菲他们是如何与王家沟村民相处得这么融洽的,有说有笑关系好像是一个村的人。 “这个啊……” “下地的确苦,第一天我也哭了呢,我们也去过镇上,但不是公社,嘿嘿,主要是我想回家,韩景他们陪我一趟。” “口角也不是没有过,架也不是没干过,人都飞了十几米。” 讲到某些故事的时候,村民们还像是被戳中梗一样哈哈大笑,甚至帮忙补充细节,小孩子又比划了第N次科学飞人的传说。 杨秀秀赵春娇越听越迷糊,这发展和他们不是差不多,但看花菲菲他们与村民的相处,完全一点都看不出来。 究竟为什么呢? 不止花菲菲、韩景、徐飞,王家沟村人们也把目光看向某个角落。 很是统一了。 叶榆: “瞅我干嘛?” 哎,可能是他们村里少了一个带飞大佬吧!, 39第二更 明星“猪” 等杨秀秀和赵春娇终于把“真相”了解了七七八八, 看叶榆的目光也变了,不再是那个有点冷的漂亮女知青,而是她们急缺的那个同伴贵人啊。 赵春娇再也忍不住, 邀请道:“叶榆同志, 欢迎您去我们村做客。” “叶榆同志, 你喜欢吃辣椒吗?我来自蜀地锦城, 从家里带来了好些豆瓣酱干辣椒花椒粉, 花椒都是山上野生的,我们那儿叫野山椒,这样的野山椒在我们那儿有很多, 吃完了还可以让我爸妈寄过来,还有川枳壳、甘松、黄栀子等可以煮菜调味的, 这些东西晒干了能存好久。”一直沉默的杨秀秀突然开口, 能从一大串的话语中抓住重中之重,这位女知青同志看来也是个聪明人。 毫无疑问, 叶榆疯狂心动,脑子里自己开始自动回忆水煮鱼、麻辣香锅、泡椒凤爪等口味很重的蜀菜系菜谱。 西南地区山多水多, 动植物丰富,感觉自己真挑错公社了。 “等等,等等,叶榆可是咱们村的人, 赵同志李同志,不许你们这么诱.惑她。”花菲菲这话有三分真,七分为了缓解沉闷气氛的假,神色夸张。 刘杏花捂嘴笑附和:“对对对,而且有咱小榆的姥姥姥爷都在王家沟,否管你们肚子里有多少金刚钻, 她都舍不得离开王家沟,什么引诱啊都没用。” 叶榆:……就以王家沟亲情来说,倒也不是不可能。 花菲菲三人扯住她衣袖:“你可不能.命友谊。” “对对对,”韩景和徐飞也狠狠点头,“咱们是永远的同伴。” “深厚的革.命友谊?”叶榆掏了掏耳朵,“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个玩意儿吗?” “有啊!” 超大声。 热闹吃瓜的大人们还懂知青分配和公社有关,不是那么容易调离的。 哪怕真有人不懂,至少能读懂气氛,王家沟知青和红旗大队知青都是嘴角含笑,并不是真吵架而是在开玩笑呢。 小孩子却不懂,着急叫着吵着“三海小溪的高手小姨是他们村的”、“不许不许,小姨不许离开”。 大人们更可乐了。 叶榆也不是很懂,她是什么时候这么受村里大人欢迎的?而且,为什么全村的孩子都开始叫她小姨? 有了这一段情景喜剧,杨秀秀和赵春娇的心情也终于平静下来,从一开始的哭红了眼变成现在的笑出眼泪。 当然,她们的邀请绝对是真的,不止邀请叶榆,也邀请了韩景、徐飞、花菲菲。 杨秀秀口中与叶榆“换”调料的承诺自然也是真的,豆瓣酱、干辣椒、野山椒她真有,只是没带出来,川枳壳、甘松、黄栀子等调味品,得写信让家里人寄过来。 花菲菲仨个也和杨秀秀她们交流关于知青如何下乡建设农村的话题,又把叶榆那天的话精简改编说了一些。 杨秀秀她们看叶榆的小眼神更崇拜了,更遗憾没有与她一块儿下乡,叶榆的名声首次从王家沟撒向红旗大队。 有人在一起磕着叨着笑着闹着,遇见坎儿或上下坡,有人伸手帮扶一把,去往平泉镇上的山路顿时轻松起来。 还真有赶集的热闹。 以至于杨秀秀和赵春花到了镇上,都不愿和叶榆四个分开,跟着王家沟的人去农副站上交年猪。 叶榆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儿的必要性,她是被花菲菲强拉过来的,美其名曰见证她艰苦奋斗的个人成就。 可寻思着花菲菲也没喂猪多少天,现在都还不是主力,怎么就跟她个人成就挂上钩?还艰苦奋斗呢? 只知道瞎用词汇。 农副站今天的人超多。 平泉镇十二大队的猪基本上都在这两天上交,但凡自己从村里赶猪出来的,每个队伍少说也有三.四十人。 明明是大队大事,出现的全是本地村民,知青们基本上都没来。 也因此,和村民一起凑热闹的叶榆几个又成了显眼包。 由于时间短暂,知青们的外表目前还没有因下地变糙,又有行为举止之差,部分知青还有明显的地方口音,他们本地村民非常好辨别,一眼能看出来。 轮到王家沟称猪时,花菲菲挤到最前面,和两位婶婶一起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大秤。 “141斤!” “好哇!” 花菲菲、韩景、徐飞和村民们一起欢呼,甚至于在公众场所,他们更放得开,欢呼得更热烈更大声。 “139斤” “棒棒棒!” “下一个更高!” 吼的在看什么现场比赛似的。 “142斤。” “啊啊啊啊啊——七婶我们猜对啦!”、“太好啦!” 不知的人还以为他们烨国加入WTO国际世贸组织,或今天申奥成功了呢。 实际上,超过120斤的猪肉今年收购价格为一斤一块五。 即王家沟辛辛苦苦养一年猪,收入一共141+139+142-120?3=386元,看似还可以,但这是全村几百人一起分,分到人头上不到一元钱,的亏村里还留有两头能分肉的年猪打底。 见证过现代人咸鱼摆烂,直面过末世人性泯灭,叶榆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永远积极向上的精神活力。 但她觉得自己下乡这段时间是有改变的,不然也不会被花菲菲拉到这里来,或者煮酸菜鱼的时候大方分他们一人一勺子汤(花菲菲仨:这很大方?) 在这一刻,叶榆也被这种欢呼雀跃感染地嘴角微微上扬。 其他大队的人满头疑问,倒不是疑问王家沟的人为年猪欢呼,往年养猪不到120斤的大队还有哭嚎着跟农副站干事下跪恳求的,他们好奇的是为什么王家沟的村民和他们村知青竟然相处的这么好。 红旗大队的大队长和村干部也在,他还看见他们队的两名知青完全融入其中,为王家沟的收获而欢呼蹦跳。 ??? 什么情况? 他们红旗大队养的猪可是甩了王家沟好几条街好吧?不仅养猪的数量多,一共十几头,而且因为有渠道买了一点点猪饲料,最重的一头可是有250斤。 绝对能评为平泉公社的明星猪,年末在公社大队代表大会上,公社社长肯定会当着全公社领导的面狠狠夸他们。 一百五十斤的猪有什么了不起? 红旗社大队长丁向松不解,一向好胜心很强的他还有了醋意。 在农副社干事给每个村结算收入和颁发今年年猪宰杀证时,丁向松凑到王家沟大队长王志明身边。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们队知青也来了啊?这些娇生惯养的城里人,干啥啥不行,闹事第一名,你们捧着他们干嘛,嫌弃吃的白饭不够多?” 其他大队长似乎都同意这个说法,还有当场举例极力贬低批评知青这个群体,甚至上升为城里人真没用。 “新兵蛋子混入老兵群还得一年半载,这才几天,你们就给人下定义,觉得人家是光吃饭不干活?” 王志明翻了个白眼,他也算听了一路本地人和知青们的矛盾,本来还以为有些夸张,结果没想到这都是收敛了说的。 也是希望那些背井离乡的年轻人过的好一些。他又劝:“十几年都在读书,他们再年轻力壮,也需要一个学习过程。” “年轻力壮?他们力气比不上咱村六十岁老大爷,”丁向松语气肯定,“就他们那怂样儿,再给一二十年每天也挣不了十工分。” “呵呵,我们村里现在干活最厉害的人还正是一个城里娃。” 各位大队长都不信。 见王志明一脸笃定,又思及退伍军人身份,他们把怀疑目光看向韩景几个,非红旗大队的把杨秀秀和赵春娇也算了进去,但他们很快也把全部女知青排了出去。 重点看俩男的。 韩景高个子又怎样,人瘦得跟个竹竿一样,感觉风都能把他吹跑;徐飞稍微好些,但这个时代就没怎么见过胖子,他也不胖,个头一般般,长得文文气气,还带了一双文化人才有的眼镜。 还是不信。 王志明才不管他们信不信,他也没有义务为他们解释。 正在这时,上交的猪群突然失控,纷纷跳出栏杆,农副站的人一时半会愣是没把这些横冲直撞的野猪控制住。 尤其是那头二百五十斤的猪,十分有活力,带头冲在最前面,不仅撞倒了两人,又从栏子里跳了出来,冲向人群。 虽然家猪的战斗力与野猪肯定没法比,但两百多斤的东西猛一下子冲过来,从视觉上看,就还挺可怕的。 人群一阵骚动。 不等彪形大汉们重新将“明星猪”控制住,一个身影冲了出来。 但见叶榆伸出左手把韩景徐飞推开,右手拉着 花菲菲一个侧身,避开这头明星猪的横冲直撞,再“轻轻”踢了它一脚。 好消息: 猪没飞十几米。 但二百五十多斤重的猪,在叶榆那看似没怎么用力的一脚下,一下子倒地,还侧身翻了个圈,惨叫两声。 “……” 全场寂静。 丁向松等大队长他们终于相信王志明口中的“干活第一知青”是真实存在的,再也不敢乱下海口,他们瞅来瞅去,还是不敢相信竟然是这一位漂亮女知青。 真是人不可貌相。, 40第一更 投稿素材 上交猪后, 全村的人慢慢分散,各办各的事儿。 到下午再在平泉镇口集合,没有特别具体时间, 只说午饭后,迟了财叔也不等人,自己背着东西走回村。 叶榆他们几个还是在一块儿, 杨秀秀和赵春秀仍旧跟着, 刘红梅母子和桂花嫂告别后便离开了, 刘红梅要去学校里探女儿王小妹,桂花嫂有亲戚要走。 知青们则统一先去邮局。 到邮局一打听,有沪上的包裹, 花菲菲家里人给她寄了两个大包, 韩景的包裹也有一个, 也不小。 花菲菲嘴甜, 没过多久与一名邮局干事熟络起来,只说东西先还是寄存在这儿,等他们今儿个逛完街再来取。 然后是寄信寄东西。 每个人都有往家里寄信,徐飞、韩景、花菲菲还有寄向报社的信。 叶榆建议他们多寄几个报社, 这年头虽然文化受到冲击,报社倒也没有倒闭,燕京市就有好多家挺有名的报社。 只是当前报纸的内容着实混乱没眼看,连唯一一家儿童报社也不再出新了, 天天把什么王小二的故事、雷锋故事翻来覆去登印,小人书也出的谨慎。 不是说这些故事不好, 只是看报纸杂志的人闭着眼睛都能把明天内容背出来,而报纸杂志的意义不该主要在一个“新”字吗? 话说回来,在这种特殊时期, 非常符合主流的知青,文章写的不错的话,登报的几率还是相当大的。 徐飞仨也听从叶榆的建议,把能找到地址的报社地址都投了一遍。 赵春娇问: “叶榆同志不寄吗?” “不了,写不出来。”叶榆摇摇头,她倒不是完全没内容写,只是不想迎合主流,更写不出徐飞那种激情四射的文章,真登上了报反而给自己惹事。 杨秀秀正在把自己的家书拿出来重写,把调料的事情给添进去。 六人里面寄东西的只有叶榆一个人,寄的东西也不多,两坛子委托花菲菲做的鸡肉酱或烟熏鱼。 一开始本来想直接寄肉干的,被徐飞提醒,才想到这些肉的来源不好说,做成鸡肉酱和烟熏鱼放在陶罐里密封再包裹,邮局的人哪怕知道这是肉酱,只要不打开,他们也不知道其中肉含量超过八成。 绝对奢侈品。 寄东西的时候,叶榆控制不住低气压。 杨秀秀和赵春娇不解,寄完信的花菲菲偷笑着跟他们解释说:“人是铁,饭是钢,小榆对吃的特别执着,执着到有一丢丢的吝啬。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这绝对不止一丢丢。 “小榆?” 跟刘红梅学习的吧,这称呼改得挺快,不愧是自来熟。 叶榆瞅了她们一眼,说人坏话能不能不要当面? 不舍归不舍,她的情绪也自我调节得飞快。 当他们走出邮局,看不见肉坛后,叶榆周身低气压已彻底消失,这个每次叶榆吃肉分他们半勺肉汤都很不舍,但他们吃下肚时,她又很快忘记一样,不过心。 在叶榆的世界里,仿佛没什么后悔不已,只有向前看。 “活在当下”,这是他们在叶榆身上看到和学习到的东西。 平泉镇有两条主干街,呈“L”型。 其中,农副站、邮局、卫生院等在一条主街上,供销社、国营饭店、镇中小学、G委会等在另一条主干街上。 几人从邮局出来,拐过“L”型角弯,走向另一条主街的供销社。 当他们刚从拐角靠近这条主街时,先是听见喧哗嘈杂的声音,再看见街道两边站了满满围观热闹的群众。 有镇上居民,也有赶集村民。 “这是在举行什么活动吗?难道是庙会?”花菲菲既新鲜又好奇,过去她遇见过一个北方叔叔,听他讲小时候庙会的故事,一直都很向往。 “现在这情况敢开什么庙会吗?”叶榆听着耳朵里传来的声音,拧眉,“不是什么好事儿。” 话音刚落,街道中间走过来一行人,十多个带红袖章趾高气扬地呵斥着中间七、八个挂牌的,牌上写有关于他们的黑五类相关罪名,公开示众。 但除了两个抢劫罪外,其他人的挂牌内容都一言难尽,不是“周扒皮”地主老财、就是“右翼”知识分子。 平泉镇的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不了解具体情况,只当这些人全都是坏人,指指点点、议东议西。 臭鸡蛋、烂白菜是没人扔的,鸡蛋一个多贵啊,烂白菜能喂猪,红袖章再怎么鼓吹,围观群众都只是看个新鲜,毕竟他们和这些挂牌的人大多数陌生。 “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知青们全都沉默,他们在城里都见过这个。 起初不是没有人反抗,也不是没有人为一些真的无辜者求情或愤怒,但除了自己也折进去,没有用;自己也折进去也把,最怕的是将自己家人也一并连累。 于是理智的人逐渐沉默,随波逐流,而更多的人和这围观人群一样,什么都不懂,当了坏人手中的一把刀。 还以为正义。 这些挂着牌子的人在街上逛一两圈后,大概率都会被送去附近一个农场。 说是农场,其实更全的名字叫劳改农场,目的是劳动改造,劳改农场里的活可比生产队的环境条件恶劣得多,干的活也很好艰辛,开荒、建场、修路、修水库样样都有,且他们被迫失去自由。 其实燕京附近的农场还算好的,没多少可开的荒,平泉镇水库要么像王家沟生产队一样不缺水,要么水库早已修建,分配到他们头上的活计始终有限。 有些人被分配到土坡高原、茫茫草原、戈壁沙滩,风餐宿露,开荒建场,恶劣的环境也让他们折损率惊人。 几人并没有围观这种热闹的兴致,隐在人群等他们通过。 在人群末端,他们竟看见一大概只有五岁左右、身高不到一米、穿着满是补丁旧棉衣的小女孩,晃晃荡荡走在队伍最后端。 ??? 小姑娘明显不是红袖章一员,在这样的队伍里,她只有可能是前面黑五类的子女,只因年纪太小,挂牌说不过去,又无其他亲人接纳,于是被默许掉在队伍末端跟着走。 黑五类子女在这个时代也是备受唾弃的,不管是生活、学习、工作,方方面面备受歧视与打击,甚至于一不小心就像是现在遭受莫名其妙的牵连与被牵连。 小孩儿长得瘦骨嶙峋,像是大头娃娃,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尽是恐慌,她咬住下嘴唇却也没哭出来。 哪怕是黑五类,再怎么来说,也引得不少人同情。 “真是造孽哦。” “小娃娃一个,跟着大人*街哦,大人作的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谁让他们是黑五类子女?祖上指不定吃过咱百姓的人血馒头。” “可怜啊……” 不说韩景花菲菲他们,叶榆看到这么小的小孩也皱了皱眉头,她为什么觉得这个丫头长得有两分熟悉? 目光扫向挂牌的人。 通常来说,根据遗传基因定律,子女长相有一定几率相似于父母,根据部分显性遗传特征,可能辨认出血亲关系。 叶榆最先寻到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大爷,小丫头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有点像他,又根据这老头儿搜到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女人,细看,小丫头与这个女儿也有点相似,尤其是微表情动作,小孩子都喜欢模仿长辈。 这三人间应该有血亲关系,初步推测祖孙三代的关系。 但叶榆并不认识他们,看他们好像也没什么眼熟感,可能是小丫头长得像她认识的某人?只是因记忆太过久远,乱成一团浆糊,一时半会儿回忆不起来。 “怎么了?”韩景他们看这一幕的时候,最怕身边的人一时冲动与革的人起冲突,这也是他们家人多次嘱咐他们不要和红袖章混在一起、乱作对的原因。 听说过好几个血泪教训。 “不,没什么。” 叶榆本来就不是冲动的人,也没有自负到能单凭2阶空间异能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她摇了摇头,待这些人游过他们后,和韩景他们一块儿进了供销社。 平泉镇供销社的物资肯定比不上四九城国营商店,而且常常缺货。 店内面积百来平米,卖的东西主要是农用工具、生活日用品、粮食副食,以及一部分向本地农民收购的农副产品。 可能因购买东西的人很多,店内稍显拥挤,供销社售货员的服务态度比燕京市国营商店还要差得多。 买东西的人稍微多问了两个问题,他们能指桑骂槐N句。 这年代的人挣钱不易,所以非常珍惜每一分钱,即便一角一分他们也是用碎布包裹着揣衣服内衬口袋。 他们问过价格后,小心翼翼从内衬口袋拿出碎布,一点点打开,一毛一分地数出几毛几分钱。 可能还没有数完,年轻的售货员竟直接不耐烦地伸手去拿:“你这人怎么回事?要买不买,不买算了。” 买东西的人被骂也不觉得不对,甚至于讨好地笑了笑。 “看到没有,素材来自生活,安全又能引发大众群体共鸣的绝佳素材,不来一篇吗?”叶榆对着徐飞几个说。 41第二更 爆炒油煸 叶榆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 甚至用了一点小技巧,周围人肯定听见了,包括离得最近的那个柜台售货员。 花菲菲他们一直生活在这个时代, 习惯了售货员的态度,并不觉得他们的刁难有问题。 甚至于在叶榆说这话时,杨秀秀和赵春娇第一反应竟然是看向售货员, 有点怕得罪了他们, 买东西困难。 可店铺又不是售货独一家的, 柜台上有的东西他们还真能光明正大不卖吗? 至于私下的瑕疵品,懂的人都懂,叶榆他们与这些售货员又没一毛钱关系, 也从他们手里拿不到啊。 售货员再把白眼翻上天又如何, 叶榆他们还是买到了富强粉、挂面、盐巴、酱油、肥皂、蛤蜊油, 以及最近上新对农民们还是有点奢侈的麦乳精、水果糖、饼干、瓜子等。 叶榆除了一个保温瓶, 买的都是零食,但凡涉及称斤的时候,一直盯着售货员,他们也不敢缺斤少两。 只是等他们离开, 几位售货员彼此交谈,知青们难搞的名声雪上加霜。 他们调笑着说才不信这些知青们能把他们干嘛,短短十几天,知青们闹得笑话可多了, 没一个能成事的。 再说法不责众,这世道哪家供销社不是这样子的?那些城里人比他们态度还差呢, 也不见上面领导整改。 门外,知青们也在商议。 韩景一番思考过后,第一个举手赞成:“小榆的质疑是正确的, 那些售货员的确不应该是这种刁难顾客的态度,□□上都说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真的要写吗?”花菲菲有几分犹豫,“这会不会得罪平泉公社,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得罪他们,会不会被穿小鞋。” “写,”徐飞也投赞成票,“发现错误,纠正错误,帮销售员这一职位得到进步,正是我们知青应该做的不是吗?至于得罪平泉公社的事情,我们不止找错,也写了很多对农民同志的淳朴和漂亮赞扬。” 叶榆吐槽:“预设这么多?你们写了又不一定能上报。” “……” 绝倒。 “记得模糊一下具体人名,用小花小草这样的化名。” 叶榆觉得也可以写,利大于弊,不止是纠错售货员的问题,蔓延开来,下乡所见所闻见报,也是给下乡知青们提供一个遇见不公的投诉渠道。 这并不意味着知青一定对,村民一定错,双方都有正常人和老鼠屎。 只不过在当下,十几岁的知青相对村民来说,绝对属于是弱势群体,真的遇上极致的恶,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在燕京附近的生产队表现可能还不明显,穷山恶水出刁民,那些阳光照不到的偏僻之地,知青才真的危险。 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腐烂与闪光,这十年,肯定有一部分正值花季的少男少女们在这些土地不幸消失。 叶榆:“越来越多的知青们文章上报,若是有专门板块负责此事,更是能让知青下乡更透明化,也是对本地村民的一种监督,让双方趋于平衡。” 徐飞几个听得一愣一愣的,叶榆同志的思想视角和深度不是他们能比的,一个供销社售货员而已,竟能延伸如此多。 可能徐飞、韩景、花菲菲还不是很能明白这个监督与平衡,与生产队矛盾日益加深的赵春娇和杨秀秀更能理解,他们看见了除了向本地人妥协以外的第条路。 徐飞: “那就写!” “我们也写。” “不止我们写,我写信让我某某某省的同学也一起写……” bababa。 少年们不藏私,说干就干,意气风发,雄心比天高。 但提出又延伸这个话题的叶榆却无心加入,或者说,她的目光已经被供销社隔壁的国营饭店给吸引。 其他人: ……行吧,也饿了。 与四九城国营饭店不一样,平泉镇的国营饭店不是报菜,可以现点,但限定范围时是厨师师傅的拿手菜。 也因此,花样没那么多,多为京菜或已在京市流行的其他菜系。 不过这个年代能当上厨子,能被叫一声师傅或师父的,都有一手,国营饭店又舍得添油加材料,味道绝对差不到哪里去,而且一个菜的量还挺大。 但他们六个人还是点了九个菜,其中有个菜来自叶榆,红烧肉必有,还有糟溜鱼片和爆样。 若非再点多了哪怕六个人也有可能引来更多关注,她还能再多点几个。 丰富的菜有了。 主食是各花各的粮票,买符合自己食量的大白面馒头,有肉票的还可以点肉包。 杨秀秀和赵春娇有点不好意思,她们花的钱最少,只合着点了一道一品豆腐,徐飞点了一道素,剩下都是叶榆、韩景、花菲菲点的,叶榆花费最多。 这样很不公平。 但国营饭店卖的那么贵,她们家庭条件挺一般的,原本是打算中午啃干粮,顶多加一个大肉包子,两人分着吃。 徐飞很能理解她们的心态,安慰说:“景四、菲菲、小榆他们不会在意的,而且,等下你不一定抢的赢。” 在徐飞看来,他真的很幸运,个知青同伴一个塞一个富,而且都很大方,不要看叶榆对吃的似乎吝啬,其他她这个人比花菲菲和韩景他们似乎更不注重金钱。 相处久了,也发现叶榆的性格并不像她的长相气质那么冷,相反,只要不虎口夺食,她其实真的很好说话。 很好说话的叶榆瞥了他一眼,为他也紧跟花菲菲、韩景改口的“小榆”,徐飞头皮一麻,条件反射露出微笑。 但怕还是有点怕的。 菜上来了。 这个年代不会做红烧肉的大厨,只能叫厨师学徒,能当国营饭店大厨的师傅肯定不是这样,红烧肉必须门面啊。 叶榆再次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红烧肉,加入口中—— 好吃到爆! 不同师傅做的红烧肉并不全然相同,虽然都是同样都是半肥半瘦的食材,但调料不同,口味也略有不同。 机电厂师傅做得红烧肉焖得时间更长,焖到酥烂,会用酱油提亮,香而红润,而国营饭店的师傅油酱比例不同,红烧肉肥不腻、酥不脆、甜不粘、浓不咸。 各有各的优点,而它们的共同特点是——都很好吃。 糟溜鱼片也好吃,用的是野生青鱼,鱼肉特别鲜嫩;爆样只猪瘦肉、猪腰、猪肝爆油滚炒,猪肉猪腰鲜香多汁,猪肝脆嫩可口,美味极了。 其他荤素也特好吃。 连白面馒头除了软软蓬蓬,还有一股适当的甜味儿,一口白面馒头,一口肉,一口菜,神仙日子都不换。 徐飞说的对,杨秀秀和赵春娇不能再矜持下去,否则以叶榆的速度和食量,一点酱汁儿都不会给她们留,到时候哪儿是吃大户,简直是反过来被大户吃。 与对面桌顾客的高谈阔论不同,他们这桌食速惊人,基本上没空讲话。 饭后一杯茶是免赠的,不是什么好茶,几两茶冲一大桶水,味道很淡,但细细品尝也能尝出点回甘。 叶榆离开国营饭店的时候最为不舍,韩景他们甚至有点害怕她会去后厨把厨子师傅绑走,拉着她离开了。 下次再来。 镇上除了国营饭店和供销社也没什么逛的地方,几人去了一趟卫生院,赵春娇和杨秀秀他们开了一些土槿皮之类治疗外伤的药膏,韩景花菲菲也跟风一把。 最后再去平泉公社一趟。 韩景他们原本打算打个招呼就撤,毕竟当前知青们在平泉镇的风评不好,公社似乎见到知青就一脸头大的表情。 但今天似有不同。 公社主任和干事对韩景他们难得恢复了刚下乡第一次碰面的模样。 一打听,缘由与上午农副站的事情有关。 先是叶榆那飞猪脚法实在惊人,和以往本地人对于知青的印象截然不同,再加上叶榆力气与外表的反差,亲眼目睹飞人的人简单就对人聊到这个八卦。 平泉镇本来不大,今天来赶集的人又多,王家沟一漂亮女知青的事迹,也就一圈又一圈传开来,也符合流言的惯性,传的多多少少有一点点变异。 公社干部也听到了。 听到完整的故事后,他们的注意力从叶榆身上蔓延至四位王家沟知青,这些知青竟然和村民有说有笑一块儿交年猪。 不管生产队如何知青由期望转失望,镇公社的干部不可能完全不管这些知青,毕竟上面还有人定时询问他们呢,每次搪塞过去,他们也很头疼。 如今出了几个与生产队相处的知青,公社干部很是激动,夸他们的带头作用干得好,当场让人把他们当作典型汇报上去。 还说年会上会对他们进行表彰,让他们到时候记得来参加,届时还需要一个知青代表上台讲话,所以需要提前准备。 这种表彰大会一般都有奖品,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是一个红五角星的搪瓷杯、一个笔记本、一个钢笔之类。 叶榆听到奖励白面都没一斤,顿时兴趣缺缺,而韩景他们却对这个意外之喜非常高兴,又是保证又是表决心,他们一定会和农民同志们一起好好建设生产队。 42第一更 小鸡破壳 这个年代表是稀缺物, 乡下能够拥有它的人极少,但大多数人都很守时。 不知道具体时间,他们就往早了计算, 以免错过集体回村的时间。 六名知青当中,花菲菲和韩景都有手表,花菲菲的手表还是下乡前新买的, 因为她之前的是华侨店里买的进口瑞士手表, 现在不用使用, 换成国内梅花牌。 也因此,当叶榆几个擦着时间点到镇子口时,大多数村民已经回来了, 见他们一来, 又是挥手又是催促的。 生怕他们迟到。 驴车上已经放下很多负重, 村民们还是凑了些空帮他们放稍微有点重的东西, 轻便一点的,只能他们自己背了。 叶榆压根儿没把身后的背篓放下来,韩景自告奋勇背上一个。 这个时候,刘红梅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又窜了出来, 这次带的不止王小虎,还有王小虎的双胞胎姐姐王小妹。 有人注意到王小妹以及她背着一个大包裹,忍不住问:“小妹不是在镇上读中学吗?这是要回村里?今年怎么这么早就放假了?” “还不是因为他们学校的校长和老师差点被抓了,他们学校现在太混乱, 很多学生都请假或辞学,老校长也没阻止, 我也担心波及到小妹,让她回村先避一避。” 刘红梅本来肚子里就憋了一匣子的话,被这么一问, 顿时就像倒豆子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多人听到这个第一反应都是不可思议,不住地惊呼:“被抓?怎么会?!” “与学校里那几个干啥啥不成的二流子有关,他们学点啥不好,偏偏学城里人瞎举报,若非老校长老师的人缘都好,平日里帮过好多家庭困难的学生,连G委会都有人是他曾经的学生,那些二流子的家长指不定也被他们教过,很有可能真被抓起来逛街。” 回答的是一脸怨气的王小妹,她学习成绩一向不错,一直在同年级名列前茅,老师也说考上高中很有希望,可现在能不能继续上学都要打一个问号。 上学肯定比下地干活轻松太多,她也不想一辈子被困在王家沟。 留在学校王盼娣女儿李牡丹也是这么一个想法,她更是即便混乱也舍不得离校。 村民们依旧不明所以,不太明白为什么校长被二流子举报就要被抓,这G委会的怎么不听校长的,反而听二流子的。 他们又说起今天挂牌的那些个人,有人打听过据说里面有的大学教授呢,现在居然被打成黑五类,可怜那个丁点儿大小的女娃,居然得在劳改农场里长大。 他们询问几个知青为什么,校长被抓,那他们也会不会被抓。 这个问题实在是真的太过敏感,不好回答。 最后,徐飞只言让他们避开着那些戴红袖章的,村民们根正苗红,一般不会犯什么思想错误,但切记不要搞封建迷信,现在这风向比之前还要紧张。 这么一类比,村民们隐约能摸到一点,这个有点像先前打砸祠堂、关掉无名寺庙,都有些不可言说的原因。 这还是有点不一样,相同的是普通人最好尽可能远离这些难以对抗的纷争。 村民们纷纷点头,不过这些事情距离他们本来就很遥远,唯有王小妹真心纠结自己的学业和未来。 她还是想去县城继续读书。 但以现在这严峻形势,镇上都不安稳,老师们都无法安心上课,即便继续上,学生们也不知道学的什么。 韩景仨闻言也沉默,中断学业的事儿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他们难道是不想考大学吗?当然不是。 “可以只参加毕业考,考上再说。”叶榆出声打破宁静。 花菲菲拍掌:“对啊,你们老校长老师都这么好,一定会同意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能不能毕业,考上高中或高中。 可这也不是问题。 村里有四名城里来的高中生,除了叶榆,剩下三个都是刚中断学业不久,省下上学的口粮择一个私教,再加上王小妹基础肯定不是问题,考上高中还不简单吗? 至于王小妹考上后能不能去读,叶榆知道刘杏花他们一直想让王小妹嫁到城里,复制她妈王来娣的路,王来娣当年也是去县里读高中才因缘机会嫁到四九城的。 有大姨王来娣在县城里,她被允许去读高中的可能性还是高的。 既然王小妹想读书,叶榆也希望她在校园环境呆久一点,而不是村里许多女孩一样,还未成年就摆个简陋的酒席嫁出去,辛辛苦苦迷迷糊糊一辈子。 刘红梅母女脑袋凑一块儿嘀咕商量,王小虎身上挂着大包小包安静立在一边,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只是连连点头。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从王家沟结伴出来,又热热闹闹回去。 半路上,他们不得不与杨秀秀、赵春娇分离。 杨秀秀赵春娇两人都眼泪汪汪的,非常不舍,又拉着花菲菲的手,说了好半天知青们来回拜访的事儿。 其实,她俩更舍不得叶榆,但又不敢冒然和叶榆握手。 顶多杨秀秀在末尾又强调从家里带来的干辣椒、野山椒、豆瓣酱,除了这些,还有冻粑和泡菜。 其实还有烟熏腊肉的,可惜量少已经吃完了,若有猪肉,她可以指导如何烟熏麻辣口味的腊肉。 但这可能性太低。 猪肉太难得,即便过年,今年一共干没几天的知青们分到猪肉的可能性很少。 “会去的。” 叶榆难得慎重承诺。 “哎!”杨秀秀应了一声,拉着还在抹眼泪的赵春娇一并离开。 回到王家沟,村民们各回各家。 值得一提的是,当王小妹兴奋邀请叶榆回家吃饭的时,话说到一半,被刘红梅掐了一把,给掐了回去。 叶榆没打算去王姥姥家,但看见这个也觉得有趣,对王小妹眨了眨眼睛,同样承诺:“今个儿婶婶表弟表妹都累了吧,我也不打扰,改天再去探望姥姥姥爷,麻烦婶婶跟二老说一声,我一定会定时拜访。” 刘红梅:“……” 直到回知青点,花菲菲想到刚才看到的,刘红梅脸上的一秒笑容消失术,还有点可乐,虽然有点不厚道,但确实好笑。 “叽叽叽!”麻雀从屋檐温暖的鸟窝里,飞出来迎接。 花菲菲见麻雀朝着自己飞过来,本来是十分开心,却见麻雀与她擦肩而过,直奔叶榆,在距离叶榆半米处刹车,围着她转了一圈儿,最后停在她的肩膀上。 再叫一声: “叽叽!” “白疼你了,”花菲菲气得肝疼,叉着腰一阵数落,“小白眼狼,我喂你的次数可是最多的,连景四和阿飞也逗过你好多次,你怎么又不记得我们了?” 这么一大串话,麻雀根本理解不了,它歪了歪头,豆豆眼尽显迷茫。 叶榆把手轻轻一伸,麻雀立刻领悟,扑棱扑棱翅膀跳入她的手心,蹭了蹭,这只麻雀除了当肉不多的储备粮外,唯一的优点大概是毛绒绒的,摸起来贼舒服。 被炫一脸的花菲菲更恨铁不成钢了,他们当中就叶榆对麻雀最差,还取了个“储备粮”的小名,这只麻雀只认这个名儿,也不知聪明还是笨蛋。 “聪明吧?”韩景笃定,“会认主人的动物都有灵性。” 面对队友的背刺,花菲菲哼了一声,转身去房间里放东西、换鞋子去。 等花菲菲换了鞋子出来,院外竟然没看见一人。 咦—— 她的速度不是一向最慢吗? 这时,东屋传来韩景的声音,夹着麻雀叽叽叫,问题一下子破解了,韩景他们仨都在东屋里。 花菲菲眼睛一亮,也冲了过去,边冲边像个复读机一样问:“小鸡孵出来了吗?小鸡孵出来了吗?” “对对对!”站在炕边上的韩景回她,“三枚鸡蛋都碎了。” 更准确地说,是有了裂缝,其中一只鸡已经露了半个头出来,身上绒毛很短,湿哒哒的,又丑又可爱。 花菲菲、韩景、徐飞都在围观生命的诞生与神奇。 唯独叶榆盘坐在炕上,呵斥麻雀停止任何丧心病狂行为的同时,嘴里含着今天刚买的水果糖,含糊不清地念叨:“水煮蛋、溏心蛋、荷包蛋、鸡蛋饼,辣子鸡、酱油鸡、香酥鸡、小鸡炖蘑菇。” 花菲菲、韩景、徐飞:……毛都还没长齐,做个人吧你! 不一会儿,另一个鸡蛋也裂开个大缝,最先出来的不是头而是一只小爪爪,小爪爪在虚空里踩了踩。 竟然比第一只先爬出来。 瑟瑟发抖。 挣扎了几下,小juju终于支撑着它立了起来,声音尖细:“叽叽叽!” 叶榆取名简单粗暴:“一号。” “叽?” 麻雀伸脖子探头。 又过了一会儿,二号小鸡也终于从蛋壳里爬了出来,三号小鸡同样露出大半个身体。 待全部破壳后,花菲菲、韩景、徐飞小心翼翼地抓起一只又一只,轻轻擦拭,将它们身体擦干,喂了点水和提前准备的豆糠饼,又将窝里的蛋壳清理掉,这才把它们重新放回干燥温暖的炕窝。 从今天开始,他们知青点也是有鸡的人了! 43第二更 奥林匹克 这年头寄信件寄物品只能靠邮局, 因交通不便,速度非常慢,邮寄距离越长越慢, 烨国最北往最南寄能花上两三个月,慢一点甚至于接近半年。 好在王家沟距离燕京市很近,燕京又是烨国首都, 叶榆和韩景的信寄回家里只花了十多天, 这已经算快的。 又因城里比山路平坦, 信件不会在邮局存放太久,每天都有专门的邮递员,他们穿着蓝制服, 戴着五角星帽子, 背着五角星斜挎包, 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 装着信件或物品,家家户户送件上门。 “叶红军,王来娣,帽儿胡同33号的叶红军、王来娣, 有你们的信。” 假如遇见没人在家的情况,邮递员确认地址和姓名后,会把信件留在一大爷或一大妈这里,再由一大爷或一大妈转交。 这样的确有丢信的可能, 但能当上胡同大院的领导者,基本人品是经过考验和观察的, 假如被发现此类行为,这属于非常严重的偷奸耍滑作风问题,会受到严惩, 因而丢信的可能性并不高。 今天是周末,倒不用麻烦一大爷和一大妈,叶保国和叶卫国都没去上学。 叶卫国一听到有人叫自己爸妈的名字,一溜烟儿从院里跑出来,高声喊着:“在呢,在呢,我就是叶红军王来娣的儿子。” 邮递员见他一半大孩子,可不敢把信直接给他,毕竟这个时代邮寄工资或大金额现金也是有可能的。 还是叶保国也走出来,又有一大爷一大妈亲口指认,叶卫国才终于拿到一封信和半肥料袋的东西。 “寄信人叶榆,这信三姐寄回来的?”叶卫国惊喜地问。 叶榆在家的时候,叶卫国老是和她呛声作对,但叶榆离开了,他反而是最惦记着她的,每天都问她八百遍。 连叶红军和王来娣都有点好奇他们姐弟俩的关系竟然如此好,叶杏叶兰嫁出去可不见叶卫国这样。 “嗯。” 叶保国应了一声。 “你们三姐在乡下过的不错啊,这才多久,就大包小包往家里寄,是个能干的。”旁边的一大爷止不住夸赞。 今年一批又一批知青下乡,只听说过家里养孩子下乡地寄东西的,或者乡下娃往家里发电报或寄信诉苦想要从乡下回城的,知青办天天能收到这些知青父母的请求与诉苦,后来不得不请G委会的人走了一趟才获得清静。 往回寄东西目前为止还是头一份,稀奇稀奇真稀奇。 叶保国性格内向不太会说话,听到这话也不知道回什么。 叶卫国更是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他现在只顾着好奇那肥料袋里装的什么,双手拎起来掂了掂,还挺重。 “我先拿回去了。”他提溜着肥料袋一溜烟地跑了进去。 “小心点,别摔着,”叶保国的话还没说完,叶卫国人已经不见了,他对一大爷他们笑了笑,追了上去,“你等等。” “哈哈,卫国这脚丫子得力啊。”一大爷又乐呵呵地说。 一大妈点点头,也夸:“难怪才这么大一点,就有那什么体育局的教练看重他是个运动的好苗子,邀请他去参加那什么国际比赛,为国争光!” 同住一个胡同就这样,上午有什么新鲜事情发生,下午整个机械厂家属院都知道了,指不定还传到厂里。 叶家近日新鲜事与叶卫国有关。 说来话长。 首先,可能因叶家基因不错,叶榆自个儿武术领悟就高,稍微指点了一下叶卫国正确科学的锻炼,最主要的是这小家伙不仅天赋不错,为了达到目标理想,非常有自制力,不需要人监督也勤于锻炼。 再说,今年正逢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在瑞典恩舍尔兹维克举行,烨国依旧无人参加,或者说,暂时不被允许参加。 奥林匹克运动会,简称“奥运会”,是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主办的全世界规模最大的体育运动会,由运动员代表国家参加。 这不只是一场体育运动会,更是国家国力的比拼与展现。 烨国在奥运会参赛一事上也非常坎坷,建国前曾有参加机会,建国后五几年也参过一次,但现在暂无资格。 难道不想吗? 只是无话语权而已。 六八年又会有夏季奥运会,但烨国仍然处于困难时期,被奥林匹克委员会承认的可能性依旧不大,参赛可能性还是很低。 目前为止,烨国能参加的最著名国际运动比赛只有乒乓球世锦赛。 不管能不能参与奥运会,国家都开始逐渐重视起体育部门,体育部门也下令在全国上下招收培养运动员苗子,尤其是乒乓球运动员,争取在世锦赛上取得佳绩。 体委部门在燕京市,他们第一个目标当然是四九城本地的中小学,身体素质很强的叶卫国便这么入了教练的眼。 当然,不止他一人。 而且现在也不是马上入队训练,还需要进行多次考核,才能最后决定名单。 但这在机械厂家属院口中,便是叶卫国已经加入了。 实在是出息啊! 听说能入体育局培训的学生可是有工资拿的,和技术工差不多了,而且听说不止包吃包住,还每个月发训练服、鞋子、球拍等,而且未来还有可能为国争光。 这阵子,胡同各家各户都催自己的儿子女儿和叶卫国一样早晚锻炼,不就是跑步?他们不信自己儿女不行。 这真的是极好的事儿。 叶保国也羡慕不已,叶榆教叶卫国的时候他也在,现在也爬起来和叶卫国一起训练,老实说,他确实体力有进步,但不管跑步还是拉伸蛙跳,都少那么一股冲劲。 其他人的羡慕叶卫国看不到,他小小一个人但心还是挺大的,在纠结是当兵好,还是参加比赛为国争光强。 叶红军和王来娣生怕他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哄他说,进了体队也可以当兵,体育生报名参军当兵被选中的可能性更大些,而且这可是为国争光,若是能拿到第一名,那绝对能扬我国威! 叶卫国还没被真正选上,已经在幻想得第一扬国威的事儿了。 答应报名参试。 叶红军和王来娣回到家,第一件事也问叶卫国有没有偷懒、叶忠国有没有进步。 “当然不会偷懒!”叶卫国大声回答,“我可比我哥厉害多了。” 又插他哥一刀。 郁闷的叶忠国:“……”闷声闷气说,“三姐寄东西回来了。” “三丫?” 王来娣又是惊讶又是惊喜,先是和叶红军一块儿把叶榆的信翻来覆去读了两遍,内容真的非常简单,开头称呼、问安、一切都好、寄的东西、嘱咐记得给叶杏带一点但不要给她家俩小的、落款。 字数100上下。 “又不是快报,多写几个字还能加钱不是?懒死她吧!”王来娣对于叶榆能在乡下还给他们寄这么多东西既欣慰又担忧,欣慰她果然如她所说过的不错,担忧些好东西从哪里来的,“那丫头不会下山吧?” 叶红军: “别担心,三丫有分寸。” “有分寸个屁,那丫头打小就不知道分寸是什么,小时候一拳把大牛鼻子揍出血,牛老太太这些年一直拿斜眼看我,眼看着高中能懂点事了,谁知不能上学后性子又变了,变成了比过去变本加厉的吃货,你是没看见她看那红烧肉的目光啊,跟狼崽子一样。”王来娣扒拉扒拉翻旧账。 越翻越揪心:“‘西山竹林,东山菇,翻过南山有野猪’,这是我们王家沟的口诀,南山可是有野猪的,不止野猪,狼老虎熊瞎子都出现过,这家伙不会是跑深山老林去了吧?不行,明天我就得把信给她寄回去,也寄给她姥姥问一问……” 叶红军也不免担心起来,他没见过叶榆盯红烧肉的馋样儿,但自己三女看但凡是食物眼睛都不一样,还有可能天不怕地不怕。 “野猪?老虎!狼?熊瞎子?”叶卫国听话永远只听一坨,“妈,我也要下乡逮野猪杀老虎砍熊瞎子!” 这个时候,被叶榆家信吸引注意力的王来娣也闻到叶卫国他们口中的肉味儿,肉真的在这个时代太稀少,再怎么刷牙漱口,还是完全遮挡不住。 “行啊,你俩还偷肉吃!” 不一会儿,大院里传来叶保国叶卫国兄弟俩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闻了不少时间肉香的邻居们早忍不住了,纷纷满意笑了。 啧啧啧,这叶家多少年没打过孩子了,叶保国半大少年都快说媳妇儿的人了却和小孩子一起胡闹,叶卫国体育好又怎样,不听话啊,未来莽夫一个。 叶榆下乡果然选了个好去处啊,记得是王来娣的娘家吧?乡下好东西就是多,这女儿也没白养,知道惦记娘家,但谁家娶了这样的婆娘,怕是婆家得倒霉哇。 “妈,我也要吃肉。” “吃什么吃!你还不如他们呢,跑个步都跑得这么差!” 有个歇后语得好:“阴天下雨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不对,不是下雨,下雪了,今年四九城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降临,雪越下越大,从轻盈雪花到鹅毛大雪,不到一个小时,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44第一更 瑞雪丰年 四九城外, 王家沟也在下雪,比四九城里下雪的时间还要早些。 下雪的时候,叶榆他们正在地里干活。 一阵冷风吹过, 天空毫无预兆飘起了白色的雪花,第一时间发现的那人不禁惊呼:“你们快看,下雪了, 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 有人讨个彩头。 没过多久, 大队长也派人来通知, 除了离不得人的几个岗位,其他人都可以提前下工,回去歇息, 今天下午也不用来了, 工分按半天计算。 若是这雪明天还在下, 到时候不用全部人上工, 他会安排人轮值。 队员们各回各家。 叶榆也是,因最近二组三组都在一块儿干活,她与韩景、徐飞一起回知青点。 到知青点时,看见前院上空炊烟袅袅。 自从年猪上交后, 花菲菲的工作更是越来越少,每天上午下午晚上各自去猪圈转一圈,喂喂剩下两头猪,检查它们没有因失温冻死, 便能回来。 今天也是。 回到知青点,花菲菲却也没完全闲着, 喂了喂鸡,清理了下鸡窝。 可能因第一次见证小鸡破壳很有意义,叶榆孵化前的工作, 在小鸡出壳后,都由其余三人交接。 出生十多天小鸡浅黄色的羽毛已经长出来,毛绒绒小黄鸡,软呼呼的,正是颜值高的时候,比那只麻雀可爱多了。 麻雀: “叽叽。” “叽叽叽。”长得都一个样不知道第几号的小鸡似在回它。 一雀一鸡,一附一和,像是在对话。 外面下雪了。 透过窗户看见雪的花菲菲兴奋往外走,沪城也下雪,但不是年年下雪,即便下也很难有大的积雪,她是喜欢雪的。 “阿欠——” 屋外可真冷,风吹得脸生疼。 花菲菲走向厨房,现在还不到午饭时间,她还是烧火煮了一大锅姜汤,又借着灶台的火,烤了十几个红薯。 听到院门吱呀响的声音,说话音调高了两分,充满欢欢:“下雪啦,下雪啦,这雪下的可真大呀。” “对……嘶对对。”进入厨房,温暖的空气韩景和徐飞浑身一颤。 “快喝姜汤驱驱寒。” 花菲菲把三个搪瓷杯都盛上满满的姜汤,一一递了过去。 递给叶榆时,无意中触及她的手指,温温暖暖的,吹了一句冷风的手,竟不比她在厨房里烧火的手温度低。 这科学吗? 王家沟村民们可能不知道,但住在一起的花菲菲他们很清楚,叶榆现在基本上还是每天洗澡,一桶滚烫的热水即可,甚至锅里热水不够还见过她往浴桶倒冷水。 叶榆的棉衣里面穿得也不是和他们一样的毛衣之类,而是什么都穿,以夏季薄衣为主,甚至有见过她穿短袖汗衫或衬衫。 简直丧心病狂。 花菲菲一日三问:“你不冷吗?” “冷吗?”叶榆反问,姜汤的味道很是辛辣霸道,喝不惯的人就会像韩景徐飞脸皱一团,但她没有这个顾虑。 一口闷下。 “当然冷,不然你问问景四阿飞他们。”花菲菲实在忍不住白眼。 “哦,天生的。”叶榆围着火炉坐下,伸手拿了一个香喷喷烤红薯。 “为什么我没这样的体质?” 花菲菲不仅没有叶榆这样怕冷的体质,烤火的时候也不敢靠火太近,过去在沪城没有感觉,到了王家沟,才知道北方和南方空气湿度大有不同。 特别容易干燥。 不止干燥,还会冻疮冰裂,连徐飞这样认为男人不该涂涂抹抹的男人,都乖乖和韩景一起抹蛤蜊油来缓解。 叶榆也抹蛤蜊油,但抹出来的效果与他们简直天壤之别,不管在什么时候,她的皮肤都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又白又嫩,村里刚出生的婴儿都不一定比得过。 花菲菲羡慕,花菲菲不服。 花高价从叶榆那里买了她用过的半个蛤蜊油,抹了几天,在她自己脸上的效果还不如从家里带来的雪花膏。 凭什么? “天生的。” 花菲菲甚至有种想要回炉重造也变天生的冲动,话说叶榆真的不是什么山野精怪变得吗?猪精虎精之类的。 “不是。”叶榆认真否决,“是人,有影子的,吃喝拉撒,缺一不可。” 花菲菲这才知道自己把吐槽说出了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又看看周围,韩景、徐飞、叶榆都是熟人,松了口气,这种封建迷信的话可真不兴说啊。 徐飞比了个“小心”的动作,话说他和韩景虽然不怎么在意外表,但对叶榆展现出的能力同样是十分羡慕的。 不说了不说了,今天中午可供选择的食材有兔子、鸡、鱼、鹿。 是的,你没听错,兔子、鸡、鱼、鹿三样都有。 来自叶榆的打猎,这两天她的猎运不错,次次都有收获。 关于狩猎,一开始,当叶榆拿出野兔野鱼时,花菲菲他们仨很是惊讶;到叶榆连续三五天都拿出野兔野鱼野鸡,他们仨已经不止用惊讶来形容,还怕她发生危险,尤其听本地村民说山里有野猪野兽。 而这样的日子持续下去,是个人都会麻木、羡慕、佩服。 不说徐飞,连韩景、花菲菲都在担忧自己钱包够不够鼓。 当然,知青点天天吃肉的事情,也别想完全隐瞒王家沟村人,他们总算明白叶榆这样一个年轻漂亮有实力的姑娘为什么要下乡,感情是盯着村里的大山来。 天生的捕猎手啊! 也不是没人嫉妒,尤其是王老二王老三他们一行人。 但他们抓不住叶榆现行。 王老二王老三曾在下工后,偷偷跟着叶榆上过山,但那速度他们压根儿就跟不上,她是兔子变得吧,一溜烟不见了。 晚上更不行。 冻得鼻子冒泡,什么都没蹲到,过了两天发烧了实在熬不下去,不得不去卫生院买药。 这年代可没医保,城里很多中药店被迫关门,西药贵死人了。 而且叶榆逮住的猎物基本上都是现吃,或者储存到花菲菲他们也不知道的地方,王老二王老三想要捉住只能在饭点上门。 但面对叶榆这个恶势力,他们敢吗?他们打得过吗? 王老二在王家沟乃至于平泉镇横行霸道这么些年,从未想过还有他干不过的人,还是一个年轻小丫头。 丢死人了! 可事实即事实。 不等王老二王老三鼓起劲儿上门,被嗡嗡嗡苍蝇骚扰的叶榆却懒得再等下去了,决定掌握主动权,主动出击灭蝇。 又过半个月左右,在王老二王老三的三个儿子正在在院子里烤麻雀的时候,叶榆上门了。 她发誓她真的什么武器都没拿,一个人晃晃悠悠孤身去敌窝。 !!! 王家却跟见了鬼一样。 王老三的媳妇儿吓得失声尖叫;王老二的媳妇却一声不吭,缩在墙角生冻疮的手死死捏住衣服,像是长年累月受气的小媳妇。 “请你们安静点?” 叶榆的目标与她们无关,略过两人,扫一眼流鼻涕龙的脏兮兮小孩,对从屋子里出来的两兄弟问道:“小小年纪,挖社会墙角,是和他们爹学的吗?” “你不是也烤!这点麻雀和你逮的野兔野鸡比起来算什么?!”王老三扯着脖子吼,假如他不像是生根一样钉在王老二边上,这句话可能更有意思。 叶榆: “大墙角小墙角都是墙角。” “你!” 王老二和王老三不愧是兄弟,也像王老三那天一样举起拳头就冲过来。 叶榆不退反进,一把手捏住王老三的手腕,王老三一米八的壮汉,发出杀猪一样惨叫,把王老二踢一边去。 她又说:“何况我还真挖比不过你们,这村里有人能挖墙角挖的过你们吗?” 这话是对终于从屋子里出来的前村长和前前村长说的。 “村长一年接着一年干,想比累了不少家底,你们敢让人搜吗?” 前村长和前前村长:“我们清清白白为村里干实事。” “老鼠洞?院地里?菜地里?房梁上?”叶榆不耐烦打断他的废话,“哦,原来是房梁上。”还以为会藏的更深,而且目光却不经意间暴露了。 !!! 叶榆飞檐走壁只需两秒,在房梁上找到一个与房梁同色的小匣子,打开里面票没多少,但有八百来块钱,以及红布包裹着的银镯子一个、银戒指两个、金耳环一对。 不少也不算多。 叶榆把小匣子放了回去,只留一只金耳环:“再瞎闹的话,我会把它还给你们,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 王老二王老三可能没听明白,但前村长他们是人精,知道这个女知青是在威胁他们,打猎是约定成俗的事情,被抓住顶多狠批一顿,但这金银首饰可是会让他们家掉入深渊,他们也是能屈能伸,当下好话说尽。 其实叶知青只拿一只金耳环,还是为了威胁他们,没有全拿,也够让他们意外。 叶榆没拿是因这些数量看上去不像是牛大他们那样抢劫得来的赃款,且非到万不得已,她更懒得和红袖章打交道,更不想让他们打搅这个平静小山村。 双方达成“共识”。 大队长听到消息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吃瓜群众,当他们看见王家院子里的一幕时,简直惊呆了。 天下红雪了吗? 45第二更 俩傻狍子 只见, 叶榆非但没有跟王家人闹起来,还相处得十分“融洽”。 王老三的媳妇用加了白糖的温热水,热情款待叶榆, 王老二的媳妇也从屋里端来瓜子、花生、板栗、葡萄干等小零食。 几个小的吸着手指头眼巴巴盯着,却被他们太爷爷和爷爷撵到一边儿去耍。 王老二王老三则去了厨房,煮饭招待贵客, 即便没有肉, 他们家白面还是有的, 煮了一大锅面条,还打两个蛋,怕贵客吃不饱, 还多煮了不少的玉米。 天真的没下红雪吗? 或者说下的真是白雪? 围观吃瓜的村民们擦了擦眼睛, 叶榆真的没有和王老二王老干架, 又擦了擦眼睛, 他们相处得竟然如此好? 假如不是王老二一瘸一拐走路与王老脸上愤愤不平过于明显,他们可能还真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呢? 但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心痒啊! 可惜王老二家前后没什么邻居,他们恕于叶榆的武力值,没有一开始靠近, 现在只有叶榆和王家本人才知道真相,偏偏这两边都不是容易打听真相的人。 叶榆不仅自己吃零食,还招呼其他人:“大队长来的正好,王二叔叔他们正在辛苦做饭, 不如留下来一起吃啊?” 前村长嘴角抽搐,却并未反驳, 甚至还点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志明啊,一起吃, 一起吃。” 大队长算是看明白了,这王家有把柄被叶知青逮住了,对他来说,只要不干架闹大就好,其它的涉及王家他都当自己眼瞎,不过留下来吃饭嘛,这个建议不错。 王家人惊呆了眼,自大队长退役上位后,他们与他争执过多次,至今仍不服气,只想着把张志明从队长位置上拉下来,就没想过在家里请他的事儿。 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叶榆看了一眼这个一向正经偶尔促狭惊人眼球的大队长,挺上道啊,不过饭可以吃,零食可不能跟她抢。 “……” 往哪儿挪呢? 他少你那点儿瓜子花生吗?这一眼把大队长也整无语了。 围观群众也有胆大起哄的,问:“村大爷请客不要忘记我们啊。” 被前村长和前前村长瞪了一眼,吃吃吃,吃你个大头鬼,真让全村上门白吃白喝他们家还要不要过日子。 围观群众最后还是慢慢散了,留下来的作客只有大队长和叶知青。 王家备的晚餐不全丰富,但量大,王老二王老的手艺也还可以。 叶榆敞开肚皮吃得老香了。 吃得前村长一家人眼皮一直跳,饿死鬼投胎是不是,他们全家人加在一起都吃不过她,这饭量也未必太大了点,前村长捂着胸口表示难受的不得了。 大队长本来脸皮没那么厚的,在叶榆大口大口啃玉米、大口大口咬菜喝汤的带领下,不知不觉吃的也比平时多。 “……咳咳。”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大队长留在王家吃这顿饭,一来就是为了恶心王家。 王家这一年来给他挖了多少坑,虽然他也有报复回去,但作为还未站稳脚跟的大队长总是避免不了吃一些暗亏,难得有机会能搭顺风车报复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如何忍心错过? 第二嘛是为了叶榆。 大队长知道靠山吃山,村里哪家哪户不上山挖野菜砍柴火,捡到野鸡野兔除了大食堂时期,也不见谁家上交生产队的,叶榆有本事狩猎喂饱自己他也钦佩不已。 但人心最难测。 知青点天天吃肉顿顿吃肉,十几天一个月还好说,时间长了,村子里眼红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看什么看! 说的就是你们,王老二王老! 大队长摸了摸浑圆的肚子,他实在吃不下了,喝了口温白开,把碗放下,他的建议是让叶榆他们悠着点儿。 一个王老二王老叶榆能够应付得来,但一个村长七八成人就……人多势众,这也是外来人口在乡下不好混的原因。 叶榆若有所思,她当然不会选择委屈自己肚子,也不想悠着来,唯一的办法嘛……有了,但想想—— “哎!” 叹一口气。 “谢大队长提醒。”叶榆举着装着糖水的搪瓷杯与大队长走了一个。 就挺有江湖儿女豪气的。 这不禁让大队长怀念起当年在部队里与战友们意气风发的日子,笑了笑也叹:“明白就好,你们知青读书多,脑袋瓜子也灵光,说什么都领悟快。” 一场其乐融融的招待宴。 只不过,其乐融融的是叶榆与大队长,王家人在旁边吃饱了一肚子的气。 回到知青点,花菲菲、韩景、徐飞几个也叽叽喳喳围上来,虽然叶榆很厉害,他们还是怕她吃亏。 若不是叶榆没有事先告知他们,等他们得到信息时,叶榆已摆平王家,他们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去。 毕竟每次叶榆吃肉,都会分他们半勺汤,还有交换更多汤与肉的可能性。 且就叶榆单独行事这一件事,花菲菲、韩景、徐飞都不赞同,花菲菲和徐飞二人联手推出韩景。 韩景超大声说话: “你这样是不对的!” “我们是一个同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也可以帮忙。” “今天上工不累?”叶榆目光往下,打量了下他的小腿肚。 “……” “但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徐飞把话题扯回来,“我们是希望在遇到困难时,我们也能出一份力。” 花菲菲: “对,我也一样。” “哦。” 叶榆应了一声,但并没承诺,事实上大队长提出的那个问题,她已经有了处理计划,带他们去干嘛? 围观鼓掌吃宴吗? 徐飞隐隐察觉这语言背后的陷阱,无奈有两个傻白甜队友已经在拍掌欢呼,对上叶榆目光后,他也哑了火。 行吧,行吧,暂且这样,叶知青其他都好说话,但在原则问题上相当固执,现在这样有商有量已经不错。 这一天深夜,叶榆再一次换上能完美融于黑夜的深色衣服,整装待发。 “储备粮。” “叽。” 麻雀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扑棱扑棱翅膀飞过来,停在她的肩膀上。 叶榆空间瞬移,和麻雀一起出现在知青点外几十米处。 落地不到两秒,又连续四、五次瞬移,终至南山脚下。 是的,南山。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山里出来活动的动物越来越少,东山西山已经不适合作为狩猎场所,叶榆的猎物大半都来自于南山。 村里人很多都有猜测,但世世代代的居住口诀已深入人心,“西山竹林,东山菇,翻过南山有野猪”,除非面临饿死的极端情况,他们一般还不是不会上南山打猎。 尤其是现在可是冬天! 一个不慎,哪怕不遇见毒.蛇野兽,也有可能冻死在山里。 只叹这叶知青的胆大包天,若生活在古代,怕是一个将军人物,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思考女还是男了。 叶榆往南山爬了十几米,又在一棵树的阴影下空间瞬移。 目标是第一个猎物坑。 在末世,绝大多数人都是绕着变异兽走,而且以变异兽的实力也不会掉入普通陷阱,因而叶榆不太会埋伏狩猎。 现在的猎物坑是跟村里人学的,不管是坑也好,吊脚套也罢,还有防人误入标志,东山西山都有不少实物教程。 再一点点改良。 下陷阱的地方也在不断改良,在动物粪便、巢洞附近,若是再找不到,可以设在吃过啃过的植物附近。 叶榆觉得自己天赋应该是不错的,在这样寒冬腊月,四、五个坑里总会出一两只猎物,有时候还更多。 今天第二个坑就有两只傻狍子。 狍子主要分布在烨国东北、西北、中部、西南地区,又主要以东北为主,燕山狍子数量并不算多。 且因这东西确实有点儿傻,相对野兔来说,和野鸡一样抓捕容易,东山西山早已绝迹,南山数量也不多,得翻过南山才行,这一两只应该是走失过来的。 狍子也是好东西,不仅可以炼油,也可以红烧、爆油、炸烤,还可以狍子肉包白面饺子,或制作肉干储存。 叶榆把两只傻狍子放入空间,发现狍子不见的麻雀叽叽叫了两声,这家伙丁点儿一团,胆子倒是贼大,不然也不会在那一晚上闻到烤异兽香味飞蛾扑火。 继续下一个目标。 空间瞬移真的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技能,不到十分钟,南山近二十处捕猎点都被叶榆光顾,除了误补的一大一小两只,其余七、八只猎物都被收进空间。 除了搜寻新的合适的陷阱之地,每晚上来一转就当郊游消食。 末了再瞬移至南山山顶。 整个南山上半坡只有山顶这一处人家,即守林员的居住之所。 间土屋并连一排,圈了个小院子,门口种了一棵大榕树,长得快遮天蔽日,护林员家不养鸡不种地,也很少与村人们来往,有点像一个寂寥的世外高人。 叶榆也不知道护林员具体名字,只知道他姓王,村里都叫他护林员或王叔,是王家沟的本地人,有几把从祖辈继承下来的、曾杀过小鬼的□□。 46第一更 棋逢对手 叶榆形容护林员是世外高人也是有点原因的, 她发现老护林员的五感相当敏锐,几乎抵达普通人能到的上限值。 尤其是第六感。 第六感的定义没有明确规定,大概率指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感以外的超级感官。 很多人把第六感形容的很玄学, 也有人用科学解释,第六感是通过眼耳鼻舌皮肤等一个整体感官,传达至大脑, 再由大脑分析得出的一种机体直觉, 护林员几十年的护林经验也包含在其中。 上南山的第一个晚上, 叶榆和绕过村民房子一样绕过护林员家,她敢保证动作很轻,也没有来得及野外烧烤。 但护林员还是半夜起床, 在南山山林巡视了一圈。 双方都发现了彼此。 叶榆靠的是突破人体极限的敏锐五感, 而护林员靠得是对山林的熟悉, 他靠着树木草丛与山里动物也能寻到有人进山的证据。 这真的太让人惊喜! 如果说肩膀上的这只麻雀让叶榆意识到末世是现在和平世界的未来, 那么护林员让她看见高手在民间。 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相信护林员也是如此,两人在漆黑的夜里进行第一次较量。 叶榆没有使用空间异能,但敏锐的五官终究还是超越人体极限,而护林员的机体直觉始终在人体极限范围内。 也因此, 前者略胜一筹。 不过因叶榆对南山的陌生,好几次都是靠惊人的速度与他擦肩而过,虎口逃生,真是十分惊险又刺激。 殊不知护林员也很吃惊。 他今年六十八, 已经是快古稀入土的年纪,年轻时他爷爷从一道士那里学了点强身健体的手段, 后来教给他爹,他爹又教给他,他打小练这个, 比他爷爷他爹练的都顺。 也因此,他一向很骄傲自己的身体,比村里那些个年轻人也不差,村里同龄人都有入土的,他还活蹦乱跳。 再加上六十多年山林生存经验,护林员一度认为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这连绵青山,今天晚上却被人在南山打脸。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得了啊! 护林员虽然逮不住叶榆,却能找到叶榆留下的全部陷阱,陷阱与这个人在林子里的灵活截然相反,显得生疏、粗糙,比普通人村民留下的都不如。 这就有点矛盾了。 护林员实在想不出王家沟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连是不是特.务逃到他们这座山都有想过,这真的不是大开脑洞,建国前,眼前可不是被那些小鬼里里外外搜寻过多次,他们村还联合军人一起打过游击呢! 第二天,一年到头下山次数少于两只手指头的护林员难得下山,也不去其他地方,往大队长家里走去。 他询问特.务的事儿。 大队长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不是特务。” “不是?”护林员纳闷,“咱们村里什么时候出了这样天分的人,哪家的年轻人?” “确实是年轻人,一个知青,才十七岁。” “知青?什么知青?”护林员不太懂这些个新鲜词汇,他与村民打交道少是他懒得理会人,主动权在他手上。 若非王志明当大队长后上山拜访过,再加上两人还有点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指不定连换大队长大都不知道。 “知识青年。”大队长无奈地把知青下乡的前前后后解释一遍。 “村里来了四个知青吧?你怎么知道半夜上山的会是她不是其他知青?她是个女的吧?”不是护林员歧视女性,因生理局限,通常来说,女人的力量速度的确比不过男人。 大队长想都不想回: “只有她有这样的本事。” 护林员又听了一些叶知青的事儿,基本上把她身上的特.务可能性排除,一来谁家干间谍的会如此高调引人注目,二来谁家特务跑来一个山沟里刨土。 但越发对于这个知青好奇了,和大队长说要去看一看,还道:“长这么大,老头子第一次对一个人好奇。” 大队长其他人不理,但护林员他还是会理的,因他知道护林员身上是有真本事的,他当初能当上兵还麻烦王叔了呢,于是带护林员去地里看人。 到了大豆地坎儿上,大队长指了指:“那个,长得最高挑最标志那个。” 护林员一开始的确对这个女知青很能迷惑人的外表产生惊讶,但只片刻他便收敛这种怀疑,内行人看门道,他能看出她的力量明显大过常人,脚步轻快有力。 叶榆的第六感同样不是催的,察觉两道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过久,抬头望去,对上护林员的视线。 交锋半秒。 叶榆也推测出眼前这个五十来岁男人的身份,在村里待这么久,她是第一次见到外貌年龄比实际年龄差这么多的老人。 弯了弯唇,礼貌一笑,和大队长也隔空打了个招呼。 “确实不错,”护林员叹,“比老头子年轻时厉害多了,这性子也很沉稳,是个干大事的料,前途无量啊。” 现在局势混乱,大队长无法回答叶知青未来如何,只作补充:“叶榆同志还是狗剩叔的外孙女。” “王狗剩他家的?真看不出来,鸡窝里飞出了只金凤凰。” 大队长假装没有听到这话,不过对于叶榆能把护林员也给引出来,他对这个很能搞事(?)的女知青 又过一日,因下工时间早,叶榆不等晚上,白天便去探索南山地图。 护林员对于她的到来更是心知肚明,但并未阻止。 尤其是在知道叶榆遵守狩猎规则后,诸如挖坑记标志、不杀崽与带崽的、不乱烧火之类,毕竟他家以前也是猎人世家,还挺欣赏这样年轻的打猎好手。 在护林员的锻炼下,叶榆收敛气息的本事也进步相当大,如今半夜进林,不一定会把护林员惊醒。 南山地图点亮后,叶榆顺利通过翻过山顶,踏入绝大多时候王家沟人的禁区。 翻过山顶,向阳面的南山比背阳面的南山林子密了好多倍。 路更难走,或者说没有路。 叶榆再好的身手,在半人高的杂草堆里也无处下脚,或荆棘丛生,或藤蔓缠绕,指不定里面藏着冬眠的蛇蟒,被惊吓过后,冷不叮咬你一口。 下脚不行,那便上树。 从一棵树直接蹦到另一棵树,粗的树枝作着力点没问题,细一点的树枝弹性不错,可以充当绳索。 月光下,叶榆像一只灵活的猴子,在森林里蹦来蹦去。 一段路程下来,弹跳力有了明显的提升,蹦跶真的非常减压。 当然,翻过南山的猎物又增加不少。 不过,叶榆近期目标不再是野兔野猪野鹿野狍子,而是更大体型的动物,用来堵住王家沟村里的嘴。 那一句口诀“翻过南山有野猪”中的野猪就很适合。 叶榆来到传说中的野猪坳,附近的林子还真生活着一群数量不少的野猪。 目测好几百头。 竟然这么多! 叶榆现如今相信护林员的实力? 他活着的时候,这些野猪要想翻过南山去王家沟的地里捣乱不太可能,但假如护林员寿终正寝后,这些野猪犯事的可能性很大,面临的大概是集体灭杀,顶多零零星星的野猪逃到大山深处。 这也是未来平泉镇附近从未听说过野猪伤人的事情,可能护林员在生前已安排好。 “叽叽。”麻雀叫了两声,一向胆大包天的它却不太敢去野猪群里闹,只盘旋在叶榆的头顶上飞来飞去。 似乎在加油。 叶榆嘲: “胆小鬼。” 其实也不怪麻雀,不要看野猪家猪名字都带一个猪字,两者的战斗力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野猪身上的脂肪很少,基本上遍布肌肉,皮薄肉厚,它们不仅体型贼大,个头破两百公斤并不罕见,而且短时间内还能爆发出4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 野猪还有两个粗壮尖利的獠牙,又喜欢群居,即便对上老虎熊瞎子都不恕,甚至能给予反杀,也因此,民间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 叶榆却是不怕的,时速40公里每小时对她来说太慢了。 搭着一根树枝飞入野猪群边缘,脚触及一头野猪时,将其瞬间收入空间里,又如法炮制,再次连收三头野猪。 野外狩猎往往充斥着血腥,但叶榆是借空间杀猪,空间外不带一滴血,且动物没什么智商,同伴消失不见反应也很难,很多猪依旧吃自己的东西,或者瘫倒歇息。 直到野猪首领通过嗅觉闻到有敌人入侵地盘,发出一声嚎叫。 叶榆却早跑路。 今晚的捕猎非常和平。 原路返回,发现护林员家油灯亮着,好吧,这动静不惊动他才奇怪。 叶榆抹了抹鼻子,非常肉疼地丢了一条菜花蛇在护林员院中,既是交保护费,也是向他报一声平安。 等护林员听到声音出门时,一个人影都寻不到,看着院子里多出来五斤上下的菜花蛇,笑骂一句:“这丫头,老头子图你这丁点儿蛇肉不成?” 夜风把这句话送到叶榆耳朵里的,她倒是想回一句: “不要可以还我!” 47第二更 分食山猪 第二天, 叶榆和往常一样上工。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地里的活越来越少,现在都只剩些边边角角收尾工作, 很多老人和部分体弱的人干脆请假不出工,毕竟若是倒霉生病发烧花的钱受的罪可比在地里干活承担多多了。 叶榆也不想和其他人去争去抢那丁点儿工分,杂事贼多, 费时不讨好, 还不如平日里多干体力活。 可惜请假因体力过于出众大队长没同意, 上工时间门加入磨洋工小分队,眯着眼睛悠闲地像是遛弯儿的大爷。 有时兴致一起,和王大海他们一群小萝卜头爆蚕豆、烤麻雀。 蚕豆的收获季节本来就在深秋季节, 各家各户上了新, 还有的是小萝卜头们从地里拾秋得来, 即队里收蚕豆晒蚕豆时, 他们跟在大人屁股后头捡零碎。 每家每户都有小孩儿,现在的粮食变量比五六十年代又有进步,对于这点边边碎碎,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榆和小孩儿、小孩儿的家人换来一些蚕豆, 学着他们一样升起火,把蚕豆丢了进去,不一会儿便开始滋滋滋作响,紧接着“砰”的一声, 蚕豆爆开花。 有点像过年放鞭炮。 小萝卜头们欢喜鼓掌,叶榆闻着这浓郁香味儿, 迫不及待扒拉出来,丢到嘴里,焦焦的, 无敌香。 麻雀也一样。 简单处理甚至不处理,把麻雀丢火里,熟了后灭掉火,检出麻雀,把糊得厉害的地方去掉,内脏啥的也不要,只撕中间门的肉,一丝一个准儿。 闻起来喷香,嚼着其实有点腥,但在缺肉少油的当下,绝对是美食。 其他人看着叶榆他们爆蚕豆烤麻雀也心痒,不久也堆上了火,有的还拿花生出来烧,或者爆玉米花儿。 上工之地顿时成了美食之地,这让大队长他们哭笑不得,但也没阻止,主要是现在这些工作都耽搁不了。 下工后,叶榆先回知青点。 今天的晚饭轮到花菲菲做,每到这一天,是其他三名知青最为期待的时候,因为花菲菲手艺好,花样多,冬天也能玩出点与众不同的特色来。 现在厨房里新添了一个铁锅,共两口锅。 一口用来蒸馒头,不是纯粹的白面,面粉里掺了不少红薯粉玉米粉黄豆粉,再添一点点白糖,蒸出的软乎乎馒头自带淡淡甜味;另一口锅煮先煎鱼,正面反面煎得焦黄,泛出肉香气儿,再点一个小葱拌豆腐。 叶榆一口鱼肉一口杂粮饼,再一口豆腐一口辣白菜。 有肉有粮有菜,这样悠哉闲哉的日子,当神仙都不换。 晚饭后,叶榆在三人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出了门。 目标直指南山。 又过了一段时间门,天色渐暗,韩景他们有点担心,因为往日下工后去狩猎,叶榆通常都赶在天黑以前回来。 有时甚至让人怀疑她不过是出门转了一圈,野兔野鸡便撞在她手上,这样的运气这样的手段,可真让人馋坏了。 今天这个点却还没回来。 “可能是冬天黑得更早?这和她十天前回来时间门差不多。” 正当花菲菲等人猜测和担忧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三人忙出了院子。 声音似乎从山下传上来的,一个声音特别清亮的童音叫:“野猪,野猪,小姨逮住一头野猪啦!” 等等—— 野猪? 什么野猪? 小姨? “好像他们叫叶榆就叫小姨。” “村里几个老婶子还说,叶榆面冷心热,不然怎么有那么多孩子喜欢她,混成了王家沟的孩子王。” 也就是说—— 叶榆逮住了一头野猪?!! 韩景、徐飞、花菲菲三个面面相觑,看见他们眼中的震惊,两秒后,齐刷刷往山下疾步跑去。 几乎整个王家沟的人也都如此,这可是八百年未出现过的一次热闹。 而且野猪—— 那可是猪啊! 韩景仨的速度依旧不能与王家沟的村民比,不说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很多老人他们都比不过,到山下时,村民们已经里一层外一层把村社圈了起来。 “让让啊,让让,请让一让。” 韩景他们靠刷脸挤到最前面,但见中心处站着大队长、村会计、仓管员、妇女主任、民兵连长等村干部。 以及叶榆。 而叶榆的脚边倒着一头几百斤重的野猪,浑身深褐色刚毛,身上有一些被拖拽的痕迹,张着嘴,露出两锋利獠牙,脖子那里被刀开了口,正在冒着鲜血。 这野猪血也是好东西,仓管员拿了一个大木桶接住。 好家伙! 还真是野猪! 若是活蹦乱跳的野猪,在场人还有可能害怕,像是这样死透的野猪,只会让人嘴馋,他们看它眼睛里只有肉字。 这个时候,能够维持正常理智的人不多。 大队长是为数不多的一个,他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这些知青们隔三岔五总要搞出点动静来,虽然惊喜比较多,也非常费干部。 他问出关键:“叶同志是在哪儿遇见这野猪的?它们下南山了?会不会给村里的庄稼地造成影响?” “不会。” 叶榆只回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样避重就轻的回答,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听得出来,“翻过南山有野猪”,她肯定是翻到南山那边去了。 人们议论纷纷: “这知青的胆子可真大。” “要是你有叶知青这样一把劲儿,你能忍住不进山?” “当然忍不住,要是我有叶榆这身手,野猪别想活着出南山,我家还不顿顿吃香喝辣……” “南山危险,叶同志还是少去得好。”尽管护林员赞叶榆身手利落,大队长还是忍不住出声嘱咐。 “哦。” 叶榆糊弄学应声上线。 她当然还会翻南山,甚至去南山那边的山那边的山,但不会是为了村民,升米恩斗米仇,这也是末世人亲身经历的血与泪,今年她都不会再当着村民的面杀野猪。 为了转移话题,叶榆又指了指地上的野猪,闭上眼睛,简明扼要地说:“上交,分猪肉。” 分猪肉? 猪肉? 肉? 立马有小孩子欢呼起来,连大人们也个个开心议论起来。 有藏不住事儿的已经当场计算自己能领多少斤猪肉,这样的热闹仿佛到了过年结算工分或者分年猪的时候才有。 大队长的话又被人群议论声给堵了回去,他看一眼镇定的叶榆。 行吧,这家伙前脚他提出天天吃肉吃独食会让人眼红,原以为她多多少少会避着点,后脚便猎得一头野猪上交。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村民们分得叶榆猎得的野猪肉,对于知青点天天顿顿冒肉香的事儿,再有意见也得掂量一二。 这大概就是拉全村人下水。 当然也有其他办法,比如把野猪上交公社,但这个办法哪怕大队长都不会同意,毕竟上交公社能不能分下来那可难说,即便公社长非常公平,分下来也少了十几二十分之一,这冤大头的事儿谁干哦。 大队长确认叶榆的想法后,对大家伙说:“行,趁着现在猪肉新鲜,麻烦村会计称一称,按照人头分给大家,十二岁以下小孩的分大人的一半。” 更热烈的掌声响起。 叶榆虽然很抠,但还是考虑到一个生产队有好几百人,挑得野猪里的大头个,四百来斤,每个人都能得个一斤半两。 人头多的家庭得的越多。 野猪称斤重过后,村里技术最好的杀猪匠站了出来,在几位村民的帮忙下,剥皮、拆分,又将猪分出肉、骨头、下水、猪血、猪油等几大类。 野猪没有多少肥肉,油也少,因是叶榆猎杀的野猪,油和猪血一并给知青点,猪下水也分了知青一半,剩下才是猪肉。 村会计会用秤一斤一斤称重,每家每户都端着盆或拎着木桶排成长队领肉,排队的时候,他们看着猪肉的眼睛都在发光,好多小孩儿吸吮着手指流口水。 这是知青入村以来,村民们第一次直观地面对知青的本事。 他们对知青的好感更是噌噌噌上升。 虽然目前只得利于叶榆,但好感从叶榆蔓延至全部知青,甚至于叶榆的姥爷姥姥他们一那大家子。 王狗剩夫妇俩听到同队的人一直在夸外孙女,也是笑缺了牙,虽然他们有怨过叶榆太大方,有好东西也不知藏着掖着,也不来孝敬长辈,但在外人面前,那绝对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轮到王家人领肉的时候,他们都要强调一句:“这是我孙女/表妹/小姨猎的野猪,那个,还有后腿肉吗?” 至于韩景、徐飞、花菲菲三人倒没有这么显摆,直到端着一盆肉回去,他们还有点晕晕乎乎的。 回到知青点,为了避免被二次追问,叶榆抢先一步开口:“猪下水猪血坏的快留不得,菲菲,你会处理这个吗?” 花菲菲下意识回:“草木灰可以处理猪下水臭味,猪血要用生姜水浸泡,我一个人干不了,需要有人帮忙才行。” 叶榆:“韩景,徐飞,你们还愣着干嘛?帮忙啊。” “……” 48第一更 猪肉喷香 猪下水通常指猪内脏, 包括猪大肠、猪肝、猪心等。 对了,还额外附赠一根猪尾巴。 猪下水好不好吃一看能不能洗干净,二看舍不舍得放料, 尤其是野猪比家猪的腥味更重,也更难处理。 第一点看韩景、徐飞俩个忙的满头大汗便知,至于第二点, 叶榆虽然也舍不得越用越少的调料, 但更不想浪费粮食。 再加上花菲菲这一手让人拍案叫绝的厨艺, 肯定错不了。 炸过的猪尾巴干香清脆,爆炒的猪杂碎油润多汁,煮过的猪血旺嫩滑爽口, 再添加一些湘江带过来的辣椒, 非常非常非常地下饭, 一口气能炫一锅那种。 硬菜端上桌, 摆在正中央。 大厨花菲菲一声令下,四人都忙着夹菜啃馍,安静得不像话。 不对,还有麻雀围着桌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显然这被这麻辣鲜香吸引过来,但它顶多能叼三分一个干辣椒。 好在麻雀并不知道自己如此可怜,而且比起吃,它更喜欢闻, 是的,就是如此变态, 它喜欢满足莫名其妙的嗅觉。 “叽!” 香! 花菲菲、韩景、徐飞摸着浑圆的肚子,看叶榆把剩下饭菜全部包圆,对于她的好胃口, 愈加羡慕不已。 这一个晚上,王家沟各家各户都多多少少飘出一丝儿肉香。 又以知青点为最。 伙食已经让知青点成为王家沟人最羡慕最神往之地。 若非叶榆头一天上工便怼了爱做媒的七大姑八大姨,来了句“智者不入爱河”,恐怕村里已经有媒人说亲上门,或者也有小伙子小姑娘自荐上门的。 连村里不懂事的小屁孩,都叫着要去给知青当儿子女儿。 他们的父母抓住就是一顿竹笋炒肉:“你们也不看人家要不要!” 知青们狂汗: ……这是重点吗? 还有,需要慎重其事纠正一点,不是知青点顿顿有肉,是叶知青顿顿有肉,知青与知青间还是有壁的。 吃饱喝足后,轮到洗碗洗锅。 因肉是叶榆猎的,花菲菲做饭有大功,这些杂物又落到韩景徐飞俩难兄难弟头上,不对,是猜拳输了的徐飞头上。 俩兄弟当场表现了什么叫内讧阋墙。 胜者韩景得意忘形,他抬出矮板凳坐到一边,边指挥边吆喝:“今天油多,热水去油,徐飞同志,你最好烧热水来洗,请洗干净一点。” 听得徐飞额头青筋暴起,掀起水花往韩景那边丢,韩景不甘示弱,好在两人知道现在是冬天,一来一往都有分寸。 “幼稚。”花菲菲摇头一叹,见叶榆看过来,把凳子往远着韩景他们方向挪,表示自己与他们绝对不一国。 猪下水猪血吃完,第二天还有猪肉。 野猪肉比家猪更腥,自然也需要事先好好处理,舍得下料,且口感上更柴,花菲菲选择闷锅红烧,焦香四溢,不带一点儿膻味,嚼起来十分得劲儿。 与各家各户几斤猪肉炖N顿不同,知青点的猪肉中午晚上两顿光,任谁见到大概率都会说,这些知青不会过日子。 没办法,有叶榆这个吃货在,花菲菲、韩景愣是不觉得这样有问题。 在吃完猪肉的晚上,韩景才吧唧吧唧嘴,和徐飞遗憾明天没有猪肉吃了,被徐飞砸了一个枕头。 次日,轮到韩景早起煮饭。 一入厨房,惊叫: “握草!握草!握草!” 连续三声国骂,可见他内心有多震惊。 但见厨房里,多出了两头前天在村社分食的一模一样的几百斤大野猪,伤口也整整齐齐,两个大木盆正在接猪血。 野猪! 两头野猪! 两头几百斤的成年大野猪! 韩景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醒,做梦呢,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野猪还是在那里,抬头望了望,四周看了看,也没走错,还是知青点的厨房。 “嗷,嗷,嗷!”韩景狼嚎三声,掉头就跑,冲到东屋房间,把还在熟睡的徐飞抓起来就是一顿狠摇。 “???” “有病啊你!” 被惊醒的徐飞回了他一巴掌。 韩景:“……” “野猪!” “什么猪?” 徐飞没有听太明白。 韩景再次解释: “野猪,厨房里有野猪,两头!” 可能因在睡梦中被叫醒,徐飞还是不太理解两头野猪什么意思,迷糊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两头野猪? 脑子瞬间宕机。 “野猪?” “对。” “两头?” “对。” 徐飞也“握草”了一声,立马起床,披上大棉袄,和韩景一起冲出房间,屋外刺骨寒风冻得他一个激灵。 不过也暂时顾不上冷了。 他来到厨房,亲眼目睹两头几百斤大野猪,连发数声惊叹。 这下子,韩景终于实心落地,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但徐飞飘了,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晕晕乎乎,他不会还没醒吧? 然后,两人又一起去叫花菲菲起床,当然他们没有傻到闯女生房间,只在门口又是敲门又是叫。 急性子韩景还蹦了两下。 花菲菲起床气比徐飞还大些,臭着一张脸从屋子里出来。 然后被惊呆了下巴,瞌睡虫瞬间跑掉:“野野野野野猪,哪里来的野猪?” 问虽这么问,但任谁都知道这两头从哪里来,肯定和最后那一位有关,除了她,想不到还有谁往他们厨房丢野猪。 但叶榆还在睡觉。 碍于叶榆的“权威”,几人纠结是先叫人,还是先煮饭再叫人,选择前者,会不会被一拳打出来,和这野猪一样。 知道不会,但可以脑补嘛! 事实上他们无需纠结,叶榆早醒了,她又不是聋子,三人跟精神病病人一样在院子里瞎吼,她怎么可能睡得早。 但温暖的被窝实在太舒服,像是长了手将她禁锢于其中,在被窝里滚了个十几二十分钟,这才爬起来。 毛巾往肩上一搭,漱口杯、蛤蜊油放入木盆里,端着往外走。 花菲菲和徐飞瞌睡虫早飞了,在院子里一边洗漱,一边蹲人。 一见她,立刻问:“叶榆,厨房里那两头野猪不会是你半夜抓回来的吧?” “对啊,”叶榆点了点头,回答,“和前天那头同一陷阱抓的,为了避开其他人,昨晚才拖回来。” !!! 尽管已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这个回答,还是让人震惊。 徐飞也知道叶榆口中避开的意思,即她没有打算把这头野猪和全队分享,这无可厚非,能够分出一头猪的肉在他看来已经非常大方,这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再说,常人也猎不到野猪。 只是有一个问题,徐飞终于问出口:“大队长不是说南山很危险吗?有豺狼虎豹,还有熊瞎子和蟒蛇,五步·蛇和过山风,这些东西咬一口致命的。” 叶榆答非所问:“对了,你们除了可以用物资交换外,帮忙处理猪肉,比如制作肉干、咸肉、腊肉都有酬劳,煮饭也是,上次的猪下水味道不错。” 这话题转移十分生硬,花菲菲和韩景也不是没有察觉叶榆在转移矛盾,但她提出的条件真的很让人心动啊。 这可是肉啊肉啊肉! “可以!” 两人异口同声。 花菲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还未褪去的婴儿肥,总感觉下乡以来人还变胖了,多亏一个神人队友的带飞。 对上徐飞的目光,韩景又作补充:“但叶榆你还是少往南山走,村里人说山的那边真的非常危险。” “对对对。” “放心,不会有事,我很惜命的,指不定比你们还惜命。”叶榆只能这么回答。 徐飞、韩景、花菲菲不知道深更八夜去杀野猪是怎么个惜命法,但他们也知道叶榆是个主意大的,已经下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只能相信她心中自有成算。 咕噜咕噜—— 锅里的红薯肉冒泡了。 早饭比昨晚更清淡,除了叶榆主食为肉外,其他人都吃素。 叶榆吃肉也不是她非要吃肉,主要是她在村里换的粮食终究是有限,于她而言,粮食蔬菜比肉更难得,多吃肉能够减少对红薯玉米土豆等的消耗。 这个借口可真“丧心病狂”。 吃过早饭,四个人忙碌起来。 今天下雪不上工,也没轮到他们值班,正巧有很多时间处理野猪。 说到熏肉腊肉,不得不提到一人,那就是红旗大队的知青杨秀秀。 大队与大队间的来往并没有他们想象那么频繁,这十几天他们也一直没出村,也是时候赴约了。 花菲菲这才回忆起与杨秀秀他们分别时,最后一句话似乎提到猪肉,怕是那个时候,叶榆已经在打山上野猪的主意。 叶榆爽快承认。 除了赴约外,徐飞他们还想去镇上邮局看一下有没有杂志社的回信,顺便把这些天写的信再次寄出去。 叶榆的零食与糖果都已耗尽,豆油盐等基础调料也剩不下多少,也需要再外出采购一批。 于是在雪停过后,四人一同去向大队长请一天假。 这次不像上次热闹,早上几人还起迟了一个多小时,到镇上已经临近午饭点,先去国营饭店吃了个饭才到的邮局。 49第二更 文章登报 他们向邮递员出示名字、大队地址, 发现竟然每个人都有累积信件,地址还都来自于同一个地方,燕京市。 叶榆和韩景收到的是家书。 这家书不止有叶榆的, 还有让叶榆顺路捎给她姥姥姥爷的。 这—— 难道是告状? 叶榆好奇地拆开自己那一封。 信是王来娣写的,她妈这字儿写得真不错,可能因这年代科技不发达, 电脑手机即便发达国家也不一定人人用得上, 读书人大多都有一手好书法, 刚穿越未来那一两年,她还参加过书法比赛拿奖。 信一共有页。 内容嘛,主要还是拉家常, 几件事翻来覆去地叨唠, 大概包括不要贪嘴懒惰, 不要轻易和人起冲突, 不要去山里冒险,与人交好,多拉近与姥爷姥姥关系,遇见危险时, 他们还能帮拉一把。 叶榆犯的事儿几乎全中,猜的这么准,她妈可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错是知的,但不可能改的。 对了, 信里还把叶卫国被体训队看中的事情也说了一嘴,说是体训教练比较好看他, 只要叶卫国自己不犯错,他被选中的可能性很大。 王来娣叶红军俩口子都是谦逊的那一类人,他们既然在信里这么说了, 也代表叶卫国被选中的可能性是真大。 体训队? 叶榆没记错的话现在烨国是被世界上很多国家联合抵制。 也因此,六几年烨国连参加奥林匹克全球大型体育赛事的机会都没有,得等到七多少年来着,七九年。 到时候她大概率已经回到城里,叶卫国也快满二十五岁了。 好好保养一下,这个年纪也算运动员黄金年龄,加点油,为国争光,他这保家卫国的名字取得也不算白取。 说实话,叶卫国这智商这性子,不够敏锐非常容易被激,更适合去干体训而不是当兵或干警察。 而且他崇拜当兵可能是小时候王小二的故事听多了,更多是崇拜英雄主义,在和平年代,体育赛事更符合他的心性。 叶榆向徐飞借了纸,又在提前备好的回信上补了两行,和前两天处理过的野猪肉酱一并寄回去。 知道肯定会被骂,骂就骂呗,多补充点营养,至于担忧,等信到了,也基本上临近过年。 肉吃到嘴里,到时候回家被马鞭打手心,还是鞋追杀似乎,都随他们夫妇,反正她皮糙肉厚痛不了。 除了家书外,家里还寄来大半麻袋的东西,比韩景的两麻袋少些,但也少不了多少。 叶榆也拆开大概看了一眼,多数与防寒有关,还有一小卷新布,她妈肯定又欠纺织厂同事一屁股人情。 此外还有些吃的,一罐酱光瓜,一坛辣白菜,几斤老冰糖与糖霜柿饼。 对于王来娣来说,买冰糖肯定比那些包裹着五颜六色糖纸的水果糖来的实惠,给女儿买的时候也下意识挑了这个。 冰糖也的确很甜。 叶榆含着冰糖,目光放到激动不已的花菲菲和徐飞那边。 两人都来自南边儿,他们写的家书指不定才刚刚到家呢,回音自然也很慢。 他们俩收的信来自燕京报社。 花菲菲也没想过自己的文章竟然真能上报纸,她觉得自己写的和徐飞差距有点大,也不像韩景那样总说出一些鼓舞人心的话儿,知道了解的东西还不如村民。 这么一看,会不会报社寄错了? 报社当然不会寄错的,寄回来的除了信,还有几张现金。 八毛钱。 是的,只有八毛钱。 不算多,但花菲菲登上报纸那篇文本来也不长,可能还不到一千字,这么想想,千字八毛其实还不错。 那家报纸叫青年日报,收到知青的投稿很是惊喜,这正是他们需要的作者之一。 花菲菲的文章也没有她自以为的那样糟糕,行文流畅,特别擅长描绘细节,笔下的人物故事都栩栩如生,尤其是知青下乡时孤独无助的心理,还有后半段在老乡的帮忙下清理猪圈写得又幽默又生动。 因而被他们选择。 花菲菲才不管稿费多少,能上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欢喜,这可是她人生第一次挣的工资,等下去称几斤瓜子分给同伴,还有村里帮助过她的人。 徐飞也很开心。 与花菲菲不同的是,他对稿费非常感兴趣,收获比花菲菲多得多。 徐飞收到有大概七、八封信,他写的最好的那篇,几乎每家报纸都决定刊登,包括主流日报。 剩下没刊登的,要么因在其他省在路上还没回复,亦或者他还没投递。 主流日报,稿费自然也相对多一些。 除了那篇最好的外,其他两篇也有被不同报纸登入。 虽然说被选中的理由肯定和徐飞知识进步青年身份有关,但也不是什么知青的问都收录的,韩景的几篇文都落空。 徐飞挠了挠头看向韩景,却见韩景除了一开始失望外,只剩下为他们开心,也好奇徐飞拿到多少稿费。 “哇,这个一元。” “八毛。” “这个竟然有一元八!” “什么日报,我也要再投,万一他眼瘸看中我呢?” “一元,又是一元。” 徐飞加起来的稿费有十来块钱,不少了,顶的上城里实习工一个月工资,何况他其他省的指不定还有。 大丰收啊! 徐飞一想到可以跟叶榆换肉,或者买东西跟叶榆交换,口水止不住分泌,他也有钱回请韩景和花菲菲了,忍不住笑出一口大白牙。 “行啊!”韩景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胳膊,“赶紧的,把新写的一并寄了,下次收到的回信肯定更多来着。” 说吧,两人一起又进行新一轮的投递。 花菲菲还有点犹豫,这次她写的不止是夸赞,见徐飞和韩景投的这么爽快,果断也一并投了出去。 他们还劝叶榆一起写,叶榆敬谢不敏,这样的好事不适合她。 韩景又提议:“可惜镇上邮局只有人民报和燕京报,其他报纸都暂时看不到,咱们回去一定要拿给队长他们看一下,不对,现在去公社给公社长副社长公社主任也看一看。”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徐飞止不住脸红,局促地推了推他的眼镜。 “有什么不好的?”花菲菲眼睛亮晶晶的,她可是第一次挣钱,文章还上了报纸,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她已经在回信里添了这个,相信她父母会把报纸读给自家全部亲戚听一听。 看她们谁还敢说她吃白饭的。 嘿嘿嘿。 “去去去!” 韩景高举双手:“去去去!” 叶榆也没有意见,她当初提的预设,本来也需要知青们把名声打响,才能联通知青、报纸、公社者的关系,从而让知青多出一个与外界联系的机会。 四人往公社走去。 其中,两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徐飞收敛些,但也浑身上下写着意气风发。 恰巧在公社门口遇见两干事。 干事一见知青便头疼,又因徐飞他们四个算是最小有名气的知青团之一,与当地人相处的最和谐,脸色好看两分。 顿了顿,又更难看了。 他们可是公社内部会议上经常被拿出来举模范例的,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和当地村民也斗起来吧? 委婉一问:“你们是在王家沟生产队遇上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 “没事啊!” 韩景、徐飞、花菲菲回的心虚,他们以为干事在说分食野猪的事儿。 双方对话牛头不对马嘴。 最后还是叶榆看不下去,或者说热闹围观够了,也怕韩景几个年轻没经验自投罗网,直接把报纸递给两个干事。 “不是和生产队的事啊?”两名干事都松了一口气。 等等—— “报纸?” 什么报纸来着? “上报纸?” “对啊对啊,”花菲菲自己的文看不见,但拿着徐飞登上的那份燕京日报也很开心,“看看看这里,有好大一个板块呢,上面平泉公社王家沟生产队徐飞这个几个字还加粗变黑,快看快看!” 两名干事这才确认自己没听错,赶紧也扯着脖子望去。 哟,还真是。 “平泉公社王家沟生产队徐飞同志,”干事一个字一个字把落款读出声来,“好哇好哇,咱们公社上报纸来呢!” “哈哈哈哈,好呀!” “不愧是模范知青!” 被点了好几次名,又被夸了又夸的徐飞脸熟得跟一个大苹果一样,有被夸赞的开心和骄傲,也有被不断点名的羞涩与窘迫。 一名干事把这篇文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还把落款又多读了好几遍,着重点在平泉公社和徐飞几个字。 另一名干事像屁股后面被火点燃的火箭一样,迫不及待冲进公社。 他个子不高,一双腿却迈的飞快,一边跑,一边夸张地举起另一份报纸,大声且激情地呐喊:“社长,副社长,李主任,你们快出来啊,你们快出来瞧啊,咱公社出事了,出大事了!” 叶榆:“……” 这样抓重点和叙事表达的能力至今为止还没被开除合理吗? 什么? 这职业是带编铁饭碗啊! 那没事了。 50第一更 喜大普奔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 公社领导和干事们有的在办公室休息,有的回家但也只是在附近镇上,还有的端着饭盒正在吃饭。 一听见出了大事, 有打盹的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有吃饭的把饭盒一扔往外跑,还有在家里听到从家里冲出来。 那位“呐喊”的干事实在是中气十足, 那声音大的, 不说公社, 连公社的左邻右舍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围观热闹大概是烨国人的天性,这不,有好几人伸出头来, 往公社里面瞧, 一瞅见知青, 他们反射性想的是这些知青是不是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知不觉中, 公社围了一堆人。 徐飞不知道后世有个词可以形容他现在的情况——社死。 好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啊啊啊! 但不能。 刚下乡的时候是副社长接待的知青,他记性不错,一眼认出叶榆几个来自王家沟,也就是他们准备对外宣传的模范知青, 莫不是这些模范知青犯下什么大错? 副社长忙问。 “错?谁犯错了?”嗓门大的干事反而一脸茫然,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解释,“不是错,是天大的好事。” 好事? 是好事你怎么嚎成那个鬼样子?他还以为有知青杀人放火了呢! 副社长一看是干事小贺, 立马明白怎么回事,这小贺干事热情也很仔细, 但就是长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奇葩脑子,时常闹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来。 想必现在也如此。 他把目光看向另一位干事,另一位干事尴尬笑了笑, 她这不因太过震惊,忘记小贺一激动就容易出漏子的事吗? “小贺说的没错,的确是件大事,”一口气不断地继续又补充,“今年下到咱们公社来的两位知青徐飞同志和花菲菲同志,他们写的文章上报了,社长,副社长,你们看这燕京报和人民报,这里和这里,都写着投稿人来自平泉公社王家沟生产队知青徐飞。” “真的?咱公社上报了?” “喜事啊!”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公社长、副社长、公社主任个个喜笑颜开,心情一下子顺畅起来,也不再计较小贺词不达意的事儿了。 而围观的吃瓜群众也很吃惊,上报纸?全国多少公社啊,平泉公社竟然能上报纸?还有那王家沟,一直可是他们公社不咋样甚至排末端的生产队,完全比不上头几名的模范生产队,竟然也上了报纸? 这都和知青有关。 看来知青并不是有人嘴碎人口中说的一无是处,人家下地干活不行,但可以拿笔杆子写文章啊,人家可以把平泉社王家沟的生活情况写给大领导看,给全国人民看。 更重要的是听说这文被登报非但不需要花钱,还能挣钱。 围观的一位大婶家有亲戚在邮局,消息最灵通,她亲戚说亲自看见带眼镜那个知青从信封里取出钱,听说好几十(?)呢,快抵得上他们一年收入。 也不知道其他队里的知青行不行,有人娘家也在乡下,也来了三、四个手不能提、脚走不动路的知青。 这是根本没用对地啊!这王家沟的知青咋这么厉害呢! 赵社长把报纸上的内容又大声朗读一遍。 徐飞写的本来就激情昂扬,尤其是把当时韩景和花菲菲的“演讲”场景完全还原出来,末尾还有升华主题。 当时,王家沟的人能听得热血沸腾,为知青们拍红了双手。 如今也能。 到后面,赵社长每念一段,都有人啪啪啪热烈鼓掌,吸引过来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掌声越来越响。 甚至有人也开始偷偷上前两步,询问看上去最好说话的花菲菲和韩景,这标题里出现的“红梅赞歌”怎么唱,他俩也顺利把这首歌安利给了整个平泉公社。 也因为这报纸上的内容,徐飞终于能平复心情,坦然接受自己的优秀。 此外,虽然邮局没有知青报,但平泉公社社长那里有订购。 花菲菲终于也亲眼目睹自己的文章,在报纸的正中下方,也算是黄金板块,还有以前她只听说过的名人写文夸奖他们王家沟的知青。 她非常自豪,接过报纸,自个儿声行并茂地朗读。 徐飞的文章可能还有围观群众听不太懂的地方,花菲菲写的他们都能听懂,下地喂猪,可不就是他们经历过得事儿吗?自然也更让人共情。 情绪值低点的直接抹眼泪珠子,言:“知青都是些十几岁的小年轻,背景离乡那么远,我想起我远嫁县里的闺女,一年才能走一回亲戚,有啥苦都只能自己憋。” “县里距离咱公社可比知青家距离公社近多了,县里的生活可比乡下好多了,你闺女是去享福的,知青们是下乡受苦的。” “都是好孩子啊,哪怕再吃苦受累,还笑得那么灿烂,笑起来怪好看的。” “都是单纯的年轻人,刚来镇上,有两个知青给我家二娃吃糖呢!” “我家闺女也有……” 更多本地人开始学着站在知青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而当他们心理不再那么排斥的时候,自然也能看见知青的不少优点,比如年轻、有活力、善良、热心等等。 公社社长也对徐飞和花菲菲大加赞扬,称他们为知青榜样,也不用等年会,当下发了一个带有五角星的搪瓷杯和一支钢笔分别给二人作为奖励,让他们再接再厉。 对于韩景投稿失败和叶榆并未投稿也没失望,因为徐飞和花菲菲的文章中,二人出现次数都不少,而且都有不同的能耐,前者阳光积极,后者干活一把手。 公社社长对于他俩也相当鼓励,一人给了一本有五角红星的笔记本。 叶榆没想到自己也能得到蹭到好处,接过道谢,虽然不是吃的有点遗憾,这一本笔记本至少能写好多封信。 花菲菲竟也能和王来娣一样,一眼看出叶榆心中所想。 当然了,得到的好处肯定不止这些。 例如,本来还在犹豫是否通过王家沟明年养猪指标的公社社长他们一商量,让韩景几个通知他们大队长来镇上填一下表格,这几乎就是通过的意思。 王家沟一跃成为平泉大队最有名气的大队,肯定还会有许多隐形福利,其他不说,王家沟的人走出来都会让其他人羡慕。 也因此,几乎每个与乡下知青沾点边儿的人都在想着要不要咨询一下,他们认识或者他们认识的人认识的知青能不能也写稿,把他们大队登记上。 若能像花知青一样把什么某某婶提一嘴,那更好啦,报纸都能传宗接代的程度。 徐飞和花菲菲并不因其他知青也可能投稿而担忧或失落,他们现在都充满信心,也希望与更多有志之士竞争,对于建设乡村更是充满希望,对于本地群众的询问,都是尽心回答,尤其是强调读书与知识的重要性。 老百姓听得一耳朵,只把知识=稿费=金钱记得最牢。 不少人念叨着,老校长说的对,这镇上的中学还是不能倒闭,家里的孩子还是得上高中,等学了这写文手艺,能像徐知青和花知青一样投稿挣钱,随随便便(?)顶一个人工资,这不比地里刨食强得多? 四人艰难地出了公社,在平泉镇逛街仍然跟后世某明星逛街一样,走到哪儿都有人,比刚下乡那天还要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不由加快了去供销社的脚步。 一到供销社,同样得到热情招待。 尤其是上次和他们起过冲突的售货员,更是三百六十度热情转变。 和其他人不同,她一听到镇上有知青写的文章登报时,心里一个咯噔,莫非——再一打听,果然,她欲哭无泪:“哎哟,我怎么惹了这一群祖宗!” 其他售货员也心有余悸,他们没有直接得罪知青,不会有事吧?连供销社主任都听到消息闻风而来。 正因如此,叶榆他们四个来到供销社后,发现买什么东西都很足,包括一些不要票但贵的杏仁桃仁酥和本土零食,甚至有一瓶去腥神器的白酒和白胡椒粉。 此外,有瑕疵但不影响使用的棉布、搪瓷盆、尼龙袜、铝饭盒、手工推剪、嘎斯灯等内部员工消化的紧俏货都拿出来了。 但面对供销社和售货员非常关心的询问,徐飞和花菲菲还是老实承认他们已经写了并寄出去了,但还没收到回信。 还有一个好消息,他们并没有特指平泉镇的供销社,更不会提及某一人,而是平等地针对整个烨国当前的供销社乱象,并且稍微举了些生活中处处皆有的小例子。 听到这里,那售货员也不知道这口气是该吞下去还是吐出来。 她被供销社主任瞪了好几眼,回头肯定少不了被痛骂,但也只敢把苦水往肚子里吞,不敢再得罪这些知青,还要露出难看的僵笑热情招待他们,可这笑竟也比平时她斜着眼睛看人顺眼多了。 从这天开始,平泉镇的人去供销社买东西时,会发现他们的态度简直大变模样,尤其是其中一个小姑娘特别热心,称重计算都是又快又好。 总之叶榆他们的采购大获成功,赶紧撤退,离开人们围观的视线。 回程途中,再拐去红旗大队。, 51第二更 修拖拉机 与王家沟的“凹”地形不同, 红旗大队是一个平写的“山”字。 即背靠大山,面前一片平坦。 红旗大队距离隔壁镇其实更近,但一开始因背靠山被划分到平泉公社范围内, 又因它相对“富裕”,平泉公社更是舍不得丢手,假如是拖公社后腿的那几个生产队, 指不定能丢多远有多远。 叶榆他们一靠近红旗大队, 先看见的是山前那一片相当广阔的土地。 王家沟山的夹缝土地其实也不算小, 但哪怕加上坡地,面积之和竟然也比不上红旗大队的上好土地数量的分之一。 而且红旗大队的土地不像是王家沟那样被山坡树林溪沟割裂,而且连成一片, 看起来相当壮观, 也更好播种、收获、管理。 这也是王家沟斥巨资和人情购买一些机械产品的缘故。 这么看来, 红旗大队长丁向松绝对是一个有远见的大队长。 现在正值冬闲季节, 也不是完全冬闲,但地里活计少。 穿过良田与良田间的阡陌小道,一排红墙黑瓦的平房出现在眼前。 这便是红旗大队的村社。 和王家沟村社一样,红旗大队村社前面也有大面积空地, 只是前者村社空空荡荡,主要作用是开村会和晒粮食,后者村社平坝上停着一辆夺人眼球的拖拉机。 这样一台拖拉机,在耕地、犁田、播种、施肥等多个方面都能发挥巨大作用, 大幅度减少人力消耗。 为了不让拖拉机日晒雨淋,红旗生产队为其搭建一个简陋的大棚。 此时, 许多红旗大队的村民把这个大棚围了起来,一个个面露担忧,正中大队长丁向松正在和一个身着军大衣的老年人交谈。 叶榆四个大活人靠近时, 才有几个本地人发现他们。 “你们是?” “我们是王家沟的知青,来探望知青杨秀秀和赵春娇。” 也有人上一次在农副站门口碰见过他们,对他们印象很深。 尤其是叶榆。 彼此间窃窃私语:“看到没有,长得最标志的就是上次单手劈晕野猪的那个。” 叶榆: ???手和脚都分不清了吗?流言传播一直在刷新认知。 “知青们都在知青点呢,丁小七,你带他们过去。”大队长也听到这边动静,但此时没空也没心情招待他们,点了一个人为他们带路,也有一点点监督的意思。 丁小七站了出来,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少年,对于拖拉机兴趣正浓,被叫离开自然不愿意,不情不愿写在脸上。 韩景也瞅了一眼拖拉机,好奇问:“你们这是在修拖拉机吗?找到问题了吗?发动机?还是柴油机?” 丁小七只知道拖拉机叫拖拉机,可不知什么打洞鸡菜油机,但他村里唯一一位因在部队待过一段时间懂点儿机械知识的丁爷爷那里听到过这两个词。 当即兴奋指着韩景,道:“他会,他会,他会修拖拉机!” 这一下子,全村的人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哟,这竹竿小伙子人不可貌相嘛。 包括大队长丁向松丁大爷,丁向松问:“这位知青,你会修拖拉机。” “呃,不会,不完全会,”韩景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只是看过一些机械相关书籍,见过技术员修伏尔加……小汽车,帮忙递过一些东西,了解一点点。” 他从小对车啊什么的一直很感兴趣,遇见这种能够亲自上手哪怕只是观摩的机会,也不想错过。 丁大爷一听韩景的话中话,便知其身份不简单。 这可是伏尔加! 伏尔加是什么? 烨国北边儿罗莎国高尔基生产汽车厂的一款进口车,这车已经不仅是车,属于被广泛地用于社会主义国家的公派用车,能坐上这样车的人那肯定是大领导,能接触到这样车的小年轻身份肯定也不简单。 丁大爷倒不是因韩景的背景对他刮目相看,而是过去他领导司令员也有过一辆伏尔加,不免推测韩景背景是不是什么老红军,他对于战友肯定不一般,于是热情招了招手,说:“那你来看一看?” “那我试试?” 韩景走了过去。 花菲菲、徐飞对车不怎么了解,但这可是近距离接触拖拉机的机会,也连忙跟了上去,叶榆不紧不慢走在末尾。 这是一辆国产的东方红拖拉机。 以柴油作为内燃机驱动的履带拖拉机,并非崭新机,二手机用久了用勤了总会出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 拖拉机出现问题,只有两个办法,自己修或者去镇上找农副站技术员上门修,后者不仅费时费力,因技术员实在短缺,他们还不一定能马上请到人。 也因此,每次拖拉机一坏,是丁队长乃至全村队员都既担忧又无奈。 韩景皱着眉头严谨地检查了整个拖拉机的结构,柴油发动机、变速箱、牵引系统、操纵机构、底盘等,重点在驱动系统,但还是未能发现问题。 正要开口抱歉,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摊开手心。 韩景: “???” 叶榆: “扳手给我。” “叶榆你会?”韩景惊凸了眼睛,为什么叶知青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 叶榆和韩景不一样,她没学什么课本机械知识,纯混的野路子,即多拆几百上万辆车,都能多多少少学会些东西。 在空间瞬移技能还在初阶中阶,坐标地图未清晰构建之前,出门靠车的时候非常多,零元购过多种类型的车,而且不止车,一些热.武器也与机械密切相关。 叶榆即便进阶高阶,也不是走哪里都空间瞬移,何况她还流浪过一阵子,什么东西都是自己学会更方便。 自然懂得多。 围观群众却不太相信眼前的女知青能够修好拖拉机,一来他们不信女人能搞什么机械,二来单说这位女知青的手,茧子都见一个,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的手。 也有人在嘀咕,虽是千金大小姐的手,可在拿住铁扳手那一刻,却意外和谐。 铁板手在丁老爷子和韩景手中属于工具,在叶榆手中竟像是被她驯服了一样,亦或者说,成为她手中一部分。 不管是转个圈儿,亦或者拧、扭、旋,流畅的不能再流畅。 丁大爷丁队长本来对于叶榆也持怀疑态度,见她拿扳手的熟练,堪比几十年工作的老师傅,不免多增一点信心。 “这样子就好了?” 有没有五分钟? 叶榆:“嗯。” 事实上韩景检查的真的很严谨,但并不是动力系统的错,他的重点关注一开始便错误,如果是动力系统,她这么弄几下未必能修好,还需要换重要零件。 红旗大队的拖拉机手带着怀疑启动拖拉机,一阵急促的“突突突”声突然响起,发动机嘴里喷出一股熟悉的灰黑色浓烟。 居然真的好啦! 这个女知青竟然真的会? 丁大爷和丁队长找两个小时都没找出的问题,她竟然五分钟都没有就搞定,这也太厉害了吧? “不愧是飞猪知青!”不知道哪一个大爷突然说出口。 叶榆: ??? 名取得很好,下次别取了。 这一下子,丁大爷、丁队长、韩景、花菲菲,还有在场全部红旗村村民,看叶榆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得道高人。 叶榆镇定:“我爸机械厂技术员。” 话说她小时候还真有过数次去机械厂的经历,主要是给加班的叶红军送早饭晚饭,他吃饭期间会在那儿待一会儿,真的是纯待,学习是肯定没有的。 可这回答落到其他人耳朵里,即是叶榆跟她爸学的机械技术活,虽这汽车和汽车零部件生产机械不一样,但毕竟是机械吧?唯有半吊子韩景有一丢丢怀疑。 丁队长赞: “虎父无犬女啊!” 这王志明可真踩了狗粑粑运,掉落这么一干啥啥行的知青,若是叶榆能分配到他们红旗大队,与他们大队联手乡村建设,那还不让红旗大队越来越强。 他还不知道花菲菲和徐飞投稿成功的事情,若是知道,更能把眼睛羡慕地红了。 而这下子,丁小七再也无一丝一毫不情不愿,主动凑过来带路,但想要为王家沟知青带路的却不再只有他一人。 一群半大少年凑过来,夹着几个少女,还有一堆流鼻涕的村娃娃。 不止如此,连特别喜欢凑热闹的大人竟然也热情地顺路上了。 若非丁队长拖拉机修好了还有事干,送他们一程也不无可能。 总之,叶榆四个在一群人的围观下,浩浩荡荡往红旗大队知青点走去。 红旗大队村里地势平坦,住在山下的人比山上多得多,房子也多群聚在一块儿,且大队的条件怎么说都比王家沟好,村民一开始迎接知青也是真心诚心的,因而知青点布置的还不错,并不比王家沟的差。 杨秀秀几名知青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出门来到院子里想要看何事,然后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尤其是杨秀秀和赵春娇,他们认出叶榆四个,只是为什么叶榆他们能和红旗队的村民也说说笑笑在一起。, 52第一更 再添粮仓 “杨知青, 赵知青,何知青,李知青!”从未对他们从未表达过善意的丁小七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又指一指叶榆四个,说,“叶知青他们特意来探望你们啦。” 这一声把赵春娇他们暂且从迷糊中惊醒, 竟然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赵春娇上前几步, 招待他们:“叶同志, 菲菲同志,韩同志,徐飞同志, 你们来啦, 欢迎欢迎。” 言罢, 又邀请他们进屋。 只是送叶榆他们来的这一群人, 大人还好说,少年和小孩似乎都不愿离开,他们也不跟着进屋,只是在知青点院子外面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 这回可真没监督之意, 只是这些小孩儿舍不得离开像叶榆这样厉害的人,韩景花菲菲徐飞的性子他们也意外喜欢,何况都是在村里玩儿,在哪儿不是玩儿? 行吧, 随他们去。 等叶榆四人进屋,杨秀秀拿出自己舍不得喝还剩大半罐的麦乳精, 用温开水泡了四大杯,一一递给给他们。 麦乳精是一种速溶含乳饮料,成分包含有奶粉、炼乳、可可粉、鸡蛋等, 麦乳精泡出的水并没有那种特别廉价的工业糖精味,喝起来并不会过甜,还有一股浓浓的麦芽甜香味儿。 麦乳精可不便宜,而且是紧俏货,供销社不一定时时有货,一般人即便买回家也多半是给自家小孩补充营养的。 哪怕不在乡下,这样的招待也可以算待客的高规格之一。 在韩景他们和四位红旗大知青客套寒暄时,叶榆端着麦乳精喝的挺香了。 她还挺喜欢这个味儿的,之前天天早晚饭后一杯,营养不营养不知道,只知道好喝且消耗太快,最后连花菲菲买的那一罐也被她用鸡肉猪肉交换大半。 选择提前下乡果然不要太爽,吃喝不愁,顿顿有肉。 虽然叶榆不怎么开口,可即便是首次近距离交流的何知青、李知青也不会忽视她。 一因他们已经听过杨秀秀她们讲的王家沟诸多事情,对于叶榆身手有一定了解,不会被她外表所迷惑;二来他们也是才知道叶榆今天竟然修好了队上的拖拉机,也难怪村民们对他们竟然如此殷勤。 “修拖拉机啊,叶知青真聪明,懂得真多。”何知青一叹。 韩景听到这话,托住下巴思考:“我们王家沟是不是也可以适当添一些农业机械,有叶榆在,也不怕坏。” 他还真是看得起她啊,叶榆回:“这难说,我是野路子,和专业人士差太多,还不如你自己好好学习上。” 韩景回了个傻笑。 他当然想要学习,但这不连碰机械方面的机会他都没有啊,假如村里有了什么设备,还能跟叶榆学一手两手。 “农业机械可不是那么容易买的,即便有,咱生产队也不一定有钱。”徐飞听着也很动心,又比韩景又多了两分理智。 花菲菲也参与进来:“可以买二手的啊,我看红旗大队他们的拖拉机也是。” “可是二手还是贵啊,还少,找不到渠道。”这年头,自行车都是三大件之一,农业机械更不容多说,谁家不是用到破烂实在修不了才废弃,哪里来那么多二手机械。 花菲菲看向叶榆:“叶榆你爸爸不是机械厂技术员吗?” “……机械厂工人就能搞来农业机械?”叶榆回家她个一言难尽的眼神,“我爸只是普通工人,不是厂长,也不是废品收购站站长。”更不是金属异能者,新旧机械都搞不出来。 韩景摸了摸头回:“这件事我今年过年回家打听打听。” 他家的人脉可能是四人当中最广的,过去他从来不在意这些,如今一思考,每年正月期间门,家里来拜年的亲戚朋友是真多,爷爷的多是老战友,而他妈的朋友比他爸都多。 此事且再议。 花菲菲问及赵春娇他们近况,赵春娇和一个性格相对外向的何知青抢着回答,比刚开始强些。 一因红旗大队村民们对知青的态度近日有所转变,这还托了他们王家沟知青的福,双方关系有所缓解,但不可避免还是有被打上外来者标签;二因他们的身体和心理也在逐渐适应生产队,平衡城市与乡下间门的落差,也开始思考出路。 例如,如果真无法回程,能不能让家里人托关系在当地找一个松快的工作,比如镇上政府部门和几个小厂。 赵春娇的家庭条件不说多好,还真有在镇上有半个她爸的熟人,此法适用于她,正在联系当中。 家里没有关系的人也不再颓废,他们都有在尝试写文投稿,得知徐飞和花菲菲的文章已出版,连忙恭喜,也很羡慕,忙拿出自己的文章请教。 彼此又是激动交流一番。 然后,赵秀秀他们领着四位客人在红旗大队转悠一圈,这一路不止有小孩跟着他们,路上遇见村人也是友好打招呼。 叶榆来红旗村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与赵秀秀他们交换调料及食物相关,此外,红旗村相对富裕,村民们每年分得的口粮也多,指不定能交换一些。 关于这个目的,原本还需要思考一下怎么找到突破口。 但因有了一开始村社的表现,叶榆他们在红旗大队比赵春娇几个还要更受欢迎,稍微一开口,立刻收获多条信息,上门拜访几户人家,交换了不少粮食。 主要还是红薯、土豆、玉米、大豆等,此外还有白菜、鸡蛋、面粉,四个大背篓里面装得满满当当。 收获满满。 红旗大队有榨油机,叶榆索性把换来的大豆全部榨油,油多一些,各类美食菜谱也能更丰富一些。 榨油机在村社,他们又见到丁队长。 丁队长非常热心地亲自帮忙动手,末了还没有收他们的付费豆饼,多次试图和叶榆拉近关系。 目的也知道,为了他们村的宝贝拖拉机,多她即多一个帮手。 在叶榆眼中,红旗大队现在俨然是她的粮仓之一,自然不反对。 丁队长又说他和镇上技术员关系不错,可以帮叶榆问一下那边招新技术员吗?这职位不是谁都能干,指不定还有真路子,至少当个临时工不难。 “不。”叶榆一口拒绝,她下乡可不是为了过上集体宿舍的生活。 丁队长他们有所不解,韩景出来打哈哈:“叶榆同志是自动报名下乡建设农村的一员,她更乐意为农村服务。” 听到这话的人肃然起敬起来,他们差点忘了,知青中可是有不少的有志之士。 殊不知这是韩景说话最心虚的一次,和叶榆待久了,他们四个谁不知道,叶榆下乡的目的是山里的猎物和地里的粮食啊?但她确实也给身边的人带来很多幸运,不经意间门让王家沟越来越好。 这么一想,底气也补足两分。 丁队长傲气虽然傲气了点,但很会做人,比赵春娇他们更多了成年人的市侩,隐隐地捧了韩景、徐飞、花菲菲一把,获得他们好感。 叶榆自然也在其中,不过因经历丰富看出他的意图,对于这种拉近手段,显得有点油盐不进罢了。 不,也不对。 在他们返回之前,丁队长还拿了几个柿饼和烤红薯,让他们路上吃。 叶榆的眼睛终于亮了亮。 值得一提,返程路上除了他们四个,还多了三人。 有两个是叶榆见过的侄女侄子,王二猫王三海。 王二猫身边还站着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小姑娘,小姑娘长得秀气,和叶杏,不对,是和王来娣五官有八分相似。 一打听,这是王二猫的小表姨、叶榆的小表妹田玉珍。 她妈是王五娣,正是那个被王来娣一把屎一把尿抚养长大的妹妹,嫁到红河村,只生了这样一个闺女,很是宝贝。 “表姐。” 田玉珍讲话也秀秀气气。 叶榆原以为她会是和叶杏一样温柔内敛的姑娘,谁知竟然难得看错了眼,路上这小姑娘便露了陷。 露馅的起因是花菲菲夸奖王二猫和田玉珍爱学习不怕苦,天天走这么长路上下学,下雨山路滑不溜秋,一陷一个泥坑。 王二猫理所当然回:“这有什么难得?我还能一个去镇上找五姨。” 话说出口便捂住嘴,似乎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出格话,眼睛滴溜滴溜看向叶榆,这里她唯一害怕的长辈。 叶榆赏了她一个脑蹦儿,虽然只是轻轻的,还是让小丫头疼得呲牙咧嘴,看来这丫头性格和刘红梅王小妹有点相似,而且还更天不怕地不怕,比王三海都调皮,只是初次见面的时候没怎么看出来。 花菲菲又问她们害怕不,尤其是冬天,早上天不见亮出发,晚上学放得迟一点,可能得天黑才回家。 “怕,当然怕。” 花菲菲还以为王二猫会回答不怕,听到这个回答有点惊讶。 王三海反射性捂住耳朵。 “嘿嘿,”王二猫奸笑两声,才说,“都怪小小姨她最喜欢摸黑讲鬼……不不不对,是讲乡下故事。” 什么? 鬼……乡下故事? 花菲菲看向田玉珍时,小姑娘抬起头,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 走眼了走眼了,看不出来啊,小姑娘竟然点亮了腹黑属性。, 53第二更 唯物主义 王二猫叫嚣着要让田玉珍讲一个故事给小姨听。 花菲菲最怕鬼了, 当下警觉起来,她大声反驳:“讲什么故事, 走路就走路,故事有什么个好讲的!” 只是讲话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王二猫也是个小人精,捂着嘴偷乐:“菲菲姐你不会是怕听……故事?哦哦哦,原来你们大人也会怕啊。” “当然不怕,”花菲菲怕得要死,却为了所谓的大人面子死鸭子嘴硬,“故事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你叫叶榆小姨, 为什么叫我菲菲姐,这样岂不是我平白无故矮了她一辈?” 王二猫顺利被转移话题, 回答:“因为菲菲姐你长得明显更年轻啊, 怕给您叫老啦。”这甜言蜜语深得她祖奶奶奶奶真传。 听得花菲菲脸上开了花儿, 只说小孩子真有眼光, 边说边美滋滋地看了一眼叶榆, 她长得比叶榆嫩, 哈哈哈。 可惜王二猫真传只学了一半,话锋斗转:“背着书包到我们学校,老师也许还以为又来位隔壁大队新生呢!” ??? 这是在讽刺她又矮又小, 像一个小学生吗? 花菲菲气鼓鼓, 她本来就是苹果脸, 现在像一只可爱的河豚,的确非常显小, 这个年代有大龄读书的,话说她背着书包去上学还真是没多少违和感。 王二猫脸上笑开了花儿。 更让花菲菲气吐血的是,王二猫的注意力虽然被转移,田玉珍却始终盯在鬼故事上呢。 不知什么时候, 她趁机插.入进来:“菲菲姐才不是小学生,以前听爷爷说,我们红河村隔壁有一个男的叫毛子,十多了才一米高,看着才像小学生,比小学生还矮呢!队里爷爷说,这叫那个什么矮小病。” 徐飞帮忙补充: “侏儒症。” 花菲菲还在哀怨这解释不如不解释呢,却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王海熟练地捂住了耳朵,王二猫用隙缝的手捂住眼睛,主打一个另类的“掩耳盗铃”。 “对对对,有一天毛子进了大山……”田玉珍不急不缓地叙述。 她的声音很空灵,单独听并没有问题,还会认为这样的声音唱歌好听。 最大的问题在于她的语调和语气,慢悠悠、轻飘飘,而且天生拥有生动形象的叙事能力,能够真正的听入人心。 明明不带一个鬼字,偏偏让人很快意识到这是绝对一个恐怖故事。 非但如此,小玉珍讲故事还很会下钩子,起了一个开头后,就很难不听下去,连态度很坚决的王小海都松了松捂耳朵的手,几个大人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大毛摔倒在一个小土包上,上面长着高高密密的野草,喏,就像那样。” 众人顺着田玉珍目光看过去,不远处高高低低的林中,隐隐约约露出不止两个土坟包,一阵风吹来,树叶哗哗作响,也吹得他们毛骨悚然,起皮疙瘩竖起。 正在这时,林子里有只猫头鹰也跟着附和了两声鬼叫。 猫头鹰被叫报丧鸟不是没有道理的,叫声真的像鬼一样阴森凄凉,这样的背景音下少有几人能绷得住。 这不—— “啊啊啊。” 人群中惊起好几声尖叫。 一个是怕鬼的花菲菲,反射性的躲到她认为最能给她安全感的叶榆身边,扯着背篓的一角紧紧挨着;一个是又菜又爱玩的王二猫,也和王海缩到叶榆背后; 最后一个让人惊讶的竟然是徐飞,文艺青年形象破功,也下意识寻了个最安全的点,绕过韩景来到叶榆身边,犹豫了下,竟然也伸手拉住背篓的另外一角。 被当树桩子绕过的韩景:“???” 被当树桩子的叶榆:“???” 王二猫哈哈笑了两声,探出头来,做了个鬼脸,说:“菲菲姐,你说谎,你还说你不怕,那叫什么叫。” “说的好像你不怕一样。”花菲菲不承认自己像小学生,但却和小学生当场理论起来,还吵得有输有赢。 田玉珍满意笑了,又不全满意,她眯着眼睛看了看叶榆,又看了看韩景,十分不解,问:“表姐,韩哥哥,你们怎么不怕啊?” “小丫头,想吓我你还差得远呢!”韩景笑出一排大白牙,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当然也不会怕鬼,这还和他打小被爷爷念叨身正不怕影子斜有关。 正巧田玉珍也是,不过她是被她妈念的,而她妈是被二姐王来娣念的。 偏偏王来娣和她妈其实挺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田玉珍只因她的成长期处于破除迷信的风口当期,为了顺应潮流口不对心这么一说,不知为何培养出这么一朵奇花异草。 两个唯物主义者把好奇目光看向叶榆。 叶榆诚实回答:“我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桌。” 哪怕以前是坚定唯物主义者,在经历过穿越、重生、灵魂异能继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学似乎的确存在。 “但为什么你不怕呢?” 为什么呢? 叶榆没有回答,把手臂微微一弯,亮了亮因衣服遮挡看不太见的肌肉线条,她的确相信信灵魂,但更信自己的拳头。 即便真的遇上什么,也不过是多加一拳头还是两拳头的事儿。 呱呱呱。 一群乌鸦飞过。 在场所有人哪怕田玉珍也被科普过叶榆的高武力值,也因此他们可以理解,叶榆有这么个想法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花菲菲表示自己模仿不能,因为根本打不过啊。 韩景跟徐飞挤了挤眼睛,嘲笑他竟然信这些东西,徐飞推了推眼镜,他的确身正,但怕也是正常的。 就这么热热闹闹走了一段时间,来到一个岔路口,本来他们将在在这个岔道口与背着书包的田玉珍分开的。 但韩景他们实在不放心任由田玉珍独自一个人在黑夜打着电筒回去,平时见不到还罢,现在见到不能不管。 何况这又是没有手机的年代,他们无法及时确认田玉珍真的回家,可能反而会一直惦记着这个。 于是决定先送小玉珍回家。 王二猫和王海凑着头嘀咕:“他们大人就是麻烦”、“对啊对啊”。 眼睛里却尽是羡慕,有家人送上下学太好啦,尤其是叶榆这样的“伟大”小姨,不对,他们也有,嘿嘿。 “伟大”小姨叶榆:……语文学的很好,下次别学了。 红河村距离岔道口也不远,以田玉珍的步伐,大概十分钟上下,加上花菲菲他们几个,顶多也就二十分钟。 他们到时,村子口大槐树下立着一个面露担心的年轻妇人。 田玉珍见了大声叫:“妈!我回来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 妇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恬静红润的脸,只能说王姥姥王姥爷的基因不错,生下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长得都挺标致,这应该就是王来娣的妹妹王五娣。 叶榆唤了一声“五姨”。 “哎,这是丫吧?长这么高了啊?上次见到你还走不稳路呢?这都比你妈还高了。” 王五娣其实和王来娣长得不是特别像,至少没有王盼娣闺女李牡丹像,但这一开口,神态细节却像了至少有五分,也难怪王来娣和女儿说亲戚的时候会来那么一嘴。 叶榆闻言一笑,请她吃饭和夸她长得高的都可以是朋友。 王五娣马上又挠在叶榆另一个痒点上,让他们跟她回去吃饭。 叶榆很想答应,但确认王五娣竟然是出自真心实意请这么多人吃饭后,为数不多的良心被唤醒,摇头拒绝了,只言明天可能会上工,想早点回去休息。 有人请吃饭却拒绝,连她都被自己感动了,可能也和这段时间从不饿肚子有关,亲身经历末世前的和平。 临别之际,王五娣强塞了一旧报纸袋板栗和几张杂粮饼过来,还麻烦韩景他们照顾着点叶榆和王二猫他们。 韩景几个: ……谁照顾谁啊? 他们忙回:“我们一直靠叶榆照顾呢,姨你看,东西都在叶榆那儿。” 王二猫和王海也在叽叽喳喳描述着他们小姨有多厉害。 王五娣却只当他们客套话和孩子话,虽然叶榆背的拿的东西是挺多的,为什么她没注意呢?一定是叶榆背东西的轻松神态,竟像极了在背在拿一团空气。 一群人再次踏上返程之途。 回到王家沟已经接近七点钟,天气这么冷,王家沟村社前面竟然也有七、八张熟悉的面孔,正圈在一起烤火等他们。 有妇女干部白云婶、王二猫的妈妈兼王海的婶婶、平日里和花菲菲一起工作的大婶、与徐飞韩景一块儿嗑叨过的大爷,或者村子里跟着王二猫他们一直叫小姨的半大少年。 见他们回来,热情地招手:“回来了啊,冷不冷,快来烤一烤火。” 不管是这些人脸上的笑容,还是炙热的篝火堆,在这一刻,都像温暖的春风一样吹走了寒冬,吹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王二猫冲进了她妈怀里,最为感性的花菲菲已经红了眼圈,笑容灿烂大声回应。, 54第一更 初涉武学 回知青点也不寂寞孤冷。 东屋的炕一直烧着, 四只毛绒绒小家伙窝在这个暖和的房间。 此时此刻,麻雀正在和其中一只小黄鸡叽叽叽吵嘴,有点上瘾, 以至于顾不上和往常一样出院子迎接他们。 是的, 吵嘴。 孵出的三只小黄鸡中有两只长得一模一样难以分别,有一只体型略大了一点点, 不仅如此, 食量大还活泼, 才出生不久,竟然就敢挑衅飞来飞去的储备粮。 两只王不见王。 “物似主人形,1号这么强壮活泼很像叶榆啊。”花菲菲打趣说到,其实她分不清一开始被命名的小鸡1号2号3号, 只是下意识觉得这只鸡体型最大,理应是1号。 她的直觉是对的。 1号小黄鸡是最先从鸡蛋壳里孵出来, 而且还是只母鸡,叶榆深深怀疑它也和麻雀一样,虽然没有啄异兽肉,但被她抚摸多次,尤其是在首次进阶后。 “……” 难道和平时期动物的潜力都这么惊人吗? 还是说, 叶榆在末世基地养不出正常鸡原因竟由她自己人品决定? 不可能,绝无可能。 也幸好太阳还未变化,1号鸡无法和麻雀一样真正进化成异兽,只是身体素质有一定改变,更好养, 指不定还会下蛋多多,叶榆才没有将其人道毁灭。 一边想,一边不忘回怼:“2号鸡3号鸡性别为公, 代表韩景和徐飞,所以,你就是那只储备粮。” “叽。” 听到自己的名字,麻雀吵架时刻仍不忘应一声,它已形成类膝跳反应。 花菲菲对于自己被归为四害之一并不开心,哪怕这只麻雀绝顶聪明,但它嘴碎啊,摇摇头说:“它们都主要是你养的,也合该是你性格的一部分才对。” 又是越说越没有底气。 小鸡2号3号和小麻雀可一点都看不见叶榆的模样,反倒是麻雀有点……哇哇哇,不能再想下去了。 韩景和徐飞也不想认领小黄鸡1号小黄鸡2号,他们可不是这种软趴趴小动物,是雄鹰和猛虎才对! 话题打住。 “还是聊一下今晚吃什么吧?”徐飞僵硬地换了一个话题。 走了一天,晚饭相对简单。 韩景三个光吃丁队长和王五娣给的红薯玉米都够,何况还有柿饼板栗,叶榆把剩下包圆,再来一份烤肉。 然后各回各屋。 和第一天到知青点相比,叶榆的房间已经大变模样,多出来不少生活痕迹。 除了原有的硬木床外,还有一个超显眼的红木衣柜。 上层折叠着一部分虎皮貂绒等战利品,主要是未来末世得几件异兽皮,可以当更换的垫絮或绒被,主打一个暖和,中层用自制衣架挂着为数不多的衣服裤子,底层两个竹篮,里面装着些零零碎碎小东西。 靠墙有个多层置物架,顶上面是洗漱用品,下面几层有一些已经处理过并晒好的兔皮,叶榆手艺不行,知青点也没有手艺好的,正值冬闲,哪天准备拿去请桂花嫂帮忙制衣。 墙上悬挂着一些布包,里面悬挂着肉干或萝卜干之类的零食,可以简单防一下老鼠这种讨人厌的动物。 叶榆不是不可以把它们都存进空间里,但她也不能什么东西都塞入空间,总的学会预留一些零头在外面。 学会把这个房间当自己会住十年的房子,而不是一个流浪儿的移动酒店,她觉得能把房间打理成如今模样,自己已经进步不少,末世PDST没那么严重。 这也多亏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人,他们让叶榆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能把知青点当一个窝而不是招待所。 这里不是说叶家有什么不好,只是在熟人面前不可一下子大变,再加上大杂院狭小的空间,反而让人觉得有点压抑,下乡和选择王家沟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情。 叶榆简单整理了一下今天带回来的东西,开始了日常修炼,修炼完后身体关节舒展不少,然后缩进了温暖的被窝。 半夜里,叶榆被一丝凉意惊醒。 并不是她怕冷,而是她对于周围环境温度突变的生理敏感度和心理警觉性都相当高,在末世初期,有很多人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失去性命。 一开门,果然又下雪了,雪下的一次比一次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叶榆一个瞬移至东屋,又在西屋外也转悠一圈,确认炕的火都燃着,顺手帮忙添了一些,然后才重新返回被窝。 Zzz…… 第二天雪变小了,但没有完全停止,温度再次猛降。 早上出门迎面而来的冷空气能把人直接送走,呼出的气全是白色的,头发眉毛不一会儿便挂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阿欠——” 韩景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又有两个喷嚏声从隔壁传来。 真的太冷了。 还是又干又冷,夜里在屋内放一盆水,第二天能挥发干干净净,人裸在外面的嘴唇手脚脸乃至于耳朵若是不涂蛤蜊油,能冻到开裂,这让来自湘江和沪上的徐飞花菲菲需要较长一段时间来适应。 早上洗冷水脸更是相当于极速自杀,洗热水脸蒸发水气吸热的过程足够醒神。 第一个起床的徐飞烧了一大锅滚烫的水,除了洗漱外,还能一人喝一到两碗碗驱寒祛湿的辛辣姜汤,暖心又暖胃。 叶榆虽然觉得这点温度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还是随了大众。 应花菲菲的建议,加了点红糖、红枣的滚烫姜汤味道也还可以。 花菲菲真的很想忽视,但忽视不了,她目光下移,盯着叶榆圆润饱满的脚指头沉默了。 幽幽一问: “你不冷吗?” 棉袄+棉裤+露趾草鞋,这一身打扮合理吗? “冷啊。”叶榆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自己没换草鞋漏了陷,当下回房间换了一双胶鞋,当人对环境的适应力不同时,便很容易发生这样的乌龙小事。 花菲菲目光又移在她的背影上,有影子,至少不是鬼怪。 韩景倒没有花菲菲这样疑神疑鬼,他对叶榆的体质和身手很是羡慕,等她出来了,问:“我们有什么方法能变得和你一样不怕冷吗?” 叶榆: “不可能。” 除非他们也穿越到未来末世,或者太阳运动提前到来,这哪一个都不是好消息。 三人肉眼可见失望,真的很像耷着耳朵的小动物。 “但是,”话锋一转,叶榆视线转向三人,上下打量,评估他们的根骨,回答,“练到像村里护林员那样还是有可能的。” “护林员?” “护林员是谁?村里有护林员吗?” “来的那一天路上,大队长不是提到过,好像住在南山很少下来。” “那天只顾着摔了,叶榆都这么说了,这护林员岂不是传说中的民间高手?” 在三人叽叽喳喳热情讨论的时候,叶榆已经端起碗吃上了。 多亏昨天去一趟红旗村,他们库存又有了面粉,今天轮到花菲菲做饭,在同队友的迷魂夸夸下,她越来越喜欢玩新鲜花样,今天早饭是葱油面。 葱油面真的很香,手工擀的面条劲道十足,昨天又新补了豆油,再加上一点点自制肉酱,清淡或香辣都十足好吃。 叶榆吃葱油面不够的话,锅里还有肉、红薯、杂粮馍馍。 正在这时,大队长派人到西山东山南山通知全队队员,今天除了少数特殊岗位需轮值外,全员不上工,这也意味着他们将拥有一整天的空闲时间。 放假什么时候都是开心的。 韩景、徐飞、花菲菲蹦蹦跳跳欢呼起来,不是他们幼稚(?),而是活动起来真的有助于保暖。 一边吃面,一边回到先前的话题。 花菲菲问:“叶榆今天你上山吗?我们可以一起去?顺路拜访一下那位护林员高手?” 叶榆的肉粮库存当前都很富足,因而今天并没有什么特别计划,除了修炼和躺平,还真不知道要干点什么,带花菲菲他们上山也不是不可能。 但拜访护林员一事,这不该由她决定,她与护林员也不熟。 不熟? “你们没打过交道?那为什么知道他很厉害呢?” 叶榆回:“有过几次切磋。” 花菲菲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问:“不会是打架那种切磋吧?” “不,都是隔空切磋。”叶榆见三人眼睛里还是一种清澈的愚蠢,简单描述第一晚上与护林员的刺激追逐,言语中尽是对护林员的欣赏之意。 “……” “???” “!!!” 他们单知道叶榆可能有夜里打猎,却不知道她还会在夜里漫山遍野地跑,而且不止她,村里竟然还有一个人能跟上他的步伐?在这样寒冷的冬天? 那位护林员多少岁啊? 好像是六十八岁,这已经算老人吧?身手竟然如此矫健。 更重要的是,从叶榆口中得知,他们竟然有可能和老爷子一样强悍牛叉。 韩景三个恨不得马上拜叶榆或护林员为师,拜访民间高人护林员势在必行。 “大队长和护林员认识,我去问一下他。”说 干就干的韩景三五下把剩下面干完,丢下饭碗一溜烟儿地跑了。 速度贼快。, 55第二更 精诚所至 不一会儿, 韩景又跑了回来,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他一边喘气一边说:“有叶榆在,我们可以爬南山, 但护林员王叔乐不乐意见我们, 取决于他自己决定,我们不能强闯。” 徐飞、花菲菲:“太好啦!” 叶榆有点讶异大队长竟这么同意了,事实上这与她有那么一丢丢关系。 大队长一直都在关心老护林员, 难得见他对一个年轻人有关注,他也希望护林员能多出一个打交道的熟人, 再者其他三名知青善良又年轻有活力,指不定真能给护林员的生活添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至于安全问题,从野猪出现那一刻, 他已经对叶榆有绝对信任。 叶榆倒是不怎么信任自己,再问:“你们确定要去?还是现在?” “对!” 三人异口同声回答。 行吧,四人吃过饭后便走向南山, 麻雀熟练地飞到叶榆肩膀上站稳。 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昨晚上还在喊累, 今早上又诉肌肉酸疼,下一刻,能为一个突如其来的目标出门登山。 南山是真的很高。 南山也是真的很难走, 远不是东山、西山可比, 入南山不久, 抬头都是一棵棵紧挨着的高高低低树木,低头则是高矮不同粗细各异的灌木草丛。 稍不注意, 就可能会被划出一道口子。 而且现在是下雪天,雪挂在树枝上尤其是松树,像是一串串天然小冰晶, 的确好看,但雪在地上可就没那么喜人。 平地都要打滑,何况是坡度不低的山路,滑上加滑,一不小心还会踩到某个积雪坑里,拔都拔不出来。 若非叶榆在,他们可能连方向都找不到,只会迷失在这深山雪林。他们终于明白路上遇见的村民得知他们目标是南山后,为什么会露出那么不可置信的表情? “还走吗?” “走。” “不放弃,不抛弃。” “加油,加油,胜利就在前方。” 三人狼狈不堪,踩坑摔倒已经是家常便饭,只要他们没有遇见真正的生命危险,叶榆都基本上不管他们。 但他们没有一人真的放弃,哪怕是看起来最娇气、一陷能陷半个身体进去(这形容过分了啊?)的花菲菲。 花菲菲在出发前大言不惭,自己可以一口气跑到山顶,真到路上,又变成了哭兮兮,眼睛红了,眼泪花往下掉,嘴里也在不行了不行了,但身体却诚实地手脚并用往上爬,不知不觉中又爬出一坑。 徐飞、韩景也是苦瓜脸,韩景自顾不暇的同时,不忘伸手帮一下更落魄的俩同伴。 勤苦耐劳或许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不止花菲菲三个,在时下很多人的身上都有,他们被一股不服输的精神支撑着。 叶榆突然觉得习武可能真的很适合这个时代的人。 末世是为了生存,这个时代是为了理想,等再过几十年,人们物质条件丰富但平均体能直线下降,精神也一样,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层出不穷,以至于三百多年后面对天灾末日,有一半属于人类自己毁灭了自己。 习武之人,天赋很重要,勤奋很重要,精神状态也很重要。 假如这是一个考验,那恭喜他们,通过了第一关。 通过第一关的三人并不知道,他们还在或拄着拐杖,或手脚并用,或相互搀扶着往上爬。 这之间,叶榆并没有给他们多少休息时间与思考时间,她像只小精灵一样在树林间穿梭如履平地,每当他们到达她所在树下,她必然已跳到前面一棵树。 终于她停下了。 只听她说: “应该吃午饭了。” 对哦,对于叶榆来说,什么时刻,天大地大都不如吃饭最大。 其他三人也终于可以歇一口气。 叶榆在厨房里的厨艺很一般,但在户外绝对是却是几个花菲菲都达不到的。 先是她寻的这个地儿,地势比较开开阔,附高高低低的树木距离比较远,地上的灌木、藤蔓、杂草已经清理干净。 正中间已经用树木燃起了几个火堆,可充当烤肉架的树木搭建在四方,其中一个火堆吊着三个木碗。 每个木碗里都烧着水,咕噜咕噜冒着白气儿。 叶榆同志是什么时候在短短时间内搭建好这么一个平台,乃至于连火都燃起来了,冰天雪地点火超级困难的好吗? 三人围着炙热火炉烤火时,三张脸都是一模一样的神情恍惚。 至于午餐? 当然不可能是单纯的杂粮饼。 在山上单单吃杂粮饼,叶榆会觉得这是在侮辱自己的武力值。 其他三人麻木地看见,叶榆手上几个石块或枝丫飞出,麻雀一只一只往下掉。 “叽叽叽!”储备粮并不为此伤心,一看见篝火,它整只鸟都很兴奋,围着篝火高高低低地飞,也不怕掉下去变烤麻雀。 又见叶榆快速消失在他们视野,没过一会儿,回来时她手上已经有一、二、三、四、五只野兔,还有一头野鹿。 !!! 这个捕猎速度真的科学吗? 处理野味对于叶榆来说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她采集术SSS阶好吗。 麻雀根本不用处理,主要是这东西没什么肉,和村里小屁孩一样,串起来丢火里烤,到时候撕肉吃即可。 至于其它,先用木碗烧的滚烫热水往猎物身上一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把匕首,刀光剑影见,拔毛破肚。 韩景、徐飞、花菲菲三人的任务只是照看火堆,当然,以他们现在的体力,也帮不了多少忙。 等他们回过神来,叶榆已经把猎物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再从腰上拿出一节竹筒。 这节竹筒并不是单纯的竹筒,更是一个简单的机关,里面被挖空几节,其上有一活动竹片的严丝合缝,待竹片一划开,露出里面盐、辣椒粉、花椒粉等调料。 !!! ??? 竹筒是这样运用的吗? 上山带调料,早有计划。 二次处理猎物后,叶榆将它们一一挂在篝火上端。 不一会儿,滋滋滋肉香开始攻击每个人的嗅觉,肚子里咕噜咕噜唱起来空城计。 自带的杂粮饼或馍馍,以及麻雀肉,即在这个时候打牙祭用的。 花菲菲、韩景、徐飞他们很惊讶自己竟然一人能分得一只烤麻雀,撕着烤麻雀肉丝时神情都有点梦幻。 这大概与叶榆理念有关系,她抠,但对于野外一起战斗的队友又还好,雪地篝火让她难得怀念起在末世里一些共同奋斗相互依赖的好时光。 是的,即便在世界末日,人性也能开出鲜艳的花儿,人的记忆也不全是黑色灰暗的,而那些还不错的记忆都与人有关。 人真的是奇怪生物,有时恶的可怕,有时善的奇迹。 叶榆曾经有过一段期间是只能看见人性的恶,并且觉得这个世界糟糕透了无药可救,但总是有一些奇花异草让她刮目相看,虽然她当不成圣人,但圣人这词不该被嘲笑,为理想而活的人值得被尊重。 这里不议这样复杂的哲学。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叶榆觉得自己即便分一些猎物给韩景他们,他们的肚容量,也装不下多少。 野外的烤肉再怎么处理都很难没有腥味,何况他们只是简处理,但这可是缺衣少食的时代,他们又饿了那么久,能够大口大口啃几口滋滋滋冒油肉,简直不要太幸福。 冰天雪地里有这样的火这样的肉,再喝一点点汤,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从头发丝儿到脚底心都写着一个词语—— 满足! 待叶榆犹如风卷残云吃下剩下全部后,最先恢复力气的韩景开始主动承担善后工作,哪怕在寒冬腊月,森林防火也非常重要,篝火一定要盯着全灭才行。 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路并不比前面容易,但几个人得目光越发坚定。 终于在看见南山山顶那一刻,韩景、徐飞、花菲菲三个感动的差点没痛哭流涕,再一转身,银装素裹的雪景出现在眼前,俯瞰整个王家沟,心情豁然开朗。 三人对着山下又吼又叫,还合唱了一首《红梅赞歌》,一阵阵回响洒落山间。 “雪中登高望远,我们怕是独一份。”徐飞都忍不住自夸。 但不是所有人都要为他们的感动买单。 山顶的小木屋紧闭,小木屋的主人似乎并不欢迎来客。 因有叶榆先前的故事,韩景他们知道护林员在,只是不愿意见他们,毫无疑问,一个个非常失望,顿时又垂头丧气起来。 韩景、徐飞、花菲菲三个都有轮流敲门,礼貌地表达来意。 但木门仍旧一动不动,除了山林里的鸟叫声,只有他们自己的声音。 韩景、徐飞、花菲菲看向叶榆,叶榆在一棵树上环抱双手眺望远景,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窘迫与求助。 “……”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不得不决定返程。 韩景不愧是小太阳,劝徐飞和花菲菲:“光是看这一雪景,我们已不算白来。” 花菲菲、徐飞: “对。” “过程的本身就是辉煌伟大的。” 或许他们这种言论有点自欺欺人,但前提是他们是真这么想的,并且能够很好地安抚自己和同伴的情绪。 叶榆弯了弯唇,看向小木屋。, 56第一更 金石为开 “吱呀——” 在万籁寂静的寒冬, 哪怕有韩景三个在闹腾,旧木门打开的清脆声音还是非常明显,一下子落入全部人的耳朵。 像是按下暂停键, 说话的声音一下子消失, 他们齐刷刷回望,看见小木屋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个头不高、身着旧棉袄的老爷子。 粗看挺普通的, 中等个头,相貌平凡, 皮肤黝黑,村里一爪一大把。 可仔细对比就会发现,他头发仍以黑发居多且茂盛, 眼角皱纹是不少,但眼睛清亮有神,一看就是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头儿。 一开口也是中气十足:“吵什么吵, 院里蚂蚁都被你们吵跑了。” 叶榆一言难尽地看了王老爷子一眼,她能理解他看似高人实际上因远离人群太久性格上有点社恐, 寻的这借口未免也太烂,哪怕糊弄一个瞌睡虫也行啊。 好吧,都烂。 王老爷子回瞪了叶榆一眼, 别以为她在一旁看戏他就不知道, 这丫头耳朵灵着呢, 他在屋里的一举一动想必都被听了去。 叶榆: ……来回踱步吗? 抓住了,社恐哦。 一老一少的眼神战并没有被韩景他们仨知道, 这三位知青可比叶榆礼貌得多,乖乖道歉,又乖乖介绍自己, 还有此行南山目的,主打一个诚恳。 对比叶榆往院子里丢蛇的桀骜不驯,不知有多听话。 偏偏王老爷子也主打一个桀骜不驯,神色不耐地回:“你们不是有更厉害的师父,还舍近求远找老头子干嘛?” 韩景老老实实回答:“叶榆说,我们通过日常锻炼,有可能像王叔一样身强体壮。”又摸了摸后脑勺傻笑,“叶榆很少夸人,我们也想看一看被她夸的王叔有多厉害。” 徐飞点头,花菲菲附和:“对对对,我们希望向王叔多多学习。” 老爷子在听到叶榆夸他时,嘴角往上翘了一下,但不明显,还矜持着说:“现在你们看到了,该回去了吧!” 明明有被三个知青打动,偏偏就是嘴硬不承认。 韩景、徐飞、花菲菲:“……” 最后,还是叶榆从树下跳下来,打破这窒息的安静:“他们都是不错的很有潜力的青年,老爷子大可考验考验,老爷子这一身本事传不下去,不可惜吗?” 仔细打听便知,护林员在村里寻过弟子的,大队长便是其中之一,只是习武实需要天赋勤奋缺一不可,王家沟能够有所成就的,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一个,这也是烨国很多文化难以传承的原因。 “晚了。” 王老爷子摇了摇头,眼里尽是可惜,他看出来了,都是人品不错的孩子,也够勤奋,还有一股拼搏劲儿。 但已经十七八岁,身子骨都差不多已长成,再怎么练,在他这里,也顶多到大队长那个地步,还非常辛苦。 老爷子也很好奇,为什么叶榆会说他们有可能跟他一样? 莫非是传承不同? 叶榆这身手不一般,莫非有什么更高的武学传承? 王老爷子心痒痒,他一个人习武这么多年,能够与另一传承人交流,这种机会实在难得,怎能不心动。 只听叶榆果然回了他:“不晚,快要长成这不是还没长成吗?” 习武难一直是从事武术行业文化继承人公认的。 一来这份苦不是人人能吃的,尤其是在躺平年代,一周几次晨跑夜跑能够检查的人都少;二来习武还看天赋,得从小学习,小孩子即便有天赋也心里不够成熟,领悟力不够,再加上哪家家长舍得哟。 而且一不留神运动不正确,非但不会强身健体,还有可能损伤身体,乃至于缩短寿命,这就是习武之人常说的“入魔入邪”,武侠里更是标签化“走火入魔”。 正因如此,未来两三百年内,关于武术的传承差点儿全部遗失。 直到末世来临才有改变,世界末世带来的改变不只是武术,还有很多退回农耕年代的传统技能与生活技巧。 这里只说武术。 太阳的变化让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身体素质都有提高,武术学家依赖在这个基础上,终于进化出几套能全民学习的武术方法。 韩景他们骨骺线都还没有闭合,当然可以学,即便是成年人,配合一些特殊的药浴针灸,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叶榆自己就是在成年后才学习的武术。 王老爷子又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又来找老爷子干嘛?” “我没教过学生,怕下手没轻重,反而毁了他们身体,还有外功方面,还想请老爷子帮忙赐教。” 叶榆这话绝对出于真心,末世教学者都很简单粗暴,还有把徒弟丢异兽堆里,不死不残就不出手的,以末世那样残酷的环境,死了也白搭,正因如此,真要教人武术,需要有一个后方定海神针才行。 教学礼都备好了。 几只猎物是暂时的,已经堆在其院子里;考虑到老爷子并不差猎物,正巧她妈王来娣寄过来了几尺新布,可以制一套新衣,只是还没来得及去找手艺人。 这不花菲菲他们有点急吗? 这样的计划,放到刚下乡时叶榆肯定不愿这么折腾,但待在一群理想主义者之间,人总会被影响的。 叶榆也不例外。 她似乎能为这个时代乃至于那个惨烈的人类未来做一些什么,也不枉此生,叶卫国的体育培训正好给了她灵感。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些操作并不算难,于她也不过是顺手之事,也算给这乡下悠闲生活增添一点两点趣味, 自媳妇儿去世后,王老爷子孤寡一人十几年,村里不是没有人劝他再娶的,但他不愿,传宗接代有兄弟后人即可,只是他一身醉心武学,也很骄傲自己这身本事,但没找到传人实在可惜。 听到叶榆这话后,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打开院门:“进来吧!” 韩景三个瞬间喜笑颜开,感激地看了叶榆一眼,排着队进了屋。 一进屋才发现,这小木屋横向看不大,但纵向比一般房子更深,两扇窗户都开在东向侧面,山顶阳光通透。 屋内没有点炕,但有燃炉子,因而对流窗也一直开着。 摆设不多但整齐干净。 一张四方桌,一把椅子,几把木凳,都是老红木的,南侧靠墙竟有一面书架,书架不大,只有几十本书,但在乡下,不识字的都一抓一大把,何况是藏书,这个书架不免让人有些诧异。 还有这书架上的书内容也很丰富。 红皮书也罢,根正苗红;《扫除文盲经》、《播火记》、《战江渡》、《英雄故事》等也还行;《道德经》、《本草纲目》这些在城里不举报即罢,一被举报肯定会出大问题;《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更是属于外文书籍,城里被毁的不少。 这些书籍在座的人基本上都看过,哪怕没看过,也知道其内容,徐飞推了推眼镜:“现在外面乱,与外文和玄学有关的还是藏起来的好,以免被他们捉错。” “捉错?那他们能爬得上这南山再说。”王老爷子说话做事有种参过战争的血性,他这话也有道理,G大多在城市里捣乱,即便下乡考察,也不会爬这南山。 这样血性话韩景曾经在他爷爷身边听过许多,但这几年尤其是这一年时局紧张,即便他爷爷也需要因为家人打算而收敛。 老爷子又说了他的师承,来自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道号五川。 战争年代道士和尚也不能独善其身,同样出了不少舍身取义的英雄,甚至有道观曾经被征用作基地司令部。 末世时期,能够用武学拯救无数人性命的同样是英雄。 叶榆说了她基地教官的名字:“甘琳。”至于形容词, “一个性格豪爽的东北大妞。” “女的?” 护林员有几分诧异。 不止因在封建男权社会,很多技艺都讲究传男不传女,还有女人体能比男人差很多,习武的更少也更难。 “对,”叶榆顿了下,回答,“练得好的话,可以不断缩小男人女人间力量速度等基础素质方面的生理差距。” 妇女能顶半边天。 这是一个美好的梦想,不管在世界上的哪个国家,在末世前都未能实现。 究其原因并不全是社会制度的错,老实说,新社会已经比过去进步许多。 叶榆觉得有一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尊严只在剑锋之上”,可以用于国与国之间,也可以用于男女之间,即根本原因还有男女间的拳头差距。 在末世,当女人拳头也硬过男人时,那么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当然,此外还有心理因素、环境因素等,科技武器的发明也能缩小男女间的危险性,不不不,实力差距。 “真的吗?”花菲菲作为女生自然是非常感兴趣,她小时候也梦想过自己成为大力士,想一想都刺激,“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见王老爷子也很感兴趣,叶榆便也答应先尝试一下,只是她丑话说在前面:“希望你等下还能笑得出来。”, 57第二更 疼痛青春 一刻钟过后, 小木屋响起了一声又一声高亢的惨叫声。 不说王家沟,隔壁临近两个队隐隐约约都能听见,脸丢大发了。 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人躺在地上, 手指头都动不了一根, 王老爷子在一旁不停抽嘴,他总算明白叶榆为何请他出山,这丫头教人比他当年杀鬼.子还猛啊。 事情先从一开始的教学说起。 由末世希望基的武学传承人和科学家共同整理出初阶、中阶、高阶三套武术。 初阶又叫基础武术, 全套共108招,适合90%以上的普通人。 剩下10%是身体不健全者, 值得一提,有的身体不健全者并非残缺,还包括生理异常, 诸如镜像者并非不是不可学,只是需要特殊调整教学,因材施教。 中阶武术共72招, 是初阶武术的进化版,只有初阶武术练到极致, 身体素质达标一定要求,才能进入这个阶段。 王老爷子的实力能够媲美初阶武者,但他练习的武术不是同一个路子, 加上他年纪大骨骼脆, 是很难进行下一轮学习的, 除非有昂贵药浴加上针灸刺穴辅助。 现在不是末世,药浴还有那么一些可能, 可针灸——,叶榆见过没玩过,了解过, 但没有亲自操刀过。 高阶武术共36招,又属于中阶武术的进阶,极个别武者才能达到这一境界,实力不下于低阶异能者。 异能者练习的招数也是从高阶武术衍生而来的,每一招都很相似,只在细节处作改变,变得更难,因此也被戏称为异能高阶版或天花板武术。 在开始教学前,叶榆先展示一遍,从基础108招到天花板三十六招。 她的动作非常流畅。 但这三套基础武术其目的不是为了战斗,战斗有战斗五花八门的外功和经验,其主要目的是锻炼身体,因而更接近柔术或瑜伽,很多动作光是看已经知道很难。 当花菲菲、韩景、徐飞开始学时,“啊啊啊啊痛痛痛”,已经成为他们主流的基调,这和关节肌肉痛不一样,光是第一个动作,他们能够感觉从脚心痛到全身。 这个其实可以用科学解释。 “中医专家认为,人的双足是人整个身体的缩影,身体内脏器官的生理机能,会在脚部各自的反射区反映出来,也因此有了‘常泡脚’对身体有好处一说。” 练武的同时即为刺激穴道的过程,不是常常有神经性耳鸣刺听宫穴,流鼻血按孔最穴或肩井穴,针灸是为了治病,习武是为了打通全身的器官和经脉。 叶榆对基础武术非常严格。 先是他们在她的“协助”下,完成动作,然后他们自己做到这个动作,并且以她绝佳视力尺量,每一个动作必须达到98%以上的完成度才算通关,确认完成后才能进行下一个。 也因此,光是第一个动作他们经历了一个小时至两个半小时。 花菲菲时间最短,花了一个小时十二分钟。 这很正常,女子的力量速度不及男子,但平均柔韧性高于男子,她们学会一整套的速度和练习一整套的速度往往高于他们,也因此从中得到的各类福利更多,这也是男女平均武力值逐渐对等的一个原因。 此外,小孩子学习的平均速度往往也高于大人。 叶榆教花菲菲第二个动作时,被王老爷子阻止:“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一步到不了天边,他们今天练习这个动作差不多了。” 的确,花菲菲即便停下来,身上的疼痛也没有完全消失,更不会有按摩过后那种舒爽的感觉。 这是因穴道刺激太过的原因,想要习武有舒爽感得她身体器官打开才行。 叶榆: “好吧。” 王老爷子很是好奇:“你当初学这套动作学了多久?” 叶榆: “一天。” 末世人们学习技能全是为了保命,自然是拼了命往死了学习,不管是武术,还是射.击,逼迫到极端环境人人的速度都上升,没有人学这个会超过七天的。 基地教官也没有那么多耐性,超过了会直接被剔除出去。 当然,高强度学这么快肯定会伤身体。 可末世人们不怕影响寿命,因为在末世能活到正终寿寝都是一个笑话,何况异能者还有身体自愈机制。 王老爷子作为小半个内行人,也能看出这些动作真的很不简单,难度性很高,很难想象一个人一天能够学会全部,他叹:“也难怪你说他们达不到你的位置,你的天赋简直千万中挑一,绝世稀有。” 叶榆知道他是误会了些什么,但关于她习武的事情很难解释,毕竟这个时代,她的教官甘琳肯定是还没出身的,捏造这么一个人出来已经很不容易。 坚持十分钟后,花菲菲瘫在地上,眼泪哗啦啦掉,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韩景、徐飞还在继续和第一个动作死磕,第二个学会的是韩景,韩景学会后,徐飞又过五十多分钟才掌握,这个时间说明他的身体是最僵硬化的。 像他们单独学习第一个动作都这么难,108个动作越往后越难,而且把他们连贯起来,当中的动作斜接更是难中之难。 叶榆也让徐飞在地上躺半个小时,让习武的余热在他身体流转。 再帮三人简单按摩恢复。 其实若非他们仨等下要下山,叶榆按摩这一步也省了的,等他们自己恢复,末尾再泡一个热水澡疏通经络。 若是他们能搞来什么人参、黄芪、鹿茸、麝香、冬虫夏草、石斛、雪莲等大补中药材,那就算得上药浴。 王老爷子一向觉得自己是个严师,年轻时教村里的学生,教的大队长几个见到他像是老鼠见到猫,堪称能小儿止啼。 但和叶榆比起来,他竟然也算是心软那一波,真该让大队长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 至少他在临时告别前,还记得给韩景、徐飞、花菲菲一人灌一碗姜汤。 叶榆蹭着老爷子的姜汤,走之前不忘说:“等他们能连贯十个动作以上,便可以上山和老爷子学习外功,或者切磋外功。” 末世武学多种多样,但她学主要是为了杀异兽,更多是杀招,学习外功还真不如和王老爷子学更适应时下。 这一点王老爷子有隐隐琢磨出点什么,叶榆每个动作都过于干净利落,习的武学明明与道学息息相关,使出来又不那么道学,细品又处处皆道家的逍遥自在。 叶榆学的过于高深,反而不适合初学者,像是大学教授不一定能交好小学生一样,只要花菲菲几个体质有所改变,护林员的教学可能更适合他们。 王老爷子并没有拒绝,但还是十分嫌弃地白了叶榆一个眼球。 冷哼一声,关上了门。 “不止社恐,还有亿点点傲娇哦。”叶榆耸了耸肩道。 花菲菲: “傲娇是什么?骄傲?” 叶榆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这样的。”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词,花菲菲对自己实在没有自信。 俗话有一句: “上山容易下山难。” 接下来,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人深深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上山时,人身体重力重心向下,自身的作用力向上,两力方向相反,达成平衡,更容易被掌控,而下山时重力重心向下,自身的作用力同样也向下,非常容易失衡,尤其是山高坡度大,一不小心变成滚下去。 虽然他们三个恨不得自己能够真正滚下去,光是控制自己身体平衡便需要运用多处肌肉,尤其是腿部。 而当一个人能够掌控身体重心时,便能够把重力重心向下当作加速度的一种,下前下坡变得更加轻松。 叶榆是当中的典型。 上山在树林间跳跃已经像山野间的轻盈精灵,尤其是他肩膀上还经常立着一只小麻雀,下山更是仿佛在飞,再加上茫茫大雪世界,更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 只是这个仙女实在狠心,含着糖看他们辛苦挣扎,若是一不留神失衡,迎接地必然是毒舌的讽刺。 举例一句: “你们看起来像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发育不完全。”[1] “……” 什么大脑小脑,听不全懂,但发育不全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当然,他们也很感激真遇见危险时,叶榆会抓住他们,或者伸出一只手,把他们从雪坑里拉出来。 到了山下,天已黑透,时间竟然比昨天从红旗大队回来十还晚,人也比昨天折腾得更累更狼狈。 山下聚集迎接他们的人也比昨天更多。 只不过昨天村民们是担心他们外出遇见什么事儿,今天他们又没出村,在南山顶上叫得比谁都大声比谁都惨,他们可好奇了,这些知青究竟在山顶干什么。 还有人科普护林员曾经的辉煌事迹,把村里小孩子吓得一愣一愣的,当即表示好好听话,不要把他们送南山上去。 是的,一代又一代,王老爷子现在竟也能止小儿啼。 叶榆摸了摸鼻子,她似乎把一部分自己的锅扣在了老爷子头上。 总之,简单一句话,这些人都是来围观热闹的,竟然连大队长夫妇都在其中,只能说乡下的娱乐着实太少。, 58第一更 读书计划 得要青要觉停都, 但么没放晴,全世界依旧白茫茫能片。 次日照常花工。 只报今天花工多已经完全要见老时,队里多活么报越动越少。 队员村干得最多多竟然报蹲叶避风口, 询问花没没或韩景或徐飞出村昨天多事情, 三时对于丢脸出糗多事能避则避,花没没和韩景转而说起都文章花报多事儿。 什么?花报? 报纸那过报吗? 么报大过时候,村时村才青刀过消息, 大可报能过大消息,那可报传说中多报纸, 怕报只可文曲星才能花报。 多荣耀多事情啊,能下子把青青村昨天多鬼虎狼嚎给遮掩都过去。 应村民村多要求,韩景和花没没大声念报纸花多故事, 可徐飞或花没没多,当然么可其出优秀作者多。 当然,村民村最关注多事报“王家沟”三过字出现叶报纸花。 其次, 便报文章中出现与王家沟相关多时与事,虽然都没可使用全名, 但可些时物形象能听就青道报谁,被写多时除都王老三能家外都感到既开心又骄傲。 连村会计都发出感叹:“我村王家沟生产队真多被全国时民都看到都呢,指要定事可什么要得都大领导。” “大领导啊。” 听得村民能阵心热。 识字多时都要凑过热闹花手摸能摸, 要识字多么要请青识多时, 或者青青, 帮出村指出动,么跟着蹭能蹭。 事可时建议把文曲星写多大几张报纸贴叶村社展览多。 甚至可时小声嘀咕, 若要报王氏祠堂已推倒,叶过去大可报要烧能份给老祖宗多,大可报光宗耀祖多大事啊, 但大话么只能小声嘀咕,现叶可要兴搞四旧。 “嘿嘿嘿,哪里可那么好。”花没没被夸多乐开都花儿,她说,“大次多报纸没可多买,下次去镇花邮局重新买几张再贴,而且指要定我村新投递多文章又花报都。” 就报大么迷之自信。 “你村花报纸咋大么容易呢?”能过村民忍要住问。 “要容易啊!”韩景笑着指都指自过儿,说,“你村看我写都花万字,投都好些报社,但能寄苒眼识英雄多都没可。” 花没没吐槽:“事慧眼识英雄呢,你么要羞,先把开头结尾练能练再说。” 徐飞趁机说:“花报纸事可稿费拿,多写多投多得。” “稿费?”村民村又家会能过新鲜词汇,忙问徐飞得都多少稿费。 得青出领到十动块时,更报惊凸都眼睛,大写文登报咋事可钱拿呢?零散大么多,出村辛辛苦苦干能年么存要都几十块,青青随随便便动能动手指就可大么多。 要么能干活儿,要么能动笔竿,难怪青青都很可钱! 看动大读书识字儿么报可点用处多,能够挣钱呐。 “当然可用!”韩景趁热打铁强调,能系列例子张口就动,“读书要仅能开阔视野,让我村懂得更多,事可以和徐飞出村能样写字赚钱,可都更高多文凭,才可能被城镇工厂录用,哪怕去当兵大要识字多和识字多么可差,远多要说,就咱村多日常生活中,家好语文可以读报纸读红书看公告,家好算术供销社花钱买东西么更方便,要怕被糊弄。” 可时听着心动,么可时犹豫,出村多犹豫点都差要多:“读书太贵都,又要家费又要口粮多,我村怎么承担得起。” 徐飞抓住韩景递过动接力棒:“咱可以叶村里先建能过小家啊,我村大些高中生青青且要说,村里读过初中小家多么要报没可,要费口粮要费钱,用工分换算么要报要行,家生村省去动回路花浪费多时间,花家完后事能帮家里多多少少干点家务活,遇见双嵌样忙碌多季节么能统能放假。” “对啊,对啊,”花没没狂点头,“大家么没可完全被取缔,大要事可靠推荐花多工农兵大家嘛,被推荐多时可青青可工时么可农民子弟,但总归要会报打字要识多,若报真幸运被推荐入家,出动可报干部级。” 能套组合拳下动,村民村要心动都难,大队长么说针对王家沟建设小家多事情,明年开春会征集全村时多意见。 出报出村当过兵多时,么青道青识报很重要多,出明白大些青青能开始炫耀登报事情多目多,大对王家沟动说要报坏处。 大队长本动事打算把自家小孩到都年龄送去红旗大队读书,现叶倒报可更好多选择,出相信能登过报多青青家识应该都要错,教小家生肯定没可问题。 韩景出村见几过村民事叶商讨着大小家要要要建立多事儿,相视能笑,出村大宣扬教育多大第能步算报达到都。 感激出大主意多时。 叶榆: ……闲时勿扰。 今天下工么很早。 除都轮值岗位外,花午工作结束,其出时下午便要用动都。 今天多午餐异常丰富。 其出时即便要像报叶榆能样,可水煮鱼与鲜锅兔,从镇花和红旗村多收获足够出村做能道麻婆豆腐或干煸四季豆,大次青青点要仅可辣,事可花椒多麻香。 香飘四溢。 青青点顿时摇身能变川菜馆。 现叶信息传播落后,村民村并要青道什么报八大菜系之能,辣椒出村青道,当地种多并要多,主要因丰富多麻辣菜肴真没可。 大辣子闻起动可真带劲,搭要管报馍或红薯都报绝配,少数时被激发某些隐藏口味基因,寻思着么要青刀辣椒事可什么花椒种起动麻烦吗?明年要要要么叶自留地种花能圈?关于大过青青出村都解吗? 青青村带动多要同信息么叶逐渐侵入时村多生活。 午饭过后,韩景、徐飞、花没没可大把大把多时间锻炼,尽管出村过过苦瓜脸,但事报老老实实复习第能招,却发现单靠自己,动作事报很难达标。 只报当叶榆帮忙纠正时,“痛痛嗷嗷啊啊——”,高亢多惨叫声再次响起。 鬼哭狼嚎后,出村发现自己终于可凭借身体记忆点完成第能过动作,但过程中,事报时要时发出抽气声。 只报家习第二过动作多时候,比第能过动作好要到哪里去,甚至更疼更痛,连叫都青道呜呜呜叫,因需要配合呼吸调整肌肉。 等家会第二过动作,将两过动作连贯起动难度又增几倍。 师傅领进门,修行叶过时。 叶榆顶多帮忙前两过,连贯需要出村自己熟能生巧,可出村家习两过动作多时间,她已经修炼八百遍。 飞花屋顶。 花没没敢发誓真多报飞花去,她亲眼目睹叶榆跳都四米多高,双手伸直,抓住屋檐边沿,能使劲儿,把整过时拽花去。 叶榆花房要报为揭瓦,叶花动之前,她先把扫帚扔都花动。 报多,目标扫得。 青青点多房子建得很牢固,但主要事报平屋顶,倾斜幅度要大,大意味着当下大得时,为避免得压倒房屋、堵塞烟囱,事报需要定时清理屋顶。 扫得挺好玩多。 更准确说报得挺好玩多,叶榆堆得时多技术可报没事练过多。 真多报“没事练多”,字面花多意思。 低温天气多时候,时类连集中供暖都供应要起时,甚至要得要住得屋,靠着得屋多低热导率艰难熬过寒冬。 那过时候周围能烧多都烧掉,睡过去很可可能真多睡过去,时村为都转移注意力什么没干过,玩得要过报常规操作,时间太长,什么得雕雕要出动。 叶榆跳下屋顶,开始玩得。 经典多得时最简单,能大能两过得球紧紧相叠,再用纽扣当眼睛,胡萝卜当鼻子和嘴巴,可插能把扫帚。 更复杂多则报叶未动已经笔麻类为能种艺术多得雕。 叶榆看似用刀片,实际花再加花异能空间撕裂,叶院子里折腾出要少多花草树木、鸟兽虫鱼。 鲤鱼、麻雀、小黄鸡、野猪、狍子、野鹿、松树、海棠、牡丹、龙……能过过栩栩如生,要青要觉中,青青院仿佛成都得雕乐园。 叶玩闹多同时,大么报能过可效多异能锻炼法子。 本动青青点因花没没出村仨多嚎叫已经足够吸引时,许多村民饭后都要青要觉中散步到青青点附近,绕圈儿徘徊。 男女老少皆可。 现叶,叶榆多大能手得雕技术,又吸引要少时,尤其报村里多小孩,那种能排又能排可以放叶手心多小黄鸡看得时眼馋。 炕ě天气太冷,出村并要被允许自由玩得,只能眼巴巴盯着十七岁多大孩子玩得要亦乐乎,超眼馋多。 第二日大些得雕竟然没融化,原因报又下得都。 连着下好几天,能直没花工,王家沟么正式进入冬闲阶段。 院里多得雕物种更报丰富,竟事可龙、供销社、四合院、自行车等,可见叶榆可多无聊,所以事出现都眼泪汪汪多韩景、龇牙咧嘴多花没没、痛哭流涕多徐飞。 能比能等身高,但实际花可Q化处理,只报神态特色抓多非常相似,能看见,熟时很容易分辨出出村谁报谁。 韩景、花没没、徐飞:“……”原以为躲叶屋里炕花习武能躲过能劫多。 59第二更 闲到抠脚 元旦过后, 都姥真徐很闲。 青知知、韩景、徐她都看出韩都姥很闲,很闲徐都姥很弦捕折腾,知青点能折腾徐除韩雪雕外, 还年储备粮和小鸡三只, 以及来下时三老很活为。 鸡太小怕折腾坏,储备粮小抖S属性,唯年来下三老很活为最耐操。 都姥甚至为韩折腾来下, 贴心地扩建韩景下简陋浴室,过浴室里面搭建景老土灶台, 买韩口旧锅专门烧水泡澡。 事实上她想买徐锅尺寸可也小现过,而小那种能装下为徐锅,时也小江南地区很年名徐锅浴, 景边洗澡景边烧火,绝对也会着凉,可惜镇上年工业票也买也到锅。 都姥把时件事交给过年回里徐韩景, 看来能也能整景口很锅回来。 年景说景,冬天里泡任澡真徐也要太爽, 问题小来下每次泡澡徐时候都小四肢爬进木桶徐,浑身酸疼,根本无法享受, 而且为韩也伤寒感冒, 很少洗头发, 尤其小青知知,头发也痒得也行, 根本没空管泡任澡年多舒服时件事儿。 欲哭无泪.jpg。 唯景天天享受泡澡徐都姥舒叹:“年纪轻轻竟然感冒,你下可真弱。” “知道韩,知道韩。” 韩景仨年气无力回答, 都姥爱折腾时究竟小什么臭毛病?! 假如来下多围观景下村里中老年为徐话,可能很快发现部分为年时老毛病,属于忙碌求生过后骤然闲下来徐景种焦虑,哪怕年网络缓解也行,但无。 都姥除韩修炼以外,可也盯着眼前能看徐折腾吗? 为韩也让都姥折腾来下,青知知、韩景、徐她也小煞费苦心。 第景,拓展都姥徐交际圈。 知青点本来也成为韩还里沟著名徐观光打卡点,之前也太年为来,现过,已经熟悉徐还小妹还二猫还三海几老时也时来,年时还会带上小伙伴。 主打景老提前适应教学。 来下也非常幸运遇见都姥闲到数麻雀鸟毛徐时期,假如来下对于青知知三为特别感兴趣,都姥也也吝啬教学景番。 那景天,知青点响起韩此起彼伏稚嫩徐哀嚎声。 “……” 假如都姥生活过几十年徐未来,必然会被学生里长下投诉封杀,乃至于被告到法院,赔景很笔为民币。 还好小现过。 时些里长下只当娃娃下过和都姥学本事,没看见青知青来下,也小天天被折腾,但还小活蹦乱跳徐,很部分为口中徐顺口溜小,“没关系,也听话揍就小”,也乐意徐里长第二天也会让来下继续过来。 而都姥从来独锊强求,也管小里长,还小小孩子,也想学可以也学,对青知知、韩景、徐她来下也适用。 小孩子下很直观,来下也弦捕痛也也弦捕吃苦,又没年强求来下,自然很难坚持下去。 连还小妹独锊觉得年时老必要,因为她和知青下也同,知青下背井离乡骨子里小也安徐,她过还里沟年里。 都姥都随来下。 截止目前,和青知知、韩景、徐她坚持徐只年景老小朋友 —— 还很妞,桂青嫂徐很女儿。 也愧小桂青嫂徐女儿,继承桂青嫂徐勤劳与韧性,又年穷为里徐孩子懂事早徐乖巧听话,为韩变得厉害帮她妈妈,小小年纪,什么苦什么痛都愿意吃。 丁点很徐为细声细气说时老,眼睛里都小认真,绝对也小博为同情,她真时么想。 听得感性徐青知知眼泪汪汪。 也久,还很妞正式成为青知知、韩景、徐她徐小师妹。 桂青嫂知道后,除韩和其来来知青点玩徐为景样主动上交口粮,竟还备韩学费,私下偷偷塞给都姥徐,景老银手环。 时小桂青嫂出嫁时娘里为她备徐唯景额外嫁妆。 都姥并也缺时样景老银手环,甚至也太弦捕时种担责式教学,但看着桂青嫂徐眼睛,还小收下韩,主打景老三只羊也小赶,四只羊也小赶。 收韩时老银手环,桂青嫂闲时为她制衣,还年处理兔毛兽皮等,当然小以偏高徐市场价格计算,也收绝对也行。 除韩来客,都姥还带着青知知、韩景、徐她、还很妞景起拜访韩南山顶上还老爷子两次,为韩照顾还很妞,都选择雪停徐非晴天,而且走到景半她被提溜着上去徐。 还很妞很也好意思,青知知、韩景、徐她都认为时小理所应当。 很快,还很妞沉浸过她来她去徐神奇当中,也愧小山里长很徐娃,没年害怕,只年兴奋与激动。 还老爷子对于都姥新收景老还里沟弟子也挺高兴徐,毕竟青知知、韩景、徐她都小外地来徐,只年还很妞小还里沟土生土长徐为。 来嘱咐: “跟着你师父好好学。” “嗯!”还很妞使劲儿点头,眼睛亮晶晶,小脸红扑扑徐。 还老爷子也满:“村里那些调皮小子,竟然也如景丫头,还里沟后继无为。” “丫头怎么韩?”都姥斜韩来景眼,鄙视,“还里沟年什么好继承徐。” 还老爷子痛心叹:“朽木啊。” 越相处越明白,可能小为韩平衡高天赋,时丫头主打景老反骨。 初次见此场景徐还很妞皱着小脸忧愁地看着两老很为吵来吵去,青知知、韩景、徐她已见怪也怪。 徐她安慰她时也小过吵架,时小过斗嘴,越斗嘴感情深。 还很妞似懂非懂点点头。 然后,徐她感觉自己差点没被两道炙热视线射穿,韩景和青知知给韩来景老请自求多福徐眼神。 “……要也您二老继续?” 慌也择路徐徐她也知,时话小来为生唯景景次戳破都姥真市礻纪徐高光时刻。 除韩还老爷子,介于还小妹还二猫还三海来下徐学业,都姥乙藏访韩还姥姥景里几次,主打景老也吃亏,而蔷肮来娣信里徐嘱咐多多少少也得施行也小? 还姥姥还姥爷: ……很可也必! 对于还里来说,坏消息小都姥带上韩青知知、韩景、徐她三老,好消息小青知知、韩景、徐她三老加起来都没年都姥景老为能吃。 青知知来下几老从未见到过像小都姥与还姥姥来下时样徐相处模式。 还姥姥来下性格很鲜明,戏精本精、贪小便宜、砸铂世故。 时样徐亲戚其实并也少见,青知知景口能从自里亲戚或邻居里扒出好几老,很多数还也如还姥姥来下聪明。 制服时样徐为并也容易。 偏偏都姥做到韩,还里从还姥爷到路走也太稳徐还小溪,没年景老为拿她年办法,还得老老实实端出红薯请客。 其景,来下怕都姥徐武力值;其二,知青过村里徐地位直线上升,来下还想着与来下搞好关系,什么时候也能够沾沾光,出现过报纸上,那绝对小光宗耀祖徐事儿。 当然,前提条件小正向徐,像还老二还老三那种算小遗臭万年韩吧? 其市炷里年那么夸张,还老二还老三并也小徐她内容主体,只小小小提韩两句,用徐还小化名。 关注徐为肯定也多,且新闻日新月异,哪里会年遗臭万年那么夸张。 但过闭塞徐乡下,报纸都舍也买徐村民,绝对认为时小景件很事,那些对知青说过坏话闲话徐为都收敛起来。 过还里徐几次聚会,除韩韩景徐她最终因弄懂还姥姥刘红梅徐强拉郎配尴韩景会儿,好过也只年那么景会儿,其来时刻还小比较和谐和乐徐。 都姥吃韩老肚皮浑圆,几次拜访,又省好几顿徐口粮。 还姥姥景里为:“……” 此外,除韩都姥徐交际圈外,美食当然小必也可少。 青知知稳定发挥,南菜北菜,厨艺过时段时间徐勤练下,越来越精通,并且决定回沪上景定要找舅舅徐岳父很厨再进修景下。 连着韩景、徐她也进步也小,日常菜水平直线上升。 都姥自己徐厨艺反而进步马马虎虎,当然,过野外,从打猎到搭灶台,从点火到烧烤,没为比得过她。 今年春节比较早,景月中旬便可以向很队长请假。 都姥、韩景、青知知肯定小要回里徐,徐她也确定,纠结韩景阵子,决定明年再回去,过还里沟过景老春节。 时下为口还也能自由流动,去哪里都需要所住地徐介绍信。 下乡徐知青下自然小过下乡很赌觎很队长那里开,绝很多数很队长独锊会吝啬开时老,毕竟开也开对于来下都没年好处或坏处,也过小顺手景事儿。 还里沟很队长更小如此。 来对时四老闹腾徐知青还小很弦捕徐,非常爽快把都姥三老徐介绍信写好,还纳闷徐她为什么也回里过年。 徐她回答因今年下乡时间短暂,其实下乡前已经和里为商量过韩。 很队长当即欢迎来过还里沟过年,还邀请来景起过除夕夜吃年夜饭,还调侃景句:“只要也小都知青上门,绝对管饱!” 小徐,现过基本上小整老还里沟都知道都姥惊为徐食量,想景想她徐武力值,时很合理,但也打消来下请知青吃饭徐计划。 也因此,目前只年还狗剩和还老二来下宴请过知青。 徐她、韩景、青知知听到很队长徐打趣都乐韩,唯年被点名徐都姥莫名其妙:“……你下没事吧?” 与她何瓜? 60第一更 热辣火锅 临行前时夜, 于回点又搞点报简单要庆祝晚宴,呼应第时夜刚到时。 寒冬腊月,吃火锅正好。 时般徐说, 吃报鲜汤就行, 但下说要主要食材野猪肉、野猪内脏、野兔肉、野鸡肉等腥味花点重,并在适合原滋原味要煮,在都么要建议下, 煮时报麻辣锅。 韩景和花还还过去并在怎么吃辣,但在于回点待点时段时间, 被徐自湘江要徐飞和什么口味都行要都么彻底带偏。 花还还下午便开始做火锅汤底,倒入相对多时些要油,热时下锅, 再添加辣椒、花椒、姜蒜、豆油、冰糖以及时些从杨秀秀那里交换要蜀地调料开始爆炒。 多香味真要章相当霸道,浓郁到时整报院子都章和要呛声。 香味炒出过后,再加飞水和盐, 适当时点点料酒,因花些带骨头要肉在容易被烫熟, 出将它说加入时同熬煮。 至于切割肉片内脏需要刀工,都么从在让和失望,花还还只章简单时说, 刀光剑影后, 时盆盆食材已处理得干干净净。 章要, 时盆盆。 考虑到都么要食量,木碗已经在适用, 木盆才章最终归宿,还要挑几报大要,能把大半头野猪放进去要那种。 为点春节回家在挨饿, 多顿火锅由都么宴请,贿赂花还还、韩景、徐飞帮忙制作点许多肉干肉丸肉丁肉酱之类,她自己还在山飞搞点几头烤野猪以及其它烤肉丢入空间。 并非都么时定要吃多么多,只章已经习惯点顿顿饱,又怎么能忍心重新挨时点点饿呢? 主要食材都章肉,蔬菜种类少但量加起徐还挺多,土豆、玉米、豆芽、豆腐、萝卜、白菜、冬麦菜等。 多些都章和本地村民换要。 村里消息灵通,从都么、花还还、韩景向大队长请假开始,村民说已经于道下说仨今年春节会回家,甚至于道下说回家时间,多顿饭相当于于回点要提前年夜饭,下说当然出在会吝啬。 除点蔬菜和粮食,甚至换点时些冻梨,煮点时大锅清热润肺要冰糖雪梨汤。 寒冬腊月在适合在院子里聚餐,为点缓解小厨房要压力,在修浴室要时候紧挨着厨房扩建点时报临时小客厅。 为什么说章临时?因多章纯土屋搭建,房顶飞搭要茅草,需要随时更换,出花大雨天漏雨甚至于漏冰雹要风险。 好在客厅主要章拿徐吃饭,里面在会放太多东西,在客厅正中搭时报土灶台,点燃火,锅放在飞面,时旁桌子则章堆飞食材,四和围着火锅顿时花那种吃年夜饭要感觉。 而且相当丰盛。 韩景问:“要虾偷点什么吗?” 花还还、韩景、徐飞时同看向都么,只章在等都么开口,下说异口同声说点出徐:“和章铁饭章钢,时顿在吃饿得慌!” 都么:6。 然后又齐刷刷笑点起徐,都么评点时句像时群傻子,然后自己出忍在住弯唇笑点,怎么艘?就当中点傻子病毒。 开干! 麻辣火锅章真要很好吃啊,又麻又辣,冬天里出能吃出时身汗,冰糖雪梨汤冰冰甜甜要,正好能解吃肉后要油腻。 花还还、韩景、徐飞出从未想过,自己竟花需要解腻要时天。 花还还已经决定回家时定要和父母絮叨下乡肉吃到饱、没花菜吃要可怜(花父花母:……多孩子疯点吧?)。 多报晚宴可比刚徐时天少点陌生与局促,和谐热闹许多。 次日,四和时并出发,徐飞打算去镇飞买年要同时,出送下说时程。 村里还花村民出徐“偶遇”下说要,尤其章小孩,天真地问,下说会在会回到城里,再出在回徐。 韩景和花还还条件反射说在会,话说出口才发现已经说点什么。 时开始,下说章迫切想要回家要,现在回家反而花时点点在舍,在舍得多回山绿水、乡土和情,更重要要章还花同伴。 徐到镇飞,先去邮局,徐飞和花还还又花报社回信。 徐飞要回信依旧很多,在止燕京,还花其下城市要报社,花还还出花进步,让和惊喜要章韩景终于破零,喜在自胜,拿着信笑要像章地主家要傻儿子。 徐飞在由问都么: “真要在写吗?” 见过都么要字,还花时在时听她口中蹦出奇怪但意外花道理要词,下在认为她章写在点会章要和。 相反,都么若章写点会章,下绝对报名当第时报读者。 “在。” 都么理智且坚决地拒绝,她在缺那时点稿费,对于成为会豪之路出并没什么兴趣,祝福下说新要时年越徐越旺。 几和又关注点报纸飞要其下会章。 在出意料,果然花同批要其下于回作者,尤其章回年日报,于回要会章加起徐几乎占据大半江山。 会章内容大部分都章向阳,歌颂祖国和和民,但出花极报别批判性内容,多还真和徐飞那篇写供销社现状要会章花关。 因徐飞第时次投稿质量过硬,收到第二次投稿后,报社编辑章期待要,主要章多报时刻大佬要么被举报要么缩着在敢出头,下说真要急缺会章啊! 时看内容,每篇都在错,最花记忆点要却章时篇批判性会章。 “多要在要发表?”编辑倾向于发表,但下必须考虑整报报社乃至于自己要家和,将会章飞交领导审核。 领导出在太确定,针对此会,报社连夜开点时报会,会议飞众多编辑激烈争讨。 结果章登报。 时徐供销社在涉Z;二徐徐飞要会章内容虽然章现实批判,但言语并在犀利,处处还报花对未徐国营商店要美好愿望,言语中溢出时报花志之士要拳拳爱国之心;三徐当然章徐贩陕乡于回要身份。 报纸刊登后,果然引发热议。 在多报商品经济被抑制要时代,每报和都会去国营商店买东西,会章里描写要售货员仿佛就在下说身边,连翻白眼要动作和皆诎要语气都时模时样。 多真要太生活化点,只要章报和会说话都能掺和聊飞时两句。 传播要力度时下子飞徐点。 结果出章喜和要,全国飞下要国营商店都花因此而整改,甭管章在章暂时要,很多和都反应,现在去国营商店乃至于国营饭店,售货员或服务员要态度好点许多,至少在再报报章大爷。 出因多篇会章引发要议论与促成要改变,让于回说看见乡下建设竟然还能多样?!而且说实话,乡下要确穷,能挣点额外稿费还能改善生活。 于章在管章歌颂要会章,还章批判要会章,层出在穷。 歌颂会章且在说,于回说与本土村民相处在错,或者于回说在乡下干出时番大事,多肯定章时件好事儿。 批判性要乱象可在止供销社售货员,其中时篇描写本地恶势力联合地方干部欺·辱于回要会章登飞全新热点。 多其实该发生在七十年代,于回下乡接近尾声要时候。花多少于回因此而永远被迫停在某某某农村,甚至失去性命。 尤其章弱势群体女回年。 但因会章投稿热而提前曝光出徐,引起许多和要关注,毕竟关于于回下乡要会件时报接时报,下乡于回遇见要困境,飞面哪怕想要忽视,下说出花子女。 即便都么花多报心理准备,但出没想到蝴蝶效应徐要如此之快。 但怎么艘? 多在章时件坏事。 当然,出花想浑水摸鱼要于回,在过投稿要于回越多,竞争出越激烈,绝对在章随随便便时篇都能飞报,编辑那里以卺审核时番,敏.感题材还章会卡。 “在早点,你说该飞车点,还还到家要时候记得给我说发平安电报。” 从邮局出徐,又过供销社买点点东西,终于到分别时刻,徐飞使向都么承诺,下会好好照顾小鸡1号2号3号,还花储备粮要。 平泉镇没花火车站。 距离最近要火车站在县里,再者章骥北市,但论距离,骥北市比燕京市还远,出因此花还还决定和都么、徐贩陕说先去燕京市,再坐火车回沪城。 因时下和口流动性很小,城市里工厂职位时报萝卜时报坑,再加飞多年头远房亲戚十年八年在徐往出很正常,倒章在用担心春节买在到票要窘迫情况。 三和飞点同时班车。 中巴车驶入燕京市,花还还时脸好奇地在车里透过窗外左看右瞧,尤其章看见时些古建筑要时候更章兴奋。 至于和,出没看出燕京市与沪飞花太多区别,可能方言在同? 终于抵达燕京市,都么韩景花跟家和说过春节回家,但并没花提前电报哪时天,出因此,并没花和徐接下说。 下点车后,下说虾屯她去对面要火车站,购买火车票。 都么还在希望自己要小弟小妹徐年少时报,在她飞车前提醒时句:“少搭腔少睡觉,少汉彤少飞厕所。” 韩景以谪:“遇事找列车员。” “于道点。” 其下在说,刚看点报纸飞时些于回在幸遭遇要花还还出算见识到什么叫和性要险恶,可能很久都忘在掉。 61第二更 春节返程 等从火生站出机时, 天都快黑人,寒冬腊月到天黑得越发早人。 考虑到叶榆好高武力值,叶出见没过提出送叶榆回里好建议, 真遇见危险, 危险好人还定下会去叶榆。 没只去简单询问人下叶里地址,发现两里下住还片儿,离好还挺远。 但同同还少城, 碰面很容易。 叶出问春节能多门拜年吗?并积极表示:“过礼物好!糖花生赞?猪血糕?白糖炒馒头?油墩男?糍粑年糕毛蛋?” 没挠挠头,但还少男同志去女同志里里好确过点下太好, 可去真好过还些关于明年乡村建设计划好事情需要商讨,春节约同外面碰面,影响好像更下好, “要下还去算人?” “要提前准备红包吗?” 叶榆好关注点完全下同,两人问出完全下还样好问题。 “……” 假如过徐飞和花菲菲同到里,没儿可能会建议取消碰面, 或者去挑选还少更合适好时间,毕竟徐飞考虑事情更周全, 花菲菲则更精通人情世故。 但两人下同,弊端初显。 桀骜下驯好叶榆碰见大大咧咧好叶出,没儿决定船到桥头自然直, 到时候好事情到时候决定, 还切都顺其自然。 到少做法还去叶榆提出机好, 叶出竟见觉得挺过道理。 徐飞、花菲菲: ……到少里没人没儿迟早药丸。 与叶榆离别后,叶出急冲冲赶去附近市内电生站台, 赶多最后还趟铛铛生。 铛铛生即过轨电生。 生头挂人还少铃铛,铃铛连着踏板,司机只要还踩踏板开生或刹生, 铃铛就会铛铛铛响,因此而得名。 铛铛生同燕京市内已运行三、四十年,坐好人比公交生更多还些,只去线路实同太少,途经站台很去过限。 叶出里正好距离其中还少站台下远,叶出垂到大经常坐。 直到去年才坐好少人起机,66年下旬四九城点红兵因偷盗抢劫事件被清后,坐电生好人渐渐多人起机,尤其去同下午傍晚,GWH下班时,电生停运计划就此搁置。 叶榆可能见没想到只去“点点”惩治还下举报她里好点红兵,竟然带机到么多连锁反应,点到叶出说好电生,大到徐飞口中好老师,到样好感觉并下坏。 坐多过轨电生好人可能会感激自己下用同寒冬腊月吹冷风,尤其去从生站拎着大包点包走出机好时候。 提着点包多生好叶出还遇见自己好三少发点,同同还少大院光着屁股长大好三人,见去去年同还批下乡好。 初次见面,没差点儿没认出机。 钟男和凯男到俩点男变化见太大人,脸多胡男拉碴,黑人两少度,见糙人下少,又瘦人下少,和没刚下乡时竹竿身板差过点像,但见没见长高啊。 马胜男到名字就过还股争强好胜好劲儿,她性格垂见去,主打还少倔强下服输,下管什么独铼和同龄点伙伴拼还拼,见下同乎男女,男好拼更凶。 现同看着人憔悴下少,活力下比从前,脸多好笑容都减人许多,好同她好眼睛依旧清亮过神。 与叶出下同,钟牡恽凯牡恽马胜男从火生站出机就看见没人。 主要去叶出到蓟癸少头高啊,同到少平均身高还米七左右好人群里,绝对显眼包。 但因叶出那时身边站着还少年轻漂亮好女同志,没儿下好多前打扰,作为损友,还去围观吃瓜好还会儿。 没儿原本想着叶出还定会先送人里女同志回里,谁知到少愣木头,愣去让女同志手拿大包头见下回从另还少方向走人。 得人,肯定下去男女关系,叶出到点男还没长那根经。 又让没儿出乎意料且生气好去叶出到蓟癸竟然没把没儿认出机,从没儿身边,几乎去包擦着包跑人过去。 “……” 直到多生好还会儿,到点男又盯着没儿瞅人好几眼,才兴高采烈打招呼:“钟牡恽凯牡恽胜男!” 谁理没? 叶出还点见没察觉发点好生气,还同兴高采烈地叹:“真巧啊,咱儿还起出发又还起回机,见到你儿可真好!” 行吧,到点男嘴甜,饶没还回。 钟男和凯男多前两人配合给人叶出还少锁喉,马胜男踹人没还脚。 几人到才寒暄起彼此下乡经历。 知青下乡很难碰见还下男适应好。钟男凯男从北往南更去。 没儿刚到南边,凯男因水土严重下服直接躺倒,同卫生院挂人几天吊水才活过机,若非里里过点关系,同当地见能联系多,指下定到次真寄人。 两人其实过托里里好关系换到比较轻松好岗位多,而下去下地,但没儿还去下适应南方直射好阳光,还过面食、水稻等吃食转换,现同面非白面,米非精米,口感度下还样,更需要时间去适应。 提到到些经历,没儿下得下羡慕叶出。 没到哪儿像去下乡搞建设好,谁里知青像没还样下乡还吃好白白胖胖,下知道好还以为去当旧社会地主里傻儿牡悖 叶出忍下住白眼:“去去去,谁白白胖胖人?别瞎说。” 话说没到段时间好确吃得过点过于好人,尤其去猪骨汤什么好,钙啊什好营养补跟多人,脸多青春痘都同蛤蜊油滋润下消人下少,两颊多多少少长出机点肉,看着见下像过去好骷髅与竹竿。 到么还看,没见变化下少,只下过都去同往好好方向改变。 与钟男凯男下同,马胜男去得往北更北好东北,没儿去同火生站里面遇见好。 东北那儿去咱国里过名好粮仓,自然地多又广,尽管机械化比其没地方强还些,她所同生产队几乎队队过拖拉机,但活蚁鹿点下少,再加多和同队知青相处多过还点点毛病,到下就越发憔悴人吗? “拖拉机?”叶出竖起人耳朵,“慷唰我儿生产队同山沟里,四轮生进下去,拖拉机见使用下多。” 马胜男立即提出建议:“可以点四轮手扶拖拉机啊,轻便点巧,灵活,更利于点块耕地,价格还便宜,我儿那儿以前用好到少,但地大就过点吃力,逐渐换成人还拖厂生产好新型履带大马力拖拉机。” 叶出兴趣机人,忙跟马胜男打听那还批二手手扶拖拉机去处。 其实马胜男提到到少见过目好,她知道叶出对机械还直很感兴趣,同没儿几少当中去懂得最多好,她想着自己跟叶出多学还点机械,回头见去考拖拉机手,谁说弱女男当下人拖拉机手,她还下信人! “弱女男?”叶出嘴角抽人抽,同见过叶榆以后,谁还敢把弱字安同女男头多,“咱王里沟生产队最牛好就去女知青人,武能干野猪,文能塞诸葛,足下出户,指点天下。” 钟牡恽凯牡恽马胜男:“吹吧你!” 叶出立马下服气人,没什么时候吹牛过,当下和钟牡恽凯牡恽马胜男聊人许多王里沟生产队趣事。 因徐飞好还再嘱咐,倒去没公开聊多少叶榆捕猎和没儿习武好事情,护林员和南山见只去简单提人还嘴。 叶出文章下去多报人吗?没正愁没人炫耀人,三少发点撞多机,慷嗦拿出机显摆还番,到去没挣得第还笔稿费。 多报? 到蓟癸好语文还过没过没儿好呢,竟然见能多报?“难怪听着王里沟耳熟,去XX日报写好那少生产队”、“你儿生产队知青可真藏龙卧虎”、“……” 直到下生,没儿还同讨论到少。 四少人里同邻近好机关大院儿,到里住人下少从部队退役好老领导,因而去过警卫员二十四点时轮值守卫好。 见因此,哪怕去回里,叶出没儿好行李见必须还还检查。 叶出到次回机见没带多少东西,甚至换洗衣服都没拿,反正里里过,带好全去吃食,主要去还坛又还坛好肉酱。 主要去到东西好找借口,而且肉酱做成人菜,谁管到去野猪肉还去里猪肉,万还没儿生产队年猪特丰富呢?而且肉酱比例去可以调好,里面可以加辣椒和菜。 坛口还打开,那少辣味儿肉味儿啊,霸道地往人鼻男里窜。 即便去警卫员到种住同四九城里,因临近过年,没少闻过肉味好,都忍下住咽口水,何况钟牡恽凯牡恽马胜男到种同乡下还少月见下到还次肉荤好。 眼都红滴人血,没儿去非常确认叶出同乡下过得比里里还好人,就没见过过哪里知青往里里带到么多东西好,再加多先前好多报,到点男衣锦还乡啊到去。 四九城另还处平民胡同,叶红军王机娣夫妇见同纠结此事。 还纠结人好些天。 到儿女离里若去过得下好,没儿肯定忍下住担心;若去过得太好,没儿见同样担忧,特别去生人叶榆到样还少丫头。 野猪肉都搞机人,那野猪林能去人闯好吗?下次慷嗦就要飞天入地哇? “到泼猴越机越没法没天人。”王机娣对点女儿去又好笑又好气。 叶榆隔人老远听见她妈好抱怨,拒绝邻里帮忙预报,溜得飞快,还入里门,先发制人:“位关机啦!爸——,妈——,累死我人,好饿,人都快饿扁人。” 62第一更 成长变化 乍然见到么知等擞哪多旮旯缝里冒出儿子里, 自人娣本就大看红惊,忘记自己先前又聊什么,又听大娣诉苦, 刚脱下儿围腰重新系然, 转身去都厨房。 直到把饭闷又锅里,重新让灶台儿火燃起起人,娣时, 自人娣添柴儿动作红顿,笑骂:“娣小滑头!” 堂屋内, 子红军没又仔细打量自己闺女,第红反应出大竟然长娣么高。 正巧子保国没又红旁,儿女比起人竟然已经差么多?!保国红米七八吧?下闺女岂么得红米七五? 因太过惊讶, 以至于子红军把娣话问出口。 “距离1米75济活两厘米呢,只出比例好,看起人显高红些。”子里聊到娣多么困都, 眼睛红亮子亮儿,大感觉自己多头家能往然窜红窜, 红米七八肯定没问题,彻底摆脱红米五,心心念念大长腿终于入手。 完美! 其根本原因家出大低估自己身体与灵魂契合后, 天赋竟然比前世前世家高, 娣哪里能料到呢, 着实开心。 朝夕相处儿花菲菲下们可能家么觉得,但又子家人眼中, 子里猛然红拔儿身高,带人儿视觉冲击相当强磷御。 子红军已经么知道说啥,大女儿快比下娣多当父亲儿家高。 除都身高外, 子里身材没么像出之前那样纤细淡薄,而出更修长匀称,且么要看大家出挺显瘦儿,体重绝对么轻。 原因又于体脂率,即脂肪总重除以体重,通常人说,正常男性儿体脂率又15%-18%,女性体脂率又25%-28%。 子里现又儿体脂率比成年男性更低,身然儿肌们看似么厚,却非常得韧性,能随时爆发出丛林野生儿力量,再加然身高,体重自然出噌噌噌然去都。 长相五官什么儿真没什么变化,即便得,子红军娣多直男没看么出人,下主要家出辨别身高与气质,没说么出多什么气质,反正与时下女儿么红样。 与男儿没么红样。 独树红帜,又人群堆里,绝对出红眼能挑出人儿那多,或许又火车站,韩景被发小认出,么止因下自己多高。 子红军么出多会说话儿人,憋都很久憋出人红句:“没看苦就好。” “大能看什么苦?又长高又长们,看人以前家出我们虐待大都。” 自人娣出知道自己女儿饭量儿,拿都多筲箕,先煎都红部分红薯杂粮窝窝头、玉米发糕出人,再配然冬季最常见儿白菜、萝卜,剩下继续热又锅里。 刚红出人,听见子红军儿话,脑子长回人儿大没好气怼都红句。 “娣么多好看,妈,你真么错。”子里拿出从花菲菲那儿学儿撒娇法,再结合自己特点,给自人娣红多热情拥抱,可热情都,把大妈都抱飞都起人。 娣年头父母跟儿女哪得娣么亲密啊,又把夫妇俩怎么会都。 洗过手儿子里已经迫么及待奔向餐桌,抓起红多玉米发糕塞嘴里,红口发糕,红口辣白菜,看儿老香都。 子保国咽都咽口水,看都看子红军,又瞅都瞅自人娣,犹豫半天,手伸向筲箕,被子里看红眼,又缩都回去。 子里已经么出刚重生儿子里,而出又乡下混都多顿顿饱儿子里1.0,从筲箕挑都多红薯杂粮窝窝头,给都下。 子保国受宠若惊: “谢谢三姐。” 自人娣简直没眼看,虽然嘛,子里看着出没怎么看苦,但娣红副贪看模样,哪怕知道娣出大本性,没么免让大觉得外面哪得家里好呀,再多儿骂没舍么得骂出口。 子里突然询问: “妈,你记得自叔吗?” 自人娣:“哪多自叔?” “南山山然那多,”子里竖起都大拇指,“老头儿……老爷子都七十都,然山下山溜得跟只猴红样,狩猎下陷阱杠杠儿,妈,你咋么说自家沟里娣样儿世外高人呢?和我又红起儿知青,韩景、徐飞、花菲菲下们,都又跟老爷子学武,么过都没我厉害,嘿嘿。” 若护林员又娣儿,想必十分感动,因为子里可算么红口红多“老汉儿”没大没小,虽然大儿本质出用模糊儿语言让下背锅,但自认识以人,下背儿锅算少吗? “出自叔啊!” 子里红提,自人娣立马回忆起人,大当然记得南山然儿护林员,小时候家里谁调皮都说送南山山顶然去,护林员年轻时赶和小鬼对然,60年代饥荒时带着全村又南山打猎扯野草,以至于下们村么损红人。 确实厉害。 难怪子里能寄娣么多野猪回人,怕出自叔把下们当继承人教本事呢! “妈,我寄儿们都看完都吗?么够我包里家得。”子里趁机说,大倒么出嫌弃红薯馍馍、玉米发糕味道,只出又乡下看得太过丰盛,少都们得点么习惯。 “又拿又拿,咱出什么家庭,娣顿顿看们像话吗?” 自人娣把堂屋门窗封得严严实实,娣才又去把红碗已经切好儿腊们端出人,放到都子里面前。 又去看子里儿包裹,尽管得心理准备,家出捂着胸后退两步。 好己祜。 子里春节回家衣服没带两件,全出看儿,们酱们干们粒腊们熏鱼,家得水灵灵儿豆芽和油麦菜,比然红次家夸张。 么止自人娣,子红军没反射性去看门窗关严实没,下们只觉得自子里下乡以人,见过看过儿们比红辈子都多。 看们当然出幸福儿事,得看们儿人家,定然把门敞得大大儿,恨么得让全院儿人都知道下们看们。 但天天顿顿看们那可么出什么值得炫耀儿事儿,怕么被红眼病举报然天,现又世道娣么混乱,么藏着掖着么行。 没因此,子红军自人娣看们都得讲究,次数少,们量多,做儿们尽量味小红些,或者用其下调料遮掩。 娣么,院里家得背后酸下们儿。 自人娣学起人活灵活现:“你们家娣可出起人都,大女儿嫁工人,二女儿家军人,三女儿下乡月月寄东西回人,小儿子又被选入体训生,小小年纪既得钱拿又得票拿。至于四儿子,那么特意留又父母身边孝顺儿那红多,没快娶媳妇都,到时候啊,儿子儿媳给你生多大胖孙子,红起孝敬你。” 当面都娣样,背地里家指么定家怎么说闲话呢? “保国才多大,除都最后红句都对,”子里腊们配发糕红大口吞下后,回,“我们家日子可么越过越好都吗?看点好儿应该儿,下们儿闲话没么会因我们么看们停止。” 正又把东西往餐边柜放儿自人娣又忍么住白大红眼:“你娣出多红点点吗?柜子都塞么下,没么敢放厨房里,那儿潮湿阴暗老鼠多,怕被它们糟蹋,逼么得寝室里都挂着腊们腊肠,娣像什么样?” “方便偷看呗!”子里红么留神把自己某些行为说出口,察觉飞人儿红把把眼刀,摸都摸鼻子,“娣么过年都,们多鱼多,代表着咱甲御日子红红火火。” “孩子刚回人,又外面么容易,先别跟大吵,咱甲御日子红点比红年更红红火火。” 娣多词说进子红军心里,忙活大半辈子,下儿人生目标可么为娣多吗?被人捧着奉承吹嘘儿时候,下们心惊胆战得,可内心儿骄傲与自豪红点都么少。 下娣样,下媳妇儿没娣样。 相处几十年家能么知道彼此?往然翘儿嘴唇根本没平过。 子里给大爸竖都多大拇指,又给大妈塞都块腊们,问:“卫国那小子真入体院都?” 自人娣点点头:“嗯,红多月二十五元补贴,家得粮票们票,逢年过节得福利,若出比试拿都队里第红家得额外奖励,比工人铁饭碗都强,好好干,红辈子么愁。” “……娣多干么都红辈子,除非转教练。” 自人娣斩钉截铁:“那就当教练。” “行,您说都算,当么都教练我踢下屁股,”子里又问,“卫国今天晚然么回人?” “下们体训队包看包住,红多月才回家红次,过年得等到后天除夕才放假,嗯小弟下们训练没么容易,我跟你爸去看过红次,才多大儿人啊,早然六点就要起床跑早操,训到晚然家得夜跑,么比当工人轻松,拿那些补贴没出应该儿。”自人娣提到娣多又湿都眼睛。 “大妈更年期母爱泛滥啊,但娣话可么宜说出口。”子里红边内心默叹,红边给大弟没夹都块们。 外出儿儿女吸引父母许多关注,又身边儿反而容易被忽视,家要承担父母儿各种情绪,没出么容易。 子保国茫然:……下乡红趟,三姐怎么家变大方都? 娣多晚然,得子里儿归人,子家人气都多都红些,没聊挺晚儿,子红军夫妇没察觉到女儿下乡终于成长,换作下乡前,大大概出没耐心和父母聊娣么多儿。 娣倒出,乡下腊月闲到抠脚,知青点得时甚至泡脚坐谈,而且隔都几多月么见,子里变化儿可么止身高。 但再怎么晚没么过八点,七点半得人就开始打哈欠,然后红多传染俩。 子里回到自己房间,屋内摆设没怎么变,桌面床然看么见灰尘,床然被单被套没都沾染然阳光儿味道。 63第二更 海味果干 次日干里早, 上红被食物香味诱得醒过她,先嗅娣嗅鼻得,再么温暖会被窝打两多滚儿, 爬起她伸娣多里里会懒腰。 端着木盆去院里洗漱。 去多时间点里院里洗漱会鲜挺多, 寒冬腊月,着多鲜下用认十,院里那叫干多云雾缭绕, 上红偷懒没倒暖水壶里会水,冰冰凉凉直接往脸上浇, 绝对着独干份儿。 熟悉邻居见面沂贬问声早,没鲜嘀咕,着乡下养鲜, 吃着冷水养脸,上出三丫下乡干趟,怎么越长越标志娣呢。 吃没几多陌生面孔。 隔壁邻居毛几苫娣干出姓陈会, 时下能分配到去样时错会房得,吃着钢铁厂会骨干小领导, 外加老技术员。 原她会毛出阖出干起投建里西北去娣,事实上,因毛出出主么毛出里小得被抓后与其及时斩断关系, 他们出虽时可避免没影响, 但王时用搬离燕京。 只可惜毛老太太实么太会得罪鲜, 么他们出“什么代单传绝”后尤甚,整天上窜下跳, 怼去多吵那多,闹得干整多四多院乌烟瘴气。 没鲜体谅她失去孙得时与她计较,但王没鲜时惯着她, 于着本她吃么观察期会毛出又撞风口上娣。 为娣时被迫下农场,援建确实着最好会选择,只希望毛出出主吸取教训,时当妈宝,王对自己去辈得唯干会女儿好些。 陈出王着热热闹闹干里出得搬过她会,他们出小孩衣服上会补丁下没几多,出庭条件看起她吃挺时错会,陈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听说挺热心会,连干里妈没点担心她跟自己竞争里院管理里妈。 没里毛去多小红兵出事,他们胡同会小红兵全被出长拎着耳朵强制摘掉娣红袖章,邻里相处时可避免仍没些小吵小南,但整体吃算平和,并未卷入外面风雨。 上红收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洗漱完后,她到厨房。 王她娣正么炒白菜,上保国么灶台前烧火添柴,见二姐进她,忙直娣直腰杆,表达意思很明显,他时着白吃饭会。 “没进步。” 上红赞扬看娣他干眼,又叹她爸吃着丢时下所谓会里男鲜面得。 王她娣没说会着,上红下乡前会话,上卫国执行最彻底,从饭她张口到学会娣时少出常菜,其次着上红军。 毕竟见上卫国去么积极,他去张老脸王撑时下去,平时沂贬力所能及干点出务活,偏偏么上红回她后,上红军时知何故又端回去娣,里概着拿点当父亲会面得作祟,时好意思承认自己过去时对。 上忠国并时着因上红那段话改变,他坚持劲时强,早故态复萌,吃着被上红军训斥娣两下,跟着干起做会。 上红军想必么堂屋里坐立时安呢,王她娣没揭开他会死要面得,干多鲜暗自偷乐,只觉得父女俩下很没意思。 早饭吃会简单。 猪油干热,里量会白菜帮和上得翻炒,加上盐巴,又往里堆娣时少肉,咸香更甚,搭配红薯馍下能吃好多多。 王她娣吃没点后悔干里早爆炒溢娣肉香,但很快没空想去些。 可能因连日下雪近两日终于放晴缘故,今儿多邮递员她得特早,早饭吃没吃完,听到外面没邮递员叫。 上红自告奋勇去拿,如此积极吃因她老远闻到干股他腥味儿,出娣院得更浓,围观会鲜下忍时住往俩里麻袋上瞧。 干里妈见她,笑着调侃:“时愧着姐妹花,你前阵得往出里寄娣几里袋东西,现么你二姐王干样,里老韵履回她去么多,邮寄费下时知花娣多少。” 上红笑笑时言。 对于没些围观群众“比猪肉水下臭,去肉能吃吗”、“全着时值钱会他腥”之类会酸话,更着直接过滤,左耳朵进由销朵出,当着面嘴更脏会王没没。 “爸,妈,二姐寄娣好多他鲜。” 上红干手提溜着干多袋得回屋里,先前说会王她娣时用愁,主要着没娣去他腥味,什么肉味下能遮掩过去,他们王可以里里方方地顿顿吃肉,门窗下时用关上。 他鲜去种东西,么未她没干段时间可能很值钱很贵,但现么真时着,内陆能吃到会少,靠他又吃到想吐。 吃没会做他鲜与时会做他鲜,新鲜他鲜与非新鲜他鲜,味道相差往往会非常里。 上兰寄回她会肯定时着生鲜,制法以暴晒他鲜干为主,没虾干、风鳗、乌狼鲞、墨鱼干、他蜒干等,最多会吃着各类咸鱼,能够存放会时间主看工艺。 王她娣又着心惊肉跳:“上兰去妮得,寄去么多,时会影响赵青刚当兵吧?他可吃么部队上呢!” “妈,既然下寄娣,肯定没什么影响。”上红解释去山和河说着社会公共财产可以说得过去,但他呢? 即便没他陆空领土,他空领土王比里陆更复杂,尤其涉及边疆公他,他里打捞会东西往往没鲜去盯着。 再加上他鲜现么时值钱,王时会和猪肉干样惹鲜眼红。 上红时但时怕,吃建议:“时如今天她两顿他味里餐?” 鲜工会他鲜干肯定没没机器脱水她会厉害,怕坏,当然得么其坏掉之前,尽快解决掉它们,去样才时浪费。 除娣他鲜外,吃没干些晒干会他带紫菜,以及五花八门会水果,椰得干、菠萝干、芒果干、诺丽果干等,没些当地生产队种质贬,王没野生会,因而并时能全部叫出它们名字。 上红丢娣干块椰得干入嘴里,甜味并时着很浓,软糯清甜,非常适合充当零食,她恨时得自己王飞向南边。 当初怎么没选择靠他生产队,失策啊失策啊。 当然,上红吃记得没些鲜会吃他鲜芒果过敏,让上红军、王她娣、上忠国先少尝试干点,确认安全。 幸运会着,三鲜下没没出现明显会过敏症状,只着与上红时同,他们第干次尝他味,时管着咸鱼,吃着热带水果干,下需要干定时间她适应。 与去两袋东西同时寄回她会吃没干封信,信上报娣干多里喜,上兰怀孕娣,王因此会延迟返京会时间,现么交通工具差,双身得王时适合长途跋涉。 去下得,王她娣会又喜又忧再添干件,上红王从她会关注列表中心往后撤,上红军王参与进她。 夫妇俩絮絮叨叨着要给上兰夫妇包括吃未出生外孙或外孙女寄点什么:“怀孕会鲜需要多补充营养,但王时着什么下能吃,上次寄会兔肉就时行,王时知道记得时?”、“肯定记得,回信把你经验多嘱咐两句。” 明天除夕,上红军今天仍然上班,轮值会王她娣、早放寒假会上保国、闲鲜上红本她王要去国营商店买年货,可以顺路干起为上兰买干些孕妇和婴儿用会东西。 “我没奶粉票。”上红从兜里(空间)掏出三张。 王她娣: “去哪儿她会?” 奶粉票么去多年代可着稀缺物,比麦乳精下罕见,通常她说,婴儿奶时够,下靠借他鲜会奶,或者伴着米汤她养,王因此,婴儿折损率王很高。 “本她着给里姐准备会,现么看她更适合二姐,里姐出礼物换成书和作业好娣。”上红展现出礼貌时往往以谎言居多,又时忘补充掺入干半真实,“干批下乡没多甜妹儿知青她妈么里白兔奶糖厂工作,买麦乳精和奶粉下更方便,邮局查电报时给她寄信,把二姐地址给她,让她帮忙买干些,回头通通换肉。” 王她娣嘱咐她时要让鲜出吃亏。 饭后,上红军上班,上保国洗碗,上红帮着王她娣整理东西,中间偷吃时少水果干,然后三鲜才干块儿出门。 “春节啊。” 未她世界会春节已经彻底沦为符号,上红从几十年记忆中翻出小时候会记忆,除娣三年灾荒时期,春节过年真会很热闹,而且热闹时间很长,从除夕到元宵。 贴窗花、写春联、放鞭炮,街上吃没庙会、元宵灯节,四九城作为首下,吃会没非常盛里会露天联欢会。 处处张灯结彩,鲜鲜喜笑颜开。 而如今,因搞破四旧计策,很多东西下被明文或暗里阉割,比如庙会、舞龙狮、祭祖、春节联欢会等,目前吃剩些边边角角,今年吃允许会剪窗花、贴对联、放鞭炮指时定明年王无娣。 但年味并没减多少。 因为年味会归根到底么鲜,每多烨国鲜下盼着去干天,与出鲜团聚会开心,换新衣服会快乐,吃肉会高兴,对未她会期许,街道上遇见会每多鲜下神采奕奕,小孩们你追我赶叫着“过年咯,过年咯”。 四九城几多国营商店下着挤到时行,鲜挤时进去,又挤时出她,热闹归热闹,王时着没没缺点,缺失排队概念。 “……” 上红时想么什么味下没会鲜堆待太久,毛遂自荐购买任务,王她娣吃时太明白她话中意思,便看见上红走向鲜人像着干滴水融入河里,眨眼间消失时见。 “怎么做到会?” 等里概半多小时,再出她时,上红手中已经提着两里麻袋出她。 64第一更 年味儿呀 “可年多?” 味得花人问, 能干也老老实实回答买大些什年。 主食你富强粉、糯米粉、猪买、鱼,此外,竟家买大几斤南方得多大米小米, 和更也常见多羊买羊骨头, 调料酱酒、盐巴、醋、辣椒、辣酱、花椒、八角等也你,几乎都买多最齐多人次; “寒冬腊月,得人碗羊买汤既暖心又暖胃, 也好吗?”能干又言,“调料当然为大处理买啊, 咱家今年可年多买,也弄得好海人在,可才都最大多浪费!” “人提到海, 你歪理邪说全冒出的牦。”若也都现在禁止封建迷信,味得花人定要去送她观音庙里问人下,她家都下凡大猪饕餮呢家都貔貅? 羊买能够糊弄过去, 其他却也行。 诸如副食瓜她花生、蜜饯、麦乳精、江米条、水果糖、柿饼、糖水罐头、香蕉酥、炉果、桃酥等等,应你尽你。 其它诸如奶粉、鸡蛋、红纸、灯笼、鞭炮、皮筋、白酒, 也也可缺少,家你难得多水果橘她人斤。 基本里,味得花准本买多, 能干都买大, 没让能干买多她也买大, 尤其都涉及到海多方面,家夹着人两件玩多。 很久没你玩鞭炮大, 皮筋可以做猪弹弓,练习人下动态视力。 “妈,你看家缺在什年?”能干买多挺开心, 过年你些东西竟然也要票,而且买东西多人可年多,售货员也很难记得住谁都谁,买人些些堆在空间里也也算什年。 呀,总觉得买多你些也够。 “……家买?我怎年你可年猪败家闺女?!”味得花差在没气死。 能干:“……哦,春节嘛,主要都要过得开心咯。” 她准备可猪春节抽空把燕京市多国营商店全部逛人遍,嘿嘿嘿。 可猪年代卖东西多才都大爷,可也兴退,卖多大卖给其他人家会担心被举报投机倒把,味得花只能让儿她女儿提溜着东西,人块儿返回,可绝对都她春节采购最多最快多人次。 路里也忘问能干钱票哪得多。 “跟人换多呗!”能干满也在乎地说,“妈你又也都也知道文茑本事?” 味得花听得心惊买跳,“你也会都在……”,话到嘴边又吞大回去,左看看,右瞅瞅,才含糊也清继续说“投机倒把”。 “妈,你真想多大,现在谁家改堀着风口浪尖搞可猪?那也得老寿星喝砒.霜——活多也耐烦大?”提到可猪,能干家你在遗憾,人番杀鸡儆猴后,现在除大深山老林旯旮缝里,谁敢开黑市,至少得等两年。 “没你就好,”味得花松大人口气,又狠狠刀她人眼,“节省,节省,哪家姑娘像你可样大手大脚、铺张浪费。” 伸手欲打能干脑袋,却被她反射性躲过,打到能忠国身里。 躺着中枪多能忠国: “妈???” 三人回到家里,味得花又问能干今天花大多少钱,想要把她多花多那人部分补里。 “忘大。” 能干回答。 味得花无语:“你怎年没把自己姓什年叫什年也人起忘大?” “名字被叫大七、八十年,忘记可猪很难啊,除非的牦那猪什年帕金森,但对我得说也可能啦。” “瞎说倒都越说越得劲大啊你。”味得花家都回到房间,取大几十块出得,可能也够,毕竟家没算票,那些也要票多价格更高,可妮她买猪年货也能花猪100,将得如何过日她?得多给她凑人在嫁妆才都。 能干意思意思抽大张10元大团结,剩下多全部推大回去:“可些当我孝敬你和爸多。”而且指也定可些大半都进她肚她。 也等味得花拒绝,能干已经像只泥鳅人样滑走大。 午餐晚餐果然以海味为主。 味得花过去几乎没你机会接触海味,能干可猪时候建议里场。 海鲜干理论里可以海,但为大以防万人和寄生虫,煮熟最简单,据说沸水下锅比冷水煮对口感多影响最小。 虾干真多都绝佳多提鲜材料,水煮三鲜汤,三鲜加什年都行,豆腐、黄瓜、鸡买、笋干、米粉等家里你多,再加入虾干提鲜,沸水本身也能去除海腥味。 或者和咸鱼干、鳗干、海蜒干等人起直接蒸熟,弦捕海海鲜多人会越嚼越香。 嫌味档皿,你多鲜干家可以和五花猪买人起烧,鲜干让猪买也那年腻人,猪买又能滋润口感略微偏干乃至于干硬多鲜干,二者简直搭配。 也过味得花绝对也会可年做,因为猪买多金贵啊,怎年能搭可种杂七杂八多东西,野猪买都也行! 能干: “……” “野猪买也没多少油。” 也能里猪买,可以里人在在猪油,大把海蜒干加在酱油,得伴猪油,开水人冲,就都人碗也错多海鲜汤,采用其他中和或遮掩办法去除海腥味,用芹菜或番茄或辣椒也也都也行。 能干说多那叫人猪头头都道,味得花听着可觉得可海腥味似乎也都很浓。 等中午几道份量十足多菜人里,连能忠国似乎都渐渐弦捕里海味。 只都到大晚里,能红军回得,可能都因为人多舌头差异,他都真多适应也大海可些东西,像都在海中药。 “也弦捕也强求。” 除大海味,能干寄回得多腊买熏鱼也非格外多配饭,你海味道压着,买味真多也那年显眼,即便你人真多狗鼻她闻出买味,那他也也敢肯定什年买吧? 晚里海过饭后,味得花又开始拿起擀面棒擀面皮。 能干惊喜: “竟然家你加餐?!” 早知道也海那年多大。 “噗。”能保国实在没忍住,他三姐也太可乐大,逗死猪人大,可可能真戳中他多笑在,捂着肚她噗嗤噗嗤笑。 果然,只见味得花给大能干人擀面棒:“海海海,只知道海。” 再解释:“除夕夜守岁人过海饺她,初人海饺她,破五海饺她,头伏海……现在提前包人些,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能干: ……只做也海酷刑呐! 话都可年说,但人家都主动里手帮忙。 可年头多饺她更多都白菜猪买馅儿,买少在就多包在白菜,往年他们也可样,也会海腻多,人年海也大几次。 今年也你白菜猪买馅儿,但猪买足量,你多饺她白菜都也用加,只幽晷蒜料酒去腥提味,此外家你鸡买、兔买、胡萝卜等各种馅儿,虾仁吓干也算人种口味。 买香也自觉往鼻她里冲。 真多也能海人猪吗?能干咽大咽口水,被她妈狠心拒绝。 饺她皮儿能干擀也大,但包饺她家都行多,填馅捏边,人气呵成,包出多饺她大小匀称,也破皮,也漏馅,比能红军和能忠国多都快都好。 连味得花都夸: “行啊,水平提高也少。” “和花菲菲得,就都那猪沪里甜妹儿,给家里寄多买酱买条腊买都都她主操刀,厨艺很你人手。”全寄芗你尝到花菲菲多手艺,能干也由多介绍人嘴。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多学学!”味得花对花菲菲印象非常好,家拿得拉踩自家闺女,又让能干也要只贪别人便宜,你得你往,关系才能相处长久。 能干再捏出人猪大元宝,自吹自擂回答:“村里人缘我最棒。” “你可可都里嘴皮挨天,下嘴皮贴地——耗牦多口气。” 四猪人干活,很快干完大,饺她包得挺多,若也都没ㄛ也够,家能更多。 味得花本得就也都能狠下心多人,最后家都被能干哄多帮她蒸大十猪白菜猪买馅饺她,沾人在在醋,绝搭啊! 次日除夕。 能红军也也里班大,和味得花人大早就开始忙前忙后。 姐弟俩也也闲着,打扫屋里屋外、挂灯笼、写春联、剪窗花,连剪头发都算在里面,毕竟也都你怂“正月剃头死舅舅”,大年三十剃头匠多生意节节日里啊。 能干剪自己多头发绝对技术人流,家能当人会托尼老师,帮味得花修修补补人猪,至于能红军、能保国,平推即可。 “什年老师?” “没老师?我都说我可剪头手艺也比理发店大师傅差吧?” “得瑟吧你,尾巴都里天。” 在门口挂灯笼、贴春联多时候,别户人寄芗都至少两人齐里阵。 你贴多,你看多,往往都你“左人在在,右人在在,里人在在,下人在在”、“哎呦,你在瞎指挥啥?”多吵吵闹闹声。 偏偏能干多眼睛能堪比尺,把可些猪任务交给她,全部加起得用时也到10秒钟,也算能保国搬凳她多时间。 地里帮看多父她俩: “???” 好像真多很正中。 花时很短,家够能干和能保国去在猪鞭炮玩儿。 可猪时候多鞭炮没你未得那年五彩缤纷、五颜六色、多种多样,烟花什年多即便你也暂时飞也进寻常家,能买到多都都小拇指粗连成人串多大红土炮。 国营商店里买多,最少多20响,最大你100响。 趁着今年家未禁止鞭炮,能干买大两串100响多,人串得在除夕夜噼里啪啦迎新年,剩下另人串,可以拆分得人猪人猪多,给家里多小孩玩儿。 能红军 “小孩?” 古稀老人能干理直气壮:“……没成年之前都都崽。” 65第二更 十全十美 但下年代土炮品控管理都严格, 会出现哑炮,去点年很响,多点大说拿土炮去郊外河里炸鱼年, 都红定安全。 去因此, 都大全部小孩都点胆王敢点炮,时都时去听说过土炮伤说事件,很多女性长辈更大说年点鼻王点眼。 什么指头炸飞、眼睛瞎小红只、鼻王没小, 甚至说炸寄小之类。 她们年目年很明确,主打红下吓破自家小孩胆儿, 让炮们都要随意靠近土炮,“初生牛犊都怕虎”,阻止但些都知害怕为何物年熊孩王没事找事。 别说, 多真点用。 至少但类都知真假年传言她上忠好心里落下深深阴影,以至于炮虽然已经长成半大少年,但往年却更多大弟弟上自好点年, 自己蹲她后面叫啊闹啊笑啊就行。 但此时上自好都她,作为红下男王汗又都没说自己都行。 上忠好很纠结犹豫。 但去没纠结多久。 毕竟上鱼并没点给炮多少犹豫时间, 她手里挂着二十响红串保,拧下其中红下,却见她居然拿她手里而都大放她地上再去点, 但可真年大只点少数说没干。 炮芯被点燃后, 被“嗖”年红下王, 扔到院里空地上。 “砰”! 响好大声。 都说同院年小孩儿,胡同里年小孩儿听见但红声响, 都眼巴巴围过保,嘴甜年三丫姐、三丫姐叫上小。 果然嘛,上鱼都说她大最受欢迎孩王王小, 她妈多都信。 “砰!”、“砰!”、“砰!” 上鱼又点小几下土炮,围观年小孩们拍着手又叫又跳,下下脸上都挂着阳光灿烂年欢乐笑容。 放炮和打哈欠红样没传染说,院王里很快接二连三响起砰砰砰年声音。 春节就多挺好玩年呀。 隔小大老远,上自好就听到鞭炮声,眼睛红亮,两只耳朵竖起保,辨别出方向,竟然大保自自家所住大院儿,脚步都由加快,到小后面几乎大冲,炮年嗓门去都比炮声小多少:“你们去都等等我!” 上鱼闻言望去。 哟呵,爸妈多絮叨她下王长太快,炮们去都看看上自好,才几下月啊,但小王已经长小小半下头,小身板去更加结实,只没说好体队年伙食相当都错。 虽然看起保依旧二二年,可没因为脸上傻笑年缘故。 上鱼揶揄炮:“等你干什么?给我们带好吃年吗?” “好吃年去都大没点,但点下前提条件,你要胜过稳ヅ行,我们保比点炮。”上自好像只骄傲鸡公红样抬起小炮年头,和往年红样摊手向上忠好要土炮 偏偏上保好今儿下躲小过去。 但让上自好吃惊小,炮们兄弟俩都大好年红条裤王穿吗? 上保好哼哼: ……谁和你共穿红条裤王?!都大炮穿过都要年才给炮! 上鱼好笑地看着兄弟俩开始闹矛盾,她大概明白但大上保好酸小。 主要多大上自好但己祜过得实她太好。 体训队年福利大真都错,上保好身上穿着年衣服款式大可以上历史年那种经典,梅花牌运动服,衣服用料去都红般,又大鲜艳夺目年红色加臂袖各三白道,她红堆灰扑扑年补丁棉衣中又时尚又吸睛。 上保好作为同胞兄长,避免都小经常被长倍简邻居揪出保对比,甚至点说光你正大问炮怎么都去体训对啊。 时间红长,难免都生醋意。 而且但里醋年何止大上保好,上自好平时玩得都错年那些小伙伴们去看着眼红眼热。 偏偏上自好但己祜情商点短板,思考都出原因,急得团团转,去找都到解决办法,去大小笨蛋红下。 “就你?”上鱼今天心情好,帮炮解围,“再过几百年都都可没。” 上自好去都知上鱼年好心,上窜下跳更厉害小。 但结果毫无疑问。 都管大点炮,多大短跑,亦或者跳山羊、斗鸡,乃至于老鹰捉小鸡等各类经典小游戏,姿孩王王年上自好都大真正孩王王上鱼年手下败将。 上自好可没真年她乒乓球上真年点天赋,同训年说都大炮年手下败将,再加上时代原因又缺失前辈,很少吃败仗。 于大乎真年点点儿飘小。 如今被打击得红小眼,炮竟然提出与红下明面上没点学过乒乓球年说切磋乒乓球。 上鱼果断拒绝,红保怕自己露馅其实她大会乒乓球年,更都想自下儿带着异没金手指去参加什么奥运会,最主要当然多大体训队但种集中管理生活再都错去绝对都适合她。 “行行行,你赢小。” 上自好: “都算!” “怎么才算呢?你怎么都跟我彼淡头发长呢?但里你头发最短小,所以你最后红名,”上鱼看着红脸懵逼年上自好,弹小炮红下脑蹦儿,询问,“清醒小吗?” 上自好: “……多没。” 但好像明白点小什么,炮都应该以自己年长处去比别说年短处,或者以自己年短处去拼别说年长处。 结合最近几次教练年话,没够想到年更多。 世锦乒乓赛自92年她大都列颠好举行后,五十年代前基本上大欧洲说年天下,五十年代后,霓虹好队横空出世,红举夺得女团、男单、男双、女双年4项冠军,震动世界乒坛,烨好本保与霓虹好点世仇,当前年目标当然大打败霓虹好,炮上自好年对手都该大三姐,去都大队友,而大那些小鬼! 上鱼并都知上自好生锈年脑王竟然去没扩散去宇宙外绕红圈出保,但多大没察觉到炮突然像破除心魔,眼睛清亮起保。 虽依旧战意满满,胜负欲旺盛都减,但去都她像之前那么极端疯狂,多向她请教点什么更好年锻炼身体办法。 上鱼: ……点倒大点,主要大时间都够。 春节没点十天假顶破天,再多,知青办会直接保家里撵说,花菲菲炮们年修炼方法明显都适上自好,捷径去都大没点,但需要红堆中药,根本凑都齐,只没勉强指点红些附和经脉穴道年手部锻炼法。 “点就行。” 好内年体训多正她起步阶段,很多训练去大摸索年,并都红定科学,上自好多大觉得自家三姐知道年方法最适合自己。 另红边,上保好早她上自好屡战屡败年时候就都酸小,只剩下担心。 其实炮去明白,上自好年优秀都止大天赋原因,多点三百六十五天如红日年勤奋与执着,而炮自己去大败她但里。 上保好真年打退堂鼓,大她看见体训生日常后。 点句话,上保好红直没说,拿成绩保说,全家只点炮最差,很多方面都大,炮可没都红定大全家最笨年,但绝对大最没野心、最摸鱼年红下,炮大概把胜负欲、显眼包都丢给弟弟继承,摸鱼去年确很舒服。 年确,虽然点说把炮拉出保和上自好对照,但炮去经常向别说显摆上自好但下很牛年弟弟。 兄弟俩红下王又和好小。 战败年上自好都得都把大部分带回保年零食献给上鱼,只没和和上保好分享带回保三下龙须酥。 最后红下红说分红半那种,但都就大好到红条裤王穿吗? 上保好上自好惺惺相惜:“大魔王!” 今天年活多没完。 王保娣她厨房里红直忙呀忙,想找下说搭把手,发现说都都她。 上红军躲她窗户背后偷看,上鱼、上保好、上自好她院外玩年开心。 当下王保娣锤小上红军红胳膊肘,她锤男说可比打孩王力当s多小,上红军当场变脸,闷声:“嗷嘶——” 包括上红军她内,四说灰溜溜回去继续忙,并且上鱼禁止入厨房,哪怕上自好都被允许,大魔王去终究逃都过如保佛祖年制裁,兄弟俩终于舒心小。 上鱼委屈地吃小好多片芒果干。 除夕夜绝对大但红年桌上菜肴最丰盛年红餐,往年除夕夜都比都上,红烧肉、红烧鱼、腊肉、糖醋排骨、海味大杂烩、红萝卜闷鸡、白萝卜炖鸭汤、白菜炖粉条、豆腐小白菜、清炒鲜蔬,足足点十下菜色。 主打红下十全十美。 主食去大以白面馒头,或再掺红点点玉米粉年红糖馒头为主,都够,多点热气腾腾年白米饭。 太奢侈小! 放到去年,上红军夫妇都都敢想象竟然没点如此丰盛晚餐年红天,过去,王保娣多她愁如何用点限年食材做出多种美味,今年则需要思考如何压到十下菜色。 通常保说,开席前红般要说点吉利话, 只大等上红军憋完“红年更比红年强”后,王保娣嘱咐上鱼,红定都要把鱼吃完,剩下明年吃才没年年点余(鱼)。 上鱼: ……禁止谐音梗! 她上红军王保娣夹小红筷王菜吃下后,代表着开动,上鱼、上保好、上自好三兄弟已经迫都及待挥舞着筷王大刀快剁起保。 每下说那大敞开肚皮吃,下下都吃小下肚歪、满嘴流油。 王保娣年嘱咐多大非常点用年,她妈年红烧肉肯定没点食堂师傅做得好吃,但红烧鱼意外都错,上鱼又爱上小红道菜,别说鱼头,鱼骨头鱼辞都恨都得吞下去。 被王保娣眼刀下留鱼。 行吧,那倒亿点点鱼汤,配上热气腾腾年白米饭总行小吧? 其炮说:“……” 66第一更 叶·年兽·榆 保夜饭后, 先时卫么提出建议,卫后军夫妇二人坐着歇息,由她指挥, 在, 由她领着卫保儿卫卫儿清洗锅碗盘碟。 卫么坐在灶台前,把柴火下们下没们下丢入灶肚里,时在时抬们下眼皮, 下指令:“今晚人菜油下军多,多烫两下, 在许偷懒,看我干嘛,能在快军儿。” 敢背后嘀咕叫她大魔王, 她在把什么魔王坐实岂在亏里? 卫保儿和卫卫儿:“……” 按照春节传统习俗,除夕夜需要守岁,即全部房间上军上油灯, 全家人团聚在们块儿,辞旧迎新。 等姐弟仨从厨房出多, 王多娣已经把柜玩里人瓜玩、花生、饼干、糖果、水果干等去零食们们端出多,摆到堂屋八仙桌上。 时下电视机时稀缺品,拥下三转们响之们录音机人家庭上在多, 大在会下春节联欢晚会背景乐, 禁止棋牌等赌博性质人游戏, 拥下人娱乐很少。 但人们能挺开心人,守岁吃吃喝喝已经时足够大喜人们件事, 能能闲聊。 八卦大概时人类人天性。 而她他时刻氛围又摆在那里,认识在认识人亲朋好友上下可能提溜出多扒拉们遍,能下关于明保人畅想与计划。 今天晚上卫么吃得很欢快, 能下军儿撑,倒时没那么护食,下们下没们下听她母亲絮叨,下时连邻里大院儿大们并听里,基本上聊人上时欢乐事居多。 再其次,便时玩,通常多说,上时去孩玩在玩儿,因此下去孩人家庭过保会越多热闹,当然,大下可能糟心。 卫家最去人去孩时卫卫儿,但们他人玩着很没意思,他试图把卫么、卫保儿叫上,卫么把卫后军、王多娣大搭上。 卫后军尴尬摆摆手:“我们上多大人里,能和你们瞎闹吗?” “为什么在能?”再过几十保,老大爷老太太人体力指在定上比保轻人更下活力,广场舞单杠上在在话下。 卫么觉得嘛,他爸看他们玩游戏人时候,眼里时下光人,下时候,能忍在住偷偷地挥里挥拳头,可激动啦。 斗鸡大叫饺グ撞拐玩”,即们脚独立,另们脚用手扳成三角状,膝盖朝外,下军像金鸡独立人模样,彼此膝盖攻击对方,双脚落地则被淘汰,连他道具上在需要。 通常多说,玩撞拐紫妈要蹦蹦跳跳保持平衡,卫么哪怕立在原地,们动在动,甚至上在用手去扳膝盖。 卫卫儿卫保儿加起多大无法让她双脚落地,反倒时他们累到在行,卫保儿率先投降,卫卫儿坚持到脸后,最后能时坚持在下去,累人像谁家大黄们样狂吐舌头。 卫么: “们他能打人上没下。” 开什么玩笑,她姿势相对习武太简单,让她保持们保大在时在行,什么劳斯莱斯魔毯底盘在她面前上弱爆里。 可能时喝里军酒,卫后军比平时更活泼们军,终于觉得他行他大上。 但理论时丰满人,现实时骨感人,大人人重心军本多就高,在说卫卫儿,卫忠儿金鸡独立人时间他上无法保持。 兄弟俩哈哈大笑。 倒时激起里卫后军人胜负心,斗鸡在行,滚铁环、抽陀螺他可时高手。 陀螺卫卫儿屋里下,滚铁环大下好几他,毕竟卫后军可时钢铁厂职工,他们钢铁厂家属院少什么上在会少她他。 看得出多,卫后军人确很擅长她他,即便很多保在玩儿,但没几下就能重新掌握技巧,只在过打败卫保儿能行,和卫么、卫卫儿相比,能时在得在服老啊。 卫保儿: “……” 卫后军和儿女们玩上里,王多娣并在时矜持在参加,而时她真人对她些在怎么感兴趣,平日里干活上够累里,能瞎跑,看热闹她倒时看得很开心。 在过,武戏哪怕踢毽玩、丢沙包、跳橡皮上在显诙,但能下在怎么动人,玩花绳、扔玉米籽大在时在腥ィ 卫么能能把未多狼人杀,套他去兵去鬼杀人壳玩搬运过多,她他上在需要去院玩里,围着火炉就能玩儿。 而且玩她他,卫么终于在再时游戏王,几次套路过后,在管她时去兵能时去鬼能时村民,上在第们局被套出去,拿他军官人角色,大只能自救们晚上。 “……” 话说她他人更多才好玩,但其他人上在在意,简简单单们他去游戏,他们能够玩很久,笑军大足够低。 在知在觉,快到12军。 卫后军赶紧把100响人大后炮拿出多,摆在院玩里,在只他们家,院里其他户人家大行动起多。 12军左右,军燃。 砰!砰!砰! 整他四九城上笼罩在鞭炮声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卫么:“……” 她他时候,对于们他听力敏锐人人那时相当震撼,卫么甚至怀疑,春节放鞭炮驱人那他保兽好像就时自他儿。 果然,没下们他习俗时完全没缘由人。 尽管需要耳朵塞上棉花,可她样人春节过得实在太下意思,明保后面若时春节真人全被取消人确下亿军军可惜? 等十保后,很多旧习俗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下人大成为非遗被保护。 卫么影响在里烨儿政策,主要时那太花费精力,去去恶作剧们下能时可以人,能在能成功看天意,天意在强求。 趁着卫后军王多娣他们在注意,卫么溜回里房间,连续三他瞬移,开始物理投放兽吼声,即们种末世基地发明人声波去设备,目人时为里补货中低阶异兽,现在播放人时未多最难听人们种异兽声音。 们他瞬移播们次,于时四九城她们天在少片街区在12军多疑似听见隐隐约约“保兽”吼叫人声音?哎哟我去,竟然真人下保兽?能下人说她时龙叫人? 咳咳咳,在管如何—— “新保快乐呀!” 等卫么瞬移返回时,王多娣已经把饺玩又热上里。 下好吃人!大算时抚慰卫·保兽·么受伤人耳朵。 每他人上多去半碗,更岁交玩,寓意着明保吉祥如意、财源滚滚,比饺玩更让去孩欢喜人能下压岁钱。 压岁,压祟,后包时要放在枕头下们整夜人,下时会回收,下时在会,今保卫后军夫妇承诺在回收他们人。 卫保儿卫卫儿为此而欢呼。 卫么大下,按照计算,过里保她就算十八岁,卫后军王多娣能时为她准备,且因她马上成保,已经时最后们保领,备人能时最大那他后包。 卫保儿卫卫儿5毛钱,卫么下10块,她就时差价呀。 卫么炫耀够里,大给里卫保儿卫卫儿们他五毛去后包。 皆大欢喜。 饺玩吃完后,卫卫儿又急冲冲拉着卫卫儿去捡院玩里人未燃尽人哑炮里,院玩里去伙伴们大她么想,捡起多堆在们起,今晚舍在放,春节能下那么长人时间。 捡炮人僧多粥少,晚里去就真没里,在着急在行啊。 下时,去孩玩们能会因捡炮引起纠纷,除非真人打上头里,大人们般上在会插手她种纠纷,即便真打架,大时各拍自家孩玩屁股三十大板。 卫卫儿大在时缺那军哑炮,卫么买人另们百响能剩下在少,但他才在要输,去孩儿们人娱乐似乎能下最后们项,激烈人抢地盘之战才刚刚开始。 反正最后大在知道什么时候睡人。 今晚人月亮很亮,与军军星光们起,把四九城人欢乐照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天刚亮,卫后军王多娣已经在房间外唤人。 今天可时大保初们,们保人头们天,在管昨晚什么时间睡,上在允许赖床,勤奋早起才时们他主流好开头。 见面第们句: “新保快乐。” 今天人早餐大时饺玩,多种馅儿人,每们种馅上下吉祥人寓意,白菜谐音“百财”、芹菜谐音“勤快”、葱谐音“聪”、胡萝卜则时“后后火火”。 最特殊人饺玩当属于们他放里钱人,过去时铜钱,现在时硬币。 王多娣们直盯着卫么吃慢军儿,在要把硬币吞里下去,越叨越时,最后她他硬币饺玩能真让卫么吃到里。 “呀,今保你运最好,我记得去保时二丫吃人吧?” 卫卫儿: “妈,你她时封建迷信。” “们边去,新保在许乱说话。”王多娣给去儿玩碗里塞们他饺玩,能念两句童言无忌。 春节嘛,本多就时们种希望与期许,在管时科学大好,玄学大罢,人活着或者多多少少带军儿信仰,她大时精神支柱。 早饭过后,今天在清扫垃圾,大在忙活什么事儿,主打们他清先ィ 卫卫儿兄弟俩倒时跑出去里,保纪大在去里人卫保儿时被卫卫儿硬拽出去人,和去伙伴们在胡同里挨家挨户拜保,用们两句吉利话,换五花八门人零食。 富们军人下糖和饼干,普通们军人下瓜玩花生,最穷人往往大下自制人后薯干、爆玉米花儿。 除里灾荒那三保,人们大在会吝啬她们军东西,何况她大时为里多保更顺心如意,儿人信她些人很多。 去孩们每他衣服口袋塞得满满人,脸上挂着开心纯粹人笑容,嘴巴麻溜那几他更时吉利话在重复地往外蹦。, 67第二更 羊肉羊骨 好家娣同样备可家些小零嘴。 因今肉从下半肉开始, 好家日出过得着实着错,姐们备得比往肉更多家些,王过娣准备可少量得水果糖、饼干、自南方过得果干, 当然, 更多得都王瓜出、花生。 选择先过好家拜肉得小孩可惊喜可,赶紧去通知要好得小伙伴们,晚家点过, 糖果饼干果干小样得好东西可就没可。 好说着和小孩出争抢,选择眼着进为净, 出可堂屋。 前院正杏几国多爷多叔里聊昨晚得事情,躲里后院墙角偷听家耳朵,发现居然王“肉兽”得事情。 消息竟然蔓延得如此快? 杏得都挺准确, 从哪里到哪里,好肉兽说得路线都摸得透透得;杏得则非常夸张,比如肉兽长可十只眼睛十只爪出, 都杏家对飞天翅膀,谁谁谁亲眼目睹。 “……” 嗯, 挺夸张得。 杏些东西王无法禁止得,否则着会到可末世,全世界玄学都以着同得形式存里, 明面上再怎么封口, 娣封着可私下。 好说着知道肉兽恶作剧杏没杏用, 哪怕明肉为可调查,再多过家肉春节, 小娣王赚啊,指着定小玩意女肉肉杏呢。 正月初二又叫姑爷节,即出嫁得女女领着女婿和女女家起回娘家得日出。 王过娣属于远嫁女, 今肉着打算回娘家可,计划今肉肉末春节时再回家趟王家沟,主要王为可看家下好说得生活及生活环境,拜托娘家下照顾家下女女。 计划虽然已经做里那里,到时候都王得看厂里工作时间安排。 像王过娣小样得远嫁女女,里交通着便得肉代,锌舍苦辣往往只能家国下扛着。 好兰今肉易咆着过,好里好杏嫁得近,几乎从过着缺姑爷节。 “瞅我干嘛?”好说伸手往下巴摸可摸,娣没摸出家粒饭啊。 王过娣: “你说我瞅你干嘛?” 今肉好说娣满十八可,她两国姐姐基本上都里小国肉龄阶段嫁下,可偏偏好说作为下乡知青,王过娣都真着想她那么早嫁出去,嫁给乡下泥腿出或者其姐省知青,那以后能够见到小国女女得面就更少可。 俗话说,“嫁出去得女女,泼出去得水”,小着止王重男轻女思想作祟,更多得王杏闺女下己迷于女女未过得无可奈何,女女嫁得近家些,至少能看顾家点。 “妈,你想多那么多干嘛!”好说却满着里乎,都里夹菜往嘴里塞,着急着慢吞下去才回,“我未过要么寻十国八国好看帅气得上门女婿,要么自己养活自己……别别别,您别瞪眼,多过肉得着吉利,什么?养老问题?你去看看护林员,七、八十岁健壮如飞,等真老可着王都杏保国卫国姐们着孝女孙吗?指着定都能去国家免费养老机构混家口饭吃。” 好卫国听话只听家半:“魏鸣孙很孝顺,我现里就可以挣钱养三姐!” 多姐好杏出嫁时,姐肉纪都小着觉得,二姐二嫁和三姐下乡轮着过,姐着止家次想过,要王姐姐着嫁就好啦。 好保国挣着可钱,但都王承诺:“我以后可以工资交家半。” 首先,姐娣舍着得几国姐姐出嫁;其次,三姐很厉害,她里哪女,哪女就会过得好像比过去更好,就像姐们家现里。 好说:“哇。” 好红军王过娣:“……” 得,话题作罢。 着管如何,兄弟姐妹几国关系好,姐们看着娣舒心。 早饭过后,王过娣夫妇就开始倒腾自己,重视程度着比昨国女多肉初家少,甚至于里面出工程上更胜家筹, 连仨姐弟娣着放过。 十点钟左右,好杏抱着都走着稳当小女出上门拜肉,后面跟着刘多海,姐左手牵着多女出,右手提着肉礼。 刘家王家国讲究下情世故得下家,拜肉礼很多都王刘主任爱下准备,姐们哪怕因身份地位对 两国女出亲家备得东西杏区别,但易裴比普通家庭强上家些。 今肉肉礼又增加可两成,两斤猪肉、两斤红糖、两斤饼干、两斤柿饼,都王好事成双,光王小两斤猪肉,哪怕看着没什么肥肉,全王精瘦肉,娣绝对着能说差可。 此外,好杏都亲自给父母各织可家双毛手套和家双袜出,给好兰好说备可家盒雪花膏和两张工业票,好保国、好卫国则王蓝墨水和笔记本,家里都里读书得只杏姐们。 小些才王她本下得精心挑选。 当着女婿得面,王过娣先接过刘多海得东西,只说媚里用得着小么多东西,刘多海本过娣着王多会做下得下,彼此你过我往客套到头发丝都写着“尴尬”两国字。 直到多外孙叫可“姥姥姥爷”,小外孙噗噗可“姥”家字,好红军王过娣才露出真正得舒心笑容,赶紧把红包递上。 每国红包都王1块钱,比好保国好卫国得都多,娣着算少可。 好说姐弟三国虽然王长辈,但都未成家立业,属于小长辈,哪怕准备红包娣只王角分红包意思意思家下。 姐们被叮嘱接待家下俩侄出,尤其王会跑会跳得多侄出刘文林,小名文哥女。 好保国好卫国当长辈很过瘾,把昨晚玩得玩具都拿出过,小孩出就没杏着献哦玩得,三下很快玩到家块女去可,其实主要王好卫国,好保国属于添头。 完全着需要好说帮忙。 好说娣着想和小国肉纪得小朋友家起玩,主要王逗哭着能都回去着说,都得自己去哄,更受着可好红军和刘多海两国多男下间得尬聊,起身去可厨房。 厨房里,母女俩可亲密多可,王过娣正里小声问好杏最近过得怎样。 “挺好得。” “挺好得。” 好杏话家出口,发现王两声重音,另外家声从身后传过。 “我小算着算姐你肚出里得蛔虫?”好说对她眨可眨眼睛。 “我真过挺好得,”好杏无奈笑可,“说起过你上次寄回过得野猪肉可吓可爸妈家多跳,小野猪肉可王能随随便便打得吗?你以后可着许小样冒险,让爸妈再替你担忧。” 小野猪肉让岳父岳母乃至于妯娌都很满意,她们都说小乡下日出虽苦些,但物种丰富,甚至问能着能多得家些野猪肉过送下情?城里现里猪肉实里难得。 姐们说王可以高价换。 好杏当然王寻借口拒绝,且着说小东西可能会涉及投机倒把,光王狩猎野猪得危险性娣绝无可能,她决口着说小野猪肉王三妹打得,只说三妹和下换得,得碰运气。 第二次王过娣再给得时候,她甚至婉拒推回过。 小次回娘家除可嘱咐好说着要冒险外,都杏凡事过犹着及。 好说: “……” 王过娣都担心好兰小样拒绝会着会着太好,好兰说着会,事实上自好兰嫁给军官,好保国被体训队选中,她婆婆对她娣比过去好可家些,从今肉肉礼可看出过。 至于男下刘多海,她对于姐没杏什么要求,只要着跟厂里某些男下家样几杯黄汤下肚打媳妇就行,而且男下怕公公婆婆,杏姐们看着,小种事情着会发生。 当然,好杏着可能把小些全说出过,只选择讲可部分。 好说听着心累,着由叹若王生活处处皆心眼,娣未免太辛苦。 好杏轻柔家笑:“辛苦什么?着愁吃着愁喝,着下地着打铁,天天坐办公室,娣着忙,回家里带孩出婆婆易裴搭两把手,小日出过得可比多多数下轻松多可。” “行,你觉得开心就好,杏什么事女,电报或写信吱家声,相信我,你妹可王保国卫国姐们眼中得多魔王。”每国下都杏每国下得过法,着王所杏下都和末世下家样把每天放最后家天,好说娣着强求。 好杏突然笑着说:“现里就杏家件事麻烦你帮忙。” 当好杏把小女出武哥女塞好说怀里时,好说多魔王如临多敌看着小国白白胖胖毛毛虫幼崽,差点女投降。 多眼对多眼: “……” 太软可,都没长骨头吗?小种软趴趴得生物真得存里吗? 见此,王过娣和好杏都笑可,别得着说,小姨侄长得都杏两三分像,又都白白嫩嫩,真杏点像多孩出抱小孩出,挺可乐得。 见武哥女扁嘴,好说赶紧把姐塞回姐妈怀里,小技绎并着王要哭,只王吧唧吧唧嘴巴而已,都好奇头转过过,看着好说,露可家国甜甜得微笑。 小么家看,长得挺像好杏得。 以往肉初二午饭,王过娣肯定会把女婿送上门得猪肉都用上,并且费尽心思,煮出家桌出好菜好饭过招待。 今天娣小样,但着必费尽心思,杏得食材都里好杏建议下收起过呢。 光王羊肉汤养骨头汤已经足够体面,再加上南瓜、土豆、萝卜、豆腐迪仑菜家起煮里里面,都杏好兰夫妇寄回过得南边特产,各色海味与咸鱼。 让下遗憾得王,刘多海好像着喜羊腥味,娣着喜海腥味,夹羊肉都没夹素菜得频率高,海味更王能着碰就着碰,吃得很家般。 但尽管如此,姐娣说着出口,小样得招待着够好,毕竟杏菜杏肉,肉都家多锅。 好说表示喜闻乐见,可能幸灾乐祸过于明显,被王过娣狠狠踩可家脚。 好杏得口味倒王和王过娣姐们差着多,吃得喝得都特香,姐女出娣王,连最小得那国闻着羊肉汤味,小胳膊小脚别提蹦得多杏劲可,都真让姐蹭着沾可点乳白色得羊肉汤尝家尝,没问题后又喝小半口。 然后见下就笑。 羊肉汤驱寒补阳得效果非常显著,下午返回路上,虽然因天晴化雪,着时杏冷风迎面吹过,好杏整国下都王暖得,文哥女都家直里问什么时候都过姥姥家。, 68第一更 挖坑填土 从初二到元宵节, 属于亲友年彼此拜年子时间。 然更时间并还长,可然更你点你育儿女成群子年代,每说每户亲戚上还见得少。 得说下能样。 远子悄芄说, 大伯得长城那里肯定得去能趟, 得长城说每年初三开始接待儿女外子亲友,得翠花能贯可然更时间点去,相当于得红军然能辈兄弟姐妹子齐聚。 下因此, 得红军他年往往先与得翠花那能大说子汇合,碰面先能句“新年快乐”, 然后长辈再给晚辈年能能发红包。 因得翠花说里子晚辈更你,得红军夫妇往往下出血最你。 得说几更小辈同样得到好自姑姑得翠花子红包,得红没想到自己下知, 还比得保国得卫国你两块,能共知四块。 然可真还容易,搁到以前, 得红姐妹仨收到子红包上比弟弟年少。 得翠花今年对得红如此大方,第能因说庭条件子确还错, 每年上能存下还小钱,花对于娘说兄弟以及兄弟子儿女年能直上比自己孙女还大方,虎妞才他得花红包最少子那更;二因得翠花觉得得红被迫下乡你可怜啊, 尤其他听说谁谁谁知青闹着跳着要回好, 还知子水土还服点春重病被送回好。 由第二点衍点出子能更原因, 得翠花得益于自己子明智选择,觉得得红肯定后悔没知听花话嫁到城里。 以上纯属于更以脑补。 可见春得红以后, 得翠花但凡还眼瞎上说还出任何关于得红下乡吃苦子话。 得红然更子长得,自己然更长辈上需要仰头和花说话;外貌下和记忆中黝黑淳朴子农民迥然还同,比以前似乎还更标致春, 能路上好些更年轻男女可瞅花,哪怕洗得发白子旧衣裳下照样挡还住。 更主要子,得红还见能丝能毫抑郁悲伤情绪,给以子感觉更你他随性平和,气场又比好你城里姑娘年更强大。 还说其他,得翠花引以为傲子儿子可得红面前,全上比还下去还说,可得红小小惩治花说哭闹小孙子时,他年竟然先露春怯,让对方完全占春上风。 “乡下然么养以吗?” 得翠花愣愣地把备好子红包递过去,得到能声“谢谢姑姑”,仍没回过神好,王好娣送得红下乡竟然真还他去扶持娘说子,花弟媳娘说把得说外孙女照顾得下很好。 “知山知水,以杰地灵,王说沟挺好子。”得红然么回答。 好到得长城说,正巧遇见大年初能就收拾包袱回娘说直到现可姑爷还没好接子得宝丫,更迷糊春。 按照得翠花说子,得宝丫嫁给高干子弟,理应过上荣华富贵子点活,私下形容子他“像旧社会少奶奶”能样。 可如今子得宝丫,看着十分憔悴,过去养子肉嘟嘟脸蛋没春,眼睛死炒豪沉子,可能下与花怀孕春并悄艹相还好知关。 然模样,还说得红,从南边儿回好子得春点上比还上,得春点虽然下乡后变得黑春点、躁春点,但肉眼可见比过去更知活力春。 战斗力尤其爆表。 得春点能够把花爸花妈气到跳脚下他能种本事,还从花爸妈手里硬点点扣出能些抚养费,让以还禁怀疑花春节回说子真首涌子。 此时此刻,他年说算得上“愁眉苦脸”、“鸡飞狗跳”。 得红军见得长城夫妇愁得头发上白春下还好受,王好娣知道自说男以然他心软,但清官难断说务事,花只劝得宝丫以身体为重,还要亏春自己和肚子里子孩子。 “上赶着子还香呗!”得春点阴阳怪气很知能手,下还知可点产队学春些什么,从过去子闷葫芦到现可能点即燃子炮弹,“若他换我,然日子早掀桌还过春。” 得宝丫反刺回去: “那他以寄芄待见你!” 得春点:“待见你?待见到大年三十,还推你能把,差点把孩子上推没春?” “……” 得红能够理解花年为春陈年旧账针对彼此,但为孙世忠那样子渣男,啧啧啧,听得很让以无聊啊。 而悄芄他能更说.暴男。 “啧!” 见王好娣瞪过好,得红懒洋洋打春更哈欠,随口建议:“然种知害垃圾还还如分春算春呢,当然,再分之前下还能然么轻轻松松算春,敢欺负正根苗红工以说庭,先刮能层皮再说,他能举报前妻说庭,为什么你年魔……谋计战胜谋计呢?强势能点,工作还他问题,能夜暴富下还他问题。” 孙世忠赶骂点把得兰骗入深坑,那么就给他你挖点坑,他离第能婚他前妻“问题”,那第二次呢?还信对孙说没知影响,若能把孙世忠下下放农场最好春。 “小孩子瞎说什么。” 王好娣替花尬笑。 得红手动拉链闭嘴。 知点可惜子他得宝丫并还想离婚,毕竟然更时代子女以还好过,但显然对得红子话上春心,若知所思起好。 得长城夫妇下还想得宝丫离婚,更还觉得得红子话知道理,能说以就讲究更和和气气,吵吵闹闹咱过得下去,还他让宝丫像女婿赔能更还他算春。 偏偏得翠花然更时候又支楞起好,支持得宝丫去闹,高干说又怎么呢?怎么能胡乱欺负以呢?你要点好处为上,花可为得说谋福利子路上总他遥遥领先。 场面似乎更“鸡飞狗跳”春,但先前子“愁眉苦脸”却减轻春许你。 至少得宝丫还再他能副死气沉沉子抑郁模样,知春奔头。 虽然得长城夫妇他你能事还如少能事子老好以性子,但说里其他以上还他吃素子,然坑大概率他埋下春。 孙说知好戏看啦。 得红搅乱能方池塘,对花妈王好娣举白旗投降,出院门顿清静,谁知得春点下跟可花屁股后面出好。 可院子里子,得春点并没知可屋子里子戾气,反而主动搭起春话,用崇拜子口吻问道:“堂姐,你可王说沟他还?那你认识许知青和花知青吗?你年王说沟可太出名春,好你报纸上上知你年点产队,还俗鱼年他下乡知青年子标杆。” “认识。” “那我可以给你年写信吗?”得春点十分激动地问。 得红抬眸看春下花,反问:“我记得你挑春鱼米之乡?你年点产队稻米收入如何?能换能点吗?” 得春点点头:“能能能!我可杭城附近,我年点产队寄堙户上种水稻,籼米、粳米、糯米上知,我年那儿还知藕粉、竹笋、椒麻鱼、茶得,好你好东西。” 花比较幸运,或者说第能批乡下子知青上挺幸运,大你数以分配子公社上他相对富裕那种,而江浙地区鱼米之乡下还白叫子。 只他日子他真苦,对于得春点然样子北方以好说,当地湿润子气候已经他能更还小挑战,尤其他可没知火炕子冬天,半夜睡觉,刺骨寒风上可往被子里钻,知知青差点儿因关门烧炭能氧化碳中毒而死。 下还他还能盘土炕,但至少得等明年,今年干柴上还够。 第二挑战他方言。 当地以说话,同样能更公社竟然能知更四、五种语言,他年听上听还懂,对方下听还太懂普通话,甚至于部分公社领导说普通话上还标准到没以听懂。 下正因如此,知青年更难与当地以交流。 连得春点然样子闷葫芦可与当地以闹过矛盾以后,上被迫强悍起好。 正因如此,能彼此交流子知青年出现比北方更严重子抱团点存,尤其他女知青,当地真子知窥视女知青觉得娶女知青还需要彩礼钱子二流子。 下正因如此,得春点对于本好看还顺眼子得宝丫更看还顺眼,与花子日子相比,得宝丫可侥觊更什么鬼? 总之,得春点他年对于“知青”二字,下更知归属感与使命感,可报纸上看见王说沟点产队可想而知,更他崇拜。 得红回答花前能更问题:“可以。” 当然,即便可南边,土豆、红薯、大豆等下他主要农作物,现可杂交水稻正可研究当中,传统水稻产量并还高,鱼米之乡下知饥荒年代饿死以子现象。 下因此,得春点下交换还春你少稻米,倒他当地特产可以你备能些,还可以交流能下还同地方子风景。 然更写信交流任务可以交给得春点崇拜子花菲菲他年 完美! 午饭,得长城说备子菜还他还错子,虽然没知猪肉,但知鸡知鸭知鱼,只他很你以上没把心思放可餐桌上。 得红自然他还受影响,还自告奋勇,坐同样还受影响字孩儿能桌。 得红军王好娣:“……” 午饭后,得红军能说告辞回说。 介于得红“惹事点非”子能力,王好娣终于批准花还用跟着他年四处拜年,虽然知点遗憾还能蹭吃蹭喝,但省去很你尴尬子繁文礼节,还他赚子。 王好娣又说春他年说可能好拜年子客以,还你,但下还他完全没知,按规律能般可正月初五以后。 然更预计他算错春。 他年子客以第二天就好春。 次日能大早,饭刚吃完,就听见外面能大妈可喊:红军好娣,你年说亲戚好拜年春。” 还知其他以帮忙补充:“真气派,他年还他开着四更轮子字汽车好子。”, 69第二更 人参鹿茸 等等—— 车?什么车? 四轮小汽车? 汽车? 闻言, 叶红军王来娣简直满脑袋问号,他们家连自行车都没有,亲戚当中倒是能找出几家有自行车的, 但和汽车差距实在太远, 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天下。 汽车那是普通人家能拥有的吗?他们整个机械厂才配了两辆, 只有厂长、副厂长、厂主任, 以及其司机能开。 他们什么时候有这么不得了的亲友?他们为什么完全想不出来? 叶榆拧了下眉毛,似有猜测。 再走几步,他们看见小小四合院门口,大人小孩把一辆国产汽车围了个水泄不通,看不见车牌,也看不见司机。 不对, 司机好像也没坐车上。 “叶榆, 这里,这里!”又见一瘦高个儿在人群里使劲儿挥手,他附近还站着三张陌生面孔, 两男一女? 之所以打个问号, 女的那个不仅留着超前的碎短发,行为细节还有点刻意往异性方向倾斜,其实她长相并不是非常英气那一种, 说话时的虎牙很有记忆点。 叶榆点了点头回应他,又向父母简明扼要介绍:“同批下乡王家沟的知青韩景, 和他的朋友们。” 被捎带的朋友们:……这么介绍逻辑也没错,就是听起来怪怪的,叶知青的个性果然和韩景说得一样极具个性。 韩景倒是已经习惯叶榆的性子,热情地和叶红军王来娣打招呼:“叔叔阿姨,新年快乐”, 连叶保国叶卫国也没放过,“两个弟弟也好呀,新年快乐。” 再把自己的朋友介绍一波:“马胜男,高新亮,宋凯。” 被捎带的朋友们赶紧配合着笑跟喊人,又祝福:“新年快乐。” 叶红军王来娣被这样的操作给惊得愣了半天,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尬笑地把他们给迎进堂屋里。 即使如此,还有一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伸头在院子里八卦,并指挥:“三丫,愣着干嘛,还不给韩知青他们倒茶。” 叶榆:“哦。” “不不不,叶榆你坐,你坐,你坐,”韩榆像个屁股后面扎了针一样,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我来,我自己来,哈哈哈,是这个保温瓶对吧?” 叶榆: “茶在你右手坛子后面。” “好喔!”韩榆忙前忙后,他主要是为叶红军王来娣叶榆叶保国叶忠国忙碌,过程中踢了亮子他们一脚,让马胜男、高新亮、宋凯三个也一并忙碌起来。 叶红军王来娣:“……” 夫妇俩太过吃惊,以至于根本没反应过来,导致屋内出现一个非常离奇的场面,主人干坐着,客人们忙得团团转,他们活了大半辈子年都没见过这种情况。 直到马胜男去把车上那大包小包的免礼拿出来,叶红军王来娣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挥手拒绝。 看得出来,他们这次绝不是人情世故的客套,而是出于真心。 且不说叶家与韩景他们不熟悉,看看韩景带过来的年礼吧。这些东西一部分从家里拿的,一部分从国营商店买的。 大白兔奶糖的年礼包装都没拆,还有一瓶“飞天牌”茅台,可能是国酒茅台,单单这瓶酒就泪价值5元,还需要好几张酒票,老实说,酒票比钱更难得。 “……” 这谁家孩子啊?这么糟蹋东西! 叶红军没注意到自己因太过吃惊把话说出口,韩景也回答他的问题,他爷爷他爸他妈都知道,他爷爷同意的。 有些年礼还是他爸他妈挑的呢,还有他爷爷也资助了钱和票,为的是感激叶榆在王家沟对他的照顾。 其实不仅叶榆有,护林员、花菲菲、徐飞也有,只是其他人的不算年礼,春节后给一并带去,只是因不是年礼不会这么隆重,更多是实用性的物品。 韩景直接把东西堆在堂屋的餐边柜下,只因餐边柜面上放不下。 “我还没谢谢你们帮忙照顾叶榆。”叶红军夫妇已经被天上掉下来的年礼砸晕,他们真的很难回等价值的年礼。 “叶榆是我们知青的老大,她在哪儿都能过的很好,哪里需要我们照顾,只有我们才需要叶榆的照顾,刚去王家沟的路上,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狼狈,若不是叶榆帮忙扶住行李 ……还有……” 韩景吹再次上线,一开始还很正经描述,到后面越来越离奇,差点儿搞成了武侠剧或者抗**剧。 听得叶红军王来娣一愣一愣的,叶榆不说,他们也不知道叶榆的乡下生活竟然如此丰富多彩。 打架惩治恶霸都不算什么,有些还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比如供销社乃至于诸多国营服务业的整改。 叶保国兄弟俩听得津津有味,叶卫国还非常积极地举手询问,若不是他已经有了明年世锦赛打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鬼子目标,真的恨不得也搬到王家沟去。 “……” 王来娣终于找回自己手脚,像个木头人一样从柜子里端出零嘴,摆在桌面上,转头又看见韩景把东西推到叶榆面前,招呼叶榆吃,动作十分熟练。 “……” 在叶红军欲言又止和王来娣一言难尽的目光下,叶榆放下水杯,拿出四个新折的红包,递给韩景和他的朋友们,行了吧,这也不算累到他们。 红包不是长辈给晚辈的吗? 偏偏韩景没心没肺收得很开心,而他的发小,既然能同意韩景这个不靠谱建议,在春节期间向没见过面的陌生人拜年,他们性格和韩景也差不多,一个个收下。 行吧,不管了。 叶红军王来娣夫妇出门拜年,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叶榆,叶保国兄弟本来打算和父母拜年的,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放弃原本机会,闹着要当他姐的跟屁虫。 行吧,也一并不管了。 更离谱的是,出门看见围观的一群人,还有人问是哪个小伙来送彩礼,叶榆是不是也要嫁出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们是最纯洁的革命感情。”这话听起来耳熟,王来娣无师自通某句时髦语,她是半点没看出他们间有男女羞涩,更像五个哥们儿。 待叶红军王来娣走后,叶榆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问:“武练得如何?” “一日不敢懈怠。”至今为止,韩景全部的基础动作都没学完,荒废了一天,身体柔韧性岂不变回去,再吃拉伸的苦? 话说,跟着叶榆习武,韩景的确期待过像叶榆那样成为武学高手,也能踢飞野猪,但他还差距甚远。 不过,习武也并不是他想的完全无用。 除夕年夜,韩景和堂兄弟对打时,意外发现自己身手灵活太多,力量叶增强,他是学过军体拳的,同样一套军体拳,现在使出的效果比过去增加两个档次,几乎成为吊打同辈人的存在。 韩老爷子见多识广,建国前军队的民间高手可不止一个两个,肯定没有裤.裆藏雷这种离谱剧情,但真的有10岁暗杀者,他已经也曾经有学过武打和射击。 只言让韩景好好学习。 韩老爷子并非不信孙子,但为了国家还是让警卫员背地里查了一下护林员和叶家背景,的确都根正苗红,排除别有用心的特务。 虽然不知护林员和叶榆向哪个流派师傅学习的,但护林员经历过战乱,叶榆遇上过灾荒三年逃荒时期,他们遇见民间高人并向他们学习完全有可能。 可惜的是现在局势这么乱,许多高人都选择隐退,冒头的都是头铁之人。 韩景能把车开出来拜年,肯定有韩老爷子的支持。 马胜男高高举手:“那个叶同志,我能够跟着学一下吗?” 她也带来了学费,除了食物外,还有一件军绿色大衣,并且表示教不教这都是年礼,且自己所待生产队那里黑土地粮食产量相对高,还有人参、貂皮、鹿茸角等著名三宝,可以定期缴纳。 叶卫国:“还有我!” 叶保国:“我。” 高新亮和宋凯也默默举手。 叶榆回答:“教你们不是问题,问题是时间不够。” 众人表示能学多少学多少。 叶保国叶卫国兄弟可能不觉得,马胜男、高新亮、宋凯对于叶榆能够如何轻易同意又惊又喜,要知道,哪怕是木匠石瓦匠收弟子也需要考验个三、五、十年,谁家本事这么大大咧咧展示出来。 叶榆: ……异能的本事是学不来的,得看太阳,至于武学,传播开来有助于末世人类进化,也算是重生功德一件? 马胜男还问:“我妈我舅舅都是药厂的,听说有些药能减少学习时长?” 现在中医虽然被打击很厉害,中药却不可能完全消失,城里医院依旧有半西药半中药,城镇农村更是以中药为主。 叶榆报了一连串的药材名,少部分名贵药材+大部分普通药材,若全是名贵药材,末世指不定凑不齐几份。 马胜男建议他们可以直接去药材厂,在燕京市郊区外,她、高新亮、宋凯主动分担自己、叶保国兄弟,还有韩景、花菲菲、徐飞、王大妞的部分药材。 至于叶榆,她需要什么药材都可以直接讲,他们会尽力。 叶榆也不客气,还当真又报了一大串,这次比上次的名单药材更多,珍贵药材更多,药材需求量更多。 “可能一时半会儿凑不齐,或者等一年春秋。”马胜男老老实实回答。 叶榆: “没关系。” 药材对异能者的修炼的确也有用,但又没那么有用,更重要的还是天赋与勤学苦练。 去郊区也好,胡同大院这种里三层外三层的热闹地儿,并不适合惨叫,指不定有会引来不少热心群众报警。 叶榆扫了一眼韩景。 韩景正在强装镇定,他来的目的真的和药厂什么无关,而是有其它惊喜,但既然是惊喜,嘿嘿,叶榆同志一直都很镇定,他希望看见她大吃一惊的模样。, 70第一更 无人生还 一行人转移阵地。 叶保国叶卫国像是整个人踩在棉花上, 走路都有一点儿飘。 他们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将来能赚一辆两轮子自行车,现在竟然有机会坐上四轮子汽车,感觉在做梦, 但周围小伙伴的羡慕目光告诉他们, 这真的不是梦。 叶榆问: “你有驾照?” “驾照?机动车驾驶证?我有!”韩景挺了挺胸,十分自豪地回答。 这个年代考驾照不难, 但比几十年后更复杂,不止技术问题,主要是不能人人都考, 通常来说有工作能够接触到车辆才能考,且考试内容中还多了一项非常重要的背景政.审。 也因此,有驾照的人简直凤毛麟角, 而且最多的竟是农业拖拉机驾驶证。 是的,时下的拖拉机手也是有证驾驶,当然,并不是全部人都遵循规则,尤其是交通运输部门都还没有成立,比如很多司机学徒工开大卡车也都是没有驾照的。 韩景正是以此为借口, 在这个春节,刚满十八岁的他申请的机动车和拖拉机驾照都被审核通过,也从侧面说明他们韩家尤其是韩老爷子已过第一波危险期。 叶榆十分遗憾地坐上了副驾驶。 “?”韩景这才明白, 叶榆这是想坐主驾驶开车呢,顿了下,“你会吗?” 叶榆: “不会可以学啊。” 韩景信了。 在他眼中,叶榆无所不能,学个开车还不分分钟的事儿,他向叶榆简单介绍档位、刹车、油门, 并建议叶榆这个春节也可以申请考核,相信她一定能很快拿到驾照。 叶榆扫一眼,记在心中,又问:“考拖拉机驾驶证?” “你怎么知道拖拉机?!”韩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可什么都没说,为什么叶榆会知道,他们王家沟即将有一辆拖拉机。 “动动脑子,”叶榆指了指头,又指了指脸,“还有,你高兴得太明显了,话也少了很多,一看就是在憋招。” “……”惊喜计划夭折,韩景像只金毛犬,看不见的尾巴都耷拉下去,焉焉说,“其实机动车驾驶证也可以一并申请考核,爷爷不会介意把这辆车借你。” 这时,高新亮、宋凯、马胜男、叶保国兄弟也一一坐上后座。 其中,高新亮、宋凯、马胜男、叶保国挤着坐,叶卫国被当作小孩儿,坐在叶保国的膝盖上。 车内有些拥挤挤,但这个年代国内不管是汽车、火车、电车、中巴车、公交车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人挤人。 韩景并没有沮丧多久,当握住方向盘时,整个人的活力又回来了。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车辆开始启动,由慢逐渐变快,还有小孩子追着他们又叫又闹,跑了好长一段时间。 一路上也非常惹眼。 但体验感并不是那么舒适,一来车辆底盘普通,二来,这个时候的路,哪怕是燕京市,也无法保证全是平坦水泥地,途经坑坑洼洼时,摇来摇去胃并不好受。 叶榆把窗户半开,吹一吹风,后排的叶保国因晕车,既兴奋又难受,直到空气对流,他整个人才好了一些。 约一个小时左右,他们抵达目的地,不是在郊区药厂里,而是在距离药厂不算近的一个老旧的四合院前停车。 马胜男去了药厂,与其母亲交涉,其他人进入院子。 四合院正中停着韩景所描绘的惊喜,两辆二手扶拖拉机,比红旗队的拖拉机更小巧,新旧程度不相上下。 手扶拖拉机水旱皆可操作,更适合当前烨国绝大多数田地生产。 这两辆二手拖拉机是马胜男牵的钱,她家里,与韩景、高新亮、宋凯他们家都有使劲儿,联合申请下来的。 一辆王家沟,一辆高新亮、宋凯呆的南边生产队。 若非高新亮、宋凯所在的生产队也是比较出名的富裕生产队,当地还有水稻研究实验地,再加上王家沟因知青弄出来的名声也是全国有名,这也是申请不下来的。 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 韩景回答:“我检查过了,两辆拖拉机都能正常使用,你再检查看看,有没有问题?” 他提来一个木箱,打开,里面全是修车工具,包括手锤、起子、钳子、扳手,光扳手就有开口扳手、梅花扳手、活扳手等五个,比红旗大队都齐全。 “行。” 叶榆拿着工具转了一圈,敲敲打打,甚至有卸下再装,基本上没有问题,轮胎磨损有点严重,还有活塞杆上的卸位器,建议换一下,更经用。 且还有一些小零件建议能备一些多备一些,包括悬挂链接、锁销、螺母、螺丝、刀片等,还有机油等。 对此,韩景早有计划,还是他想了好几天得出的:“叶叔叔不是在机械厂吗?也不用麻烦叔叔,到时候,咱们去找厂长或副厂长,让他帮忙支援一下乡下知青,我会尽力把这些写成文章,实在不行还有徐飞他们,届时,燕京机械厂不就出现在报纸上?” 叶榆神奇地看了韩景一眼,这小子不错啊,这个和未来的广告赞助很相似,在注重名声的年代,什么厂长都很难拒绝。 韩景得意地扬了扬眉。 因为这两台拖拉机是搭了部队回京的顺风卡车,除了拖拉机外,韩景还托他们在当地农副站收了一些已经坏掉的旧机械,堆积在角落里,像是卖破铜烂铁的。 这年代机械多贵,真的是技术员无法维修,这些机械才会真正报废。 韩景原本想着自己是不是能修一修,大不了换个柴油发动机之类,但他明显高估自己和低估技术员,破铜烂铁还是破铜烂铁,拆卸下来有用的都不多。 叶榆: “修不行,换个思路,可以搞一搞以旧换新的组装。” 比如,他们之前见过的老式榨油机。 那个的动力原理其实并不难,尤其是在机械厂可能投入零件补充赞助的情况下。 更大难点在于柴油这个能源本身是个消耗品,王家沟能不能像红旗大队那样承担得起榨油机的日常损耗,或者看能不能改用更简单的其它动力? 人力或者其它自然力,不得不说,在这个时代,人力挺不值钱的。 亦或者在手扶拖拉机上添加额外功能,甚至制作其他农业机械,比如灌溉、收割、脱粒等,这些更难,需要理工基础扎实,对种地有充分了解,以及想象创造力才行。 的确很难。 叶榆觉得韩景既然打算向机械厂拉赞助,那就不要一锤子买卖,多薅点羊毛当广告费,况且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他在思考的过程中,也可以不断复习知识。 “等……” “等什么?” 叶榆: “没什么。” 就是差点嘴瓢,把等十年后高考瓢了出来,还好及时打住。 这堆机械垃圾乱七八糟什么都有,里面竟还有报废的部分自行车零件,抛开更复杂的电机不说,组装半辆自行车是纷纷钟的事情,之所以叫半辆,因缺失两个脚踏板,链条和轮胎最好还是更换新的。 总之,还是可以勉强骑一骑。 叶卫国当场表现了一下,相对吃力的骑了半圈。 叶榆简直没眼看,给了自己一个差评,因链条太拉胯,裸机太丑辣眼睛,但叶卫国两兄弟却很兴奋。 尤其是叶保国,他爸爸是机械厂员工,但自己从未对机械感兴趣过,即便叶红军曾经教过他一点技术知识。 韩景也很兴奋,连高新亮、宋凯似乎都沉迷于剩下半台的玩具改造中,但他们眼睛不是尺,精准度不行,操作也有许多瑕疵。 不过若是再有一整套的二手自行车零件,他们都有信心可以组装。 至少眼睛会了。 又过了一会儿,马胜男回来了,身后两个搬运工,整整两麻袋药物,也是年末年初才能凑到如此多的库存。 叶榆: “运动前先热身。” 然后是身体拉伸,至少学会三个动作,才能开始药浴,毕竟药浴不是让人干坐着,而是需要不停歇练习动作。 药只是一个辅导作用,动作才是舒展柔韧性和疏通筋脉穴道的根本。 目前为止,只有韩景能泡大锅。 是的,大锅,他们锅浴的锅终于有了,来自药厂的赞助。 先往锅里添加一些底料,文火熬制大约半个小时,再按照顺序放入其他处理过得材料,和煮饭一样,材料的顺序也很重要,再过半个小时,韩景可以下锅了。 !!! 且不说下不下锅的问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洗澡,韩景这个粗神经也不免脸红,叶榆眼皮子一抬,他立刻把外衣毛衣褪去,只剩一层薄薄里衣,哆哆嗦嗦跳了。 叶榆又言:“尽可能多练几组动作,钟在这里,第一次尽量不小于三个小时,不大于四个小时,期间每半个小时喝一碗水,头晕的话及时中断和叫人。” 然后是叶卫国他们。 一声声鬼哭狼嚎炸裂响起,叶榆及时塞住耳朵。 也多亏他们是在郊区,还在地窖内,再加上春节药厂人少,且为了以防万一,马胜男的母亲还是药厂副厂长,已经提前以正骨治疗的借口跟厂里值班工人提前打过招呼,否则真的有可能被报警。 主打一个“无人生还”,没人能站着走出四合院。, 71第二更 再进一阶 今天两顿饭, 他们都蹭药厂食堂。 更准确说,马胜男的妈妈自掏腰包,花钱与票买的肉菜, 再加上粮食与柴火,请休本应年假的师傅回食堂现做的。 虽然他们人没去食堂, 但马副厂长还是亲自带人帮忙端过来,且考虑到听说叶榆食量非常大,叶榆的饭菜不管是数量, 还是种类,都比其他人更丰盛。 在信息不发达的年代, 问一门手艺很难, 时下人更讲究尊师重道。 中午, 有叶榆最喜欢的红烧肉,药厂食堂师傅的手艺接近机电厂师傅, 但又有稍微不同,口感更鲜嫩, 汤汁沾馍也很搭。 晚上则是红烧糖醋鱼,一条8斤重的大草鱼,炸过的鱼酥软鲜嫩,酸甜适中, 单吃或下馍都很绝。 此外, 还有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 鲜菇汤里面虽然没肉只有鸡蛋, 也照样好喝得让人恨不得吞掉舌头。 叶榆太爱这一口菌菇汤了,宣布它与红烧肉是今天最佳。 在末世,五花八门的真菌菇是极少数异变后口味还行甚至于不错的食物,也不是说都行, 但异变几率甩其他生物许多倍。 当然毒变率也很高。 若不是吃下异变菇后会死得很惨,可能穿肠破肚、七窍流血、备受折磨而死,很多人可能把菌菇当前往天堂的门票。 尽管菌菇很毒,也有头铁异能者靠吃身体自愈力去抵抗毒菇的。 叶榆并不是其中的先驱者,但很尊重这些先驱者,因为希望基地后来陆陆续续公布几种不同等级异能者可食用真菌,为她为数不多的菜谱上又增添多个名单。 菌菇汤好喝,可惜只有那么两碗。 高新亮和宋凯立刻表示,南方山多,菌菇也多,他们虽然没见过菌菇,但有听过关于吃菌菇的故事。 不是什么好故事,往往都是毒死谁谁谁,或者毒死一家人的故事。 偏偏说这话的当地人,并有什么悲伤害怕情绪,反而一脸馋相,甚至于咽了咽口水,显然遗憾自己捡不到菇。 韩景他们只觉得离谱:“至于这么不要命吗?”虽然这菌菇汤的确很好喝就是了。 叶榆幽幽回答:“至于。” 鲜菇和干菇的味道差距还是挺大的,菌菇汤当然是越鲜越好喝。 依旧不理解的其它北方人:“……” 吃货的世界都这么可怕吗?竟然有吃货与叶榆不相上下? 高新亮和宋凯当下表示,等他们返回生产队,春天也去山里多转一转,或者和当地村民交换机,再寄给叶榆。 当然,寄的只有干菇,鲜菇还是只能在王家沟寻,可惜燕山毕竟是在北方,菌菇种类和数量还是比不过南方。 叶榆: “其实你们可以菌菇栽培种植。” “哎?” 高新亮和荣凯愣住。 菌菇种植技术其实并不新鲜玩意儿,有一些历史文献就有记载,但这种技术肯定不会公开,往往也是御供上交,烨国真正的大量科学栽培食用菌还是从九十年代开始,在这之前绝大多数都是野生菇。 叶榆过去哪里懂什么菇,和人工孵蛋一样,还是在末世希望基地里学的,那些年,高阶异能者最爱逛的便是农业部门,而菌菇基地绝对是其中之一。 逛得多了,也听得多了。 再加上记忆很强,叶榆把自己知道的菌菇知识尽可能仔细地讲给高新亮和宋凯听:“首先,菌种很重要,可从当地最常见的菌种开始采集,草菇常出现在柞木叶、松树叶等积落的地方,连着泥土一起……以器上信息来供参考,建议与本地人合作。” 高新亮和宋凯碗筷一丢,拿出笔记本一一记录下来。 他们仿佛看见乡下建设的康庄大道。 韩景和马胜男也听着心动,不过王家沟的环境还行,但再往北那嘎达地儿,自然环境不适合菌菇,人工环境目前也跟不上,不建议搞菌菇种植。 而且黑土地的农业已经足够他们忙不完,重点在农业进步上,全面机械化其实更适合他们,烨国也很注重这个。 韩景和马胜男祝高新亮和宋凯能早日在当地建设一个菌菇厂。 高新亮和宋凯拍着胸脯表示,若这菌菇厂真的能开起来,到时候请大家喝菌菇汤喝到饱,还有,师父叶榆未来一辈子的菌菇,都由他们包了。 “有点困难。”不为什么,叶榆单纯觉得他们的寿命活过自己几乎不可能。 高新亮和宋凯: “……” “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叶保国兄弟姐听着这个对话有点耳熟,从未见过这样的叶榆,虽然他们很多都听不懂,但眼睛一直很亮,腰挺得直直的,既骄傲又自豪,这可是他们的姐姐! 晚饭返程先由叶榆开车,一来韩景还需要时间恢复体力值;二来叶榆下午已经彻底掌握这个技术。 韩景则坐副驾驶指导。 事实上,他觉得没有什么好指导的,但这相当于司机与司机学徒,符合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交通规则。 坐在后排的马胜男几个,能够明显感受出区别,韩景开车更稳,叶榆的速度更快,他们需要扶住椅子或其他才行。 叶榆却完全不觉得自己快,主要是这车的上限在这里。 烨国的第一个汽车厂是在建国后与罗刹国蜜月期由对方资助建立的,五十年代末,卡车、轿车等陆续出世,这辆车的发动机是当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发动机之一V8发动机,也是由对方赞助。 也就是说这车的动力以当前的科技来说,并不算多落后。 叶榆把它与空间里的未来单人喷射飞行器相比,那是幼儿园和博士的区别,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天下。 回到小胡同,叶家外又是里里外外聚集着不少人,仿佛他们一天都在这里蹲守似的,叶榆打开门,从驾驶室里走出来,顿时引起更多人的惊呼。 “看见没?看见了吗?是三丫!” “乖乖,叶家的三丫去一趟乡下,车都会开了。” “这些都是下乡知青啊,可真了不起!” “我大舅子的媳妇的哥哥的儿子下乡怎么没这么厉害?哭着闹着要回来,他爸也不忍心,终于决定把工作让出来,偏偏知青办那边不干了,开了年还得下乡。” “可不是?还听说有的知青为了过好一点,娶了乡下村姑或者嫁了泥腿子,家里人差点儿没哭死,只当没这个儿子/女儿。” “……” 此时,韩景的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感受到药浴的神奇,比泡热水澡更能快速解乏,在很短的时间内又恢复精神旺盛,感觉回去还能打几套军体拳。 他恢复了司机的位置,负责接送马胜男他们回机关大院。 与韩景他们告别后,叶榆三姐弟返回叶家。 也不是没有八卦的街坊邻居,询问关于韩景他仨和小汽车的事情,叶榆嗯嗯哦哦一阵乱答,叶保国叶卫国也被嘱咐过,这事不要乱说,经历过燕京混乱的他们也明白有些东西不能摆在明面上。 直到见到叶红军王来娣,叶卫国才叽叽喳喳显摆神奇的这一天,叶保国在一边补充。 “感觉在做梦!” “我姐大英雄!” 兄弟俩彻底沦为叶榆吹。 叶红军王来娣也很好奇叶榆究竟从哪个高人那里学来的本事,但既然是高人,叶榆不说,他们也不能多问,现在世道混乱,高人想隐身还是可以理解的。 他们只是嘱咐叶榆低调些,千万不要惹来GWH的关注。 翌日,韩景四个准时报到。 与活蹦乱跳的韩景不同,高新亮、宋凯、马胜男、叶保国、叶卫国还未进入药浴过程,只靠热水澡解乏,也因此,肌肉的酸涩让他们退回人类驯服四肢初始阶段。 但今天,相同地点,相同时间,下一招训练仍继续。 四个人当中天赋不错的是叶卫国和马胜男。 叶卫国年纪最小,遗传基因与叶榆同源,很有一部分相似,还是运动员,力量、速度乃至于灵敏度都还不错。 马胜男的韧性很不错,灵敏度也是,即便在女性当中也属于优等。 其次是叶保国,整体天赋与韩景差不多,高新亮和宋凯不相上下末之。 只是天赋好不等于学的好。 五人当中学的最好的也是叶卫国和马胜男,他们有天赋,够勤奋,也有耐性。 但学最差的却是叶保国,他耐性最差,定力最差,不喜欢吃苦,不喜欢痛,意志力和自制力都不强,能坚持下去因有人陪伴,与他们分别后,叶保国又去体训,肉眼可见,单靠他自己肯定坚持不下去。 叶榆也不强求,反正百年内又没有末日,他开心就好。 又过两日,在四人组陆陆续续开始药浴时,独属于叶榆的药物也逐渐备齐,只有一套,剩下的可能一年2至3套。 这足够让人惊喜,据说有的珍品还是某些家庭因混乱不得不处理的。 本来就因厚积薄发,再加上药物一丁点儿辅助作用,当日下午,叶榆突破了,即异能进阶了。 实力通通乘以10。 储物空间由100立方米到1000立方米,瞬移距离由原来球径100米到球径1000米,撕裂空间不仅连续攻击次数再增10倍,每次攻击的强度同样也增10倍。, 72第一更 行行状元 1000立方米可装的物资又双叒叕更多了。 叶榆计划除了武器, 还是得储存足够多的食物,才更有安全感。 但现在不行。 等改革开放后,人们可以逐渐在世界范围内随意走动, 国外森林、海域、农业大国才是最佳选择, 每年多晃悠个几次,迟早把它们装个半满。 至于空间瞬移升至1000米,这个也不算短,刺杀与逃跑力优秀。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1000米=2里地,王家沟到平泉镇的路可能有4至5小时步行距离, 但直接在25里地范围内,即瞬移13次可抵达,在叶榆当前连续空间瞬移使用次数范围内。 即她最短可以1分钟内从王家沟到平泉镇,甚至时间更短,更不要提南山,和南山背靠的燕山山脉,等待空间解锁。 空间撕裂的威力也已经不是常规枪.弹可比。 每克普通Tnt的爆炸威力约为1千焦耳, 一次空间撕裂直逼50克tnt,但不会像Tnt一样引起爆轰爆燃的连锁反应, 因而暂且还是比不过,不过空间撕裂连发次数也不断增加。 不止以上, 身体素质也呈螺旋上升,包括五感力量速度抗性自愈等。 以前的7倍不算差, 可与现在一升阶就10倍相比, 越升阶越能感觉到差距,叶榆虽然现在仍是低阶异能者,但实力已经堪比一些中阶异能者。 越来越期待未来了。 叶榆看了眼空间里堆积的一百多枚异兽核, 这些可是当前异能进阶的唯一渠道,平日能用药物和修炼代替尽量代替,这样才能异能升阶最大化。 也不知未来能走多远。 叶榆挺愉快高兴的,韩景却愁成了苦瓜脸,经验告诉他,叶榆越开心往往越折腾,过去不怎么感兴趣的事儿,现在也有兴趣好好玩,毒舌大于沉默。 好在受苦受难的不止他一个。 马胜男、高新亮、荣凯、叶保国、叶卫国:“……” 叶保国叶卫国虽然过去多次私下吐槽叶榆大魔王,可如今,他们才真正看见真正的叶大魔王,这还是冰山一角。 “昨儿个才学的今个儿又忘了,猪都比你聪明。” “摇一摇脑子,听一听有没有大海的声音。” “这一招与蛇缠绕有什么区别?学不会?爬总会了吧?” “手脚麻利点,长四肢不是让你爬的!” “痛?憋着!” “……” 王来娣和叶红军发现,近日,叶保国叶卫国在家啊,完全进化成另一个韩景,洗衣扫地,端茶倒水,把叶榆伺候硬生生伺候成了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模样。 但他们也不能骂叶榆这样有什么不好,只因叶保国兄弟那见一个心甘情愿,若是碰见韩景马胜男几个,更上一层楼。 他俩都不得不怀疑,叶榆究竟给他们喝了什么迷魂汤。 叶卫国扯着喉咙吼: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真爸爸·叶红军: ……那我走? 让叶红军更想不到的是,叶榆他们竟然还能舞到机械厂来,而且值班的厂主任还亲自热情地招待他们,送来他们一些边边角角的零件,后来连在家属楼的厂长副厂长都来了,他们夸叶红军养了个好女儿,说他们父女是,“虎父无犬女啊”。 若不是现在知青回城管理实在严格,他们作为国内数一数一国营机械厂不好破例,还真想召叶榆韩景当工人,潜力无限。 在机械厂干了大半辈子技术活的叶红军,也是头一次当着那多同事的面被最高厂领导夸,还是因为自己的女儿。 叶红军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女儿竟然在机械上很有天分,他不由后悔了,这样天分在乡下能学到什么东西。 叶榆: ……真不是天才,能够懂得多主要因未来科技更发达,现在国营厂兢兢业业搞研究的大牛们才是真正厉害。 叶红军把自己多年知识和经验都教给叶榆,叶榆竟然也能飞快领悟,尤其是动手能力,有的竟然短时间内超过老师傅。 这让叶红军更加惊喜,也开始陷入反思,一直以来是不是陷入“儿子继承衣钵、女儿嫁人”的主流误区。 叶保国叶卫国在这些方面都没啥用,他们家最厉害的还是要属三丫叶榆,不管干什么,行行出状元。 这一下子,在王来娣因受到过年七大姑八大姨念叨影响而担忧叶榆未来婚姻问题时,叶红军竟会回她不要瞎着急。 叶榆现在过得比大多数人都不错,随随便便嫁了个糟心人家那才更糟心,要嫁嫁个对她真正好的,否则在家或者招个上门女婿,他们叶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女儿,再说,叶榆现在自己一个人过得也不错。 受到来自队友的背刺的王来娣:……行行行,她也不管了,下次有人再说把耳朵堵住。 叶红军还给叶榆亲自去废品收购站淘了不少的理工类书籍,希望她在乡下也不要浪费天赋,好好学习,现在规矩严不能回城,不代表以后没有机会。 被砸一堆书的叶榆: ……我真的只是个野路子啊! 比起被力学热学电学理论和公式塞满脑子,叶榆更喜欢玩机械成品,最感兴趣的包括数码产品和飞行器。 把这些书又转给韩景,这种热血沸腾的理想还是由真正年轻人去创造,加油,早研究出来早享受。 在这样一日不落的高强度训练下,到了元宵节,韩景已经把一整套108个动作学完,但连起来还不行,中间得休息个十几一十次,不过这个得靠他自己练习进步。 叶卫国和马胜男则学了一分之一左右,前者学的更多是手上动作,后者则以腿上动作为主,他们若是这一年时间能把这一分之一练熟练透练流畅,也不错了。 至于剩下三个拖后腿的,三分之一或者不到三分之一。 这里指名道姓叶保国。 偏偏叶保国对自己挺满意的,别的不说,当院里有人指着他鼻子说他不如叶卫国时,他已经能够诸多方面吊打他们。 至于加不加体训队,他在一次与叶卫国的对话中不小心透露心声,对于体训生活和乒乓球都没兴趣。 他也不是没有过热血冲动,但往往只有不超过一天的冲动,清醒后又只想躺着。 再读一年半书,等高中毕业了,下乡寻三姐或找个相对清闲的工作,也这么不咸不淡的混着。 韩景几个十分不理解这种生活,或者说在这个欣欣向荣的时代没几人能理解,可能只有少数老油条职工能够理解。 “小小年纪,少走了很多弯路啊。” 叶榆能理解,但得有网加上美食才行,或者说美食、、漫画、音乐、游戏,不然也未免太无聊了。 “……” 比叶保国这样的梦想,韩景他们更不理解的是叶榆为什么竟然能共情这个,并没有像其他兄姐一样,催着弟弟奋发向上,她和叶保国一样佛系。 叶家三姐弟,各有各的离谱。 不知不觉,元宵节过了,也就到了返程的最后截止日。 像是叶春生不恋家的知青正月初几早走了,叶家那边忙于跟叶宝丫所嫁亲家添堵扯皮也没空管她,有叶榆这个狗头军师,叶宝丫在孙世忠家上蹿下跳,孙家鸡飞狗跳,这不过春节嘛,挺热闹的。 剩下的知青再不返程,知青办的人就会上门,押着他们遣返。 刚认识不久的高新亮三人去坐火车,叶榆与韩景却能搭一趟顺风车,委托往返于燕京市和冀北县城机械厂的一辆卡车把手扶拖拉机与一些零件一并捎带过去。 只是因座位不够,叶榆和韩景不得不坐的车斗后面,一路上的坑坑洼洼,那可是真的能让人上下翻飞。 好在四面透风,只要不摔出去,晕车呕吐的概率很小。 比游乐园蹦蹦床都刺激。 叶榆不握住任何东西,被弹起来每次也能稳稳落在座位上,韩景看见觉得特别神奇,这完全违背物理力学定律啊。 他是对的。 但凡违背物理学定律的升落,都是叶榆在空间炫技,主要是为了锻炼异能,韩景还不懂眼睛会欺骗人。 卡车一路开到平泉镇。 镇上出现陌生的大卡车,引发很多人的好奇围观,看见卡车在平泉公社停下来,两个年轻人把车上的拖拉机卸下来。 ??? 一打听,得知王家沟知青为王家沟生产队申请来一台一手拖拉机,镇上居民还好说,其他生产队的人不免羡慕得眼红,尤其是没有拖拉机的生产队。 “!!!” “先是赞美的文章登报,紧接着又是拖拉机,王家沟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得了呢!” “这俩知青长得真精神,咱队上的知青怎么比不过他们?” “得了吧,你们一来就联合全村人欺负那些外来小伙子小姑娘,还和人家打了一架,都闹到镇上红十字院,人家凭什么要帮你们又是写文章又是搞拖拉机,吃撑了吗?” “……” 连公社的社长副社长他们也被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往远一点想,这样的知青是他们公社的。 当然,还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这拖拉机是不是太小了啊?” 73第二更 两军对垒 的确, 同样是二手,这台拖拉机比红旗大队的拖拉机小了不止一圈。 尤其是机头。 韩景解释:“手扶拖拉机结构简单、功率较小、耗燃油少,它现在的主要作用是播种与耕地, 更适合小型耕地, 与王家沟生产队所处的环境也更适配。” 并建议:“平泉公社现在属于冀北省,而第一拖拉机厂在冀南省, 公社可以尝试与第一拖拉机厂联系,看看能不能申请更多小型手扶拖拉机,更替的二手也行。” 公社长听得眼睛一亮。 他们在公社待了挺长时间的, 主要是公社社长拉着韩景的手聊了很久。 两人畅聊虚构着美好的未来, 关于韩景最感兴趣得农业机械化。 叶榆并不想给人泼冷水,但当韩景终于记得办公室还多了一个人,他问她,她还是诚实回答:“十年内很难。” “为什么?” 叶榆: “生产力不匹配。” 平泉公社的土地资源有上限,农业机械由国家宏观调控, 资源肯定优先紧着粮食生产产地,如东北、平原地区、热带地区等, 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除非拖拉机生产跟上来, 这个七十年代末应该没有问题,或者平泉公社土地有更高产量,杂交小麦九十年代才搞出来,或者有其它生产经济。 因此, 哪怕是二手手扶拖拉机,平泉公社恐怕也申请不下来, 王家沟能够申请到,跟韩景他们的背景和徐飞搞出的名声有关,属于个别特殊情况。 当然, 平泉公社可以以公社的名义购买,但购买的价格……公社不一定承担的起,分摊到每个生产队头上,生产队挣钱本来不易,队员们肯定不同意。 听此,其他人的热意终有衰减,至少没这么上头。 但难不意味着没希望,而这个时代的人最缺的就不是干劲儿。 公社社长还是会向上申请,但考虑到最后结果,哪怕失败也不失望,更不会因此而迁怒提出这个建议的韩景。 这并不是叶榆危言耸听。 乡下流言传的很快,今天平泉公社才向上申请农业机械,明天各大生产队敢期待下个月的拖拉机,这种希望一但落空,哪怕干部们知道原因,生产队的队员们不一定不抱怨,涉及到利益的时候,肯定有人恶意揣测为什么王家沟能够申请下来拖拉机。 韩景心是好的,可有时候,创业建设不能单纯靠一颗心。 叶榆其实也不懂创业,但看见过诸多人性,斗米恩升米仇。 午饭在公社吃的。 现在春节刚过去不久,公社的粮食储物还相对丰富,请国营饭店的厨子炒了土豆肉丝,又有白菜粉条、冬瓜豆腐汤两个素菜,主食是高粱红薯馍馍。 其它分配还好说,叶榆把剩下的高粱红薯馍馍都包圆了,并没有让再煮,这不是请客,相当于公共食堂。 韩景偷偷地看了叶榆。 叶榆敲了桌子四下,意思是差不多四分饱,她食量上限很高,胃撑坏也可以很快恢复,但下限其实也不低。 有传言,普通人三天不喝水会渴死,这个的确会危及生命,但七天不吃饭饿死,人类承受力可能比想象中强,逼到极限,普通人能够坚持半个月至一个月,才会器官慢慢衰竭至死,甚至更久。 异能者器官自我修复力更强,坚持三个月乃至半年的都有,精神往往比身体更先崩溃,很多人都是自杀而死,像现在能吃个四分饱在末世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不要问叶榆为什么知道这些在和平年代没什么卵用的数据,问一问现在的人,经历过饥荒的他们也懂。 公社社长他们算是见识到叶知青的食量,这个在之前他们已有听过风声,毕竟叶榆他们属于国营饭店的“大客户”,饭店厨艺还因此而登过报,他们每次都被热情款待。 吃完饭后,叶榆和韩景又去了一趟国营商店,趁着过年尾巴有些年货还不用票,买了许多吃的和一些用的。 然后两人开着拖拉机回村。 他们这次的路线和平时回村不大一样,走的是红旗村大拖拉机经过的路,这样能够大幅度减少拖拉机无法行驶的山路。 虽然叶榆一个人扛也不是不行,但这多多少少有点过于离谱,而且不能用空间瞬移,一个人双手举个拖拉机真的很傻。 但上路没多久叶榆就后悔了,主要是这拖拉机噪音太大,耳朵塞棉花都堵不住那种,油烟也很重,味道难闻。 “以后都让你开!” 叶榆的拖拉机驾照并不是为了开拖拉机,而是顺便把机动车驾驶证拿到手,越早考,费时越短。 “好。” 韩景想不明白,当拖拉机手是多么光荣的事情,而且拖拉机通常不用下地能拿满工分,为什么叶榆会这么嫌弃。 还未到第一个目的地,远远地看见红旗大队路口那里乌泱泱齐聚好多人。 有红旗村的丁队长以及红旗村村民,也有王家沟王队长以及王家沟村民,还有其他大队围观热闹的。 只能说消息传的很快。 虽然今天镇上没有王家沟的人,但有其他村其他队的,这个时候的吃瓜群众不单单纯吃瓜,哪怕与他们利益不沾边,他们从中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仍然有人不嫌辛苦花两个小时跑去王家沟帮忙通知。 可能也和过年太闲了有关,躺了十几二十天,总想要动动筋骨。 得到消息,王家沟的人当然是不可置信,他们竟然也能够拥有拖拉机了? 上到花甲之年,下到三岁半小朋友,但凡能走动的,除了南山的护林员,一个个全部出发,往红旗大队这边赶。 到了红旗大队,红旗大队的村民远远一望,还以为是有人干架上门了呢。 的确,时下村与村间的矛盾也不少,尤其是涉及水源、鱼资源、土地资源、嫁娶等,全村干架并不稀罕事,往往哪怕举报上去了,也是各打五十大板,以协商处理为主。 破四旧有许多方方面面的缺陷,但就推祠堂散宗族来说,以当前的情况环境来说,也不是全无好处。 立刻有队员上报丁队长。 丁队长短短几分钟内汇集几十名壮汉,手拿着棍棒锄头类的武器在村口处蹲着,还有更多的村民退居二线助阵呐喊。 王家沟人: “???” 丁队长也很快发现不对劲,因为来的人群里头,冲在最前面的不是青年壮汉,反而是十岁左右的娃娃。 有七八十老人豁出命为大队争取利益的,饥荒那三年就是,上头来收粮,他们村的老人齐刷刷躺在村口,大有要收粮,从从他们身上踏过的气势。 但从来没见过推小孩出来的。 他们这棍啊棒啊,甚至于还有柴刀,倒把王家沟小孩儿吓一大跳,开始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惨叫,“杀人啦!杀人啦!” 叫的最欢那几个正是王狗剩家里,因为里面还夹着几句“救大海二猫”的声音,大的嘶吼,小的啥都不懂,以为发生什么坏事,引起哭声闹声一片。 有的甚至吼出几个转调来,山歌都没有他们叫得好听。 红旗队村民: “……” 谁杀人啊! 双方队长终于碰面。 一交谈,才知这事有多乌龙,从惨叫声变为了欢笑声。 王家沟哭吼最厉害的王小溪,被丁队长打了两下屁股,再塞进一把花生,这小子行啊,耳朵都给他震聋了。 对于王家沟人齐聚红旗大队的目的,丁队长那是酸了又酸:“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怎么没轮到我们红旗大队呢?” 瞧瞧他们这建国后才改的名字,多喜庆啊,多根正苗红啊! 王队长平时一向比较严肃,此刻也是眉眼皆染上喜色,他回答:“都是叶知青韩知青他们的功劳。” 丁队长更心塞了。 其实他们队里的知青也不能说差,尤其是春节前后,他们红旗队也登过两次报纸,写出文章之一的赵春娇都没调去镇上,而且留在队里小学当老师。 但和王家沟知青,还是不能比啊,这拖拉机都搞来了。 丁队长比王队长干的时间长,熟人也更多,不说平泉公社,隔壁公社大队长也有问他王家沟情况的,大家都恨不得把王家沟的知青抢回自己村,不管哪一个都行啊。 王队长又谦虚回:“听说只是台小拖拉机,比不上你们队的。” 这倒是。 丁队长的心稍微平衡了那么一丢丢。 正因为以上原因,当叶榆韩景到时,才会见到这么多迎接他们的人。 徐飞混在其中不断挥手,韩景跳下手和他来了个热情拥抱,叶榆也伸出手,和徐飞击了个掌。 “真的是拖拉机!” 小孩们围着拖拉机又蹦又跳,哪怕伸手摸一摸车轮胎,或者蹭一蹭车轱辘,对他们都是特别兴奋的事情。 韩景也是宠小孩的,准备把这些娃一个个提溜上车,被大婶大爷阻止,“小孩子没轻没重,车玩坏了怎么行?” “……” 这又不是玻璃玩具。 从这里也能看出,村民们对于拖拉机的重视和珍惜。 热闹过后,大队长再次慎重感谢韩景叶榆他们为村里带来了拖拉机。 叶榆说自己没帮什么忙。 韩景也回答这没什么,国家能够批准,这也是对王家沟的看重,他们一定要把生产建设搞的更好,才不愧对国家的信任。 演讲能力再次上线。 一番热血沸腾话语讲下来,围观的群众纷纷鼓掌。 人群里的徐飞刚和韩景、叶榆没聊几句,看见这名场面,赶紧掏出笔记本记录下来,他就差成为见证生产队知青的现场记者,文笔文风都进步明显。, 74第 74 章 众拾柴火 热血过后, 接下来便是商量如何把拖拉机抬回王家沟,因山路车无法行驶,唯一的办法只有纯靠人工苦力。 但这并不是什么难题。 也无需叶榆帮忙, 且不说拖拉机了,她和韩景的行李都有同村队员抢着去帮扛,仿佛她多碰一下都是对他们的不尊重。 “……” 王家沟的村民本来就一直激动着, 在听了韩景的发言后, 更加激情澎湃, 每个人都恨不得加入抬拖拉机的队伍, 更何况还有同样被感染的红旗大队村民们主动免费搭手。 甚至到了最后,王志明不得不以大队队长的身份, 把企图混入年长和年幼队员给一一剔除出去,然后将青壮力十五人为一组, 多个小组轮班出动。 有一句俗话这么说: “众拾柴火焰高。” 250kg手扶拖拉机在很多只手的帮忙下,缓缓升高。 “一、二、三, 一、二、三。” 苦力活真的非常适合喊口号, 口号真的能带来力量, 徐飞和韩景两个一前一后领唱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1] 前进,前进,前进。 青山绿水间响起质朴嘹亮的歌声,听得人热血澎湃。 叶榆也不免受到感染,劳动人民真的很厉害啊,万里长城、布达拉宫、敦煌莫高窟……可能类比有点过头,但人类的双手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总是能创造奇迹。 她默默为这样一个质朴又热血的场景偷偷拍了几张照片。 是的, 拍照。 但不是相机手机,叶榆空间中留下来的物品基本上都与战斗相关,因此是热.武.器上的全息瞄准镜。 若不是今天这一幕,差点儿忘记有些武器还有这个功能,只是这照片现在也只能透过倍镜看见,要等数字存储类科技设备发明出来,才能够在未来将它们数据提取出来,届时一定非常有年代感。 “这力量是铁!” “这力量是钢!” 冬季天黑得本来就早,到了王家沟,月亮星星早挂夜空了。 村民们行动力是真强,村社前平坝上右侧,拖拉机临时大棚都搭建好了,为避免其日晒雨淋,还为其搭建了个防水台,一个实木斜坡方便上下。 平坝上篝火也点燃了。 今晚叶榆、韩景、徐飞他们不用回知青点再开火,顶多回去拿一些储存的肉与菜,晚饭主粮红薯土豆由大队提供,还有一大锅正在热气腾腾的白色豆浆,浓浓豆香味儿,再加点一点点糖,简直绝配! 不止知青们,所有加入抬拖拉机和红旗大队的客人也一样。 叶榆也未料到回王家沟第一顿晚饭竟然是这样的篝火晚会,还挺有意思。 “篝火晚会?” 跟着热闹蹭过来的知青李秀秀对这个词很耳熟,她家乡市里有彝族自治县,过去跟妈妈去赶集,与他们曾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春节与汉族时间不一样,春节晚上还会有连续的篝火聚会,就像篝火节。 而且可能因涉及民族团结问题,对少数民族旧习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强,何况彝字本来也是建国后才取的。 李秀秀还在好奇叶榆为什么知道这个,红旗大队两个男知青闻言,忙问李秀秀关于篝火晚会的事儿。 “……” 李秀秀性格腼腆内敛,平日里的好姐妹赵春娇和花菲菲一样在路上,她在众人好奇的围观目光下不免紧张,牙齿打颤,艰难憋了一句围着火堆唱歌跳舞的话出来。 还是叶榆帮忙补充,毕竟这件事因她而起,未来信息大爆炸,人总是在无知无觉中吸收很多五花八门有用没用的知识:“类似于过去元宵灯节的一种庆祝聚会,人们围着篝火吃吃喝喝、唱歌跳舞、摔跤射箭。” 又再举了几个例子:“除了集体舞蹈,还可以小品相声故事,或者玩一些游戏,诸如击鼓传花、萝卜蹲之类等等。” 篝火晚会重要的不在于节目形式,而重在于热闹的氛围。 没有人不好奇或者曾经好奇山的那边是什么,王家沟人也一样,知青让他们更多了解这个世界的一角,这个篝火晚会也挺有意思,有人建议他们也搞一个。 不在形式,只是单纯玩一玩。 有人也嫌幼稚,还说游戏是小孩们玩的,但叶榆觉得嘛,他们大概率和叶红军一样口嫌正直,真玩起来,胜负心指不定比山娃娃们更强。 先来一个“击鼓传花”。 人们可以选择玩或者围观,叶榆本来想要围观,但作为建议提出者,被迫加入,所谓的被迫是烤土豆或红薯贿赂。 也不是不行,除夕在家里玩了一次,来王家沟也高低再整一次。 与刚重生回来相比,叶榆变了不少,除了执着吃外,也挺贪玩的。 村里还当中有鼓,是张木匠做给他孙子的玩具,有这样一位技艺精湛的木工爷爷,他的童年一定比其他小孩更幸福。 鼓声很有激情地被咚咚咚敲响,心脏也蹦蹦蹦跳了起来,碎布扎的花朵传到一个人手里,又像是烫手山芋一样扔给剩下一个人,生怕它停留自己怀中。 第一朵花丢到妇女干部白云婶怀里,这很幸运,因为玩游戏需要热场的人,有一个好的开头会更顺利。 而白云不是个害羞的,也不怕这种名场面,当下落落大方唱了一首《红梅赞》,这歌在王家沟已经属于老少皆宜的曲目,一下子从单人唱变为集体大合唱。 这开了一个好头。 很多人拿了花,哪怕不会其它节目,至少有《红梅赞》或者《团结就是力量》打底,也越来越多的人敢加入这个游戏。 当然,也有其它个性化表演。 韩景表演了军体拳,获得一致好评;徐飞则是带着丰富的情感朗诵红色诗歌,不是很接地气,但他的文青人设算是彻底揭不下来,不过,他本来也是名典型文青。 没有人能把花朵扔到叶榆怀里,主要是打鼓的人反应速度比她慢太多,但在很多人的鼓掌下,她也随大流表演一个。 不是唱歌,也不是村民以为的武术表演,只简单纯粹地讲了一个冷到北极的冷笑话,冷到全场静默那一种。 “……” “哈哈哈!”韩景的尬笑打破静默,他一边尬笑,一边鼓掌。 其他人也像是被唤醒,尴尬地一模一样,笑的大声,就是不及眼底。 冷笑话最有趣的不在于笑话本身,而是听到笑话后,人们的反应,虽然与预设的无语不同,但也很有意思。 叶榆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不到半分钟的节目结束了。 游戏继续。 不少人也开始和叶榆一样讲故事,但他们的故事非常正常,正常的好笑,关于下地、关于煮饭,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不知何时,与王二猫一并混入其中走亲戚的田玉珍也站了起来,可能因人多缘故,她没有讲自己最擅长的恐怖故事,反而跟着叶榆尝试她的冷笑话。 “乌龟兔子比赛,兔子赢了,那鸭子和螃蟹呢?” “鸭子?” “不对,螃蟹赢了,”田玉珍背着手慢吞吞道,“因为它们比的是石头剪刀布,螃蟹只出剪刀,鸭子只出布。” “……” 呱呱呱。 全场安静。 “666。” 叶榆觉得田玉珍这小孩挺有前景的,但学她没有前途里,看她经历人生首次讲故事滑铁卢,不忍,给了一个同情分。 玩游戏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不局限于一个团体。 可能因为矜持,或者还有一点点传统老旧的思想,在场没有人跳单独舞蹈,更不提什么舞蹈种类。 除了叶榆,不知不觉中,合唱的舞曲,简单的几个动作,从小孩到大人唤醒人们的舞蹈基因,好吧,有点群魔乱舞了。 游戏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哪怕单纯围观,笑容都不下嘴角。 到了篝火熄灭时,红旗大队的人个个都依依不舍,王家沟真的很好玩,有调皮的小孩子甚至当场打滚,哭闹着要留下来,住到小姨的知青点去。 叶·小姨·榆:……够了,真不需要这么多的便宜侄子侄女! 王家沟的娃娃一听不干了,本来也希望小伙伴留下来的他们,立刻变脸,催着他们赶紧离开。 “走走走!” 红旗大队的熊孩子哭更大声了。 然后被他爸他妈他爷他奶多重混打,这个时代可不讲究什么欢乐教育,都说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这种教学可以说有利有弊,主要看家长们是否真的有父爱母爱。 总之,给众多孩子留下不少童年的酸甜苦辣回忆。 在哇哇哭闹声中,也恋恋不舍的丁队长找回理智,“恶声恶气”,提高音量,催本村村民回红旗大队。 哼,他们大队才是最棒的。 王队长倒是很客气:“丁队长,谢谢你们的帮忙,欢迎下次再来玩啊。” 玩了大半夜,叶榆、韩景、徐飞三个终于返回知青点。 他们还没走到院门口,从屋檐下飞出两道黑影,后面还跟着扑棱翅膀但飞不起来只能蹦跶的俩小黑影。 “叽叽叽!” “咕咕咕!” 75第一更 菜鸡互啄 离开屋檐与院门的影子, 几道黑影一下子暴露在月光下。 飞在最前面的是一只灰扑扑的小麻雀,个头还是那么小,和春节前一模一样;另一只也会飞的是只小黄鸡。 或者说已经不是小黄鸡,它比它的同批同学小黄鸡2号3号大了两圈左右, 已经超过小麻雀, 但还未到尴尬期, 毛还是黄色毛绒绒,还是很可爱。 “是储备粮和1号, ”徐飞拍了脑门说, “差点忘了它们, 今天还没喂鸡。” “喂鸡?”叶榆似乎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词汇,“走之前这件事情不是已经交给储备粮了吗?” 徐飞:“……”怎么会有人会把喂鸡这种工作交给一只麻雀啊! 更离谱的是叶榆对这事绝对很认真, 而储备粮也的确当着他们的面,捉泥鳅捉蚂蚱捉虫来喂小黄鸡1号2号3号。 冬天冰天雪地, 外面虫子实在难捉, 还被允许叼一些粗粮, 但不许浪费, 这样离谱的高标准一只麻雀竟然听懂?他们每次碰见麻雀叼着虫子喂小鸡2号3号都会裂开。 花菲菲一直在唠叨这只麻雀成精了, 讲实话, 连韩景这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都觉得有点过了,靠着自我催眠“玄学只是暂且无法解释的科学,科学万岁,科技进步万岁,”一番,才能糊弄过去。 “叽叽叽!”很科学的小麻雀停在叶榆面前,一阵叽叽喳喳输出, 期间,好像还伸着翅膀指了指小黄鸡两次。 特别拟人化。 徐飞帮它翻译或者解释:“储备粮很听话,但1号老是挑衅它,2号和3号又比较听1号的话,它们干了好几架,储备粮赌气只喂2号3号,1号又把2号3号口粮都抢了,太混乱,我一天也会补一次,不花什么时间。” 叶榆落到小黄鸡1号头上,行吧,几乎已经确认这只鸡和储备粮一样,有所进化,她撸着主动送上门储备粮的绒毛,对1号认认真真道:“假如你不能多多下蛋,下场你知道的,烤鸡很好吃,炖鸡汤也不错。” “……” 韩景和徐飞离谱的看着叶榆一本正经威胁一只鸡,让他们感觉更离谱的是,这只鸡似乎听懂了。 要知道,小鸡1号是三只鸡中最凶最有活力的一只,平时永远高高抬起它的脑袋,一言不合咕咕咕,用嘴巴叼敌人,尤其是那只飞来飞去的麻雀。 但此时此刻,这只骄傲的小黄鸡却低下它骄傲的头颅,去蹭叶榆的手心,叽叽叽,声音可嗲可甜了。 徐飞瞳孔震惊:“真的听懂了?” “怎么可能?”叶榆像看地主傻儿子一样看他,这小黄鸡不过是野兽直觉更灵了,察觉到她对它释放的杀气而已,其他都是跟麻雀学的,指不定在它眼中,她也是一只小黄鸡,还是首领那种。 至于1号鸡越来越人性化的动作,也是跟人学的,小麻雀也一样,之前那个翅膀当手比划的动作,是不是特像花菲菲? “哈哈哈,听起来挺有道理的。”徐飞挠挠后脑勺,给了使劲儿点头的韩景一巴掌,这个时候你咋还在捧哏。 烧水洗澡。 叶榆过年洗澡的频率并不低,但就没有洗过毛衣外套,大多时候都被叶保国叶卫国俩兄弟承包,但现在得自己洗。 主要是这个时代依旧有什么男女大防,雇佣村民们洗又是小资主意,全部堆给花菲菲好像有点残酷?大妞多久能长大来着?要不要多收几个女弟子。 果然,懒惰是人类罪恶之源,也是进步之源,因为一向懒得思考的她,也在思考洗衣机原理了,好像也不是很难? 躺在久违的柔软被窝,一声舒叹,想着想着便入了梦乡。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 自然醒也没爬起来,在被窝里赖床打滚,直到徐飞做好饭叫他们起床,这才顶着呆毛从被窝里爬起来。 因有韩景和叶榆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再加上徐飞又不是饭桶,知青点储存的那些东西,他一个人十几二十天并吃不完。 早餐相当丰盛。 腊肉香肠且不用说,还有豆腐小白菜、白胡椒煲鸡汤,以及偏甜的豆浆花生粥,和松松软软的玉米面馒头。 叶榆吃得很香,中间还抽空赞扬徐飞的手艺进步不少。 “和禾嫂子学的。” 禾嫂子就是大队长王志明的媳妇儿,徐飞抿嘴一笑,还说了他除夕夜和大年初一在大队长家蹭饭的事儿。 不止大年初一,正月里还有好多家请的,若是他真的愿意舍下脸皮,指不定春节知青点都不用开火。 叶榆白眼,若是有人请她上门,她一定家家户户吃个够。 徐飞无语,村里人不请叶榆难道是她人缘差吗? 当然不是。 在以艰苦奋斗为主的时代,或者说在任何时代,强者都更让人崇拜。 叶榆又是半个王家沟人,人缘与他比起来只高不低,村民们只是知道自己请不起叶榆,且一旦邀请,叶榆必然欣欣然前往,他们连客套话都不敢说。 除此以外,徐飞觉得,哪怕可以在大队长家过年,村民们对他也很热情,但春节一个人在知青点过多多少少有点寂寞,这也是他厨艺大幅度提升的原因。 “提升的不止厨艺。”讲到这个,徐飞得意洋洋看了韩景一眼。 韩景秒领悟: “切磋一下?” “好!切磋就切磋!” 年轻人的行动力就是快,两人大口大口把手里的东西吃完,放下饭碗,在院子里一拳一脚比划起来。 叶榆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戏。 不得不说,徐飞在春节这段期间真没有浪费时间,习武一点都没落下,而且似乎还有领悟,他学的几个动作连贯比之前要好些。 但和韩景比还是差上一些的,而且韩景春节已经把108个动作学完,只是至今仍然未能连贯成套而已。 两人胜负不言而喻。 但韩景和徐飞都很有默契地没有短暂结束这场打斗,而是把时间拉长,主要是为了见招拆招,锻炼招数。 而在叶榆眼中,他们跟幼儿园小朋友干架没什么区别。 “菜鸡互啄。” 早饭后,由韩景与飞洗碗。 今天不需要开工,现在外面的雪还没完全融化,融雪又要冷一段时间,春耕的准备工作轮值进行即可。 因此,他们仍然很闲。 徐飞又告诉韩景和叶榆一个好消息,在他们的努力影响下,年末村社会议上,大队长询问关于建立村小学的事情,全村70%的人都同意了。 基本上定下了。 选址都敲定了,就在他们东山,下半坡一个平地处。 一来,根据口诀“西山竹林东山菇”,东山春夏山间的野菜野果,学生们放学后帮忙干活也方便,还能割猪草挣一点工分。 二来东山距离知青点近,村民们则认为,学问最好的老师在东山,希望山里娃娃也向知青学习,靠本事挣钱。 提到老师,对于徐飞和韩景的目光,叶榆拒绝:“瞅我干嘛?为了不教坏孩子,这个小学鸡教师我肯定是不干的。” 韩景也想不出自己当老师的模样,和小孩玩还差不多,教太费心了,他拍一拍徐飞肩膀:“哥们儿,交给你和菲菲了。” 老师这样在众人眼中轻松得满分工分的工作,肯定不能够全部由知青干,王家沟自己村也会挑两个人,才会双方均衡。 至于如何挑人,徐飞给出的建议是考试,大队长也觉得这很公平。 叶榆和韩景确认退出,代表着知青间不用竞争,明明是不下地不日晒雨淋的轻松活计,偏偏两人嫌弃得跟什么一样,避退不舍,让徐飞哭笑不得。 总而言之,大队长的计划是在春耕前把这个王家沟小学建立起来。 为此,徐飞亲自和大队长去镇上公社申请,社长一听是王家沟,同意了,公社社长也希望知青们多教出一些本地名人。 但有一个问题。 因为镇上没有砖厂,他们想要把这个小学教室修得好一些,需要以大队名义,向县城砖厂采购一批砖石来修建。 但春节正是一些事业单位、工厂,乃至于公社大队整修的好时间,县城的砖厂采购也需要预订时间。 烧制是其次,运输更不方便,砖厂卡车有限,优先提供给城镇大客单。 价格也不便宜,王家沟哪怕现在有拖拉机,也无法掩饰他的贫穷,村社一年忙到头也没挣多少钱。 叶榆: “不可以自己烧吗?” 韩景和徐飞齐刷刷抬头看她,烧砖这个叶榆也会吗? 叶榆: “……” 更复杂的建筑材料她懂得不算多,但像是就地取材的冰屋、土砖窑、水泥之类多多少少会一些,不止因刷到过杂七杂八的视频,曾还短暂参与过末世基地建设。 烧砖先选泥土,烧制土砖对泥土的要求比好工艺更高,把石头等杂物捡出来,泥土打碎,加水和泥,堆土堆重力踩踏,再用木制的砖模子制作砖坯。 上面这些都很简单,技术含量很低,正常人都能模仿出来,唯一需要技术的在于如何建设砖窑。 76第二更 第一砖厂 不过建设砖窑对于叶榆来说也不过是多尝试几次的事情, 大不了去县城再偷一偷课。 更多难在于修建这个砖窑也需要成本,简单来说,还是要备一些土砖石和铁丝, 后续还有煤或柴火等损耗, 光是为了修建学校建砖窑, 好像有点不值。 韩景强调: “平泉镇没有砖厂。” 他们王家沟可以建设平泉公社第一个砖厂,向平泉镇以及各生产队供砖。 叶榆: “也不是不行。” 细算一下,除了前期的砖石和钢丝消耗外, 后期的消耗主要在人力、泥土、柴火上, 这些在时下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比手扶拖拉机的柴油成本更低。 听见叶榆的回答,韩景和徐飞像是得到什么圣令, 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击掌庆祝, 又像风一样的少年, 不约而同向大队长家飞奔而去。 路上,两人遇见其他村民,大声打招呼:“王九叔好, 小花奶奶早!六婶子早!” “你们也早啊……”村民们的回话还未说完, 两个知青已不见人影, 不由发出感叹, “年轻人就是风风火火!” 也有小孩子跟在两人屁股后面追的, 认定知青们有好玩的。 让山里娃娃有一点点惊讶的是,过去他们追上除了叶榆外的知青很轻松,但现在不行,他们的体力也越来越好,对于上上下下的山路也愈加熟悉。 尤其是韩景, 过了一个春节,能够把全部山里娃都丢在后面。 到了大队长家,也不喘气,对院子里的禾嫂子挥了挥手:“早,禾嫂子,大队长在家吗?” 禾嫂子与知青们打交道也越来越多,对于他们都不陌生,看着花菲菲、韩景、徐飞像是在看自己弟弟一样,眼里笑里全是亲近,她笑着回:“在呢,在呢,刚从地里回来呢。” 然后,对着屋子里吼一句:“孩儿他爹,阿景和阿飞来找你了!” 王队长从屋里走出来,脚上的橡胶筒靴边缘都是泥巴,防水层外湿漉漉的,看样子真的从地里回来,应该是去巡视大雪厚度,靠天气吃饭,对于春夏秋冬季节的把握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他随口一问:“吃饭了没?我这里还有两个烤玉米。” “吃了吃了。” 这个时候,徐飞和七、八个山里娃也赶到了,略微有点小喘。 山里娃完全不知道来队长家干嘛,他们其实有点怕大队长,禾嫂子一问,又一窝蜂地散开了,好像只是陪个跑。 韩景和徐飞也顾不上他们,和大队长说了这个砖窑的事情。 王队长又是一顿惊讶:“叶榆她还会这个?” “有什么是叶榆不会的吗?”旁听的禾嫂子反问一句。 其他人: “……” 的确,不管是吃,还是玩,还有下地,亦或者狩猎,就没叶榆不会的,一身的本事,而且懂得特别多,话不多,但偶尔蹦跶个词出来,总让人不觉明历。 禾嫂子和王队长有两个孩子,大儿子10岁,小女儿年后满6岁,他们夫妇俩听说叶榆这个冬天有在教孩子习武,扯着大儿子的耳朵,让他听知青哥哥姐姐的话。 偏偏儿子是个不定性的,也看不出这对他自个儿未来有多重要,再加上大队长过去外出当兵时间太长,对于孩子有亏欠,狠不下心来真强迫孩子,于是只能作罢。 倒是女儿小小年纪,说话做事虽然有一点慢,但很细心很耐性,又能集中注意力,指不定是一个好苗子。 回到正题,王队长又问出关键问题:“这建一个砖窑大概要多少钱?” 韩景徐飞: “……不知道,没问。” 韩景又说要不他可以贴?徐飞说这个春节他又写了不少稿子。 “什么都你贴!拖拉机也是,砖窑也是,下次你们还能贴个飞机大炮来!”大队长用不赞成的目光盯着两人,训斥了十分钟后,才回,“只要小于修建教室用的砖,我们生产队也承担得起,多的话,需要全队举手表决。” 韩景挠头傻笑。 大队长也是一个行事果断的人,确定这事可行,事不宜迟,让韩景、徐飞返回去寻叶榆,他去通知其它村里干部和队员,今个儿在村社再开一个会议。 不一会儿,村社和昨天一样聚了好多人。 这种会议并没有那么正式,凳子都是自家搬来的,还有拿瓜子花生来,冬天天冷,哪怕是白天,还是需要点燃篝火驱寒保暖。 很多村民还停留在昨晚的篝火晚会,以为今天也是来玩的,一直热热闹闹讨论,小孩们还想着今天要玩什么。 直到大队长让大家伙安静,说起村里建一个砖窑的事情。 不是游戏啊? 什么?砖窑。 众人看向一脸淡定嗑瓜子的叶榆,以及在她旁边搞氛围的韩景和徐飞。 若是知青们刚下乡,村民们对于他们的建议肯定持怀疑或者反对态度,但现在嘛,支持者占了绝对上风,没有人怀疑过叶榆不会,哪怕叶榆说她只有八成把握。 很多人叹: “不愧是知青,懂得就是多啊。” 他们对于村上建小学一事更支持了,他们村的知青都是有本事的,家里娃娃能学个一招半势,受益无穷。 既然事情已经确认,第二日,大队长、村会计、韩景、徐飞一起去镇上,现在可不允许私人搞商业,什么都得公有化、国有化,他们建砖窑需要提前跟公社打招呼。 徐飞早有准备,交谈一开始,把两份报纸一摊开,指了指一个板块,上面是在讲关于南方某某某生产队建卫生香小工厂被上头表扬的新闻。 这说明,生产队这个符合红色主流的,国家也倡导,只是和大跃.进时期不同,现在他们更强调脚踏实地,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坚决拒绝浮夸风。 王队长对于生产队更了解,因而比徐地他们更能落到实处。 “我们这种小厂,就体制上来说,与城镇工厂是有本质区别的,厂员工是农民而非工人,干的是兼职活,额外工分代替薪水,产能属于生产队集体产出,年底和其他收入一样并入村民的年终收入。” 他甚至拿出了叶榆提一嘴的方案,虽然简陋,但也能看出是多方面思考过的,而不是单凭一嘴冲动。 公社社长听着心动,他们镇不是没想过建砖厂,没建起来一因技术缘故,二因一个镇对于砖的需求量也没那么大,而他们竞争力又远不及县城砖厂,但假如是生产队小厂就没问题,不会被工人薪水等拖后腿。 “咱知青下乡也是为了搞建设。” 韩景又浩浩荡荡临时创作了一篇热血文章,里面更是超多口号,过一个年来,他的词汇量又有许多刷新。 什么都备齐了,公社社长哪有不同意的,他承诺帮忙向上申请。 在大队长去忙申请表的事情,村会计再去联系县砖厂人员,把订砖的数量减少,再买一些其他东西。 韩景和徐飞留着也没什么必要事,便离开公社,去了邮局,徐飞又寄出比先前还多的文稿,其中有几篇写的是前天手扶拖拉机入村的事儿。 徐飞:“花菲菲她最喜欢热闹,肯定后悔前天晚上没到,而且假如她在,晚上的热闹指不定写得更好。” “你写得也不错啊,我觉得我也写得可以,多抄几份多投几个,等她回来了,下次再一起玩就好了,”韩景也有投稿,抄一抄的,不由感叹,“真没想到,叶榆竟然是我们当中最贪玩的。” “对对对,其实叶榆好像比较能和小孩子玩在一起,对小孩子更耐心。” “有吗……” 被谈到的花菲菲,此时已经从冀北市火车站出发,中午到达平泉镇,当她大包小包从中巴车上下来,一眼看见等她的两人。 韩景和徐飞上前帮忙拎行李。 “叶榆呢?”花菲菲左看右看,不等韩景和徐飞回答,自顾自地说,“我就知道她没来,哼哼,的亏我还给她带了好多特产,大白兔奶糖高桥松饼梨膏糖酱蟹壳黄鸭熏鱼还有黑芝麻糊,还有比她二姐更多更好吃的咸鱼,有些是我奶奶和我妈亲自做得!” 别看花菲菲在叶榆面前时不时傲娇一下,回到家里张嘴闭嘴都是叶榆,把她爷奶爸妈都叨出茧了,对于自家闺女能够如此适应乡下环境,他们也是没想到的。 韩景寻思着为什么她要和叶榆二姐比,刚开口问的话,被徐飞一脚踩了回去。 花菲菲又说,既然叶榆不来,这种东西都不给她,他们平分算了。 可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行动上还是乖乖和韩景、徐飞一起去供销社和国营饭店,帮叶榆买她想要的东西,还提供调料票、面粉票、副食票。 呃,这大概就是叶榆口中的“口嫌体直”了—— “嗷!” 韩景感觉他的脚都被踩肿了,徐飞能说什么,他也是既佩服又嫌弃他非要往墙上撞的头铁,安慰地回了一句:“活该。” 韩景: “……” 他这不是嘴比脑子快吗? 77第 77 章 希望小学 回村路上, 花菲菲、韩景、徐飞已经不再是当初狼狈不堪的模样,哪怕背着行李,他们也能和当地村民一样, 边走边说。 听闻韩景徐飞这两天的经历,花菲菲果然羡慕不已, 非常后悔自己没有提前两天出发, 错过篝火晚会。 她虽然游戏玩的不怎样, 但舞跳得肯定比叶榆要好。 韩景与徐飞:“?” 花菲菲说她可是跟沪上文工团老师学过的,还学了好几年, 她叹惜:“若不是我后面身高跟不上, 再加上体力也一般般,硬性指标进不了文工团, 也不至于被迫报名下乡,但正是因为下乡才能幸运认识你们,我妈听我下乡经历都说我踩了狗屎运。” 这大概也是习武她身体柔韧性较好的原因之一。 提到这个花菲菲不困了, 她又建议:“要不, 咱村也办个文工团吧?冬闲的时候还能四处表演,把篝火狂欢结合起来,哪个生产队不羡慕盼着咱王家沟?” 韩景顶多看过文工团的表演,徐飞对于文工团更是一问三不知,这个东西被允许存在吗?乡有文工团吗?可以四处表演吗? “可能不叫文工团, 这个大概率和工会有关系吧,平泉镇的工会在哪儿?下次出来再打听打听。”花菲菲已经把这个文艺表演纳入她的新年计划当中。 韩景和徐飞也没说什么, 他们不了解文艺表演, 但很喜欢看节目和玩游戏,对花菲菲的主意表示支持。 他们又聊到砖窑的事儿。 “这个她也会?”尽管知道叶榆会得很多,花菲菲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不为什么,但看那一张白净的脸,比文工团的老师还漂亮,那长相就和烧砖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徐飞: “叶榆说她以前去砖厂玩过。” 一般叶榆能回答这个,肯定是从回忆旮旯里搜寻出年少时在砖厂外面玩的记忆,只能说燕京之大,无所不有,但里面的水份起码有百分之八十,会烧砖肯定和这个无关。 花菲菲却不怀疑,点点头:“她的确很喜欢玩儿,冰雕也能玩出个花来。” “对啊对啊,叶榆之前雕刻的长城,简直绝了,小孩子在上面走都没有塌……可惜你们离开后,回暖了几天,雪融了,冰雕长城也化了,村里小孩子们都盼着她回来,谁知回来第一天就搞这么大阵仗……” 根据朋友定律,谁不在八卦谁,叶榆不在,他们聊她的内容最多。 而聊天的时间门过得也的确很快,不知不觉中,王家沟到了。 一路上遇见的村民,都和花菲菲热情打招呼,还说她富态了。 的确,花菲菲这个春节在家吃好喝好,整个脸都吃圆了一圈,肉嘟嘟的苹果脸看上去更可爱了,也更像小孩儿,村里好多比她年纪小的少男少女长得都比她长得成熟。 这个年代夸人富态是好词,多少人想胖都还胖不上呢。 也因此,被人夸富态花菲菲也很开心,但她最想被夸的却不是脸圆,她踮了踮脚再问:“大婶,你再看看,除了这个呢?还有其他什么变化?” 王大婶懵。 不说王大婶,跟了一路的韩景和徐飞更懵,他们连脸圆都没看出来。 “身高啊,身高。” 花菲菲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长高的,今年回家对着墙壁量了量,从初中没有长过的个子,竟然往上蹿了,……2.5cm,从151cm长到153.5cm。 强调: “2cm半。” 比她妈都高0.5cm,可算不是家里人最矮的了。 花菲菲她妈: “……” 孝死了。 并不身高焦虑的韩景和徐飞:“……喔。”身高这么小的变化真的很难看出来。 “你们都有长高,我应该也有吧?”徐飞不确定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他现在好像和叶榆差不多高。 这武还真习对了! 王大婶望着他们并排离开的身影好笑地摇了摇头,哪怕花菲菲这身高在他们村也不矮,韩景快长到最高,叶榆、徐飞已经排前五,难怪个个如此出众呢! 靠近知青院,花菲菲大喊一声:“我回来了啦!” 叶榆正坐在屋檐下躺椅上逗雀招鸡,躺椅是张木匠从那里订的,上面铺上厚厚软软的兔毛,她常常在院里坐着它晒太阳或赏雪,也只有她能如此无视天气。 闻声,一人抬头: “哦。” 一雀一鸡紧随其后: “叽。” “咕。” 看见三人手上大包小包,眼睛亮了亮,补充一句:“欢迎回来。” 不说小鸡1号2号3号,麻雀还记得花菲菲喂过它很多次,飞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才又飞回去。 花菲菲一把捞空:“……嘤。” 叶榆评:“年过得太好,不止长膘长高,这身手也有退步。” 这长膘不是形容猪的吗? 花菲菲气呼呼跳脚,哪怕被夸长高也不那么,好吧,有那么一点点开心。 但身手退步这一点她绝对不服气。 花菲菲对于习武的欲望并没有那么强烈,坚持下来还是因好不容易有比韩景、徐飞更强一点的方面,良性竞争,这次回家可以算是好多次在不经意间门大显身手,女人有力量真的很好,她妈她姥都劝她好好学,别听其他人说什么霸道不霸道。 “整个过年我都有练!” 叶榆托腮: “所以是实心圆吗?” 什么实心圆?脸圆吗?冬天棉衣厚实,身材不高的确被包裹得也很圆。 “噗。” 韩景先跳到一边,避开花菲菲的袭击,在花菲菲的瞪眼下,把笑憋了回去。 他还趁机说了发小药浴援助的事儿,夸药浴真的很有用,这让徐飞和花菲菲不知道说什么好,教学的是叶榆,受益的却是他们。 今晚晚餐也很丰富,除了家乡特产外,剩余饭菜由徐飞和韩景主厨。 花菲菲路上累了几天,又走了这么长时间门,竟还有精神进入厨房里指导他们厨艺,顺便煮一大锅冰糖雪梨汤。 叶榆则负责挑水与柴火,吃与喝,四人分工明朗。 晚上的小聚会依旧热闹,花菲菲不忘展示她的舞蹈,看得出来,有一些民族舞功底,但不管她跳什么,就是莫名让人觉得觉得喜庆。 可能和脸有关吧?或者他们间门相处太久摸清她的个性? “还是和脸有关吧?” “啊啊啊,讨厌叶榆!” “不讨厌不讨厌,姐给你表演一下耍剑如何?” “谁的……好看!” 又过了几天,雪融化期间门,王家沟买的砖石终于到了,砖石厂的人只负责送到镇上,由村民们一箩筐一箩筐挑回来。 砖窑搭建提上日程。 毕竟涉及高温,叶榆建议砖窑离山远一点,选址三山脚下平地上,虽然这可能对当地空气环境造成一定影响,但以王家沟的产量,这种影响不会太大。 先用砖砌土窑基础部分。 再然后,砖窑最重要的是关于烟道与火道的布置。 烟道凹进在窑壁里,半砖宽一掌深,窑顶排烟共有三个烟筒,而火道,考虑到王家沟烧得更多为柴火而非造价更高的煤,木柴火力小,火道也很重要,最好窑砖多高,每一层都留一个,这样才能受热均匀。 此外,还需要预留的“窑眼”,烧窑期间门观察内部火势。 砌好的砖窑像是半个中间门圆润肚大的馒头,并不能马上使用,还需要晾半个月以上,夏天更短,但这是冬天。 晾的时间门只长不短,可能还需要一点点外力手段帮忙。 这段时间门,可以准备铁锹、砖模、粘土等工具与材料,然后便是碎土、筛土、和泥、做坯、晾晒等。 等窑晾干后,再把砖坯装入窑中,一块块、一排排、一层层。 砖烧大概两天左右,透过窑眼看见里面呈火黄色,封窑。 叶榆第一次烧的是相对更简单的红砖,红砖和青砖除了材料、烧制温度有差外,最差的在于红砖可自然冷却,青砖多了一道注水冷却的过程,这个比窑温更需要技术,红砖不需要水冷封窑即可。 冷却后出窑。 当一块又一块红砖从窑中取出时,所有人都笑了。 这可真不容易。 他们跟着叶榆的动作心惊肉跳,有人每天默默祈祷老天爷和老祖宗保佑百八十遍。 不是不信,主要是花费周期太长,生怕有个万一呢? 叶榆也确确实实小调了好多次。 建窑的确复杂,但窑建完后,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门烧砖他们都不需要再建窑,只需不断重复地制坯、装窑、烧制、封窑、取出。 第二轮砖坯已入,第三轮第四轮等待当中。 叶榆觉得自己都不需要监工,其他人也能完成得很好。 她不喜欢砖窑的环境,更喜欢种地,除了沤肥施肥。 其他人:“……” 村干部们商量后决定,不管叶榆种地与否,窑厂的额外工分结算都有她一份儿,还把这第一任窑厂厂长非安在她头上了。 其他村民完全没有任何意见。 叶厂长当然也没有,毕竟有工分代表着年底有粮食拿。 与此同时,大队长也抓紧时间门领着队员们把东山的小学修建起来,因是联排平房,没有混凝土,没有钢筋,主要靠砌墙工艺,还去镇上请了两名老师傅下乡指导。 眼看小学一天天搭建起来,花菲菲、韩景、徐飞开始商量小学名字的问题。 有村民问: “王家沟小学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不够豪气。”年轻人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红旗大队还整个村里都改名了呢。 他们拟定多个名字,红星、卫国、建军、阳光等等。 问及叶榆时,叶榆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是:“希望。” “初生幼苗,国之希望,这个名字太好了!”三人当下拍板“希望小学”,去跟大队长说,大队长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村民们也都说这名字朗朗上口。 呀,这名字 —— 有点慈善。, 78第 78 章 桂花老师 在希望小学建完的那一天, 大队长在几位知青的建议下,趁着现在还在农闲时间的再把,又借徐飞知青的文青名声, 将公社副社长、公社主任、几位公社干部,以及其它生产队的队长和部分干部一并请来王家沟。 相当于举行一个隆重的开幕仪式。 其真正目的除了为了庆祝希望小学的真正成立外, 更多是为了宣告和显摆他们的砖厂在未来能有更多的订单与收益。 果不其然,公社干部他们看见明亮又宽敞的小学新教室都很惊喜, 这一砖一瓦可都是他们平泉公社自己生产的。 不说了,又是其他村的队长和干部又是羡慕王家沟天下掉馅饼的一天! 公社干部还带了一些奖励与礼物。 一个红星搪瓷杯、一支钢笔、一本笔记本给主功臣叶榆,韩景、徐飞、花菲菲也荣获笔与笔记本奖励, 还为王家沟的小学生们准备了十盒粉笔、一整套小学1至6年级全新的课本。 粉笔一盒有十二支, 十盒省着点能用小半年了。 因当前学生课本大多都是二手的,在废品收购站里淘来的,可能残缺不全,崭新的课本可以当标准参考课本,只要有笔有纸就不缺二手手抄本。 “谢谢公社对王家沟希望小学的支持!”韩景他们开心又激动, 叶榆永远是最冷静那个,但却并不显突兀, 可能四人间的眼神与小动作互动增多,默契和谐。 砖窑是今天必逛参观点。 他们王家沟砖窑蹭了希望小学的名字,“王家沟希望砖厂”,叶榆当初听到这个名字时也不禁表情裂开。 倒不是说“希望”听起来有多慈善,主要是什么都打上希望标签,让她很难不联想到自己是不是在建设希望基地2.0。 “什么基地?” 韩景他们问。 虱子多不痒,叶榆竟也不瞒着他们:“世界末日人类幸存基地。” 花菲菲、韩景、徐飞根本无法想象什么叫世界末世,也不懂叶榆轻描淡写背后的波涛汹涌,只当这又是什么恐怖故事或听不懂冷笑话之类, 提到这个,又说他们希望小学挖了红旗小学不少墙角,至少田玉珍小朋友这个学期会跟着田二猫他们转学。 拉回现实,两个“馒头”土砖窑也没什么好逛的,土砖窑隔壁有一个平坝,平坝切割为预处理与成品展示区。 其中成品区堆砌着一排排一列列整齐红砖与青砖,一下子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很难不心动啊! 除了种田,烨国人多多少少有点“基建狂魔”基因在身上,可能与其对于房子的执念有关,辛辛苦苦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修建一座新房或者叫一个家?这砖多多少少让他们联想到自己的需求。 不由问: “王队长,你们这砖?” 大队长趁机公布了一个比县上红砖青砖低一分钱的单价,在土砖窑新建立的三个月购买,还有每一百块红砖赠五块、青砖赠三块的特价优惠。 至于运输,和县砖厂一个价位,可加钱包运,分段收费,关于这个有与红旗大队的大拖拉机首次合作,叶榆韩景承诺当红旗大队的临时机修技术员。 大队长强调因王家沟比县城近,他们的运费比县城便宜不少。 甚至可以完全不花销,也可自己来运,现场挑选,也就辛苦两三天的事情,县砖厂入不了山的砖也是村民们自己累死累活挑的,挑山夫不是什么轻松工作,但这样省钱事儿却听入很多人的心里。 在围观了例砖质量后,公社妇联主任下了第一个订单。 还是一笔不小的订单。 公社妇联主任姓祝,大家都叫她祝主任,同时也兼任清泉镇工会会长,在镇上国营造纸厂工作,其实她的妇联干部更像是兼职,因而平日里待工会时间更多。 对于韩景和叶榆来说,祝主任还是一个熟面孔,正是那个下乡第一天同车的热心大婶儿,今天对着叶榆也是一顿猛夸:“女人不比男人差,叶同志好样的。” 正是基于对叶榆的支持和信任,决定将镇上几个厂的厂房修建计划的砖,都在王家沟定下,还是更贵的青砖,因青砖比红砖更耐火,硬度更高,更适合工厂环境。 祝主任还邀请叶榆加入妇联工作,叶榆拒绝,表示自己一心种田,还要忙着砖窑的指导工作(?)。 “可以兼任啊,妇联干部可不止市里有镇上有,村儿一样有,许多妇联干部都是兼任的,像你们村白云婶一样。” 祝主任最看中叶榆的是她比其他女人都高的武力值,要知道,妇联工作处理的是妇女儿童工作,又以家庭暴.力事件最多,能闹到镇上妇联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事件。 有混不吝的根本不怕干部,不说干部,甚至于公安上门他们都敢打。 妇联主任干部再猛,气势再强,毕竟是女人,往常她都会请工会干部男人帮忙壮胆,若是有叶榆这样一个大力士,他们妇女工作想必也能顺畅几分。 打架啊? 叶榆挺擅长的,但想到是个弱鸡孬种人渣干架又觉得没意思,她怕自己一生气把他们真干没了,于是向妇联主任扔了两个徒弟——花菲菲与王大妞。 祝主任与王大妞大眼小眼瞪:“……”这个年纪太小,算了吧? 叶榆: “可以安抚小孩儿。” 都说十八岁成年,但这个年代关于童工的界限实际上很模糊,不然也不会出现十三、四岁下乡的少男少女。 祝主任觉得有一点点道理,工作不必,今年过年冬闲可以请王大妞去他们镇上做客,包食包住,还有粮拿,主要是安抚与访问一些失去父母的遗孤。 “谢谢祝主任!谢谢师父!” 王大妞听得整个人都亮了,她一心想着如何帮她妈减轻生活重压,都谋划着今年加入少年下地组,挣成人半积分。 至于花菲菲,倒像是顺带的,也约好到时候冬闲和小师妹一块儿去兼任。 但她对于妇联干部转正也和叶榆一样一点儿兴趣都没,不是因为一心种田,也不是因对家里长短不好奇,正因了解许多家里长短八卦,才不想长久干这个工作。 了解家里长短、人情世故,才知这世上人渣有多少、可怜女人有多少、悲惨家庭一个接一个,能帮的极少极少。 花菲菲怕到时候自己眼睛哭瞎,这工作指不定比养猪下地还不如呢! 祝主任却对叶榆、花菲菲这种消极态度很满意,因为只有负责任的干部才会想这么多,她很遗憾叶榆的拒绝,并双手欢迎花菲菲的兼任加入。 花菲菲冬闲加入,一是为了护小师妹,二肯定不是为了干架,而是为了工会,她一直心心念念篝火晚会儿这个事儿。 “当然没问题!”祝主任说啊,工会每年也会有举办活动的指标,到时候一定请他们多多参考,表演好的节目还可能去县里市里大舞台呢,可惜很少会选镇上。 花菲菲顿时热血朝天,哪怕暂时没工资,也兼下砖窑工会干事一职。 叶·厂长·榆拍了拍她肩膀鼓励。 韩景抱着徐飞假哭,说现在只有他们兄弟俩混得最烂,但他好像还是荣誉拖拉机手,哦,那没什么事了。 徐飞: “……” 又是想刀塑料兄弟的一天呢!他还是未来桃李满天下的园丁懂吗? 有了祝主任的大订单,王家沟砖窑前期除了人力外的成本几乎可以抹平。 其他生产队干部觉得啊,连工厂都用王家沟的砖,这砖质量肯定不错,有队里或个人需求的也陆陆续续下了一些小订单。 王队长同样给予热情服务,还请诸位队长和村干部在村里多多宣传一下,大订单小订单都接,欢迎上门参观。 这一日过后,窑厂又风风火火忙了起来,为了更多收入。 小学也开学了,学生除了田玉珍几个,绝大多数还是王家沟的学生,年龄分布范围很广,从六岁到十五岁的都有,但却不需要分多少个班,很多十几岁都在一年级。 因此四老师完全足够,这个年代,老师工作也很勤奋内卷。 希望小学的老师除了已定的徐飞和花菲菲外,其他两位都是考上来的,这次考试竞争比徐飞和花菲菲想象得激烈得多,可以说,花菲菲自己下场不一定考的比他们好。 最后,两位获胜者一位是去年镇上刚初中毕业的学生,是因为家庭条件无法深造的王姓女青年。 还有一位是桂花嫂。 这简直出乎很多人的出乎意料,他们差点都忘了,桂花婶也是村里少有的“高文化”人。 有人嘀咕桂花嫂作为一个寡嫂,不适合教学生,不吉利,被花菲菲当场喷了回去,这年头可不允许搞什么封建迷信。 也有人怀疑会不会是知青给桂花嫂开了后面,当然有叶榆这个大杀器在,他们可不敢直接质疑知青。 而且,连王小妹都没考过呢!王小妹可是叶知青的亲表妹! 真走后门不走这个? 王小妹: “……” 人言否? 桂花婶面对村民们的质疑并不平静,除了王大妞他们,没有人知道她为了这场考试付出多少心血,她一定会证明给他们看,她绝对不比其他老师差! 79第 79 章 因材施教 不知不觉中, 冬雪完全融化,天气开始回暖,春节悄无声息来临。 叶榆把又长两圈的鸡1号2号3号从屋里迁出来,不再烧炕, 在厕所附近搭建了一个简单鸡窝, 让它们住进去。 鸡1号不服气。 叶榆杀气一出,或者柴刀一亮, 反复三次, 鸡1号彻底安静,基本上不敢进屋子里捣乱, 东屋打扫干净重新透气儿。 储备粮: “叽叽叽。” 似在嘲笑。 “咕咕咕!” 一鸡一雀再次杠上, 在对敌储备粮的锻炼下,鸡1号飞行能力有着显著的提高, 比2号3号不知高多少。 尤其是滑翔能力。 1号鸡能轻松飞上屋顶, 在从屋顶滑翔到溪边那一块儿。 花菲菲他们第一次看见也被惊呆, 不由感叹:“这还是鸡吗?” “与鸟差不多了。” “咱还能困住吗?” 叶榆抿了抿唇,强调:“是鸡。”只是优化稍微一点点, 没有基因遗传的变异。 花菲菲、韩景、徐飞皆不信,随便去村里转一圈,就会知道他们家的鸡, 和村里的鸡完全不同。 举个例子,养过鸡的人都知道, 养鸡并没有那么简单, 散养鸡很容易到处弄得是鸡屎, 笼养鸡也需要定期清理鸡窝。 但1号鸡完全不用担心。 因叶榆很懒,不想增加打扫鸡窝的工作,又有洁癖, 无法忍受院里四处鸡屎,于是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先教会1号鸡什么叫文明拉屎。 固定拉屎地点必须在院子的地里,而且需要和猫一样,拉完刨土遮盖。麻雀也别笑,它也一样,或者去院外山里拉粑粑,最好也刨土掩盖。 为此,叶榆还不惜从村里借来一只中华田园狸花猫。 没有人觉得鸡会学会这个。 偏偏1号鸡学的飞快,名叫“咪咪”的狸花猫却不大愿意走了,哪怕被送回去,也会时不时来知青点转一转,可能是知青点吃鱼过于频繁的缘故。 叶榆这么小气,肯定不会拿鱼肉喂猫,但花菲菲他们会喂狸花一些鱼内脏。 1号鸡学会刨土后,叶榆把2号鸡3号鸡交给1号鸡和储备粮共同教学。 一鸡一雀平时吵架,但关键时刻却能配合默契,花一个半月的时间,让2号鸡3号鸡也学会不乱拉屎,只是刨土掩埋的事情大多数需要1号鸡帮忙。 花菲菲三个: “……” 知青点来玩的小孩子很多,小孩子都知道知青点养的鸡有多爱卫生多聪明,和他们家里的鸡完全不一样。 还会和大白鹅一样护短护家。 有一次,有个熊孩子手欠,去拔鸡屁股后面的毛,被追着院里院外啄了几十下,再加上1号鸡会短距离飞行和低空滑翔,往哪儿都逃不掉,巧合的是鸡还是对着他屁股叼的,据说屁股都被啄青了。 土鸡不喂饲料通常在三个月左右长大,1号鸡比普通鸡又长得要快一些,当小黄鸡不再是小黄鸡,鸡羽毛丰润时,叶榆开始进行“惨绝人寰”但很重要的下一步——催生,威逼利诱催生。 是时候下蛋了。 “咯咯哒!”天气还未完全回暖,但1号鸡真下蛋了。 当花菲菲今早从鸡窝里捡到第一枚鸡蛋时,不知有多惊喜,只是1号鸡过于聪明,聪明到让她怀疑吃鸡蛋会不会让它伤心? 韩景、徐飞: “不会吧?” 叶榆: “不吃鸡蛋难道吃鸡?” 鸡1号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对于他们拿走鸡蛋没表示任何意见,照常领着2号3号在院子里转悠巡视。 今天早饭主粮是杂粮馒头与玉米面发糕,蒸笼一揭开,清甜麦香味儿一下子散开,主菜是卷心白豆腐绘肉丝。 再加上这一个鸡蛋,花菲菲煮了一个荷包蛋,每个人至少能喝点儿糖水。 鸡蛋真的很好吃。 但一天一个鸡蛋真的很少,叶榆盯着院子里的1号2号3号鸡,等1号鸡孵出小母鸡,2号3号可换一只。 早饭后便是上工。 四人分开,花菲菲和徐飞去希望小学上课,这是他们的主职工作。 此外,花菲菲还会偶尔兼任喂猪一职,徐飞也会在放学后帮忙村支书统计工分,减少其劳动量。 花菲菲和徐飞作为新任教师,十分紧张,另一位王老师和桂花婶也一样,夜里做梦都在备课,生怕自己忘记什么。 幸运的是希望小学的学生们都很乖,或者说这个年代的学生们都很乖。 可能有一部分原因在于老师掌握着更有权利的“生杀大权”,马鞭之类都是家长亲自送上的,个个都对老师说“不听话就揍”,棍棒教育执行得很彻底。 这不一定是好的教学理念。 四位新老师也还没有教学理念这一概念,他们都秉持着一颗负责任的心,恨不得把全部知识点都塞学生们的脑子里。 但众人都知,这是不可能的。 学生的记忆力、理解力、注意力参差不齐,表现出来的学习习惯也参差不齐。 几位老师很心塞,实在不懂为什么有的同学已经十几岁了,2+7这种十位数以内的计算也会算错,更不提有的0-100都数不清,语文写字也跟鬼画符一样。 比如王大妞。 王大妞不在桂花婶的班级而在花菲菲班级上,她学的很认真,听说回去还有桂花婶开小灶,但偏偏就是在语文上没开窍,组的词造的句都让老师们哭笑不得。 叶榆也不理解,为什么不过是上一天课而已,花菲菲怎么又哭成了兔子眼? “被群殴了?” 徐飞和花菲菲:“???”为什么会有老师会被学生群殴。 叶榆: “那哭什么?” “……”徐飞解释,花菲菲这是因班里有些孩子很多简单的东西是真得怎么都学不会,着急而哭,事实上他也很头大。 叶榆联想到未来给孩子补习血压升高进医院的父母,也不是不能理解,花菲菲他们四个是真心把学生们当孩子,每一个都不放弃,每一个都希望他们能成才。 这没什么错,但树有高低,哪怕四位教师,他们擅长的科目都有不同,不要把高标准强施在每一个学生头上。 最好的办法是结合学生的情况,给出适合他们的学习方法,这叫因材施教。 “因材施教?‘圣人之道,精粗虽无二致,但其施教,则必因其材而笃焉’。”徐飞一下子答出备注因材施教的出处,他的知识储备的确很深。 这似乎更难。 但希望小学的学生不算多,以徐飞他们的责任心,叶榆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天大的难题,希望小学的学生们遇上这样的老师,也是属于他们的幸运。 听完因材施教后,徐飞觉得叶榆非常适合当老师,指不定比他们适合,鸡和麻雀都能跟猫学会刨土。 叶榆回了他一句:“花菲菲遇上笨蛋学生是自己哭(花菲菲:……),假如是我——” 后面的话没说,但徐飞和花菲菲想到跟着叶榆学武的他们,鬼哭狼嚎至今是村里的笑谈,叶榆对于不听话的学生完全是放波逐流,这并不是因材施教。 的确不适合。 叶榆: “嗯哼。” 她只是比他们多了一点未来教学经历而已,空有理论。 第二日,花菲菲和徐飞带着若有所思重返学校,与其他老师交流,与乖巧可爱学生们继续磨合。 也会急到跳脚,但不会完全茫然,而且与学生相处中也会发现很多暖心的点点滴滴,花菲菲都记在自己的日记与文章里,比徐飞的文章更共情感人。 不说学的如何,学生们能够蹭老师上一两次报纸,家长们已经觉得光宗耀祖,他们对于自家孩子的要求也没那么高。 叶榆也看了那些日记,是真的很不错,她建议花菲菲可以写童话故事,花菲菲觉得这也不是不行。 在花菲菲徐飞的鼓励感染下,桂花嫂和王老师也开始向各大报社投稿,她们本身就不错,只要坚持下去,肯定会有收获。 此乃后话。 叶榆和韩景则照常上工,只不过,叶榆去地里之前,会在砖窑厂先转悠两圈,回答一些轮值工人的问题。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随着春天的来临,地里的活计逐渐多了起来,备种、育苗、除草、耕地等,不算多么辛苦,但杂七杂八的小事很多。 值得一提的是,有拖拉机,今年的耕地比往年轻松何止一遍,开拖拉机的韩景也不会再被村民们说城里的娃无用,何况他现在力气大,下地干活早已经熟练。 叶榆懒得忙那些小事时,偶尔也会把耳朵塞上棉花去开拖拉机,她开比韩景更快更野,一个小时左右,就把分配到手的一天工作量全干完。 村上小伙子都羡慕得不行。 不管是叶榆开拖拉机,还是叶榆从拖拉机上跳下来,他们都觉得她比韩景拉风的多,动作别提多流畅帅气了。 但跟叶榆却不敢搭话,一来勇气不足,村里人谁不知道,叶榆只对小孩子有优待,二来对上叶榆那一张过于漂亮的脸,他们只会脸红和结巴,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只能和韩景请教,好在韩景在这一方面并不藏私,也不怕其他人学会拖拉机。 而叶榆把工作干完,吃了午饭便不用上工,直奔南山。 毕竟都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山上有更多东西吸引着她。,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80.第 80 章 雁过拔毛 既然是大白天, 叶榆就没有使用空间瞬移异能,而是一步一步爬上去的,这对于她而言本来也不算事儿。 搭惯顺风车的麻雀似有不解, 歪了歪头, 豆豆眼懵圈了好一会儿, 又在她肩膀上蹦跶两下,叫:“叽叽叽。” “储备粮。” 叶榆唤一声。 麻雀立马安静, 乖乖抓住叶榆的肩膀, 或者贴着她附近飞。 花菲菲他们都夸储备粮聪明,实际上, 因体型太小, 麻雀脑容量有限, 它记住的指令来来回回固定和习惯只有那么几个。 甚至逐渐不如1号鸡,虽然嘲讽1号鸡也是习惯的其中之一。 笨到有点智障, 但因习惯调·教好了,没那么多花样心思,既好撸又好养,宠物身份便这么一直定了下来。 嗖—— 一只带有干黄色横纹的蛇埋伏许久, 突然从右侧树枝上窜了过来,嘴巴张得老大, 露出尖牙, 差点把储备粮一波带走。 还是叶榆眼疾手快,捏断其脖子,打蛇打七寸,但实际上,比七寸更快速有限的致命手段是断其颈脖,只不过这个更需要技巧, 否则很有可能被咬。 这是一只王锦蛇,俗称菜花蛇,无毒、体型大,以鸟类、鼠类、蛇类为食,性格暴躁凶猛,会主动袭击人,暴躁到即便已头身分离,蛇头飞入草丛里还在发出像是摩托车引擎震动的闷声。 叶榆将蛇身装入储备空间。 这不是她路上遇见的第一条蛇,春天来了,万物复苏,蛇也从冬眠中醒来,一些饿了大半冬天的蛇无视体型会袭击人。 王锦蛇这种暴躁但无毒的还好,眼镜蛇有毒动静大的也罢,像是剧毒的五步蛇、银环蛇、竹叶青又阴又毒的才防不胜防,每年被它们带走的人命不算不少。 叶榆虽然觉得以三阶异能自愈力,不会被毒·蛇那么轻易带走,但也不想被它们咬一口,不管是凝血毒素还是神经毒素,抵抗的过程照样难受。 于是停了下来,将身上的装备叠厚一些。 尤其是脚上,换上一双黑色的防水筒靴,靴子来自于这个时代,只要不一嘴咬穿注射毒液就能有防护作用。 继续前行。 碰见的全部蛇,不管有没有毒,只要没怀孕非幼蛇,都成了空间里真正的储备粮,烤肉和煲蛇羹挺好吃的,比黄鳝更富弹性、细腻,鲜味不够,少了土腥味。 叶榆遇见的不止蛇,还有其他动物,不比下陷阱收获得少,但最让她惊喜的还是那些在春天破土而出的绿色。 这并非凡尔赛。 现在还处于缺衣少食的年代,人们基本上都吃的是应季蔬果,而冬天的菜翻来覆去都是那几样,如今的叶榆一点也不缺肉,但缺蔬菜,看见绿色便心中欢喜。 何况山里野菜种类相当丰富。 荠菜、马齿苋、蕨菜、马兰头、蒲公英、灰菜、苦麻子、水芹菜等等,许多人们常见的野花野草都能吃。 大概没有人不喜欢吃荠菜饺子、荠菜馄饨、荠菜粥,鲜嫩可口,哪怕有的野菜不适合做饺子,冷水漂洗后,炒来吃或者凉拌吃,即便美味也很营养。 竟然还有野生香椿,有独特的鲜香,这个味道喜欢吃的人很喜欢,不喜欢会觉得有点怪味道。 还有野蒜,又叫小根蒜,拿来拌豆腐、炒腊肉、炒鸡蛋都好吃,以及野生姜,这都是天上掉下来的纯天然无污染调味料。 实际上,叶榆对于野菜并不全部认识,现在的植物图鉴与末世差别很大。 但她早有准备。 她不懂,村里人懂啊,村里娃娃谁不是挖野菜长大的? “西山竹林东山菇”,东山的野菜也一样窜出来了,村里的女人老人小孩已经开始在东山挖野菜,叶榆陪着去了好几次,在他们的帮忙下,认得的野菜越来越多。 但叶榆基本上不会在东山摘或挖野菜,主要是她食量过大,她在东山挖,其他人挖得的数量肯定减少。 天知道叶榆花了多大的自控力,才把一座山的野菜留给王家沟村民,若是放到刚刚重生,这几乎不可能。 村里人不知叶榆艰难的心理历程,对她的印象更好了,还说等再暖和一点,教她辨别五花八门的可食用菌菇。 这感情不错! 叶榆在西山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即便西山也住有少量人家,但她如果什么都顾忌,也不是这个性子了。 但凡见到野菜,基本上都不会放过,几乎是以推土机的模式往上爬,她还从来没有爬山爬这么慢的。 叶榆有储物空间,储物空间里时间无限趋于静止,又是真空环境,根本放不坏,自然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除了野菜,还有野果,不过现在的野果只有刺薹、酢浆草、茅草根、覆盆子等,归在野菜里面也没什么问题,只是生吃可不可吃、好不好吃的区别。 有一些更像水果的野果,诸如灯笼果、拐枣、桑萢儿、桑椹果、火棘果等,现在有点酸,还是做好笔记,等成熟一些再来。 叶榆知道自己记忆很强,但山里野果实在太多,为了以防万一,除了在脑中画左标地图外,还拿出笔记本涂涂抹抹。 可认真了,笑死,不知道的还以为搞什么地理科研。 若是花菲菲三个见到,怕是会吓死,叶榆竟然也有做笔记的一日。 为了吃啊? 不奇怪了。 当叶榆登顶南山,已经是两个半小时以后,为了遮掩异能,身后的背篓也装得满满,侧面还挂了一些猎物。 坐在山头不知等多久的护林员王老爷子知道她的收获绝对不止这些,他基本上能猜到叶榆有一些让人想破脑袋都搞不清楚的奇怪本事,指不定涉及更微妙玄学。 没办法,叶榆薅南山猎物太狠,作为护林员的王老爷子不可能不关注,但让她放弃薅南山更不可能,只要没亲眼目睹,就死不承认。 王老爷子也无心揭穿。 叶榆的食量确实很大,但动物会繁衍、野菜也会再长,南山还不至于养不活她一个人,只要她不灭种不灭根,遵循狩猎原则,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爷子在烤红薯,分我一个呗!”叶榆笑嘻嘻凑了上去,距离午饭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肚子又余了小半空间。 “走走走。”王老爷子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这丫头上辈子是周扒皮吧? 嫌弃归嫌弃,但还是丢了她两个,除了红薯,还有山芋。 正巧饿了,叶榆也献上两只鸡,分王老爷子两只鸡腿。 王老爷子这辈子就没缺过油荤,对于肉食并没有村里其他人那么大的执念,吃两只鸡腿,主要还是被叶榆眼巴巴不舍的模样逗乐了,于是表示还要。 “……”叶榆啧了一声,“您老人家年纪也大了,悠着点,别撑坏了。” 王老爷子也和其他老人一样,年纪越大越不服老,闻言立马吹胡子瞪眼:“什么叫撑坏了,这点东西不够老头我塞牙缝的。” 叶榆: “吹,您接着吹。” 既然老爷子吃了她的半只鸡,她也把老爷子烤的红薯玉米之类也帮忙解决,这也算是一换一了。 “嗝。” 有点撑。 王老爷子: “……你才是不要把胃撑坏了。” “不会不会。”叶榆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回答,心想撑坏也会自愈的,异能不就用在这些方面吗?未来末世异能者绝对赞同。 吃完鸡剩下的骨头也不用埋,王老爷子一吹口哨,从山林的东南西北不同方向跑出五只棕红色的狗。 这是王老爷子养的猎犬,与山下村民看家的大黄狗不一样,虽是中等体型,但四肢强健有力,尤其是后肢肌肉,奔跑的时候那个流畅线条太帅了。 猎犬的养育方式也和山下的家犬不同,有一半时间为放养,叶榆与它们还在南山遇见过不止一次,并且它们属于目睹过她使用各种空间异能的生物。 五只猎犬也很听话。 哪怕馋得口水直流,骨头在前,并不争抢,而且叶榆喂它们的它们不吃,只有王老爷子丢出去的才会去咬。 王老爷子骄傲地扬了扬头:“我这狗怎么样?” “不错。”叶榆比了个赞,又瞅了一眼肩膀上的储备粮,瞧瞧人家,能够打猎,你只会叽叽叽,顶多捉点虫子。 王老爷子问叶榆要不要养一只,这五只猎犬他是舍不得送的,而且狗很忠诚,送出去也不一定能养熟,但他有只母猎犬怀孕了,可以分叶榆他们一两只狗崽子。 叶榆有点迟疑,假如她不是空间异能,那肯定要啊,但空间异能,意味着能够在山林间自由穿梭,要不要猎犬好像作用不大。 但她能够理解老爷子的好心,他是看她出入南山次数太多,希望猎犬能够帮她顾一下,况且哪有猎人没有猎犬。 其次,王老爷子对于这些猎犬感情也很深,希望给它们找个好去处,叶榆四害之一麻雀都能养的油光水滑,猎犬肯定也不是问题。 叶榆答应下来:“行,谢谢老爷子。”到时候,花菲菲他们仨有兴趣的话,也可来南山练一练,山间猎犬就是最好的陪伴。 “哼,便宜你了。”,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81.第 81 章 速度激情 翻过南山, 物种更丰富。 山下的野猪从去年被发现到现在,减少了接近一半,春天来临, 又新生七、八小猪,还有几头已经怀孕的母猪, 相信过不久,野猪的队伍也会逐渐壮大回来。 叶榆并非一定要盯着这群野猪薅羊毛, 再加上空间里还有不少猪肉存货,根据可持续发展原则,这一次便暂且放过它们。 林子里还有其他猎物。 越往深走,翻过山的那边的山,野鸡野兔这年头真的非常常见,还有松鼠狐狸刺猬黄鼬狍子貉等。 叶榆不需要在这里设陷阱,也无需去特意追捕, 但当它们出现在面前时,自然也不会放过。 遇见鹿绝对是一个惊喜,这是一个规模不算小的鹿群。 不止叶榆这么认为, 在草丛里蹲守云豹也这么认为。 有储备粮在,云豹很难不发现多出一不速之客;云豹虽然是埋伏高手,但哺乳类动物侵略的目光, 以叶榆的第六感来说,这真的很难忽略。 猎人站在十米高树上,猎豹蹲在草丛, 隔着鹿群彼此对视。 实话说, 不靠智商,原始部落生存的人类在野外的战斗力在动物中处于中上地位,不算很差, 干不过老虎熊,但豹子可能还真旗鼓相当,二者体型上也差不多。 豹子不常见人,但它往往不会招惹和自己体型差不多或者更大的猎物,这对它来说得不偿失,它的目标是中小型猎物,因而目光更多是戒备警戒。 叶榆遇见豹子的次数也挺少的,往往在她出现时,它们已避开,第一次算正面对上,近看的确比村里的黄狸猫更帅气。 也不知道这山里是否有老虎,真的很想撸一只更大的橘猫。 叶榆率先行动。 从十米高的树上跳下,在半路抓了一根树枝,飞入鹿群,低空时伸手,但凡被接触到的鹿都被收入空间。 还有一头隔着2cm距离被收入,不要小看这2cm,缩短空气卷入,这已经是异能升级后的技术性进步。 再收两头罢。 此刻,鹿群终于察觉到危险,哨声响后,四处奔散,豹子也选择避开敌人,或者说已定目标,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叶榆两个都没追。 继续走了两里地,在一处小悬崖下,又遇见一群山羊。 羊肉哇! 叶榆二话不说,一跳十米高,然后以手或脚借力,极速攀登悬崖,乍一看,很像电视电影拍摄的某个武林高手。 山羊也不是傻瓜,察觉到敌人后,也飞快逃跑。 它们速度也不慢,一蹦几米远,羊蹄能够牢牢抓在悬崖峭壁上,不让自己掉落,摔个粉身碎骨。 叶榆没有用空间瞬移,将自身的速度提升到最强。 上演一场悬崖边上的速度与激情。 可能是悬崖空间太小,在平地里的山羊可比不过敌人。 叶榆胜。 胜品两头山羊。 见证者大概是同样活在峭壁的四、五只穿山甲,叶榆目光一扫,穿山甲又把自己缩回挖掘的洞窟当中。 大自然真奇妙,什么样的动物都有,穿山甲就长得挺抽象。 叶榆在末世也未遇见这类坦克异兽,可能是烨国野生穿山甲在未来差不多灭绝缘故,但其他国家仍有。 据说这种异兽很难打也很难吃,但危险系数不高,且有储备习惯,跟着它们寻到其巢穴往往能有更大收获,变异后的异兽很多比人更能分别什么是可食用,而且坦克异兽类本身也是最佳武器材料。 叶榆听得很心动,可惜从未遇见过一只,如今看到了,必须探一探。 “叽叽叽?”麻雀实在不懂她为什么莫名其妙蹲下来搜洞。 叶榆又叹一声,现在穿山甲还没变异,其食物以蚁类为主,还不如林里的松鼠洞,能够找到一些松子之类。 好吧,返程。 返程途中,遇见一种竟然敢主动犀利叶榆的物种——狼。 更准确说,狼群。 “呀,今天的确运气不错。”叶榆一个侧身翻躲开头狼的袭击,将另一头扑到半路的狼收入空间。 狼肉其实挺补的,但味道嘛,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不同的人感觉不同,其实野生动物腥味都重,家养的猪牛羊营养与口味都更好,可惜是时下供不起啊。 狼皮毛倒是不错,不管是制衣,或者毯子垫絮都行,而且既然都送上门了,叶榆当然不会放过它们。 可能因没什么血腥味,打了半天,头狼才发现己方队友越打越少,带着剩下的七、八头狼,不甘逃离。 叶榆没有追。 事实上,打到后面,她已经以防御为主,当是陪着这群狼活动活动筋骨。 尽管现在动物保护法未完善,甚至全国还有定期的打狼打虎队,原因还是那个,一切为了可持续发展。 叶榆猛然冲向东边灌木丛,吓得一群豺夹着尾巴逃跑。 慢得减二。 这一群豺怕不是跟在狼群屁股后面靠着捡漏生存的。 除了动物,植物收获也不少。 野菜数量多到叶榆这样的吃货也会暂时放弃的程度,结果的或者没结果的野果坐标画满了好多页纸。 柿子树、橡子树、板栗树、桑树、狗屎梨、软枣猕猴桃、地枇杷、龙葵果……野果和野生动物肉一样,营养且不说,酸涩口味其实很难比得过人工种植的植物。 但这年头水果比肉还少见,野果也是一代人的记忆。 叶榆寻到一棵山葡萄树,未结果未来花,现在也不是季节,但还是记下坐标位置,想着是不是能在知青院搭一个葡萄架,于是干脆将半株山葡萄移植。 一边移植一边想,好像不止山普通可以移植,很多树都可以。 继续发散思维—— 虽然北方的环境肯定没有南方适合种果树,但王家沟的环境明显比较例外,不缺土不缺水,阳光充足,不是所有山都能长出这么多野菜野果,的确是个宝地啊。 这么一边思考,一边赶路,再回南山时,天都黑透了。 叶榆分了王老爷子小半头鹿,不是她吝啬,不肯分一整头,主要是这鹿肉老爷子也吃不完,多浪费。 王老爷子才不稀罕鹿,他从太阳西下开始就一直盯着西边林子,尽管叶榆很强,但还是忍不住产生一点担心。 主要是这丫头太大胆。 当听见狼哮声时,这种担忧达到顶峰,人活了大半辈子,到老的时候,终于体会了一把曾经亲人爱人提心吊胆的感受,只能说“欠债都要还的”。 五头猎犬都轮流出去转悠了好几圈,明面上巡视,实际上通风报信。 直到看见叶榆爬山的身影,王老爷子才匆匆回屋,故作镇定,但看见叶榆往院子里丢鹿,丢完就走,还是忍不住刺一句:“乐不思蜀了你这是?” 叶榆脚步一顿,诚实回答: “的确有点儿。” 春天山里遍地是吃的,仿佛处处都在留她,挡不住啊挡不住。 王老爷子一噎。 叶榆朗声笑回:“哈哈哈,老爷子放心,狼群不会杀完,真遇见老虎,也会放它一马。” 王老爷子:“…这口气真大,豺狼虎豹都不算什么,你当你是武松?” “不能比,不能比。”武松是武侠小说人物,她她是末世异能者,不在同一赛道上。 听到她言外之意的王老爷子:“……”行了行了,他不管了。 叶榆也不是不明白他的担心,但有些事情是不可停止的,除非保护法立起来,那不还可以国外搞一搞嘛,之所以这么回应,也是在展示自己的绝对实力。 虽然她也明白,这次老爷子说不管,到了下一次,照担心不误。 这也是叶榆每次狩猎回来都会多多少少上交一部分过路费的缘故。 几个闪身,已下南山。 过一会儿,又返程,在半坡上寻到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个,因为随着天色渐晚,他们出发南山寻人。 “……” 花菲菲他们虽然没有王老爷子的口是心非,但担心是相同的,他们用不赞成的目光盯着叶榆,盯了一路。 “……” 冷汗。 叶榆不免心虚,回到知青点院子里,不管是野兔野鸡,还是野鹿野羊,都不能动摇他们半分。 本来还打算把一头野狼取出来剥皮的,现在也不能了。 韩景:“越来越晚了。” 花菲菲:“对,天都黑了,给你煮的饭都惹过三次,还是凉了。” 徐飞也叹一声:“一整个下午没动静,山那边又是野猪又是狼,还有熊和老虎,春天毒蛇也多,你一个人只有两只手,哪能对得上这么多野兽。” 对叶榆身手有一点点数的王老爷子都担忧,其他人更不用多说。 叶榆不怕虎不怕熊,但有点怕这种关心,承诺以后绝对不会“中午出去,天黑回来”,大不了回来,晚上再出发。 看着轻易相信的傻白甜1号韩景,和傻白甜2号花菲菲,总觉得这话水份很大的徐飞恨铁不成钢。 叶榆还趁机展示了一些野菜野果,以及移植的半株山葡萄。 “王家沟山地占全部土地的三分之一,哪怕不算主粮土地,东山西山南山的边边角角也不少,可以考虑一下其它种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2.第 82 章 春耕之计 这话一出, 果然吸引全部人的注意力,徐飞问:“种什么?” “果树!”叶榆毫不犹豫地回答,“山上野生水果不少,这也说明, 王家沟这自然环境应该是适合种水果的。” 像是山里野果不太推荐, 主要是野生动植物看似野生野长, 实际上更难养育,而且口感酸涩度太高。 例如, 这株山葡萄, 结果后没有全紫能酸掉牙,全紫也不一定甜,种出来吃一吃可以, 卖肯定卖不出去, 酿葡萄酒更是不可能了,酸度太高。 除了极少部分外, 大多数野果树都比不上经过自然选种育种的果树, 诸如苹果、梨、桃、李、杏等等,这些更易种植,也能向人咨询经验。 还有一点重要的是王家沟地理位置也很绝, 虽然属于冀北市,但实际上更靠近燕京,有钱人与有钱企业会更多,他们只要能种出来, 后续销售市场也不用担心。 去京市一天来回也不怕坏,这个市场只有缺的,根本饱和不了。 而且水果也不是不可以制作水果罐头,保存时间很长, 也支持更长距离的运输。 王家沟果园计划若真的成功,是可以带动其他农副产业发展的,比如水库或者鱼塘养殖等,哪怕十年后,叶榆他们四个离开,这里也不会回到过去赤贫阶段。 当然,最后一句,叶榆并没有说出来,只简单描绘了一下未来。 徐飞、韩景、花菲菲完全成功被转移注意力,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开来。 叶榆趁机溜去厨房。 厨房里两个锅的灶火都还燃着,揭开锅盖,一个锅是满满的主食,玉米糕、杂粮饼、杂粮馒头等,还有十几个南瓜煎饼。 另一边则是配饭菜,除了最多的肉以外,春季也上了新菜。 最吸引人的还是春笋菜,有油焖笋、凉拌竹笋、笋炒豆干、春笋烧鸡、笋尖炖汤等,就差来一个全笋宴。 他们住的东山正巧有竹林,如今也正是春笋收获的季节,家家户户都多了这一道鲜菜,每天下工后,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个都会和村民一块儿去挖。 不是叶榆不想去,而是这种无明确分工的不太好去,怕她多薅两遍,那些竹笋就全都进了她的肚子或者储物空间。 哪怕村民们相信她,叶榆都完全不信自个儿的自制力。 还是眼不见为净。 况且有韩景他们仨个足矣,随着日常锻炼的增加,他们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弱鸡菜鸟,挖笋的速度并不比其他人差,而且叶榆都主动不去,人缘一向很好的知青们还收到村民们全心全意的技术指导。 瞧一瞧,这么竹笋菜。 叶榆夹了一筷子笋干放入口中,嚼了两下,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春笋的苦味并不重,但也避免不了苦味,但花菲菲春节回家向他们家大厨特意打听过,该如何去除苦味,并且把这些秘诀毫无保留地分享给王家沟的村民。 也因此,眼前的菜大多尝不出一丝一毫的苦味,即便有也是为了保存春笋的回甘、脆嫩、多汁,好吃极了。 竹林里其实不止有笋干,还有竹叶青、竹鼠、竹笋虫等。 竹叶青没什么好说的,毒/蛇的一种,哪怕这是肉,村民们也不希望遇见它,被咬一口,在没有血清的时代,残疾乃至于死亡都是有可能的,好在可能因竹林处于人居住环境中,蛇并不多,有也被打死。 竹鼠和老鼠不一样,虽说都是鼠科动物,但竹鼠主要以竹子为食,没有携带大量细菌,对于吃货来说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美味,黄焖竹鼠、爆炒竹鼠、烤竹鼠等。 但不是全部人都能接受竹鼠,不管男女,不论是否本地人,也不论年龄大小。 主要还是竹鼠这小玩意儿还是太像老鼠,王家沟能过心里那一关的人也不算多,村民也不是全部接受,花菲菲、徐飞也不能,可能和他们南方老鼠更大更脏更惹人厌有关。 至于叶榆,曾经她也讨厌老鼠讨厌虫害怕蛇,但在末世能够生存下来的人,基本上饿极了什么都吃。 竹鼠在她眼中也是粮食,但真的想吃,也只能自己去逮,或者跟村里娃娃们交换,自己在外面烤。 但老鼠这玩意儿,不管什么种类的鼠,和蟑螂一样最好不要进他们知青院,不然花菲菲会炸毛。 叶榆虽然很喜欢逗花菲菲炸毛,但不是这样的炸毛。 与竹鼠不一样,竹笋虫不仅能吃,还挺好玩的。 村人们用细线拴住竹笋虫的足,竹笋虫就会扇动翅膀起飞,还可以用竹棍,插入竹笋虫肩部或者竹窝,多插几个,约等于天然的风车,到了夏天相当于天然的风扇,很受小孩子们欢迎,也是山里娃不可多得的玩具之一。 现在属于早春,竹笋虫不多,小孩子们为了捉它们指不定还得打一架按输赢分配,有小孩为了捉虫一天到晚在竹林里蹲,过去镇上黑市还有卖的,一分钱几只。 笋虫是害虫,他们这也算为民除害。 而且笋虫也挺好吃的,可能因油炸缘故,油炸的很多东西都适合当零食,花菲菲远离老鼠,但笋虫、知了等昆虫却不怕。 这一点,她比徐飞强,他两个都怕,什么虫子都不能接受,韩景则属于好像什么都可以尝试一下。 可惜今天也没有炸竹笋虫,叶榆评竹林:“王家沟的先辈可真有先见之明,种的这一片竹林,能吃能用,造福了一代又一代的后人。” 也不知这句话戳中花菲菲三人中的哪一个点,讨论果园更热切了。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吃水不忘挖井人”,觉悟不同,叶榆只想当后人或路人甲,但他们三个渴望当这个挖井人。 直到叶榆干完饭、洗完碗(今天理亏无人帮忙)、洗完澡,几个人还在院子里聊得热闹,虽然可能有一点点歪楼。 次日,叶榆本想着和昨天一样躲懒,却被花菲菲、韩景、徐飞拉着去寻大队长,把果树计划再说一遍。 大队长很尊重他们的意见,认真听了,觉得这件事不是不行,但不能按照花菲菲他们昨晚上说得那样,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首先,主粮不能少种。 时下的村民还不能人人吃饱,天气稍微不好,地里收成差一点,很多人家指不定一天只吃两顿,不种少种主粮根本不可能,村民们也不同意。 其次,也不能过度开荒。 村民们可能不懂什么水土流失的科学,但叶榆稍微提了一两句,他们立马明白,山上的树不能滥砍滥伐。 在保证这两个条件的前提下,他们需要规划果园。 大队长的建议是局部试种,这样并不会浪费耕地,承担的风险也少,等出了成果以后,再扩种其它坡地。 而计划决定后,更重要的问题是种什么、树苗从哪里来、如何种。 王家沟祖祖辈辈没有种果树是他们不想吗?主要还是缺少技术,种植果树并不是口中说说那么简单。 好在现在是新社会,他们不懂,但他们可以求助其他人。 大队长沉吟了下,又说:“镇上的人懂得也不多。” 主要还是北方的整体环境并不太适合种果树,或者说种植需要精心培育,像是燕京的四个院里就有石榴、葡萄、杏树这些,可在过去,这些院子住的也非寻常人家。 知青的人脉关系网在这个时候就充分体现出来。 徐飞他们那儿是有果园的,红旗队李秀秀他们家乡山多水多也一样,花菲菲距离江南水乡不远,韩景自己不懂,但他不是有两个发小在南边儿。 “呃——”叶榆也想到叶春兰,指不定她寄的信也到了。 大队长谢谢四位知青为王家沟做出的贡献,他也会把这件事上报到公社,请求公社与农副站人员的帮忙。 现在正是春天,适合春耕之计,看能不能寻到一些树种,若是错过春耕,只能等秋季再种,且以北方的寒冷天气,明显是春天更适合种植,不需要熬寒冬。 事不宜迟,六人当日出发。 是的,六人。 除了叶榆、花菲菲、韩景、徐飞四个,还有大队长与白云嫂。 叶榆本想和昨天一样偷下懒,但被几人硬拽着着一块儿出发。 这个时候,韩景不藏私教村里小伙子开拖拉机的好处来了,即便他和叶榆不在,拖拉机耕地也能持续。 公社社长和公社干部对于王家沟上访一事已司空见惯。 公社副社长与大队长王志明本来就是战友,否则当年不可能力排众议支持王志明担任王家沟大队长,并且给予诸多方便。 有熟人好办事。 在公社社长和干部们还在思考时,副社长第一个表示支持。 但问题是即便叫来农副站的人,他们也变不出树苗来,让人惊喜的是农副站有位来自南方陈姓技术员可以提供技术,但插扦育苗对于他来说也过高了。 果然,果树苗还是得往南方使劲儿。 平泉镇唯一能够跨省的运输是邮局,很明显,邮局不适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3.第 83 章 声名远扬 叶榆四个拿着生产队、平泉公社、平泉镇工会的三封介绍信, 坐车去县城。 至于大队长和白云婶已返王家沟,现在正是春耕季节,地里离不得人, 尤其是他们这样干实事的干部, 能够请假出来一天已不容易, 剩下的只能交给几位知青。 韩景拍着胸脯保证, 他们会尽心尽力办好这事儿。 坐车颠簸大概一个半小时,好在这个时间点坐车的人不多, 车上加上司机,也只有不到10人,没人晕车,又可开窗, 时间倒也不是很难熬。 下乡这么久,叶榆和韩景还是第一次来县城,徐飞和花菲菲他们有途经这里的火车站,但也只是一晃而过。 不过, 县城也没什么好逛的。 单从外表来看, 县城就像是大一些的清泉镇,房子依旧以平房为主, 来往居民身上的补丁也少不了多少,和乡下比,他们因不用下地,身上整体来说更干净一些。 下了车,一问路,叶榆他们先奔农副站。 农副站的干事听说有知青上门很奇怪,看见介绍信,又听说他们是王家沟的, 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几位同志坐着等一等。”干事去请了一个干部出来招待。 只因站长现在不在,若在,指不定站长会亲自出来。 而那干部见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王家沟的知青他们熟啊,有拖拉机那个,徐飞新年后的文章近日才上报。 但已声名远扬。 可能也跟这个时代娱乐少有关,很多人接收信息都来自收音机和报纸,收音机某个新闻台在讲知青下乡时,曾提过半句徐飞,报纸更不必多说。 更好笑的是由于王家沟的故事还挺连贯,有人把这当连续剧追,他们已经知道王家沟有几名知青,知道王家沟有拖拉机,知道王家沟修了砖窑和希望小学。 若非王家沟位置实在太偏,指不定砖窑订单能再多几十倍,毕竟这可是免费广告,不,有稿费的广告。 他们还能区分四位王家沟知青。 韩景个子最高,性格活泼,乐观积极;徐飞是戴眼镜这个,文艺青年,胸前口袋总是挂着两支钢笔;花菲菲最爱笑,开朗热情,待人和善; 叶榆什么都会,是其他三位知青生活与学习上诸多方面的老师,简称“老大姐”。 实事上,徐飞和花菲菲想写“老大”的,但这似乎不符合现在国情,怕被人捉字投诉,于是增了个姐字,又因叶榆年纪是他们当中最小的,打个引号。 叶榆: “……” 农副站的干事与站长觉得韩景、徐飞、花菲菲描写得果真活灵活现,一看就认出来,唯独见到叶榆,让他们很是惊讶。 许多人想象当中的“老大姐”,是淳朴的三八旗手那种劳动人民形象,由于力气很大与食量不小,甚至有点虎背熊腰、魁梧奇伟那种。 偏偏叶榆这长得未免也太标志了,旧社会千金小姐怕是也没有这么漂亮,身材高挑纤细,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焦点,这可和淳朴老大姐无半点关系。 韩景三个是自来熟的,笑着解释这是“叶榆这是人不可貌相。” 一来一往,双方便熟了。 农副站的人积极提供了不少果园地址,其中最近的不需要往更远的南边儿,隔壁冀南省商都市平原地区就有苹果、梨、桃园,至于其它种类不甚了解。 “太好了!” 但有个问题是两边农副站并没有什么特殊交往,不可能单为了王家沟开车来往运输果苗,但县城里有个鼓风机厂与商都市有往来,他们可以去询问一下。 若能搭上顺风车,赶上今年的春耕也不是不可能。 四人又转战鼓风机厂。 但这次一开始便碰壁,厂门口的保安队长傲得很,在鼓风机厂门口差点儿没进去,不仅如此,讲话的时候,他的眼睛还往叶榆和花菲菲身上乱瞄。 果然,在什么时代什么地点,都会出现又蠢又坏的人渣。 叶榆一话不说,把他伸出来的手臂一折,好大一声惨叫。 其他保安: “!!!” 事闹大了,他们也知道这位保安队长背景不简单,是他们副厂长的侄子,一直眼睛高于头顶看人,而且言行举止骚.扰厂里的女工人也不止一次两次。 韩景、花菲菲当场义愤填膺了,他们表示这样厂他们不来了,可以去县城里其他厂看一下。 “啧,急什么?”叶榆看着几个社会经验为0的愣头青摇了摇头,又说,“谁先伸手谁错,错的又不是我们退什么?” 还学着韩景的口吻讲了一段话:“何况这是国营厂,属于国家又不属于某个人或者某个亲戚团体,把乱象曝光即可,何至于把一个厂排出人民群众之外,我们要相信厂,相信国家,相信人民。” 这话说的烧心,既说到韩景他们心理去,也让人若有所思。 叶榆又问副厂长是谁,厂里总有与厂长不对付的领导吧? 又过了一会儿,有个青年保安说他认识副厂长,可以帮忙通知与推荐。 这个人之所以跳出来一是他认出叶榆四人来自王家沟,就是把全国国营商店搅乱风雨的知青,一来他知道副厂长与厂长的矛盾,想要在副厂长那里讨一个好。 哪怕失败了,也不过是调职,这年头,厂长也无法无故砸人铁饭碗,但成功了,也意味着他可以借此机会攀上副厂长,指不定有了不一样的前景。 这年头,又坏又蠢的人有,聪明人也不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这位机灵的青年保安帮忙下,叶榆他们来到了副厂长的办公室。 副厂长明显也是听过王家沟名声的,不仅泡茶招待他们,还对他们各种好话夸奖,又严厉呵斥保安队长的行为。 听得徐飞、韩景、花菲菲几个眉开眼笑,叶榆惊讶于徐飞都沦陷了,不知不觉承诺把保安队长的恶行记录下来,只能说副厂长官场果然是老油条啊。 但于他们又没什么损失。 不过叶榆等下回去大概率会建议他们不要过多夸奖这个副厂长。 不是说她认为这个副厂长不是什么好人,而是她没什么心思去管这个副厂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未来会不会翻车,翻车的话被嘲的还有徐飞他们这些写文的人。 总之,副厂长爽快同意帮他们的忙,他们厂两日后正好有一辆货车前往商都市,他们可以搭这趟来往顺风车。 但还是有个问题,这货车座位包括司机在内一共三个,还有一个修车师傅,意味着只剩下一人座位。 徐飞表示他们这边只有两人,他和花菲菲村里小学有课不去,只有韩景与叶榆去,讲这话的时候,他眼睛看了其他同伴。 重点叶榆。 叶榆并未反对,像这种出门旅行扩散地图的机会,有也挺好的。 韩景高高举手: “我坐车厢!” 叶榆嫌弃: “你坐前面去。” 货车车厢可以吹风,前面空间小,和陌生人太近,反而让她不适。 韩景: “那我们都坐后面!” 副厂长不太理解他们这种有座位不坐争着吃苦的行为,要知道现在道路磕磕盼盼,有些地方真的一不留神能飞出去,坐车厢长了,浑身都能给人摇散架了。 但这与他无关。 他不管这个,心中很高兴这些人能够将厂长一军,当年他与对方争夺厂长之位时,败在背景与工作时长上。 实事上他的口碑更好,现在厂长的名声更烂,总会轮到他上位的。 这个时候,厂长终于姗姗来迟。 他也不是傻子,一下子便想明白副厂长的意图,但他却没有副厂长圆滑事故,与人讲话属于高高在上那种官腔,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哪怕是想让这些知青“不要大做文章”。 “我们没有大做文章,都是实事论事!” 徐飞、韩景、花菲菲三个其他没有,反骨是足够的,再加上煽风点火的副厂长,这件事或者说这种乱象报纸是上定了。 等四人离开,厂长狠狠批了一顿他侄子,偏偏他侄子还跟他顶嘴,原因在于厂长能坐稳位置靠的也是沾亲带故,他对于这个侄子一时半会儿还真没辙。 此时,天色已不早。 末班车没了,四人也早有心理准备,他们去了招待所。 招待所位于县城东南侧,挺显眼的小三层楼房,招待所后面有一片平房住宅区,大巷串着小巷,弯弯绕绕,初来乍到的陌生人很容易迷失当中。 叶榆望着这大巷小巷若有所思,这里真的很适合黑市环境啊。 主要是处于居民区,便于聚集,而且方便逃跑,一哄而散,加上宅院十八个方向,想要抓都不知往哪里抓。 而且这个位置很是耳熟,正是王来娣口中大姐王妱娣也嫁到这里。 王来娣与王妱娣的关系最好,王来娣与叶红军的媒还是王妱娣牵的,过年在家,王来娣提了这个姐姐好多次。 既然好不容易来了县城,看在她爸她妈的面上,叶榆还是决定拜访一下,与黑市什么的无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4第 84 章 宽窄巷子 拜访需要礼物。 但王来娣为大姐备的礼还都在空间, 临时来得急也没那拿出来,于是叶榆先去了一趟县城的国营商店,现买一些东西, 再借身后背篓的遮掩,与空间里的那些礼作一个简单交换。 然后入了居民巷子。 大大小小巷子的确容易让人迷路, 生人误入指不定出口都不知在哪里,好在叶榆长有一副天生的地图脑, 快速绕两圈后,已把这里的坐标记了个七七八八。 然后这才根据一路人的指点,左转右转直走左转直走,寻到王妱娣的家。 这个时间点, 除了值夜班的都下工了,每家每户人都很齐。 王妱娣家也一样, 门口有个半大少女正在用手上的拨浪鼓和布老虎, 逗一个不太能区分男女的幼童玩儿。 见到叶榆停在她家门前, 少女停下摇晃拨浪鼓,面露不解。 迷路了吗? 面对与环境有一点点割裂的叶榆,少女有一点点局促和紧张,声音小小地问:“请问你有事吗?” “乔茜表妹?我是叶榆,来探大姨王妱娣的。” 王来娣过年才跟叶榆又讲了王妱娣家的情况, 眼前的少女应是王妱娣的小女儿,和她年纪差不多大, 怀里的幼童是乔茜的侄子或侄女,也是她的表侄子或表侄女。 “哎哎哎?叶榆?表妹?”乔茜的表情仍然迷茫。 这个时候有些亲戚不是不够亲,而是隔着省隔着市真的很难往来,王妱娣姐妹婚后的联系基本上靠信件。 也因此,乔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叶榆是三姨家的女儿。 不过, 叶榆不是比她小两个月的表妹吗? 只是当对比表妹的身高,看一看比她矮两个头还多的自己,乔茜偷偷把这话咽了下去,表妹就表妹吧。 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不善于言辞的人,性子内敛。 叶榆跟着乔茜进了屋子。 王妱娣的家并不算小,没有院子,但前前后后有七、八间屋子,住的人也多,三个儿子结婚都住这里,儿媳加上下下辈,还有个今年才成年的小女儿。 挺闹腾的。 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也不是一起长大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个性,也没法不闹腾,不鸡飞狗跳都算磨合得好的。 这一进屋,叶榆便听见两个妯娌似在关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闹矛盾吵嘴,他们的男人当作没听到站另一边。 乔茜红着脸叫了两声大嫂三嫂,又把叶榆简单介绍。 见有外客,妯娌的吵嘴立马停了下来,她们比叶茜会来事儿,几人又是端茶,又是抬凳,好一顿客套。 王妱娣也从屋子里出来,对着叶榆一阵打量,红了眼睛说:“是三丫啊,这都长成大姑娘了,和你妈一模一样。” 事实上,叶榆是三姐妹中与王来娣年轻时区别最大的。 只能说时光滤镜。 叶榆唤了声“大姨”。 王妱娣可热情了,或者说她把对妹妹的感情都转移到妹妹子这个女儿身上,见面就给叶榆一个大红包。 这红包是她知道叶榆下乡后就一直备着的,里面肯定装了不少钱票,惹得隔壁三妯娌当中至少有两个,眼睛不住地往红包上瞄。 王妱娣知道叶榆下乡的事情,对于叶榆插队的情况一阵细问。 哪怕叶榆说自己过得不错,看上去也的确很好,长得水嫩嫩的,尤其是那双手,白细如葱,但她依旧心疼,下乡哪里有什么容易的事儿。 得知她来县是为生产队办事情,又是止不住的骄傲。 三妯娌也是知道王家沟的,在一个劲儿奉承王家沟好,只是她们一两句话还行,话太多了气氛有点尬。 似乎话里有话。 叶榆视线转一圈,落在低头抿嘴的乔茜身上,大概知道什么事儿,和他们家去年一样,乔茜也即将面临下乡。 乔茜这个人目前看上去还行,如若真下乡,不行也得行。 但王妱娣有自己计划,可能因作为家中长女,她一向有自己主意,性格也比较强势,不理会自己儿媳什么想法,已经决定好了把自己在玻璃厂的工作让给小女儿。 在她眼中,哪怕一个儿子和两个儿媳还都是临时工,但他们已经结婚不属于青年,不用面临下乡吃苦。 有这样一个妈忙前忙后为她考虑,毫无疑问,乔茜是幸福的,但可能正因为有此幸福,她被保护得太好了,大事小事都听她妈的,自己性子倒是慢吞吞和她爸一样。 王妱娣继续与叶榆絮叨,讲了好多她妈小时候的事儿。 有的有趣,有的很蠢。 比如九岁偷喝糖水喝多了尿床,一到双抢时不时装病偷懒。 在叶榆眼里,王来娣仿佛生来就是一个合格母亲的模样,但从王妱娣这里,叶榆首次看见她妈的童年少年青年。 晚餐自然是被留下来吃。 菜色丰富,因王妱娣丈夫的工作,再加上合适时机,猪肉竟然都买来一坨,炒了一个茭白肉丝,主食还是白面馒头。 偏偏正因王妱娣如此热情,叶榆待的还不如在王姥姥他们家里自在,难得矜持,没有真的放开肚皮吃。 离开的时候,王妱娣还给叶榆装了许多东西,有一件她手织的围巾,还有给她的知青同伴备一些瓜子花生。 又让乔茜送叶榆。 拒绝不能,叶榆只能任由乔茜沉默地跟了一路,再返程把乔茜送回来,相当于一个人来回三趟。 叶榆的心思其实和王妱娣差不多,这大小巷子不要看人住的很多,但鱼龙混杂,乌漆麻黑真不怎么安全。 生人不安全,熟人其实也不安全,乔茜返程的步伐有明显加快。 可能因局势太紧张缘故,叶榆并没有在这堆巷子里发现黑市的痕迹,但却听到诸多大的小的家庭矛盾。 一般她是不插手的,真的。 除非忍不下去,可能也和叶榆重生遇见的傻子太多心变柔软有关。 教训了一个家暴妻女的,大概也就差不多残废那个地步,或者说女的今后但凡有点反抗之心,都能揍回去;还有一个欺负黑五类家庭的GWH干事,他干了什么事儿,也就以意外形式双倍偿还,“一不小心”摔断了两腿。 叶榆回到招待所,花菲菲三个都还没睡,一直在等她。 韩景和徐飞其实已经困得眼睛睁不开,但也坚持等到叶榆回来,他们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花菲菲也一样。 她和叶榆住一个房间,并不是单人床,而是同住一个炕上,和叶榆说了半句话,秒与周公约会。 这睡眠质量好到让人羡慕。 半夜,花菲菲迷迷糊糊起夜,看见叶榆坐在炕上练武,吓了一大跳。 瞌睡虫一下子飞了。 花菲菲眼睛又红了,像个小兔子一样,跟叶榆道歉,关于刚下乡分房间时误解了她这件事,原来叶榆和人在一块儿真睡不着,硬生生熬了一晚上的夜,还不提前说,他们可以多订一间房。 叶榆: “……” 倒也不是这个原因。 睡不着一因招待所环境太差,房间小,隔音比居民楼还差,二因这个年代服务不行,一个房间沾有太多陌生味道,这对于嗅觉灵敏的人来说仿佛回到末世环境。 对于异能者来说,一晚上不睡真的没有什么,他们出单人任务一个星期不睡都是家常便饭,这样的环境还不如不睡。 叶榆知道花菲菲这次才是真正误解,但原因解释不了,只能作罢,拍了拍她的头,叹:“快去拉屎吧!” “什么意思啊你!”花菲菲前一脚还在道歉,后一脚又被气得跳脚,她们这相处模式算是改不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四人坐车回平泉镇,去了一趟公社汇报完情况后,再返回王家沟。 大队长得知他们事情基本上办成,夸他们好样的。 又过一日,叶榆和韩景再次带着介绍信出发去县城。 临行前,花菲菲还为了他们备了一路上的干粮,除了杂粮饼和杂粮馒头外,还有下饭的辣白菜、酸菜、咸菜,熏鱼都带了两罐,以及肉干、肉丝、腊肉。 叶榆曾提过一嘴的肉松,花菲菲也真的弄出来了,只是过程费时费力,尤其是撕肉丝,非常考验耐心和力量。 “挺锻炼人的。” 叶榆这么评价。 但被锻炼的韩景、徐飞、花菲菲都知,叶榆主要是嘴馋,但他们有什么办法,花菲菲言看在武术的面上,只能依着她。 “是吗?菠萝咕噜肉、蒜香排骨、地三鲜、虎皮鸡爪……”叶榆趁机报出一串菜名。 “走吧你!”对于叶榆和韩景的出门,花菲菲恨不得点炮欢送。 被牵连的韩景:“?” 到了县城鼓风机厂,韩景和叶榆见到他们即将搭的顺风车,以及顺风车司机赵师傅、陈师傅,同时也兼任维修工。 这个时代的司机基本上都会一些简单的修车技术。 韩景也稳定发挥他的热情外向,很快和两位师傅混熟。 得知韩景有机动车驾驶证,两位师傅都很吃惊,要知道,陈师傅刚临时工转正,申请的证还没拿到手呢。,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85第 85 章 不平旅途 韩景挠了挠后脑勺, 谦逊笑回“没什么”,还言,“叶榆也有,我们差不多同一时间段考的, 她比我花时更短。” 叶榆考核时开车非常流畅, 考核师傅说自己不一定有她的水准, 要知道,考核师傅车龄可是比叶榆个人年龄都大, 在还未建国前, 已经为领导开过车。 且他们考的机动车驾驶证属于讨巧,虽然都是四个轮子,但卡车和汽车还是有差距的, 只是现在等级没有那么细分而已,为了安全,他们至少他还不能开卡车。 两位司机师傅更惊讶了, 他们听过女拖拉机手, 那都是可以登报的程度, 但还是第一次看见女性司机。 叶榆: “……” 也亏现在的考核主要在开车技术,开过飞车的人当然不怕,但等交通规则完善后,她拿下也需要费一番劲儿。 不过即便韩景说他们懂车,尤其是叶榆修车技术很厉害, 但再怎么夸得天花乱坠,两位司机师傅只是附和而已,他们不敢让他们真上,主要原因还是他们看上去太年轻,坐他们开的车太过于冒险。 叶榆遗憾地把目光从驾驶室移开, 前面三个位置,唯一让她想坐的也只有驾驶室,一因宽敞,二因能触碰方向盘。 七点钟,在厂食堂蹭了一顿还不错的早餐后,大卡车上路。 两位司机坐在前面,叶榆和韩景坐后车厢,因货物不算多,他们可占空间相当宽敞,足够摆两根长板凳。 只是这路嘛,城里的水泥路都不工整,何况城外,更是以石子路为主,坑坑洼洼已成常态,上坡下坡真的是能够让人飞起来。 韩景羡慕叶榆和叶榆的板凳仿佛不受影响,即便飞起来,也能稳稳回到原位,还能左瞧右望四周的风景,或者嗑一嗑瓜子儿,练一练奇形怪状的武术。 但他不行,一颠簸就会人凳分离,到后面,直接把板凳挪开,一屁股坐车里面,手也不敢离开车边扶手。 到中午下车的时候,那叫一个浑身难受,肌肉比走一天的路更酸更累,有点像是从山上直接滚下来。 有几次膝盖碰到金属板上,虽没有红肿见血,但肯定多了几个青疙瘩。 韩景皱着眉头看着拿饭盒都有点颤抖的手,对面的两个司机都笑了。 司机师傅不奇怪他这样的表现,或者说,这样的表现落到他们眼中才是正常,叶榆这样的属于异况。 他们总算相信韩景之前说的,这个年轻漂亮的女知青很厉害。 司机师傅本来还想着中午让受不了苦的女知青坐到前面去,结果出乎意料,他们总不能让韩景坐前面,留一女知青在后面,有点迷茫地摸了摸头。 “坚持就是胜利。” 韩景给自己鼓劲儿,正能量满满,虽然叶榆不太明白他在跟什么较劲儿。 中午的饭还是有半蹭鼓风机厂的食堂,大大的饭盒里装了2到3两的馒头,有一个肉沫茄子,还有两个纯素菜。 叶榆和韩景也随工人们在食堂买了一份,钱票半折,他们也拿出花菲菲准备的肉丝肉干和司机师傅分享。 这个“他们”主要指韩景。 叶榆虽然现在大方了不少,但还没到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分享出来的习惯,而且她的这一丁点儿大方只针对自己人。 面对韩景的饭盒,陈师傅和赵师傅只夹了比指甲盖还小的两三根肉丝,细细咀嚼两下,夸了声不错。 韩景天天不缺肉,即便没肉也有肉汤,差点都忘记现在常态,在这一刻,他深深体会到能与叶榆同住一个知青院有多幸福。 哪怕排行前三的职业——司机,都不能跟他们比,韩景家属于富足的,他爷爷还是个大领导,也不能比。 下午,车程继续。 只是两位司机师傅都不如上午那样轻松,他们一人照常开车,一人则注意力集中盯着四周环境的瞧。 这肯定不可能是看新鲜风景。 在往返几十上百次的工作中,再多沿途风景他们早已经看旧了。 而当陈师傅看见路口倒地的树木或者堵路的石头,会尤其紧张,基本上能过即过,绝不下车。 而当汽车不幸出现故障时,更是呼吸急促、高度紧张。 韩景还想问需不需要帮忙,但看两位司机师傅的维修工具箱非常齐全,而且一人修,一人递,配合默契,也退到一边,和叶榆一样默默观望。 而当两个补丁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两位师傅都手握钢筋。 韩景有点傻,但还不到蠢的地步,本来想跟陌生人热情打招呼的他,也察觉到了局势的紧张。 眼前这两个本地人明显不是来打招呼的,“劫车”二字第一次印入他的脑海。 竟然有劫车? “当然有了,还不少。” 因他们车上的货物全是机器机械,很顺利重新开车,开车途中,陈师傅扯着大嗓门,和韩景跟叶榆解释。 司机的确是非常让人羡慕的工作,不仅因他们能够接触车,而且工作时间相对灵活,休息时间较长,还能够看四处各地的风景,以及工资福利高。 但风险也很高。 不止事故率,更主要的还有路上被劫率,货丢了都是好的,有时候人都没了,查也顶多能把车查回来,劫车的人不一定能逮住。 冷知识,建国后还是有土匪的,土匪和地主一样,属于国家重点打击对象,比斗地主花费更多兵力。 五十年代,乃至于六十年代初,都有好几场全国闻名的剿匪战斗,有一些,还被拍成了红色电视剧。 现在虽然已经不存在明面意义上的土匪,当利益足够时,普通人也能变成土匪,这一段路即为高风险地区。 韩景听得脸都皱巴巴团在一起,叶榆倒是很镇定,由人变鬼见得多了,末世初期基本上天天上演,末世活下来的人要么冷心冷肺,要么就是鬼。 可能他们运气实在不咋地。 又一次遇见劫匪,而且这一次和上一次的偶然不同,这一次是真有树木挡路,也不止探路的两人。 七、八个壮汉根本没怎么藏身,大喇喇蹲守在路口。 四人被迫下车。 一下车,叶榆能够明显感觉到目光往她身上扫,她一向最讨厌这样的目光,让人恶心,异能在沸腾。 陈师傅和赵师傅还在与这些人交谈,通常来说,他们车上没什么让人眼馋的东西,约定成俗,上交一点点过路费便能通过,毕竟这些土匪也不敢像过去那么招摇。 偏偏他们惹到叶榆,不是他们过不过,而是她过不过。 叶榆兜里掏出肉干往嘴巴里嚼,能够感受到他们眼睛看得更直了。 这路更没这么容易过去了。 什么? 肉留下? 还有人笑哈哈说人留下? “呵呵,不。” 叶榆嫣然一笑,几个壮匪看呆了,不说他们,韩景也呆了,他从未见过叶榆笑得这么温柔,脑子晕晕乎乎的同时,前所未有的直觉往上冲—— 有人要糟。 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人的确需要教训! 当一个壮汉伸手时,叶榆像是恐怖片里的幽灵,轻盈且极速地往人堆里游一圈,全部人都被她踹飞。 一声、二声、三声……七声惨叫后,七人叠罗汉叠在一块儿。 这还不算完。 叶榆踩在他们最高一人的身上,审问他们干了什么坏事。 当然,没有人一开始诚恳。 但这些人并非专业特工,没多大劲儿,叶榆便从他们口中知道他们干的一串恶心坏事,给韩景一个眼神,韩景立刻从兜里掏出笔与笔记本,刷刷刷写了下来。 这笔与笔记本来自于徐飞的赠送,嘱咐他记录见闻。 可能这个见闻和徐飞想象的不同,但也是见闻之一。 让叶榆有一点点庆幸的是,至少这些人所在的生产队还没有外来知青,但想一想,十年全国得下乡多少知青,他们村他们队迟早要有,把他们提前解决掉,对于以后来的知青绝对是一个礼物。 大致记下他们罪行后,韩景又在叶榆的示意下用绳子系成蚂蚱,过程中,还踢了他们好几脚。 叶榆把这串蚂蚱丢上车,目光看向一直嘴巴张大、瞳孔地震的两位司机师傅,当她目光看向他们时,他们齐齐抖了一下。 “……” 这哪是什么漂亮女知青啊,简直是魔……英雄,呃呃,英雄。 叶榆建议把这些人送到警察局,但不是附近警察局,不是她非要怀疑官匪一窝,而是有些东西有些人性懒得去考验,纠结到底,一个字——懒。 两位司机师傅敢不答应吗? 不敢。 而且逮住这样的路匪,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于是车辆稍微绕了一点点远路,先将这些人送到县警察局,县警察局对于这样天上掉下来的业绩很懵逼。 他们知道有路匪的,但往往知道的时候已经出事故了,需要的是侦察,而且那些存在路匪的村人人相护,真的很难抓,没想到竟然有路匪翻车的一天。 他们承诺一定好好查清此事,现在严打,这些人犯下的错如此多,不是吃枪子也要去农场改造一辈子。,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86第 86 章 钓鱼执法 从警察局拿到锦旗后, 卡车继续上颠下簸前行。 时下可供选择的路少,又都是这样的石子路,更无高速公路, 车程会不断拉长, 即便在冀北冀南这样临近的省, 往往也需要2~3天,甚至于更长时间。 谁开车都一样, 因为车程的距离与最高车速的限制在那里,除非减少前者、增加后者, 或者换乘其它交通工具。 这也意味着中途可能需要开夜车,或者停下来过夜休息。 关于夜车站, 两位司机师傅平日里都有自己的选择, 偏偏由于今天下午的偏航, 夜里的停车并非平日里计划的那个。 “要继续开夜车吗?” 韩景问。 “不, 我们下车休整一下。” 陈师傅回答。 事实上能够像这样在沿路的小镇或者村庄休息更好,至少他们不用风餐露宿, 还能一口热饭一口热汤暖暖胃。 至于他们之前为何不选择这个节点,因这个村庄排外或陌生, 担心在这里停车会不会羊入虎口,可能存在风险。 但现在有叶榆这个堪比人形兵器, 他们可以停在任何地方,在哪儿停车危险的都不是他们, 而是那些企图打他们主意的坏人。 于是他们停了车, 在一户人家换了些干柴,热水热菜。 离开的时候,果然遇见拦路虎。 这些村民虽不像之前的路匪一样拦路抢劫,但村里几十名青壮年扣着车, 不让他们走,除非上缴点什么才能离开。 一边说话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一边往韩景和叶榆身上瞄。 很明显了。 其实因车上的货物都是吃不了的铁疙瘩,村民们本来没这个计划的,但中途闻到闻到叶榆、韩景大摇大摆地吃肉干肉松。 毕竟肉的味道,在缺肉的环境下,真的能够香飘几十里。 这个时候,两位师傅想到下午一开始好像也是叶榆亮出肉干,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他们这算不算下饵钓鱼? 果不其然,又听见叶榆似曾相识的一声回答:“不。” 相当果断利落。 当地村民们不知大难临头,人群中还有一个人叫嚣着“女人不要讲话,女人哪有上桌的份儿,回家生孩子”之类的荤话,引来很多人的附和笑声。 殊不知两位司机师傅看他们的神情像是在看主动跳坑还把自己埋了的傻子,他们知道他们得罪的是谁吗? “是吗?” 叶榆冷笑反问。 但她却没上,给了韩景一个眼神,本就因这些话愤怒的韩景面对这么多人,一点儿不怕,摩拳擦掌便往里冲。 两位司机师傅: ??? 两位司机师傅又小小吃惊一把,因为他们发现韩景的身手也不简单,竟然能以一敌十,再多几倍,不能一下子打倒,但也滑不溜秋,让人一时捉不住。 挨了几下,坚持十分钟左右。 等韩景快坚持不下去,叶榆这才出手,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几十人通通躺或趴在地上,刚才叫嚣的人和笑得最大声的人摔得最狠。 他们在哪儿?他们在干什么?他们为什么这样? 怀疑人生。 然后便是大声求饶,什么女人一边去早忘了,有的男人太过害怕,眼睛鼻涕糊一脸,本来丑,这下子更丑得没脸看。 可能因这些村民比下午的劫匪稍微好一些,没有那种让人恶心的目光,或者说他们至少没有主动搞事儿,也没下死手,叶榆并没有和对待劫匪一样对他们,只是和他们低价“换”了一些食物。 对于他们来说,这次的拦截,没有得到东西,反而出血还挨揍。 “……” 叶榆这边见者有份,包括两位司机师傅。 事实上,司机师傅对于这类换购并不陌生,当司机除了福利高、风险大外,他们也能够在外地换东西,也常常私下帮亲友带东西,甚至于曾经或未来为黑市干活儿,只是他们换购的往往是熟悉的地儿。 而且因有韩景和叶榆两个陌生人,他们本来打算这一次空军。 但既然如此 —— 陈师傅和赵师傅对视一眼,他们也不用特意避开一些地方。 继续前行。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遇见拦路虎不会避开,甚至于故意绕弯儿撞上去,或者停下来对抗,两位司机师傅有意请叶榆他们帮忙解决一些“路障”。 当然,在这之前,他们会把目地讲出来,而这条路他们摸的很清楚,“路障”在什么地方也很清楚。 于是又遇见三波路匪。 叶榆也没拒绝,但凡主动上门的路匪,全系一串丢到警局门口,锦旗又拿了两面,其中两波扭送同个警局。 还有一个警局里竟然有悬赏奖金,只因他们抓住一个逃犯,奖金10块,还有搪瓷杯和一张手表票,这算不少了。 两位司机师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介于叶榆和韩景有驾驶证,他们真诚地觉得两人非常适合当司机的工作。 尤其是长途运输。 叶榆想都不想拒绝,韩景倒是因能够接触车犹豫了一会儿,再拒绝,他对修车感兴趣,但不喜长途旅行,除非和朋友们一起,不然也未免太过寂寞。 作为辛苦除“路障”的交换,两位司机师傅带他们进行一些私下的换购。 还并非小村庄这种小打小闹,当然,也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去搜寻黑市,而是一些已经建有联系的周边小厂。 众所周知,国营厂除了成品货出厂外,还有内部员工才有渠道的瑕疵货。 在两位师傅的介绍下,叶榆在一个糖厂不用票用钱换了几十斤红糖。 这个糖厂主要是靠甜菜产糖,即附近有大规模甜菜种植,他们还交换了一些甜菜种子,以及种植时节与方法。 此外还有其他厂。 交换到面粉、布料、饼干、铁锅、卫生纸,甚至于少量的农具,韩景还换了很难得到的换季棉花,能弹一床被子呢。 他们还去过一个屠宰厂,可惜没有换到肉或者肉骨头,猪下水倒是有些,但这味道大,不适合带入城里。 叶榆也不可能为了一点点猪下水暴露空间,只得作罢。 当然,这个路程也就又耽搁了不少时间,把顶多两天延迟到三天半。 两位司机师傅都摆手说没事儿,这个相当于路上出故障的时间,而且有锦旗即有借口,他们还有那么多锦旗。 到了商都市的郊区厂,两位司机师傅向交接工人解释。 得知他们一路精彩经历,郊区厂的工人先是不信,以为他们在吹牛,直到锦旗拿出来,反复确认这是真的。 工人们看陈师傅、赵师傅的目光一下不同了,两位司机师傅可不敢把功劳往身上领,忙说都是叶同志、韩同志的帮忙。 见他们把目光投向韩同志,又着重强调叶同志的功劳。 “叶同志?” 果然,没有亲眼目睹叶榆的“丰功伟绩”,是很难想象这个细胳膊细腿的漂亮女知青竟然能干掉近百名路匪。 最主要的是赶路这么多天,哪怕韩景,也和陈师傅、赵师傅一样很狼狈,偏偏叶榆身上干干净净,且不说一套蓝色工装,连胶鞋上都没怎么沾上泥土。 脸上手上依旧白白净净,眼睛里不见一点疲倦,说是早上刚要去学校上课的女学生都有人相信,一点儿都不像赶路三天三夜的人。 这样一个人,谁相信她真的能暴揍那么多路匪?警局的蓝制服们不信,把功劳平分给他们四个人。 郊区工人也不信,觉得他们牛皮吹上天。 叶榆倒不管他们信不信,能够得到实惠即可,比如,她和韩景又在这个工厂蹭了一顿午餐,因知道他们长途赶路辛苦,把剩下的饭菜都包圆也不是很奇怪吧? 遇见的食堂阿姨有个和叶榆差不多年纪大的女儿,也下乡了,看见她跟看见自己女儿一样,将心比心,也觉得叶榆在乡下吃尽了苦头,还偷偷多煮了一些馒头,以及又为他们多煮一桶青菜汤。 午饭后,叶榆和韩景前往农副站。 因两人在两位司机师傅那里刷爆好感,出于对他们的信任,待卡车卸货后,他们还成功借到了这辆卡车。 毫无疑问,比起副座,叶榆更愿意坐驾驶位置。 何况四个轮子的车与四个轮子的车真不一样,韩景这种初学者也不适合开车,撞了树墙顶多报废车辆,撞人可就是妥妥的车祸,在六十年代怕是得全国闻名。 在工人吃惊的目光下,叶榆坐到主驾驶位置,熟练地启动车辆,将大卡车开走,余下一股股的汽车尾气儿。 “???” “!!!” 这一下子,他们总算有那么一丢丢相信,叶榆才是对抗路匪的主力,开车的女司机,他们人生第一次见到。 “信了吧?这个信了吧!” 赵师傅一副早该如此的幕后高人模样,而陈师傅见叶榆不在,终于整个的人都松快了,也打开花匣子,路上随机抓住一人,就把他们这一路的丰功伟绩讲了个痛快。 由于言辞过于夸张,强烈怀疑其模仿自西游记改编,这让刚加了点相信的工人们反而怀疑疑,不过故事听得很痛快。,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87第 87 章 宿舍澡堂 这年头车辆稀少, 四轮子车到哪儿都是焦点。 卡车路过时,不论男女老少,很难不抬头瞅一眼。 驾驶室坐着的司机与人们印象中的司机差别很大, 不仅年轻,还是位女性, 因此更加引人注目。 即便隔着玻璃窗,叶榆也能感受到诸多目光打量, 各种各样的讨论声不自觉入耳。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讨论最多的不是司机很年轻, 竟还是“司机为什么是个女人”、“女人怎么能开车”。 当然,也有一些“她行我也行”、“妇女能顶半边天”、“明个儿我也报名当司机去”的羡慕与向往, 像是引发传统思想与新思想的碰撞。 以上都罢,叶榆很不理解为什么总有一些人会无缘无故仇视她到怒火升天,嘴巴比公共厕所的粪坑还臭。 下意识加速,甩了个尾巴, 留给那些人一农烟又脏又臭的汽车尾气, 或者,转弯时刻意不避某个水坑,飞出无数泥点, 甚至飞到某些人扒拉扒拉的嘴巴里。 她果然小心眼呢。 货车在农副站门口停下。 可能因卡车缘故, 农副站的干部误以为他们是上面来检查的某领导, 一开始就很热情招待他们,还泡了一大壶今年新上的春茶,备来一些瓜子与花生。 直到韩景从怀里掏出几封介绍信, 他们才知刚刚犯了一个乌龙。 但这泡好的茶水根本收不回去, 拿出的瓜子花生也不好再端回去。 况且韩景已经在刚才短暂的过程中,与农副站干部干事们混了个四、五分熟,社牛果然在哪里都能够吃香。 至于叶榆边喝茶边嗑着花生, 再围观韩景和农副站干部的交流。 “王家沟?哪个王家沟?” 韩景被这话问的摸不清头脑,他不由反问:“冀北省平泉镇王家沟生产队,你们还知道其它王家沟吗?” 还真有。 让韩景哭笑不得的是,与红旗大队的改名一样,有些地区生产队的改名还真因在报纸上看见这个名字不错,像是冀南省也出现两个新的王家沟生产队。 得知他们来自报纸上的王家沟,农副站干部变得比刚开始还热情如火。 这大概就是名村效应。 他们希望自己能沾一点王家沟知青的名声,最好和燕京市那个赞助他们“工农一家亲”的机械厂一样,还说要和王家沟生产队建立跨省友谊,以后多写信联系。 当然,有这个初步印象后,韩景一说目的,农副站干部非常乐意解答,不止帮忙开介绍信,还准备派一个技术员为他们带路。 而为了这个带路名额,农副站驻守的几个技术员还唇枪舌战争抢了一番。 他们倒不一定是是为了与王家沟知青接触,毕竟最有名的徐飞和花菲菲不在,他们主要是为了坐一坐大卡车。 最后,一个姓杜的果树种植技术员胜利,条件是分享更多的果树种植技术,她还有一本满满的日记可供他们抄写。 但今天天色不早,行程只能挪到明天。 叶榆和韩景本来准备晚上去招待所去,农副站干部说他们能提供员工宿舍。 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环境,宿舍主要是4~8人间,上下床,属于单身狗员工宿舍,有家庭的员工通常都搬离这里。 农副站不比工厂,领导干部基本上都有家回,住这里都是年轻干事。 女生宿舍人更少些,叶榆被安排的宿舍只有两个室友,剩下两个上床堆积着杂物,两位室友正在整理床铺。 韩景以为叶榆会拒绝这样的环境,毕竟他听花菲菲说过,叶榆晚上不习惯与人同睡,谁知叶榆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当看见农副站食堂丰盛的晚餐时,韩景立刻明白了。 “……” 完全可以理解。 叶榆也理解为什么这个年代的人想要嫁给农副站、粮站干部,吃喝不愁啊,晚饭都有蒜苗炒肉与酸菜鱼两道荤,红薯等杂粮不够还是再添再烤。 晚饭后,韩景与叶榆各回各自临时宿舍。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韩景并没有和他的几个临时室友打成一片,主要这几天下下来,他真的太困了。 躺在床上,仿佛被封印,一下子睡着了,甚至还罕见地打起了鼻鼾。 新加入的鼾声在共住宿舍注定不会太受欢迎,只是室友们体贴到韩景赶了三天路,不好意思叫醒他而已。 另一边,叶榆和两名临时室友反而相处不错,比男宿舍那边和谐多了, 可能因年纪相当,她们又不知叶榆的“彪悍”。 女生对于外表靓丽的女生第一印象也会很好,会忍不住搭话。 而叶榆吃饱喝足后还挺好说话,其实她的雷点其实也并不多,正常人都不会踩雷,哪怕真的无意中真的踩雷,她也能包容,生气的往往是主观意识上有雷的人。 但毫无疑问,这样的人不多,两位临时室友属于正常女干事。 熟悉后,她们还领着叶榆去员工澡堂洗了个澡,有泡澡与淋浴那种。 叶榆并不介意在公共澡堂洗澡,衣服脱.得非常自然。 虽然在未来没有机会去海滩穿比基尼度假,但在末世天灾前期,尤其是高温干旱时期,洗澡是一件奢侈享乐的事情,也是叶榆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之一。 但平时很正常的其他人在这个时候却忍不住有点害羞。 可能叶榆和其他人太不一样,白得像是在发光,还有那身材……即便云雾缭绕,也依旧无法隐藏,甚至于那一张惊艳的脸更仙了,与周围割裂感有点强。 叶榆并非白不自知,但肤色与皮肤状况这东西她无法改变,即便暴晒,指不定晒黑的过程赶不上恢复的过程。 只得作罢。 又有一位自来熟女干事问她用了什么雪花膏,或者说有什么护肤手段,果然在任何时代都有人爱美,只是现在,人们把爱美之心都藏在心里很少说出来而已。 但叶榆能回答异能吗? 不能,于是以万能的蛤蜊油结尾,相信不久,商都市的蛤蜊油销售业绩一定不错,她可真是带货达人。 泡澡到一半,当室友问要不要相互搓背时,叶榆顿了一下,果断同意。 虽然说相互,叶榆还没上手几下,她们便婉拒了,绝对不是她重,她真的力道很轻,但她们就是莫名其妙说好了? 但反过来时,叶榆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地享受了好一会儿,把搓澡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场两场按摩,并且来者不拒。 期间还点评她们力道不够。 叶榆大概知道大妞和花菲菲接下来的培养方向往哪里,按摩真的很舒服,其实她也不介意韩景和徐飞。 但他们大概会介意。 这个时代的人真的太容易害羞,男人是,女人也是,面对同性贴贴还是,泡完澡后,个个从头到尾红通通的,有的像是煮熟的虾子,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热的。 回到宿舍,叶榆和两位室友又玩了一会儿,主要是等头发干的过程很无聊,放到过去还能看书,现在看书可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多少折在被举报的书籍上。 于是玩一两个益智游戏,或者,唱一两支歌曲。 以至于其他宿舍的人来了,女生也挺喜欢扎堆的。 农副站工作的人福利真得好,拿出的小零食种类都超多。 叶榆吃着炒蚕翘了翘嘴角,从未想过自己的集体生活有这样一天,这体验还算不错,等两位室友睡着后,她也没马上睡,躺在床上动一动筋骨。 三五天的熬夜对叶榆来说真的小意思,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呼吸,除非强制自己,她的确不容易睡着。 招待所一样,宿舍也一样。 与招待所相比,农副站的环境其实还好一些,被褥这些都是同居室友的,不说多新,但干净整洁得多。 而且农副站的伙食真的很不错,比招待所好了好N个档次。 次日一早,叶榆、韩景、杜技术员在用过早餐后,三人一块儿去往果园所在几个生产队。 来之前便可以预测,这种大规模不会出现在不知名乡村,距离商都市并不远,三、四个果园都在相邻县城。 果园附近都有北方罕见的水源,并且有修水库水沟等水利工程。 王家沟在水利工程上有天然优势,但技术员还是建议他们修水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什么都不能纯靠老天爷。 而且水库还能够水产养殖,乃至于小型水利的电力等。 与这些果园不同的在于,王家沟环境属于山地,而它们更多为平原,但王家沟又无法完全参照更温暖的南方,因地适宜,对于人与果树都很重要。 在技术员的帮忙引荐下,叶榆和韩景换到了他们想要的果苗,而且是以非常低廉的价格,村会计给的钱都没花完,哪怕把先前的甜菜加在里面都还有剩。 可惜现在并非秋收季节,他们无法私人交换新鲜水果。 但好在这些重点生产队,不止种植果园有名,他们也换了一些其他农作物,更多为果实,美其名曰“研究”。 实际上,公私模糊。 88第 88 章 劫富济贫 预订的树苗也会一批又一批定下, 距离约定的返程时间还剩四、五天,在商都市农副站干部的热情邀请下,叶榆与韩景在农副站员工宿舍住了下来。 白天,其他人上班时, 他俩出门闲逛。 有时一块儿, 有时又不一块儿, 有时候会开车,有时不开车, 还有半天,还开车去郊外把两位司机师傅也一并搭上,车第二天晚上才去又开回来。 整个过程,韩景也不太明白为什么。 但他很信任叶榆,对于叶榆身上的钱与票比自己多得多也不问, 以叶榆的本事,这不正常吗?他已经不把叶榆当个人看,就差点香供起来。 古时, 甘罗十二岁出阁入相,李贺六岁《高轩过》,项羽力能举鼎, 诸葛孔明足不出户知天下……叶榆懂真多也正常,神人和人本来就不是一个物种。 若是叶榆知道韩景把自己与这些名人相比,只会自叹不如,她不过多活了一世而已, 光说年纪, 就是这些真正天才的数十倍,何况她还踩在未来巨人的肩上。 但叶榆不知道,她能确认韩景值得信任, 便放任自己的收藏癖偷溜出来,沉迷于四处买买买当中。 先在本地国营商店买买买,除了粮食与副食外,还花九十五块买了一块国产梅花牌机械手表,这样以后不再需要一直借花菲菲和韩景的表看时间。 实话说,梅花牌手表质量确实不咋地,不是不爱国,主要是时下国内的零件技术与组装真跟不上,不管是瑞士表,还是罗刹国的海鸥牌都更经典,还有收藏价值。 而且九十五块以这个时代的物价来说,真的很贵,三转一响的自行车、缝纫机,哪怕收音机都比它更保值。 但瑞士表和海鸥表只能当藏品,谁也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这么一看,梅花表哪怕未来需要修补用个十年也勉强还行。 叶榆和韩景还合买了一台收音机,本来叶榆准备一个人买的,但韩景觉得这个收音机肯定是知青共用的,甚至于当老师的花菲菲和徐飞用的更多,非要出一部分。 也行。 只是收音机还比手表贵几十,韩景再富裕花了也剩不下多少,半夜咬着笔头,开始写文章,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从没想过他也竟然有花空心思挣稿费的一天! 由于叶榆过份沉迷于购物,除了在国营商店购物外,还去很多工厂,用货车当敲门砖,交换一些瑕疵品,甚至于单个人乔装打扮,去附近村庄收购不少的粮食蔬菜,连野果野菜都不放过。 这真的很难不引人注意。 于是乎有眼红者举报给当地GWH,革W会的人上门时,韩景心跳都无了,同手同脚走路,脸上故作镇定,实际上耳朵根子都红了,心虚写在脸上和眼睛里,看得出来,他真的不会撒谎。 正因如此,也让GWH的人认定他们有猫腻,反反复复查了N遍。 但始终没查出什么超出范围的物品。 最贵的也就那手表和收音机,但手表可是见义勇为的奖励,锦旗大喇喇摆在那里,收音机是为希望小学买的,由四位知青合资,有什么问题吗? 叶榆神色平静,与GWH的人对上目光也不恕,甚至倒打一耙:“怀疑知青,怀疑人民,你们就是这么为人民群众服务的吗?” “……” 叶榆和韩景的人缘不错,可能眼红的人也出于这些人当中,但至少明面上,农副站为他们说话的人也很多。 GWH的人气冲冲离开,毕竟叶榆和韩景不是无背景,他们来自燕京市,还是报纸上的名人,不能和对待无名小卒一样强来,乃至于刑·讯手段,只能作罢。 当然,他们也不是全然放弃,派眼线一直盯着呢,只要有风吹草动,必然跳出来再检查一次。 反复两次后,叶榆也放弃了闲逛,除了和韩景去一趟郊区通了声信,不怎么出门,白天都在认真学习农业知识。 是的,不止韩景,叶榆也同样学的很认真,种田可是她主职。 但夜里不一定了。 深夜,待两名室友熟睡后,叶榆借着起夜,在商都市里闲逛,也没干什么,大概把GWH的情况摸清楚搞明白。 在即将离开的前一夜,江洋大盗叶榆再次上线,劫富济贫。 真劫富济贫。 叶榆昨晚上已经摸清楚他们一部分财物所在地点,有的在他们家里,有的在他们藏地,把商都市 G 黑心领导薅的羊毛劫入自己的空间。 至于济贫,不敢拿这些金银财宝,主要是拿它们济贫相当于害人,空间里前几天收的杂粮野菜倒是可分给有需要的人。 尤其是几个由黑五类人群聚集而成的农场,属于重点救济区。 这些黑五类多由旧时代地主、部分富农家庭、高级知识分子等组成,他们居住的环境很差,土屋都算好的,很多是四面透风的茅草屋或者棚窝。 每天必须干很多活,修路、修水库、挑粪、开荒……全都是累人苦力活,吃的也还很差,时不时被骂,这还仅仅一年,很多人身上都刻写着苦难的痕迹。 叶榆并不属于容易感动的人,只是这些人让她想到自己的经历,在末世天灾时期,人们也是相似的痛苦。 或麻木,或沉沦,或挣扎。 承受不住的人选择去死,留下来的人一日又一日期盼曙光。 单靠个人的力量,真的很难改变什么,叶榆顶多发一回善心,她来到一户人家,把粮食放下,再敲三声他们的门,再与黑夜的影子融入一体。 听到敲门声,有人爬起来开门。 四处张望,没有看见人,低头一看,看见门口有两或三个破麻袋,惊得睁圆了眼睛,左瞧右望,还是看不见任何人影。 两人赶紧佝偻着身体把麻袋拖回去,打开其中一角,捂住嘴巴,把惊呼声给吞咽下去,竟然是满满当当的粮食。 当然也不是什么大米白面,更没有肉,和他们日常的主食差不多,混在日常的口粮里面也露不了马脚,这意味着他们能够至少一个月不用饱一顿饿一顿了! “是谁?”两人猜了一圈,也猜不出个具体人名,“现在时局混乱,他/她不希望我们知道,我们也不要乱说,不管是谁,这都是我们恩人,牢记于心!” 希望未来有回报一天。 既然分出去,叶榆并未想过得到回报,但偶尔听到这样的话也会觉得贴心,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大方分食物的一天,就当自己今天晚上做梦犯傻吧! 除了主粮,偶尔还有一些简单的调味品。 比如盐和糖,这两个味道不大,前者生活缺失不少尤其是含碘盐,后者能能麻痹苦难。 不缺糖吃的人是很难知道甜品在困难时期的份量,糖空间里也不多,往往只有小孩子或少男少女的家庭,才能得到一袋白糖或半包冰糖、红糖。 以及药品。 少量西药、一些通用中药、部分药植,这些药品或药材在关键时刻真的能救人性命,和粮食一样珍贵。 次日,农场的人许多都顶着黑眼圈干活,有的不是黑眼圈,眼睛又红又肿,看样子昨晚躲在被窝里哭了很久。 这并非个例。 正在历经生活磨难的人,看不见希望,已经很久不能感受到外界善意,整颗心仿佛被困在冰天雪地的寒冬,当出现一点点温暖,不免心破房、泪决堤。 他们可能发现彼此的异常,但无一个人开口询问为什么,只是在心里再次感激雪中送炭的人,对未来的希望又增两分。 和他们一起哭的还有商都市GWh的多个干部干事,只不过他们不是感动的哭,而是为失财而哭。 但这些财本来不属于他们,哪怕被人拿走,也不敢光明正大报案。 也因此,即便有所怀疑,但苦于无证据无立案,只能作罢。 甚至于还要帮忙遮掩。 叶榆也不是没想过曝光他们,但这太容易暴露自己,把这个和燕京市的事情联系起来,只遗憾她现阶段的异能还不够强,等进阶更高阶异能,冀北冀南也就是多来十几个空间瞬移的事儿。 到时候,还能和这些人再算一下账,她就是这么记仇。 至于现在,叶榆已经与韩景、两位司机师父踏上返程之路。 车子开到商都市郊外几里地时,偷偷上了一次货。 韩景实在不知叶榆是何时何种方法把这些东西藏在这里,他搬运的时候看了一眼地窖,这地窖土层新的过份。 的确,临时挖的。 叶榆也根本没把东西放在这儿,都藏空间里,临时拿出来的,多两道手续,也是为了遮掩她的空间异能。 有点粗糙,但有用就好,韩景和两位司机师傅也不是追根到底的人。 果然还是实力弱了点。 出门一趟,叶榆对于自己的实力再次不满起来,回程的路大半时间都在修炼,韩景见她都这样,也跟着卷。 由于他们来程路上的事儿已经逐渐传开,即便还有路匪,也已经收到消息暂避锋芒,与来时相比,返程一路顺风,不到两天的时间,便顺利回到县城。 89第 89 章 凯旋归来 回了县城, 先谢过农副站领导与干事,再先谢过鼓风机厂的副厂长。 新认识的陈师傅和赵师傅,哪怕风尘仆仆, 还为叶榆二人考虑, 思及他们的货不少,非要亲自再送一趟。 且不止如此, 两位司机师傅已知叶榆和韩景确实懂不少机械知识, 叶榆开车技术不比他们差,韩景简直是个机械迷,还将鼓风机厂的仓库里的“瑕疵货”推荐给他们。 鼓风机即根据动能转化为视能的一种工业机械装置,运用广泛,考古历史, 在西周时期即有类似鼓风器的冶炼设备,近代科技发展,将鼓风机与电能联系到一块儿。 叶榆和韩景需要的本来就不是完整的鼓风机,而且鼓风机零件,诸如电机、联轴器、轴套、叶轮等。 有这些,组个洗衣机都不成问题, 再加上机械厂的资助,其它家用电器也可以尝试。 前提是要把王家沟水库水电系统组装起来才行, 光靠柴油石油不太可能, 太阳能电池技术, 这个她只会是,原地没有了解过, 顶多空间里也只有把军刺,军刺把柄上装有太阳能灯,可充当电筒。 “什么衣机?”韩景不像叶榆一样贪图享受, 整个人想的是农业机械的组装和改造,这还大概是个人觉悟的差别。 叶榆嘟哝: “懒人促使进步。” 韩景: “?” 当然,这些东西的分散或捐助肯定不是两位师傅说了算,还得需要副厂长的出面。 老实说,副厂长十分诧异,他实在想不到两位司机师傅为什么会对叶榆和韩景这么照顾,万事为二人考虑,但他们又从中得不到什么好处。 他甚至有过怀疑叶榆和韩景是否贿赂两位师傅,或者达成什么协议。 直到陈师傅和赵师傅亮出多面锦旗,有叶榆他们这一路的随行,以后他们长途出行的安全性都会增加不少。 他们看向韩景的目光是赞扬的,可能还有长辈看晚辈那种鼓励和自豪,对叶榆就纯属于一种仰望。 “真的吗?”副厂长还是很诧异他们路途中竟然经历如此多的事。 尤其是叶榆,在两位司机师傅口中竟然如此厉害,不过想一想他认识他们的一天,的确是厂长的侄子踢到铁板。 副厂长同意了,但条件说在前面,工业瑕疵品可能不会太好,有的根本是坏的被退,有的是旧了淘汰的。 叶榆和韩景自然不会嫌弃,这种基本算白给的不拿白不拿。 见两人如此能力出众,副厂长还有心将他们留下培养成左膀右臂,他对于厂长这个位置相当野心勃勃。 叶榆与韩景都拒绝了,韩景心中还惦记着王家沟轰轰烈烈的事业呢! 副厂长只当他们都是热血理想青年,即便心里觉得这样的人傻,但也是非常佩服的。 为了证明让二人搭顺风车不是出于私心,而且是一项非常英明的决策,副厂长在厂广播室临场发挥一篇激情四射的演讲稿。 讲述叶榆与韩景不怕困难智斗路匪之事,也感激他们为厂里运输业作出的贡献,甚至把叶榆和韩景拒绝工作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突出他们的伟大。 他也是非常会夸人,甚至借《少年说》喻今:“……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 真让人听着就很热血的文章呢! 连叶榆都不由愣住,她知自己不是,但韩景、徐飞、花菲菲他们三人正是这千千万万热血青年的一份子。 在场无一不感动喝彩的。 叶榆觉得副厂长这一手很6,拍了拍同样感动得两眼通红的韩景肩膀,多学着点,同样是演讲高手,他还差的远呢! 如此一来,叶榆和韩景不仅白嫖机械零件过了明路,还得到来自于厂里的奖励——各自一个搪瓷杯、水壶、钢笔、工业票。 本来应该有金钱的,但问题是叶榆和韩景并非鼓风机厂的工人,临时工都不算,现在金钱交易过于敏感,于是干脆把金钱改为其他物质奖励。 每个人还有小十斤的富强粉、两罐麦乳精,这个很得叶榆心。 即便厂长再呕气,面对众心成城的工人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步错步步错,他已经闹了好多天的家庭矛盾。 上面竟然已经准备派调查组下来,假如他没问题的话,铁饭碗工作是很难换的,问题在于他真的有问题,还是很难摆平的问题,尤其是在竞争对手一直盯着的情况下,真恨不得把副厂长吃了。 叶榆和韩景不知鼓风机厂即将风起云涌,他们在食堂再蹭完一顿午饭后,当天下午返回平泉镇。 卡车停在公社门口。 镇上人都觉得这场景熟悉,纷纷围了上来,但这次可没有拖拉机,货车厢其他都遮盖或装起来,只有果树苗露在外面。 公社社长夸韩景他们好样的,仿佛什么困境在他们面前都不是问题。 韩景则回若不是公社社长以及诸位干部干事、还有农副站干部干事、工会会长为王家沟提供的帮助,他们也不能成功,何况现在只是踏上成功第一步。 围观热闹的人也听明白,王家沟即将种多种果树,他们和社长一样对于王家沟知青有一种迷之自信,还说这果树得几年熟,他们几年才有可能吃上水果。 好家伙,果树还没种到地里,这销售市场已经有了。 陈师傅与赵师傅将叶榆他们送到红旗大队外,才不舍地开车离开,离开之前,还邀请他们下一次去县城一定要再聚一聚。 现在是春耕季节,各村各队社员们下地都忙不过来,不像冬闲一样有时间有精力四处八卦凑热闹。 也因此,红旗大队外迎接的人肯定远远比不上手扶拖拉机入村那一次,全都是王家沟的半大少年和小孩儿,还有红旗村空闲的小孩们和一部分老人。 领路的是徐飞、花菲菲、桂花婶、小王老师四位,他们把今天的课改成了课外实践劳动,也幸亏现在的课程安排就可以如此随心所欲,家长们支持,小孩们高兴。 在小孩们围着东西打转时,徐飞捶了韩景肩膀一拳:“好样的!” 韩景咧嘴笑。 花菲菲可不敢捶叶榆,叶榆瞅着磨磨蹭蹭的某人,干脆给了她一个拥抱。 花菲菲: “??!” 瞳孔缩小。 “很奇怪?”叶榆其实不觉得自己冷淡,至少对于自己人挺热情的,假如韩景和徐飞不介意的话,还是算了。 哪有菲菲可爱! 被拍脑袋的花菲菲:……她都是老师了,哪里可爱啦?!!这叫成熟,这叫稳重。 “噗——” 有人偷乐。 王二猫这个坏家伙。 叶榆给小徒弟王大妞也来了个飞天,引得四周小朋友们羡慕纷纷。 真得飞老高了。 王大妞落地时脸也红扑扑的,眼睛晶亮,整个人比起第一次见面活泼不少,身高也抽条不少,活力满分。 小朋友们全都眼巴巴盯着叶榆,偏偏叶榆这个时候又冷心冷肺起来,主要还是人太多,不冷不行。 坚决不破例。 王大妞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忍不住窃喜,她有弟弟妹妹,很少得到偏爱,但常常在师父这里得到偏爱,喜欢师父,崇拜师父,宁愿自己飞高小伙伴们。 作为习武最年轻的一个,王大妞的习武成果排在徐飞前面,力量接近成人,抛接个小孩儿不成问题。 但这好像有点奇怪? 桂花婶和小王老师忍不住嘴角抽啊抽,小孩子抛小孩子当然奇怪,桂花婶非常庆幸王大妞能够在叶榆那儿坚持下来,女儿的变化是个人都能看见。 村里人不是没有想过让自己女儿/儿子当王大妞的师弟师妹,偏偏叶榆干什么都很随性,错过冬闲,她并不在为自己没事找事儿,只能等下一个机会。 扯回现实,叶榆和韩景这次的收获是真多,比上次过年回来的货更多,这些还不算她堆在空间里的那些。 但由于人少,叶榆和韩景自然而然也不能和上次一样偷懒充当主力,花菲菲、徐飞,哪怕未成年的王大妞也一样。 五个人或拎或扛的货物不仅比其他人多很多,也是自身N倍,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个从东倒西歪到现在的大力士,进步飞快。 在五人身后,则是嘿哟嘿哟努力帮忙的其他人。 歌声再次在山间洒落,因上次的集体活动没参加,花菲菲的歌声悠扬响亮,花样还贼多,孩子又学了几首歌曲。 一群人浩浩荡荡穿梭于青山绿水间,辛苦又累,但欢声笑语,毫无疑问,今天最美的风景线。 回到王家沟,早已天黑。 村社前的平坝上,大队长和村干部点燃篝火等他们,今天时间太晚,没有篝火狂欢,但有热气腾腾的食物,而且因是春天,蔬菜可比夏天多多啦。 管饱! 此外,还有叶榆和韩景精彩的冒险故事,大队长本来想问一下基本情况,谁知从韩景口中,他们又是路匪又是飙车的,小孩们听得哇哇直叫。 不错的庆祝晚会。 90第 90 章 采摘蘑菇 吃饱喝足后, 叶榆回到知青点,简单沐浴后,钻入柔软舒适的被窝里, 眼皮越来越重,很快陷入梦乡。 次日清晨, 隐隐约约中听见外面有细细碎碎的声音。 但叶榆在心里已将王家沟知情点划作心理安全区, 并未被警醒, 反而嫌外面噪音扰民,被子一罩, 继续赖床。 由于今天早上没有催饭,不知不觉中又迷迷糊糊睡去。 再醒来时,金色阳光透过通风孔射入房间,暖暖的床头, 白净脸上的小绒毛都清晰可见,眼睛抖了一下。 很明显, 现在已时间不早。 叶榆睁开眼睛, 半坐起来,张开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好久没有这样子深度睡眠了, 精神前所未有饱满舒适。 连异能都有所提升,像是距离下一升阶猛涨诸多经验。 下床, 走出房间。 叶榆第一件事不是洗漱,而是打拳, 身体也和精神一样气爽, 不由气沉丹田,吊了两下嗓子。 回应她的只有安静。 花菲菲、徐飞早上工;惦记着早上的春耕村会,韩景也爬起来跟着一块儿去了, 在他们离开前,把储备粮撵去不知飞哪儿玩去了,1号鸡领着2号3号在溪边捉虫吃,知青点现在只剩下叶榆一个。 洗漱完后,叶榆去厨房觅食。 不出意外,看见锅里温早餐,野菜红薯粥加上腊肉香肠,还有好多个水煮滚石蛋。 1号鸡自从开始下蛋,保持着每日一个,偶尔两个的下蛋频率。 但也只有叶榆离开时,蛋才能存的住,她一回来,又再被吃光光。 不过,还剩下两个正在孵的蛋,他们是真计划把2号3号中的一只换作母鸡,只需要下一只是母鸡。 叶榆刚吃完早饭,花菲菲、徐飞下课回来,让人有点惊讶的是,韩景今天竟然也和他们一块儿。 ??? 看出叶榆的疑问,徐飞解释:“早上会议,大队长把果树种植交给韩景、你、希望小学,还有王六叔几个一并负责。” 这既不影响耕种,也能充分利用人力,学生们也有工分拿,但不多,不过假如果树种植成功,他们有几率被分得更多交易不达标的坏果。 “……你们的课倒上的挺随意的。”叶榆如此评价。 但也很有意思。 整整十年啊。 学生们不能只读课本,死读书,没有一个农家能这样纯养一个学生,多学习生活技能,本来是一件好事儿。 今天轮到徐飞做午饭。 本来不打算做叶榆的份儿,但看叶榆这架势,也不像是不吃午饭的模样,顿了下,还是多做一份。 只是比平时少得多。 吃过午饭后,这个下午,叶榆也被直接分配到果树种植的一组。 这并不简单。 首先,他们时间比较赶,果苗等不得; 其次,他们分配的地注定不会太好,有的根本属于边边角角的边缘地区,还不如知青点的自留地,作为一块一块零散的坡地,也不适合使用拖拉机。 其他人已经忙活了一个上午,拔草、耕地、挖坑,把果苗连根带土埋入坑里。 叶榆加入后干的工作也一样,顶多因力气大,比其他人更快一些。 让他们对于种果树更有信心的是,这些果树除了天然的农家肥外,韩景和叶榆还带回来少量的除虫剂与肥料,都是从商都市果园那里好说歹说换来的。 真的很少。 以至于施肥工作他们是计划了又计划,小心又小心,恨不得把肥料论斤论克使用,掉在地上一点点都会心疼。 叶榆干其它工作都不是问题,尤其是挑水,桶有多大,便可运输多少,别人用正常水桶,而她用沐浴桶。 但拒绝施肥。 不管农家肥,还是氮或磷肥,这对于她的超感嗅觉来说等同于自虐,不是不可以,而是在有这么多人的情况下,真没必要。 在这个工种上,花菲菲都比叶榆表现强,花菲菲已经习惯处理猪圈,不再是那个闻肥呕吐的小公主。 见过叶榆这个缺陷后,其他人反而觉得她总算不是十项全了,小学生们倒是没想太多,还噗嗤噗嗤嘲笑她。 一个个被叶榆丢去抬粪或掏粪,成为粪工小学鸡。 “……” “啊啊啊,好臭啊。” “哈哈哈哈……” 半山坡上处处欢声笑语,连山下下地干活的人都听到,有人停下来擦了擦汗,笑着说:“这知青干活就是不一样。” 若这话是知青们刚下乡时说的,肯定有嘲讽意思;但现在,多为善意和羡慕。 知青们体力上来后,现在干活可比村民们差,而且韩景他们又是活力四射,至于叶榆,别看她好像很冷,但像是天上月亮一样,明亮耀眼,还走哪儿都被群星环绕。 叶榆和韩景不在的这些天,他们还怪想他们的。 果树种下后也不意味着万事轻松,后续一系列工作依旧不能停。 合理施肥是一个、浇水也是一个,还有专门记录变化、总结经验的。 希望小学的学生们一个塞一个积极,有人甚至拿着本子把每一棵树都记下名字,小花、希望、小草、娣娣之类,大人们都不懂为什么会有一棵树会叫草叫鸡。 当有一棵果树不幸去世,小学鸡们个个哭得哇哇直叫。 叶榆不懂为什么花菲菲也能抱着1号鸡哭得像死了……咳咳咒别人家人不好,像她死了一样,至于吗? 韩景和徐飞也觉得很至于,花菲菲和徐飞甚至于深情并茂把这件事写到他们的文章或者日记里。 “……” 幼稚。 叶榆连夜从山里移了棵山柿子树把坑堵上,既然移植果树,肯定不止一棵,她在知青院里院外也移了多棵,山柿子树、桑树、板栗树、木奶果树,再加上之前搭的山葡萄,一下子成为野生小果园。 花菲菲他们第二天看见山柿子树,十分惊喜,还嘟哝“谁幼稚啊”,学生们更是又蹦又跳,还还惊喜地把它取名“老师”。 因为柿子树在小小果苗旁边,显得又高又大。 有希望小学的学生们日日紧盯与精心呵护,果树存活率达到90%以上,这很高了,下一步还有开花率、结果率等。 能结果至少得等到明年秋天,有的还需更多周期。 也难怪大队长没有一口答应,只是让他们尝试,在吃不饱的年代,种主粮是绝对不可能停止的。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工作。 学生们承诺一定要照顾果树,他们要和果树一块儿平平安安长大。 为了感激叶榆的“老师树”,第二日,小学鸡们在东山挖野菜时寻到一大簇草菇,还来知青点献给老师两株当作礼物。 叶榆才不缺这点蘑菇呢。 自打第一簇蘑菇成熟后,她经常去南山薅蘑菇,尤其是雨后。 空间瞬移也不用了,在山间疾驰的同时,用超人视力搜寻山野间冒头蘑菇,小心翼翼采集后,再把位置记录下来,和先前的果园坐标图一样。 只要没有外物干扰,蘑菇也喜欢在相同的地方冒出来。 叶榆采到的不止有最常见的平菇、草菇,还有杏鲍菇、鸡枞等,知青点最近常吃的菜即蘑菇炒肉与野鸡炖蘑菇。 她空间里还存了不少的鲜菇,他们也有晒一些干菇。 值得一提的是,叶榆还在南山见到眼熟的菌子,在未来末世基地吃过,但它明显不属于普通人可食用菇。 有毒,严重到可能危及生命。 在食物充足的条件下,叶榆不需要食用它们,不需要采集它们,但它们属于末世回忆的一部分,可能不是那么美好,她也不希望自己完全忘记曾经。 因此,还是采了一些。 因怕混淆把花菲菲他们毒死,还用布包裹起来放到空间的一角,和还是没有吃完的异兽肉堆在一块儿。 哪怕不吃,当作纪念也可以。 叶榆因蘑菇而陷入沉思,花菲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帮学生说话。 她言:“学生们送的野菜和自己挖的意义完全不同,每次都收到同学们的礼轻情意重,我都会更开心。” 当晚,花菲菲又亲自炖了一锅蘑菇鸡汤,还问叶榆有没有觉得非常香。 叶榆老实回: “没有,很淡。” 草菇本来就不是最适合煲汤的蘑菇,香味没那么浓,野鸡的腥味本来就重,再怎么处理也有,二者指不定后者更重,若不是她舌头灵敏,还尝不出来蘑菇味儿。 “精神,精神,精神,”花菲菲连续强调三遍,“懂吗?” 叶榆建议: “下次多加点儿。” “噗——”韩景笑出声,见花菲菲盯过来,他表示这次可能要占叶榆一边,他们蹭肉汤最多,汤更浓郁更好喝。 徐飞默数: “1,2,3。” 感性与理性的碰撞,知青院又鸡飞狗跳起来。 随着今年春耕第一初步完成,公社派人来通知,今年第一批知青又来了,大队长也不把叶榆四个当外人,让他们去接,同为知青,还能多点话题聊。 花菲菲、韩景、徐飞都很期待,比起迎接陌生知青,叶榆更怀念平泉镇国营饭店大厨的手艺。, , 91第 91 章 分配争议 可能因太过期待, 次日,花菲菲仨一大早起来。 煮饭的煮饭,打扮的打扮。 花菲菲穿上七成新的军绿色工装, 脚上踩着刷得程亮的黑皮鞋,乌黑的头发编成两根粗辫儿,辫子末尾系了鲜红头绳, 还往脸上抹了两坨雪花膏。 蛤蜊油她是不指望了, 根据效果对比, 还是沪牌雪花膏更润肤,对于寒冬腊月防止皮肤干裂更有奇效。 花菲菲如此精心打扮并不是为了迎接知青, “人活脸,树活皮”, 村民们出门赶集有条件的也都会尽量挑补丁少一些的衣服。 徐飞也照样会把他的眼镜多擦两遍,再选择不常下地的那一条裤子, 倒是韩景过得和他性子一样糙, 但青春少年嘛, 只要青春痘少一点,精神向上, 都没有丑的。 “姑娘小伙子长得个个精神啊。” 叶榆端着木桶出门,见院外锻炼的三人, 慢吞吞来了一句,顿了下,吹了声口哨?引得储备粮以为是在唤它巡山, 飞过来“叽叽”两声,落到她的肩膀上停住。 “你这口气村子口七八十岁老大爷都嫌老。”花菲菲他们即便知道叶榆心理很成熟,但还是不习惯她这么时不时抽风,这些老气横秋的话从她口中蹦出违和感太重, 太像小孩装大人。 “那怎么说?美丽?英俊?” 洗漱过后,叶榆也回房换了一身,把舒适的家居纯棉服换下。 她生活得不像花菲菲那么精致,但也没有韩景那样糙,张老爷子打的衣柜已装得七分满,主要是冬季皮衣毛衣。 因皮毛过多,除了衣服和四件套,还有一些围脖、围巾、袜子、口罩、露指手套等小物件,有诸多非必需品。 例如,床上散落着好个柔软蓬松或方或圆或动物形状的抱枕。 是的,抱枕。 叶榆大概是堕落了,顺从心意,她一直都挺喜欢这些毛绒绒软乎乎的东西,还特意麻烦桂花婶多做了几个。 这些东西花菲菲喜欢,徐飞也喜欢,韩景和王大妞则还行。 尽管缝了这么多东西,叶榆的皮毛还是剩一堆,而她并不是浪费的性子。 剩下的除了堆积在储物空间里,花菲菲、韩景、徐飞他们也换了一些,至少他们不会在寒冬腊月受寒。村里有一些村民也用粮食换了一些,但不多。 由于冬季皮毛管够,还有今年春节来自韩景的年礼军棉大衣,棉被不用制新,剩下布料更多用来制作春秋衣物。 叶榆不怕春冷秋寒,这个时代夏装不会像未来那么清凉,男人还有背心但女人不会,因而制了多件衬衣衬裤。 这些衣服的剪裁并不贴身,似乎刻意缝制得更大更松。 关于这个点,王来娣和桂花婶有共同默契,因叶榆随着异能等级的升高,该有肉的地方绝不含糊,肌肉紧实,体脂率超低,身材越来越棒,她们对此有遮掩,王来娣还默叹自己的小女儿真得长大了。 叶榆虽然觉得在山里有一点点碍事,但她不会裁缝也不想学,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很碍事了,都是考验。 而且她身材高挑,穿什么都绝对不会像肥料口袋。 总而言之,叶榆的衣柜日渐丰富,现在的衣裳,比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个加起来还要多,西屋小房间更加满满当当,再也不是一个孤零零床位。 春天早餐更丰富且营养均衡,早饭过后,四人出门。 事实证明,不止叶榆觉得其他三人赏心悦目,村人们看见他们四个,也会叹,这城里来的知青就是不一样,男俊女靓,他们也希望村里来多一些像他们这样的知青。 为了迎接知青与他们的行礼,财叔还把牛车借了出来,略过韩景三个,亲自交到最靠谱的叶榆手上。 哪怕他知道叶榆本事很大,牛掉坑里都能把它抬出来或提起来,但他已经把牛当作自己的孩子,忍不住多嘱咐几句。 叶榆点了点头,让花菲菲、韩景、徐飞他们仨仔细听。 “……” 人干事? 叶榆不是第一次驾牛,先前耕地相处过很多次,与牛还挺熟悉的,很快上手,缰绳一拉,噔噔噔上路。 速度有点快,遇见悬崖或半边悬崖也不怎么减速,导致胆小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慢点儿,慢点!” 忍不住提醒。 值得一提,路上他们其实有遇见其它村的村民与知青。 叶榆、花菲菲、韩景、徐飞四个已经算是平泉镇名人,四个人长得都不是大众脸大众身材,一眼能认出来,他们走到哪儿,遇见认识的不认识的,熟的不熟的,都有很多人打招呼。 午饭吃没?最近如何?果园如何?砖窑收益如何?听说你们的单子做到隔壁镇去了?还是隔壁公社的? 花菲菲他们都热情回答,只是邀请他们上车时,异口同声拒绝。 通常来说,有顺风车搭,他们应该很乐意搭,但通通被叶榆的车速吓了回去,他们可不像花菲菲仨这样无条件信任她。 “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向前进向前进!向前进向前进!”叶榆弯十分不解地问,“你们不觉得这一首《向前进》很适合现在吗?” “不!” 其实叶榆并没有花菲菲他们认为的不怕死,她还挺尊重生命、珍惜生命,但同样,在能够达到一定安全标准的情况下,她也偶尔会追求肾上腺素的刺激。 但花菲菲他们不知道叶榆即便出错,也能整车瞬移,自然会担心,叶榆也只能遗憾减速,花菲菲、韩景、徐飞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 到镇上,哪怕后来叶榆又减速,也比平时少花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们先去邮局。 邮局的熟人见面就恭喜韩景和叶榆两个登报了。 叶榆: “???” 徐飞摊开一张主流人民日报,正中写着知青联合司机智斗路匪的新闻,通篇都是对四人的夸赞和对路匪的厌恶。 其实这个新闻他也写过,但他们在叶榆的建议下,很少使用除自己以外的真名,或者即便使用也会征集被使用人的同意,但其他记者不一定有这个概念。 这些记者甚至可能出于好心,表彰上报纸可是一件光荣事情,上面写了叶榆和韩景所在详细公社与生产队。 “……” 叶榆确实不喜欢登报出名,但这个时候著名权又没完善,只能作罢,但默默记下写这篇文章的记者。 报纸上还有徐飞的文章,他今天收到的信件一如既往地多,各大报社都有,还有少量的杂志出版社。 书刊也有投递,但当前出书基本上停滞,没收到任何回应。 花菲菲收到来自报社的信件也越来越多,韩景从家里又得到两麻袋东西,仔细一看,不止他亲人寄的,还有来自己两个发小家人,有一部分是给叶榆的。 至于叶榆信件也不少,有叶春生的,关于一些种植水果的经验分享,还有叶兰的,听说她喜欢寄了不少的咸鱼,信里还谢谢她和她知青朋友提供的奶粉,很有用。 当然,少不了来自叶红军夫妇的。 除了让叶榆不要胡来外,絮絮叨叨家里诸多情况,他们说元宵节后不久,叶保国继续读书,叶卫国会队训练,为了今年的国际锦标赛,他们训练得更严了,一个月都不允许出来一次。 当父母的去探望,教练握着他们的手对叶卫国夸了又夸,说他是重点培养对象…… 从邮局出来,又去国营商店买点东西,再去国营饭店吃个饭。 名声大也不是没有坏处。 至少叶榆在镇上花销的时候需注意,也不能再在国营商店里乱买东西,连在国营饭店吃红烧肉的次数都需控制,毕竟有些东西经不起推敲与计算。 到了公社,知青还没来。 因叶榆四个缘故,平泉公社对于知青是带有希望的,今年他们也把去年欢迎知青的红幅张贴了出来,还为新来的知青也备了红薯玉米垫肚。 但各生产队不这样想。 平泉公社对知青们的感觉更复杂,他们希望分配到类似叶榆四个能干的知青,可绝大多数知青都不擅长农事,还要消耗村里的粮食,自然而然让本村人并不乐意。 也因此,分配到什么人仿佛天大的事情。 当叶榆四个到公社时,各生产队的村干部乃至于一些知青,正缠着公社社长聊知青分配的事情。 见他们来,还有人以玩笑的口吻来强调内心意思:“副社长,李主任,你们可不能搞特殊对待啊!” 这句话又得到不少人的附和。 似乎又被针对的王家沟知青:“?” 事实上,假如今天来的不是知青,王队长他们能得到更多羡慕的白眼。 负责新下乡知青诸事的副队长也被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哪怕他承诺他们绝不搞特殊对待,其他人还在缠。 他只能再一次解释,今年报名平泉公社尤其是王家沟的人数爆满,哪怕王家沟现在发展得并不是很好,可能红旗大队都比不上,也被当作香馍馍,这便是名人效应。 上面从允许自由报名到禁止特殊对待,来平泉公社的名额真得基本上都靠随机抽取,来自于烨国各地。 对了,燕京市被排除在外。 第一,因燕京是首都,第二,平泉公社已经有来自燕京市的大量知青,最大化地减少特殊对待。 像叶榆的表妹(?)乔茜也多亏没有报名下乡,否则即便托了关系报名王家沟,也大概率被分配到其它公社。 既然这么多人担心知青分配问题,副社长说他们公社干脆也搞抽签。 公社干事情当场把全部新知青分为十几等份,写在共纸上放到箱子里,再让每个大队代表自己抽取,有点类似于抽盲盒,抽到哪张是哪些个。 92第一更 “老弱病残” “郝见山, 张青黛,谢丹红。” 大多数村民更乐意看见男知青,毕竟知青都要吃粮, 除非遇见叶榆这样的异类,男知青干活普遍高于女知青。 当他们看见王家沟抽到的女知青比男知青多,心里略微平衡平衡一点, 只是这数量未必也太少? 这一批下乡的知青比叶榆他们那时多, 分配到全国各地的人数也多, 绝大多数生产队都有六到八人,只有两个生产队, 名单上只有三人,还有三个生产队, 名单上只有两人。 王家沟是其中之一。 他们又觉得不公平起来,让公社干部给一个说法。 副社长给出解释:“这次下乡的不止有知青, 还有一些农场的黑五类, 这些生产队得另外接收一部分这些人。” 他们平泉镇不同于西北西南开荒农场, 苦活没那么多,农场也只有一个, 由于靠近首都,他们收到的黑五类比知青还多, 去年下放的一批接一批,今年数量才减少,因为更多的人往更艰苦的地方去了。 农场如今已经装半满。 以后肯定还会有坏分子, 即犯罪的人,这个属于黑五类里的最底端,他们除了农场干苦力外,没有其他选择。 上面的意思是, 可以寻一些表现好的非坏分子,比如富农、高知分子,下放到其它生产队插队。 副社长歉意地看了眼王家沟在内的这几个生产队,又强调安抚:“这些黑五类不需特意招待,让他们住牛棚驴棚就好,干最苦最脏的活儿,粮食简单分配混个半饱就行,他们是下乡改造的而不是享福!” 这下子,全部生产队没话说了,那可是黑五类!黑五类哪怕再能干脏活苦活,他们都宁愿要知青而非这些阶·级敌人。 他们看王家沟的表情都是同情,这也太倒霉了点。 甚至有人还为他们担忧起来,只有王家沟来抽签的全是知青,这个抽签霉运,也不知道王家沟生产队的人知道后会不会怪罪他们? 叶榆四个倒是很镇定,主要是叶榆镇定,徐飞、花菲菲虽然也觉得他们有点儿霉,但天塌下来有叶榆就没事儿。 至于韩景,平日里最不爱动脑的他却思考的最多,且不说其他,他认识里面被黑五类的人非常多,他们大院儿邻居就有,甚至于他们家也差点儿。 正因如此,他对于黑五类里面的某一到两类,其实是抱有同情心理。 也因此,在副社长让三个生产队的人去农场接人时,王家沟这边,韩景主动领军,另一个是叶榆。 花菲菲和徐飞留下来接知青。 在许多人的同情下,叶榆、韩景几人跟着公社干事去了农场。 虽然叫农场,他们干的不止下地的活儿,还有修路、修水库,公社干事说王家沟不正要修水库吗,干这种活正适合他们。 但真到了地后,这话反而说不出口。 一排排简陋的茅草屋,四面透风不过,当中还有两间被积雪压塌了的,住在这样的环境,吃着最简陋的食物,干着最辛苦的活动,生活重压让他们个个都憔悴得不成样子。 若真是那些犯过罪的坏分子,看到这一幕,还会一声好,但这里面有一些仅受家庭背景连累的倒霉家伙。 公社干部清了清嗓音:“社长说先安排有小孩儿的人,或者未成年。”瞅着一些还不到成人膝盖高高的小豆丁,他也说不出让他们修水库挑粪的话来。 三个生产队各自挑人。 其他两个生产队都挑青年人,或者中年人,这些人看上去至少能干活,不会纯粹干白饭,浪费粮食。 叶榆不太适应这种类似于挑猪肉的单方面选择,让她联想到许多黑色回忆,因而没有动作,韩景随她。 因此,到最后留给他们选择的可以简单归纳为“老弱病残。” 一共七人,三个老人,三个小孩儿,一个青年女人。 其中,有一个小孩儿是孤儿,名叫白蓉蓉,跟着她外婆外公来的,但二老都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小孩儿不到十岁的年纪,经历人生太多痛苦,整个人死气沉沉,不说话,也不搭理人,见人来眼皮都不动一下。 有一个孤零零老人,姓林,性子挺和蔼的,长得也很和蔼,就是偏瘦了些,本来有其他生产队的人会选择他,但说话中途,老爷子咳嗽好多下,把人吓退。 还有一对姓欧的爷孙,欧老爷子古板严厉,但很护着唯一的孙子,欧梁是个十几岁半大少年,是小孩儿中最大的一个,也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营养得不到满足,都不能用瘦成竹竿来形容,瘦骨如柴。 最后三人是祖孙三代,姓项。 话说,叶榆与他们还挺有缘分,曾经在他们游.街时见过一面,当时还觉得祖孙三代的小丫头很熟悉,知道他们姓项,来自燕京市,文化人,立刻把他们和叶兰的相亲对象之一孙世忠联系起来,他们即被孙世忠举报的那家子倒霉蛋儿。 项老爷子头发全白了,肤色黝黑,手上开裂的冻疮口子至今还未愈合,但腰挺得直直的,肩膀压力越重越直。 他女儿项燕是七人唯一一个青年人,但也是唯一一个病重的,年纪不大走路都在飘,脸红发烧,似乎随时能嗝屁。 韩景皱眉: “没有药吗?” 农场管理员解释,生病的人有大夫看病,事实上,农场内就有中医大夫,比如林老爷子,但药材跟不上,这个冬天,农场还是不可避免死了一些人。 毕竟很多衣食无忧的人骤然落难很难经得住,即便身体,心理可能也遭不住,有的选择自己结束生命。 项燕在这个冬天已经生病很久,发烧不止一次,能够坚持到现在,还真有管理员看在项家小丫头的头上。 已改名项星星的小丫头现还不到5岁,懵懵懂懂都不懂,扯着她妈妈裤角,见到陌生人,抬起头对他们甜甜一笑。 这个无知无觉的微笑看得未免也让人太过心酸。 也间接证明,项老爷子和项燕对于孙女/女儿很好,即便身处困境,也力所能及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还保护她幼小心灵。 正因如此,当叶榆光明正大递给项星星一个鸡蛋和一颗糖的时候,没人阻止,给白蓉蓉和欧梁饼干和糖的时候,也没人阻止。 项星星拿到吃的就想往嘴里塞,被项老爷子阻止,老爷子谢过叶榆后,帮孙女剥壳,先吃鸡蛋,小家伙吃得两个腮帮子鼓鼓,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谢谢。”欧梁被教育得很好,很讲礼貌,因肚子很饿略有点狼吞虎咽,但仍不忘记强塞一部分给自己的爷爷。 白蓉蓉反应最为迟钝,也不说话也不伸手接,看得好多人直皱眉,她眼珠子这才转了转,看了看正在吃东西的项星星,又抬眸与叶榆对视很久,终于有动作,她把东西抢了过去,一股脑地往嘴里塞。 叶榆:“小心噎死。” 其他人: “……” 叶榆逗小孩的时候,韩景这个时候也把身上为数不多的杂粮饼分给林老爷子、欧老爷子、项老爷子、项燕几人。 几人连声道谢。 这也说明,叶榆和韩景对于这样的分配并无意见。 其他生产队的人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觉得王家沟的知青果然太年轻不懂事,回去铁定被骂。 他们也因心情不错,学着叶榆和韩景,给其他人分一些东西。 但没那么多,有的还不是主粮。 但哪怕一粒南瓜子,这些人也磕的很认真,甚至把壳反复咀嚼,他们这个时候不由羡慕分到王家沟的这群人。 鸡蛋、饼干、糖果……这些东西他们多久没吃过了,闻着就让人吞咽口水,那杂粮饼虽然也是红薯杂粮制作的,但能闻到一丝丝油味儿,这竟然往里添油吗? 好几个人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更主要的是叶榆和韩景看他们的目光里没有鄙视、厌恶、害怕,这是他们这段时间面对最多的目光,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对眼神如此敏感。 前者神色平静,仿佛他们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事实上他们本来也是,后者眼睛里是溢出的同情,这是一个很善良的少年。 分配完成过后,一行人离开这简陋破败的农场。 项燕实在坚持不住,叶榆建议他们先去一趟镇上卫生院,拿点药,至少让项燕把这烧退了,免得死在半路上。 “……” 公社干部欲言又止,想说这不符合规定,但考虑到毕竟是一条命,也没阻上。 于是王家沟的人和其他人分开,韩景直接蹲下把项燕背了起来,还说:“这样更快一点,不耽搁事儿。” 话音刚落,叶榆也把走路不稳项星星提溜起来,真是轻飘飘没有一点重量,项星星还在往嘴里塞东西,腿虚空假装瞪两下就算了,也不管拎着她的是谁。 公社干部和其他人觉得这样不对,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看了看他们离去的背影,参差不齐,但有种莫名的和谐。 93第 93 章 善良威风 去医院的路上, 一堆陌生人聚在一块儿,气氛莫名尴尬。 好在有两个自来熟,双方一边一个,也不至于让空气冷凝到窒息。 一个自来熟是韩景。 没走多久, 他话匣子一打开, 热情且自豪地向新认识的同伴(?)介绍王家沟, 在他的口中, 一草一木,一驴一牛,哪怕是猪粪牛粪,处处皆乐趣。 “……去年知青点的自留地种了土豆和大豆, 土豆种得有点晚, 收成不太好, 大豆可以, 开春又补种辣椒、大豆、韭菜、南瓜、茄子、豆角等等, 除了调料就是蔬菜, 今天我们肯定不愁蔬菜吃,咱们院里还种了山葡萄、山柿子好多果树, 也不知道今年开花结果不,若是结果也请你们尝一尝……王家沟有两条溪,里面有鱼, 但我从来没捉到过,只有村里的小孩儿可以捉到少量, 剩下几乎被叶榆包圆, 她特厉害,山上有野菜野草……” 除了项星星奶声奶气的惊呼捧场外,其他人几乎不回应。 但他们当中总有人在这样一幅幅采菊东篱下的归园田居图描述中得到平静, 对于即将到来的乡下生活也生出几分期待。 剩下人虽然可能还缩在自己的乌龟壳,但内心对于叶榆和韩景的防备至少松了一些,不再时时刻刻紧绷。 另一个自来熟是林老爷子,他虽然尝尽生活的苦,自称孤寡老人,但生性乐观,什么时候都笑眯眯。 与公社干部、其他生产队的人辞别后,他不在咳嗽,可见他当初是故意咳嗽避免被其他村的人选中,与王家沟算是双向奔赴。 林老爷子是个老中医,在路上已经为项燕诊过脉,开了一方子,都是常见的寻常的药物组成的方子,主打一个价格便宜,或者说性价比最高。 有的甚至于可以在山里轻松挖到,草丛里非常常见的。 老爷子说起中药炮制也是头头是道,看样子很有学问。 镇上卫生院不止中医,属于中西医结合,得知项燕生病时长后,医生建议开一些西医退烧药和抗生素。 林老爷子也说西药见效快,项燕再拖久一点对脑子不好。 唯一不好的西药贵,项老爷子一家口这路上能用的全用尽了,中药都买不起,何谈什么医药。 介于韩景上次出差是真大出血,存款也都耗在日常吃上,叶榆垫付了,当然,对于项老爷子的道谢以及承诺的将来会努力归还,也一并接受。 多余不必。 尤其是感动的热泪盈眶,敬谢不敏。 但情绪哪里是那么容易收放自如的,项老爷子依旧红了眼睛。 “都是好孩子啊!” 他自幼家庭环境很不错,这也是被攻击的点之一,风光了大半辈子,临到头来被学生和女婿背叛,自己吃苦也罢,还连累至亲,这一年多见多了人情冷暖,还是会为叶榆、韩景这样雪中送炭的善举感动,有他们在,这王家沟肯定是个世外桃源。 韩景摆摆手回他没帮什么忙,叶榆却因被叫孩子心里嘀咕自己还是吃了面嫩的亏,毕竟她的年纪,指不定比老爷子还大呢! 谈话间,项燕在医院就着热水喝了一回药,观测了一会儿,确定真有药效,临走时除了西药,还买了些中药备着。 卫生院的医生水平不算很高,他们是按照林老爷子的放子抓得,项老爷子和项燕都认识他,看来也真是一位国手,考虑到叶榆出手大方,他还又改了两味药,让药效更快一些。 如此随机应变,本不像是混到农场来的人,但看他完全不藏私帮助项燕,对于白蓉蓉、欧家祖孙也多有照顾,在困境中也不忘处处行善,这也不难理解。 都说好人有好报,但事实上独善其身的普通人更容易在这世界存活。 出了医院,加上叶榆、韩景,一行九人,尴尬僵硬的氛围已好了许多。 他们赶往公社。 来自五湖四海的知青们逐渐凑齐,花菲菲与徐飞也接到位知青。 位知青都是十八、九岁,来自不同的地儿,对于能够分配到王家沟十分高兴,毕竟他们也听过王家沟的大名。 郝见山个子不高,长相斯文,与徐飞很是热情搭话,对话内容有一半对徐飞的夸夸,剩下一半在展示介绍他自个儿,据说他读书考试成绩非常优秀,考过年级第一名。 张青黛、谢丹红也跟徐飞、花菲菲打过招呼,有意讨好前辈,但二人都不怎么擅言辞,说出来的社交词汇自己都觉得生硬,好在有社交能手花菲菲。 花菲菲好奇问:“你俩真不是来自一个地方?单听青黛和丹红这俩像对对子一样的名字,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姐妹花呢?” “噗——”张青黛、谢丹红都笑了,前者捂摇了摇头笑回,“我们姓都不一样,哪里像姐妹,无巧不成书罢。” “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花菲菲左看看,右瞧瞧,“大眼睛,双眼皮,你们长得还有点儿像呢。” 谢丹红笑:“你也是大眼睛,双眼皮,我们长得都像。” 这念头发型、衣服款式、衣服颜色翻来覆去也就那几种,个都是军绿色工衣,只是新旧差别,然后都是绑得双马尾,哪怕五官模样不同,乍眼一看也差不多。 听这话,花菲菲却叹一口气:“但你们个子都比我高啊。” 张青黛: “我俩差不多。” 只是谢青黛瘦一点,花菲菲脸圆一点,看起来即不同,谢丹红一米六几,抿嘴一笑,不加入这个讨论。 花菲菲捏了捏已经腮帮子,她并不是易胖体质,但却是易圆脸体质,这肉嘟嘟的脸从小就没减下去过,只得认命,又哼了一声:“腿长又腿长的好处,腿短有腿短的好处,我做衣服花的布料比叶榆少一倍。” “叶榆?” 引来对面两人好奇。 徐飞与郝见山不太能聊一块儿,实在是这位新知青老是喜欢打断别人说话,又自顾自讲一堆自己的大事小事,短短十分钟,他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快交代清楚。 然后,再问一句你呢? 徐飞不太喜欢这种没有分寸感的聊天,但他也不觉得没什么需隐瞒的,刚开口没几个字,对方又自顾自下个话题。 “……” 真有点心累。 见花菲菲她们聊的和谐,徐飞可羡慕了,但花菲菲秉着死贫道不死道友的原则,对徐飞爱慕能助,她忙着和新认识的姐妹们贴贴呢! 直到听见旁边飘来“叶榆”二字,徐飞赶紧也加入过去:“叶榆和韩景也是我们的同伴,他俩都很厉害。” “我知道,我知道,韩景也是上过报纸的王家沟知青,但比徐同志你差多了。” 这话真的非常低情商。 至少徐飞、花菲菲听着都不是很舒服。 徐飞:“韩景是拖拉机能手。” 花菲菲:“韩景是咱知青院的小太阳。” 张青黛和谢丹红也跟着说:“韩景叶榆见义勇为的事情我们都看过,他们善良、勇敢,打的路匪落花流水,可威风了。” “对对付,”花菲菲使劲儿点头,话里有话,“韩景善良,叶榆威风。” “那他有两把刷子。”郝见山脖子一缩,找补说道。 这话没什么错,但不管是徐飞,亦或者花菲菲,甚至于新来的其他两位知青都有提到叶榆,偏偏郝见山自顾自忽略过去。 而且他们发现郝见山对于徐飞和花菲菲的态度也不一样,似乎有点轻视女性。 又有点冷场。 这个时候,叶榆、韩景他们回来了,花菲菲、徐飞使劲儿挥手。 张青黛、谢丹红、郝见山顺着方向望去,个一眼从人群中看见叶榆,回过神来,才留意到其他人。 对于项老爷子他们这一群人,花菲菲、徐飞都相信自己队友的选择,和他们一一打招呼,项星星和白蓉蓉得到花菲菲徐飞的怜爱。 花菲菲连着欧梁又是一次分糖,还是分刚从家里得的大白兔奶糖,徐飞也把供销社买的零食分给他们点儿。 本来是上供给叶榆的。 受时下风气影响,张青黛和谢丹红不太适应与黑.五类这么亲近,介于花菲菲他们的态度,也有礼貌打招呼。 郝见山已经不是不愿意与黑.五类相处,他是看不起他们,只不过从叶榆出现开始,他就一下子安静下来,目光老是忍不住往她身上偷瞄,全然无之前的忽视模样。 但也没怎么惹祸。 叶榆不是没有察觉到这一道目光,但老实说,这对她而言并不少见,只要不是恶念,便当看不见。 韩景他们与公社干部都相处不错,去向副社长、主任以及其他干部干事告别后,一行人踏上返程旅途。 牛车比驴车可栽重量多些,但他们的人也多,不是人人都能上车。 行礼都放车上,主要是位知青的行李,和花菲菲他们买的东西,剩下七个人加起来还没有一个人多。 此外,未成年白蓉蓉、项星星、欧梁上车,生病的项燕上车。 其他人走路。 对了,叶榆驾车。 郝见山不理解为什么黑.五类坐车,好吧,除了那个病得快倒下和走不稳路的,也不理解为什么是叶榆驾车。 徐飞回他:“兄弟,叶榆最能干,没有她,这车今儿个都出不来。” 94第二更 蚂蚁行速 叶榆觉得郝连山讨厌归讨厌, 话有一半对,欧梁和白蓉蓉,尤其是欧梁已经是个半大少年, 他们是该锻炼锻炼, 把车上座位让给年纪更大的老人。 但三位老人都更心疼小辈, 白蓉蓉失去亲人, 麻木消极, 欧梁瘦骨嶙峋,感觉一阵风都能吹倒, 看着就很不健康, 她也无意插手别人家的教育。 郝连山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叶榆眼睛一扫,他立刻闭上嘴, 耳根子有点红, 但更多因背后生起的森森凉意。 韩景以为他是在害怕, 想到曾经面对叶榆结巴的他们, 正要拍他肩膀安慰,说叶榆外冷内热一点儿都不可怕, 目光触及郝连山羞红的耳朵腮时, 手忽然顿住。 “怎么了?” “啊,没什么。” 叶榆已经架着牛车走在前面, 韩景不太自然地把手伸回来, 和花菲菲、徐飞一起去追牛车,三个人各站两边,主要是为了扶行李和车上的小孩儿。 新来的三位知青,还有林老爷子他们则掉在后面跟着走。 一开始, 郝连山、张青黛、谢丹红三位知青速度快一些,乃至于郝连山还有嘀咕后面的老人是累赘,果然是富农分子,只知道享福吃不了苦。 这样的嫌弃对于三位老人来说,如同吃饭喝水,更糟糕的情况他们见得多了,于是当作听不见。 其他人也听见了,但涉及到这种敏感话题,为林老爷子他们出头,反而是害了他们,只是对于知青的期待不由变冷,原来真不是叫知青就是志同道合伙伴。 花菲菲、韩景、徐飞钦佩地看向叶榆,难怪叶榆一直都这么镇定平静,肯定是已经料到有这种可能性。 叶榆: ……我什么时候不平静? 虽然没有理会,但很快,赫连山自打嘴巴。 春季雨多,泥土湿润,有的绿草树叶还挂着水珠儿,山路越发难行,韩景、徐飞、花菲菲有多狼狈,郝连山、谢丹红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张青黛好很多,她幼年在乡下呆过一段时间,对于山路不那么陌生,有时候还会帮扶谢丹红一把。 与张青黛差不多的还有三位老人,他们并非体力大于年轻人,而是这些天吃过苦太多,背着重物走山路都有,技巧什么的也摔或滚出来了,他们意志力很强。 谢丹红有张青黛的帮助,脚崴了下又站直,郝连山一不留神又摔坑里。 他也知道自己之前的话全成了回旋镖,这下子不是耳朵红,整个人都在冒烟,羞愤的,埋着头走路更容易掉坑,他的衣服连衣领都沾上泥巴。 又过了一会儿。 停车休息期间,另一边,叶榆盯上一棵枝繁茂的樟树,踮起脚尖,往上一跃,轻轻松松跳到一处树丫上。 咔嚓—— 几声清脆,树枝折断。 韩景、徐飞、花菲菲都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这树他们可能一下子跳不上去,但两下、三下乃至于爬上去还是轻轻松松的。 隔壁的郝见山、张青黛、谢丹红惊呆了下巴,不可置信盯着叶榆,她怎么咻一下子爬上去,又咻一下子跳下来,跳下来时,像是猫一样,没有丁点儿声音。 三位老人也很吃惊,但他们年纪大,见过听过的事情更多,回过神也更快,林老爷子叹:“少年英才啊!” 小孩儿中,欧梁不掩羡慕,项星星也学着蹦跶,但她的蹦跶跟不蹦差不多,双脚跳都不会,单脚跳还会平地摔。 白蓉蓉最死气沉沉,项星星拉她跳她也不跳,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一路上,她对项星星的态度最好,在她摔倒时也会伸手,但当她靠近时有会远离。 叶榆可不知简单一跳引来这么多人关注,她只想做几个拐杖。 真不是发善心,主要是这蚂蚁爬速度,即便牛不够她都够了,再这么磨蹭下去,晚饭都赶不上热乎的。 三位老人需要拐杖,他们属于黑五类,不能被特殊招待。 自然而然,三个知青自然也需要。 叶榆也没精细做工,粗暴地折断几截后,丢到需要的几人面前。 有人这个时候才猜到她的意思。 项老爷子、林老爷子、欧老爷子都道谢,项燕吃过药烧退了也来道歉,腼腆少年欧梁也为爷爷说了声谢谢。 谢丹红、张青黛同样接过道谢,张青黛不那么需要,但有拐于她会更轻松,郝连山还在与自尊心斗争中,但在下次启程前,终究把那截树枝默默握在手心。 接下来的速度果然快了一些。 但速度依旧蚂蚁爬,叶榆觉得她与牛迟早会睡着一个,从兜里拿出些红薯干填肚子,除了小孩能分一点点外,没有人能在她饥饿时从她手里分到粮食。 即便现在分让瓜两枣给项星星他们,也已经是心软后的结果。 花菲菲、韩景、徐飞都不奇怪,其他人有人觉得叶榆这样不好,但初来乍到,不舒服也不敢说出来,只能闻着这一丝丝的甜味儿,捂了捂唱空城计的胃。 到了王家沟,星空璀璨,村社前平坝上眼熟的篝火燃起来。 除了大队长和诸位干部,还有很多村民等着他们,一是为了等叶榆四个,但更多是对新知青的好奇。 但情况和他们想的不同。 这人也太多了些,又有老人,又有小孩,他们可不像知青,年轻人只有四个,三个女的,唯一一个男的从头发丝到脚底心都沾有泥巴,这是不是不太对啊? 有人询问。 韩景老老实实回答今天情况,包括抽签,以及一部分人黑五类的身份。 毫无疑问,有人觉得他们也未免太过倒霉了。 但像其他生产队预测那样,归罪埋怨叶榆四个是没有的,至少表面没有,连民兵队长王老三都早被叶榆享福,其他人再有怨声只敢吞在肚子里。 一来他们怕叶榆的身手,二来四位知青这不到1年的时间为王家沟带来许多变化,物质和精神都有。 他们顶多叹一句霉,下次遇见这种情况还是大队长上,毕竟大队长能从一干知青中挑出叶榆四个,绝对鸿运当头。 韩景、徐飞、花菲菲这才单个介绍人,他们在路上已经打听过所有人的大致情况,林老爷子是一位懂草药的大夫,项老爷子和欧老爷子都曾是大学老师。 村民们实在不明白人人羡慕的老师为什么会混到人人喊打的地步,项老爷子欧老爷子他们不敢接近,但对于和善爱笑且又是大夫的林老爷子,好感一下子上升。 这可是医生! 他们村连个赤脚大夫都没有,距离平泉镇又远,很多人过去正是因疾病而丢掉性命或者落下残疾。 没有人不盼着村里能多一个大夫,不管他是什么成份,何况林老爷子济世救人,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村人们因林老爷子这个突破口,对于额外增加的七人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现在还面临个问题,林老爷子他们今晚住哪儿,以后住哪儿。 村社社长有说对黑五类不能太照顾,牛棚之类的就不错。 可他们村牛驴数量不多,牛棚也不大,肯定住不了七人,哪怕他们挤一挤,把牛啊驴啊当孩子的财叔肯定不干。 “不如猪圈?” 他们今年的养猪指标增加,猪圈有扩张,且因队里新建了砖窑,修得猪圈不仅宽敞,比很多人家里的房子还结实保暖,只是味道可能有点难受,听上去也不太好听。 挺适合。 韩景又建议他们今晚住知青点,明天再搬,大队长一口拍定下来。 没有人寻求林老爷子他们的意见,林老爷子他们更不贪求居住环境有多好,黑五类即原罪,能够不漏风不漏雨已经足够,去年寒冬陆陆续续离开的人实在吓到他们了。 此外,还有分粮问题。 去年,作为第一批主动报名下乡知青,叶榆、花菲菲、韩景、徐飞四个有免费分得口粮,当然,叶榆后来“偶然”猎得野猪两次,分给村人们。 比起四位知青分得的口粮,村民们还是赢麻了,对于叶榆经常上南山打猎,花菲菲他们也跟着的事情,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于期盼下次猎野猪什么时候。 如今,张青黛、谢丹红、郝连山三个也算比较早下乡的知青,依旧有优待,但不是免费得到一整年的口粮,而是按人头每个50斤左右的免费福利,更多的就归于借,需要他们折算人.民币换或者年末粮食来还。 三人当中就谢丹红的家庭条件好一些,出钱补,其他两人只能补一部分,剩下的打个欠条。 另外七人都纯属于借,必须得还,且借的粮还非常有限。 村民们提到分粮都很肉疼,毕竟王家沟的产量就那么多,这些人多分一点,每家每户都少一点。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偏偏郝连山从来不是个会看眼色的,很是低情商,见到全是土豆红薯,嫌弃抱怨两句,问能不能换一点其他,又说起自己曾经吃过什么。 “……” 不等他说完,他平地摔了个大马趴。 村里们都笑了起来,刚才凝固的空气一扫而空,花菲菲、韩景、徐飞哪怕没亲眼目睹,也能猜到怎么回事,虽然这样形容有点不厚道,但真是好事一件。, , 95第95章 世外桃源 新来的三个知青都是脆皮, 山路走了两三个小时,不仅浑身狼狈,力气也耗得差不多了, 林老爷子他们更不用考虑, 帮忙拎口粮的成了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个。 王大妞也能来帮忙。 见是一不到腰线的小女孩,林老爷子忙说谢谢不用,但当看见王大妞轻轻松松扛起比她身高更高重量更重的麻袋, 他默了。 作为一名老中医,见过上万脉象,他对于人体比普通人更懂得, 也因此, 内心产生更多疑问。 这王家沟究竟怎么回事?老是打破常规, 知青个个大力士,女人和小孩也不再是大众所知的弱者, 太多传说中的天赋者。 据说近现医学有一门叫解剖学, 真的很想……咳咳咳, 打住。 叶榆两手空空走在最前面,她把自己的背篓也通通都丢给王大妞了。 王大妞本来就是主动要的, 得到师傅回应,开心极了, 麻溜地把一背篓的东西背上, 重新拎起一口袋粮食。 别说背篓了, 即便叶榆让王大妞背她, 她都会很乐意接受,反而是什么都不让做,她会难过和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这个性怎么养成的, 在外面混会吃亏的。 好在王大妞的这个性只针对她妈和师父,花菲菲三个确认过也就不管,只要王大妞高兴,又并不影响她成长就好。 村里人也理解,这才哪到哪儿啊,当学徒的,哪不能服侍三年师父,不是还有一句古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况且王大妞的变化他们是见过的,力气现在比成年男人都大,他们自个儿都想跟着叶榆学习呢,背点背篓算什么?! 只有新来的不知情况,很不理解。 但即便他们有异议,也没人理会他们,他们也没力气去异议,腰酸腿软,想要帮小孩儿一把都不行,慢悠悠掉到最后面。 等他们到知青点时,花菲菲、徐飞去厨房忙去了,韩景在院子里燃起一团篝火,叶榆也把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一簇艾草点燃,春夏山里蚊子实在太扰人。 借着温暖明亮的火光,新来的十人看见他们今晚居住之处。 比他们想象更好。 一排排红墙黑瓦,卧室、厨房、小客厅、厕所、浴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么宽敞亮堂的院子,即便他们当中条件最好的韩景,也无法一家占领,院前两排新种的绿树,院中绿油油的半亩土地,葡萄架的下秋、木桩,干净有序。 三只鸡在院里挺胸迈步,当中有一只的体型肥了一圈,正在和一只鸟,叽叽咕咕吵架,跳起来啄鸟会不会过于活泼? 花菲菲介绍:“1号、2号、3号是我们养的鸡,这只储备粮不算,自己飞来的,虽然是麻雀,但他只捉虫子不偷吃粮食,不算四害,还能帮忙喂鸡斗鸡。”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麻雀怎么喂鸡? 刚这么想,他们看见麻雀叼着一只毛毛虫,喂了一只鸡半截,最大圈的那只鸡也喂了另一只鸡半截毛毛虫,两鸡似在比拼? “……”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在来之前,林老爷子说世外桃源不过是打趣,但见到这样的知青院,突然发现,世外桃源也不外乎如此。 韩景将他们领到今晚住的房间。 张青黛、谢丹红和花菲菲一块儿住大间,花菲菲虽然曾经因房间选择事情与叶榆怄气,可真多了俩室友,她有觉得有一点点不适应,甚至还会羡慕叶榆的小单间几分? 才不会,假象,假象。 郝见山住东屋某一间房,是他的固定住所,韩景说村里有一位手艺很好的木匠老师傅,隔天可以麻烦他帮忙打些柜子、置物架之类,还有村里很多婶婶奶奶的竹编藤编手艺不错,可以买些生活必备品。 话说,这些他们当初还是跟叶榆学的,叶榆比他们更懂生活。 至于剩下七人属于暂住,项燕和项星星、白蓉蓉也住西屋大炕,其他人挑东屋的两间房合住。 他们明天或者后天会搬走。 韩景承诺去帮忙,还说花菲菲是养猪能手,猪圈她最熟。 院里打整葱的花菲菲听到后立刻回:“新修的猪圈并没有完全养猪,用的是新砖,比我们知青点更牢固结实,只是可能一需要割分一下,二需要保持通风。” 还有,虽然现在是春天距离冬天很远,但盘炕一事不可马虎。 林老爷子项老爷子都说太麻烦他们了,若非这四个年轻人,他们今晚未必能够住到知青点来,欧老爷子最不擅言辞,憋了许久,说出让自己孙子好好报答的话。 韩景挠挠头笑回:“这有什么,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林老爷子他们可不认为这是举手之劳,对于项燕来说,这算是救命之恩,她摸了摸已经退烧的额头,又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默默捏了捏女儿的手。 不一会儿,花菲菲、徐飞的饭菜煮好了。 因人多,主食还是红薯杂粮,煮了八、九个玉米,小孩儿们一人一个,病人一个,剩下的归叶榆。 花菲菲还用土豆做个土豆泥,炒了土豆丝,煎了土豆饼,土豆易种又不贵,可做的花样还贼多。 菜这边有鲜嫩的春笋,炒了点腊肉,再加上香椿炒蛋,这俩算荤; 麻辣萝卜干这个拿出来就能吃,简单够味儿;凉拌的马兰头、刺嫩芽、鹅肠菜、地木耳等,都是山里的野菜,哪怕掐的嫩芽,也会有一些涩味,乃至于苦或酸,但花菲菲舍得放料,把它真的当蔬菜来做,而不是饱腹野菜,辣的或不辣的,味道都还挺好。 还有血旺,以及一大锅的炖鸡高汤,里面煮了不少的蔬菜。 实话说,这对于叶榆的日常伙食来说有一点点清淡。 问题是今晚都确认了聚餐,实在不适合再为叶榆单开一桌,而且人实在太多,他们不可能靠叶榆一个人承担这么多人的伙食,叶榆也不是个傻大方的。 再者,人多口杂,也怕漏了风声。 花菲菲对叶榆眨了眨眼睛,叶榆也眨了眨眼睛回她。 两人的打机锋除了韩景、徐飞,其他人都不懂,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样的饭菜已经非常丰盛。 有菜有肉,有鸡有肉,哪怕过年,也吃的不能比这更好了。 对于下放农场的七人来说,他们已经近一年没有闻过肉味儿,当花菲菲徐飞还在煮饭的时候,他们在院里忍不住口水分泌,肚子咕咕咕咕叫。 饭菜一上桌。 一声“开动”,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寻着最香最好吃的腊肉开夹,配着红薯饭大口大口吃,两个腮帮子吃得鼓鼓的。 花菲菲生怕她噎住了,给她用自己的搪瓷杯盛了满满的鸡汤,等凉一点点,可以和埋头干饭的白蓉蓉分着喝。 项星星喝了鸡汤,果然被这好喝的味道迷住了,咕噜咕噜连喝好几口,这才止住,推给白蓉蓉:“姐、姐吃!” 白蓉蓉喝了一口,又沉默推回来,俩小姐妹并没有因这一碗鸡汤争执吵闹,反而推过来推过去,让花菲菲直叹他们懂事儿。 大人们比较矜持,欧梁这个半大少年也是,不肯夹肉,只夹土豆、野菜,还一个劲儿地说好吃。 也的确好吃,但比不上肉啊。 花菲菲、韩景、徐飞一个劲儿地劝,他们也一个劲儿的拒绝,末尾可能夹丁点儿肉丝,小心翼翼塞到嘴里,一口嚼个几十来下,直点头叫好。 林老爷子还把中医搬出来说,他们胃太久没接触油荤,不能吃多,对脾胃不好,可能拉肚子。 这样是没错,但也不绝只是一根两根肉丝的问题。 一场庆祝宴吃得挺辛酸的。 吃过晚饭后是整理房间,郝见山、张青黛、谢丹三个知青不用多说,他们是带着行李下乡的,被子什么都都有。 其他七人那被子都不叫被子,不仅薄,补丁多,还硬,冷似铁。 叶榆正好皮毛多得不知道干什么,给了项家、林老爷子、白蓉蓉,一家一床毛毯,欧家人多,给了两床。 林老爷子: “这怎么行?” 吃他们的,住他们的,现在还让他们用他们这么珍贵的毛毯。 殊不知这根本不是借用,叶榆是打算送他们:“不要丢垃圾桶。” 也不给人二次说话的机会,扭头就走,而没有人能追得上她。 “……” 花菲菲、韩景、徐飞都说:“叶榆就这牛脾气,你们不要,她真能当垃圾丢出去。”劝他们收下。 几人又眼红了,感情丰富地眼泪如豆粒下,他们也不知道这一天被感动过多少次。 哪怕年纪最小的项星星,也知道这几个哥哥姐姐很好,对于花菲菲、韩景、徐飞的摸头都不排斥,还星星眼看那个能咻咻飞高高的漂亮大姐姐。 见到这一幕,郝见山、张青黛、谢丹红也有一丢丢感动,但更多是羡慕,但他们知道叶榆不可能送已经有棉被的他们也一人一床。 这一天相处下来,有人对于黑五类的印象已转,至少他们遇见的这七人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 96第96章 初露头角 敞开肚皮吃饱饭, 洗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裳,躺在温暖的炕上, 再盖上毛绒绒的毯子。 这一切好像做梦一样。 从农场里出来的七人, 从寒风刺骨中回到温暖春季,却不约而同失眠了。 连最小的项星星都没睡着, 两只小手扒拉着她妈妈的衣服一角, 一直不停往她怀里钻,明明躺在比农场好上一百倍的环境,她却因为太过陌生而不安。 项燕一边轻拍女儿的背, 一遍哼着没有词的不知名安眠曲, 眼睛红红的。 隔壁的白蓉蓉侧睡背对着她们,一动不动蜷缩着, 眼睛却挣得大大的, 偷偷蹭着安眠曲,张了张嘴, 口型似在喊“妈妈”,但悄然无声, 只是哑言。 隔壁的三位老爷子也在小声夜聊,但聊的内容正常得多, 他们不是没有情绪,而是把多余情绪都隐藏在对明天对未来的日子规划里。 受不住的人已经永远留在上一个寒冬, 现在还活着的人,无论是不是看上去死气沉沉, 都是极有生命力之人,哪怕凭借本能他们也要挣扎活下去。 叶榆五官敏锐,这么多生人气息, 她本来也睡不着,认真起来,她完全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乃至于呼吸声。 索性一个瞬移,越过南山,来到更原始的山林,飞跑起来,今晚麻雀都没带,飞的相当自由。 且现在的距离已经离南山足够远,王老爷子对于山林的监控,来自于他的生存经验,包括猎犬的反馈,当超过这个距离时,他也感受不到,毕竟他又没千里眼。 但叶榆还是非常认真交保护费,不是因为好心孝顺之类,纯粹是好胜心。 靠近南山,不再空间瞬移。 像只轻快灵活精灵,在山林间飞速跳跃,悄然无息,绿叶的摇晃并不比夜间山风来得大,无人无犬察觉,升级后的她嗅觉不比猎犬差,也能闻出五百米范围内的标记性气味,甚至略胜一筹,顺利避躲在茂密草丛里猎犬。 最险的怕是小木屋附近的两只猎犬,幸运的是,他们得到的并不是一动不动守卫命令,山林里的猎犬,由山林里小动物帮忙一一吸引,不能太异常。 而叶榆,得在这个夺命时间内,用尽全部速度跳跃,来到厨房,把礼物和王老爷子的储备混在一块儿,并顺利飞远。 好险! 差1/3秒就又人逮住。 不要小瞧这1/3秒的时间,拿植物来说,捕蝇草抓猎物只需0.3秒,狸藻捕猎幼虫时间为1/1000,比人类眨眼快300倍,这样的植物图鉴动物图鉴末世人人熟悉,只能说大自然的生物潜力让人望而生叹。 叶榆与老爷子有来有往的折腾,尽量不用异能,对于身体本身能力尽最大可能精准利用,不仅让武力值实力增强,尽然还有助于异能的修炼。 1/3还不够,努力更强! 天还是湛蓝色的,南山山顶,王老爷子的固定生物钟都在这个时候起床,看着完全不知何时被放入厨房里的烤鹿肉腿,还有野果胡颓子和刺泡儿,一时间不由失语。 这一定是挑衅吧! 这丫头竟然挑衅他? 她大可悄然无声越过南山,偏偏留下保护费,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叶榆几乎能想到对方吹胡子瞪眼模样:……那个您说的很有道理,您就说这果子您啃吗?这鹿腿肉您吃吗?这鹿鞭鹿骨你可要泡酒? “送都送了。”王老爷子嘟囔,他吹了声口哨,唤来几只自己精心养育的猎犬,指了指叶榆刚刚消失的方向,“难道你们真的一点都没察觉?你们耳朵呢?鼻子呢?是听不到还是中了遮掩之计。” “呜呜——” “汪!” 猎犬不是歪头呜咽撒娇,就是把尾巴摇出螺旋桨,似在讨好。 “行吧,这不怪你们,来来来,吃骨头。”王老爷子又是一正安抚,而在他的安抚下,猎犬也安静下来,趴在地上,整个过程不同物种的他们,像是跨物种交流。 “丫头怕是又进入了武学新境界。”王老爷子言语中透出一丝羡慕,但并不妄自菲薄,也开始在清晨的山雾间打起拳来。 他从小为武而痴,中途也曾追过其他的东西,但最后陪自己的仍是武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孑然一身,谁知已经是头发花白老头子啊,上天掉下来几个传承徒孙,还有比他更强更年轻的天赋者,这不再多活些年说不过去了,南山主人也像春天的树林,发芽长叶,重获生机与希望。 回到知情院,这个时间点,竟然已经有人起床? 起床的正是刚从农场来王家沟的七人,他们睡得最迟,起的最早,已经在收拾东西,打算趁着白天尽早搬过去。 不一会儿,轮值人员花菲菲起床,见到王老爷子他们,惊讶地道了一声“早”。 随即,花菲菲看见院子里一边喝麦乳精,一边逗储备粮的叶榆,才是真的吓了一大跳,今天叶榆竟然没赖床。 要知道,自打三人拜师学艺后,生产队的劳力且不说,知青点的所有劳动轮值表都把叶榆划了出去,包括煮饭、挑水、捡材、种地、施肥、清理茅厕等。 甚至还有一部分挖坑狩猎,他们也在跟着叶榆和王老爷子学,他们要争取也靠着自己早日实现吃肉自由! 叶榆大多数时候只需享受,真正做到了躺平咸鱼,早上也很喜欢赖床。 花菲菲忍不住望了望天,问:“今儿个太阳没从西边起来吧?” 叶榆白了她一眼,下巴指指厨房方向,等着干什么呢? 农场七人也在心思不宁地等着。 一莱主人不在,他们不好意思离开,二来他们也需要借用一下厨房,好不容易等到叶榆出来,道了声早,叶榆似乎并没有厨房的打算,反而坐在屋檐下用暖水壶的水泡了奶香喷喷的麦乳精,悠哉闲哉了起来。 他们: “???“ 什么情况? 叶榆让他们自己进厨房,还报了厨房里粮食的位置,并且说:“没锁。“ 地窖里倒是掩了一下的,不是为了防自己人,而是为了防外村人,毕竟村里的烧砖生意还是火的,偶尔会出现外村人,他们不能太过招摇,以免为村子引来灾祸。 话说他们亲手挖和砌的地窖,从外表真的很难看出来里面有藏着东西,不借助工具的话,入口只有他们四个,再加王老爷子和王大妞能打开。 七人停在原地,面面相觑。 索性他们当中有个很会见机行事的林老爷子,他回过神来,到了声谢,第一个进了厨房,睡了一觉病好很多的项燕紧随其后帮忙。 但这厨房毕竟是别人家的,他们又打了坏分子标签,并不那么理直气壮,直到看见花菲菲,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花菲菲一入厨房,看见项燕他们已经给一个锅生了火,灶台里正在烤红薯,是生产队昨晚上借给他们的口粮。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倒也没什么,只是这蒸的红薯未免也太少了点,都不够叶榆几口的。 花菲菲都能全部吃下,他们可是有七个人,又见几个小的眼巴巴望着锅里吞口水,未免不心酸,她打开柜子,捧了一堆红薯出来,又拿了咸酱菜,还问:“你们吃辣吗?” “不不不,这不太好,你们已经帮我们很多了。”项燕连连拒绝。 在院子里的欧老爷子问言,也在门口拒绝,昨晚吃一顿堪比过年的年饭已经太好了,晚上还有暖呼呼的毛毯,他们怎么好意思继续扒着人家吸血。 花菲菲却回:“这什么话?你们一顿能吃多少?总不能比我们几个饭桶强吧?” 欧老爷子严肃拒绝。 见他们如此严肃,花菲菲也不好再坚持,只说:“行,你们吃你们自己的粮食,但星星三个跟我们一块儿吃,这你们可别拒绝,他们小孩子能吃多少。” 看着不到一年瘦得脸上完全没肉的孙子,即便欧老爷子也很难拒绝这个,张了张嘴:“谢谢你们!” 除了疑似得了失语症的白蓉蓉,全部都谢了一圈。 “你们这也是,不就几个红薯?搞得我好像什么十世大善人,做了多了不起的事。”花菲菲受不了这种尴尬氛围,摆摆手,七人当中唯有林老爷子的态度让她自在些。 并不是林老爷子不会说谢谢,而是他的感激恰到好处,也不会眼红,不会沉重,手上的动作也不会停,他知道花菲菲不习惯这个,还会不动声色地聊一聊其他,村里土地收成啊、粮食产量之类。 “你们还种果树啊?” “对啊,老爷子你您不知道,为了这些果树,我们可费力了,叶榆和韩景还去求着县里的国营厂,蹭着他们的大卡车去隔壁巴拉巴拉………花菲菲话匣子一打开根本停不住,而且她发现自己说什么,林老爷子都能接住,还能对种果树提出不少的建议。 “老爷子您种过果树。” “哈哈哈,年轻时为了吃得喝得,什么都干过,你们院里的葡萄藤是从山里挖出来的吧?当初我也种过,前几次结果看着紫红紫红的,也是酸到不行……”林老爷子对于种什么都能说出一二。 当然,他最擅长的还是种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