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感朗姆[ABO]》 哥,我手疼。 “很遗憾,我已经尽力翻阅过往案例,您这种情况从未有过类似先例,这边建议您寻找一位固定伴侣,经过长期安抚后再来做一次检查。” 沈卿元拿着检查报告走出中心医院,鬼鬼祟祟地靠在立柱旁四处瞭望,果不其然在不远处,他哥沈枫的车停靠在路边。 “……” 怎么他偷偷跑出来检查又被抓包了,明明说好今天不在本市停留才对。 他蹲下去,在周围一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贴着墙壁进到小巷中,从之前专门探过的小道逃脱。 见总算离开危险范围,沈卿元烦躁地将检查报告撕碎,丢进旁边清洁机器人的嘴里。 苍天为见,真的不是他的恶趣味,清洁机器人本身就是这么设计的。 清洁机器人似乎听见他的心声,一边播放“嘎吱嘎吱”的金属碰撞声,一边用两支机械手臂手舞足蹈起来,甚至在地上转了一个圈。 沉默,许久的沉默。 那奇怪的音效应该是特别设计的咀嚼音吧,据说还申请过专利。 吗的,这荒谬的世界。 阳光被透明保护罩弱化,沈卿元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还不想回去接受他哥的审问。 他伸出手散开高束在上的马尾,墨发散开,落在他腰间之上的位置。 一双墨眸眼波流转,眼尾恰好压出勾人的弧度,眼神似梦似醉,长睫微弯,便又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美感。 总有路人被美色吸引,驻足回头,却被沈卿元眼底无法掩盖的燥意所击退。 “现在能走在西街的,不是alpha就是beta吧?” “哎,你不要命了,再好看也得有命看,那位一看就是信息素易暴动的alpha。” 沈卿元靠在花坛边享受难得的平静,丝毫不在意路过的人若有若无的打量。 他今天的信息素浮动量还算稳定,应该不会出现半年前的问题。 在当今世界,和平已经深入到每个人的生活中,从前分化所带来的差距被逐渐拉近,已经不再需要按照分化的性别培养每个人的能力,取而代之的严重问题是信息素。 近年来,alpha信息素暴动的情况屡屡发生,相对应的,mega对于信息素的敏感程度也在逐代提升,导致两种分化性别只能各自在不同的城区生活。 西城与东城的交界处是一片中心区域,如果alpha想和mega有接触,双方需要提前在中心区布置信息素阻隔玻璃,并且提前准备好alpha可能会信息素暴动,促使mega发.情的意外情况。 目前研究院所提供的药剂,由于过于强烈的药效,只能多次少量注入,直到完全生效,在此期间alpha和mega需要克制本能,在煎熬中等待。 所以针对信息素的问题,虽然从前alpha学院的体能训练、模拟战斗等课程并未被取消,但资源的天平已经逐渐偏向研究课程,许多alpha在毕业后,会和一部分beta一同进入研究院工作。 沈卿元颇为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父母离世早,也是他哥一手给他拉扯大的,一旦对方要是知道检查结果,说不准还真会给他安排去中心区相亲。 可他已经不想继续休止学业治病了,他想去学校参加模拟战斗。 “滴滴……”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响起,沈卿元朝声源处抬眼望去,面前停了量改装后的跑车,车身涂满亮红色的车漆,车窗上被贴满亮钻。 驾驶位正坐着一身铆钉皮衣的男alpha,男alpha脸上还化着不忍直视的加强版烟熏妆,正冲着他吹口哨。 “美人,跟哥去玩玩啊。” 哥们,你口哨吹得口水都吹出来了。 “是吗,跟你玩玩,你能给我什么?”沈卿元刻意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嫌恶,放低声音问道。 烟熏男看得眼睛都直了,指着后车窗,颇为炫耀地开口:“哥窗上的钻,想要多少给你多少。” “都给我好不好。”沈卿元勾起嘴角,一步步走向烟熏男,眼底一片漠然。 “哥。”他突然冲着一个方向叫道。 “好好好,陪哥玩玩,都给你。”烟熏男被一句哥唬住,没注意到车后又停了一辆牌号瞩目的黑金车。 “嘭!” 沈卿元紧握右拳,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拳风凌厉地落下,不带丝毫拖泥带水,一拳打爆那镶满亮钻的后车窗,他用信息素实体化周身,四溅的玻璃被反弹回去,甚至还有一片正好擦过烟熏男的脸侧,扎进副驾驶的座椅上。 “这不就都送给我了吗?” 沈卿元在树木间隙撒下的光晕中伸了个懒腰,自在地笑起来,笑容如春水般柔情,想破口大骂的烟熏男竟也产生被爱的错觉。 连不清楚前因后果,在一旁看好戏的路人,也忍不住偏心这被神宠爱的相貌,想上前看看沈卿元的手有没有打痛。 “算我他吗倒霉,艹。” 烟熏男骂骂咧咧地下车,捡起地上的碎钻,冲着沈卿元怒目圆睁:“没见识的东西,你知道这一颗钻多少钱吗?看在你刚刚那声哥的份上,再叫一声让你只赔一半。” “那声不是叫你的。”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旁边黑金车的车门打开,修长的腿伸出,皮鞋踏在地面上,脚步声由远及近。 “哥,我手疼。”沈卿元一改方才的模样,乖乖地挪步过去,把刚刚打爆车窗的手展开在沈枫身前,语气是说不出来的委屈。 白皙细嫩的手掌没有一丝红痕,沈卿元在出拳前已经用信息素包裹住,只是皮肤表层还散发着淡淡的酒味,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你跑出来的事,回去再算。” 沈枫是beta,感知不到过于淡薄的信息素,他伸手抓住沈卿元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后,从随身提包中拿出药膏,嘱咐一旁的保镖帮忙擦拭。 “喂,小的搞事,大的来了是吧,快点赔偿,不!双倍!”烟熏男还在一旁叽叽喳喳。 沈枫随便踩上地上散落的碎钻,抬脚后,碎钻被碾碎在地面上,粉末呈颗粒感。 “盐,假的。”沈枫没什么语气变化地陈述事实。 围观路人一阵哄笑,烟熏男脸上挂不住,加上正在涂药膏的沈卿元还藏在沈枫背后得意地眨眼,他也不管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连忙上车扬长而去。 闹剧落幕,路人逐渐散去,沈卿元也听话地上车跟沈枫回家。 “检查报告。”刚一进屋,沈枫就毫不留情地开口。 “哥,我没跑去医院。”沈卿元低下头,企图蒙混过关。 “监控里有你。”沈枫拿出笔记本电脑随意调到之前标记的时间点,把画面摆向沈卿元。 糟糕,他总忘记他哥现在能掌控西城的监控。 沈卿元认命地抬头看去,画面中,他正鬼鬼祟祟地蹲在立柱旁,手中攥着一张白色的纸。 下一个画面,他已经靠在花坛边,双手插兜,白色的纸张消失不见。 “纸呢?” “被吃掉了。”沈卿元恹恹地开口。 他没说错,就是被那个诡异的机器人吃掉了。 “清洁机器人?”沈枫点点头,承认了可怕的事实,“我申请过专利。” 别告诉他莫名其妙的咀嚼音竟然是他哥认证的。 沈卿元突然有点崩溃,但他还是不想说结果。 “哥,我真的只是普遍的信息素暴动,平常只要多关注信息素波动没问题的。” “嗯。”沈枫点了点头,就在沈卿元以为自己混过去的时候,又听见他哥开口:“那就不是信息素暴动,你是想去上学?” “哥,我手疼。”沈卿元微微撅起嘴,委委屈屈地开口,没回答沈枫的问题。 “还疼?我让保镖给你买新药膏。”沈枫皱起眉头,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沈卿元连忙按住沈枫的手,说道:“去学院就不疼了。” “……” 沈枫放下手机,定定地看了一阵沈卿元,最终还是无奈地认输。 “算了,去吧,不舒服打电话回来。” “好嘞,哥你最好了。”沈卿元扑进沈枫怀中,像小时候一般亲昵地贴了贴沈枫。 “别卖乖,所以检查结果?” “哥,我手疼,别问了。”沈卿元笑着说完,脚步如风般跑回自己的房间,一点机会没给沈枫留。 沈枫叹了口气,还是拿出手机联系alpha学院的负责人,安排沈卿元的重新入学工作,以及再次突发情况的应急措施。 * “大哥,别玩你那几个靶子了。” 成渝真想撬开承玖的脑子,看看里面除了战斗还有什么东西。 “有事就说,我一会还约了人比试。”承玖勒了勒有点不合适的皮质手套,平淡地说。 “你记不记得半年前那个信息素暴动的漂亮alpha学弟?” “嗯,我记得他信息素很强。”承玖点点头,手轻松一挥,移动靶四分五裂。 “……你他吗真是不解风情,alpha学院能看见几个养眼的学弟?” 成渝恨铁不成钢地咬牙接着说:“小道消息,听说他明天返校,上次他暴动可是闹了个大事,以后学院要热闹起来了。” “哦。”承玖无所谓地敷衍道。 “你就没有别的能说了?” “有时间找他比试比试,时间到了,我还约了人比试,你要在这里观战?” “我服了,你和这训练场过一辈子去吧。”成渝无语地摔门而出。 变态! “脖子都伸酸了,你那消息不会是假的吧?” “我的消息什么时候出错过,知道一手时间你就偷着乐吧。” “……也得亏承玖那小子不解风情,不然这窗户好像不够三个人挤。” “……” 沈卿元斜挎着黑色腰包从车上下来,上身穿着一件短款的白色束腰衣,上衣的长度正好盖住肚脐的位置,下身的淡蓝色阔腿长裤上拉与上衣贴合,遮挡住本应露出的腰间。 他难掩欣喜地和沈枫告别,再一次准备踏进学院的大门。 此时此刻沈卿元本应在心中滋生几分怀念,随后在他在之前的设想中和保安大哥闲谈几句,聊一聊学校的变化。 可是…… 为什么保安室的窗户会伸出两颗晃来晃去的脑袋啊! 沈卿元走至保安室的窗外,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无名指第二节侧面一颗小痣性感夺目。 “……你们这是?”他一言难尽地询问那两颗还在坚持挤对方的脑袋。 “学弟,我是成渝,我们是来迎接你的。”成渝还是勉强在保留自己的体面。 “对对,救救我们。”另一颗脑袋已经开始对这沈卿元眨眼,企图得到拯救。 “迎接……以这种方式?” 沈卿元直接省略后一句话,他实在不懂,为什么仅仅半年,学院就变成了他高攀不起的模样。 “都是因为我旁边这家伙,说什么学弟今天下午返校,一定要领先学院其他人,我们才卡在这里的!” “还不是你先提供的消息!薛亭风,你别在学弟面前恶人先告状。” 沈卿元闻言抿了抿嘴,毫不犹豫地后退一步,与两人保持距离,抱臂不留情地评价道:“一丘之貉,就该卡你们的脑袋,让你们清醒清醒。” 说罢,他转身抬脚离开,把身后两个人的呼喊抛在脑后。 “别走啊!喂,你认不认识承玖啊,我让他罩着你!救救我!” “成渝!你还真是不要脸!” “你要脸?你要脸你继续在这卡着!” 沈卿元已经攥着擦过手的湿巾走了一路,虽然每走几步,周边就有一个清洁机器人,但他实在是对昨天听到的诡异咀嚼音产生心理阴影,倔强地不想扔进机器人的嘴里。 中途路过训练场,他忍不住驻足片刻,简约的银白色外壳包裹整个建筑,四面没有装窗,肃穆地坐落于此处,包容地接纳每一个人热爱于训练的学生。 那是沈卿元喜欢的地方,也是一定要返回学院的原因。 沈卿元收回思绪,正准备离开,忽然训练场的大门被打开,发出沉重的闷响,从其中走出一位刚刚结束训练,身穿训练服的男alpha。 男alpha蓄着一头棕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辉,训练服的袖口挽上去,棱角分明的轮廓透露出几分不近人情,神情宛如藏在暗处弓起捕食的毒蛇,又仿佛只是看客的错觉,眨眼间似乎又变成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的冷淡模样。 “谢谢,迷路了吗?”男alpha的鬓边已经在训练中被汗浸湿,沈卿元礼貌地递过去一张新的湿巾。 “你是承玖吧,你朋友……叫成渝的那个,他和另一个人脑袋被卡在保安室的窗户里面了。” 沈卿元在家中休养时偶尔会看比赛的直播,承玖有百战不败的称号,他对这个人还算印象深刻。 “谢谢,知道了。”承玖看起来并未在意地点点头,在正视沈卿元后才突然反应过来面前人的身份。 训练完成后承玖通常会有一段反应迟钝的时间,可面前人的相貌显然不在迟钝的效果范畴内。 单单是那一双眼眸,便犹如天边最璀璨的星辰,脸上的每一寸无疑不是上天精雕细琢后的成果,墨色的长发乖顺地高高束起,衬出几分自由与洒脱,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酒香气,似乎是信息素无法控制波动后的味道,不经意间让人沉醉,仿佛最容易让人无知无觉的危险武器。 沈卿元见承玖呆站在那里,无波无浪的双眸正盯着他打量,他难免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可对方依旧冷淡,毫无波澜的神情,他也不清楚承玖是否真的在看他,还是单纯的放空。 他正准备开口提醒对方回神,却听见对方说了句近乎是冒犯的话语。 “我想闻闻你的信息素。” 沈卿元后退两步,绯红色从脖颈一直蔓延至后耳根,明亮的双眸如受惊的小鹿般瞪起,下意识地给了承玖一个耳光。 “啪!” 耳光的力道不小,承玖的左脸已经开始泛起红色。 以承玖的反应能力,所有的动作几乎都是慢动作的形式,他不至于躲不开一个杀伤力不高的耳光,可不知为什么他眼睁睁看着掌风扇过来,却没有移动半步。 信息素对于alpha或者mega来说,属于个人隐私,属于完全私密的话题,哪怕是在alpha彼此的战斗中,也不会刻意去提及对方的信息素味道,只比较高低。 “我想要你的信息素”基本等同于“我想要你”,所以承玖这句话与“我想看你脱光衣服”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差别。 沈卿元没有想过,自己回校就会被明目张胆地调戏,偏偏对方说这话时还没有丝毫暧昧情绪,只是冷静且平淡的描述。 “变态……你是alpha就能随便调戏其他alpha了吗?” “我不是……” 他不想再听承玖的辩解,摇摇头向教学楼走去,走前愤愤地把手中攥了许久的湿巾扔进清洁机器人嘴里。 变态,你自己留在那里听机器人播放咀嚼音吧。 承玖默默地站在原地许久,耳边还响着机器人“咔嚓咔嚓”的背景音。 左脸上沈卿元留下的红印已经消散,承玖突然伸手给自己另一边脸也打了一巴掌,没有留力,右脸几乎是瞬间开始肿胀起来,他不在意路上其他人的眼光,往保安室走去,去救那两颗被卡住的脑袋。 与此同时,沈卿元步行至教学楼,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今天的信息素波动有点大,已经到了影响他的情绪,甚至于扩大情绪的地步。 没办法,先是受到两颗脑袋的冲击,后又遭到变态调戏,这波动甚至还算手下留情。 alpha学院并不实行分班制度,所有理论课程均是同年级的学生共同上大课,只有训练课程实行分组制,通过学期末模拟战斗的成绩来判断是否可以升到下一年级。 不过近些年制定了新的制度,战斗方面缺乏学习经验,但在研究方面较为出色的学生也同样可以升到下一年级,条件是在毕业后转到研究院工作。 下午第一节课是训练课程,正常是十个人一组进行训练,沈卿元跟随在门口等待他的老师一起进去,原本还喧闹的空间安静下来,片刻后才出现悉悉索索的讨论声。 * “学弟原来是人美心善,嘴硬心软的类型啊,到底还是找人来救我们了。” 成渝转动自己已经僵硬的脖子,脖子发出痛苦的哀鸣。 薛亭风冲成渝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我的消息渠道一向千金难求,下次有小道消息可不会告诉你了,白白遭一场罪,本来我还能送学弟去教学楼的。” “闭嘴吧,谁在乎你告不告诉我。” “……封闭在学院的日子疲惫又无趣,有养眼的漂亮学弟在,还能一起聊聊天,心情也能轻松些许。”薛亭风伸了个懒腰,感叹道。 “学弟的第一印象大概觉得我们两都是蠢蛋吧。” 成渝不想再搭理薛亭风,他偏过头,意外发现一向注意力集中、不会轻易走神的承玖居然靠在墙边发呆,更离奇的是承玖的右脸上还带着一条条红痕,赫然是指印。 “你这伤谁打的?” “我自己。”承玖语气平平地回答。 “……我就说,谁能打到你。”成渝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他满脸疑惑,问道:“不对啊,你为什么要没事打自己?因为没人打得过你,你就自己打自己?” “兄弟,你训练训得走火入魔了?”薛亭风也凑过来问道。 承玖皱着眉把凑近的二人推远,才开口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 “我看学弟打你都是打轻了!” 成渝听完经过就差要蹦到承玖的头上去,薛亭风在成渝身后的沙发上肆意地大声嘲笑,笑得前仰后翻。 “我本意是想和他比试,不知道为什么……” 承玖在原地也曾经复盘自己的行为,他没有找到答案。 在他的回忆里,他一看到沈卿元,感受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酒香气,就不自觉地想要说出那句话,甚至在红印消褪后,承玖心底还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失落。 他在想,为什么沈卿元打他的时候,没有在手上附加信息素,现在他脸上的红印消去,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承玖忆起沈卿元细腻无痕的皮肤,常年平淡无波的心境难得生出几分懊恼。 “也不知道有没有打疼他……”他说罢,抬腿就要离开。 成渝在他身后喊道:“哎!你又去训练场啊!” “去买道歉礼物,再找他比试。” 啊? 这间教室并不是沈卿元半年前突发情况时所在的房间,但训练教室的陈设基本相同,一同上课的同学也没有变化。 故而当沈卿元又一次踏上这片区域,教室内仍然对半年前的事件印象深刻的同学们,在下面讨论起当时的事情。 “当时我不在现场,他的信息素真有你们传得那么玄乎吗?” “我们这里不是有一位在现场的吗?当时他离沈卿元最近,据说几乎是瞬间就跪下了。” 组内几个人一同望向被讨论的当事人,当事人“啧”了一声,用手指拨动发下右耳垂的黑色耳钉,耳钉短暂地露出真面目,很快又被发丝掩盖。 他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随后不耐烦地踢了一脚前桌的凳子腿,反问道:“看什么看?就你们长嘴了?” 沈卿元在台上将台下的一幕幕收入眼底,他对那个男alpha有点印象,开学后第一次指导课上他们分为一组,之后就发生了众所周知的那场意外。 其实如果单单是信息素暴动,不会达到让沈卿元回家休养的地步,关键在于,沈卿元的信息素强度超出大部分学生的承受范围。 alpha之间本就会排斥彼此的信息素,所以和他相同小组的其余九个alpha,等级高的还可以单膝跪地,努力克制住自己的信息素伴随性暴动,而其他alpha均是双膝跪地,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凭借本能用信息素反击,反而遭到沈卿元更剧烈的压迫,直到连半分信息素也无法释放。 只有沈卿元自己知道,他不是信息素暴动,是易感期的症状。 这一次,他哥特意与学院说明情况,与他分配在同一小组的无一例外是高等级alpha,其中包括当时和他一组,同时离他最近的alpha林彦。 让沈卿元没有想到的是,林彦在说完话后,起身向他的方向走过来,并且停留在他面前。 “去训练吧。” 沈卿元点头应下,从林彦身边擦肩而过时,意外听见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等着,我一定会超越你的。” 林彦的声音不大,正正好好是他们两个人彼此可以听清的程度。 沈卿元下意识回头,发现林彦的右耳处似乎闪烁着亮光,他正想开口,却见对方像触电般连忙用手遮住自己的右耳,甚至偏过头去不肯看他。 好奇怪,怎么感觉莫名其妙的。 明明方才对着其他人还挺硬气,怎么现在反而摆出另一副面孔……更像是害羞? 沈卿元摸不着头脑,就当是对方可能不习惯和人面对面交流,于是便直接去归队。 在沈卿元看不见的视角,林彦盯着他的背影,眼眶竟然开始泛红,他把手从右耳处拿下来,胡乱地把碎发拨弄到耳钉处,遮挡住红透的耳垂。 “真把我忘了啊。” * 沈卿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总能感受到林彦若有若无的视线。 他在整理鞋带,一抬头林彦正在自顾自摇头;他在实体化信息素打沙包,擦汗间林彦也从包里翻湿巾;最后到双人练习更是离谱,分到他和林彦一起,林彦干脆直接背过身,明晃晃等着他去找自己。 为什么偏要我去倒贴,多走两步我还嫌累呢。 沈卿元不高兴地撇撇嘴,直接和身旁的同学说:“同学,我们对换练习对象好吗?” “不行!” 林彦就像是在沈卿元身上装了雷达一般,沈卿元话音刚落,他就着急地大喊,一边喊一边大步走过来,生怕沈卿元跟其他人离开。 “不是……那个,你是跟我一组的。” “你不是不想和我一组吗?”沈卿元也学林彦方才的动作,只给对方留个后脑勺。 林彦对一旁等待的同学说声抱歉,那名同学表示没关系,他还想站在这再吃吃瓜。 这什么哄男朋友的经典桥段,他要领先其他人,先吃第一口。 “艹。” 林彦烦躁地抓了抓头,还是咬咬牙上前,面对沈卿元时气势又霎时消退,他试图去拉沈卿元的衣角,被毫不留情地躲开。 “我……对不起,那你说,你怎么样才愿意和我一组?” 及时认错就是好孩子,沈卿元觉得林彦比电视剧里胡搅蛮缠的大侄子好搞定多了。 沈卿元摆摆手,稍微思考了下:“我记得食堂有片甜点区,不是很好排队,帮我排队,今天我们一起训练。” “那我送给你,你以后可不可以都和我训练?”林彦算盘打得飞快,张口就来。 “少得寸进尺。”沈卿元戴上学院公用的训练手套,总觉得怎么调整都不太合适。 “每天都送呢?” “驳回。”沈卿元摆好姿势,催促道:“再多话今天也别练了。” “好好,我马上。” 林彦瞬间换了张面孔,他皱起眉,臭着脸把周围看热闹的同学赶走,这才迅速加入到训练当中。 * 学院食堂的价格向来比较实惠,而且味道也很合大部分学生的心意,所以午休出校吃饭的学生只在少数,食堂内部比较难排的一个是饮品区,另一个就是甜品区。 林彦实行了他的承诺,他一走进食堂大门,忙不迭地就去甜品区排队,甚至还没去取自己的饭菜。 沈卿元在他身后进食堂,他跟随队伍打饭,很快找到窗边的位置就座。 他正准备低头吃饭,突然面前出现一片阴影。 沈卿元回过头,意料之外的是,站在他身后的是昨天用言语调戏他的承玖。 “你来干什么?还没被打够?”沈卿元冷起一张漂亮的脸,微微皱眉说道。 回应沈卿元的是承玖标准的九十度鞠躬,承玖将手中的提袋递到沈卿元面前,诚恳地道歉:“抱歉,我昨天说错话了,可以收下礼物听我的解释吗?” 沈卿元见承玖的态度还算诚恳,想了想网上对他的评价,不近人情又狂热战斗,应该不是喜欢随便调戏别人的人。 他伸手将提袋接过来,打开上面的封口,没有想到里面是一副训练手套。 沈卿元的眼睛不自觉地亮起来,他将训练手套从塑封中拿出,侧边还挂着吊牌。 R-8146,正是最新的款式,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情况自动调节,目前只能从主市代买回来,而且仅仅只用一天,肯定不是加一点小费就能做到加急送达。 没想到承玖远比他想象中会戳中人的心思,昨天他正苦恼于公用的训练手套不合适,今天新的手套就送到了他的手中。 这下沈卿元说不出什么狠话,起码也要听一听对方的解释。 万一呢?万一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对方呢? “昨天见你停留在训练场地,我猜测你喜欢训练,所以挑了这个。” “好吧,还算你会选,你说吧。”沈卿元先将手套放到桌子的另一边,准备听他的解释。 承玖正准备开口,身后突然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终于排到了,你要的甜点。”是林彦回来了。 于是沈卿元和站在一旁的承玖眼睁睁地看着林彦端着两个大型号的托盘,两边各放了两款不同种类的甜品。 “你去进货了?”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我就各拿了一份。”林彦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坐在沈卿元对面,才发现承玖和桌上多出的手套。 “你怎么在这?”林彦略带厌烦地问承玖。 “你们认识吗?”沈卿元拿起其中一份草莓慕斯,眯起眼睛愉快地问道。 “认识,不熟。”承玖语气平淡,没什么情绪,他对于周遭的人向来升不起兴趣,换句话说,他只对能打得过他的人感兴趣。 思及此处,承玖不由得摸了摸完好无损的左脸。 虽然也是他自己没有躲开,但是……承玖没有理由地觉得沈卿元可以被划分在这一类中,甚至他在想一种荒谬的可能性,他可能永远也躲不开。 “不熟?你好意思说这话?”林彦一听就炸了毛,头顶有几根鲜红色的头发被气得立起,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而另一边的承玖连眼皮都没抬,对于林彦的话语和行为始终保持一种漠然的态度。 “有仇去外面说去,别耽误我吃饭。” 沈卿元本来在低头吃甜品,林彦这一拍桌,奶油溅起来沾到了他的手指,他不免心痛起来。 承玖适宜地从包中递过来一包湿巾,沈卿元接过来才发现,和昨天他给承玖的是同一个牌子,而且尚还没有拆封过。 沈卿元想,该不会是这人昨天看见后特意去买的吧,看来这湿巾是真的很好用。 承玖这家伙,手套和湿巾都这么会选,有品位。 “喂,那手套是你送的?”林彦揉了揉耳垂,他昨天见沈卿元一直在调整手套,本来想周末去给对方买一套,哪里想到仅仅第二天就被捷足先登。 承玖点点头,他一直站在一旁不发一言,他不想打扰沈卿元吃饭,想等到饭后再和对方解释昨天的话。 “没关系,我还送了甜点。”林彦小声嘀咕起来,“我以后天天送,总不会有人这都要抢位置吧。” 虽然林彦的声音不大 ,但alpha的听力比较占先天优势。 承玖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再额外送些甜点? 林彦在想:我真应该昨天就去买训练手套。 而一直关注于面前丰富的食物、美味的甜品和喜爱的礼物的沈卿元,压根没留意他们之间的对话。 只是在其余二人良久的沉默后,沈卿元抬起头说了句:“林彦,甜品一共多少钱,我转给你。” “我不要!别给我!”林彦又炸了毛。 “啊?”沈卿元疑惑歪头。 怎么回事,一会没注意,“大侄子”又叛逆期了吗? 好可爱 “送你就是送你,别问了。”林彦恶狠狠地开始吃饭,仿佛那盘小白菜和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沈卿元拿出纸巾擦了擦嘴,看向还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承玖。 “等急了?” 承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其他事情。 由于承玖的成绩优异,并且已经拿过奖项,学院特批他自主训练,对于学校的日常课程没有定性要求,他在自己的日程表上排好每天严格训练的时间,偶尔穿插着寻人比试的日程。 按照平常的安排,此时此刻他应该在训练场,可是却站在这里等沈卿元吃完饭。 “这里人多,我们找个地方说?”沈卿元站起身,询问承玖的意见。 主要林彦并不是当事人,这种事情不能当他面说,一来是沈卿元不想让误会散播,二来是他也不想让承玖为此失了面子,毕竟他两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私仇。 “什么?你要走?”林彦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食物嚼碎,囫囵个就咽下去,急躁地说:“而且还是和他?!” 沈卿元实在搞不懂林彦的脑回路,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张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又见林彦垂下眼眸,手指捏着他自己的衣摆,委屈地问:“是因为我的甜点没有他的礼物合你心意吗?我本来也想送的啊。” “晚了就等于没送。” 承玖原本淡淡的神情平添几分冷意,似乎是对林彦的话很是无感。 别了,再说下去,你们得吵到下午上课,那就真的谁都没法做事了。 “好了,你……”沈卿元望向林彦,一锤定音:“现在闭嘴,下午和你一组训练。” “然后……” “我不说了。”承玖接上沈卿元的话,随后回答他方才的问题:“我们去训练场说。” 沈卿元觉得承玖很是上道,点了点头就背起包向外走去。 林彦见两个人已经并肩走远,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好像鼓起勇气般立刻抬腿追上去,拉住沈卿元的手腕。 沈卿元自手腕处突然升起一阵酥麻感,渗透进他的皮肤,他浑身一颤,迅速将手抽回来。 这几天波动值虽然高些,但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林彦还以为沈卿元不喜欢他的触碰,心中失落,却又自顾自问他:“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沈卿元愣了愣,没想到林彦会说这句话,他眯起眼睛直直凝视林彦,恍惚间似乎与记忆中的哪张脸重合在一起。 他心绪如麻,又迅速收回情绪,再看林彦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不是在看自己的同学。 “不记得。” 林彦只觉小腿如灌铅那般沉重,再无法往前挪动一步,他又抚上脸颊,在周围寻找自己的支柱,终于摸到那寸坚硬。 他好像还在说服自己:“没关系,还有这个……我还有这个。” * 食堂与训练场中间有一段花园小路,小路间断铺上可供行走的平滑石头。 沈卿元走一步跳一个格,似是把方才的事情抛在脑后。 “你记得他。” 毫无语调的冷淡声音响起,不用回头沈卿元也知道是承玖。 沈卿元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面对承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死死地攥住。 哪怕承玖的呼吸开始变得艰难,他也没有抵抗。 沈卿元觉得承玖这个人实在无趣,正准备松手,又听见对方说:“好香的酒。” 他连忙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承玖。 “……这次你还能怎么解释?” 承玖短暂地调整了呼吸,道:“可以解释,我知道那件事是因为闻到了你的信息素。” 信息素波动也意味着主人的情绪变化,沈卿元勉强接受了承玖的解释。 “……你明明可以好好说,我攥得手都疼了。”沈卿元撇撇嘴,很不高兴地继续向前走,忽然掌心触到一团温热。 “可以按摩手心。”承玖解释道。 沈卿元细细地看向手中的小团子,头顶还有一双小巧可爱的耳朵,配备了加热装置,攥在手心里还在发热。 “……这也是买给我的?”沈卿元捏了捏小团子的耳朵,毛茸茸的。 “你打了我,我就买了。”承玖省去了中间怕他手疼的心路历程,只把开头和结尾说出来。 沈卿元试图理解,最终失败。 这听起来好像只能证明承玖有特殊癖好,但这并不妨碍他很喜欢这个造型可爱的按摩团子。 他对那双小耳朵爱不释手,又惦记着承玖还在旁边,不想留下奇怪的印象,只能不舍地把团子攥进手里,心中发痒,又克制地不去捏。 “既然有的人做出了选择,就要接受付出的代价。” 沈卿元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继续向前走去。 因为他扎的高马尾,承玖从背后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沈卿元已经微红的耳垂,像是待人采摘的红润果实。 沈卿元是在用一点自己的小秘密,交换了这份贴心的礼物,隐晦地表达感谢。 * “果然,还是这样的地方让人感到安心。” 沈卿元戴上新收入囊中的训练手套,和昨天那副的手感截然不同,他蠢蠢欲动地想要试一试,想起还有正事没说。 “啊,对了,你的解释呢?” 承玖见沈卿元喜欢他送的礼物,眉梢染上一抹自己还未察觉到的喜悦。 “我是想要和你比试信息素的高低。” 沈卿元缓慢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所以说其实昨天承玖只想要让自己释放信息素,并不是真的为了闻他信息素的味道。 他想起自己昨天不听解释,就给了对方一巴掌,甚至骂承玖是变态,开始心虚起来。 沈卿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腺体的位置,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还带着对方的道歉礼物,只觉得腺体都在发烫,连忙把手插进兜里,结果又摸到承玖送的按摩团子。 热意已经从后背扩散到了他的脸颊,耳根红透,宛如初春的桃花,他磕磕绊绊地说:“我昨天,不是……故意羞辱你,我只是……只是……” 实在是说不出口,沈卿元羞愤地跺跺脚,欲盖弥彰道:“总之你知道我的意思吧!不许嘲笑我!” “好可爱。” “……什么?”沈卿元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 承玖没有解释,只是把脸转到一边,不去看沈卿元,如果不是他天生情绪不上脸,恐怕此时此刻也和沈卿元同一个颜色。 一边说这种话,一边又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实在是太犯规了吧。 一直以来只会在脑子里回放训练素材的承玖,全然无法忘却方才沈卿元的表现,并且在自动重复播放。 如果有读心术,沈卿元就会听到此时此刻承玖的内心:好可爱好可爱怎么能这么可爱好想亲好想亲不能亲…… 现在还是午休时间,诺大的训练场地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人莫名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氛围,诡异程度完全不亚于那个清洁机器人。 在良久的沉默后,沈卿元也没有追问方才听到的话,他总觉得这只会让现在麻烦的情况加倍。 于是他问道:“你还想……闻我的信息素吗?” “要闻。” “……闭嘴,都被你带偏了!是你还想和我比试吗?”沈卿元气恼地重说。 “是我错了。”承玖接着说道:“明天给你带新礼物。” 沈卿元凑近承玖,疑惑地问:“你不会送上瘾了吧?” 承玖没有像推开成渝他们一般推开沈卿元,他反而还在克制自己想要再接近一步沈卿元的心思,一时没有回话。 “不会吧?”沈卿元又近一步,再问。 沈卿元没有丝毫瑕疵的皮肤就这么贴在承玖眼前,承玖努力不去注视那张被上帝精雕细琢过的脸,艰难地开口。 “……比试吧。”承玖承认,他自出生以来,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抵触比试。 沈卿元大发慈悲地放过承玖,他的信息素强度虽高,但与发病时的被动释放不同,主动释放时他可以自我控制,不会造成其他人的压迫感。 朗姆酒味道的信息素迅速释放,完完全全包围住承玖的周身。 在正常情况下因alpha之间天生的排斥力,会让承玖的信息素认为那是一种挑衅,从而抵抗与反压迫。 可与平常比试的情况不同,承玖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都在呼唤,呼唤得到更多的信息素,身上的毛孔张开,正在舒服地发出喟叹。 承玖丝毫升不起反抗的心思,他甚至很想靠近信息素的源头,也就是沈卿元的腺体,放肆地吸纳更多朗姆酒的气味。 他不自觉地分出一丝自己的信息素,想要偷偷摸摸触碰到沈卿元的腺体,又在意识到自己想要做什么后,手忙脚乱地收回。 沈卿元大概计算了时间,将具有攻击性的信息素收回,只是在空气中仍有残留的气味。 “怎么感觉你没有释放信息素呢?”沈卿元问道。 “……你的信息素,很强。”承玖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并且…… “要再来一次吗?” 沈卿元知道承玖对战斗的狂热,他觉得今天应该会比试到承玖本人认可自己的进步为止。 出乎意料的是,承玖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抱歉,我一会有课,明天见。” “你……” 说完这句话,承玖便迅速逃离了训练场地,只留下沈卿元那一句没问完的话。 “……不是不用上课的吗?” 一次爆发 “沈总,这就是今天沈卿元在学院活动的轨迹。” “知道了。” 开着免提的电话被沈枫放在桌子旁,他靠在沙发的扶手处正在一份文件。 “我说,怎么你下属都管你弟弟叫名字啊?” 沈枫对面的男人戴着一顶帽檐宽大的帽子,足够遮住他半张脸,另外半张脸被口罩遮住,看不清面容。 “你不用管。”沈枫把文件放回纸袋中封好,丢在桌子上,语气暗含威胁,“我不关心查到这些内容的途径,但我不想看见第二次。” “我又不是给你打工的……行行行,我知道了。” * “沈卿元!” 沈卿元前脚刚踏进教室,后脚林彦就跟着进来。 “你还和我一组训练吗?”林彦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说过的就不会改。”沈卿元从包中拿出几个发卡,把多余的碎发夹到侧面。 林彦见沈卿元似乎并未在意中午的事情,暗暗松了口气。 他本不想把事情挑破,可他又实在沉不住气,尤其是看见沈卿元和其他人一同离开,他无法否认是自己的嫉妒心作祟。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只和我在一起啊?”林彦不死心地问。 沈卿元正在舒展筋骨,闻言挑挑眉,随意地说:“等你能打赢我吧。” 林彦闻言定在原地,曾几何时,他也听过同样的话语。 “你能不能不和他们一起玩啊?” “等你能打赢我吧,我以后还要分化为alpha的。” “分化前我就打不过你,你要是分化成alpha……” “……” 沈卿元在林彦面前伸出手摆了摆,疑惑地看着他:“想什么呢?还不训练。” “啊?我马上。” 林彦低下头,他仿佛能看见自己手上曾握着的那管蓝色药剂,手像不听使唤一样不停颤抖,手套怎么也戴不进去。 “你好笨,手套都戴不好。” 沈卿元嘴上说着林彦笨,却又微微弯下腰,修长白皙的手指帮他系上扣带,如同在弹奏一曲乐章。 林彦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沈卿元摆弄他的手指。 “这样就可以了。”沈卿元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力度、大小都很合适,还用多余的系带打了个不影响使用的蝴蝶结。 他抬起头,直直撞进林彦深邃暗涌的眸中,眸中似乎暗藏着几分他看不懂的情绪。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沈卿元歪歪头很是不解,催促道:“快点,别耽误我训练。” 林彦抚上手套上的蝴蝶结,点头示意。 * 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在学院住宿,他们当中有一部分家离学校不远,晚饭后会回家休息。 沈卿元显然不是家离学校不远的类型,但是沈枫并不让他在学校住宿。 他也软磨硬泡了很久,沈枫还是拿他开学第一天就发病的事情堵回来,要求他必须回家住。 关于沈枫的工作和日常生活,沈卿元其实了解甚少,只是大概知道他哥在西城似乎有点地位,总有一些庄严肃穆的人来他们家中。 沈枫并不是他的亲生哥哥,是沈家父母在沈卿元七岁时领回家中的,他们之间相差八岁,当时沈卿元年龄尚小,沈家父母也从未和沈卿元提及沈枫的身世。 一年后沈家父母意外离世,沈卿元从此就跟随沈枫一同生活。 沈枫虽然平常话少寡言,但对沈卿元十分照顾,所以在他心中,沈枫也是他最亲密的亲人。 “哥,我回来了。” 沈卿元换上拖鞋,见沈枫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远远地知会一声。 沈枫抬头朝他挥挥手,示意沈卿元来沙发这边坐下。 “在学院训练累不累?”沈枫抚上沈卿元的发顶,勾上皮筋散开他的头发,发丝霎那间如瀑般散落,划过沈枫的手背与手臂,带来一阵阵痒意。 这是他们之间很常见的动作,沈卿元没有避开,只是在听见沈枫的话后微微鼓起脸颊,瘫在沙发靠背上,故作几分委屈地耍赖道:“很累,浑身都酸痛,哥,你帮我捏捏。” “多大了,还撒娇。” 话虽这么说,沈枫还是示意沈卿元侧过身,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按摩着沈卿元的肩背。 恰恰好的力道让沈卿元舒服地眯起眼,像一只被抚摸着肚皮的可爱小猫。 不知道是不是沈卿元的错觉,他感受到沈枫似乎在他的腺体处按压了几下,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问,熟悉的不安感袭来,他猛地一下站起来,把沈枫推开。 “快离我远点!” 沈卿元脑中如烟花般爆开,腺体迅速肿胀,其下的血管跳动,浓烈的酒味一瞬间填满整间客厅,离他最近的沈枫几乎瞬间跪倒在地。 beta虽然只能感受到微弱的信息素,但沈卿元的信息素强度过大,沈枫在此时此刻也寸步难行,耳边被嗡嗡声包围,失去了听感,在信息素的压迫下,头也无法抬起半分。 在沈枫无法看见也不能听见的前方不远处,沈卿元不断从喉间溢出低吟,痒意逐渐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一处关键部位,鲜红的舌尖不自觉地探出来。 他的理智已经全然崩塌,没有伴侣抚慰的委屈席卷他的大脑,他发疯般地嗅闻周围能够让他安心的信息素。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自己的味道。 终于,沈卿元眼角溢出一滴泪来,像人鱼公主的珍珠散落在地面上,四散而开,他却没有找到自己的爱人,只能自顾自地哭泣。 他尝试亲吻着自己的手臂,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红痕,试图平息自己体内的燥意。 没用,怎么会没有用呢? 沈卿元咬住自己的手背,再一次落入迷茫无助的循环。 * 厨房摆满的一桌子饭菜已经完全凉透,沈卿元的理智才终于回归,他无力地坐在地上,胳膊上的红痕称得上触目惊心。 亲的,咬的,挠的,简直没有留下一块好肉。 “看来明天得穿个冰袖去学院了。”沈卿元眨眨眼,自言自语道。 “……待在家不好吗?” 沈卿元直到这时思绪才全然回笼,他想起自己发病前沈枫还在一旁。 沈枫身上的衣服已经出现了许多褶皱,本来已经成型的头发现在散乱地乱飞,颇为狼狈。 “哥,你……你有没有事?” “只是外表乱。”沈枫摇摇头,走过去伸手把沈卿元拉起来,皱着眉把旁边挂着的西装外套搭在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被遮住。 “沈卿元,待在家不好吗?”沈枫又问了一遍,这次叫了全名。 沈卿元双手拢住西装外套,一言不发,只是倔强地不去看沈枫。 他不能低头。 他不能每天早起,都只能盯着信息素那点波动,拿捏着今天能不能出门。 他不能妥协,去中心区被安排一场又一场陌生的相亲,找一个隔着玻璃认识的人结婚。 他绝对不能被困在这个四方天地,甚至不能离开本市,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最初沈卿元休养在家时,沈枫不允许他出门,只能在家观察,沈卿元每天的生活如出一辙,唯一值得期待就是偶尔举办的比赛录像。 这期间他也发过几次病,在精神即将崩溃的时候,也是那一场场的录像紧绷着他的神经。 沈卿元清楚地知道,自己自从分化时的那场变故后,时时刻刻都会爆发易感期。 得不到伴侣的安抚,就只能自己煎熬。 但是他也很明确,哪怕在外面发病,成为其他人的笑柄,他也不会随便寻找伴侣,吃那碗夹生的饭。 如果他的伴侣,连在他易感期时想尽办法都无法靠近他,就不配和他在一起。 所以沈卿元说:“沈枫,我不会待在家里。” 沈枫面上明暗变化,看不出情绪,只是沉默了许久后,到底还是做出了妥协,抬起头又是沈卿元熟悉的那副模样。 “折腾了这么久,饿不饿?” “有点饿了。”沈卿元见事态转好,顺着台阶就下坡,又甜甜地补充了声“哥”。 “顺了意才知道卖乖。”沈枫让沈卿元去换身衣服,自己去厨房热菜。 沈卿元站在原地,严肃地凝视着沈枫的背影,后脖颈的腺体还没有消肿。 “为什么要按我的腺体呢?沈枫。” * “我说,你泡在这一晚上了,哪那么多精力需要释放啊。” 成渝正坐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踢腿,他说完许久也不见承玖回复,抬头看向旁边。 承玖已经歇下枪,一个人站在换弹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成渝跳下栏杆,几步靠近承玖,疑惑地问:“你最近变迟钝了吗?我看看,训练成绩也没下降啊……” “……没什么。”承玖摇摇头回应。 承玖在手中转着子弹,像是在对成渝说话,又像是喃喃自语:“总觉得他的信息素有异常。” “什么信息素异常?”成渝摸不着头脑,反问道:“你不是对研究这玩意最没兴趣了吗?” “我说,现在这时代,你该给自己换条路了。”成渝劝道。 承玖闻言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对研究不感兴趣,我一生都想在比赛场上。” “比赛,你就知道比赛。” “你知不知道,每次模拟战斗的成绩一出,下面那些alpha看似懊恼,实际上他们根本不在意,早就联系老师去走研究方向了,还装作懊恼是因为怕其他人抢名额。”成渝用力拍了拍旁边的墙壁。 “人各有志。”承玖神色冷淡地说:“我有我想走的路。” “看来我是劝不动你,也不会有和你一样的疯子了。”成渝评价道。 承玖解开身上的捆绳、钩锁,把训练用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放置到自己的柜子里,柜子里同样摆放着他为比赛所记录的所有笔记,从分化当天一直到今天,从无间断。 “……如果有一天我走向另一条路,只会是自愿的。” 这是调戏吧 沈卿元是八岁时搬进现在的家中的,那年在他父母离世后,虽然他与沈枫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沈枫还是带着年幼的他离开了以前的房子,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二楼尽头是一间单独的衣帽间,摆放了他从八岁至今所有购买过的服装,并且贴心地用标签详细标注了购买日期。 沈卿元细细地数着数量,整整十一个木质隔板,分隔开他每一年的服装,只有其中两个隔板是他自己去购置的。 在十八岁分化前,他的服装都是沈枫去外面给他置办。 沈卿元随意拉开最开始的几个柜子,日期的标签后面还写着他当时标注的小字。 “沈枫!我不穿绿色!我不要!” “……” “哥,我说了我不穿绿色。” 沈卿元对比了改变称呼的日期,是在来本市两年后,沈枫在十八岁的成人礼上,分化为beta的那一天。 因为沈枫卖掉了他父母的老房子,带他来到完全陌生的城市居住,这种陌生让当时还年幼的沈卿元感到不安与害怕,所以他最开始并不信任沈枫,也不肯叫他哥,任何时候对沈枫都是直呼其名。 但是到底是亲密无间的两年相处,沈卿元逐渐对沈枫产生了依赖,心理上已经接纳他的身份,经常会有改称呼的想法,可又碍于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直说。 于是在沈枫分化前夕,沈卿元抱着星星抱枕,蹦蹦跳跳地去书房找沈枫。 “沈枫!你明天是不是分化了!” 沈枫把手中的书用书签夹好,放置在一旁,伸手揉了揉沈卿元脑袋,柔软的发丝手感很好,直到沈卿元头发被揉到凌乱,漂亮的眼睛瞪着沈枫,沈枫才停手。 “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以后要分化为像父亲那样的alpha,如果你也是alpha的话,我就……” 沈卿元站在原地急得跺脚,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沈枫捏捏沈卿元鼓起来的脸颊,让他慢慢说。 沈卿元攥紧手中的抱枕,声音细不可闻,说道:“就叫你……哥。” “……那我可得努力了。” 沈枫默了默,从抽屉中拿出一管蓝色的试剂,白色的棉絮在其中蜿蜒向上,像海面上的层层波纹。 “虽然还是半成品,但是其中的不稳定性仍然让人着迷。” “这是什么呀?”沈卿元眸中闪烁着光亮,他眨了眨,想要靠近去看看其中的絮状物。 沈枫用手指抵住沈卿元的额头,把想要凑热闹的小孩推开。 “……快去睡吧。” 尽管第二天沈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终分化为了beta,沈卿元却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丝毫没有提及自己当初做出承诺的条件。 因为那时的条件只是掩盖他的羞耻心,而非必要的,哪怕沈枫不是alpha,也是照顾他事无巨细的家人,所以从那天起,他就不再对沈枫直呼其名,很自然地喊起了哥,并且一喊就是九年。 沈卿元蹲在地上,到处翻找柜子,也没有找到他之前穿过的那双冰袖。 “在找什么?” 沈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站在他的背后,沈卿元心中一跳,手下动作不变。 是他的感知力变弱了吗?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不,或许是因为他心中将家当作安全区域,也同样把沈枫划定在信任的范畴中,所以不曾去防备。 沈卿元并不想因为莫须有的感觉随便去猜忌一起生活多年的人,可这一切未免有点太过巧合,因果相连,他没有办法不多想,也不能不去想。 “哥,我在找冰袖。” 沈枫闻言走上前,站在衣柜前稍微思考一下,随后有目标性地拉开其中一个隔板,不一会儿那双冰袖就出现在沈卿元面前。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哥。”沈卿元接过冰袖,凑上前问道。 “你被晒伤过,有一年夏天害怕出门,一直跟在我身后,像小尾巴一样。你还说,哥你这么神通广大,一定知道怎么才能带弟弟出门吧。” “……我就给你买了这个,结果买错了成人的款式,穿上过于肥大,你连着两天没有理过我……之后就一直搁置在这里。”沈枫不是会轻易露出自己情绪的人,此时此刻谈起从前竟然流露出几分怀念。 沈卿元心底难以抑制地一片柔软,他不是不知道,在笨拙地照顾他时,沈枫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跌跌撞撞地帮任性的弟弟解决了不少难题。 他走上前拥抱住沈枫,像小时候那样蹭了蹭沈枫的鬓角,低声说道:“哥,谢谢你。” 沈枫拍拍沈卿元的后背,轻轻说道:“……去吧。” 沈卿元深深地看了沈枫一眼,拿着冰袖离开了衣帽间,在沈枫看不见的拐角脚步顿了顿,攥紧手中的冰袖。 好像从前在哪里也见到过含有絮状物的蓝色试剂,似乎是在分化当天。 那天发生了很多复杂的事情,记忆已经在变故后有些模糊。 沈枫,希望我一切的猜想都是错误的。 * “学弟!等等我!” 又是熟悉的校门口,熟悉的保安室,熟悉的人,沈卿元拔腿就走。 成渝快步跟上,胡乱地擦了擦汗:“学弟,让我也去蹭蹭理论课呗。” “你不是二年级的吗?”沈卿元见逃不脱,放慢了脚步问道。 “求你了,让我躲躲吧。” 成渝话音刚落,就见薛亭风表情阴沉地捧着一堆信封走过来,嘴角挂着和善的笑容。 “躲!你就知道躲!”薛亭风骂完,面向一旁的沈卿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学弟,你的信。” 沈卿元望向像小山一样高的信封,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表情警戒:“谁给的?想把我埋了吗?” 薛亭风闻言“啪”地打在成渝后脑勺上,愤愤道:“快点解释!” “就是……那个……”成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在沈卿元的凝视下败下阵来。 “哎呀,组里有几个alpha一直只敢在路上偷偷看你,我不知道,我就是刚才吹嘘自己被你救过,然后就……这样了。” 你怎么不说是你想偷窥,结果脑袋卡在窗户里被我救的呢? 当然沈卿元没有说出口,他随手拿出几封信打开,如果是饱含心意写的文章,他会拿回去好好保管的。 “我从小有恐A症,隔着屏幕看见alpha都会害怕,直到我遇见了你,我明白了什么叫做爱情的悸动,什么叫做灵魂的碰撞,什么叫做前世的爱恋。 我们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如果不可以的话我明天再写一封信。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说你的腿好美,你的腰好细,我可不可以埋进你的脖颈,我好想看你害羞的样子。” “……” 沈卿元蹙眉瞪起漂亮的眼睛,一言难尽地把信扔回薛亭风怀里,脸颊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透着粉色,声音颤抖着说:“……这是调戏吧,这一定是调戏吧。” 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近距离看到沈卿元害羞的那个人,薛亭风像被击中般愣在原地,怀中掉落的信也没想着去捡,他不合时宜地嫉妒起那封信的主人,嫉妒对方先一步有了这个想法,又想去炫耀一番,炫耀自己领先于他。 沈卿元咬住下唇,长而微卷的睫毛轻颤,他几乎秒懂薛亭风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冰袖下方的红印还在发痒,心也跟着剧烈跳动,他指了指薛亭风,羞愤地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沈卿元就快步离开,只留下一句话给尚还清醒的成渝:“信封你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别再来问我!” 沈卿元前脚刚走,后脚准备去等沈卿元下课的承玖恰好从这条路过来,远远他就看见薛亭风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弹。 “他怎么了?”承玖不甚在意地问。 成渝“啧”了一声,颇为无语地说:“你自己问他。” “我真不要脸,我居然……还想被学弟骂。” 薛亭风低下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信封散落一地,他丝毫不在意,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喃喃自语。 “……” 承玖没说话,他捡起地上已经被拆开的一封信,是沈卿元方才打开看的那一张。 他本来正在安安静静地看,突然手中一用力,信纸发出一声哀鸣,变得皱皱巴巴。 他默了默,把信不那么友好地捋平,折叠放回信封中,随后递到成渝的手中,冷淡地说:“一会捡完交给我,我来处理。” 不是处理信,是去处理那些写信的人。 成渝下意识接过来,却不太明白承玖的意思,他看着承玖拉住薛亭风,把仍然在自顾自质疑自己的薛亭风往训练场的方向拉过去,薛亭风人在魂不在,不自觉地就跟着走,场面从第三人看来极其滑稽。 “哎!你要带他去哪?”成渝没办法放着一地的信封离开,只好朝他们的方向喊道。 “比试。” 成渝见二人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内,低头呆呆地看着一地的信封,机械地弯下腰,一个个捡起来捧到怀里。 “自作孽啊自作孽,我真是嘴欠,到最后还是我一个人收拾。” “好,都忙,忙点好啊。” 我会多笑的 一节理论大课后,刚刚结束课程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往门外走去,聊天声、打闹声混杂在一起。 忽而,一抹身形高挑、墨发半散的身影自门口走出,多余的碎发随意地被走动的风拨弄到一边,两侧脸颊透着几分动人的粉嫩,一眼望去,竟惹得初春的桃花见了也要自惭形秽。 “别愣神了!你上去要个好友。” “你自己不敢要就撺掇我去,好坐享其成是吧!” 沈卿元没留意周围因他而突然寂静的环境,他仍然没有从那份被调戏的羞恼中走出来。 怎么会有人给未曾谋面的人写信,还想要看人害羞的样子,结果最后还便宜了薛亭风。 沈卿元轻蹙着眉头,咬牙细数着他们三个人有关偷窥、言语的变态罪行。 他稍微顿了顿,还是把承玖移出了这个行列。 毕竟他的包里还装着人家送的训练手套和按摩团子,第一次见面大概率误解了对方的意思,还给对方留下了一个巴掌印,拿人手短,打人更短。 沈卿元思及此处,脸上的红晕更添几分,不好意思地快步向外走去。 兰加杯比赛的主办方有意年末在本市alpha学院进行初步的筛选,不限年级,三个年级的学生平等竞争。 上一期兰加杯比赛的一轮获胜者是承玖,先前沈卿元在家总结比赛时做过相关记录,只不过据说时间上撞了另一场比赛的决赛,所以承玖并没有去兰加杯的二轮比赛。 虽然沈卿元的信息素强度较高,但他的实战经验不足,所以他最近打算拜托对这方面有经验的承玖,进行系统的训练。 他正想着这件事,沈卿元就看见站在教学楼外的承玖,对方似乎刚刚结束训练,鞋边隐隐还能看出泥土的痕迹。 沈卿元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在他踏出门时,承玖的视线就已经落在他的身上,一瞬不离。 既然如此,他想他不需要再走动,自然会有人来到他的身边。 承玖没有迟疑,抬脚就向沈卿元的方向靠近,鞋底踩在落叶上发出声音,手中还提着两个提袋,一大一小。 “给你的。”他首先将小提袋递到沈卿元面前。 沈卿元打开提袋,里面的东西实在出乎他的意料——是承玖的比赛记录。 他打开笔记,里面不仅仅是承玖对于每一场比赛的复盘,还有对每一个对手的详细分析。 “翻到最后看看。” 沈卿元快速翻动到最后一页,待看清纸上的内容后,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上面记录着的,是承玖对于个人弱点、战斗习惯的分析。 这本笔记绝对可以说得上珍贵,承玖作为这两年的霸榜选手,他的分析能力和实战经验是用金钱买不来的,只能通过重复又繁杂的战斗提升。 但那也仅仅是珍贵而已,哪怕沈卿元知道所有竞争对手的信息,也不会知道著写人的弱点,因为著写人从未战败。 可承玖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双手奉上,把自己的弱点呈现在他眼前。 沈卿元清楚地知道,承玖并不是因为自负,并不是因为坚信自己无法被打败,才愿意告知他一切。 也正是如此,沈卿元又不清楚了,他不相信毫无目的的付出,他想知道承玖的目的。 “我没想过……不,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沈卿元磕磕绊绊地问道。 “你需要。”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需要我说得再明白一点吗?” 见承玖不言,沈卿元一字一句地说:“为什么要把你自己的弱点也写进去,如果你不说出你的目的,我不会承你的情。” 承玖向来是话少寡言的,他不擅长去表达自己的情绪,可此时此刻,听见沈卿元即将划清界限的话,他的信息素迅速出卖了他,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地乱窜,冲击着他常年不活跃的神经。 alpha之间的信息素感知是十分明显的,沈卿元在心里偷偷撇了撇嘴。 明明信息素都这么急躁了,这人怎么还能做到面上八风不动啊。 附近的学生基本已经散去,只有他们二人还站在教学楼门口对峙着。 见承玖迟迟不言,沈卿元在此时此刻很想打破对方冷静自持的面具。 沈卿元一把扯下自己双臂上的冰袖,密密麻麻的红痕遍布其上,触目惊心的外侧正好对着承玖的视线。 这个角度的痕迹,只有自己才能做到。 承玖的呼吸不自觉地慢下来,他想要伸出手去抚平这些红痕,却又怕触及皮肤时会加深这份疼痛。 沈卿元将用手臂锁住承玖的脖颈,一步步将对方逼到墙壁。 终于他如愿地看见承玖冷淡地面具彻底破碎,不管是眼底溢出来的担忧,还是不敢轻易触碰他的手,或是顺从地退步,无条件的赠予,都让他愿意去交换秘密。 “想知道原因吗?”沈卿元垂下眉眼,一缕墨发从耳后溜出,他低语道:“告诉我你的目的。” 承玖仍处在轻微的窒息感中,鼻尖萦绕着沈卿元信息素的味道,这使他在窒息中感到兴奋,理智与情感交织不断。 “……打败我。”承玖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他深深地凝视着沈卿元,失色的眼眸滚烫着他的思绪。 沈卿元松开桎梏住承玖的胳膊,他知道那一页承玖的弱点只有一个——沈卿元的信息素。 但他拒绝。 “求你,打败我。” 若是沈卿元不愿意打败他,承玖想他和丧家之犬也并无差别。 沈卿元没有回应,他指了指承玖手中另一个袋子,问道:“这是什么?” “也是给你的。”承玖正想将其中的东西拿出来,却在手伸进去之后诡异的沉默。 “怎么了?”沈卿元一边问,一边向袋子摸去,手感毛茸茸的,感觉应该是毛绒玩具一类的东西。 结果拿出来后,沈卿元比承玖还沉默,居然是一条外翻的绒裤。 “别人偷换的。”承玖解释道,他把绒裤塞回去,从兜里拿出熟悉的湿巾,先擦擦自己的手,再将沈卿元碰过绒裤的手细细地擦干净。 “不干净,别再沾什么细菌。” 沈卿元任他动作,待承玖不留神的时候,忽然向前靠近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在毫厘,呼吸交缠在一起。 “我在易感期哦。”沈卿元用自以为威胁的声音低声说道,见承玖的信息素如自己预想一般狂躁起来,满意地后退回原位。 “哎呀,电视剧里这种威胁人的戏码真是难学。”沈卿元撅撅嘴,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他见承玖仍低头靠在墙上不动,了然地说:“还好我们都是alpha,信息素天生排斥,你的信息素肯定受不了这种挑衅,自然而然就达到了威胁的效果。” 承玖不发一言,他已经听不清沈卿元的话,只能看见对方一张一合的红润嘴唇,与控制不住散发微弱信息素的腺体。 好想亲,好想亲。 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行为,他的信息素却并没有这么听话,完全脱离他的掌控,向着沈卿元腺体的位置溜过去。 沈卿元丝毫未觉,他靠在路灯旁,交换了秘密之后,他心安理得地看起了承玖的笔记,等待承玖的信息素平复,浑然不知自己周围有偷跑进来的家伙。 承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要停下,可信息素顺应着他的内心,徘徊在沈卿元的腺体附近。 只是轻轻碰一下,没关系吧。 柠檬红茶包裹住一缕朗姆酒的信息素,与之交融在一起,随后由嫌不够地触碰上沈卿元的腺体,贪婪地亲吻着散发朗姆酒的源头。 好甜,好喜欢,想离他再近一点。 承玖向前迈出一步,混乱的理智拉扯着他的脚步。 “你好了吗?”沈卿元正沉浸在笔记中,心情愉悦时,他的声音总是甜甜的,嗓子像浸了蜜。 承玖猛然清醒过来,他不合时宜地想,他的声音和他的信息素一般甜。 “好了,我们走吧。” 承玖帮沈卿元把笔记收起来,又从一旁拿起他的冰袖,小心翼翼地给他套上,生怕碰到红印。 “还好你心里只知道战斗,对我没有特殊的想法,不然我是不会告诉你易感期的事情的。”沈卿元笑着感慨道。 承玖闻言手一抖,帮沈卿元提的袋子差点掉在地上。 “我觉得你对我真的很好,也很照顾我,或者你愿意让我叫你……” 沈卿元思考了一下,一边向后倒退着走,一边注视着承玖,向他伸出手,颇为轻快地说道:“哥哥?” 昏黄的灯光平等地撒在沈卿元的全身,却如同圣光般照耀着被神明眷顾的每一寸皮肤,眼角正流露着自在的笑意,好像只要跟着他走,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困境。 承玖没有任何犹豫,轻轻握住沈卿元的手,方才还敢偷偷亲人腺体的家伙,现在反而像个初出茅庐的楞头小子,望着沈卿元时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他感受到了他对沈卿元不含欲.望的纯粹的爱恋。 “你刚刚是不是笑了?好难得。” “你想看的话……” “嗯?” “我会多笑的。” 柠檬红茶 “嘭!” 一声闷闷的枪声响起,沈卿元熟练地换弹上膛,利落地侧翻躲开攻击,马尾在空中划出曲线,隐入遮掩物的后方。 下一刻,遮掩物的另一测伸出一截枪管,百米后的移动靶砰然倒塌。 沈卿元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客观地评价道:“还是不够智能。” “机器比不上人的应变,胜在自动与便捷。” 承玖自掩体后走出,从随身包中拿出一张制作精美的门票。 “C市最近新研发了一款全新的自动化训练机器,正在开放测试,去看看吗?” 沈卿元确实对此很感兴趣,眼睛亮起来,伸手接过后疑惑地问:“你不去吗?” “我也会去。” 承玖从包中拿出另外一张门票,相比沈卿元手中的那张要简陋许多,上面写着展出票。 C市每次的展出都是大同小异,承玖肯定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最核心、最值钱的部分还是新机器亲身测试这一块,说到底承玖哪怕跟他去也没有意义,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手中的门票瞬间变得烫手起来,沈卿元再三确定道:“哥哥,你确定把它给我?” “嗯,我看着你就好。” 沈卿元将门票收起来,才看见手机上的消息。 [林彦:要不要一起去跳伞?] 林彦似乎纠结了很久,屏幕上有很多撤回过的痕迹。 [林彦:你害不害怕,我们可以跳双人,我在背后抱着你。] [林彦:啊啊啊啊过两分钟了,我是说保护你!不是那个意思!] 你的小算盘我在训练场都听到了,想都别想。 [沈卿元:滚。] [林彦:我滚我滚,那跳单人好不好,别拒绝我,我真没想摸你腰,也没想蹭你的……] 沈卿元没等消息加载完全,直接把林彦拉黑。 今天是休息日,沈卿元看还是因为林彦太闲了,他故作烦恼地给薛亭风发消息。 [沈卿元:哎,有个学弟需要你的帮助。] 薛亭风看起来也同样没什么事做,几乎是沈卿元的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薛亭风的回复。 [薛亭风:学弟,我愿为你赴汤蹈火。] [沈卿元:不是我,是你的林彦学弟需要你赴汤蹈火,他缺人训练。] [薛亭风:他烦你了?我找他去。等等……你骂我一句我就去,总得给学长点好处吧。] 沈卿元蹙起眉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特殊癖好的alpha。 [沈卿元:别恶心我,爱干不干。] [薛亭风:谢谢,爽了,这就去。] 沈卿元把自己和薛亭风的聊天记录摆在承玖面前,让承玖目睹一下薛亭风的恶行。 承玖皱着眉头看完,语气冰冷地说:“看来还是上次没被打够。” “什么没打够?”沈卿元一头雾水地问道。 见承玖瞬间沉默下来,沈卿元好奇心起,故意加重语气:“说。” “信。”承玖偏了偏头,艰难地说:“表白你的信。” 沈卿元一听见是这个原因,立刻不愿意再问,不过他有点想知道那些信最后的归宿。 “那些信怎么样了?” “我扔了。” “那就好。”沈卿元点点头,他相信承玖的为人,并不觉得对方会收下那些信后做其他事情。 手机又在震动,是他哥打来的电话。 “今天几点回来?”电话后的声音有点失真。 “什么事啊,哥。” “有场晚宴,你跟我去。” “我去做什么?” 沈枫从来没有带他去过晚宴,平时的小聚会也不曾有过,突然来这么一句沈卿元很是疑惑。 “见见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伴侣人选。” 伴侣?!沈枫怎么知道这件事? 沈卿元想,沈枫在西城的势力远比他想象中的大,看来医院已经把他的检查报告拿给沈枫了。 “我不去。”沈卿元直截了当地拒绝。 沈枫沉下语气,有关沈卿元病症的事他从不改变想法,不容置疑地说:“除非你有伴侣人选,不然今晚八点,必须来。” 说完,沈枫就挂断电话,没有给沈卿元撒娇耍赖,再让他心软的机会。 沈卿元烦躁地摆了摆手,他知道承玖可以听见内容,于是看向一旁的承玖无奈地说:“哥哥,看来我逃不掉了。” 承玖略微沉吟,提出了沈卿元意想不到的方案。 “我当你的伴侣。” “啊?” “……临时伴侣。”承玖解释道:“假装一次,应该可以逃脱许多次。” 沈卿元微微思考,觉得可行。 无非就是去沈枫那里演一场戏,沈枫总不会当场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再者说他们都是alpha,拉拉小手这种事情还是做得到的。 “你真有办法,那就听你的。”沈卿元弯弯眉眼,愉悦地笑起来,轻快喊着:“哥哥。” * 宴会弥漫着交流声与音乐声,伴随着甜品的香气缓缓流淌,男男女女身着各类的礼服,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沈卿元和承玖刚进来时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沈枫穿着一身修身的西装站在最高处的台子上,一旁的侍者正在为他重系繁忙过后微歪的领带。 “哥,我们来了。” “嗯。”沈枫抬眼望过去,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完全不为所动的承玖。 承玖在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丝毫不怯场,他握紧沈卿元的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从容不迫地接受打量。 “是alpha吗,行吧。” 沈卿元听不出沈枫到底是什么看法,在沈枫分化后,沈卿元总能若有若无地感受到沈枫对于alpha的敌意。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只见沈枫脸色一变,犀利地进行下一步的考核。 “我看过你的比赛,你信息素等级很高,双A恋最大的问题就是信息素的排斥性,如果你和卿元在一起,你是否愿意为他做出让步?”沈枫的问题显然并不适合刚刚在一起的情侣,字字见血。 “听好,我说的让步是所有方面。” 沈卿元偷偷看了眼承玖,他在这里没办法开口,这种问题如果放在真情侣上,指不定要给对方多大的压力,还好他们只是临时假扮。 他想,承玖只需要演一演应该能撑过去。 “不存在让不让步的问题,我爱他,想要照顾他的行为出自我的真心,并不是因为对于强势和弱势的这种刻板印象所做出的让步。” 沈卿元总是觉得,承玖对于感情的认知能力十分淡薄,所以在和人交流时才总是用冷淡的神情和没有情绪的话语。 他原本觉得,承玖只需要回答“愿意”就足够撑起他们之间的伪装。 没想到他在说这段话时,神情严肃,语气认真,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让沈卿元升起似乎自己真的被承玖爱着的错觉。 不,或许不是错觉,他确实一直是这么做的,把他的全部展现在自己面前。 沈枫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语气却不那么友好:“果然我还是不喜欢卿元和alpha在一起,不过你说得还算过关。” 沈卿元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下可不用面对繁杂的相亲了。 “行了,这里我会应付。”沈枫抿了一口托盘上的红酒,对着承玖一锤定音道:“卿元的身体一向不太舒服,你今晚和卿元住在一起,帮他安抚一下,明天我要看到成果,不然就是你做伴侣的不合格。” 安抚?什么安抚? 沈卿元的思绪还没有转过来,他身旁的承玖竟然已经答应下来了。 不是,你知道什么是安抚吗?你就这么答应。 不过确实也没有其他办法,总不能前功尽弃。 沈枫扯了扯领带,下楼去应付宾客,沈卿元看着沈枫的背影,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沈卿元和承玖以一种安静的氛围走在走廊中,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言语。 在即将打开房门时,沈卿元咬住下唇,拉了拉承玖的袖口,声音微小地说:“那个……我把你牵扯进来了。” “你刚刚的承诺还作数吧,我是不可能让你咬我的腺体的。” 沈卿元觉得自己说这话很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把承玖牵扯进来,又只能让承玖做出身体上的牺牲。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再找……” ……再找其他方法。 沈卿元话还没说完,站在他身旁的承玖却突然伸手把门打开,将他拉进卧室门内。 卧室内一片漆黑,沈卿元受不了这种莫名暧昧的气氛,他有点想逃,伸出手想去开灯,手腕却被握住,整个人被承玖抵在门上,耳畔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别去找别人。”承玖微微弯下腰,温热的气息撒在沈卿元的脖颈,带连着沈卿元的腺体也开始发痒。 他颤抖着身体,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下意识地回问:“什么别人?” 承玖将后脖颈处的抑制贴撕下来,偏过头,他对于信息素的控制一向精准,却屡屡在沈卿元面前破功。 沈卿元觉得头晕晕的,鼻尖环绕着柠檬红茶的味道,很奇怪,承玖的信息素竟然丝毫不排斥他。 承玖用膝盖分开沈卿元的双腿,整个人俯身下去,把自己后脖颈处最脆弱的腺体完全暴露在沈卿元面前。 “别找别人,咬我。” 临时标记 昏暗的房间加深了暧昧的气氛,眼前只看得清楚面前人深沉的眼眸,呼吸声的交织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 沈卿元的意识在信息素的包裹下也变得模糊,却还留存着一丝冷静。 “只……只可以临时标记你。” “嗯,都听你的。”承玖没有得寸进尺,他摩挲着沈卿元的手腕,想让沈卿元放松下来。 沈卿元觉得奇怪,明明是自己要标记对方,怎么反而自己还是被安抚的那一个。 但他已经无暇思考,承玖的腺体已经凑在他的鼻尖,轻轻蹭着他的下唇,手腕被摩挲,泛起一阵阵痒意,腰间止不住地发软。 沈卿元微微张开嘴,试图咬破那处凸起的所在,因浑身酥软使不上力气,又呜咽着喊着:“帮帮我,哥哥。” “呜……我咬不动。”沈卿元一边哽咽着撒娇,一边牙齿还在反复尝试,蹭刮着承玖的腺体。 承玖最脆弱之处被这般对待,他只得强忍着标记沈卿元的欲.望,额头与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握住沈卿元手腕的手却轻柔无比。 承玖用另一只手托住沈卿元的腰间,一阵阵凉意渗透过沈卿元的皮肤表层,他难以抑制地发出低吟,眼前模糊一片,只能机械地跟着承玖的话去做。 “放松。”承玖揉捏着沈卿元白皙柔软的腰间,一股酥麻感自沈卿元的脊背一直延伸到大脑皮层。 握住沈卿元手腕的手松开,承玖按上沈卿元的后脖颈,将他再一次贴至自己的腺体处,同时温柔地用手指安抚着沈卿元的腺体。 “宝宝,来,慢慢咬。” 沈卿元的理智被源源不断的快感击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称呼,下意识再一次尝试咬破唇边正在跳动的柔软物,抵上去的瞬间,舌尖不经意地碰到承玖的腺体,承玖握住沈卿元腰间的手难以抑制地用力,沈卿元条件反射般使上了劲。 腺体在这一瞬间终于被咬破,大量的柠檬红茶的信息素迅速席卷了整间房间,还在放肆地吸收交融沈卿元释放的信息素。 或许是沈卿元释放的信息素不足以让承玖的信息素满足,柠檬红茶聚集在沈卿元的腺体处,不停触碰、亲吻着,试图从源头获取更多的朗姆酒。 “不许再……亲了。”沈卿元软绵绵地推着承玖,朦胧的眼神瞪着对方,弱弱地呢喃道:“变态。” 承玖张开双臂,把沈卿元公主抱起来,沈卿元被带动着起身,落入一片健硕有力的胸膛,意识缓缓回笼。 “……把我放在床上。”沈卿元身体本就敏感,现下更是浑身无力,有人可以代步,他已经不想自己再多走这几步。 承玖轻柔地将沈卿元放在床上,床褥随之凹陷下去。 沈卿元也不想自己方才临时标记了对方,他想起承玖叫自己的那声“宝宝”,浑身像煮熟了的红虾,漂亮的双眸泛着水雾,尤其勾人,气鼓鼓地伸手指向门口的方向。 “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说完他侧过身,赌气般地背对着承玖。 承玖也不恼,从柜子中把被子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给沈卿元盖上,把被角认真窝好,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门外,他背靠着门坐下,周身都是沈卿元信息素的味道。 承玖痴痴地摸向自己的腺体,其上的齿痕形状明显,印证着方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啧。” 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声,承玖站起身,这才看见沈枫站在楼梯口,环抱着手臂注视着他的方向。 “被赶出来了?”沈枫挽了挽自己的袖口,抬脚走过来,身上散发着酒气,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实在算不上好闻,甚至有一点狼狈。 承玖与他恰恰相反,周身是朗姆酒与柠檬红茶信息素交融的味道,很让人沉醉,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都是寡言的人,一时间均没有开口,本来寂静的走廊平添几分诡异的气氛。 “算你合格,隔壁有客房。” 沈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间微皱,语气带了些烦躁,又道:“随你睡不睡,我回去了。” 承玖和他擦肩而过,隐隐听到了沈枫的喃喃自语。 “我如果也是个alpha……” 承玖没有去客房,依旧守在沈卿元的门口,他的感知力向来优异,刚刚擦肩而过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身上有用药的痕迹。 * 本就是休息日,沈卿元因前一晚信息素消耗过大,闹得有点疲惫,直到快中午才渐渐转醒。 他习惯性地起床,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洗漱,脑中的记忆逐渐苏醒。 沈卿元才想起昨天睡前让承玖出去的事情,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自己刚刚才临时标记对方,就把对方赶走。 他想,承玖应该会找侍者问客房的事情吧,总不可能在冰冷的走廊里坐一晚上。 “……你怎么还真呆在走廊。” 结果沈卿元拉开房门,承玖还真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门口,可能因为他睡得比较久,对方甚至已经拿出笔记在分析其他人的比赛。 见沈卿元出来,承玖把自己的东西放回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被标记后,会不安。” 承玖说得很平静,半分看不出来没有安全感的模样,也没有半分责怪沈卿元的意思,只是单纯在陈述事实。 但沈卿元知道承玖隐藏下去的话,被临时标记后,因为伴侣不在自己的身边,会心里不安,感觉担忧,所以根本无法离开沈卿元太远。 “不安?你昨天叫我……”沈卿元有点难以启齿,磕磕绊绊地说:“那个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安?” “宝宝?”承玖接上话,嘴角微微勾起。 沈卿元忿忿地跺跺脚,故作威胁道:“你最好把昨天的事情给我忘了!” 沈卿元不知道,他现下这幅自认为威胁十足的神态,在承玖眼中更像一只炸毛的小刺猬,特别可爱。 又想让人再逗一逗,又想让人不顾手痛凑上去帮忙顺顺毛。 “可我现在离不开你。”承玖向前靠近一步,交融后的信息素萦绕在沈卿元的鼻尖。 沈卿元揉揉自己白里透红的脸颊,提出解决方案:“你最近可以跟着我,但是……” “不要得寸进尺,我们只是假扮的伴侣。”沈卿元望了望周围,确认沈枫不在附近,才小声地补充道。 “听你的。” 午餐后,沈卿元和承玖告别了沈枫,商量着去C市的行程。 手机突然震动,沈卿元拿起来,发现是薛亭风的消息。 [薛亭风:(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片平平无奇,是桌子上摆放的一排酒,沈卿元没太在意,点开第二张。 第二张居然是薛亭风的自拍,还摆了个搔首弄姿的姿势,冲着沈卿元眨眼。 谢谢,有被油到。 [薛亭风:学弟,来酒吧喝点吗,才下午,就当纯来玩也行。] 沈卿元从来没有去过酒吧,他确实对此有点兴趣,但是现在的情况,他如果去的话就得带上承玖一起。 单凭承玖现在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任何一个alpha一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想去吗?”承玖在一旁问道。 “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 承玖已经在腺体处贴上了抑制贴,不过无济于事。 “我不进去,我在外面等你就好。” “没关系吗?” 酒吧如果占地面积大的话,两人的距离相对来说还是有点远的。 “没关系,我会忍耐。” * 下午酒吧才刚刚开场,客人不算多,来来往往的基本都是工作的服务人员。 沈卿元按照薛亭风给他发送的位置,穿过一个个忙碌的人影,对比照片找到了薛亭风。 中间摆放着方桌,四周的沙发是弯曲相连的,薛亭风正一个人坐在沙发的一侧,正四处观望着,似乎是在找他。 “学弟,快坐,坐我旁边。”薛亭风一见到沈卿元,就连忙起身,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示意沈卿元坐在这里。 沈卿元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走过去坐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边有几桌已经坐满了人,不像他和薛亭风这里冷冷清清的。 “喜欢喝什么?我不知道你的酒量,点的都是度数低的,你可以挨个尝尝。” 薛亭风讨好地自己给沈卿元倒酒,把酒杯依次摆放在沈卿元的面前。 “就我们两个吗?”沈卿元随手拿起一杯,微微抿了一口。 入口有点酸涩,回甘也有种苦味,沈卿元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又把酒杯放了回去,高扎的马尾较平常略歪些。 头发是来之前承玖给他梳的,有人帮忙梳头,沈卿元自然是不想自己再动弹,所以虽然承玖的水平只能算一般,他也没有再重新扎。 最上面系的发带也是承玖在家时送给他的,白色的条带侧边绣着金色的丝线,在灯光下微微反光。 “我只想和你二人约会嘛。”薛亭风一直在观察着沈卿元,没有错过那一瞬的皱眉。 “对不起,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我去给你点杯别的。” 沈卿元正想说桌上可以按铃,可能是薛亭风有点着急,所以没有想到这回事,人已经冲出去了。 他摇摇头,坐在原位等薛亭风回来,突然感觉肩膀被谁的手抓住,有种油腻的触感,应该是沾上了酒渍,同时身后传来令人作呕的声音。 “难得见着了个漂亮的,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陪我们去隔壁桌玩玩呗,我们好几个人呢。” 一次对峙 “美人,你得和我们玩一趟,才能知道自己的价值啊。” 一阵哄笑声在背后响起,这群alpha在公众场合肆意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空气中充满令人恶心的味道,冲撞着沈卿元周身的信息素,他本能的感到排斥,胃里翻江倒海。 沈卿元没有回头去看他们的嘴脸,只是甩开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正准备调动自己的信息素反击,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砰!” 带头的那个人甚至没有看清眼前的一切,就从原地被打飞到隔壁他们自己的桌台上,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桌上的酒杯、聚会玩具等瞬间散落一地,碎后的玻璃渣划伤他充满油脂的皮肤,整个人被来者的信息素压制住,根本无法起身。 “……嘶,谁他吗敢打老子?!” 油腻男的狐朋狗友们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有两个人已经偷偷从后面跑掉,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拉他一把。 油腻男只能自己撑在碎玻璃上起身,手掌被划出血痕,他不住地发出呼痛声。 沈卿元感到肩膀被湿巾缓缓地擦拭,擦拭掉上面的酒渍,他回过头,承玖站在他身后,深邃的眼神中暗潮涌动,周身的气压几乎已经实体化。 可在面对沈卿元时,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承玖将湿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伸出双臂把沈卿元拥入怀中,沈卿元比他矮些,直直撞进承玖的胸膛,承玖用手心轻柔地顺毛抚摸着他的发顶。 “怕不怕?” 沈卿元其实完全有能力应对这种场面,他本身的实力不弱,信息素等级也高,但在此时此刻,他竟然无端心底升起一股委屈,下意识更贴紧承玖。 “哥哥,我怕。”沈卿元垂下眼眸,光影恰好打在他完美弧线的侧脸,如小鸟停歇在仙木之上。 “原来是个有主的……不对。”油腻男嗅到了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嘲讽地说:“……我说呢,原来只是被美人标记的一条狗罢了,也敢在这叫嚣。” 这话说出口就是侮辱人了,沈卿元正想开口反驳,承玖把他拉到身后,他只能看见对方极富安全感的后背和听见坦然承认的话语。 “对,我是。” “你……”沈卿元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 “当别人的狗还能这么自豪,真不知道你……”油腻男不敢贸然上前,只敢在原地叽叽喳喳地骂着。 后面的话沈卿元没有听到,承玖手心的温热完完全全包裹住了他的耳朵。 承玖对着他温柔地笑着,似乎说了什么话,沈卿元听不清。 下一刻,薛亭风正好从前台回来,在旁边与承玖说了几句话,随后就把他拉离现场。 油腻男的几个朋友早已四散而去,一旁的经理颤颤巍巍地看着满地的狼藉。 “损失我会赔,别让那几个人跑了。” 沈卿元与他的距离被拉远,信息素也越来越淡,承玖难言地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他本身就气势惊人,经理闻言连忙点头,让酒保去堵门。 承玖掰了掰手骨,凌厉的眼神微眯,一步步靠近动都不敢动,只剩一张嘴还在输出的油腻男,长靴在地面摩擦发出倒计时一般的恐怖声响。 “嗯,你说得都对。” 他用鞋跟踩上油腻男的左手腕,油腻男发出一声尖叫,承玖故作疑惑地歪歪头,明知故问道:“是哪只手呢?我有点忘了,要不然都废了吧。” * 酒吧大门已经被封起来,沈卿元和薛亭风站在酒吧外,薛亭风蔫蔫地站在一旁,低下头一副乖乖挨训的模样。 “都是我不好,我本来只是想带你出来开心开心的,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沈卿元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自分化后时有发生,并没有觉得这是薛亭风的问题,也不觉得他有这么脆弱。 可或许是方才承玖的维护,或许是薛亭风自责的话语,或许是长久以来积攒下来的压力,在当下这个由头不自觉地就爆发出来。 他自下而上仰视着对方,眼眸中水雾升起,朦胧一片,一副被欺负过头了的模样,手指也紧紧捏住衣摆,饶是铁血心肠的人也该为此退步三分。 薛亭风直接慌了神,只觉心肺也跟着痛起来,连忙俯下身捧起沈卿元的脸颊,用拇指按压揉捏着他泛红的眼尾。 “你打我好不好,你消消气,你骂我也可以,都随你。”薛亭风不停地喃喃道:“……你别哭啊。” “……我才没有你那种特殊癖好。”沈卿元瘪瘪嘴小声说着。 “不是特殊癖好,我是真心的。”薛亭风把沈卿元捏着衣角的手拿下来,才发现他的手格外冰凉。 他今天穿的是乳白色的一字肩漏肩长袖,一阵凉风吹过皮肤,寒意渗透到皮肤表层下,自然而然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薛亭风见状脱下自己的卫衣,里面只有一件白色的背心,他把沈卿元的肩口往上提了提,想把自己的卫衣套在沈卿元身上。 毕竟是别人穿过的衣服,沈卿元下意识想躲开,薛亭风连忙解释道:“我新买的衣服,昨晚刚洗干净的,我里面还穿了打底背心,不脏的。” 沈卿元见薛亭风把唯一的卫衣给他,自己穿着件背心受冻,也没有再拒绝对方的好意。 二人毕竟有体型差,卫衣穿上偏大,反而衬得沈卿元有点娇小,薛亭风心里觉得可爱,止不住地去捏沈卿元宽大的袖子。 总归是对方的衣服,沈卿元也就由着他捏,身体逐渐回温,一动不动地等待承玖出来。 承玖给经理赔偿了损失,将弄脏的手套丢进垃圾桶,细细擦拭身上的血迹,直到确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干净的地方,不会因此吓到沈卿元,才推开门走出来。 他一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沈卿元套着一件其他人的贴身衣服,站在原地乖乖地任由对方动作。 承玖快步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沈卿元的眼尾还在泛红,不过情绪上已经平静下来,他才稍稍放下心。 “你来了,怎么样了?”沈卿元见承玖出来,抽抽鼻子问道。 “处理好了,别担心。”承玖没有说具体的过程,也没说他揽下赔偿,只是让沈卿元不用再挂心。 沈卿元见承玖不像是受了伤,也没有多问,他一向对承玖比较放心,觉得对方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那今天……” “对不起,我下周一定找安全的地方约你出来。”薛亭风又一次道了歉,随后说:“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学弟。” “……不,不叫学弟了,我叫你元元吧,我们好亲近一点。”薛亭风难得会用认真的语调说话,沈卿元不由得惊奇地看了他两眼,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随你叫。” “你也回去吧,我和……元元一起回去。”承玖没有打断他们说话,补充道。 沈卿元眨了眨眼,不过没有对他的称呼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默认了承玖的话。 薛亭风看起来有点失落,不过还是露出平常熟悉的笑容,捏了捏沈卿元的袖子,笑着说:“那我们明天见,元元。” 沈卿元点点头抬脚离开,承玖紧随其后,只是在走出几步后突然回头,目光与凝视着沈卿元背影的薛亭风对上。 一场外人看不见的对峙在二人的眼神之间产生,他们的对峙如同两座不可逾越的悬崖,谁也不肯多让半步。 最终还是薛亭风自知在这件事上理亏,把目光移开,咬牙看向沈卿元离开的方向。 * 沈卿元通知司机来接他们,因为临时标记的原因,这几日承玖需要和他住在一处。 承玖安静地站在一旁,谁也想不到他的信息素正在体内肆意地翻涌。 明明终于靠近了沈卿元,沈卿元身上却有其他人信息素的味道。 但是承玖并没有让沈卿元脱下卫衣,他自己的衣服刚刚沾上血迹,不干净,天气又寒冷,他不想因为自己让沈卿元受冻,所以只能自己反复压抑和平息体内的暴动。 沈卿元有感受到承玖体内信息素的变化,也意识到对方正处在难熬的阶段,他小声地说:“一会到家了,我就把衣服脱……”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承玖拥入怀中,对方还在他的脖颈处蹭来蹭去,这下正像一只争宠的大狗狗。 “他的味道,难闻。” 沈卿元好笑地推了推承玖的脑袋,调侃道:“你这样说可就真像一只小狗了,不……大狗。” “嗯,我是你的狗。” 承玖坦然地承认,又在他的耳边酸溜溜地说着:“……他叫你元元。” “你也可以叫啊。”沈卿元被承玖弄得脖子有点发痒,他本就比较容易敏感,命令道:“别蹭来蹭去了。” 承玖听话地没有再蹭,又自顾自地说:“没事,我可以叫你……宝宝。” “不行。”沈卿元连忙从承玖怀里出来,咬着下唇说:“你要再提,今晚也去走廊坐着吧。” “好,当你的看门狗。” 沈卿元总觉得今天承玖与往常的沉默寡言不同,他试探地摸了摸对方的腺体,正在不断散发热量。 “你……不会易感期了吧?” 坦诚点 沈卿元试探承玖腺体的手腕被握住,又被承玖向前拉近一步,信息素迅速严丝合缝地包围他的周围,像是把他圈进怀里。 “……我让司机去买抑制剂。”沈卿元见承玖没有其他动作,似乎只是想离他近一点,也就随他握着自己的手腕。 承玖闻言蹭了蹭沈卿元的手心,将手腕拉至自己唇边,反反复复吸.吮着那一圈白皙的皮肤,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不想要抑制剂,想要你。” 沈卿元的手腕传来一阵痒意,他急匆匆地把自己的手腕抽回来,眼角眉梢染上几分羞赧,坚决拒绝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承玖侧过身低下头,撩起尾端的碎发,随意地撕下抑制贴,露出仍然保留被咬破痕迹的腺体。 “我们是哪种关系啊?” “别得寸进尺……我不知道。”沈卿元轻轻推了推承玖,心虚的视线左右飘忽,无论如何都不往那个地方看。 沈卿元心中觉得自己不能丢了包子捡芝麻,他和承玖做到这一步是为了摆脱相亲,如果真的把自己搭进去,那和直接去相亲本质上并无二样。 因为他还有病症的问题没有解决,就算真正与谁成为了伴侣,他在易感期时他的伴侣也只能在一旁煎熬与着急,反而让一个人的苦变成两个人的愁。 所以可以多试试,但不能太早定下,他所想要承认的伴侣,最起码要解决这项难题,才有资格和他走得更远。 承玖并没有打算逼迫沈卿元,只是想逗一逗对方,于是默默地贴紧了沈卿元的手臂,实打实的触碰让承玖感到安心,恢复的理智才足够支撑他不对心爱的人做出出格的举动。 “别担心,我会忍耐。” 他总在忍耐,总在说别担心,仿佛把自己的付出放在不需要沈卿元留意的角落。 沈卿元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想不管是因为今天在酒吧的维护,还是之前每一次的用心的付出,他似乎都应该在此刻说些什么。 “我……” 承玖却仿佛心有所感,伸出食指止住了沈卿元想说出口的话,对着他摇了摇头。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是自愿的。” 沈卿元把快到嘴边的话咽下,逃避般低头看司机恰好发来的消息。 “司机说家里还有上次购买的抑制剂,他快到这里了,我们直接回去吧。” 一路上承玖都没有再向沈卿元索求更多,甚至还坐在车上安排下周的训练时间计划表,全然冷静的神色一点不像还处在易感期的alpha。 当然,这是如果忽视掉他一定要贴在沈卿元的胳膊上的情况。 沈卿元好奇地凑过去看,承玖把笔记本摊开,平放在车内的小桌上,方便沈卿元查看,随后指向下周三的位置。 “兰加杯比赛的初步筛选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提前,所以我们只能在初试后去C市。” “时间有点紧张。” 沈卿元对此已经期待很久,这是他人生中参加的第一场比赛,在这之前他只能在小小的电视里观看,终于也到了他自己站上比赛台上的时刻。 承玖用笔在周一、周二的位置上划上红圈,道:“虽然不能在赛前去C市,但是我研究了现在最适合你训练用的器械,订购完大概明天上午能到,到时候下午回来你就可以用了。” “哥哥,你对我真好。”一提到训练有关的事情,沈卿元总是能很坦然地表达感谢,他总是知道对方最喜欢听什么。 承玖眼底汹涌着难以自控的悸动,伸手揽住沈卿元的脖颈,轻柔地按压着他的腺体,感受其下的跳动,低沉地说:“我还在易感期,别招我。” 沈卿元这时丝毫不害怕,甚至还主动凑近些让两人大腿相贴,灵动的眼神直直望进承玖的眼底,说道:“哥哥……你不是最会忍耐了吗?” 承玖有时候觉得沈卿元很像一只可爱的小狐狸,总是躲在树后,用狡黠的眼神溜溜转,一旦碰上甜头,才会用甜甜的嗓音说好听的话,让人根本没办法拒绝,可一旦对方让他感觉危险,他又会冷起脸跑掉,不会再主动出现。 “是,我会。”承玖闭了闭眼,正要把手收回来,沈卿元却没准备放过他,掌心覆盖他的手背,又把他的手按了回去。 “你现在想做什么?” “我……” “坦诚点。” “我想……”承玖粗喘了几声,却被迫限制在原地,鼻尖萦绕着他渴望的信息素,艰难地道:“……把你按在车座上亲。” 沈卿元打开车门,原来车已经在他们对话途中到达目的地,他自在地笑着。 “抱歉,哥哥,我们已经到地方啦。” 所以,没有机会了。 总算让我扳回一城,让你总是仗着临时标记欺负我。 司机已经拿了抑制剂回来,沈卿元递给承玖,让他自己用。 承玖注入后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双手紧紧攥着把手,青筋暴起,直到体内的信息素彻底平息下来,才抬脚下车。 他帮沈卿元重新扎已经有点凌乱的马尾,边扎边无奈地说:“高兴了吗?” “还差点。” 沈卿元拿出手机照了照后面的马尾,比起早上的那个产物两边已经对称不少,惊奇地说:“才不到一天,你手艺进步得这么快。” “以后都给你扎。”承玖把给沈卿元的系带环上后,轻轻地捋平褶皱。 “我哥都没这么惯着我,该做什么还是必须去做的……你这样我岂不是越来越娇惯了?” “我会惯着你。” “你说真的吗,我可是会得寸进尺的。” “我的承诺永远可兑现。” * 直到隔天的训练课上,沈卿元才终于见到了林彦,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脸上还缠着绷带,似乎是不想让他看见,所以一直装作没看到自己进来。 沈卿元也没有主动上去问的心思,左右林彦还是会老老实实地来找他。 只是他脸上的伤,总不能是被薛亭风打的吧? 果不其然,林彦坚持不过两分钟,就腆着脸还是凑到沈卿元身边。 “你是没认出我吗?怎么不来找我。”林彦理直气壮地说。 沈卿元真搞不懂对方的理直气壮是从哪里来的,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对方,又埋头整理自己的物品。 “你怎么不理我……”林彦见沈卿元一句话不说才知道慌神,自顾自解释:“我不是故意忽视你,我是觉得我现在这样太丑了,你理理我。” 他想拉拉沈卿元的袖子,被沈卿元避开,不过这次没有无视他。 “谁打的?” “……薛亭风。”林彦不服气地回答。 果然是他,只是让比试比试,没想到打得还挺狠。 “本来他找我比试,还挺点到为止的,毕竟他说什么学长要让让学弟,结果我只是说他耽误我和你约会的时间,他就下了狠手。”林彦诉苦道。 “你还说了别的吧?” 沈卿元觉得以薛亭风的性格,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他不会轻易动狠手。 “你猜的真准……我还说,耽误我趁机搂搂你的腰,贴贴脸什么的。” 林彦没说的是,薛亭风虽然看起来喜欢插科打诨,说一些找乐子的玩笑话,但是在打他的那一刻,他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杀意。 对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这种想法让林彦后怕,以至于他也不敢轻易地告诉沈卿元这件事,怕引来蝴蝶效应。 “你活该。”沈卿元不置可否,从包中拿出一个纸袋放在一旁,防止一会忘记。 里面装的是薛亭风的那件卫衣,昨天回去后他不想再去麻烦,承玖就拿去放洗衣机里,帮忙洗后晾晒。 顺便一提,昨晚承玖没有睡走廊,虽然他的床足够睡下两个人,但承玖最后是在他旁边打地铺睡的。 “一会下课你帮我去楼上,叫薛亭风过来一趟。” “叫他啊?他打我怎么办?”林彦嘶了一声,带动了脸上的伤口,颇为不情愿,他很怕对方一见面就用拳头招呼他。 “……你不说混账话谁会打你。” 如果不是顾念着从前的那点情谊,沈卿元确实是越来越疲于和林彦交流,他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真的被周围人惯坏了,还是距离他下次爆发的时间相近,情绪有点难以掌控。 “我去叫就是了,你别气。” * “还想再来一次?我可不想被冠上欺负学弟的名头。” 薛亭风抱臂挡在沈卿元前面,把沈卿元遮得严严实实,直接对林彦下逐客令。 “你……” 林彦现在一面对薛亭风就犯怵,更何况自己现在满脸绷带,也不觉得会给沈卿元留下好印象,最后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下次给我发消息就好,你的消息我会立刻回复的。一会带你去坐缆车怎么样?就我们两个人,我不会像上次一样离开你身边的。”林彦一走,薛亭风马上变了一副嘴脸,一连串的问题噼里啪啦地奔向沈卿元。 沈卿元懵懵地把纸袋递给他,先答道:“我一会约好了和承玖一起训练,所以不行。” “对了,你为什么要打林彦?” 虽然林彦已经解释了经过,但沈卿元还是不想只听一面之词。 “他对你有那种恶心的想法,我没忍住……”薛亭风失落地垂下头。 “你对我难道没有吗?” 疯狗 “你对我难道没有吗?” 沈卿元问得很平静,单从语气听不出对方希望获得什么答案,薛亭风的心一下子像被一根细绳拉紧,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薛亭风,我喜欢坦诚的人。”沈卿元抓住薛亭风的衣领,迫使对方向他俯身低头。 虽然沈卿元没用力,薛亭风还是顺从地俯身,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承认,我最开始是见色起意……我不要脸,我还去保安室偷看你,但我只偷看过你一个人。” “元元,我以后也只想看你一个人。我知道我这人平常说话不着调,但我现在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也只对你……产生过幻想。” 饶是薛亭风这样厚脸皮的人,也无法直白地说出口。 抓住薛亭风的衣领的手不自觉地松开,沈卿元尤其不擅长听真心话,他摸了摸发烫的耳垂,问道:“那你和林彦又有什么不同?” “嫉妒,我嫉妒他。” 话说到这里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薛亭风半跪在地上,眼底猩红一片,周身凝聚着浓郁的阴沉气息,腺体在情绪的作用下跳动起来。 “他说他和你从前生活在一起,他还说他和你曾经有婚约在,根本就轮不到我们这些后来的人……” 婚约?什么婚约? 沈卿元微微一愣,生活在一起是确有其事,可婚约这个说法是从何而来? 薛亭风眉眼处透出几分狠厉的气质,仍在不停地说着:“他说你们迟早会在一起,他在拿婚约威胁你,我听到这些话,我恨不得杀了他……” 沈卿元直接捂住薛亭风的嘴,方才还露出自己锋利獠牙的家伙乖顺地不再说话,身上那股疯劲也随之消退,只是溢出的信息素说明他此刻心里并不平静。 “不可以做。”沈卿元严肃地重复一遍:“薛亭风,不可以做。” 薛亭风痴迷地把脸颊贴上沈卿元的掌心,语气十分矛盾,癫狂且听话:“嫉妒心会烧毁我的面具,只有你能管住我的这一面,要看好我啊。” “……你不要我的话,我会变成疯狗出去乱咬人的。” 沈卿元轻拍薛亭风的脸,示意他别说这些话,掌心反而被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他触电般地收回手,轻蹙起眉头。 这种社交距离已经超出了限度,但是很明显,他还有需要拜托薛亭风的事情。 “……我记得成渝说过,你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你只要愿意给我一点肉腥,我会乖乖做事的。”薛亭风如有所感道。 他知道薛亭风需要听到什么话才能正常交流,对方露骨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他只好在心中措辞,长睫微敛,难以启齿地开口说:“……你听话点。” “我们确实生活在一起过,可我并不知道自己和他有过婚约。” 沈卿元蹲下来平视着薛亭风,一双如水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烟雨,闪烁着楚楚可人的光芒,给人被爱着的错觉。 “帮我查查好吗?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只是考虑,听起来像是不靠谱的说辞。 可这话已经足够薛亭风被满足,他眼底的阴翳隐去,似乎又回到了平常的模样。 “好,等我的消息。” * “发生什么事了?表情这么凝重。” “……那件事被挖出来了,我们的人说换消息的人定位在本市。”林枫挂断电话,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遮盖严密的男人压了压帽檐,和他划清界限,“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那点家事我不感兴趣。” “没关系,我没有亲自去做。”林枫按摩着太阳穴,不甚在意地说:“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总有人上赶着做。” “……我想知道你真把沈卿元当弟弟吗?”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林枫的痛点,他冷下脸来,把桌上的文件甩到地上,声音中带着狠厉:“他就是我的弟弟,只是现在走歪了路,我会把他带回正路的。” “他真是可怜。”男人毫无感情地评价道。 沈枫捡起地上的文件,摆了摆手赶人:“随你怎么说,你该走了。” * “试试这套。” 沈卿元刚刚到达承玖标注的训练场,就被塞进了一个厚重的袋子。 “这是……”沈卿元把袋子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是一整套崭新的训练服,看起来不是市面上流通的款式,应该是有经过人为的改造。 承玖把上面紧扣的卡扣打开,避免沈卿元难开,也并未准备邀功,道:“你的体型较大多数alpha骨架偏小,自动调节功能还是不够完善,这套依照你的身材改造,现在应该可以完全贴合,不会留缝隙。” 沈卿元从未和他人提及过训练服的不合身,但这种细节的问题承玖都可以留意到,并帮他解决,他要承认,他的确有点依赖对方在自己身旁。 沈卿元爱不释手地抱着训练服,心中蠢蠢欲动,但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可以换衣服的地方。 “我在哪里可以换上?” “这里我已经买下,是完全封闭的训练场。”承玖摸了摸鼻子,迟疑地说:“如果你不介意……” 训练场虽然是封闭式的,但到底是户外场地,更何况旁边还有另一位alpha。 沈卿元原本对此有点害羞和犹豫,不准备在这次训练就换上,可他一偏头发现承玖对于这件事的反应更剧烈,一时间玩心四起。 他伸出手率先解开自己脖颈处的卡扣,两边的系带轻轻拉开,修长如天鹅般的脖颈下是精致动人的锁骨,凹陷分明,很适合盛放神思破碎时的眼泪,若是在往下看去,便是胸膛前那两朵…… “……哥哥,往哪里看呢?” 承玖不敢再往下看,连忙转过身,眼前却反复回播那一片的白皙与细嫩,在充斥着杂草与荒芜的户外训练场,沈卿元如同降临在灾厄当中的神明,是唯一的光明与希望,赐下神明的恩赐。 虽然眼不能视,但承玖在此刻无比痛恨听力的卓越。 身后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响起,沈卿元把动作放得缓慢,训练服的构造他十分熟悉,承玖甚至能听出对方已经解到哪一个步骤,接下来手要伸向何处,这对他无疑是一场推迟行刑的酷刑。 沈卿元最开始只是想逗一逗承玖,没想到新训练服背后的绑带不容易绑紧,他自己焦头烂额地绑了半天,结果一旦起身还是会蹦开。 他在换回原训练服和让承玖帮忙的选择下选择了后者,毫无疑问对方在被他临时标记后,可以勉强进入较近社交距离的范畴。 “绑不上……你帮帮我。”沈卿元弱弱地开口。 承玖没有迟疑地转过身,他已经动手穿过数次训练服,此刻却罕见地无法下手。 由于绑带绑不上,沈卿元的后背几乎是处于半裸露的状态,常年不外晒的肌肤柔嫩光滑,细窄有形的腰身完美勾勒出他的身形线条。 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沈卿元的腰间,沈卿元背对着承玖,莫名升起一股羞耻感,他本就敏感,现下皮肤被触碰,他下意识扭动着腰间躲避。 承玖本就难忍,见到这幅场景,额头上的青筋也跳动起来,下一刻他用手紧紧禁锢住了沈卿元的细腰,惩罚性地捏了一下腰上的软肉。 “……别动。” 他们的距离很近,承玖的嗓音低哑,柠檬红茶的信息素也已经开始浓郁,沈卿元咬了咬唇,克制地不再乱动。 承玖尽量忽视掌心的触感,把心思投入到绑带上,终于绑好后,他的额头上也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沈卿元已经沉浸在新衣服的兴奋中,全然忘记方才的事情对于承玖的难熬,承玖无奈地从包中拿出水杯,站在一旁一边喝水一边看沈卿元训练。 真是没良心的小狐狸,好喜欢…… 训练结束后,承玖把他新做的记录拿出来,给沈卿元分析初赛的形势。 “这一次的初赛由于不限制三个年级,仍然是是学院内的alpha较多,但也存在几个往届的外来选手。” 承玖指向图像中的一位男alpha,沈卿元跟随着看过去,目测年龄并不大,眉宇间透露着满满的少年感,正用阳光开朗的笑容对着镜头摆姿势,很容易让人认为其无害,从而放松警惕。 “他是这次初赛中实力最为强劲的人,不是本院的,已经参加过几次兰加杯,我和他有对手过,他的行为模式和外表相差很大,战斗方法过于狠辣,你此次尤其需要注意的是这个人。” “……我明白了,我会战胜他的。”沈卿元以为承玖是在让他对战此人时要速战速决。 “我的意思是,他在场上经常造成对手的重伤甚至于瘫痪,你要注意先保护自己。” 承玖认真地注视着沈卿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沈卿元有点心虚地避开视线,他确实有点过于重视输赢。 “哥哥,你不和我打吗?”沈卿元突然意识到承玖没有提及过自己。 承玖曾经的称号不是凭空得来,只要比赛之间不撞档期,他都会报名参赛,无一例外。 而如今他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并未把不参赛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想在台下见证你的荣光,当然,是在你安全的情况下。” 谢谢 “你和薛亭风认识多久了?”沈卿元躺在床上问道。 承玖正在铺地上的被褥,临时标记大概还能持续几天,他暂时在沈卿元的房间里睡觉。 “分化前就相识,他的实力很强,不过因为他自身的原因并不外露。”承玖客观地评价道。 沈卿元哦了一声,回想起今天薛亭风突然转变的状态。 他说是因为嫉妒,嫉妒心当真会使一个人的变化如此之大吗? 还是说他平常的状态才是伪装,借着嫉妒的缘由在表现自我? 不过这都不重要,沈卿元心里想着,渐渐闭上了眼睛,承玖适时地去门口关灯,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 ……只要薛亭风能带来他想要的信息就足够了。 * 还未到起床时间,沈卿元的手机接连发出震动声,他迷迷糊糊地丢给已经完成晨练的承玖。 “兰加杯的比赛将于明日下午两点开始,请有意愿报名参加比赛的学生,于今天上午原理论课堂时间之前完成报名。” 承玖一字不差地念完,沈卿元也在眼神朦胧中逐渐清醒过来。 “看来要早起了。”他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在床上滚来滚去,似乎这样就能延长舒适的睡眠时间。 承玖先一层层剥开“粽子”中心的甜馅,再给甜馅加上调味料。 沈卿元任由对方动作,他已经习惯承玖每天给他扎马尾,换上不同颜色的发带,甚至偶尔也会让承玖帮他选出门的衣服,但是穿衣服这件事还是他自己来穿。 再这样下去,沈卿元觉得自己要被养成小废物了。 “你现在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沈卿元满意地对着镜子晃了晃头,有点遗憾地说:“可惜过两日临时标记结束,我就只能自己扎头了。” “雇我,不收钱,包住就好。” “……你的心思昭然若揭。”沈卿元故作审视地盯着承玖,显然已经看透了对方的心思。 承玖也没否认,他嘴角微微上扬,坦然地承认:“是,我想留在你身边。” 沈卿元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腺体,毫无威慑力地瞪了对方一眼,逃避地说:“行了……要出发了。” 他向卧室门外走去,在即将拉开门时回头看了眼。 承玖还在给他收拾今天去学院要用的东西,一件一件,细致地标注好放进包中,装豆浆的杯子也早已帮他刷好并泡好,估计那会他自己还在梦中。 沈卿元摸了摸头上的发带,手感不同,应该又是不一样的款式,他之前偷偷在网上查过,险些被上面的天额数字吓晕。 想起自己一不小心丢了一条时,承玖也没有说责怪的话,甚至立刻又给他买了条一模一样的款式哄他开心。 “好吧,我……想想。” 沈卿元想,或许暂时雇对方在身边,也没什么不好。 * 沈卿元二人到达报名场地时,领取报名表的位置已经排满了长队。 “你去那边阴凉的地方等我,我拿到报名表后去找你。”承玖排到队伍中,指了指不远处空下的座椅。 沈卿元点点头,抬脚向那边走时发现位置已经被捷足先登了。 那人棕色的卷发看起来毛茸茸的,很软很好摸,未被整理的碎发随意搭在耳后,一身简单的纯色运动装,无害的眼神四处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 若是不认识他的话或许会被骗过去,但沈卿元想起,他就是昨天承玖特别标注过的比赛对手,名字是叫…… “我是傅清越。”那人没有从座椅上起身,用合适的声音大小喊道。 “你离我近一点好吗?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情。” 沈卿元有点不明所以,他对傅清越有天然的警惕心,因为对方人畜无害的表现下是次次比赛下狠手的行径。 他心里提防着对方的举动,稍微靠近傅清越,保持在可以听清彼此悄悄话的距离。 “你想告诉我什么事?” “我并不是不懂礼貌,如果我起身,位置很快会没有的。”傅清越语气带着委屈,又用惹人怜惜的眼神自下而上注视着沈卿元,呈现一种表面上的弱势,他解释说:“我只想……把位置留给姐姐坐。” 姐姐?沈卿元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对方所说的人物。 “你姐姐在哪里?”他疑惑地问道。 傅清越莫名笑起来,从座位上起身,想把住沈卿元的肩膀让他坐下。 沈卿元本就警惕,并未让傅清越碰到他的肩膀,而是条件反射地向后一退,结果被座椅侧面卡住,直接坐在了座椅上。 傅清越向前一步,沈卿元的面前骤然洒下一片阴影,是傅清越影子的形状,他抬头只能看见傅清越背光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属于少年清爽干净的味道环绕在他周围。 “姐姐,是在说你啊。” 二人表面上的强弱关系瞬间倒转,沈卿元眸中骤然收缩了一下,难免有点不适应,只得向后仰去,后背紧贴在椅背上,抿抿唇反驳道:“……我是男alpha。” “抱歉,是我这样让姐姐不舒服了吗?” 傅清越原地蹲下来,目光扫过沈卿元的脖颈,不动声色地咬了咬舌尖,随后带着祈求的眼神说:“只是个称呼而已,姐姐,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不叫也没关系……” “那就……” “……真的这么不愿意让我叫吗?” 适当的向他人示弱是一种以退为进,再加上傅清越把他架高上去的话语,沈卿元无法再次拒绝,只能把视线移开,远远看到承玖的身影似乎已经排到尽头。 傅清越跟随沈卿元的视线,在看清承玖的位置后轻啧了一声。 “……是我耽误你的事了吗?姐姐,我这里还有一份报名表。” 傅清越从包中拿出来一张纸递给他,“用我的好不好?” 沈卿元正想下意识接过来,傅清越又说:“只用我的,把承玖排的那份给其他有需要的人。” 说的话倒是冠冕堂皇,说到底不还是源于自己的私心。 “你认识他?”沈卿元收回手,问道。 “之前一起比赛过,他的手段……”傅清越故意拖长声音,还故作几分难以启齿,明晃晃地往承玖身上泼脏水,同时没把话说明白,给自己留有余地。 “姐姐,用我的好不好,会有好运的。” 如果不是沈卿元曾经观看过不少承玖的比赛视频,可能也会被他带偏。 仅仅第一次见面,他不知道对方对他的这种付出是从何而来,定是有所图谋,沈卿元并不准备接受。 “我不……” “……你说得也有道理。”承玖已经拿好报名表过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元元,用我的才会好运,难不成用一个败者的吗?” ……你怎么也来掺一脚,沈卿元感觉情况会变得复杂起来。 “败者?”傅清越面色不改,只是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没有去看承玖,仍然面对着沈卿元。 “姐姐,虽然我的实力不够强,但我会努力的。”傅清越垂下眼眸,小声说:“他怎么能这样打击人啊……” 沈卿元扶了扶额,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 如果在知道傅清越的本性之前,他或许还会心软地为他说两句话,可是现在对方在他眼里基本是白皮黑芯的形象,他实在是不吃这一套。 “姐姐,是我的实力差劲让你失望了吗?我下次会努力打败他的。”傅清越见沈卿元不回话,又说道。 “我这次不参赛。” 承玖一直背着沈卿元的包,他一边从包中拿出笔帮他填写,一边淡淡地说道。 “你不参赛?”傅清越终于看向承玖的方向,果不其然手中只有一张报名表。 沈卿元适时地出声说:“对,所以你的对手是我。” 傅清越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眼神不断地瞄准沈卿元的脖颈,不再只用余光偷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总算是露出一些真实面目。 “姐姐,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虽然我不会拧断你的脖子,但我说不定会在场上咬破你的腺体。”他舔了舔牙齿,把手中的报名表撕碎,眼中狠光闪烁,似乎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想象中,甚至有被爽到。 沈卿元轻蹙眉头,对方的目的性太过明显并且令人不适,而且危险性很强,的确不容忽视。 “既然如此,下次见了。”傅清越站起身,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又补充道:“对了,虽然我觉得没有这个可能,但如果你真的赢了我,我会送你一份礼物,我的……姐姐。” “……真是个疯子。”沈卿元见傅清越已经走远,不由得触碰自己的腺体,上面的抑制贴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 承玖把已经填好的报名表交给他,伸出手捏捏沈卿元因紧张而紧绷的脸颊,让沈卿元放松一点。 “别担心,有我在,你不会输的……”承玖迟疑一下,似乎是在措辞:“而且,宝宝的腺体我都舍不得咬,自然也不会让别人有这个机会。” “你再说一遍,你是不舍得咬吗?难道不是因为我信息素强度高吗?”沈卿元假装不悦地扫他一眼,也没有急着反驳称呼。 “好好,我是不敢咬,回去把我的给你随便咬,好不好?”承玖拉着沈卿元的手腕,牵着人去交报名表。 沈卿元没有挣开手腕,只是顺势跟着他走,他知道承玖其实不太擅长说这种调戏人的话,只是想让他的心情放松下来。 “……谁要咬你的腺体啊?” 今天的太阳光还是有点毒辣,他看向承玖的手背,已经泛起红色,应该是排了太久的队伍晒成这样的,和自己冷白色的手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卿元抿抿唇,细不可闻地说:“……谢谢。” 卖更多惨 兰加杯的比赛场地举办在户外操场上,四周是阶梯型的观众席位,环绕正中央的方形比赛台,比赛台与观众席位之间设有透明的信息素阻隔屏障,保障观众们的观看安全。 抽签已经让比赛选手于上午在网上进行,第一轮沈卿元幸运地抽到了靠后的排序,对手是同年级的混子alpha,没有什么实际实力,无需担心。 意外的是,进场时有几个其他年级的alpha偷偷在拍他,一一被承玖抓出来勒令删除照片,言语没用就靠拳头,总归是废了一番功夫。 围观的人不少,沈卿元不打算继续这么显眼,他选了个安静的席位观看前期的比赛。 “姐姐,我坐在旁边可以吗?” 也不知道傅清越是怎么从偌大的场地找到他的位置,对方也没等沈卿元的回答,一边问一边就要坐下。 “这里有人。” 承玖去服务处帮沈卿元买水,回来时发现自己的位置险些被占去,哪怕不提其他缘故,单凭傅清越的行事,承玖也不会让这种危险的竞争对手留在沈卿元旁边。 “……不能坐吗?”傅清越不觉得尴尬,坐了一半的身子又站起来,问道。 承玖将水递给沈卿元,瓶盖已经拧开,他坐下来,冷冷地说:“你可以坐我旁边。” “你哪像姐姐身上香香的,一身钢铁直A的形象,姐姐都没嫌你无趣吗?” 承玖没理会他,一边关注着场上的情况,一边在削水果拼盘,两不误。 傅清越撇了眼沈卿元,发现沈卿元根本没在意他们的对话,只好无趣地坐下,小声嘀咕着。 “又不见血,没什么意思。” 沈卿元对于他们之间的斗争没有过多关注,他的视线集中在台上,亲眼见和在小小的电视屏幕上看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每当双方用信息素试探对方时,用拳头在空中打出风浪时,耳边听见场上观众激烈的欢呼时,沈卿元的心也跟着剧烈跳动,他的信息素也在他的腺体处活跃,整个人处在兴奋的状态。 如果不是他的病,他去年本可以坐在这里。 沈卿元不可避免想到了当时沈枫奇怪的举动,他一直以为,他的病只是分化时的一场意外,毕竟那天发生的意外很多,但是他从未想过人为,也从未怀疑到沈枫身上。 沈枫是将他拉扯长大的亲人,也是他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对他的好、对他的纵容,对他的管束,日夜积累,不会是假的。 所以不可能,沈枫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可如果真是沈枫做的,他又该怎么办…… 唇边忽而触碰上一块湿润、柔软的东西,沈卿元从自我怀疑中脱离,才发现是承玖把桃子切块,正用牙签喂给他。 “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心情不好?” 关心的话语伴随着桃子的香气渗透进沈卿元的内心,他摇摇头张嘴,微甜的桃汁溅出,心情也不再沉重。 这段时间还未发过病,沈卿元自欺欺人地想,或许这场莫名其妙的病症已经消失,就算与他身边人有关,也无从考证。 很快到傅清越候场的时间,沈卿元对他的战斗方式尤其重视,但傅清越临走前,绕过后面的座位,贴在他耳边问他:“姐姐,你希望我下狠手吗?” 沈卿元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有用,但他并不想造成恶劣的结果。 于是他说:“留到和我比试的时候吧。” 傅清越上台,等待宣布开始,出击,结束,一气呵成。 从出拳到结束,全程不过三秒。 全场观众在这一刻一片寂静,随后接二连三地响起欢呼声,尖叫声,呼喊着傅清越的名字。 被击败者几乎是连抵抗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打飞出赛台,全场都在欢呼胜者的名字,而他在欢呼声中落寞离场。 “实力,完全的实力,以前怎么没见过他的比赛录像。” “……这是他留手的结果吧,据说他之前下手不顾对手死活,所以有关他的录像全部被删除。” “没夺过冠?” “冠都被承玖连了,我在现场,傅清越每次走到决赛都会落败。” “他今年没参赛?” “没有,不过好像有人见他来比赛场地了……” 傅清越已经下台,谁也想不到正处于讨论中心的两个人全程集中在沈卿元的附近,包揽看台的小角落。 沈卿元对于傅清越的表现确实惊讶,连承玖递过来的猕猴桃切块都一口气多吞了几个,两颊鼓起来不停咀嚼,像一只馋嘴的小仓鼠。 他有想过傅清越可能会很快结束战斗,但没想过是近乎于秒杀的地步。 “惊讶到了?”承玖擦了擦沾上果汁的手,警醒道:“所以我说,你要优先保护自己。” “他们刚刚讨论的是真的?” “没错,他的录像被主办方删除了,不过这一次的应该可以留下来。” 沈卿元摇摇头,问道:“我是问,他真的每次都落败给你吗?” 承玖正准备回答,傅清越的声音在二人背后响起。 “姐姐,你想知道问我不好吗?我什么都跟你说。” 沈卿元总有种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窘迫感,承玖在下面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看傅清越的神色,别多想。 他看向傅清越,脸上并无不快,反而带着兴奋与跃跃欲试,好像在期待沈卿元的问话。 “……那你说吧。” “我参加比赛二十五次,除了有一次易感期缺席,其余都输给了他。”傅清越指向承玖。 “你看起来很高兴?” “当然了。”傅清越眉眼弯起,柔软的卷毛和全收的气势使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无害的小动物,他缓缓道:“这样我才能跟你卖更多惨啊……姐姐,我多可怜。” “拿别人的伤痛铸就出来的可怜?” 承玖反驳道:“你用来卖惨的失败之前,是你数次恶意伤人的胜利。” 这话说得没错,沈卿元清楚地知道,傅清越绝不是一条可驯服的狼,而是童话故事里披着羊皮的狼外婆,狼性不死,恶心犹存。 所以他一直不发一言,只是在此刻说道:“我会打败你的。” “……” 傅清越不再维持他无聊的面具,他面无表情地说着暧昧的话语:“上次说的礼物还奏效,你打败我,我就是你的了,姐姐。” 沈卿元坚决地摇摇头,养虎为患的事情他从不会考虑。 “姐姐,你别急着拒绝,我只是有点病,但也没有置人于死地。”傅清越眯起眼睛,用充满诱惑的危险语气说着:“我很有用的,你不想利用我吗?哪里都能用哦。” 傅清越话音刚落,忽然喉间痛呼一声,腰背被无形的力量压迫,被迫向下弯曲,他强撑着才没有失了体面。 这熟悉又令他恶心的味道…… “适可而止,不然不用等元元打败你,我就可以让你从现在起……再也上不了场。” 比赛期间,任何人在外伤害比赛选手会受禁一切赛的处分,承玖接下来还有其他比赛,沈卿元示意承玖点到为止。 承玖适时地收回自己的信息素,傅清越用双手撑住膝盖,低下头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是在片刻后他勉强起身看向承玖,“你的信息素还是这么令人作呕……” 沈卿元见证了这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试,虽然面上不显,但在心中对承玖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评估。 这样强大的人,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让他标记呢? 哪怕是beta也能感知到微弱的信息素,所以除了能比他发病时强力的人,就只有完全割除腺体的人才能接近他,安抚备受煎熬的他。 如果是承玖,能承受住自己爆发易感期时的压力吗?有可能。 如果是承玖,会为了他割掉代表他的人生与梦想的腺体吗? 不,不可能。 沈卿元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笑到,一个在榜上连冠的人,一个把这条路当作人生信仰的人,怎么可能呢? 他一定是被对方的照顾冲昏了头脑,才会胡思乱想起来。 “请沈卿元来到台上。” 他回过神来,主持人已经叫到了他的名字。 傅清越也不再折腾,老实地坐回原位,显然对左边承玖的信息素极其抵触,只愿意坐在椅子偏右的位置,目光却不看台上,一直注视着沈卿元。 “虽然他的实力很低,但也不要掉以轻心。”承玖一边说着,一边往沈卿元手心里放了什么东西,边上有锯齿状,摸着是塑料材质。 “一点简单的祝福,一会再看。” 沈卿元走下观众台,在黑暗隧道的微弱灯光下展开手心,里面是一颗普通的草莓软糖。 可记忆在此刻翻涌,他记得那次在食堂,林彦买来各种样式的甜点,虽然他没有浪费,但是仍然把顶尖的草莓留到最后才吃掉。 这已经不算是很近的回忆,连他对这段记忆都有点模糊不清。 可总有人还记得,总有人不会忘,总有人给他在生活中保留出适时的小惊喜。 而且还是同一个人。 沈卿元在等待大门的开启,观众在等待比赛的热烈,傅清越在等待他们之间的比试,而承玖在等待他的安全归来。 同时等待他的胜利。 我在担心 大门缓缓开启,沈卿元穿过装有信息素阻隔玻璃的道路,两侧能清楚地看见座无虚席的观众席,甚至还能从中看出几个认识的人。 这是他的第一场比试,不管对方是强是弱,对于沈卿元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一场。 所以他心底的紧张开始蔓延,顺着心中的蛛丝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以至于胳膊微微脱力。 沈卿元用牙齿咬破口中的软糖,甜而不腻的草莓味充斥整个口腔,化解了蛛网的禁锢。 他扭头看向承玖的方向,意外发现了薛亭风,那人站在那里举着一个巨大的led灯牌,上面还在滚动播放着几个大字。 “为元疯,为元狂,为元哐哐撞大墙。” 好俗,但沈卿元莫名笑出了声,他心中的紧张到这一步彻底消散,抬腿迈向他的首秀舞台。 “你好,我是沈卿元。”沈卿元礼貌地和对手友好介绍。 “我认得你,院花。” “……院花?”沈卿元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一点对你爱的称呼而已,别试图窥探粉丝的日常生活。” 沈卿元听不懂,但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对面看起来笑嘻嘻的,满不在乎比赛的模样,说的话也是云里雾里,承玖的记录上也并未额外标注他,但沈卿元没有掉以轻心。 果不其然,主持人一声令下,对方立刻闪身从侧面突破,想要突击沈卿元的背面,沈卿元感到背后一紧,迅速向下蹲去,将将错过头顶的拳风,马尾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起舞,划过优美的曲线。 他按照记忆中对决时的拆招招式,一步步拆解对方的攻击,暗中增强信息素的压迫力,逐渐处于优势。 不知道是谁开始议论起他的名字,其中包含着对他的不信任感与接连不断的高赔率押注声。 沈卿元丝毫不受干扰,专注于眼前人,他利落地转身瞄准对方的弱点,一击即中,对手向后退几步,他用信息素实体化包裹拳头,紧接着挥动右拳,那人还处于不平衡中,完全来不及躲避,直接被击倒在地。 或许在这之前,在场的人会从容貌、开学事故、甚至于从他的追求者传闻中了解到沈卿元,人类天生的恶意判定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对他的实力不屑一顾。 而此时此刻,他们不再想起这一切,只记得在场上一同呼喊他的名字,然后心甘情愿又不情不愿地往刚刚的赌局里交赔掉的钱。 沈卿元在主持人的贺喜声中走向他不久前的对手,微微俯下身尊重对方,友好地伸出手想要拉对方起身。 没想到那人直接死死地抓住他的手,眼泪和鼻涕一起乱流,哭喊着说:“……呜呜,粉丝团的朋友们,我再也不洗手了。” 沈卿元直接把手收回来,对于对方不讲卫生的行为表示斥责,一边和他并肩走下场,一边递给他湿巾,让他务必擦手。 偶像的话不能不听,最后那人决定擦干净手,把湿巾留下收藏起来,当作团内至宝。 沈卿元虽不解,但考虑到他身边奇怪的人已经够多了,没有多问。 他才踏出隧道口,眼睛还没有适应周围的光线,就被从正面紧紧抱住,脑袋被埋进面前人的胸膛里。 这个高度,是承玖。 “……怎么这么突然?”沈卿元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环住他腰间的力度与听到承玖剧烈的心跳声。 “我在担心。” 承玖用唇边蹭了蹭沈卿元耳廓上的细小绒毛,克制地没有落下一枚吻确认他的安全,因为他还没被允许拥有可以这样做的关系。 沈卿元只觉得耳朵痒痒的,他想勒令承玖不许再继续蹭下去,可听见了耳边自责的低语。 “……虽然我总说着鼓励的话,做着帮助你比赛的事情,可当你真正站在台上,拳头离你只有分毫的时候,我不可避免地想要冲上去,想要带你离开这里。” 承玖握住沈卿元的手腕,将其摁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这是极其危险的动作,也是最信任的交付。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明明是最熟悉比赛的人,我应该最放心你,可我的心告诉我,我担心你……很担心。” 咚,咚,咚。 “沈卿元,我变得不像我自己。” 沈卿元从承玖怀里冒出头,天生含情的目光注视着承玖。 “如果我说我想赢……” “我会帮你。” “哪怕让你失去现在获得的名声?” 沈卿元并不是随便说说,如果他想一直赢,承玖无法不失去连冠的称号与既得的利益。 “我热爱比赛,热爱战斗,不爱名利,全部失去也没有关系,只要我还能站在台上,还能为此努力。” 承玖从没有放弃过自己的道路,他只是在这条路上爱上了一个同路的人。 只要能站在台上吗? 沈卿元抚上自己的腺体,今天的信息素波动很明显超出限定值,只要他想战斗,他就会在某一刻爆发病症。 “一会比赛结束,回去要咬我的腺体吗?”承玖知道沈卿元在想什么,他带着私心提议道:“只要定时安抚,或许可以有效控制,也可以继续比赛。” 沈卿元对此有点动心,他这段时间没有去医院检查,沈卿元并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可行性,但只要明天能成功完成下一场比赛,或许不需要寻找伴侣也能暂时稳定自己的病症。 他回到观众席,薛亭风举着丢人的led灯牌走过来,上面的字还在闪烁着亮光。 “啧,好老土。”傅清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薛亭风面色不改地告小状:“刚刚他也举了一会,估计是吃醋你进场看了我这里一眼。” “结果你没再往这边看过,他心情不好,就攻击我。”薛亭风凑过来得寸进尺地说:“元元,所以你是在看我吧?” “嗯,我是在看你,你做的那个……我很喜欢。” 沈卿元不得不承认薛亭风的举动让他在台上安心许多,他弯起眉眼,唇角微微上扬,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他天生如水柔情的眸直视薛亭风,真心实意地说道。 薛亭风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沈卿元真的应下来了,他的心被一下子击中,手中的灯牌掉落,砸到了他的脚上他都仿佛无知无觉,只知道呆呆地看着沈卿元只属于他的笑容和话语中满腔的真诚。 “呆站着做什么?”沈卿元在他眼前挥挥手,问道:“那个事查出来了吗?” “啊?啊。”薛亭风一拍脑袋,才想起自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他环顾四周,示意要清清场。 沈卿元示意其他人回避一下,这个其他人可以说是特指傅清越,傅清越不想离开,还想说点好听话,被承玖强行施压拖走。 这回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薛亭风从包中拿出几张纸张,上面写着语意不明的几行字。 “那里的人窃听到的消息,不过因为通讯设备离得远,断断续续的,并且不能带走,只能听后自行记录。” 沈卿元拿起来翻了翻,前面都是些普通的家常,最后一页才是他需要的部分,上面标注着两个人的对话。 [想……婚约,只要有一……mega……成婚。] [我已经……那只能……不要,不……] “这已经是我听了好几个小时才听出来的成果了,但基本证实婚约这件事是真实的。”薛亭风说起婚约,身上的戾气暴涨,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沈卿元看都没看他,直接往他胳膊上使劲拍了一下,“别犯病,我还有话问你。” “这份记录确认是在我家里听到的吗?” “……千真万确。”薛亭风乐呵呵地摸着胳膊上的红印,贴在沈卿元耳边低声说,“咱哥似乎有点身份,装在你家的窃听不少,不过你家的防盗也很高端,只留下了只言片语。” “什么咱哥?别瞎说。”沈卿元被他弄得想躲,蹙眉瞪他一眼,用手把凑在他旁边的脸推远。 “啵。” 薛亭风趁机在他的手心偷了个香,沈卿元忍无可忍,直接照着他的脸扇了一巴掌,恶狠狠地说:“滚远点。” 这一巴掌扇的不轻,薛亭风没有躲开,趁机委屈地念着:“很疼的,你好狠心。” “为了这事我可努力了,我就要点甜头不过分吧。” “……再给你一巴掌要不要?” “要,你给的都要。”薛亭风把另一边脸也凑上来,俨然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和不要脸的人相处真是毫无方法可言,不管怎么做都是顺对方的意,沈卿元羞恼到脖颈到耳后染上一片绯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看到没有,还真有人爱犯贱啊。”旁边的一个男alpha评价道。 薛亭风也听见了,但他仍然是没心没肺的模样,一寸不离地注视着沈卿元,他只觉得沈卿元这幅样子好漂亮。 “你是不知道那个叫沈卿元的,他私底下有好几个……呃……啊……” 说这话的男alpha瞬间被扼住了喉咙提起来,双脚离地,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被一种强硬的压迫力束缚住。 薛亭风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对方挣扎的动作,手慢慢缩小圈口,用闲聊的语气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脸见人 男alpha的脸色已经开始涨红,根本说不出话来,也拿不出信息素反击。 不能把事情闹大,沈卿元见薛亭风没有放手的意思,开口道:“薛亭风,放手。” 薛亭风没有丝毫迟疑地放开手,男alpha直接跌落在地,捂住自己的脖子止不住地大口呼吸,说出口的话断断续续:“我……什么也,没……说。” 沈卿元抓住薛亭风的手臂,想让薛亭风冷静一点,周围看戏的人有点多,他记得承玖说过,薛亭风因为家庭的原因不能外露实力。 薛亭风一脚把那人踹远,平日里玩笑的表情全无,面色冷若冰霜:“你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男alpha急忙点头,连滚带爬地离开,周围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逐渐散去,偶尔还能听见对薛亭风身份的议论声。 沈卿元扯上薛亭风的头发让他低头,目光撞进对方金色的眼眸,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他们都在讨论你,你不是不能出手吗?真闹出事情怎么办?” “……但他说你,我忍不住。”薛亭风乖乖地低头听训,嘴里还在小小反驳。 “只是说我两句,没关系的……刚刚他说你你都没反应,说我你就当说个外人而已。” “不是外人……”薛亭风神色认真地说:“说我无所谓,我听惯了,但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敢说你?” “……你就不计后果吗?今天是我在这里,如果我不在呢?你真就不放手了?”他无法想象如果他不在这里的后果。 虽然沈卿元不清楚薛亭风的家庭情况,但能够为此忍受这么多年,一定是源于很重要的事情,同时心理状态也是一个问题。 “元元,我不是不计后果,也不是头脑发热,是这个后果远远不及你重要。” 薛亭风半蹲平视沈卿元,沈卿元能够清晰地看清对方眸中自己的倒影,而且只有自己。 “……我有的时候,也真的希望自己不生在薛家。”薛亭风这句话说得极轻,几乎是出口就散在风里,沈卿元没有听清。 沈卿元再一次想到了那个问题,如果是薛亭风呢? “薛亭风,如果……” “没有如果。”薛亭风急切地打断沈卿元,眼神似是期待更像是恳求,“我能为你做任何事,别不要我,起码让我能跟着你。” 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不过算了,答案大差不差。 他现在需要薛亭风帮助他。 沈卿元将手停留在离薛亭风脸颊上泛红指印的位置,没有触碰上,“疼不疼?” “疼,你摸摸就不疼了。” 薛亭风想要贴上他的手心,沈卿元坏心思地将手又向外挪了些许。 “……我不要会咬我的小狗。”沈卿元在指对方总是私自偷亲他的事情。 一听到沈卿元说不要他了,薛亭风连连摇头,往日的从容风度尽碎,四周虽然没有其他人,但在外面的露天场地还是会感到羞耻,“别不要我,我听话,我以后都听你的,你不让的事我再也不做了……” “嗯,乖一点。”沈卿元终于将手心贴上那片红痕,感受到薛亭风浑身一震,再难压抑住。 “你怎么了?” 疼痛与酥麻一同赶来,薛亭风根本不敢言语,他已经竭力压制,并没有成效。 “说话。”沈卿元随意揉了揉薛亭风的脸颊,语气平静。 “我……爽到了。”薛亭风纵然再脸皮厚,仍然只能难以启齿地说出口。 “……” 沈卿元不想装着装着把自己装进去,留下一句“自己解决”,就快步走向观众席后方的楼梯,在转角处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全身红得像一颗待熟的柿子。 “果然说这种话……太羞耻了。” “……羞耻吗?” 楼梯的灯光明明灭灭,但熟悉的信息素笼罩住沈卿元,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的腰被承玖的手臂环住,带动着抵在墙壁上,后脑勺被温暖的手包围,没有让他磕到坚硬的墙壁。 “有不喜欢的味道。”承玖在他的身上嗅闻,从脖颈一路闻到锁骨,直到在沈卿元的手心处闻到令他抵触的信息素。 沈卿元被他闻得发痒,偏得对方的信息素还在后方反复包裹、摩挲他的腺体,他一双眸中泛起水雾,手心传来湿漉漉的触感。 是承玖,用湿巾擦过后开始舔.舐着他的手心,那是薛亭风方才留下印记的地方。 “宝宝,换成我的味道吧。” 沈卿元真的很怕被叫宝宝,一听到这个称呼就会止不住地浑身发软,他艰难地用膝盖抵住承玖的腰腹,声音略带哭腔:“别……别这么叫我。” “……我知道你需要薛亭风。”承玖见沈卿元没有不适,一边继续动作一边说道:“可我没有我想象中的宽宏大量,请原谅我。” “我们还没有在一起,哈……别乱舔,你是狗吗?”承玖已经从手心移至指缝,沈卿元背靠在墙壁上,隐隐要向下滑去。 承玖托住沈卿元的腰间,撕下自己的抑制贴,“我现在没有资格,所以标记我,哪怕是临时标记……” 沈卿元知道承玖将自己的地位降到最低,甚至不如一夜情的对象,但是只要他这么做了,承玖起码能领先于其他人些许。 承玖在等他给一个资格。 沈卿元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他渴望着他人的爱,也利用着他人的爱,同时又享受着这一切。 但他并不知足,他的心里还住不下任何一个人,因为他需要源源不断的、无私付出的爱,可这种庞大的数量哪里是仅靠一个人可以完全给予的? 如果林彦不行,薛亭风不行,傅清越不行,难道他承玖就能做得到? 沈卿元不相信,但他至少在此刻需要去临时标记承玖,为他明天的比赛争取一分不发病的可能。 “……在这里吗?”周围虽然没人,但毕竟是公共通道。 承玖用撕掉抑制贴的动作告诉沈卿元,就在这里标记他。 已经是第二次了,沈卿元不再像上次一般无措,用牙齿摩擦着承玖的腺体寻找相对柔软的地方,承玖揉着沈卿元的发顶,就像给小动物顺毛一般安抚。 终于,沈卿元咬破了一处,向其中注入少量的信息素,发现自己起身不了,承玖轻柔地把住他的后脑勺。 “宝宝,多注点,我想身上都是你的信息素。” 沈卿元被唤得有点恼怒,报复性地一次性多注入很多,肉眼可见承玖沉浸在其中,呼吸也变得短促。 承玖一把抱起注入后脱力的沈卿元,用鼻尖摩挲他微皱的眉间,缓缓抚平。 “累不累,我抱你回家。” “……很丢人。”沈卿元捶了捶承玖,言不由衷地抗议道。 承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沈卿元的身上,从另一条出口离开。 “放心,有我在。” 与此同时,正在另一边守大门的傅清越无聊地数着门上的涂鸦。 “承玖说让我帮他守门,就告诉我姐姐喜欢吃什么,可是我到底要守到什么时候啊?” * 承玖抱着沈卿元回家的时候,沈枫正好出差回来在门口开门,场面一度很尴尬。 沈卿元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点点向上拉,遮住自己的下半边脸,只留下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沈枫,倔强地认为这样他哥会假装没有认出他。 他的父母若是还在世或许会给成年的沈卿元留一点隐私,但显然沈枫不会。 “卿元,一会来我房间一趟,有事和你说。”沈枫对沈卿元的语气还算温柔,再对承玖说话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虽然你是被标记的那个,但下次不许在外面做。”说罢,沈枫开门进去。 沈卿元把上半边脸也埋进衣服里,双手紧紧抓住承玖胸前的衣服,抓得皱皱巴巴。 “我没脸见人了……哥哥。” 他根本没办法和沈枫解释,他和承玖真的仅仅只是标记,什么额外的事情都没有做过,更没有在外面做的癖好。 承玖隔着衣服亲了亲沈卿元的额头,“不能白被冤枉,以后有机会落实。” 沈卿元勾腿踢了踢承玖,脸颊蒙上一层绯色,还好他躲在衣服下面没人能看见,“闭嘴,没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 沈卿元换好睡衣,向承玖点了几个想吃的菜,去敲沈枫书房的门。 “哥,我来了。” “门没锁,进来吧。” 沈枫正坐在书桌前,旁边的合金柜大敞开来,摆了一些瓶瓶罐罐。 沈卿元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平常那个柜子都是锁上的,沈枫从来不会提及他的工作内容,沈卿元也没办法得知。 里面一管熟悉的蓝色试剂激起了他的回忆,不过似乎和记忆中并不完全相同,离得远,不确定白色的絮状物是否不在其中。 沈枫注意到沈卿元的视线,把柜子关上,招招手让他来自己旁边。 “怎么了,哥,你找我什么事?”,沈卿元走过去。 “我想先问问你,你和承玖做到哪一步了?” 陌生的人 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说我们仅仅只是临时标记,什么都还没有做过,你会信吗? 说真话肯定会露馅,沈卿元两根手指在下面纠结地转动衣摆,书桌遮挡住了他的动作,脑中飞速思考应该怎么回答。 “算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说,我不逼你,但你要保护好自己。”沈枫见沈卿元低头紧张的模样,摇摇头不再逼问。 沈卿元松了口气,赶紧抱住沈枫的胳膊,来回晃动着卖乖:“哥,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他真的没有欺负你吗?”沈枫总是半信半疑,可看见沈卿元没有说谎的意图,接着道:“好吧……或许他没有这个心思,可alpha的本能是很难克服的。” “……我其实还是想让你找一个mega在一起。” 沈枫把抽屉里的一沓文件拿出来,递给沈卿元,“这是我特意派人去中心区调查过的,家庭氛围好,成长经历干净的mega,而且家长愿意在婚后让mega在西城居住,这样哥也能继续和你生活在一起。 “如果有一天你有需要,选好后随时可以去中心区,我都安排好了。” 正常a结婚后会生活在中心区,如果mega跟随alpha来西城,除非信息素问题被解决,否则岂不是一辈子不能走出家门,只能被圈禁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沈卿元没接,问道:“那些mega知道这些事吗?他们会跟一个没见过的alpha相亲,甚至是直接订婚后被困在房间里。” “知道不知道有那么重要吗?”沈枫反问:“难道你想成为mega?……那我觉得让承玖住进家中没什么不好,就当入赘了。” 沈枫的语气中满是对那些mega的漠然,压根没把他人的人生放在眼里,沈卿元开始对沈枫感到陌生,好像往前十多年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对方。 不过虽然沈枫看似只是随口反问,但沈卿元还是发现了一点猫腻。 可以让人变成mega……他的脑中闪过印象中的蓝色药剂,曾两次出现,一次是沈枫的分化,一次是他的分化,或许沈枫做的研究与干扰分化有关。 沈卿元眼底一片清澈,状似无知地问道:“我真的很想和承玖在一起……如果我变成mega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反对了?” “其实哥也想你能出门的。”沈枫把沈卿元的碎发拨弄到耳后,温柔地说:“或许把承玖转变成mega,也是个好主意。” 沈枫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但是话语中透出几分肯定。 “好了,这件事我再想想,你去吃饭吧。”沈枫把那叠资料再次摆在沈卿元身前,“为了你好,先收下。” 沈卿元极力压抑住自己愤怒的情绪,死死咬住后槽牙,微笑着把那些mega的命运接过来,还要继续说着感谢的话。 “谢谢哥,那我……先走了。” 书房的门“咔哒”一声关上,沈卿元失了魂一般走进餐厅,眼前一片模糊,逐渐拿不稳东西,手中的资料散落一地。 不是这样的,他哥虽然从前话少了些,但绝不是这种冷漠凉薄之人,他会提出本市同样采用三区居住的形式,让mega也能随意出门,他会把先进便民的设备广泛推广到东城,哪怕他不会落到丝毫好处,可是现在…… 脸颊突然被一双带着热意的手托起,指腹擦拭着他的皮肤,沈卿元一无所知地抬起头,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早就已经满脸泪痕了。 地上散落的不仅是他人的命运,也是他自己为此落下的眼泪。 * “我之前有感觉到,沈枫的身上有用药的痕迹。”承玖端着粥碗,一勺一勺地喂着半躺在床上的沈卿元。 “……用药?” 沈卿元的眼睛哭得有点肿痛,他陷在情绪中无法脱离,方才几乎是被承玖强行抱到床上去的,因为他吃不下东西,承玖又去重新熬了粥喂他。 “对,一个人情绪的突然转变,除了发生重大变故外,药物也是一种可能性。” “我突然觉得……”沈卿元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你如果真的走研究这个方向,也会挺厉害的呢。” 他面色有点苍白,承玖扒了一颗草莓糖给他,沈卿元接着说道:“但我知道,站在台上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对吧,哥哥。” “……现在我想和你一起站在台上。”承玖说道。 成渝曾经劝过承玖很多次,不管是未来走向还是迎合大众,他都应该换一条路。 事实上承玖很早之前就知道,他对于研究方面的敏感性注定了他应该如何选,但他不想。 当初他对沈卿元说让对方打败自己不是一句空话,那是他预想中的结局,可以找到理由留在比赛场上的结局,他永远有要超越的人,所以他还不能走。 承玖曾想,没有人明白他也没有关系,他同样坚定地在走,可偶尔停下来也在四处张望,想知道有没有人能够一同同行。 原来真的会有人懂他,这就足够了。 “明天就是和傅清越的决赛了。”承玖把碗放在托盘上,摸摸沈卿元干涩的眼角,哄道:“决赛后我们再一起想办法,现在先好好休息,好不好?” “……好。”沈卿元抚上自己的腺体,他不知道临时标记是否有用,只能期望明天可以平安无事。 * 昨天信息素和情绪消耗太大,沈卿元早起时脑袋昏昏沉沉,刚睁开眼一段时间眼睛无法焦距。 “承玖,你……在不在?” “别怕,我在。”承玖把手盖在沈卿元的眼睛上,让他缓缓适应过来。 不一会,沈卿元摇摇头,告诉承玖自己已经没事了,他睁开双眼,昨晚放在床头柜上的资料已经消失不见。 “东西你拿走了吗?”他指了指。 承玖坐在沈卿元的床边,道:“知道你看见不舒服,我会私下去和那些mega的家庭交涉的。” “小心点,别让沈枫发现。”沈卿元叮嘱道,“……你也要注意安全。” “放心。”承玖触碰沈卿元的手背,一片冰凉,他把沈卿元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手心,小心地揉搓着,仿佛对待珍贵的宝物。 一阵阵热意渗透进他的皮肤,沈卿元发出一声喟叹,没力气地靠在床头,往日红润的嘴唇发白。 “哥哥,我今天状态好差。” “别怕,我在。” 这是今天承玖第二次说这句话,沈卿元想将手抽回来,可又贪恋这种温度,目光流连在给予他温暖的那双手。 承玖的手背有两处伤口,一处是昨天想把他抱回房间,被正处在低沉情绪中的他挠伤的,另一处是昨天在做粥之前,他食欲不振,承玖变着花样给他做菜,不小心崩到的。 “……这很不好。”沈卿元移开视线。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承玖饱含关切的目光投过来,这种目光让沈卿元下意识想躲避。 沈卿元垂下头,柔顺的发丝散落在两侧,道:“没有,我只是在想……” “我好像有点习惯你在我身边了。” * “姐姐,和我来这边坐,一会我们一起上去。” 沈卿元远远看见傅清越守在观众席门口,见到他的身影就急匆匆跑过来,上来就要拉他走。 “你可算了吧,一会元元和你走不同的口。”薛亭风跟在傅清越后面,毫不留情地戳穿,“元元,所以跟我坐吧。” “……我跟他坐。”沈卿元指了指已经进场,早早就去给他铺座垫和靠垫的承玖,一齐婉拒了两位。 承玖特意找了个靠分隔墙的位置,这样薛亭风和傅清越只能坐在他的右侧,挨不到沈卿元坐。 “本来以为你们是好兄弟的,我还觉得他会给你留个位置的。”傅清越开始暗戳戳地挑拨离间,得到的只有薛亭风一个白眼。 “好兄弟才要公平竞争,哪像你,守门守到后半夜。” 沈卿元捧着椰子汁听他们越说越离谱,转头瞅他们一眼。 “快过来坐下。”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反正都是挨着承玖,座位也不争,彼此不服气地乖乖坐好。 “守门是什么意思?” 薛亭风无视承玖暗示他别说的眼神,慢悠悠地说:“昨天承玖让他守着楼梯口,应该给了什么好处吧,我昨天……”,他绕到沈卿元背后,低声说,“……听你的话自己解决完之后,才发现傅清越还在那里守着。” 比起薛亭风暗戳戳的意思,沈卿元注意到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所以说昨天,他和承玖临时标记的时候,傅清越就在旁边守门? 沈卿元把椰子汁的吸管咬扁,热气从全身一路升腾到发顶,眼尾被熏得通红,承玖想勾他的手指,被他毫不犹豫地甩开。 昨天承玖明显是提前预备好了在楼梯拐角被临时标记,亏得他还心里紧张、不好意思,甚至还询问要不要换地方。 他周围简直没一个好人,连薛亭风在这其中都好像泛起金光一般。 沈卿元声音颤抖,不愿再细想,“……薛亭风,你坐我旁边。” “我可以解释吗?像以前一样。”承玖还想挣扎一下。 “不可以,你走。” 二次爆发 “我昨天那个led灯牌被傅清越买走了,所以我给你带了新的礼物。”薛亭风神秘兮兮地说。 以薛亭风之前的表现,沈卿元并不觉得薛亭风的礼物会有什么特殊。 同时他很不理解,基本属于一次性使用的灯牌傅清越有什么可买的。 “我两百订做的,他六百买走了,明明在外面能订做一样的……”薛亭风也同样困惑,“可能是有点收藏癖吧,不过他应该不会做变态的事情。” “……他最好是。”沈卿元对此不抱期待。 “元元,我的礼物你真的不好奇吗?你会满意的。” 沈卿元见薛亭风一脸希冀地盯着他,摊摊手示意他拿出来。 手心被放上冰凉的物品,他低头看过去,是一个录音笔,上面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不明显,显然是被特意清理过,但是沈卿元嗅觉比较灵敏,仍然能嗅到些许。 “这是……”沈卿元心中有了猜测,突然有点难以开口。 “你想要的东西,不喜欢吗?” 薛亭风金色的眸在阳光下泛起光亮,细碎的瞳孔底色是无法掩饰的情意,他淡淡地问着,没有提一句自己的付出,“很简单的礼物,送给你的。” 沈卿元承认自己确实有利用薛亭风的成分在,但他从没有想过对方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他一言不发地去触碰薛亭风的肩膀,手臂,再到胸膛,腹部。 薛亭风一边躲避着一边嘴里还在开玩笑说:“别,想摸我们私下再摸吧,我会不好意思的。” “嘶……” 终于沈卿元听到了薛亭风的一声痛呼,他掀开薛亭风的上衣下摆,腹部左边往上一点的部分绑着厚重的绷带,上面似乎喷了几种香水,味道很混杂,怪不得上面还在渗血,沈卿元却没有闻出血腥味。 沈卿元心里一紧,手微微颤抖,衣摆再次落回去,盖住那一片触目惊心。 “……这就是你说的简单?”沈卿元咬紧下唇,声音微颤。 “这是我找人比试……” “薛亭风。” “不喜欢这个礼物吗?”薛亭风不再辩解,而是难得平静地与沈卿元对视,声音中带着祈求:“……你说一句喜欢好不好,你知道我什么都愿意去做的。” 沈卿元知道自己应该用暧昧的语气说喜欢,让薛亭风感觉这句喜欢是对他本人说的,而非礼物。 可此时此刻,沈卿元的嘴唇一张一合,喉咙却像被千斤石堵住,说不出半句刻意利用的话。 薛亭风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初印象不好,不管是偷窥狂的初印象,还是后来有特殊癖好的变态,都好像在说我只是个见色起意的家伙。” “……但是沈卿元,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你是真心的。” 那一刻周围的景象变得迟滞,仿佛这方天地只有薛亭风和他自己,薛亭风全然没有往常不正经的姿态,只有深刻真切的情意,借由眼神流淌在沈卿元周身。 沈卿元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可或许上天总是在这种时候开玩笑,没有道理可言。 “请参赛选手沈卿元、傅清越候场。” “去吧,我相信你会赢过傅清越的。”薛亭风眸中的光亮暗淡下来,却很快笑着对沈卿元说鼓励的话语。 “上次说带你去坐缆车,还记得吗?比赛后一起去吧?” “……好。”沈卿元点头答应,随后毅然决然地走向候场通道。 他站在拐角处蓦然回头,手心里攥着录音笔,坚硬的角硌得微疼,他们之间是一排排的观众,已经看不见薛亭风的身影。 他在想,他或许应该真心对薛亭风说一句喜欢的。 毕竟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 “沈卿元。”沈卿元站在台上,按正常流程向傅清越友好地伸出手。 傅清越握上去,用指腹摩挲着沈卿元的手心,“姐姐,我们都这么熟了,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沈卿元果断把手抽回来,当场用湿巾擦干净,点头道:“……你说得对,所以握手也完全不用了。” “看来我们这次的选手之间有很多故事啊,那我们话不多说,请两位准备好……开始!” 话音刚落,沈卿元的腺体处感到阵阵寒意,像是被一条久居阴冷巢穴的蛇作为猎物死死地盯住,他心中升起一阵恶寒,迅速转身向后退。 果然,他刚一转身后退,傅清越的信息素占据了他方才的位置,如果他没有躲避,此刻他的腺体已经变成了对方的囊中之物。 “姐姐,你知道我的目标哦。” 戏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沈卿元没想到对方对于信息素的掌控力已经炉火纯青,心中警戒,率先封锁住自己的视觉,使他的听觉敏感度达到一定高度,凌乱的脚步声在脑中有了具象,沈卿元根据预判的行径躲避,试图占据先机。 右后有风声。 沈卿元向左下方下蹲,膝盖蹭在冰凉的地面上,裤子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划痕,下一刻,他向后仰倒,腰身支撑成拱桥状态,将将错过傅清越的攻击。 不好,沈卿元心中升起一阵不安,随后是突如其来的汹涌情绪包裹住他,他脑中嗡嗡一片,身边响起一声闷哼,是傅清越的声音,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视线范围内,大量的人群混乱起来。 “场上怎么回事?!” “快点跑啊,是信息素暴动!这种强度你还想靠近?” “我去!那两个人是疯子吗?怎么还往内场跑?” “找死而已,别管别人了,快走!” 别说了…… 这一次的症状比之前的每一次都严重,沈卿元腺体下的血管剧烈跳动,视线变得模糊起来,隐约还能看见熟悉的身影向他的方向移动,他的大脑一片混沌,根本无法思考,只能依照本能寻找能让他愉悦的方法,可上次的办法没有用,都没有用…… 承玖调动自己的信息素,巨大的消耗使他头昏脑胀,他路过与他相背而行的人群,越过痛苦哀嚎的内场观众,踏过跪倒在地,甚至在朗姆酒的压迫下无法抬头的傅清越,却在即将触碰到沈卿元时再也支撑不住,膝盖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没有被压迫到失去视觉,还能勉强抬起头—— 沈卿元暴露在外的皮肤泛起潮红,白皙的天鹅颈向上仰起,红润的舌尖自齿间探出,身体的各处开始诞生奇妙的痒意,两侧的腰窝极度渴望得到触碰,不住地向前摆动,锁骨随着身体的摆动变换着凹陷的限度,他绷紧双腿,本能去靠近面前的人影,声音带着足以让人心碎的哭腔。 “别走……碰碰我……” 承玖眼睁睁地看着沈卿元艰难地靠近他,从未听过的哭腔将带着他整个人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如万千针线捆绕扎紧,他努力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祈望可以像之前一样与朗姆酒的信息素适应融合,可是不行,他的信息素又一次被压制在地,甚至被打散消失。 沈卿元每近他一厘,他就无法控制地向后退去,承玖拼力抵抗,膝盖划出一道道血痕,地面上留下血迹,仍无法触碰到他饱受折磨的心爱的人,只能看见沈卿元满脸的欲.求不满与深刻入心的泪痕…… 为什么都要远离我……是不是不喜欢我…… 酸涩感充斥沈卿元的内心,委屈与无助一并袭来,他眼尾染上红色,平日里明亮的双眼光芒淡去,长睫上沾染上滴滴破碎的泪珠。 大脑被欲.望占据,再分不出精力思考其它,沈卿元的训练服构造复杂,他烦躁地扯破衣料,如上次一般吸.吮自己的手臂,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又疑惑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珠,似乎在这一瞬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落泪,随后湿润的手指移至脖颈后方的腺体,轻柔地揉捏着,袭来的不仅仅是痒意,更是未被安抚的肿胀痛感。 不够……他想要亲吻,不想要冰冷的抚摸…… 对于此时此刻的承玖而言,最大的残忍就是,他仍能看见这一切,周围的其他人只能被迫跪伏在地,视觉和听觉被完全剥夺,而他明明知道沈卿元在承受怎样的苦楚,能听见对方的低吟,膝盖上的伤痕又使他的大脑尤其清醒,他无法开口,他也清醒地知道自己的无力。 “哥哥,帮帮我……”沈卿元呢喃着承玖的名字,像临时标记时那般说着,却得不到相同的回应。 骗子……都是骗子…… 他什么也得不到,不管是触碰,亲吻,甚至只是一句回应。 无法满足的情绪逐渐转变成愤怒与暴躁,空气中的朗姆酒浓度加深,先前离得近的傅清越直接被掀出台上,发出一声闷哼,承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死死地用双手支撑着地面,指缝同时渗出血滴,血腥味与酒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融合。 他想,沈卿元的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他不能放弃,绝不能离开台上。 他真心急 那日沈卿元胳膊上的冰袖,冰袖下触目惊心的红痕,承玖直到如今才终于明白,沈卿元轻描淡写的一句易感期,到底要承受多少苦楚,又是和他交换了一个多么隐私的秘密。 承玖在懊恼,在悔恨。 懊恼他为什么早早就知道了,却没有为此做出准备,悔恨他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对沈卿元做出承诺,近在眼前却无法实现,反而让他心爱的人期待落空,只能独自痛苦。 他眼底一片猩红,盯着沈卿元的方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骗我……都在骗我…… 沈卿元不安的情绪缠绕住他的大脑,被易感期无限放大,信息素开始携带攻击性横冲直撞起来,承玖不肯退让,嘴角流出一丝血迹,他没办法去擦,一旦抬起手就一定会被甩出台外。 而台外的傅清越跪倒在地面,他没有办法抬头,也无力抵抗,但平日里伪装怯弱的眸子现在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激动。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喜欢一个人,一开始或许只是无聊的兴趣,但现在他实实在在想要得到沈卿元,想要被沈卿元拧断脖子,或者是被咬破腺体。 如果他的死亡是被沈卿元赐予,那绝对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盛事。 傅清越无比享受地感受着四周不断向他压迫的信息素,弯下去的脊背兴奋地颤抖,腺体贪婪地汲取周围浓烈的酒气,只当做是对自己的恩赐。 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可他的实力不够再往前进。 他开始嫉妒承玖,如果仅仅是比赛输给承玖也罢了,凭什么对方能够在台上享受沈卿元信息素热烈的攻击,凭什么对方总是能离沈卿元那么近。 那是他的姐姐……他独一无二的姐姐……也是自己的终点。 傅清越想,如果他的生命不是由沈卿元掌控,他的死亡不是由沈卿元赋予,那他真是过了一场失败且没有意义的人生。 沈卿元根本不想知道其他人都在想什么,不管是悔恨还是爽意,都与他无关。 他只想要一个能够拥抱他的人,可原来无论做什么努力都只是奢望而已。 薛亭风一开始就和承玖一起奔向沈卿元,他的速度稍落后些,可接近的距离未变,直到他看清了沈卿元的表情,看情了沈卿元的难捱,见到了足够陪在沈卿元旁边照顾对方的承玖。 他抚上自己的腺体,瞳孔微微一缩,做出了决定,向和承玖相反的方向走去,站在入口处复杂地望了一眼沈卿元,随后果断抬脚离开。 易感期的时间在不断向后推进,沈卿元渐渐恢复了一点思绪,忆起自己是在比赛的台上,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发病。 ……就此结束了,他的比赛。 这一场发病之后,定然会影响深重,记者们肯定会根据录像接连报道,想必他又会成为学院里的谈资,今年之内被禁赛都只会是最轻的处罚。 是他错了。 是他总还抱有一丝指望,指望自己起码能打完一场完整的比赛,起码能多站在这里一会。 信息素的浓度慢慢变淡,沈卿元肉眼可见他的面前一片狼藉,无法得到满足后的情绪被放大变质,暴躁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内心。 承玖现下可以直起腰来,却因为信息素几乎耗尽,脱力无法站立,他艰难地膝行过去,擦拭掉嘴角的血迹,原本被划出伤口的膝盖更是变得血肉模糊。 “……你别过来。”沈卿元压抑自己的烦躁,勉强说道。 承玖充耳不闻,血腥味渐浓,他仍往前挪动着。 沈卿元再也克制不住,他的举止被情绪控制,直接一下把浑身无力的承玖推倒在地,崩溃地喊道:“我让你别过来你听不见吗?” 承玖背部撞在地面上,他喉间轻咳一声,方才擦拭掉的血迹再一次渗出,他强撑着再次直起身,拉住沈卿元的手,目光中尽是爱怜,“咳咳……别气了,让我抱抱好不好?” “你以为你在哄小孩吗?” 沈卿元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一步,他现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矛盾的话语,总在反问后自我否认,“你觉得我会需要你安慰吗?我根本不需要。” 承玖没有放弃,沈卿元退一步,他就进一步,他的前行格外困难,却仍然坚持着,直至把沈卿元逼到台边。 “是我想抱抱你,是我需要你。” “你就是在哄小孩……”沈卿元莫名感到委屈,眼角落下一颗珍珠,恰好滴落在承玖的伤口处。 承玖痛得低声“嘶”了一声,“……你说得对,宝宝,让我哄哄你?” “呜……”沈卿元蹲下身,遮住自己的脸,哽咽一声,“抱歉,哥哥,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住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承玖把他拥入怀中,一只手轻拍着沈卿元的后背,另一只手穿过他的发丝,轻柔地安抚。 沈卿元燥意不减,他的指甲抓在承玖的胸膛和脖颈,留下一道道凸起的痕迹。 纵然皮肤各处不停传来痛意,怀中的人也在狂躁地动来动去,承玖仍然没有放开沈卿元,只是一边给他顺毛,一边低声哄着。 “承玖……” “我在。” 沈卿元喊几声,承玖就应几声,直到沈卿元心中的燥意彻底消退下去。 他从承玖怀中起身,才发现对方格外狼狈,胸前的衣襟被撕碎,皮肤上尽是他挠出的伤痕,嘴角渗出的血迹已经干涸,膝盖上的血肉已经不能入目。 “……这,都是因为我吗?”沈卿元喃喃道。 “不是因为你。”承玖毫不犹豫地否认他自责的想法,捧起他失神的脸,“宝宝,看着我。” 沈卿元下意识看过去,撞进一片温柔海中,承玖的眸中只有自己。 “是因为害你的人,不是你的错。” “会解决的,别怕。”承玖捏捏沈卿元的脸颊,“薛亭风给的录音笔,我们回去听一下吧。” 薛亭风……? 沈卿元想起来,在比赛之前,他曾经答应过和对方一起去坐缆车。 “薛亭风去哪了?” 傅清越终于缓过来,爬上台四处张望着,才发现往日里有事来得最快的人居然不在现场,莫名有点不适应。 沈卿元从口袋中拿出录音笔,笔身上的血腥味已经全部消散,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仿佛也从来没有那个,为了送他这份礼物,受伤严重的人。 他在想,看来不能一起去坐缆车了。 * 录音笔播放出来的声音有点失真,开头很长时间都是杂音,虽然不是同一段对话,但相对于上次纸质的那一段更加清晰。 “你说的是真的吗?只要给沈卿元喝下这个,他就会分化成mega?” 沈卿元没有想到,居然是林彦的声音,他和承玖对视一眼,反反复复播放这一段确认。 没有错,就是他。 “……只是半成品,不过对身体没有损害的。” ……是沈枫。 虽然一直有所猜测,但真正听到后,沈卿元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终于松了口气,仿佛心中一直逃避的事情被强行揭开,里面是一片荒芜。 “你不是想和卿元定下婚约吗?”有玻璃瓶被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只要他分化成了mega,你也愿意住进我们家中,你们就可以成婚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住进来呢?我和他以后住进中心区不好吗,他平常还可以去东城活动。” 林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疑惑,似乎还有点犹豫不决。 “我想和我弟弟住在一起,你能理解吧?”沈枫解释了一句,随后有点不耐烦,“别多想,你只说做不做吧。” “……我做。” 对话到这里就终止了,后面也同样是杂音,沈卿元听到录音结束,确认后面没有内容,才把录音笔放下。 “……是真的吗?”沈卿元说不清他在问承玖,还是在问自己,不过他也没想从承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元元,你……” 沈卿元打断了他的话,“哥哥,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得病吗?” “我一直以为是分化后出现的问题,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他突然有点说不出口,“我哥……沈枫的这个试剂吧。” “我以为我分化那天,只被林彦下了能让人情热的药。” 承玖心中浮现一个很有可能的猜测,沈卿元自然也想到了。 “林彦是不是……把情热的药和试剂混合在一起了呢?” 沈卿元自嘲地笑了笑,“……他真心急,是不是在等我分化成mega,直接标记我,没想到我仍然会分化成alpha,计划全然落空。” “当时沈枫说里面只有让人情热的药,他说我就信了,我从没有怀疑过。” 承玖觉得沈卿元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他想打断,却根本插不上话。 “我那时候想,毕竟是从小长大的情谊,总归我分化成了alpha,没酿成大祸,就只是让沈枫把林彦赶走。” “现在想想,会不会是那管试剂的副作用,让我得了这场病呢?” 有我养着 “……你出去吧,隔壁有客房,我想自己安静一会。” 沈卿元平静地说着,在床上侧过身体,背对着原本坐在他床边的承玖。 随着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响起“咔嚓”的关门声,他把自己蜷成一团,手指紧紧攥着被褥。 黄昏褪去,房间被黑暗吞噬,沈卿元几乎与这片寂静融为一体。 他不想思考任何关于沈枫的事情,可他的目光所及都与沈枫有关。 初中第一次开学当天,别的同学都有家长来接,他孤零零地往司机的方向走去,身边是关心孩子的声音,他没等走出第一个路口,就蹲在地上,把头埋进双.腿.间,忍不住湿了眼眶。 “卿元,怎么不去车上?” 沈卿元闻言抬起头,眸中泪光闪烁,沈枫那时候已经成年,高大的身影在他的仰视下缓缓蹲下。 “……你不是要工作吗?”沈卿元揉了揉微红的眼睛,如果有耳朵一定是耸拉下来的,恹恹地说道。 “担心你不适应,早早回来了。” 沈卿元当时还未长开,沈枫把沈卿元托着腿抱起来,轻捏他的脸颊,“怎么在路上捡到个小花猫?” 他把脸颊埋进沈枫的衣襟,衣襟立刻被晕染一片湿润,“……我有点想爸妈了,沈枫。” “叫声哥,衣服给你擦眼泪。”沈枫托着他向车的方向走去。 “你又不是我亲哥……” 车门打开,沈枫把沈卿元放到车座上,平日里少有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情,揉了揉他的发顶,“……我就是你亲哥,以后都来接你好吗,拉勾?” 沈卿元把小拇指勾上去,吸吸鼻子,还是喊了声,“哥。” 沈枫没有食言,沈卿元也没有,他把沈枫当作他的亲哥。 这个房间的陈设都是沈枫布置的,被褥,地毯,壁纸,像放在书桌旁的大型猫咪模型,也是他因为沈枫来晚赌气,直到沈枫按照他的心愿下单,才展露笑颜。 “……” 沈卿元逼迫自己不去再想这些事,可这些事就如涨潮的海水一般汹涌,反复冲击、拍打、灌进他的大脑。 被褥浸湿一片,连带着他的衣领也遭了殃,可这次没有人会一边说他是小花猫,一边又把衣领给他擦眼泪了。 腰间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圈住,一点点把沈卿元从卷起的被褥中挖出,沈卿元没有抵抗,呆呆地抬起头,看见原本应该出去的人,就站在自己的床边,弯腰搂住他,衣摆被对方撩起来,目光中满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你不是出去了吗?”沈卿元迷茫地问着,眼神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眸中星河陨落,彻底与黑夜融为一体。 “啊……我忘了,我临时标记你了,你是不是不能离我太远?” “不是。”他发现承玖的声音异常沙哑,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是因为我担心你。” 沈卿元自嘲地笑了笑,他的情绪不能自抑,说出的话如穿针一般,故意往人心口上扎。 “担心我?难道不也是在看我的笑话吗?”他没有挣开承玖把住他腰间的手,却说着把人推远的话,“临时标记对我的病症没用,我也上不了场了……你的期望要落空了,我打败不了你,也不会再标记你了……” “滚吧,离我这种废物远一点,免得沾了我的晦气。” 空气中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沈卿元把脸侧过去,发丝遮盖了他的侧脸,也遮盖了他盈满水色的双眸。 那双冰冷心境中难得有些温热的手离开了他的皮肤,沈卿元抿了抿唇,说不清楚心中是失望更多还是了然更多。 意外的是下一刻,那双手捧起他的脸颊,强硬地掰正过来,沈卿元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人的表情,热烈汹涌如狂风暴雨一般的吻不容拒绝地落了下来。 不属于他的舌尖贪婪地扫过他的每一颗牙齿,搜刮着他的内壁,痒意自口腔一路上升到他的大脑皮层,身上激起一层细小绒毛。 沈卿元受不住这种猛烈的攻势,白皙修长的脖颈向后仰起,试图喘口气,却被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按住后脑勺,不断加深唇边的吸吮,另一只手呈v字架住他的双颊,使双唇根本无法合拢,一道水痕自嘴角流出,同时眼角终于承受不住盈满的水汽,落下一滴泪来。 “那些是借口。” 承玖舔.舐走那滴眼泪,给沈卿元一点呼吸的时间,一边用牙齿啃咬着他的耳廓,一边在他耳边轻声说:“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让你标记我的,不是交易。” 沈卿元想用膝盖抵住承玖,阻止对方的进一步接近,没想到竟然触碰到一处明显的滚烫,他如触电般把脚收回来,立刻就被握住了脚踝,被迫往前一拉,反而离眼前人更近。 偏偏还有只手撩起他的衣摆,按压着他敏感的腰窝,浑身发软无法逃脱,他声音中带着哭腔,“哈……承玖……你个混蛋……” “我是混蛋。” 承玖爱怜地在沈卿元染红的眼尾落下一枚吻,唇边贴着他的鼻尖,伴随着喘息,细声哄着:“宝宝,别哭了,好不好?” “你想打我、骂我、让我滚出去都好,现在能不能稍微依赖我一下?” 沈卿元自觉丢人,但还是委委屈屈地说:“我可是真的会打的。” 承玖握着沈卿元的手腕,朝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没留力,声音清脆,“又不是没打过,只要你高兴。” “……我不高兴。”沈卿元把手抽回来,很不高兴地瞪着他,“我手都打痛了。” “我的错。”承玖低头胡乱吻着沈卿元的手心,还用有轻微指印的脸颊蹭上去,与他温顺的道歉截然不同的是沈卿元足下那处不容忽视的滚烫,一直在彰显着存在感。 他小声地骂着:“禽兽……” “嗯,我是。”承玖没有不好意思,欣然应下。 “……你自己解决了再来找我。”沈卿元一阵脸热,但心情已经在这一通胡闹中缓和下来,不再沉溺于悲伤与回忆中。 承玖利落地一掐,把沈卿元拥进怀里,沈卿元的下巴搭在承玖的肩膀处。 “解决了,找你。” 沈卿元也没想到承玖居然会这么做,他没有抵抗,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我没答应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吧。” “嗯,知道。” “你做的都是无用功。你知道吧。”他又道。 “嗯,我自愿的。” 他有点急,“你在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你不知道吗?” “我说了,不是交易。”承玖用手指穿过沈卿元的发丝,温和安抚着,“别担心,相信我好吗?” “……”沈卿元咬着方才被吻到肿胀的下唇,小声地回答:“知道了……” “下次,不许再夹住我的脸颊。” “为什么,宝宝?” “……流下来,很丢人。”沈卿元瞪他一眼,“也不许乱叫。” “也就是下次还可以亲吗?”承玖用指腹摩挲着他的下唇。 “不可以!” 差点就被绕进去了,沈卿元恶狠狠地咬住承玖的肩膀,这下承玖不光脸上有指印,肩膀上也多了齿痕。 “我跟你说,你下次要是再敢……” “心情好点了吗?”承玖突然问道。 “……嗯。” 沈卿元默默地抚上自己的脸颊,上面已经没有眼泪了。 * 沈卿元这几日没有去学院,因为在比赛场上发病的事情,沈枫给他发消息,说已经帮他请假了。 他暂时还没有准备好面对沈枫,怕自己容易控制不住情绪,所以也没有反驳对方的安排,最近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呆着。 “我要吃干菜酱焗龙虾。” “我现在去学。”承玖放下手中的笔记,转身就要去拿手机。 沈卿元直接把他的手机扣下,用手掌压住,“你天天没别的事做吗,一直呆在我家干什么?” “日程上显示,我现在应该在学院的训练场训练,下午要约人比试,晚上去测试自动训练机器。”承玖拿出日程表,有板有眼地念着。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去啊。”沈卿元踢踢他。 “推了,这些不重要。”承玖握住沈卿元踢他的脚,帮他按摩着脚心。 沈卿元其实心里觉得很舒服,面上还要装作一副不满意的样子,一会喊着重了,一会又说轻了。 终于是折腾到两个人肚子都开始哀嚎,沈卿元懒懒地靠在承玖身上,“不想吃龙虾了,随便炒点菜吧,你背我去卧室,一会做好再把我背去厨房吧。” 承玖起身也没背他,直接把沈卿元抱起来,把他的长发细致地捋顺出去,防止走路时沈卿元不小心压到头发,调笑着说:“……小娇气包。”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沈卿元弱弱地反驳。 “没关系,娇气点没什么不好,有我养着。” * “你说的症状我已经大概了解了,对于你提出的可能性,我觉得是可行的,但是……” “但是什么?”薛亭风着急地问道。 “切除腺体的确是一种可能性,但是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我知道。” 医生把术前确认协议摆在薛亭风身前,平静地问道: “你确定要为了搏一个可能性……我说的严重点,甚至是一个有利于其他人的可能性,放弃自己一片大好的人生吗?” 打起来了 “叮咚。”门铃声响起。 承玖正在厨房炒菜脱不开身,他感觉地板不算凉,沈卿元就没有穿拖鞋,一路小跑下去开门。 沈枫还在外面出差,他想不到还有谁会来他家。 意想不到的是,在门口的居然是傅清越,对方手里还提着两个购物袋,应该是衣服一类的东西。 “姐姐,中午好。” 沈卿元没什么好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我当然有我的小妙招。”傅清越很自来熟地进屋,从鞋柜中拿出一次性拖鞋换上。 门口的地板有点凉,他蜷了蜷脚趾,没有开口赶傅清越离开。 “……地板上也没铺地毯,怎么不穿拖鞋?” 傅清越把袋子跨到胳膊上,一把将沈卿元提起来,让他踩在自己的脚上,跃跃欲试地想把沈卿元抱起来。 “明明还有一次性拖鞋。” 沈卿元像看傻子一样看傅清越,毫不留情地从鞋柜里拿出新的拖鞋穿上,从对方的脚上下来,道:“你不好好比赛,来我家里做什么?” “我退赛了。”傅清越不甚在意地说着,四处张望沈卿元家中的陈设。 “为什么退赛?” 这场比赛已经没有了他和承玖的压力,可以说傅清越百分百能够夺冠。 “姐姐,你没看新闻吗?那种比赛我没什么可去的。”傅清越有点生气。 承玖这几天在他家中可谓是百依百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唯独只有一点,不让沈卿元去看新闻。 沈卿元只要透露出一点想去看一眼新闻的念头,承玖就用各种不要脸的昵称唤着他,还要把从前他们做过的事情详细重述,一遍遍问他要不要再来做一遍,弄得他没有再去看的念头,只能忿忿地赶人出去。 他想,总归新闻里不会是什么好事。 “新闻说什么了?” 这次可不是他自己去看的,是傅清越主动说出来的,沈卿元心安理得地想着,承玖绝对找不到理由再欺负他。 “姐姐,他们很过分的。”傅清越趁沈卿元专心听他说话,牵上沈卿元的手,确认一楼没有沈卿元的卧室,拉着人往楼上走。 “不单单是今年禁赛的处罚,主办方还把你上一场比赛的录像、信息也删除了,说比赛全部重新筛选。” “那些记者们捕风捉影,拿一些片段的视频各种诋毁,胡编乱造,又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意料之中的事情,沈卿元已经预想过很多遍,只是真正被证实时还是止不住心中的失落与彷徨。 他一直向往的地方,或许永远也不可能登上了。 沈卿元隐隐能感觉到,他发病的间隔时间在缩短,从一开始的半年一次,到现在一周一次,很难保证下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影响他正常的生活,不能再出门还是其次,大概率真的要遂了沈枫的愿,被困在家中。 “……这样啊。” 他在和傅清越说,也像在劝慰自己:“主办方也是按规办事,重新筛选也好,你的实力足够夺冠了。” “你才是我心里的冠军,姐姐。”傅清越把沈卿元的手拉到自己的心口,“听到了吗,我的心也是这么想的。” “……别安慰我了。” 在接连的打击下,沈卿元在对自己的潜移默化中变得不自信起来,他才意识到对方一直牵着自己的手,他想抽出来,但傅清越没有松手,面前人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响彻。 “我知道我嘴里没几句真话,但我这句话是真的,姐姐。” “……” 沈卿元用下巴努了努卧室的方向,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就想进我的卧室看看?放手就让你进去。” 傅清越立刻放开沈卿元的手,乐呵呵地跟在他后面进房间。 这几日沈卿元没赶承玖出去,地上还有临时铺好的被褥,没有收起来。 “谁在和姐姐住在一间房间啊?”傅清越语气酸溜溜的。 傅清越虽然在问,但是空气中还残留因为临时标记产生的信息素融合的味道,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你少装糊涂。”沈卿元直接拆穿。 “那我也能来这里一起住吗?” “你能打得过承玖的话。”他答道。 傅清越不说话了,蔫蔫地把手中的袋子递给沈卿元。 沈卿元大概已经猜到是送给他的衣服,他坐在床上,也没多想,打开袋子把东西拿出来,在看清实物的瞬间心中一颤,手一抖衣服又落了回去。 里面的衣服是蕾丝材质的连体衣,如果不告诉沈卿元那是衣服,他肯定会以为那只是块被撕裂的大块布料。 “……这是什么?” 傅清越好像根本不明白沈卿元的疑惑,自然地回答道:“正常的连体衣,或者睡衣,你想怎么叫都行,姐姐。” 沈卿元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衣服,他眼底带着被戏弄的羞恼,“正常……什么正常的连体衣遮挡特殊部位的地方只有一条线?” 他把衣服袋子往身后一放,被褥不平,袋子没立住,衣服从其中掉出来些许,沈卿元完全装作看不见,盯着傅清越想让他给个说法。 “最近流行,要多尝试新风格才好。” 傅清越胡说八道一通,俯下身,撑在沈卿元的两侧,随后用一只手把那件能堪称内衣的衣服彻底拽出来,在沈卿元的身上比对起来,呼吸也重了些,声音暗哑:“穿上会很漂亮的,姐姐。” 海盐味道的信息素无声地接近沈卿元,试图占据原本柠檬红茶的位置,已经触上沈卿元的锁骨,在凹陷处流连。 沈卿元没有分出心思理会傅清越,他眼前被傅清越举在他身上比量的衣服占据。 新奇的事物总是会引发人的想象,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在脑中想象出了自己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开叉的后背设计,恰好从丝线缝隙顶出的红色茱萸,暴露在空气中的腰窝,还有下面禁锢在细线中的…… “咚咚。”敲门声忽然响起。 “菜做好了,我进来抱你过去吧。”是承玖的声音。 沈卿元根本来不及反应,门已经被承玖打开,一种难言的羞耻感彻底将他击溃,仿佛他真的穿着这件衣服,被意外闯入的人看见。 很诡异的场面,被傅清越困住的自己,明晃晃摆在面前的布料,信息素乱飞的傅清越,还有站在门口看不清神色的承玖。 莫名的沉默弥漫在三个人之间,最后打破这股沉默的竟然是承玖的轻笑。 下一秒,傅清越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信息素彻底被打散,脊背抬不起来,只能“扑通”一下单膝跪地,衣服也从他手中滑落,挂在沈卿元的肩膀上。 沈卿元一张漂亮又无措的脸染上红晕,也不好意思去把衣服拿下来,只是低下头不去看承玖的神色,长而密的发丝有效地帮他遮挡住羞意。 身边传来拖动的声音,承玖把傅清越丢到走廊里关好门,直接朝着对方的脸来了一拳。 “你真恶心,傅清越。” 论信息素强度傅清越比不上承玖,但单论体术傅清越尚能有一战之力,他也不甘示弱,二人在走廊里扭打起来,但是两个人都顾及着沈卿元,尽量把声音放到最低,不惹沈卿元烦心。 “你又好到哪去了?不过是只能哄骗姐姐标记你罢了,结果呢?没用的东西。” “……你也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了。”承玖指的是傅清越用信息素偷偷吃沈卿元豆腐的事情。 “我不信你没干过……”傅清越随口反驳。 承玖没出声,傅清越也没想到还真让他说准了。 “……姐姐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病了,以前那么多次机会,你又帮到什么了?”傅清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直往承玖心窝里戳。 “你也是一样的废物,承玖。” “姐姐痛苦难熬的时候你在哪?记者肆意报道的时候你又在哪?你既然什么都做不到,就别在这里装得你好像在姐姐心里有多特殊。” “你不是很有影响力吗?你有本事让研究院那些人去研究姐姐的病症啊?” 傅清越一边在单方面挨揍,一边嘴像炮仗一样停不下来。 承玖根本无话反驳,因为在他的心里也是这么想自己的,他有去联系有影响力的记者删帖,但是在这种热度的影响下,仍然有无数不知名的贴子流出,他所做的只是杯水车薪。 除非沈卿元的病症完全治愈,不然只要沈卿元还出门,这些贴子在之后会越来越多。 “够了。” 由于傅清越越说越激动,哪怕沈卿元再想装听不见也不行,他倚在门上,看着两个脸上全都挂彩的人有点失语。 “你,去隔壁客房。”他指指傅清越,又指指隔壁的房间。 傅清越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在沈卿元的注视下还是乖乖听话,顺便卖乖讨了点药自己去擦。 “你,跟我进来。”沈卿元朝承玖招了招手,转身走进房间。 他刚进房间,就发现方才从肩膀上忍着羞意拿下去的布料还在床上胡乱摆着,连忙小步跑过去,像仓鼠藏食一般,当着承玖的面把被子盖在上面。 甚至他还回头瞄了两眼承玖,确认对方没有戳穿他的意思。 沈卿元欲盖弥彰地坐在上面,脸上还要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清了清嗓子道:“你是不是把傅清越说的话记在心上了?” “坦白从宽。” 接连爆发 承玖额角有一道刮出的伤口,嘴角也有一处明显的淤青,虽然说傅清越比他狼狈不少,但承玖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其实一直是这么想的。”承玖说话扯到嘴角,没忍住“嘶”了一声。 沈卿元抿了抿唇,从床下的抽屉拿出医疗箱,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承玖过来坐下。 承玖坐下后,他拿出一管药膏,挤了一点在自己的手背,缓慢地揉开,抬眼看承玖,“自己上药,还等我给你抹吗?” 冰凉滑腻的药膏在嘴角抹开,承玖凝视着沈卿元,眸中是化不开的柔情,一刻不离。 沈卿元被盯得有点脸热,板着脸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亲密关系,对吧?” “……对。”承玖不情不愿地回答。 “所以……你没必要把傅清越说的话放在心上。”沈卿元移开视线,鸦羽般的睫毛上下扇动,撩拨着承玖的心,“我不管之后会怎么样,都不是你的责任,你也没有这个义务,懂吗?” 承玖在沈卿元手背沾取药膏的指腹向旁边滑动,握住沈卿元的手,坚定地说:“我不懂。” “我不是什么无私的人,沈卿元,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承玖向着沈卿元的方向移动些许,把他的手贴近自己的唇边,一边说话一边摩挲着:“但是为了你,我可以忍耐,也不会给你压力。” “所以,尽可能依赖我好吗?” 不是祈求,不是利用,是依赖。 沈卿元没有回答,他本来选择性忽略手背的痒意,任由承玖蹭来蹭去,结果承玖变本加厉地开始轻轻吸.吮,眼见着越做越过分。 他报复心起,刻意向后面挪动,另一只手从被子底下拿出那件没什么布料的衣服,微微垂下头,肩头上的衣肩适时地滑落,松散的墨发散落在肩头,把那件衣服提在自己身前。 “哥哥……你也想看我穿上是吗?” 他说得缓慢,有些难以启齿,红润的唇一张一合,隐约还能看见齿间的舌尖,那抹红润自唇色晕到颧骨处,因那件含义不同的连体衣,倒平白混进了几分欲.色。 承玖眼神变得幽深,空气中信息素味道渐浓,握住沈卿元的手加深了力量,只是力度仍然在温柔的范畴。 “……想。”承玖几乎是咬牙说出这个字,气息已经在无法控制的想象中开始不稳。 “这是你的私心对吗?”沈卿元问道。 “对……” “你说过,会为了我忍耐的。” “……” 承玖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克制自己发散的想象,朗姆酒的味道一直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他无比想把眼前人拥入怀中,吻遍每一寸皮肤。 沈卿元抬起头,原来还楚楚可怜的目光变得狡黠,他钻进承玖的怀里,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僵硬,如果他有狐狸尾巴,此刻一定是因计谋得逞,兴奋地摆来摆去。 “哥哥,我饿了,吃饭去嘛?”他这会倒是又会扮乖甜甜地唤人,一点也不像方才故意捉弄人的样子。 承玖真是拿沈卿元一点办法也没有,浑身还燥热着,也只能认命地把他抱起来,吻吻他柔顺的发顶,抱着人去厨房吃饭。 “真是败给你了。” * “现在网上全是关于你弟弟的贴子,你都不去清理清理?” 黑衣男倚在门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先放两天,让卿元知道呆在家里才是最好的,我自会安排人去算账。” 沈枫正在处理书桌上的文件,敏感地捕捉到,“你最近对我弟弟是不是有点过于关注了?” “……你想多了。” “你最好摆清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别多管闲事。”沈枫警告道。 黑衣男嗤笑一声,“我好奇而已,别多想……对了,你真不知道那管试剂有副作用吗?” “我以为没有,你知道我分化时喝过类似的半成品吧……”沈枫见黑衣男确实没有别的心思,还是回答了他:“其实我知道卿元得病不比他自己知道得早,不过让他能因此老老实实留在家里……也没什么不好。” “没有副作用?你不觉得你……”黑衣男卖了个关子没往下说。 “行了,你该走了。”沈枫摆摆手赶人,烦躁地说。 黑衣男也没驳他,只是临走前阴阳怪气地说:“你的脾气……相比以前越来越容易暴躁了,你真没发现吗?” 沈枫默默低头,发现自己手中的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自己掰断了。 黑衣男走出办公楼,抻抻懒腰,正好碰见来汇报沈卿元行程的沈枫下属,他目送对方走进去,嘴里念念叨叨。 “小孩过得还挺惨的,就帮帮你吧。” 他从随身包中拿出手机,按下几个数字等待转接,“……循序渐进地压热度,别太明显,慢慢处理掉那些贴子……嗯,下一单好处不会少了你的,注意别被沈枫发现了。” 电话挂断,黑衣男随手打开一个贴子,是沈卿元的相关报道。 “……真有趣,找时间去见见吧。” *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沈卿元把双腿搭在承玖的腿上,眨眨明亮的眼睛问道。 “……傅清越吗?” 承玖已经收拾完碗筷,和沈卿元一起坐在沙发上,沈卿元白皙嫩滑的小腿与他的肌肤紧贴,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他此刻其实并不想提起傅清越。 “他不会还在客房里等我吧……” 沈卿元仔细想想,如果是傅清越的话,确实说不准。 他把腿放下来,穿上拖鞋起身准备上楼,那片纯白自承玖眼前溜走,承玖站起来还想挽留一下,眼前突然模糊,大脑轰地一下,不住地感到眩晕。 这熟悉的感觉,难道是沈卿元的易感期…… 承玖因离得极近,又没有提前防备,受到的影响最深,被标记后的腺体自发试图吸收空气中朗姆酒的信息素,又因强攻击性被打散,承玖后颈如针扎穿刺般疼痛,太阳穴快速跳动,膝盖直直撞击在茶几上,茶几上的水杯掉落在地上,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此次事发突然,沈卿元的身体还未完全站直,在易感期突如其来的作用下,不自觉地向旁边倒去,他眼见着自己就要倒在玻璃碎片上,没有办法躲避。 沈卿元身体发软,破罐子破摔地闭上了眼睛,等待被划破的刺痛降临在他身上,接触到地面时却出乎意料没有感觉到疼痛。 血腥气从地面弥漫,环绕在他的鼻尖,沈卿元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撑起身回头,承玖的手正压在那片利物上,细碎凌乱的伤痕附着其上。 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信息素不能由自我调动,承玖根本无法用信息素包裹保护自己的手,可他仍然毅然决然地挡在了上面。 “你疯了吗?!啊?!” 承玖在剧烈的压迫下几乎无法开口,只能艰难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我……耐疼,别,怕……” 又一次……为什么我总是会伤到别人…… 我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和其他人接触…… “呜……” 这一次的影响比前几次猛烈,沈卿元不能自控地哭着,喊着,眼泪如泄洪般流下,近乎看不清面容,情绪被易感期操控,想要靠近身边唯一有可能帮助他的人,信息素却仿佛带着最后的自我意识般,把承玖掀出这片危险的区域。 他不能,已经不能再连累其他人了…… 沈卿元眼眶中盈满泪水,看不清自己眼前的场景,身体上的渴望与心中的抗拒反复拉扯着他痛苦的神经,提醒着他的无力,牵扯着他的思想,摧毁了他的理智。 我应该听话呆在家里的,我不该再出门了。 这句话重复在沈卿元脑海中播放,加深着印象,他在苦海的煎熬中一步步迈向放弃自我的道路,身体在漫长的折磨中终于无法承受,沈卿元倒在沙发上,易感期暂时停了下来。 这一次是停止了,那下一次呢?随着频率越来越高,他真的还有机会治愈吗?难道余生都要在这种痛苦中度过吗? 沈卿元萎靡不振地瘫倒在沙发上,易感期的后遗症又让他烦躁无比,矛盾撕裂着他。 承玖静止在那里缓了缓神,因沈卿元将他远离中心,这次他还有精力能够站起来。 他正想向沈卿元的方向走,听见沈卿元说。 “……临时标记明天就结束了,你一会回去吧,别再来了。”沈卿元背对着承玖,不想看见对方手上新产生的伤痕。 “不是你造成的。” 承玖把手背在身后才走过去,血滴还是滴落在地上,在安静的客厅中发出声响。 “一次比一次严重,一次比一次间隔短,我已经……”沈卿元心头一紧,还是把话说出口,一双漂亮的双眸黯淡无光,嘴角也无力地向下,“已经没有办法抵抗了,不是吗?” 他想,如果他真的这么觉得,自己又何必反问呢? 沈卿元的心里存有一分希冀,但现实屡屡将他击碎,他已经不敢想了。 悉心呵护的花朵忽然有一日凋谢,你将它拔出来才发现,原来它是从根开始发烂的,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它已经独自支撑很久很久了…… 承玖半跪在地上,脑袋靠在沈卿元的腿上,吻了吻他放在腿上的手背,心中已经做出了或许称得上荒诞的决定。 “等我好吗?我能靠近你的。” 沈卿元没有躲开也没有回答,他像是悬崖边上的一颗碎石,如今轻微的震动都会让他跌落谷底,周身笼罩着黑暗。 “……” 腿上的重量一轻,沈卿元闭上了眼睛,听见大门打开、关闭的声音。 他倏然从眼角落下一颗眼泪,化开地面上的承玖留下的血滴。 他想,他才不会信。 到此为止 楼梯传来脚步声,沈卿元的眼神有点涣散,无法聚焦,直到傅清越站在他的面前才反应过来。 “是你啊,你还在……”他闷声道。 傅清越半蹲着触碰沈卿元的眼周,带有薄茧的指腹轻揉,声音略微颤抖,“……都肿了,姐姐。” 沈卿元闻言勾了勾嘴角,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带着点玩笑的语气道:“是不是不好看了?” “好看,好看……谁敢说不好看?”傅清越轻声哄着,语气有着平常不曾有过的小心与谨慎。 沈卿元摸了摸自己干裂发白的嘴唇,干涩红肿的眼角,对傅清越的话不置可否。 或许傅清越是怕他有不好的念头,可他还有一些烂人烂事没处理,还有想问话没问出口,甚至还有个他不相信的承诺在等待兑现。 他歪歪头,湿漉漉的目光扫过傅清越像对待瓷器一样的姿态,心里莫名觉得对方的小题大做有点好笑。 “傅清越,你……愿意为我做件事吗?” “喜欢,很喜欢。”傅清越痴痴地注视着沈卿元,他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他是真的觉得很好看。 他想被沈卿元命令,光是靠幻想傅清越就感觉浑身发热。 沈卿元问的是愿不愿意,傅清越回答的却是喜不喜欢,他把自己的底牌全盘托出,底线放到最低。 “……我暂时不能出门了,所以,帮我做点事。”这一次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请再多说两句,姐姐。”傅清越平视着沈卿元,眼底仿佛有火焰在翻涌,燃烧尽他的渴求。 沈卿元一向知道别人喜欢自己对他们做什么,只是他怠懒,往往取决于他爱不爱做,想不想说。 他想到他和承玖相处的时候,对方看起来竟然更喜欢真实的他,那个脾气很差,爱捉弄人,又怠懒娇气,害羞爱哭的他。 所以他才会给承玖开一点和别人不同的小门,因为对方本就不需要他做什么。 但在能达成自己目的的情况下,他不介意满足其他人一点实际上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管是对待薛亭风,还是傅清越……前者多少还是对他动了真心,不再索求,而后者对他的感情绝不是爱,是需要。 更何况傅清越本性暴虐,只是在他面前收敛隐藏,沈卿元清楚这一点。 他伸手死死抓住傅清越后脑勺的头发,生生往后扯去,傅清越只能被迫仰头看他,被羞辱处于下位的感觉却让傅清越爽到身体颤抖,只能定定地看着沈卿元张张合合的唇。 “不难,只是从林彦那里拿回一件我的东西,你能做到吗?” “能,姐姐。”傅清越近乎虔诚地回答。 沈卿元松开手,傅清越弯腰跪在地上大喘气,他没由来地感觉一阵疲惫,连上楼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我有点累了,背我上去吧……” 傅清越急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半蹲着弓起腰背对着沈卿元。 他看了看傅清越坚硬的后背,和平常柔软不费力的怀抱根本不能比,他想他确实是有点被养坏了,撅撅嘴蔫蔫地说:“……算了,你走吧。” “不背了吗?姐姐。”傅清越疑惑地回头,姿势保持不变。 沈卿元已经收到了沈枫晚上会回来的消息,傅清越在这里不好解释,万一沈枫又让自己标记傅清越…… 他现在没办法揣摩沈枫千奇百怪的想法。 “我哥快回来了,你得走了。” 傅清越恋恋不舍地直起身,在门口穿鞋,反复抬头看依旧瘫在沙发上的沈卿元。 “等等。”闻言,傅清越双眼亮起来。 客厅一片狼藉,玻璃碎片和血迹都没有清理,沈卿元抬了抬下巴,“帮我收拾收拾再走。” 傅清越失落地脱下鞋,还是老老实实去拿拖布和扫把,最后灰溜溜地提着垃圾袋离开。 又是开关门的声音,今天沈卿元听过太多回,而这次是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沈卿元走进卧室,地上还铺着承玖的被褥,旁边放着一个折叠小桌,上面是承玖的笔记、录像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走啊。” 他坐在地面的被褥上,随手把笔记拿过来,之前承玖比赛前送给他的就是这本,只不过沈卿元还给承玖,让对方继续记录。 既然是以前送给他的自然可以打开看,沈卿元翻开笔记,前面的内容他已经熟练于心,在赛前看过很多遍,只是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 沈卿元翻到后面没看过的部分,发现有几页是对他的记录。 喜欢吃甜,草莓,会笑。 人也很甜,亲,咬,会气。 手脚冰凉,按摩,会捉弄人。 腰窝,后颈,手腕,耳后,会害羞。 做梦,发病,会流泪。 …… 最下面还有一行字:被捉弄时要逗他笑,气恼时要让他害羞,任何时候不要让他流泪。 “……你最好没骗我。” 沈卿元把笔记合上放回去,撇撇嘴小声说:“不然我不仅会把你的笔记撕掉,还会让傅清越睡你的床铺,让你天天闻海盐味。” * “卿元,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再去学院了。” 沈枫刚回到家就把沈卿元叫到书房,步入客厅时浓郁的信息素味道连他这个beta都能闻到些许,一眼就知道沈卿元肯定再一次发病。 沈卿元尽量平和自己的心态,找回从前和沈枫相处的方式,蹲在沈枫旁边,像小时候一样趴在他腿上抬头看他,假意撒娇地说:“哥……我真没什么事,我不想退学。” 他知道沈枫最吃他这一套,虽然不会更改决定,但起码可以因此拖延一段时间。 果然,沈枫揉了揉他的头,略带迟疑地说:“你总要给我一个期限,你经常一个人发病,我很担心。” “……十天。” 沈卿元想,按照现在的规律,十天至少他会一个人发病五到六次。 如果十天承玖依旧没有找到方法回来,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他恐怕也……真的支撑不下去了。 “你留在家里,如果十天后情况还是越来越严重……” 后面这句话沈枫说得不容拒绝:“卿元,你要去退学,哥会给你找mega成婚的。” “我知道了……哥。” * 十日的时间对于沈卿元来说漫长而又短暂,他在家中日复一日地无所事事,麻木地起床、吃饭、等待易感期的到来。 上一次在家休养时,沈卿元还会看比赛录像打发时间,那时候他仍心存希望,不求完全治愈,只是期待他能再次回到学院,能够走上他梦想中的赛台,也能自然地和沈枫相处,依赖信任着对方。 至于现在,至亲之人的行为被扒出、密切爆发的易感期、被迫禁赛的处罚,都让他不想也不敢再去打开电视,看那些他曾经反复播放的录像盘,光是想想,沈卿元内心的痛苦便如潮水一般,无法承受。 沈枫大概是笃定了结果,出差后一直没有回来,家里只有沈卿元一个人在。 傅清越来过几次,恰好都碰上了沈卿元易感期,连门都没有进来,几次接连的剧烈压迫对腺体伤害很大,傅清越甚至偶尔会释放不出信息素,沈卿元把对方赶去医院治疗,勒令不许再来找他。 看傅清越这个外来者尚是如此,更何况不断无上限地释放信息素的沈卿元。 沈卿元的腺体如迅速干涸的湖水,前几次还能靠意志力生生熬过去,后面几次已经几乎感受不到他在释放信息素,只有能感受到腺体上撕裂般的疼痛,如同在硬生生挤压着所剩无几的干瘪软管体,管体彻底破裂,划伤他脆弱的神经。 他的精神状态时刻紧绷着,害怕面对未知的下一次爆发,本来纤细的身体如今只能称得上瘦弱,乃至每天一吃东西就吐,还得强撑着自己去重热饭菜。 沙发扶手的布料布满密密麻麻的划痕,床上的被褥也早已迸出棉花,凡是肉眼可见的物品,通身均是伤痕累累,那是沈卿元一次又一次在那里爆发过、崩溃过、哭泣过的证明。 原本预想的五六次竟也是奢望,除了前两天还有规律可循,后面的日子沈卿元根本数不清发病过多少次。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黑夜降临时,沈卿元把自己蜷成一团,默默地坐在角落,又想入睡,又怕入睡,又无法入睡。 “你也在骗我吗……”他想撕碎那本笔记,却几次没有真的下手。 还没到十天…… 沈卿元想,他早该知道的,不要轻易相信他人的承诺,如果他不信,或许他就不会多承受这十天无穷无尽的折磨。 ……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 果不其然,在十日期限的最后一天,沈枫特意回来,收获他想要的成果。 沈卿元两眼无神地站在书房外,抚上自己的脸,不知为何,他已经有两天没有流泪了,连情绪也不再有波动。 他行尸走肉般一次次承受痛苦,心中已是一滩死水,自然也不会去埋怨他人的毁诺,只是后悔自己的轻信,他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 “沈枫,我同意退学。”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