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主协议结婚后离不掉了》 你好,我是江序 一月,榆阳市。 冬雪斑斑,细雨生寒。 行走在街道上的人影稀稀拉拉,都默契的弯曲腰背,缩着脖子,低头疾走。悬挂身前的工作牌被风吹得飘扬。 这条街的招牌建筑“环球基地”,是室内拍摄常用取景点。 F区正在录制的是今年的大爆选秀综艺《歌颂者》。 目前已经进行到末位淘汰赛,按照赛程安排,春节期间,刚好出c位。 江序坐车子后座,静静看着窗外。 她穿着一身定制款冬装,衣裙得体。 盖在膝上的毛毯已经起球,边缘还有绒毛流失过多造成的破洞。与她、与这辆内饰低奢的豪车都不搭。 “嘀——” 手机有信息进来。 江序没理。 随后接连“嘀嘀嘀嘀”三分钟。 江序默数,进来了72条信息。 手速挺快。 前排司机的手机震动起来。 陈司机汇报来电人士:“江总,是叶小姐。” 江序淡淡“嗯”了声。 陈司机琢磨不透江序的意思。 从前,叶思乔打来电话,江序能明显高兴起来,即使她们有过不愉快,江序也会统统忘记。 可现在不一样了,江序结婚了,新娘不是叶思乔。 陈司机不想丢掉得之不易的高薪工作,试探着又问:“那我接吗?” 江序偏过头,“接。跟她说,我来接我夫人下班,她看见车子不要过来。她尴尬,我也不好解释。” 陈司机心都抖了抖,快速瞄一眼后视镜,还好死不死的跟江序对视了。 她呼吸一窒,心脏都要骤停。却发现江序的眼神非常平和。 那双总是沉郁阴鸷的丹凤眼,此时是莹润温柔的。 陈司机当即静了心。 在叶思乔打来第二个电话时,快速接通。 电话那头非常嘈杂,叶思乔的声音在封闭车厢内无障碍传到江序耳朵里。 “陈姐,你做什么去了?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陈司机还没说话,叶思乔就抢话,“你们是不是在环球基地外面?我刚才不小心崴了脚,方便送我去医院吗?” 陈司机又一次抬眼看后视镜。 江序对窗外零落的冬景很感兴趣,盯着人迹寥寥的街道都看得津津有味。 总之没表现出对叶思乔的情绪波动。 陈司机眼一闭,把江序刚才的嘱咐都说完了。 叶思乔简直不敢相信,声音抬高问了一句“什么?” 又降低音调,保持心平气和道:“江序在车上吗?你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说。” 江序不喜欢接电话,电子音会让她格外烦躁。 她处理工作的方式是邮件、视频、面谈。极少数时候才会通话。所以允许叶思乔发短信,都是优待。 可这女人,显然不在意江序是否会难受。 陈司机为难,再次看向江序。 江序无奈摇头,饶了这个可怜打工人。 她伸手接过手机,“你好,我是江序。” 江序的声音比平时温暖,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疏离。叶思乔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委屈重复:“我脚崴了,好疼……” 江序语调淡淡:“嗯,你让你助理送你去医院,你应该有车在地下停车场。如果碰巧坏了,我可以帮你叫救护车。” 叶思乔刚才是懵逼,现在是震惊。 她从来都是被江序捧着宠着的,哪里受过这种冷待? 一下没憋住情绪,“江序,你说过会永远做我最好的朋友的!” 江序轻声细语:“朋友当然没有妻子重要,希望你能谅解。” 她不给叶思乔缠人的机会:“需要救护车吗?” 叶思乔比她还先挂断电话。 江序把手机还给陈司机:“把叶思乔及其助理、经纪人、司机等一切有关人士的号码拉黑。然后通知秦秘书,我不希望她通过我身边的人联络到我。” 陈司机上任两个月,入职时,秦秘书只给她一条忠告:“记住你工资是谁发的。” 她恍惚一下,马上照做了。 豪门无情啊。 江序看久了窗外,眼睛和脖子都发酸。 她收回视线,后躺在椅背上。 冬季萧条,这里被环球基地与《歌颂者》团队联合清场,行人罕见,大部分都是工作人员。 门口绿植都没一盆,石阶上湿淋淋的反着光,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但这景色,对江序来说,都是新奇有趣的。 她驾驶探索星舰,在茫茫宇宙穿梭,与冬眠舱和广漠星际为伴,降落的星球多数是荒芜的。 而她的母星,也因地域拥挤和悬浮飞行工具的普及,低空带属于平民窟,抬头不见天日。族人划分阶级,顶级贵族能住到太空去。 江序在返回母星的途中出了意外,再次睁眼,就降临到了这个陌生世界。 强大的精神力,让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思绪刚起,那本早已从脑海消失的书籍,又重新浮现,快速翻动着书页。 她是江序,是瀚海娱乐的董事长。 一个病秧子,一个偏执狂。 三天前,她对叶思乔告白遭婉拒,并承诺会一直做好朋友。 两天前,她找上与叶思乔七分像的徐向晚,威逼利诱失败。 一天前,她用两千万的价格,换徐向晚的爸妈一哭二闹三上吊,迫使徐向晚低头妥协。 今天早上,她们领证结婚了。 下一个环节是新婚夜。 在原书里,她被叶思乔装伤哄走,误以为叶思乔对她有情,再次告白,被叶思乔非常惊讶的拒绝。 回家以后,她积累多年的不满不甘,终于被这次的羞辱引爆,全都发泄在了徐向晚身上。 而徐向晚,在她与叶思乔表演塑料情的时候,出了一场小车祸。 伤了腿的她,无法摆脱病秧子的打骂。 旧伤未愈,新伤又来,她理所应当的错过了淘汰赛,遗憾退场。 这场车祸是一笔带过,江序不知道地点和时间,所以决定来接人。 《歌颂者》是半封闭式录制,成员报备后,可以离开宿舍。 一般为了更好练习,获得更多镜头,得到导师更详细的指点,以及盯防竞争者偷偷当卷王,很少人会离开团体。 徐向晚这几天频繁请假,收拾包包时,同寝的室友阴阳怪气道:“人家可以开小灶,我们哪里能比啊。” 徐向晚神色淡淡,虚假的社交礼仪都没维持,拎起包包就走。 身后又传来不掩饰的大声讥嘲:“傲什么啊?叶思乔都没你大牌。” 徐向晚被经纪人签下,恰好是因为这张与叶思乔七分像的脸。 现在被人逼婚,还是因为这张脸。 所以一听别人拿她跟叶思乔比,她心上阴霾就多一层。 眸光一闪,徐向晚开口了:“我刚才录音了。” 选秀综艺的排名,不能完全决定以后在娱乐圈的成就。但拍摄期间,黑料自然越少越好。 徐向晚一说完,她两个室友就快步围过来,要她交出录音,必须删除,还嚷嚷着她违规,要举报到主管那里去。 徐向晚又不傻,才不站原地等着被堵,跑得很有技巧,一路都在朝有镜头的地方去。 她的慌张忐忑展现得淋漓尽致,室友努力表现出追逐玩乐的气氛,也在跑动里拉拉了脸。 徐向晚拿着盖戳的出行证畅行无阻,对被保安拦下的两个室友做了个鬼脸。 追她的人彻底破功,“你给我等着!” 徐向晚哼一声。 还未出道,就结婚了。 她的梦想凉了一半,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摸摸羽绒服口袋里的两枚硬币,计划坐公交车回家,最大限度延长去见她新婚妻子的时间。 这边偏僻,公交车难等。不过没关系,她宁愿吹冷风! 陈司机尽责盯着大门,徐向晚刚出来,她就跟江序说了。 江序揉揉眉心,再次看向窗外。 徐向晚穿的短款羽绒服,下身是牛仔裤和雪地靴,头上戴了顶毛线帽子,两侧很大,把她耳朵都遮起,衬得脸小小的。 提包像行李袋,看底托,还很沉。 她走得慢吞吞,一步接一步的,前后鞋跟贴着走。 知情的江序知道她是拖延时间。 不知情的陈司机觉得徐向晚玩得很开心。 车子朝她驶去,江序放下车窗,无视徐向晚故意装看不见车子的行为,叫她的名字。 听见声音,徐向晚装不下去了,偏头看来。 平心而论,江序是个容色绝丽的大美人。 头发未经染色,青丝如墨。肤比雪白,比瓷细,还有病气浮面的脆弱。 一张冷面鹅蛋脸,五官精巧,睫长眼大,眉目如画。 她出门化了妆,病态稍掩,我见犹怜。 江序冲徐向晚一点头,瘦削的下巴就被高领毛衣包裹,可爱又柔软。 可是她手段下作,行为恶劣,人品不端。 于是这美人也就不美了,细看还有几分面目可憎。 徐向晚受宠若惊地说着讽刺的话:“我以为你来接叶老师的。” 叶老师,叶思乔,人称娱乐圈小公主。 被传媒领域的龙头企业董事长宠上天,每年的生日应援都壕无人性。 业内人士梦寐以求的资源,是她嘴里的“凑合”。 其他人拿到的汤汤水水,全是她吃剩下的。 而叶思乔背后的女人,就是江序。 江序浅浅笑了声,“想坐哪里?” 徐向晚:公交车上。 她扬出标准微笑:“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坐后座。” 不想我靠近你,就别让我上车!上车就坐副驾驶! 江序含笑点头。 陈司机非常懂眼色的下车,给徐向晚拉开了后座车门。 徐向晚:“……” 你倒是介意啊。 傻姑娘 徐向晚的表情太过僵硬,让江序忍俊不禁:“很意外我会同意?” 徐向晚老实道:“听说你生人勿进。” 江序点头认可:“但你不是生人。” 她们是已婚妻妻,拥有最亲密的关系。 徐向晚的脸色一下变得相当精彩。 陈司机放好了徐向晚的行李包,安静在车门边等待。 江序也不再出声,静静注视着徐向晚。 沉默的气氛蔓延开,徐向晚再次做出小小的挣扎:“附近有家饭店,老板的厨艺很棒,我请你吃饭吧?” 江序闲来无事,对这个世界的美食也感兴趣,还愿意配合徐向晚拖延时间。 遗憾的是:“抱歉,今天天气不好,我不能吹冷风。” 她喉间起了一阵痒意,抬手抵唇轻咳了两声。 温和的态度让徐向晚胆子变大,悄悄试探江序:“我可以给你打包,你在车上吃?” 江序颔首同意。 还怪好说话的。 徐向晚想着,直接踩上江序底线:“螺蛳粉怎么样?你吃过吗?” 江序一看就是个矜贵事儿精,肯定闻不惯螺蛳粉的味道,也无法容忍车厢里都是那个又臭又香的怪味。 说不定会把她扔下车。 今晚都不想看见她了。 可惜。初来乍到的穿越者,不知人心险恶。 江序友善道谢:“那辛苦你跑一趟,我不能吃辣。” 徐向晚:??? 是不能吃辣的事吗? 陈司机:…… 洗车费能买多少螺蛳粉。 她识时务道:“夫人请上车,我去买就可以了,是哪家店?” 你去买,那我岂不是要跟江序单独相处了? 徐向晚眼睛微微瞪大,边后退跑开边说不用了,“我跟那老板熟,我刷脸能打折,我去买就好了!” 陈司机惶恐,眼角余光却看见江序在笑。 笑什么? 这哪里好笑? 不过今天江序笑起来的次数确实挺多的…… 这婚结的很开心? 江序是被勾起兴趣的笑。 她猜得出螺蛳粉应当不是大众美食,徐向晚现在不敢招惹她,这个粉估计是口味问题,有的人吃不惯。 她要看看是什么粉。 还想知道徐向晚有没有胆子买回来。 等待期间,手机再次涌进大量信息。 这时代的科技对江序来说,和她母星的远古时期没区别。 手机已经是顶配,可她用不惯。 没有超智能AI,也没有配置机器人,不能语音操控,更不能用精神力指挥。 那么小的屏幕,发出那么亮那么刺眼的光。 比起耳边消不掉的滋滋电流声,看屏幕上的文字信息更让她不适。 她的眼睛,更加适应黑暗。 所以这些信息,江序一条都不想读。 她拿起这块“砖”,根据记忆,找到了关机键。 手机安静了。 也是此时,一辆保姆车停在她们后方。 叶思乔下车,踩着一双细跟长筒靴走来,看不出丝毫崴脚的痕迹。 她走近,敲了江序的车窗。 江序降下车窗,视线扫过她的脸,“有事?” 叶思乔作为国民女神,姿貌都极为出色。 偏方圆形的脸,眼大鼻挺,唇红眉黑,很温婉大气的长相。 脾气“随和”。 这是对外形象。 在江序面前,说好听是娇蛮,说难听是急躁无理。 叶思乔还没适应江序对她的态度,应对起来是老样子——以前江序生气,她服软撒娇都没事了。 先是关心:“你妻子呢?还没出来吗?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再是服软道歉:“我怕你生气不理我,所以才撒谎骗你出来的,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见江序不为所动,又退让撒娇,“嗯,你今天确实应该和新婚妻子一起过,那明天?或者你哪天有空,我把礼物给你。” 江序只回第一句,“她给我买吃的去了。” 叶思乔尴尬等了会儿,江序没对惊喜礼物做出任何反应。 她皱眉,“你还在生我的气?” 江序摇头。 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只是替原身不值。 在原书里,叶思乔不愿意承担照顾病人的责任,和一个身体心理都有问题的人发展成恋人关系,又想获得原身极致的偏爱,对原身表现出极大的占有欲,对她的感情婚姻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毁灭性结果。 后来原身病危,公司大权旁落,临死都见不了叶思乔一面。 她为利益而来,走得果断干脆。 而根据江序读到的内容,最后原身的葬礼,是徐向晚操持的。 年年祭拜,不至于冷落坟前。 念在原身对叶思乔偏执多年的情分,江序可以不动叶思乔,还能给她好资源,让她安心当国民女神。 但要随叫随到,予取予求,妄想。 “以后你有事,就联络秦秘书。” 叶思乔涨红了脸。 凭她在江序面前作威作福多年的资历,也强压了羞辱愤怒。 正因被捧着,她才更知道江序的性情多暴戾无常。 现在耍小性子发脾气,只会适得其反。 她站原地,倔强的看着江序,不顾寒风刮脸。 远远拎着三份粉丝的徐向晚,看见车边的叶思乔,龟步更慢。 她没有撞过去凑个三角修罗场的想法,只期望江序现在赶紧带着叶思乔远走高飞。 她愿意为此独吃三份粉丝,付出长胖两斤的代价。 可惜,江序从后视镜看见了她。 “陈姐,去接一下。” 陈司机麻溜儿跑了。 徐向晚眼睁睁看着陈司机走来,表情一点点变得沉重。 她回到车边,尴尬的跟叶思乔排排站,干笑着打招呼:“叶老师好。” 然后对江序说:“我买了三种粉丝,螺蛳粉、鸭血粉丝、云南米线。另外两种味道不大,螺蛳粉……我掀盖你闻闻,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蹲路边吃完。” 江序是探索小队队长,见多识广,区区食物的味道,不足为惧。 “不用,上车吧。” 徐向晚礼貌笑问,“叶老师吃粉吗?” 叶思乔眼皮跳了跳。 什么路边摊,还巴巴的买来给江序吃。 江序的身体能受得了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吗。 居然还有螺蛳粉。 叶思乔想出口训斥,看江序笑意融融,压着火气道:“不吃,你们吃吧。” 她越过徐向晚,走向了自己的保姆车。 徐向晚呆了呆。 该走的不应该是我吗。 江序已经换了一条毛毯。 看起来没用过几次的新毯子。 她拿到小桌上的还是螺蛳粉。 徐向晚半天不敢上车。 江序没看她,“我有点冷。” 徐向晚火速上车关门。 在江序的脑海中,车内画面清晰呈现。 徐向晚绷直了腰背,直来直去的靠近小桌,只顾拨弄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眼角余光紧张兮兮的注意着江序进食的一举一动。 长睫之下,是一双恐惧与惊疑参半的漂亮眼睛。 她怕江序一言不合直接把螺蛳粉扣她脸上。 还思考江序温柔的原因,和“善待”的价码。 江序先看后闻再吃,全都是小意思。 她淡淡点评:“还不错。” “我喜欢这个豆子。” 徐向晚:“……” 好,你喜欢就好。 她恢复了点活力,分了一碗粉给陈司机。 陈司机看眼色行事,跟着两位家主一起吃完,主动收拾打包盒,扔至垃圾桶,才终于启程,定位翠湖庭院。 翠湖庭院是个老牌高档别墅区,随着经济发展,市区扩建,更多人选择了其他小区、别墅园,这边逐渐成为高档老小区。 原本是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现在折价还难成交。 主要因素是,有钱人买房子,不仅仅是用作住宅。邻居人脉,以及房子带来的身份加成才是重要的。 江序念旧,一直住在有妈妈气息的老房子。 她妈妈去世三年了,她也独居三年。 今天这栋老房子,迎来了新的女主人。 徐向晚结束拍摄已经五点,磨磨唧唧的耽搁加上路程,回来时已经八点半。 江序精力不支,嘱咐管家张姨带徐向晚熟悉环境,“她明天还有工作,今天简单转转就好。” 又对徐向晚道:“我习惯早睡,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明早我会准备回礼。晚安。” 徐向晚懵懵看江序调头就走,下意识喊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江序很快定位书中剧情,直言提醒:“有给你准备房间,没事早点睡。” 别来找我。 徐向晚呵呵。 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一个疯女人,对她温柔相待几个小时,能为了什么? 江序还是花大价钱把她“买”过来的。 什么早睡。 早点过去一起睡吧。 徐向晚无心观光,知道哪些地方不能去以后,记住江序房间的位置,就进屋收拾。 她的提包已经由另外一个阿姨拎到房里,徐向晚严令要求,才没帮忙收拾进衣柜。 那个包包不能被别人打开。 这是她爸妈今天午休时间,上赶着送到环球基地的“特产”。 也是她新婚夜的“战袍武器”,要她好好伺候江序。 呕。 这也导致徐向晚一下午都没敢出宿舍门,当起了看包人。 反锁房间,她从大包里拿出数个包装袋,把它们拆开后,眼睛一点点睁大,耳朵一点点发红,最后血色蔓延到脖子,涨红整张脸。 想到这是她爸妈送来的物品,徐向晚怒急低骂:“不要脸!无耻!下流!” …… 另一边,和徐向晚房间隔了楼层,特意给人留安全距离的江序,正在研究洗澡问题。 她运动量小,没出汗,是螺蛳粉的味道附着在身,江序有必要洗洗再睡。 她再次感叹科技的落后。在以前,她只需要从清洁门走过,就清理完成,还被烘干。 现在可真麻烦。 放水,脱衣,浸泡或淋湿,上洗浴用品,换清水清洗,擦干。还有护肤环节,最后才到穿衣。 这还没到睡觉时刻,洗了头发还得先吹干。 嗯,还有脸部护理。 要卸妆,要搽脸,要xxx,xxxxx。 江序:“……” 生活真艰苦。 所以徐向晚洗澡结束,穿戴好令人羞耻的布料,裹着长款羊绒大衣来敲江序门时,江序根本没睡。 她刚吹完头发,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困得不行。 脑海中浮现出徐向晚扬手锤门的画面。 两颊鼓胀,像只生气的河豚。 江序声气弱,说了一声“请进”,被二次敲门声覆盖。 她迈着虚浮的脚步,过来打开了门,差点被徐向晚的拳头捶到脸。 徐向晚的道歉不见诚意。 见江序睡衣松垮,发丝微潮,唇抿得更紧了。 江序已经提醒过她,以为她有其他事情,侧身让步,“不习惯吗?” 徐向晚满眼写着:装,继续装。 江序一怔,迟疑着打量徐向晚。 大衣没系扣,被她单手抱腰裹着,身材更显纤细修长。 给她准备的毛绒拖鞋她没穿,脚上是凉拖,圆润泛粉的脚趾不安蜷缩。 身上有香味,可能是香水,也可能是洗浴用品的余香。 洗了澡,居然还重新上妆。 她与叶思乔七分像,都是偏方圆的小脸,徐向晚更加漂亮出众,不像的那三分,恰好完美修饰了缺陷。 脸型大气不生硬,皮肤清透,白里透红。五官如水墨描画,眼睛清亮有神,一眼大美女。 最有特色的是那双桃花眼,深情迷人的眼型,眼神却利如细剑,有正派的冷傲。 像只小刺猬。 竖起满身尖刺,也是弱小无助的。 这种表现,只会吸引变态。 越是一身硬骨,越是让人想要触碰她柔软温热的腹部。 幸好,江序不是变态。 她叹气,揉捏眉心,“你不用这样,我这身子,也碰不了你。” 徐向晚一百个不愿意,人也来了。 她要一鼓作气,不希望下次还得做一次心理准备,所以直接跨步进房。 眼神像英勇就义般坚定。 脸上的屈辱少些就妙了。 江序回来时,是精力不支。 折腾一通,体力也不行了。 她面色苍白,往床边走去,嗓音被困倦挤得懒洋洋的。 “你随意,我先睡了。” 徐向晚听见了,可她心境杂乱。 她不敢信这是真的,背过身,紧咬着唇,把大衣脱了。 衣物落地,在她脚后堆叠,露出不足裹体的黑色薄纱吊带短裙。 裙下肤如凝脂,四肢纤长柔软。双峰青涩,细腰盈盈,臀圆挺翘,双腿匀称。 无一处不是造物主的偏爱。 可身后半点动静也无。 徐向晚含泪忍屈,扭头一看,发现江序真的睡着了。 她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 无声道:“你自己不要的,可别怪我违约。” 而江序的精神力感应到徐向晚离开后,心上叹息:傻姑娘。 岗前培训 穿越第一天,江序睡得很不安。 她活跃的精神力,与孱弱病体不协调。头沉身软,意识清醒。 她静心冥想,为苟命催眠自己。 初见成效的时候,她听见了门锁拧动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 江序的精神力被吸引过去,看见了徐向晚。 徐向晚安静站在门后,眼神犹豫而谨慎。 衣服也换了,是套灰色长袖家居服。 这是怕我钓鱼执法,一觉醒来就跟她算违约的账,所以决定来守夜? 江序猜不透她的心思,决定暂时不做理会。 ——如果今晚待在这里,会让徐向晚安心,那她可以配合。 室内是黑白配色的“墓葬风”,极尽简约。 江序的呼吸低不可闻,仰面平躺的姿势很是安详。 在风雨拍窗的夜里,有种诡异的阴森。 徐向晚动了。 朝床边挪步。 江序:? 她感受到了敌意,但没有攻击意图。 徐向晚站在床边,隐于黑暗里,盯着床沿空余的床位,静默一阵后,咬唇掀开一角,作势要躺上来。 江序睁开眼睛,及时叫停,“你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把徐向晚惊得往后一退三步远,看江序的眼神像看猝然活过来的尸体。 徐向晚结结巴巴,眼神飘忽地说:“给、给你一点、一点妻、妻子的温暖……” 江序遵循人类社会的社交礼仪,平静注视着徐向晚。 又在两秒后,意识到徐向晚的夜视能力弱,打开了主灯。 她看了眼温度显示器上的“28°”,选择相信徐向晚:“那谢谢你。” 同时探出精神力,围着徐向晚的头部绕圈检查。 没有被神秘力量控制的痕迹。 那她日夜反差为什么这么大? 白天努力想躲避的事情,入了夜,却如飞蛾扑火,走了又来。 以江序对人类的浅薄了解,这可能是缺乏信任,没有安全感。 她撑着身子坐起。 徐向晚连步退至墙边。 江序忍不住笑:“知道怕还敢来我房间?” 江序离开被子,见了风,闷咳两声后,打趣道:“你还怕一个病秧子强迫你?” 徐向晚视线扫过江序苍白如纸的脸,表情从防备到尴尬。 再记起来,她确实是被江序强逼着领证结婚的,脸色再次冷淡下来。 江序披上外套,根据记忆,找到了室内小套间的钥匙。 她看向徐向晚,眼中尽是无奈的妥协。 “你跟我来。” 徐向晚被“病秧子”壮了胆,跟在江序身后,看见江序打开了一扇隐藏门,大脑不受控制的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阴暗故事。 #新婚妻子失踪十年,信讯全无# #囚.禁在地下室的女人# #神秘房间内的尸骨# …… 江序读不出她的脑电波,将空无一物的房间扫视一圈后,连声咳了一阵道:“合约的‘陪.睡’是我没写清楚,你如果急于表现,那就住这里吧。” 徐向晚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迷惑起来。 江序已经编好理由:“你顶着这张脸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我爱看。” 她还及时看向了徐向晚的脸。 黑发乌亮,瞳仁如墨。锐利眼神被室内暖光柔化。 有两缕发丝落在脸颊上,被她顺手挽到耳后。 江序视线顺着她的指尖看去,莹白的耳垂上有一颗痣。 小而圆,色红而不艳。 她端方的气质为之一软,平添几分妩媚。 这让此时的沉默变得暧昧。 徐向晚开口破坏气氛。 “那我这是当护工?” 谁家陪.睡是护工? 谁家护工上户口本? 徐向晚表情变幻,神色狐疑。 江序给出她想要的完美答案,“这是豪门的狗血爱情。” 很合理。 原身对叶思乔的偏执宠爱,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人在爱情里,往往都会失去理智,做出一些有违常理的事情。 比如和其他人结婚,气气她的心上人。 徐向晚立刻释然了。 她临时抱佛脚,模仿叶思乔的招牌笑脸,弯眼扬唇挤梨涡。 “那您看我什么时候上岗合适呢?” 江序被她逗笑,“不急,你还没有岗前培训。” 徐向晚小声咕哝:“你还怪严格。” 江序不再多说,准备继续睡觉。 她肤色瓷白,躺到黑压压的被子下,像躺进了棺材,脸色被床顶的灯照得近乎透明。 江序一晚上被接连打扰两次,都没显出半分不耐,与传闻中的暴戾凶残形象相差甚远。 这时闭着眼,嗓音虚弱,语调拖得长而慵懒,语气也是温和的。 “你不用怕,回去睡吧。” 徐向晚盯着江序看了会儿,脸上表情缓缓淡了下来。 她再次走到床边,给江序掖了掖被子。 “晚安。” 有头发划过江序的脸,痒痒的。 - 夜里细雨停停落落,到早上下起了雪粒。 清早的天灰蒙蒙一片,室内需要开灯照明。 江序七点准时坐到餐桌边,张姨恭候在旁,等待吩咐。 不知什么时候钻到厨房去的徐向晚,听见动静,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大眼睛巴巴望着江序。 江序:“……” 她跟张姨说:“你找人把我房间的休息室收拾出来,给夫人住。” 她还没去了解这个世界的其他常识,就照原有记忆,称呼妻子为“夫人“。 惹得徐向晚眼神怪异的看了她好几眼。 江序疑惑回视。 徐向晚又露出“放心,我懂”的眼神。 要气叶思乔嘛,可不得让身边人都知道你这婚结得很真。 江序:“……有事直说。” 徐向晚看似简单,实则心路十八弯。 是她目前接触的人类里,脑回路最为曲折,最难猜解的人。 徐向晚不说。 确认江序是真的要让她住“护工房”以后,心情愉悦的缩回了厨房。 虽然结婚的方式让人不爽,但对她而言也是机遇。 等她完成情感助攻,江序说不定会再给她一笔丰厚奖赏。 而以江序对叶思乔的在意程度,她们的婚讯是绝不可能被媒体大肆报道的。 所以“婚姻会影响事业”的担忧,也能暂时放下。 早餐收拾好,由营养师杨小意端盘上桌。 徐向晚有心帮忙,都被挡了回去。 早餐品类丰富,涵盖范围广。 主食三样:粥、饺、粉。配菜则是肉、蛋、虾、蔬菜和粗粮俱全。 营养师定菜式,厨师团队掌勺。病号餐都做出精巧花样,色香味齐备。 江序昨天吃过螺蛳粉,今天想再试试另一种粉丝。 杨小意很会看眼色,江序目光只稍做停留,她就把汤粉端到江序面前。 “今天是鸡丝汤粉,味鲜肉嫩,粉丝口感软糯。” 江序刚拿起筷子,杨小意又贴心助攻,把一枚煎蛋精准投放到江序碗里:“这是夫人起大早,特地给你做的爱心煎蛋!” 江序手一顿,抬眸看去,徐向晚的脸又红了。 现在的徐向晚还没经历人生的至暗时刻,有年轻小姑娘的朝气,城府有,但不多。情绪上脸。 江序知道这是“赔礼”的蛋,礼貌道谢后,优先品尝。 她已经穿戴整齐,艰难的从衣帽间里找出一套亮色穿搭。 内衬和昨天一样,是纯黑色,外套是中长款孔雀绿大衣,配了一顶红色贝雷帽,很显气色。 徐向晚暗暗吐槽:色调对换就有意思了,绿帽子哈哈哈哈。 然后想起来现在是她“绿了”叶思乔,又把笑容憋回去了。 江序细嚼慢咽,微皱的眉头一点点舒展。 没有恶作剧,是很正常的食物,那徐向晚表演变脸做什么? 看不懂。 徐向晚跟江序确认今天的日程安排,“我是去环球基地参加培训吧?” 江序点头,“也可以在家里,有音乐室和舞蹈室。” 原身给叶思乔装修的,叶思乔只来过两次。 徐向晚不敢用,怕叶思乔跟江序修成正果以后,找她清算。 “我还是去环球基地吧。” 然后眼巴巴看着江序。 这一次,江序秒懂她的意思,“岗前培训不急,你忙完再说。” 工作哪有忙完的时候。 所以忘了它吧。 徐向晚殷勤地把餐盘往江序面前推了推,“方便夹菜。” 江序把她的行为看在眼里,检索词汇,找出相近的,都觉得不合适。 谄媚不至于。 狗腿太难听。 奉承又不像。 讨好没道理。 于是江序定下了今天的计划:看两本词典。 早餐气氛融洽,在江序精神力覆盖的区域,杨小意拉着张姨,远远偷瞄餐厅动向,表情生动地说小话。 “江序姐应该很喜欢夫人,你看看她,她居然会笑!” “我也比较喜欢夫人,知道关心江序姐,对我们也和善客气。” “夫人还会住进江序姐的房间,叶小姐都没……” 而张姨,稳重的一句话没接,并给杨小意塞了半张饼子堵嘴。 “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 江序一垂眸的功夫,就把这段恩怨理清楚了。 叶思乔来家里少,次次都要找杨小意的麻烦。 挑吃挑喝,当面责骂,又是扣工资又是辞退威胁。 因为杨小意年龄小,长相秀美,为人活泼。天天照顾江序饮食,有日久生情的可能。 原身没同意辞退杨小意,让叶思乔一直有“你不够在乎我”的借口。 …… 江序放下筷子,仰头看时钟,温声道:“送你的礼物该来了。” 徐向晚诧异:“你真的准备了礼物啊?” 恰好门铃响起,徐向晚朝那边看去。 杨小意叼着饼,抢着去看门,迎进来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人,“秦姐姐!吃了吗?我今天包了很多饺子,来一份?” 再才看见秦素身后的三个人。 餐厅的徐向晚站了起来,“爸,妈,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她低头看江序,眼神惊疑不定,未说出口的话写在脸上: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礼物? 江序摇头,“不是。” 想到什么,又点头,“也可以是。” 她直视着徐向晚睁圆的双眼,唇角微勾:“那两千万我还没有转账,你想要吗?” 徐向晚的心脏怦怦跳动,言简意赅:“想。” 明码标价 徐家三口来得齐整,还都穿上了新衣服,头发也去理发店打理过。 他们行为拘束,态度谦卑,眼神贪婪。 嘴里连声说着“我们来看看小晚”,表达的“收账”意图却溢于言表。 徐向晚的大哥徐向海狗胆包天,甚至敢用猥琐的目光偷看江序。 江序双眸生寒,吓得这个成年男人躲到了妈妈背后。 徐家二老跟着噤声,讷讷不敢说话。 徐向晚生在重男轻女家庭,对父母兄长早有不满,但还没到需要“借刀杀人”的地步,见状便小声跟江序说:“交给我吧,我去跟他们说……” 江序摇头。 这件事如果交给徐向晚,就会成为一笔扯不清的烂账,磨破嘴皮子,也只能换来被孝义绑架的下场,最后还得花钱消灾。 两千万的钱款,只在她的卡上中转一下,利息都没生出来,就转出去了。 徐向晚讪讪。 她一个能屈服父母逼迫的人,确实不好出面。 江序让张姨带徐家三口去茶室等候。 秦素换好室内拖鞋,拎着手提袋走向餐厅。 她逐一打招呼,“江总,江夫人。” 按照职称,她应该称呼江序为“江董”。 是江序怀念妈妈,所以保留了董事长称谓,自己还是旧职称。 秦素把手提袋递给江序,“东西买好了,已经开机检测过,功能完好。” 江序没拆开看,直接把袋子转交给徐向晚:“我的回礼。” 手提袋里有两个礼物盒,一大一小,都裹了包装纸,看不出是什么礼物。 徐向晚没急着拆开看,试探着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家人?” 江序淡淡道:“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徐向晚沉默片刻,似是想到江序与她结婚属于利诱,并非犯法,稍松了口气,又小心明示:“我爸妈还挺极品难缠的……” 江序这病恹恹的样儿,看起来脏话都不会说,别被喷得恼羞成怒,当场叫人过来群殴。 江序指指秦素,“介绍一下,我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秦素,秦秘书。” 每一个总裁身边都有一个万能秘书。 她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上司交待的任务,总能超预期完成。 徐向晚对秦素也是久仰大名。 叶思乔在圈内有什么事情,多数都是秦素出面解决的。 对这位冷面铁血的美人,她内心有点发怵。 秦素对她笑了笑。 徐向晚:“……” 突然觉得这位秦秘书才是需要温暖的人。 江序看出她的犹豫不安,友善邀请:“你可以请假,留下旁观。” 徐向晚立马摇头。 《歌颂者》还有三期结束,越接近尾声,人气越重要。 她背后没资本,签约个小公司,经纪人明摆着要她走黑红路线,根本舍不得正经培养她。 她也争气,还没正式出道,就已经有了大量的叶思乔粉丝组团黑她,时不时就被骂上热搜。 徐向晚记得有一条热搜是:#徐向晚有食臭癖# 她只是吃过环球基地周边的螺蛳粉和臭豆腐,想想都无语。 而她的粉丝群体里,不知道潜藏了多少叶思乔的黑粉,吵架吵得热火朝天,打榜数据却惨不忍睹。 根据她的理智分析,看重她实力的观众少之又少。 她是从“国民女神”手下抢粉丝。目前能留下,还是因为她刚好在叶思乔手下当学员。 从开播开始挨骂,一路骂着保送过来的。 现在排名数据咬得很紧,后天就要上台,这一期浪费的时间多,她再不营业争取镜头好好表现,就得领饭盒了。 徐向晚回房收拾东西,看见她爸妈买的“战袍武器”,心里最后一丝担心也没了。 老不羞。 就该碰个硬钉子,被狠狠教训一顿。 这些东西留在江序家里不方便,徐向晚原样装回大包里面,计划带出去扔掉。 楼下,陈司机在等她。 徐向晚礼貌叫“陈姐”,注意到她的铭牌上写着“陈秋兰”三字。 徐向晚表情僵住。 真巧。 她妈妈叫陈金兰。 - 茶室里,徐家三口已经推选出催款负责人,把这个光荣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陈金兰女士。 江序从茶室门口经过,被紧紧盯着门口的三人看见,陈金兰被推着离坐,笑容满脸的跟江序寒暄。 江序一句都不听。 她脑海中有更加完善的剧情。 徐向晚作为女儿,从出生开始,就不被喜欢,读书都比别人晚两年。 在这个义务教育普及的时代,居住在城市里的家庭,并非贫困户的父母,做出这种选择,可见对待女儿的态度。 幼年的徐向晚有很多疑惑,甚至怀疑她是垃圾桶捡来的孩子。 直到她偶然参加了一个亲戚的婚礼,跟着陈金兰听了一场“彩礼排位赛”,才懵懂意识到她的价值所在。 她最初上学,是童言童语的“我以后要嫁得比xx好,给爸妈长脸”换来的。 女儿要嫁个好人家,总不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徐爸徐妈一合计,送她上学了。 这也在让徐向晚知道,她的方向没有错。 她开始稚嫩的算计,慢慢变得合群,在这个爱与钱都分配不均的家庭里,努力争取生存和学习的资源。 为了更近一步的学习,她说:“现在时代变了,有钱大老板都喜欢大学生,聪明,不影响后代,长得漂亮已经不够了。” 为了保留兼职的钱,她说:“我跟我同学一起去xx聚会,那里有几个富二代学长在,我总要打扮打扮的。” 为了追求音乐梦,她又扒拉了许多明星嫁豪门的例子。 她给自己明码标价,才把自己从这个家庭里培养出来。 还有意识的把她爸妈的胃口养大,一般人来说亲,她爸妈都看不上。 如果江序开价20万,徐家会把她赶出家门。 如果江序开价200万,徐家在没人竞争的情况下,会采取订婚法,骑驴找马。 可江序开价是2000万,他们当即就把徐向晚卖了。 这是他们丰收的季节。 江序要掀他们饭桌,砸他们锅,还要他们不敢吭声。 她继续往前走,把转账事宜交给秦素,就回书房,打算按计划,找本词典看。 原身是个高学历精英,书房藏书丰富,种类繁多,词典在顶上吃灰。 杨小意悄悄跟过来,眼尖地瞥见江序需求,立刻先一步拿出墙角的梯子,撑开后,踩上一只脚,才问江序想看哪本书。 江序:“字典,词典,旁边的成语词典、童话合集、歇后语大全也给我拿下来吧。” 这些是学生时代买的书籍,纸页已经泛黄。 杨小意眼里有活,嘴巴有分寸,不问江序怎么想起来看这些书,一本本的给她摆上书桌后,询问起了茶点。 “今天炖了燕窝,你上回说想吃米糕,我给蒸上?或者栗子糕?” 熟知剧情的江序投桃报李,“秦秘书下午休假,你可以一起。” 杨小意愣了愣,羞急了语无伦次,“什、什么放假,我、我、我不放假!我、我刚订购了羊腿!” 跟羊腿有什么关系。 江序翻开字典。 扉页有一行娟秀小字:赠我的宝贝,妈妈爱你。 可能是身体遗留的反应,江序立刻红了眼眶。 她的精神感应随之扩散,这套房子里,另一个孩子的妈妈大声叫喊:“她们都结婚了!把钱转给小晚,那不就是左手倒右手?你们这是骗婚!我要告你们!” 江序看向杨小意:“做鲜花饼。” 后院有个巨大的玻璃花房,是江序妈妈罗君华修建的。 母女俩闲时赏花,偶尔会摘花做饼。 杨小意出去后,书房顷刻安静。 江序关了灯,静坐一会儿,才继续翻看字典。 她适应超信息时代,小小一本词典,十分钟不到就能看完。 现在翻得很慢,极为小心的触碰,怕她的动作伤到脆弱的纸张。 秦素回来得快,半个小时就拿了三份合同交差。 “钱已经转到夫人账上,她家人不敢要钱。我已经跟他们签订劳动合同,会把他们放置到下线影院当闲散文职。” 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动向。 江序合上字典,让秦素坐,问她怎么解决的。 秦素坐下,如实相告。 “他们是财神爷的虔诚信徒,同时人生执念是要徐向海娶妻生子。我双管齐下,他们敢找夫人麻烦,我就敢破坏徐向海婚姻。他们承诺不会、不敢,我让他们对财神爷的神像发誓。” 不发誓就是心里有鬼。 秦素要送他们去非洲洗涤心灵。 江序闭眼,精神力朝大门口蔓延,在徐家三口这里,丰富了方言脏话词库。 她随意翻了翻合同,归置到抽屉,跟秦素面谈后续给叶思乔的资源倾斜问题。 “更适合别人的,就给别人。她有自己的领域,不用跨界。” 秦素应下,顺便汇报近期工作,末了请示江序的意见,“需要把夫人改签到我们公司吗?” “不用,”江序道:“暂时不要有资源给她,但不能让人欺负她。” 徐向晚本性警惕,一点点异样都能让她察觉,而且她是主动争取型,如果有需要,她会开口。 现在提出把她签到瀚海,只会弄巧成拙。 婚约加上工作合约,徐向晚也不会同意。 在婚姻上,江序已经有了计划。 同性婚姻法才通过两个月,目前是试行期,并未参考原有的婚姻法,实行的是一刀切制度。 婚姻有一年试婚期,一年后,可随时离婚。半年离,则是付出高额赔偿金,谁提谁赔。 比如江序提离婚,那么她将赔补偿款给徐向晚。 半年内,想也别想。 因此,江序决定跟徐向晚和平相处。 这期间,她会提供帮助,作为原身婚内暴力的补偿,以及徐向晚以德报怨的回报。 意料之外的是,她对人性太陌生,错估了徐向晚的戒心。 她接人回家,除了规避车祸之外,还想缓和一下敌对关系。 差一点就崩了。 而工作方面,瀚海有一批毒瘤等着清理。 这边结束,她与徐向晚的关系也该和解,可以把人签约过来,一路保驾护航,排除原书里的各种障碍。 江序打了个哈欠,眼角有生理性泪水流出。 她看向秦素:“下午你休假,带小意出门逛逛。” 秦素跟杨小意绝对忠心,都把江序放在首位,无故休假她们不会干。 江序给她们安排了一个简单任务:“你们帮我夫人买些衣服鞋子,高定的她暂时不会收,辛苦你们去商场转转。” 秦素不习惯江序说这么多话,也觉得江序的气质变得太柔和了,不见丝毫锋利阴沉。 她接了任务,眼神微动,关心道:“最近都是雨雪天,容易着凉感冒,可以让高医生定期来家里看看了。” 越是生病久,就越是任性。 江序有段时间没看医生了。 她对自己的身体也有计划,回头看了眼窗外已经下起雪的天气,笑笑婉拒,“过几天我去医院系统检查。” 这样也行。 秦素不再劝。 “嘀——” 手机有信息进来。 是秦素的手机。 她打开看了眼,是徐向晚发来的到账信息。 秦素见江序眉眼不见烦躁,便问:“您要添加夫人的联络方式吗?” 江序回想秦素的工作量,将这个“传话筒”的职务回收,“加。” 徐向晚暂时不知道江序不接电话,也不爱看信息的毛病。 加上以后,信息连续弹出,表情包很多,全都是表达她的开心激动,并且感恩老板大气。 秦素已经说过解决方式,这很温和,徐向晚还有点遗憾他们没受到教训。 不过到嘴的两千万飞走了,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卖赔本了,这足够他们心痛的。 【徐向晚】:对了,我今天来的时候,看见那个公交站台被车撞毁了。还好你来接我,不然我可能已经躺板板了。 躺板板不至于。 江序生疏敲字,被光线刺得难受,遂放弃,困倦闭眼发语音:“你昨天说,你会叫车。” 徐向晚圆话能力一级棒:可是叫车也要走过去等嘛。 她发来一条长语音:“你的礼物我很喜欢,现在正用它听你的信息。它很小巧,我放下头发别人都看不见,能随时听。你可以把我当在线树洞。我人虽然不在你身边,可是我的心在,我可以云实习,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护工小徐啦!” 徐向晚音色纯净空灵,一连串的话噼啪下来,喜悦的情绪满溢,听了不觉吵闹,心上跟着浮现欢喜。 江序目送秦素离开书房,困倦愈发浓郁,嗓音懒散:“好的,小徐。” 情姐姐 江序吃了鲜花饼后,回房补眠。 等她睡醒,杨小意和秦素已经买完东西回来了。 两人大包小包拎一堆,车里还有拿不了的,家里保姆都在张姨的调动下去帮忙。 在杨小意扒着购物袋,一样一样给江序汇报买了xx、xxx、xxxx的时候,秦素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小本本,翻到采购清单那一页,递给江序看。 杨小意瞬时闭上嘴巴,尬笑道:“那我去厨房了。” 江序抬眸,目光看向她左侧头发上的三枚粉色小发卡,淡声夸赞,“发卡不错。” 杨小意震惊于江序的夸奖,又高兴这点小细节被人发现了,一会儿瞪眼一会儿捂嘴,含含糊糊道:“是秦姐姐给我买的。” 秦素站那儿像盏美人灯,亮闪闪而不言语,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这让江序观察人类情感的计划被迫中止。 她想了想:待会儿找个偶像剧看,嗯……太刺眼,或许可以找本爱情看。 江序的房间只有少数几人能进,秦素和张姨就是那少数人之一。 两人分批次把几十个购物袋拎到房间,齐整放在空地上。 秦素先把床上四件套拿出来给江序选。她照着江序惯有的风格,买了黑白灰三套。 杨小意则想着新婚喜庆,选购了正红色。又根据小姑娘的喜好,买了粉色和嫩绿色。 江序没给黑白灰眼神,再pass掉正红“双喜”四件套。想到“病树前头万木春”,选了嫩绿色。 张姨和秦素都对她投来了一个惊讶目光。 江序含笑应对,并跟张姨提要求,“给我也换一个。” 换个柔软的颜色。 比如说粉色。 张姨把她的需求置顶,先给她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纯白四件套换上了。 江序:“……”也行。 张姨去休息室忙,新床单被罩没过水洗,她照样铺上去。 衣物同理,一件件从袋子里拿出来,让江序挑出不顺眼的,其他挂进衣柜。 江序都挺顺眼,她也想要亮色系的衣服,在某些颜色上发出渴求的目光。 秦素察觉需求,跟她确认叫合作品牌上门选购衣服的日子。 江序在她身上,找到了一些失去超智能AI的安慰。 ——这秘书也太能看眼色了,还贴心忠诚。 房间收拾好,秦素进屋拍了个全景小视频发给江序。 江序转发给了徐向晚。 张姨这才一样样拆卸下来,跟秦素两人合力搬出,交给保姆清洗烘干。 现在是徐向晚的饭点,她回信息很快,先是一个表情包,然后才看视频。 休息室里原本空无一物,早上时,张姨趁江序起床时间,叫人上来,把另一间客房的衣柜、床铺拆了,搬进来组装好,又去库房拿了备用窗帘、装饰画、地毯。 现在铺好床,挂好衣物,将小桌摆点小物件,就很有生活气息了,和昨晚的空荡截然不同。 徐向晚对这效率叹为观止。 她要求不高,那就是个护工房,随便卷个铺盖,能睡人就够了。 现在的房间超预期,都不用拎包,她人过去就能躺平。 但最要紧的是,床单被罩的颜色会不会太嫩太亮了?这跟“墓葬风”不搭啊。 她也想到了“病树前头万木春”,怕江序不满。 徐向晚谨慎,问这个配色是谁选的。 江序如实相告,“还有别的颜色,能换。” 徐向晚哪敢换。 当即一顿彩虹屁夸夸。 这般活泼,又能屈能伸识时务,确实是个妙人。 徐向晚尝试护工的职责,问江序身体情况。 江序睡了一觉,精神饱满。 徐向晚看到“补眠”二字,再次心虚,努力表现,给江序传小话,做情感助攻,把叶思乔的情况说给江序听。 叶思乔今天怨气过浓,镜头下都做不好表情管理,看徐向晚的目光阴沉沉的,讲话绵里藏针。 镜头在上,她以关心的名义,问徐向晚昨天夜不归宿的原因,以及她黑眼圈重,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徐向晚一听就知道,马上就会有她被人包养的消息传出了。 她也不介意,谁也抓不住她的“情姐姐”是江序。 现在跟江序说的则是,“叶思乔很关心你,对我们结婚的事挺介怀的,不过我已经明确表示我们俩没有睡觉,你可以放心。” 怕叶思乔错误理解,徐向晚甚至避开镜头,去找了她一次。 这被叶思乔当成挑衅炫耀,放了一句狠话:“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几时。” 徐向晚选择性忽略。 只要江序能懂她心意就行。 可惜。 她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江序锁屏,闭眼沉思。 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 叶思乔需要时间,接受江序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待她的现实。 徐向晚需要时间,明白江序对她没有恶意。 两边都要循序渐进。 江序睁开眼睛,给出回复:不用管她。 徐向晚揣摩圣意:应该是让我这个“第三者”不要瞎掺和。 “收到。” 两人又聊了一阵,主要是徐向晚找话题跟江序说。 她改变方案以后,快速接受已婚事实,决定同江序搞好关系,以后离婚也能混碗饭吃。 话题都比较轻松,全是报喜不报忧。 比如徐向晚的爸妈,不敢要钱找麻烦,就连环电话、夺命信息,找徐向晚哭诉卖惨,甚至装病谎称车祸。 他们希望徐向晚懂事一点,主动把钱拿出来。这样有钱又不违约。 徐向晚稳住了没给,也没说出来惹江序心烦。 又比如,江序已经预知的“威胁事件”。 原书剧情里,同期学员韩宝宝意外偷听到徐向晚闪婚的事,比赛前两天找徐向晚索要原创曲《花雨》的词曲。 那时的徐向晚刚确定退场,被韩宝宝戳了心窝,黑化值猛涨。 现在徐向晚完好无损的继续回到环球基地,韩宝宝应该会直接面对面提要求。 后天就要比赛,不知徐向晚会怎样应对。 直到她晚饭时间结束,跟江序说下线,也未提及半个字。 江序对她的性格做初步评估。 很独立。 有一定处理事件的能力。 很防备。 坚信万物有价,非必要不会轻易接受无缘无故的好。 很圆滑。 恩仇都能藏在心里。 识时务。 能根据现状作出最优选择。 还很有契约精神。 江序垂眸想想,初期的困难不大,可以给徐向晚磨磨刀。 据她了解,这个世界对女性不太友好。 当一只钢牙小白兔,比当可爱宠物好。 她放下手机,也到晚饭时间。 外面风雪骤大,冰霜封路。 江序留秦素住一宿。 秦素婉拒,“有些工作没处理完。” 江序依然留她,“工作哪有命重要,你转交给刘途,叫他去加班。” 秦素皱眉,江序笑道:“他不是对秘书办的文件感兴趣吗,叫他多看看。” 刘途是秦素重点关注目标,此人包藏祸心。 江序早有不满,现在是要动手了? 秦素应声,放下筷子,走到客厅连着打了数个电话,才回来继续吃饭。 与外界猜想的,在江家只有江序一个人吃饭睡觉,旁人连话都不敢跟她说的情况不同。 家里没客人时,张姨、杨小意都能围桌而坐。 张姨是江家的老人,原来是罗君华的同学,后来罗君华婚姻不幸,打离婚官司的时候,碰到了同样去离婚的张霞。 两个失意人就此联络上了。张霞当年能离成,罗君华帮了不少忙。 后来罗君华忙碌,请来的保姆对孤僻话少的江序有虐待行为,持续了半年多,罗君华发现后,心疼又愤怒。 张霞找上她,让罗君华把这份工作给她做。 这一来,就是二十年。 杨小意是张姨女儿,直到江序十六岁,她才住进江家。 这也是叶思乔一直想赶走杨小意,却怎么也成功不了的原因。 除非张霞背叛,杨小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否则她们在江序心里的地位,与妈妈妹妹无异。 张姨问起今冬度假事宜。 榆阳市的冬天太冷了,江序只能待在暖气全开的家里,对她身体不利。 往年十一月就会准备度假,十二月出发。 今年元旦都过了,江序还没说度假的事。 江序早有想法:“今年就留在榆阳,明年再说,我过两天去医院检查。” 她有一个治疗方案,需要尝试。 张姨眼神担忧。 迟疑数秒,欲言又止。 想劝江序,感情的事也要一松一弛,逼太紧不好。 思及江序跟徐向晚结婚,并未表现得很不甘,各处上心,情绪颇为平和,对叶思乔像是死了心,又闭上嘴巴。 去完医院再说。 晚饭后,江序从杨小意那儿拿了几本爱情,在杨小意也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时,江序礼貌问道:“你在里面夹了情书?” 从门口经过的秦素投来视线。 杨小意倏地涨红脸,“江序姐,你说什么呢!你今天讲话真怪!” 她用手掌遮嘴,欲盖弥彰的躲着秦素,小声跟江序说:“我这可不是一般的爱情,这是百合!” 江序穿的就是百合文。 她更感兴趣了。 “还有吗?” 杨小意:“……” 忘了,她面前这位姐姐,一步到位,已经有了个貌美如花的老婆了。 杨小意顿时忘记了羞赧,把她珍藏的“仙品”们装了一大箱子,悄悄道:“我还有网站,你要吗?” 江序对她刮目相看。 “发我手机上。” 江序回房,关掉室内所有灯光,随意拿了一本书,指拨翻阅。 爱情篇幅短,每一页的字数有限,以江序对信息的接受能力,两分钟一本绰绰有余。 手上这本,她却看了足足五分钟,才慢半拍的意识到,“原来我现在的世界是‘删减版’。” 她没经历过情爱,原身也没相关记忆,仅凭文字,江序难以想象。 毕竟她和人类跨种族了。 多出来的三分钟,就是将某些亲密内容拓印,以后和女士相处,可以保持安全距离。 放下书,她去洗漱,顺便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身体。 很白,也很瘦,身材不如徐向晚丰腴,瘦得见骨。 前胸后臀不算大,弧度却很漂亮。 江序皱眉,抬手,隔空在身上比划,终是没能摸下去。 太怪了。 她根据现在的身体构造,把精神力分两股捏小人,模仿文字信息去贴贴。 半个小时后,江序露出学术性笑容:“原来是这样。” 睡前,徐向晚发来了问候。 手机的光,辐射半个房间。 江序打开了灯。 【徐向晚】:我刚结束练习,借用设备,录了一个睡前故事给你听。 【徐向晚】:灰姑娘.mp3 江序挑眉。 惊讶徐向晚会主动示好。 录制睡前故事,是徐向晚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 她现在有护工的身份,但没做护工的工作。人不在江序身边,只见缝插针的发信息刷存在感是不够的,她得做点什么表现自己。 为了以后打算,她也有必要展现一下才能,让江序看见她的“商业价值”。 她能挣钱,以后离婚了,才能去瀚海这棵大树下乘凉。 童话是徐向晚精心挑选的,流传广又经典,看起来没有任何隐喻,就算有,也该是“灰姑娘”叶思乔,与她的“王子”江序修成正果。 江序下载好,打开播放。 徐向晚的音色纯净空灵,时放轻了语调,情绪饱满而温柔,很助眠。 这让江序特别放松,在黑暗环境里异常活跃的精神力,犹如听见了摇篮曲,终于不再为难虚弱病体,活跃度飞速降低。 有种进入安眠仓充电的舒适感。 江序困意翻倍,解锁了一个新技能。 她的精神力凝成一根无形的手指,在手机上敲敲戳戳,打出了一行小字: “我很喜欢,谢谢。” 那根手指消散前,飘飘然显露放纵情绪:“还要。” 收到消息的徐向晚:?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江序。 人前成熟稳重女强人,人后爱听哄睡童话。 恋人 次日清晨,大雪纷飞。 江序拉开窗帘,扶窗而立,遥望窗外雪景。 她卧室窗户正对着翠湖,翠湖对岸有片松树林,现在雪压青松,景象极美。 她在窗前看了会儿,才去洗漱,结束后给徐向晚发出一条信息:今天不用录故事,专心比赛。 今晚八点,《歌颂者》开播。 她没收藏保存表情包,补了一句略显冷淡的“加油”。 没想到徐向晚是个实诚人,昨晚上收到江序的需求,她人到了宿舍又重返录音棚,给江序提前录了今天的哄睡故事《丑小鸭》。 她的文字很俏皮:要等到睡前才能听哦,这就叫仪式感~ 江序轻易解题:如果我现在躺下? 徐向晚哭哭:那你将会收到一个熬夜又早起的少女的怨念~ 江序失笑,话回正题:你紧张吗? 说不紧张是假的,徐向晚参加过的最大型活动是校区的歌王争霸赛。 那场面,比不得《歌颂者》。 但徐向晚跟江序说不紧张。 江序用她新学到的幽默回应:你失去了一次被鼓励的机会。 徐向晚发来几个哈哈笑的表情包,再聊几句就下线了。 早上十点,有四个品牌的区域负责人带了样衣图册来给江序选。 其中两个品牌的衣服,是江序第一次穿。用色大胆,黑白色调很少见,色系丰富。 江序挑选完,想到一件事。 接下来会有几天的雪,还会降温,而徐向晚的冬衣不够。 徐向晚的衣物在家里,不论是买新还是拿旧的,都不适合叫人去送,被看见了会有议论。 江序想了想,给万能的秦秘书打电话。 秦素过了会儿才接,语气迟疑,“江总?” 江序“嗯”一声,语音认证完,直接说事:“你安排人,送些冬装到《歌颂者》宿舍,所有学员都有。” 突如其来的电话,莫名其妙的工作内容,秦素半点儿质疑也没有,立刻应下了。 五分钟后,秦素回信息汇报,衣物已经安排送去。 效率很快,四十分钟后,《歌颂者》宿舍就堆了二十个小行李箱,说是赞助商送来的取暖冬衣。 徐向晚没挤到前边,落后于众人,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没记错的话,本期《歌颂者》没有服装品牌投资。 宿舍这里镜头稀拉,送温暖的大牌子还立在镜头盲区。 赞助节目不就为了曝光度?避开镜头做什么。 小行李箱有姓名挂牌,徐向晚领到自己的箱子,挤上电梯,听其他人猜测新投资商的广告方式。 “今天就要比赛了,也许我们要穿这个衣服上台,这也是打广告嘛。” “有道理。刚才主管挨个练习室通知的,弄得挺正式,待会儿回去可能有广告词要背。” “希望这些衣服好看一点。” …… 衣服与好看不沾边,是很常见的黑色长款羽绒服,全员均码,每人两件。 箱子里还有暖手宝、暖宝宝贴,甚至有发热鞋垫。 环球基地按字母排序,有十五个区,每个区都配置独栋宿舍楼,离拍摄区有百米距离。 往返奔波,都要吹冷风。现在各自收拾好,都把羽绒服换上了。 每间宿舍四个人,徐向晚跟舍友们关系不和睦,平常没人理她,今天换了件衣服,就有人理了。 “徐向晚,你的羽绒服很合身啊。” 参加选秀的学员身材都很好,徐向晚在其中属于“偏胖”的类型。 不是腰圆背厚四肢粗壮的胖,也够不上珠圆玉润,却比同期学员都丰腴饱满。 这种直筒的衣服,在瘦子身上,宽松好看。放徐向晚身上,不至于紧绷起来,是“撑起来”了,版型舒展,各处匀称。 徐向晚照照镜子,“还行吧。” 再次回到练习室,节目组没安排人跟她们讲广告的事。 有人猜测:“应该是硬植入,比如打分、投票、宣布结果等关键时候,突然插播品牌广告词。” 徐向晚认为有道理。 打广告的方式千千万,商人不做亏本生意。没安排就不想了。 比赛到末位淘汰赛阶段,空置的练习室很多,余下二十个学员,标配单间。 徐向晚词曲已经熟记于心,现在在练舞。 她小时候没报班,初高中争分数,大学了才接触,那时还要兼职,学了个半吊子,舞姿在学员里排行倒数,被人讥嘲“不如拉面师傅”。 叶思乔进来,她就停下。 这两天叶思乔对她指点很少,徐向晚没计较,自己在网上搜了些教程看。 叶思乔关了摄像收音设备,反锁门,上下打量徐向晚,满眼挑剔,语气刺刺的。 “都快比赛了,天天录童话算什么?以为攀上江序就能高枕无忧了?” 徐向晚垂眸:“当然不是。” 内心翻个大白眼:您都还在娱乐圈兢兢业业连轴转呢。 叶思乔看她低眉顺目的,嗤笑一声,问:“江序这几天怎么样?” 徐向晚睁眼说瞎话:“不知道。” 在极品家庭成长起来的她,很清楚谎言怎么说才有信服力。 她要是反问“你不知道吗”,叶思乔会当挑衅,反手给她一巴掌。 若是急着解释为什么不知道,也像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就是要直截了当又爽利,等对方再问,她才能说,还得理直气壮地说。 叶思乔心里有答案,明知故问:“你怎么会不知道?” 徐向晚表演无痕:“我又不敢惹她,她也没找我,我跟她家人又不熟……” 叶思乔眉宇舒展,眼神轻视。分明是满意答复,却要摆前辈架子教训徐向晚:“你作为她的妻子,不主动关心她,还有理了?” 徐向晚:“……” 我现在打电话过去,你怕是会气得发疯。 她努力瑟缩:“我也不敢。” 叶思乔的神态愈发骄矜。 不用说,徐向晚就知道她在想:果然是找了个替身气我。 目送叶思乔离开,韩宝宝又蹿进来,顺手把门反锁了。 徐向晚:“……你来做什么?” 韩宝宝亲自检查了摄像头和收音设备,才恶狠狠道:“你别装,你说今天给我答复的。” 徐向晚跟韩宝宝从初赛开始,排名就一上一下咬得很紧,自然敌对起来。 在徐向晚的原创天赋被几位导师轮流夸过以后,韩宝宝的危机感翻倍。 她期间尝试过偷词曲,因徐向晚太过警惕,一直没成功。直到前两天意外偷听到徐向晚的婚讯。 根据徐向晚爸妈的话,应当是个富商,他们认为拿钱去当豪门太太就最好了。还夸徐向晚果然有高见,参加个综艺就被有钱人看上了。 “你既然结婚了,词曲留着也是浪费,不如给我,我以后会报答你的,你卖不出去曲子,我能收下。” 徐向晚对她就不客气了。 “你把我的作品形容的像个破烂,那你追着我要做什么?” 韩宝宝不跟她嘴炮,“我说过了,今早是最后期限,你不给我,我就把你结婚的事情曝光,你没想清楚?” 徐向晚摆烂:“曝呗。大不了我回去睡八百平的大豪宅,再也不用挨网友的骂。” 她扫视韩宝宝,双手环胸:“也不用受小人威胁。” 韩宝宝气得脸色胀红。 皱眉道:“我们各退一步,我不曝光,你也不许用原创曲。” 徐向晚:“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的东西我不能用,还叫各退一步?” 韩宝宝想不明白为什么徐向晚不按常理出牌,她现在随便抓个队员,以曝光婚事威胁,对方不被吓到也得恼羞成怒。 徐向晚有病吧。 她眉眼含怒:“我帮你隐瞒了你结婚的事!” 徐向晚哼哼,“再大声一点,我就该请大家吃喜糖了。” 韩宝宝败阵而归,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徐向晚拖腔带调,“好的呢。” 我怕你。 难道江序也怕你? 这件事曝了。 叶思乔也要撕了你。 徐向晚乐得看她作死,反正婚事不是她故意暴露的,要她承担相应后果,不可能。 江序和叶思乔才是导致这件事的源头,她们得兜底。 晚八点的直播,七点整,学员们就相继进入化妆间。 《歌颂者》很大手笔,最高峰请了四十个妆造团队,让每位选手都美美的站在舞台上。 服饰分区管理,落实到具体的负责人,至今为止还没出现衣物被人故意撕毁的现象。 七点五十分,节目组没收手机,发放耳麦,同时公布了一个未经排练的新环节。 “现在的你们会骂策划,但比赛结束,你们都会感谢她。” - 八点整。 《歌颂者》开播,江序披着毛毯,到客厅看电视。 主持人开场白后,宣布了本期新增的互动游戏。 “节目最后,我们将从投票粉丝里,抽选幸运观众,跟偶像连麦。想要和她通话吗?想要当众对她表达喜爱吗?想要安慰离场的她或者鼓励留下来的她吗?那就请投出你宝贵的一票吧!” 已经提前知道消息的学员们,不用演,就露出了慌张神色。 尤其是徐向晚。 徐向晚对外人设是“高冷小仙女”,全方位与叶思乔区分开。 她在镜头前冷若冰霜,与平时的俏皮倔强反差很大。 现在双眸麻木,看起来脑海中已经预告了一场腥风血雨。 江序垂眸,解锁平板看弹幕。 【哈哈哈哈,我截图了。徐向晚的表情好好笑,可以当表情包!】 【你不要过来啊!!】 【主持人为什么不说高分选项:你想骂她吗?】 【神仙策划,哪个黑粉能顶住这种诱惑?】 【黑子看了节目都得来投一票】 【策划对学员是真爱吧?一己之力,吸光所有火力,有没有连麦策划的通道啊?我想给策划投一票!】 【不止吧,导师们也有黑粉,肯定会互投对家的,反正连麦都听得见。】 【比如叶思乔的黑子都会投徐向晚,笑死】 【开始期待了起来,不知道连麦徐向晚的粉丝会是什么成分】 …… 江序都给看沉默了。 《歌颂者》在原书里是个背景板综艺。 徐向晚开局就退场,后期没关注,导致江序也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徐向晚的粉丝成分很复杂,根据“女主”身边必须会发生事件的定律,抽中黑粉的可能占10%。抽中叶思乔黑粉的可能占90%。 毕竟她在这个事件中,是个无辜者。 规则不是她定的,抽选不是她能操控的,粉丝要说什么她也拦不住。 但叶思乔会迁怒于她。 这才是常规走向。 嗯。 这是江序看完一箱以后,总结出来的东西。 江序低头,找到投票窗口,给徐向晚投了一票——今天的投票通道是提前开通的。 网友已经骂开了,说这样不公平。 策划是真的不怕死,当众挑衅:“没有黑子的学员当不了好明星。” 黑粉是粉丝构成的重要一环。 所谓糊作非为,就是直播当顶流的黑粉,上了奇葩板块头条,都会被大众忘记的99线。 错过开场部分的杨小意还在认真给徐向晚拉票,小脸板着,很有威严:“你们都要给夫人投票,再多转发几个群,夫人晋级了开心,江序姐就开心,江序姐开心,我们就有奖金。年底了,你们懂的!” 大家纷纷拿出手机。 有人小声嘟囔:“不投就不投嘛,干嘛把我移出群聊啊?” 还有人说:“移出群聊就是还有感情,我这刚转发链接,已经被骂十几句了。” 由身边的投票小事件,就能看出叶思乔的国民度。 江序突然想到另一种幸运发展:叶思乔的粉丝助力,稀释黑粉含量,连麦以后变表白现场。 这个安全无害,但徐向晚会非常尴尬。 她再看弹幕,已经有人在说这件事了。 【策划阴险啊,这是要把导师的粉丝都拉下水?】 【投不投!不投就有黑粉会骂你家姐姐哦】 【草,好卡,到底进来了多少人】 …… 不管网友怎样议论,直播都在进行时。 因叶思乔在《歌颂者》当导师,原身一期不落的把节目看完了。 江序稍加回忆,就把规则熟悉。 《歌颂者》别名“造星计划”,赛程紧凑,前期连复活赛都没设置,每场淘汰一半人数,飞速进入决赛阶段。 节目组的官方回应是:“选秀综艺年年有,这次不行,下次还能参加。真有实力,多一轮粉丝积累的人更容易出线。没有实力,反复上台是水时长。” 理所应当的被喷得很惨。 没复活赛,观众就没暧昧机会,不能今天把票投给姐姐,明天再帮妹妹复活,每一期的投票都是极限拉扯,热度炒得很高。 今天是二十进十,对外宣传是十强赛。 再十进五,五留三,三争王。 后两场合并,三人成团,再出c位队长。 出场顺序是现场抽签,玩的就是心跳。 第一位出场学员,由主持人抽签。 结束表演的学员,抽签下一位。 江序利用精神力作弊,徐向晚没出场前,她闭目养神,思考连麦要说什么。 等徐向晚上台,她才睁眼看屏幕。 服饰是节目组统一准备,露脐小吊带配短裤运动鞋,加一件衬衫外套。 穿搭被网友吐槽是“街头廉价风”,好在色彩丰富,每一样都像个调色盘,在人员锐减的现在,不需要争抢,就能配出漂亮色系。 徐向晚是青柠色吊带,其他都是蓝白色系,配出夏日简约风。 让江序意外的是,徐向晚是翻唱了叶思乔的经典曲目《恋人》,而不是她的原创曲《花雨》。 江序没有欣赏艺术的细胞,只能根据精神力的回馈,对表演者做出三种判断:喜欢的,其他的,讨厌的。 徐向晚很稳,上台表演没一味追求“热闹吸睛”,选了适合自己音色的慢情歌。 开始还比较紧,唱词拘束,动作紧绷,十秒内进入状态,就十分赏心悦耳。 唱完评分,同时抽签下一位。 叶思乔给了超高分,9.7。 其他导师最低8.8,最高9.3。 最低分和最高分要去掉。 后边的比赛,江序就没认真看,喝着雪梨水,吃着雪梨糕,清热去火。 家里暖气足,她又冷又干的。 杨小意知道她不喜欢看手机,在旁边当播报员,讲着网上信息,也获知了连麦的事。 “都有人在打赌了!” 江序对《歌颂者》投资了三个亿,抢到了最大投资人的席位。 她还完全掌握瀚海娱乐的话语权,如果愿意,一个电话就能把项目腰斩。 只是她暂时分不清,是直接取消项目比较公正无私,还是小小暗箱操作,更显内心坦荡。 应该是暗箱操作吧。 这个动作小一些。 小刺猬 第7章 连麦环节留到了投票结束前,根据综合评分排序。低分先连,同分石头剪刀布,输者先连。 这个环节是突然性植入,越想越发现不可控因素多。学员或多或少都失常发挥了,排名波动很大。 徐向晚综合分排第四名,连麦顺序倒数。 她表情已经恢复常态,有种冷调的禁欲感。眼底映出现场五彩缤纷的光,为她白玉无瑕的脸添妆。 她不知道,她的极品一家人,也正在激情投票,还去财神爷面前焚香祈祷,一定要抽中他们三人之一。 他们要跟徐向晚连麦,在数千万观众的见证下,大声哭诉他们的委屈,好让徐向晚交出两千万的巨款。 秦素收到消息,思及江序想要连麦的举动,把这件事当个垃圾邮件,发至江序的邮箱。 江序没看邮箱。 第一轮的连麦开始了。 是个开门红。 接通的粉丝深情告白。 一号学员刚露出松口气的表情,就被这位粉丝无缝气死。 他表白完,当众求婚,并大言不惭道:“你成天抛头露面的,我妈不喜欢,以后嫁到我家可不许这样……” 后面的话没说完,节目组直接挂断。 背后大屏幕上,显示着学员们的横版数据条,投票量变化极大。 一号学员原本中层的成绩,因这通电话,得到众多怜爱,投票量激增,最高排到了第三名。 这让她把要流出来的眼泪憋回去了。 第二轮的粉丝是个老实人,磕磕巴巴打招呼,获得主持人的附加题。 喜欢她什么? 有什么鼓励的话? 如果现在可以为她庆祝,你会怎样安排? 第三轮是王炸,也是全网在等的黑粉。 连麦之初,就是一阵仰天狂笑,然后骂起了叶思乔。 “我们把二十个人全投了,有二十次选中机会,想不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坐导师席位的叶思乔脸都绿了。 直播镜头不怕事大,飞速分屏,同时展示导师席和学员席位,将那一刻定格,再逐一放大。 江序精神力将之拓印,做出了精准判断:徐向晚很严谨的笑了两个像素,分别是左右唇角。 她跟着轻扬嘴角,浅浅笑。 坐旁边的杨小意在叶思乔挨骂的时候,就噤若寒蝉,生怕江序突然情绪失控,整个人都紧绷着。 眼角余光瞥见江序在笑,立刻像放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软趴趴的摊下来。 张姨摆了果盘,过来把杨小意换走。 江序偶尔会特别想吃冰冷食物,尤其是冬天,全屋能穿短袖活动的温度,她感到干热。 江序叉一颗草莓,跟张姨说:“不用紧张,我的父亲对婚姻不忠诚,我不会。” 张姨顿时露出心疼又欣慰的眼神。 连麦环节比预想中短暂,老实人粉丝会获得主持人提问三连,“王炸”粉丝会被提前挂断电话,偶尔有两个表现不错的,也因跑题表白导师,没获得额外的通话时长。 很快到徐向晚。 经过前面十六通电话的考验,徐向晚的得票数还在前十名,可谓是万众期待。 她每朝台上走一步,象征着她的数据条就上升一个名次。 到站在舞台中央时,再次登顶第一名。 首位选中的粉丝电话,无人接通。 次位选中的粉丝电话,中途拒接。 这是秦素的安排,她说这叫缓冲。 江序不懂,但相信专业人士。 第三位幸运粉丝抽选时,主持人活跃气氛,问徐向晚有什么话想跟观众们说。 徐向晚冷冰冰道:“感谢大家给我投票,我会帮你们完成心愿的。” 她转头看向导师席,直视着叶思乔,冰山脸上露出一个友善又冷感十足的笑——这是她跟秦素这位真冰美人学来的。 “叶老师晚上好,我很喜欢你,很高兴今天能在这里代表众多‘乔木’跟你说一声爱你,并传达心声,请问你什么时候开演唱会呢?” 这个发展完全是意料之外的走向,被贼策划阳谋威胁着来稀释黑粉量的乔木们,懵逼后大为感动,数据条前方的得票数成千的激增。 被迫亲自“扶”徐向晚的叶思乔:“……” 你还不如骂我。 徐向晚为了维持对外的“高冷小仙女”形象,冷冷说出不符合气质的话,反差感萌翻一群看热闹的路人粉。 场外刚接通电话的江序,同样被她萌到。 江序看通话时长转眼跳到第三秒,出声打招呼, “喂,你好。” 很有礼貌的粉丝。 看起来跟正主一点不熟。 但这声音在场内响起时,徐向晚跟叶思乔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同时想到了江序。 徐向晚对此非常震惊,江序居然会给她投票,还来连麦。 转而释然:哦,应该是怕叶思乔挨骂。 叶思乔跟她出奇默契,低头挽一缕发丝到耳后,再抬头,神情是温柔女神少有的志得意满。 因猜出是江序,徐向晚格外谨慎:“晚上好,我是徐向晚。” 江序总会被她的谨慎逗笑,并非是讥嘲,而是脑中会浮现出“小刺猬”的形象,很可爱。 江序突然想逗逗她,“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徐向晚单手拿着话筒,另一条垂下的手臂,紧贴着衬衣下摆,五指略略收拢。 “很感谢你给我投票,你的支持让我有前进的动力。” 非常官方,非常呆板。 江序笑她谨慎过头,“这可不是观众们想看的连麦效果。” 徐向晚一听她笑,就更加确认了。 她对声音敏感,与江序相处时精神高度紧绷,对江序的一切都印象深刻。 尤其是散漫温和的笑意,与生疏且自然的幽默。 徐向晚找回了一点与她相处的感觉,为了维持对外人设,冷酷表示:“我可以为你朗诵一首诗歌。” 反正江序爱听。 诗歌的长度,也适合做节目效果。 江序拒绝了,“我想我需要主持人的帮助。” 徐向晚下意识问:“为什么?” 江序:“因为我是个老实粉。” 徐向晚嘴角抽了抽。 她发誓,她听见叶思乔挨骂的时候都没有崩表情。 她状似不经意的往导师席看了一眼,发现叶思乔的表情管理不太行,又把视线看天看地,用这副呆样,脱离豪门修罗场。 但是老实粉真的很好笑啊。 徐向晚以手抵唇,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初见时的那份螺蛳粉。 终于还是没绷住,扬了个笑脸,再才收敛。 “好的,‘老实粉’女士,我也可以帮你这个忙。请问你喜欢我哪首歌?” 很有求生欲的问题。 江序没回顾前情,歌都是原身听的,她无法区分,就说了两个童话的名字。 “很好的哄睡童话,入睡困难‘老实粉’需要你。” 徐向晚:“……” 我哄你睡觉,你给我脖子上架刀。 第二个问题。 “你有什么鼓励的话想对我说吗?” 江序毫不犹豫:“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徐向晚:“……好熟练,女士你经常开会吧?” 江序嗓音含笑,“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这当然不是。 徐向晚干咳一声,过了两秒,才问她:“如果你现在有机会为我庆祝,你会做什么?” 江序目光在徐向晚一骑绝尘的数据条上稍顿,轻而稳道:“一杯啤酒,恭喜晋级。” 徐向晚眼睛有点红。 电话还没挂断。 这是个走后门的电话,节目组不敢轻易挂。 江序并不想她哭,这有违她连麦的本意。 稍加思索,江序绕回第一题。 “你忘了问我喜欢你什么,我只好自己答了。” “长得好看,唱歌好听,努力勤奋,开朗阳光。” 徐向晚尝试拉回自己的高冷人设,“开朗阳光?” 江序继续生涩幽默:“天天挨骂,不忘初心。” 徐向晚:“……” 我谢谢你。 她的眼泪没了。 连麦结束。 后面还有三位。 江序挂断电话,杨小意已经恢复元气,重新坐到她身侧,和张姨左右护法般,分坐两边。 “江序姐,网上好多人截图录视频了,都在猜刚才连麦夫人的‘老实粉’是谁,要叫秦姐姐找人删掉吗?” 江序接过杨小意递来的平板,快速划拉。 直播节目,分镜怼脸拍。 因叶思乔的国民度,她的镜头尤其多。 江序连麦时,叶思乔表现得像与徐向晚通感了一样,情绪波动频繁,努力做表情管理,也表现出来了惊讶、满意、得意、疑惑、不满、嫉妒、难以释怀等等复杂情绪。 而徐向晚除了连麦前联动“乔木”的行为外,还有一张笑容动图广泛流传。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顶着“像叶思乔”的词条,单靠自己的样貌特色,出现在大众眼前。 她连麦的反应,同样被网友解读。 与叶思乔同步的震惊,以及过分的谨慎拘谨,还有突如其来的放松,都说明她与叶思乔都认识神秘的“老实粉”女士。 是的,江序获赠代号“老实粉”。 徐向晚的粉丝名也从各类听起来又甜又软的食物名里,杀出了个“老实粉”,成为徐向晚粉丝们的自称。 根据江序对徐向晚的浅薄了解,她认为徐向晚还有小女生对甜美的幻想,或许不会喜欢这个名字。 江序罕见的心虚了。 后三场连麦的粉丝,获得了足量经验包,有自我加戏。 因紧张、默契不足,一位收获冷场,获赠“冷酷粉”外号;一位台词太满,表演了单口相声,获赠“话唠粉”外号,据说有“相声粉”表示不服。 最后一位是重量级黑粉,表白台词编了藏头诗。乍一听深情用心,细一琢磨,全是骂人。获赠“金牌黑粉”称号。 当晚的热搜相当热闹。 连麦环节占据了头条。 有人在为粉丝名吵,有人在为最终排名吵,有人骂策划,有人真心佩服她的营销能力。 各家粉丝各为其主,加上看热闹吃瓜的路人粉,讨论度再创新高。 热闹广场的一角,有被杨小意称为“瓜棚丰收”豪门八点档。 已知叶思乔背后的女人是江序。 又知徐向晚长得像叶思乔。 假设江序突然对徐向晚感兴趣了…… 江序和叶思乔的身份影响力,加上徐向晚这个变数,让瓜棚充满了未知的甜美。 杨小意急得很。 她知道。 她全知道。 的确是豪门八点档。 爱而不得找替身,闪婚后前任对我真香了,而我对替身真香了。 是的,是的,你们没有猜错,就是这样的! 杨小意不敢跑去公众平台发,把手机分屏,上面时不时切屏,全是“瓜棚”。 她巡视完,就在下方的小聊天窗口里,激情输出,全发给了万能的秦秘书。 江序无意偷看,怪就怪这个距离太近了,她暂时没办法精细的操控精神力,无法在好奇心发起时,及时阻止,现在回神已晚。 只看杨小意在手机上戳戳戳:“我打赌,这就是里常见的先睡后爱!” 江序:“……” 妹妹,我们没有睡。 不要急 直播结束,生活继续。 江序熬不住夜,幸好已经提前洗漱,可以直接躺平。 她相信,今天徐向晚不会联络她。 她点开早上下载的《丑小鸭》,进入哄睡模式,刚闭眼,手机就震动起来。 独自在房间,江序眼皮都懒得睁开——她今天戴上了眼罩。 精神力探出小触角,看见来电显示上是“乔乔”。 叶思乔? 江序稍作思考,为原身“永远当好朋友”的承诺,点击接听。 叶思乔很紧张,很忐忑,同时很生气很不满。 她不明白,为什么说过不会接电话,讨厌打电话的江序,会到直播节目里跟徐向晚连麦。 最初的“怕她挨骂”的理由,在江序与徐向晚的一问一答里,站不住脚,自己倒了。 网上评价,叶思乔全看见了。 她不服气,第一次违反了“不打电话”的约定。 徐向晚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 江序的声音一听就是躺下休息了,充满倦意。 这让叶思乔不敢表露不满,她声音因克制而发抖,“今天、今晚,今晚的《歌颂者》直播你看了吗?” 江序明白她问什么,直截了当道:“我跟她连麦了。有事吗?” 江序的理直气壮,让叶思乔一下炸毛,“你以前说什么都不让我给你打电话,你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她直播打电话,这个片段全网都在传,我都没有……” 江序打断她的抱怨,“我说过,妻子跟朋友是有区别的。” 叶思乔冷笑,“你在嘲讽我?因为我没答应你的追求,你故意这样对我?” 江序不跟她的思路走,“请问你有什么事?” 叶思乔很不适应现在的江序,更不适应她们之间的距离。 她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但不愿意承认。 她深呼吸几次,平和心情,问:“你明天有空吗?我有东西要亲自交给你。” 江序没空。 并给出了叶思乔无法拒绝的原因:“我明天去医院,看神经科,可能还要检查一下大脑。” 叶思乔对江序也真心过,曾经为她遗憾心疼,陪江序去过数次医院,陪同问诊,守过夜。 直到她在医院看见江序情绪失控的疯狂与丑态,那些情绪就都被恐惧覆盖。 如果不是利益太大,她会躲到天涯海角。 叶思乔现在还会经常做噩梦,所以对江序的态度很矛盾,急躁不耐,又讨好谦卑。 她干笑一声,“那你忙,结束后给我打电话?” 江序没应,“晚安。” 她开了飞行模式,听着《丑小鸭》,精神力飘飘然点进徐向晚的聊天窗口,懒洋洋的看着徐向晚“正在输入中”的状态,倦意滚滚而来,发出一条问候。 “等你回家,我请你喝酒。” 徐向晚这才利索的回复:“好的,谢谢!” 次日,大雪绵绵。 江序一如昨天,站窗边看了会儿雪景,才换衣服。 她新买的衣服。内衬换了白色毛衣,配姜黄羽绒服。下身在张姨的主张下,是蓝灰色羽绒裤,和白色雪地靴。 这身装扮让江序显得特别年轻有朝气。虽然她的脸不显年纪,可她平时一丝不苟的黑白灰配上阴鸷气质,很是压抑,暮气沉沉的。 临出门,又戴上了帽子围巾手套。纯羊绒织品,张姨亲手织的。 秦素早早过来,等待时吃了一碗牛肉丸青菜粉。 杨小意说这是她新研究的“老实粉”。 现在要出门了,还要再带个保温桶,里面装着给高医生的“老实粉”。 杨小意快速看一眼江序脸色,见她并不生气,才笑嘻嘻道:“有福同享,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秦素见江序点头,才同意带上。 上车后,照例有工作汇报。 优先环球基地的情况。 “我跟主办方沟通过,主管巡逻加密,为防止学员眼红成绩,不再合住,全员单间宿舍,所有公共区覆盖摄像头。夫人昨天回宿舍,一切顺利。” “叶小姐发了脾气,失手推了工作人员,对方摔倒,已经送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与她协商好赔偿金额,到账后签订了保密协议。人暂时留院观察,两天后无异样出院。” …… “夫人的经纪人最近在接触一些投资商,有意向安排酒局。在叶小姐明示不会对‘替身’之事在意后,他立即组局。需要我出面吗?” 名气会附加征服欲。 越难得到越心痒。 叶思乔极惹人眼馋,碍于江序,没人敢碰。 徐向晚这张脸初次在荧幕亮相,就有许多人闻腥而来。最初怕这份贼胆色心惹怒江序,连个“替身”都不敢动,有叶思乔授意,他们胆子就大了起来。 在原书中,徐向晚的黑暗人生经历,有一半来源于人渣们的觊觎。 原身是个极端偏激的性格,有人惦记她名义上的妻子,她怎能不动怒? 不管出于什么心理,她实实在在多次救徐向晚于水火之中。 这也让徐向晚对原身的行为释怀。 一个无法自控的疯子,一个没人爱的可怜虫,跟她计较什么。 江序垂眸想想,“不用阻止,想办法给我弄一张邀请函,我也想见识见识什么叫潜规则。” 车内短暂的安静后,秦素应声,同时迟疑道:“江总,你最近……最近好像有点变化。” 江序很喜欢幽默。 习惯孤独的人总会自己找乐子。 而在她“学习当人类”的经验条里,有记录“幽默的人总是受欢迎的”。 所以江序说:“变得活泼了?” 秦素的冰山脸险些裂开。 江序很体贴的没有笑话她。 抵达医院,江序见到了传闻中的“霸道总裁的家庭医生”高行乐。 同样是个年轻精英,算年龄,仅比江序大两岁,已经博士毕业,业内名声斐然。 她同意做江序的家庭医生有两个原因,第一,江家出手阔绰,为她建了个研究院。第二,江家人不爱多管闲事,江序甚至连自己有什么病都懒得问,除了偶尔任性不听医嘱,其他时候都是非常好相处的雇主。 高行乐看见她们来很高兴,尤其看见江序神态平静,脸上有淡淡笑意的时候,她比江序本人还开心,“是这次的药有作用?” 江序摇头,“不知道,我没吃。” 高行乐笑意僵住。 秦素把保温桶递过去,“小意给你煮的牛肉粉。” 高行乐已经收到杨小意的信息了,“明明是老实粉,秦秘书,你怎么假传圣旨呢?” 高行乐很隐蔽的观察江序反应,见她连听见“老实粉”都能笑,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疯得更厉害了,最初的喜悦缓缓淡去。 吃粉问诊,江序知无不言,比任何一次都配合,秦素最后补充:“最近尤其爱笑,情绪稳定,喜欢温暖亮色,不挑食,掌控欲变弱。” 江序:? 掌控欲是什么。 高行乐很懂:“没去公司?” 秦素:“邮件全是未读。” 江序:“……” 高行乐嘴里念叨:“失去世俗的欲望……” 基础问诊结束,就到检查环节。 江序主动要求体验电击疗法,“希望是电击头部。” 她要试验一下,这种刺激,能不能让她的精神力变得凝练。 现在太散。用人类世界的例子,好比眼睛闪光,一个小小的点,被放大变多。 恢复后,她就能进行微小的精神治疗,将脑袋里的“路线”疏通修复。 否则,她只能等死了。 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救不了她。 高行乐看一眼秦素,皱眉看回江序,沉思几分钟,才问她:“你最近有自残倾向?” 江序一本正经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我的脑子有问题。” 高行乐:“……” 果然疯得更厉害了。 检查项目多,高行乐有意延长体验电击的时间,让江序慢慢积累害怕恐惧,自己知难而退。 江序刚好做观察记录,乐意奉陪。 到中午,该检查的不该检查的项目,江序全部完成,高行乐又说吃完饭再治疗。 午饭在医院吃,江序疑惑徐向晚怎么没有找她,拿出手机一看,恍然发现她的飞行模式还没关掉。 徐向晚早上就发来了日常问候,江序没有回复,她也独自说了会儿话。 大概是宿舍环境的变化,今天的培训安排,还有感谢江序连麦,让她避免挨骂尴尬,她今天会录三个哄睡童话。 最后还浅浅表达了疑惑,说她看了录播,中间没插播服装广告,意有所指的自言自语:“你说这会不会是某个学员的家属送来的冬衣啊?” 江序隔了四个小时,才逐一给出回复。 先解释了今天在医院,刚看手机;又说不用录太多,一个就行。 然后自夸:“这位家属真是雨露均沾啊。” 徐向晚一看她秀幽默就想笑,想到江序对外是暴戾魔女的形象就更想笑了。 这人设立的,不混娱乐圈太可惜了。 徐向晚是个敬业护工,知道江序是来医院做检查,决定来陪同。 天下着雪,环球基地那边不好等车。徐向晚还要筹备五强赛,离开基地,对她人气不利。 江序列举多个理由,总之不要她来。 徐向晚很看得开,“我现在的名次完全是捧杀,第一名都是叶老师的粉丝硬给我冲上去的,我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你在哪家医院?你的护工小徐要上岗了。” 江序很想体验电击,这场面一般人受不了,她再次拒绝。 徐向晚过了会儿才说:“那你晚上回家吗?” 江序不知道,原身电击治疗过几次,都会住院。 她的精神力强,身体病弱,一切都是未知的。 不过,徐向晚的“潜规则”酒局,她一定会去。 所以她回复道:“不确定,不用急,有缘自会相见。” 结束聊天许久,徐向晚才迟钝皱眉,“谁急了?” 躺在病床上,绑上束缚带的江序,听高行乐继续缓兵之计:“不要急,治疗是一个很缓慢的过程……” 江序漫无边际的想:我确实很着急。 你老婆很想你 电击有效,还很刺激。 江序昏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后精神萎靡,光荣住院。 她精神力前所未有的虚弱,心情却很不错——治疗有效。 还能被调动的精神力,再次分割后,可以凝成一股绳。 继续治疗,再看看有没有药物能辅助治疗,康复指日可待。 高行乐站床头,看江序睁眼发了会儿呆,然后唇角又抿出浅浅笑意,一时无言。 “江总,你感觉怎么样?” 江序如实相告:“痛,我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了,但可以降低电量或频率。” 高行乐:“……” 她给秦素使个眼色,两人出去聊。 江序不介意,这家医院不电击,她能换一家。 换一家不行,她就买个设备。 买不到,她把家里电器拆一个改改也能将就用。 方法总比困难多。 留守病房的杨小意给她打开保温饭盒,将晚饭逐一摆出。 江序手还在发抖,也没胃口。 她让杨小意帮她解锁手机,放哄睡童话听。 目前为止,江序只发现徐向晚的声音有安抚作用,其他有待探索。 杨小意照着指点找到下载的文件,惊讶道:“你想夫人啦?” 真是直白的问题啊。 可惜,江序想念的是徐向晚的声音。 杨小意没有秦素会看眼色,江序直说:“不用叫她过来,如果她要来,你给挡回去。” 风雪天,来看一个睡着了的人,没必要。 杨小意咕哝:“为什么啊?雪夜探病,多浪漫啊……” 江序:“你来看我,你看我们浪漫吗?” 杨小意手一抖,汤勺没捏稳,撒了点在小桌上,她光速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为弥补,杨小意主动担当“助攻”大任,在徐向晚找她问江序身体情况时,噼里啪啦发出一串串的消息。 主要中心思想是: 你老婆很想你,刚醒来就迫不及待想要听见你的声音; 你老婆很心疼你,明明很想见你,但舍不得你风雪天来探病; 你老婆有点可怜哦,新鲜的语音都听不见一条,抱着录音当个宝…… 收到信息的徐向晚,看着满屏的“你老婆”,眼皮子直跳。 你这样子说话,江序知道吗?? 江序不知道。 她睡得很早。 她不让徐向晚来探病,第一天太晚,徐向晚听话照做。 第二天放晴,徐向晚再次尝试探病失败,并委托杨小意送来了一束康乃馨。 第三天,这位占了“护工”岗,上了江序户口本的小徐女士坐不住了。 人的心理很奇怪,越是逼她接近江序,她越是警惕抗拒。 江序跟她保持距离,她又感到安全舒适,会主动关心。 徐向晚软磨硬泡失败,再次去录音棚,顺着童话书目录,录制了两个童话,检查完剪辑保存,发给江序以后,徐向晚缓缓皱起了眉头。 如果江序是把她当替身,在意的应该是她这张脸,而不是她的声音吧? 还是说,江序在用这种方式,明示她没有不轨之心? 可她只是江序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的小人物,根本不需要花费这种心思。 徐向晚想不通,童话发送成功,也没再提探病的事,她有了一件麻烦事——经纪人吴凯强要她参加一个酒局。 与此同时,秦素跟江序汇报酒局日期,“明晚九点,御乾酒店,三楼万豪堂。” 江序点头,“明天下午出院。” 秦素应下,转述了高行乐的医嘱,“她说你的身体太过虚弱,下次进行电击治疗前,需要提高一下身体素质,比如适当运动。” 高行乐不想给江序电击。 她认为江序不需要电击治疗。 根据这两天的住院观察,以及江序刚恢复一点精神,就要求再次电击的实际情况,她认为江序有自残倾向。 运动是她拖延时间的计划,这期间她会进行其他治疗,让江序不再自残。 江序没戳穿。 她确实需要提高身体素质。 - 酒局明晚开场,吴凯强今天就要把徐向晚接出去。 要给她做头发、做指甲,买两套衣服。 徐向晚自小就知道不能跟“强权者”硬碰硬,她一如以往,表现出不得不屈服的薄怒,再加上一点当前人气带来的“飘”。 “我不去,马上就要比赛了,我能给你挣钱,你不用急着把我变现。” 似乎是怕这种话无法打动吴凯强,她还虚张声势道:“你别想逼我,小心我曝光你,大不了我不当明星了!” 吴凯强个子不高,满身横肉,又是国字大肥脸,眼小鼻塌,眼睛浑浊,长了一张“恶人”脸。 他看徐向晚的眼神像看一个无知少女,有冷漠的残忍:“你不当明星,人家更好弄你,到时候连个水花都拍不响。” 徐向晚梗着脖子,充纸老虎,“但、但我结婚了……” 吴凯强怪声怪气“哟”了声,“收到信儿的时候我还当是假消息,你行啊,这是违约——” 违约金两千万。 他故意顿住,欣赏了会儿徐向晚的慌张恐惧,才恶劣的朝她吐出个烟圈,将烟头扔地上碾灭,笑得猥琐:“不用担心,我现在可舍不得跟你解约,你结婚了更好,被人用过了,其他人就能随便弄了。” 徐向晚低头,掩饰眼底愤怒。 “好的。但九点才开场,我明天去也来得及,今天去做头发,睡一晚都乱了。” 吴凯强再次笑她傻,“老板要验货。” 徐向晚差点当场就翻脸了。 她两手插兜握拳,这回也不用装,眼里喷火一样。 吴凯强故意恶心她,“别怪哥不照顾你,你没‘金叶子’的命,随便找棵树乘凉算了。你这草根能搭上江总的线,我也不敢惹你了。” “金叶子”是业内对叶思乔的称呼,一些提到叶思乔,但不想被人听出来意有所指的事件时,会用“金叶子”代替。 业内能私下也被敬称为“江总”的人,只有江序。 徐向晚勉强笑笑,“好,怎么验货?” 吴凯强目光顿时柔和,“去理发店坐坐,有人会看你。确认你长什么样,明天才会到场。” 徐向晚稍微松了口气。 同时捕捉到关键句:确认你长什么样。 冲着叶思乔来的。 好啊。 惹不起正主。 一个个就都来欺负她。 徐向晚有机会找江序告状,理由非常简单:有人觊觎你心上人。 可江序还在住院。 那些人渣也不是找叶思乔的麻烦。 她自认没身份立场,去请江序帮她解决困难。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不再恼恨江序的逼婚,同时也确认江序只是一时上头找人闪婚,她为此付出了两千万。 额外要求,不在合约范围。 徐向晚紧紧捏着手机,皱眉陷入了沉思。 - 直到江序办理好出院手续,徐向晚都没发来任何求助信息。 车在半路,江序收到了一条来自叶思乔的短信。 【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但这件事很重要。我收到消息,徐向晚的经纪人带她去参加酒局了,不是很正经的那种。】 江序挑眉,很意外叶思乔的报信,简短回复:好的,谢谢。 叶思乔两分钟都没有坚持:她都跟你结婚了,就算不喜欢女人,也不能去这种酒会啊…… 原来是试探。 江序没再回复。 江序顺道去了一趟公司,以展示她的“掌控欲”。 根据原身的记忆,越是身体不舒服,越不能松懈。否则公司里会有风言风语,董事和职员们会内心动摇。 在办公室坐了会儿,签署了半个小时的文件,并临时安排了一场小会议,列出了她要签约的新人名单后,就到点出发。 新人名单,是江序利用原书剧情,整理出来的“爆火”明星。 这都是潜力股,是未来娱乐圈的新星。 作为瀚海娱乐的董事长,她得务务正业。 江序做事有条理,不疾不徐,对即将来临的酒会,没展现出丝毫急躁。 秦素期间看了数次手表,在八点时出声提醒,“下班高峰期,可能会堵车。” 江序有到场的计划。 她不会让徐向晚真的身陷险境,却有必要让她知道“害怕”。 一些小聪明、小心机,在绝对的强权与钱势面前,是脆弱不堪的。如卵击石,一碰即碎。 徐向晚得狠下心,利用能利用的一切,比如她名义上的妻子。 否则以后的路,每一步都是打碎傲骨铺出来的。 这太苦了。 江序问秦素:“安排的人到了吗?” “到了,”秦素拿手机翻阅消息,“他说来了一半人,点的都是白酒。” 江序没再问。 上车后,她偏头看着窗外的钢铁洪流,在这个和平星球上,感受到了兵不血刃的硝烟气息。 九点整,江序抵达御乾酒店。 刚下车,就感受到一股炽烈的视线,回视过去,是一面贴了防窥膜的车窗。 她精神力传来的熟悉感告诉她,那是叶思乔的车。 江序心里有了答案。 这场酒局,有叶思乔的一份力。 三楼,万豪堂。 徐向晚不想让吴凯强的脏手碰她,来都来了,没捏扭着要人拉拽,自己推门而入。 吴凯强约了十五个人,把“损耗”算进去,三个人没来,坐了十二个,圆桌余下几个空位错开,进来就给徐向晚挖了个坑,看她要坐谁身边。 徐向晚谁也不选。 吴凯强不敢帮忙选,做得罪人的事,催着徐向晚去给人倒酒陪酒。 徐向晚在一堆看“菜”的下流目光里,绕桌倒酒,指甲里藏着的粉末雨露均沾,每一杯都撒了点。 她已经匿名举报这里有人聚众嫖//娼,现在加点泻药以防万一。 他们有色心,没色胆。 垂涎“美食”,却没有出头鸟“下筷”,想要徐向晚主动投怀。 吴凯强作为组局的人,立刻站出来活跃气氛,笑呵呵这边夸那边捧,叫徐向晚敬酒喝酒,他帮这个“哑巴”说好话。 来者皆是“食客”,要品“醉美人”,徐向晚举起酒杯,半天没人与她碰杯共饮。 只有一个离她近的眼镜男笑呵呵逗引她:“这样喝也太没诚意了,你坐过来喝。” 他拍拍自己的腿。 旁边人哄笑:“你怎么不说嘴对嘴喝?” 徐向晚来之前,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实际上的恶心程度远超她预期。 她只想把事情搞砸,让这场酒局不欢而散。 来了以后,才发现时间这么难熬。 墙上的壁钟走得很慢。她倒完一圈的酒,举起酒杯听吴凯强说了一箩筐的奉承话,又被人调笑,才只过去五分钟。 举报不知道多久见效。 放了泻药的酒没一个人喝。 徐向晚捂住肚子,假装肚子疼,转身往外走,“我去趟洗手间。” 吴凯强指着窗户右边的一扇门道:“这里有洗手间。” 徐向晚的脸一下就白了。 “咚咚——”门被敲响。 包厢里的人还未回应,大门就被推开。 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冷面美人,经常上娱乐头条的“铁血俏秘书”秦素。 在场有几个与瀚海娱乐有合作的人,立刻站了起来。 秦素没看他们,目光在徐向晚身上稍顿,侧身让路。 江序就这样,突然闯入徐向晚的视线里。 她今天打扮很休闲,羽绒裤配短靴,穿了件中长款羽绒服,戴了顶毛线帽子。 很不职业,也不霸气,周身气场却不显稚嫩,眼神淡淡扫视一圈,有无形的威压弥漫。 江序不请自来,反客为主,朝前跨步,走到徐向晚面前,接过她手里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很热闹嘛,介意我来拼桌吗?” 我自愿的 江序的到来,让包间气氛为之改变。 仿若小鱼吃虾米的海域,突然游来一条大白鲨。 她病气浮面的脸,也像长出了凶猛獠牙,令人望而生畏。 在座的人立时拘谨,全都没想到江序会来找徐向晚,一时竟被吓得有些瑟缩,过了会儿才满脸堆笑,说着欢迎欢迎。 室内顿时被阿谀奉承充斥,嘈杂而滑稽。 徐向晚低头垂眸,眼睫藏泪,用手背快速擦过,才伸手去接江序手里的空酒杯。 直筒玻璃杯矮粗短大,徐向晚双手接,一手托底,一手侧扶杯身,稍微用力,没拿住。 她抬头看,再次与江序对视。 江序问她:“你在这儿做什么?” 徐向晚迟疑:“吃饭?” 江序体贴道:“还有呢?” 徐向晚懂了:“敬酒。” 她拿到酒杯了。 秦素就近安排了空位。 徐向晚目送江序落座,看她把靠门的边角位置,坐出主座的气势,眼里有些羡慕。 这让她莫名想到江序来找她谈婚约的事,她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拒绝。 江序拿到了菜单,招手叫徐向晚:“过来坐。 她思考了一秒在外怎么称呼徐向晚,开口叫道:“小徐,女士。” 徐向晚:“……” 为什么是这种怪称呼。 江序顺手把菜单递给她,得到徐向晚疑惑的目光。 “你不是来吃饭的吗?” 徐向晚硬着头皮接下了。 包间顷刻安静。 因今晚酒局的性质,奸猾酒客们谁也不敢当出头鸟,互相之间,眼神频频交锋,最后都会给吴凯强一个阴狠眼神。 吴凯强现在走不敢走,坐不敢坐,手足无措,额冒冷汗。 他在看见江序的那一刻,就知道今天完了。 现在脑补出自己的各种下场,同时暗自恨上了徐向晚。 ——跟江序有关系,却不提前说,故意算计他。 但徐向晚是他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吴凯强疯狂给徐向晚送眼风,期盼她能为自己说一句好话。 这眼风招来了江序。 “我们还缺一个人敬酒,你来吧。” 吴凯强又看徐向晚,徐向晚看菜单入了迷。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走到桌边,拿起他们给徐向晚准备的白酒,第一个就想给江序倒。 秦素拦下他。 江序语调淡淡,“我已经喝过了,该你们了。” 在座的人,都是人精,立刻明白江序的意思。 最初那一杯加了料的白酒,终于被喝进肚里。吴凯强给他们继续满上。 江序注意到徐向晚神色有异样,偏头低声问:“怎么了?” 徐向晚缩手指,颇有几分心虚,“这菜单我看不懂……” 江序瞥一眼。 乱七八糟的文艺菜名,图片都没配。 “想吃什么随便点,他们会做的。” 徐向晚想到她下的泻药,看他们喝了两轮,有些作呕。 她小心翼翼问江序:“你有讨厌的食物吗?” 这样等会儿乱起来,江序应该不会记恨她。 江序暂时没解锁讨厌的食物。 但这具身体有过敏源,比如螃蟹,吃了就长红疹。 这是江序绝对不会碰的食物。 “螃蟹。” 徐向晚放心的合上菜单,“那我点螃蟹吧!” 江序:? 站她们身后的秦素,也缓缓投去一个探究的目光。 徐向晚还在其他人若有似无的视线里,硬着头皮发问:“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江序给予肯定,反正她不吃。 她像个活体监控摄像头,没刻意盯着谁,却总能在有人想偷偷耍小动作的时候,朝那边望去。 不许喝得慢,不许偷偷倒掉,不许故意洒出来。尤其是吴凯强,不许倒少了。 喝酒的倒酒的心里都叫苦不迭,吴凯强明显感觉到了仇恨的重量,就差给江序跪了。 终于有人开始装醉。 秦素点名:“王总酒量真差。” 王总身子抖了抖,从酒桌上爬了起来。 有人悄悄举手,“我真喝不下了……” 秦素冷漠:“李总,你可以不喝。” 被点名的李总:“……” 一口干完。 徐向晚看得心里暗爽。 御乾酒店是榆阳唯二的两家五星级酒店之一,上菜速度奇怪,点一个螃蟹,也做出了花样,连着进来十个穿着小西装的服务生上菜。 也是这时,第一个泻药受害者出现了,他很幸运的占据了包厢洗手间。 其余十一个,相继发作,一个个的捂着肚子,赔罪请辞,想上厕所。 他们在离席前,都憋了会儿,现在谁先出门,都要挤着抢位置。 几轮白酒的后劲涌出,令他们腿软头晕,丑态毕露。 包间变成了有味道的包间,上好的螃蟹谁也没胃口吃。 徐向晚露出可惜的眼神。 江序未受影响:“你可以打包。” 徐向晚坏心眼的提议:“我爸妈爱吃。” 但事情超乎她的预计。 她两样算计,都延迟生效,还把江序跟秦素一起困在了这里。 才出去两个人,包间就被堵上了。 扫黄的人到了。 徐向晚呆滞两秒,默默离江序远了点。 - 半个小时后,她们三人上车回家。 江序情绪很淡,秦素本身就是个冷美人,这让徐向晚愈发心虚忐忑。 车是四座,江序坐后面,秦素给徐向晚拉开了另一侧车门。 徐向晚与秦素在寒冷的夜晚对视数秒,强撑着体面,上车坐好。 车厢大,坐两个苗条女人,中间空出一大截。 江序闭目养神,延迟来的醉意,在脸颊上飘了两朵红云,丽而不艳。 前后座的挡板升起,车子定位翠湖庭院,朝前驶去。 江序出声,安慰焉哒哒的徐向晚,“螃蟹可以再买。” 徐向晚都惊呆了。 怎么还惦记着螃蟹呢? 惊完以后,她心里的局促顿时消散不少。 江序撑起眼皮,努力睁开一条缝,歪过头看向她:“你在害怕?” 徐向晚小幅度点头。 她今天打扮得很艳,大V领的长裙,外面穿一件羊绒大衣,领口露出一抹雪白。双腿上是薄透黑丝,踩着双细高跟鞋。 之前黑直的长发,做成了栗色大卷。今天还上了仿妆,各种角度都能找出叶思乔的模样。 江序能从这种相像里,轻易找出徐向晚的不同之处。 她的眼睛太特别。如星河洒落桃花涧,浪漫多情,又暗藏危机。 用新学到的词汇,江序称之为桃花劫。 她伸手,把空位上的毛毯拿给徐向晚。 徐向晚立刻觉得车厢拥挤,放不下她的两条腿。 大衣下摆未遮住的地方,是她裹了丝袜的匀称小腿。 单纯欣赏,并不丑。 可她感到羞耻。 江序打了个哈欠,眼睫沾了几滴泪,还有细细碎碎的水光在眼睛里打转。 “很漂亮,我也有。” 都是姿容出众的美人,不用害羞。 徐向晚有被安慰到。 她这时才发现,江序的脸很红,眼尾也泛红,醉态尽显。 她不敢置信,“你喝醉了?” 江序“嗯”了声,光明正大犯懒,没骨头似的,软绵绵靠椅背上,全没坐相。 这让徐向晚再次惊讶。 那杯酒的后劲来得这么迟? 徐向晚盯着她看了会儿,才轻声问:“你不会喝酒,怎么还把我那杯酒喝了?” 江序老实道:“书里说这样比较酷。” 比较酷? 徐向晚再次对江序的人设刷新印象。 她几乎要忘记泻药扫黄二重奏带来的尴尬了。 “什么书上说的?” 江序半醉半醒,大脑也在高速运转,立马丢出了书名,“《偏偏爱上你》。” 徐向晚吓了一跳。 幸好她十分有自知之明,很快醒悟这不是表白。 她小声咕哝:“听起来不是正经书……” 江序言简意赅:“是。” 是什么? 是正经书? 徐向晚蠢蠢欲动,想趁江序醉酒的时候套话。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中翻滚,最终凝成一副画面。 江序走进包间的那一幕。 徐向晚坐正身体,不再打扰醉酒的江序休息。 “嗡嗡——” 手机震动。 徐向晚侧目,看见小桌板上的手机,亮闪闪的显示着“乔乔”二字。 是叶思乔。 徐向晚垂眸,隐蔽的翻了个白眼。 叫她乔乔。 叫我小徐女士。 真有你的。 徐向晚眼珠一转,有了个主意。 她决定冒险尝试,让那位乔乔女士今晚睡不着觉。 徐向晚坐过来,喊江序,“听得见我说话吗?叶老师打电话找你。” 江序的精神力还在活跃,可身体已经醉得一塌糊涂,软绵无力。 碍于徐向晚在这里,她才没捏个透明手指拒接。 现在只睁开如水般的醉眼,迷迷濛濛的看着徐向晚。 “不接。” 徐向晚差点笑出声。 这正是她想要的! 江序捕捉到她的情绪,认为设计陷害人的叶思乔,理应承担一部分哄受害人徐向晚开心的责任,所以将手机交给徐向晚处理。 “你拒接,再把她拉黑。” 徐向晚笑了两个像素点。 和比赛时一样,左右唇角各扬起一点点。 江序被她感染,也抿唇而笑。 这让徐向晚大胆的说起了茶言茶语,“叶老师肯定是关心你的身体,不然我告诉她你睡了?免得她担心。” 看完一箱的江序,别的人情心眼没长,情感上的小心思却一抓一个准。 这条消息发过去,叶思乔今晚别想睡了。 但她默许。 做了坏事,总要承担后果。 手机是指纹解锁,江序尝试抬手,只动了动手指。 徐向晚殷勤的把手机捧过去,自己配合江序手指角度来解锁。 江序的无名指和小指,碰到徐向晚的指节,传来一阵凉意。 车厢暖气很足,徐向晚穿得薄,都手脚发暖。可把自己裹圆两圈的江序,手指居然这么冷。 徐向晚把盖在腿上,已经焐热的毛毯,放在江序膝上,把她露在外面的手包裹进去。 江序醉成个木偶,就剩一双眼睛灵动传情。 她看看徐向晚的脸,又垂眸看看徐向晚并拢的双腿,静静看她神色自然,耳朵发红的扯大衣下摆,又看她抓住手机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找到了事情做,两指如飞,给叶思乔发出一条“江序已经睡了”的冷漠挑衅信息,再光速将人拉黑。 做完这一切,还没到家。 江序还在看她。 徐向晚从扯大衣,到交叠双腿,大方展示自身性感之处,花了足足三分钟。 三分钟的时间,让这位修炼不到家的小徐女士炸了毛。 “你自己有腿,干嘛看我的啊?” 江序说实话:“顺眼。” 她不知道这三分钟里,徐向晚经历了怎样的头脑风暴,现在讲话带一点点的酸劲儿。 “那你可以看叶老师的腿啊。” 江序眨了眨眼,意识到她说的顺眼,和徐向晚理解的顺眼不是同一个顺眼。 角度方便看,和看起来赏心悦目,是不一样的。 她理智的没有解释。 同时拒绝去看叶思乔的腿。 身体与精神力链接,有几分酒后的痞气传递过来。 “她又不是我夫人。” 徐向晚再次惊呆。 憋了又憋,才瓮声瓮气道:“你叫她乔乔。” 江序皱眉,以示疑惑。 徐向晚不好明说,“你叫我什么?” 江序先说“夫人”,获得“哼哼”回应。再说“小徐女士”,获得徐向晚微抬下巴的回应。 “我的腿可不像她。” 看脸就行。 江序今晚有意哄她。 对一个初次体验娱乐圈潜规则的女孩子来说,今晚的酒会过于恐怖了。 而且她没有在徐向晚的身上,去找别人的影子。 “所以你更好看。” 徐向晚突然脸红,跟江序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的瞳仁里,都映着对方的红脸蛋。 这场景惹她发笑。 车子进入翠湖庭院,抵达别墅停车场前,徐向晚终于向她道歉。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来,又没及时说离开,让你留那里闻臭被审的,都是我的错。” 江序眼睛很沉,难以支撑。 这种事,对她而言很微不足道。 气味、身体异样、以及被审问考察,在漫长的探索时光里,犹如家常便饭。 但据她了解,人类是有尴尬情绪的,也会“社死”。 江序缓缓闭上眼睛,“不用在意,我自愿去的。理应与你同甘共苦。” 是色心(二合一章) 从来没有人对徐向晚说“同甘共苦”。 自幼养成的算计攀比心态,让她失去了真心和人交往的能力。 她不擅长回应别人的好。 笨拙起来显得虚假冷漠。 没给她时间多想,车子开进车库,前后座的挡板降下,坐副驾驶的秦素回头看向徐向晚:“您等会儿再下车,我去拿件厚衣服。” 今天最低温度零下十度。 徐向晚摇头,“不用,没几步路,我一下就走过去了。” 她没那么娇贵。 而且:“你没必要说‘您’。” 秦素:“好的,夫人。” “夫人”不带姓氏,不同的人喊,有不同的效果。江序就说不出敬称的语气。 徐向晚顺势看向江序,发现她睡着了。 撑了一路,在家门口睡着了。 毛毯对她而言,依然很薄。苍白唇色微微发紫,清醒时舒适慵懒的姿态,被蜷缩取代。一看就是冷,睡不安稳。 车窗被敲响,徐向晚回神,秦素给她拉开车门,放了一双毛绒拖鞋在地上。 徐向晚双腿微侧,没拒绝这份好意,“谢谢。” 换下来的高跟鞋就不用代劳,她说什么都要自己拎着,就近找垃圾桶扔掉——这一身的晦气玩意儿,她全要扔掉。 车库到大门,有一条玻璃游廊,防风挡雨不遮光。初下车会冷,在接受范围内。 徐向晚没急着进门,站边上等江序一起。 家里灯火通明,张姨开门,杨小意裹了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出来接。 徐向晚看这件羽绒服很眼熟,打过招呼,问她:“新买的?” 杨小意傻兮兮笑:“秦姐姐前几天送来的,说厂商给拿的。” 厂商。 徐向晚勾起唇角,“你信啊?” “嗯?”杨小意疑惑,“信啊,秦姐姐不会骗我的!” 徐向晚看她的眼神顿时慈祥起来。 秦素越过她们,往家里走。 江序还在车上。 杨小意给徐向晚解释,“要拿轮椅,江序姐偶尔会坐坐轮椅,但你放心,眼见为实,她腿脚绝对没毛病!” 徐向晚:“……” 就这几步路,用不着轮椅那么麻烦。 徐向晚感恩的心上头,走过去敲车窗,江序理所应当的没有理她。 徐向晚自己拉开了车门,轻轻推了下江序。 江序艰难睁眼,看见是徐向晚,又给闭上了。 徐向晚说:“到家了,我抱你进去吧?” 江序尝试坐起来,没能成功,闷闷“嗯”了声,“麻烦你了。” “你真客气。” 徐向晚力气很大,这是从小做家务练出来的。 别人家里把女娃当男娃用,她家是把女娃当牛马用。 抱人的经验她有,有一年她妈妈扭伤了脚,都是她扶上扶下,部分情景,也是抱来抱去。 面对江序,则多了几分谨慎小心。 江序在她眼里,已经升级为“瓷美人”。一不小心,就碎了。 怕她冻着,徐向晚把两条毛毯一起带上,给江序掖了掖,伸手挤进她后背膝窝空隙,稍一用力,轻松把江序抱离座位,猫腰后退两步,稳稳出车门。 杨小意在旁冲她竖起大拇指,关上车门,一起回家。 室外的冷空气袭来,冻得江序一哆嗦。 她睁眼,视线比坐着高,比站着矮,身体还有久违的悬浮感。 等头部感受到侧面的柔软,她才猛地绷直身体,很快又放松下来。 安详放在肚子上的双手,小幅度的做起小动作。 揪揪毛毯,捏捏衣服拉链,在毛毯表面拱出紧张的痕迹。 徐向晚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这就是顺手的事儿,日行一善。 而且她不是还在护工岗吗,很正常! 江序默不吭声的反应,让她也尴尬起来。 恰好这时,秦素推着轮椅出来,跟她们三人面对面撞上。 杨小意乐颠颠跑过去,“夫人可厉害了,你看她,轻轻松松就把江序姐抱起来了。这都要进门了,就不用轮椅了。” 徐向晚立刻阻止:“不!我需要。” 她把江序放上轮椅。 拥抱的姿势让她们离得很近,徐向晚听见了江序的轻叹。 不由奇了,“你好像很遗憾?” 江序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生理性泪水,眼睫湿漉漉的,被院内路灯照得亮晶晶。 “我第一次被人这样抱,还没仔细感受。” 徐向晚:“……” 是我冒犯了。 事实证明,还是需要轮椅的。 进家门后,她们在客厅,就着张姨端着的餐盘,一人吃了块甜而不腻的米糕垫肚子,再各喝一碗姜汤驱寒。 江序把姜汤换成了醒酒汤。 这里结束,她们上家用电梯去三楼。 这是徐向晚第一次见到家用电梯,源于莫名而来的自尊心,她没当着江序的面四处乱看,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前面银色电梯厢壁上,清晰映着她们两人的身影样貌。 江序懒洋洋,又打了个哈欠。 徐向晚忍不住说她:“你现在还觉得喝酒酷吗?” 江序单手托腮,“我现在是一条任人宰割的咸鱼。” “谁敢宰你啊?” “我夫人。” 徐向晚脸色突的涨红,终于受不了这个称呼。 她羞耻心炸裂,出电梯后,整个三楼就她们两个人,也是小小声的抗议,“你能不能别叫我夫人?我又不是你夫人……” “哦,”江序配合问道:“小徐女士?” 忽然想到“你叫她乔乔”的徐向晚:“……” “很好,你就叫我夫人。” 这胜负欲让江序失笑。 “你可以指定一个名字。” 徐向晚差一点就胡作非为,让江序叫她乔乔。 这很恶心。她一激灵摇头,“我也没有什么小名,别人都叫我全名,有几个追求者叫我晚晚,我听着不顺耳。” 说着话,也到了房间。 这是徐向晚第三次来。 前面两次,都是夜袭。 今天光明正大。 她第一眼就看向室内暗门的位置。 那里有江序留给她的小房间,她看过视频,很温馨。 那里是护工房。 护工房旁边,是洗手间的门。 徐向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江序要洗澡,她作为上了户口本的护工,应该怎么做呢? 此时的江序,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进行社交。 像一个即将断电的机器人,精神力都开始回缩,一圈圈的缩减观察范围,在脑海里放着“电量过低”的警报。 她必须得睡觉了。 在她漫长的探索生涯里,各种险恶环境都经历过。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江序会将就。 比如说,她现在没办法自己洗澡。 她看向徐向晚,“你能帮我……”脱衣服吗? 徐向晚神奇抢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江序愣了下,无障碍理解了徐向晚的意思,并再次从她眼里看见了英勇就义的坚定,这回少了屈辱,没有恨意,只有硬着头皮,强压尴尬的镇定。 这一刻,江序才真正意识到,她醉了。 她居然产生了逗一逗徐向晚的想法。 想看她尴尬紧张得团团转,终于下定决心后,发现自己会错意。 ——根本不是帮忙洗澡。 这想法太恶劣。 江序闭上眼睛,过了几秒,理智占据上风,她重新表达需求。 “你帮我脱衣服行吗?” 今晚她们都在酒局上染了一身乌七八糟的杂味,又在封闭车厢里闷了一路,一般人难以忍受。 徐向晚尝试着约她洗澡,“这样会睡得舒服一些……” 江序摇头,“洗手间有浴缸,你可以放水泡个澡,里面物品随便用。” “今晚你应该被吓到了,泡完澡好好休息。” 徐向晚一听,眼睛就红了。 她往上看,把眼泪擦掉,“行。” 她执行力很强,说做就做,心里藏着事儿,手里不含糊。 把江序上身脱得剩下保暖内衣,就把她抱到床上,脱靴子和裤子。 江序侧躺下去,脑袋传来强烈的下坠感,有个黑甜梦乡在召唤她。 裤扣被解,她融合来的人类记忆,让她万分警觉,精神绷着,直到身上盖了被子,才放松下来。 徐向晚去洗手间接了盆水回来,让江序把脚洗洗。 江序往后缩,脚踝被捏着,都想抽回来。 徐向晚被她逗笑,“放心吧,我不介意,我爸妈冬天泡脚的水都是我端的。你把我当护工就行了。” 江序脚踝细白微凉,徐向晚能稳稳握住,硬给她碰了水,江序也很快拿出来。 于是徐向晚发现了江序的弱点——太过善良。 “你再这样,我就用手按着你的脚。你想想啊,我按都按了,再给你洗洗怎么样?” 江序不动了。 因江序的反应,徐向晚不再尴尬。 她殷勤回洗手间,洗手后,用一次性洗脸巾泡了热水,出来给江序擦脸。 江序差点睁眼了。 徐向晚伸手蒙住她眼睛,“别动,好好享受。” 江序抿唇不吱声。 ——被人摆弄的滋味,属实不好受。 徐向晚试图让她放松:“你想象你现在是一条咸鱼……” 江序懒懒的想:正躺在砧板上。 擦过脸,水也凉了,徐向晚没乱动毛巾,拿抽纸给江序擦干脚,放她睡觉。 江序眉头刚舒展,就听见徐向晚悠悠发问:“内衣需要我帮你脱吗?” 她憋出两个字:“晚安。” 然后听见徐向晚的笑声。 徐向晚真正想问江序的是,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但她不希望听见“你长得像她”这个答案。 她怕吵到江序,没在这里洗澡,在她小房间的衣柜里拿了换洗衣物,去楼下杨小意房间洗的。 杨小意对她的到来表示惊讶,“你们明明可以一起洗一起睡的,怎么那么生分啊?” 徐向晚:? 是你思想太潮流。 她委婉甩锅:“她身体不好。” 杨小意恍然大悟。 “果然是实践出真理。我看上很多病美人并不影响的。” 徐向晚再次对她侧目。 妹妹,你平时看的什么书。 杨小意直白又要脸,讲了虎狼之词,把当事人惊到以后,又急着表示自己是纯洁的,清白的。 “我只是看看而已,我什么都没有做,我还是单身呢。江序姐也看了啊,我的珍藏书籍都在她屋里。” 好心虚的样子。 徐向晚套话,“什么书?” 杨小意没什么朋友分享这些,一下来了兴趣。从书名到内容简介,把她喜欢的部分讲完以后,神秘兮兮问:“我还有网站,你要吗?” 徐向晚第三次对她侧目。 杨小意再次委屈,“江序姐也有啊……” 徐向晚收下了。 她轻手轻脚回房间,见江序睡得沉,便没去床头柜找书,猫回她的小房间。 床上是绿意融融的被子,窗边小桌上放了花瓶,里面插着粉玫瑰。 桌上有小暖水壶和茶杯,放了多层小竹篓,分隔栏放置各类饮品包。 徐向晚站房间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然后坐桌边,从背包里,拿出耳机。 江序给她的第一份礼物是两只耳机。一个是无线蓝牙款,一个是有线头戴式耳机。 非外出情况,徐向晚会用有线耳机。 她钻进被窝,只留床头暖灯,点开了杨小意给的网站。 进去以后,两脸泛红的关掉。 过了会儿,又点进去。 江序能跟一个女人结婚,说明她不直。 徐向晚不知道自己是直是弯。 家庭原因,让她厌男。塑料友情多,让她对女人也没特殊感情。 今晚情绪复杂得厉害,她横竖睡不着,决定上网看看。 做好心理准备,徐向晚划拉屏幕,还跟做贼一样,隔几秒就看一眼门口方向。 五分钟后,她看见一个标题有“浴室”字样的片子。 徐向晚抿唇,盯着它看了好久,下床检查房门,确认反锁后,再次钻回被窝,点击播放。 她查不到怎么给病人洗澡。 但启蒙了怎么给恋人洗澡。 视频中段,徐向晚目光循着一根手指移动时,手机倏地震动起来,她做贼心虚,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定睛一看,是叶思乔打来的。 这让徐向晚气不打一处来。 她挂断。 叶思乔又打来。 再挂再打。 再挂再打。 《歌颂者》还没结束,叶思乔作为她导师,不好拉黑。 徐向晚蹙眉,压着火气,接通电话。 叶思乔开口就问:“你不在宿舍吗?她们都说没见过你,马上五强赛了,怎么又跑出去了?现在都几点了,还不回来?” 叶思乔在镜头前明示过徐向晚夜不归宿,这通独角戏电话故技重施。 明明可以一个人把话说完,偏要跟她连麦。一定对着镜头开免提了。 真阴险。 徐向晚一字不提江序,问就是身体不舒服,还把她经纪人吴凯强拉出来挡刀,“你可以问问他,我确实请了病假。” 叶思乔绕来绕去都是徐向晚不重视比赛,辜负栽培,让粉丝失望。 徐向晚阴阳怪气她:“自己的粉丝自己心疼嘛。” 反正她的粉丝属性不明,谁家的都有。 打榜最猛的自然是叶思乔的“乔木”们。上期的连麦,把潜水粉丝都炸出来了。 叶思乔被她气到,徐向晚直接挂电话。 今天的酒局,让她明白了一件事。 有人罩着,万事大吉。 没人罩着,她就是个屁。 跟叶思乔是处理不好关系的。 真的担心未来,还是刷刷江序的好感度比较重要。 这一岔子,也让她失去了看片心情。 半夜里,徐向晚开门出来,见江序依然睡相老实,谨慎起见,她摸了摸江序额头,见她没因醉酒发烧,才放心回房躺平。 好心情被破坏,徐向晚自然要恶心一下叶思乔。 她给叶思乔发的第一条消息是:谢谢叶老师关心,我会好好努力,为你争光的~! 叶思乔手机不离身,收到这条信息立刻敲字。 徐向晚看着状态栏的“正在输入中”,飞快发去一条信息:我们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眼看着“正在输入中”的状态停止,变成叶思乔的名字,徐向晚撤回消息,发了一个猫猫吐舌表情包。 给我招人渣。 还想陷害我。 今晚你就气死吧。 徐向晚关机睡觉。 今夜很多人无眠。 多家媒体接连收到消息,说徐向晚已经隐婚,疑似嫁进豪门。 这消息未经确认求证,先一步发上网络,借着《歌颂者》上期未散的热度,冲上了热搜。 当事人今晚连微博都没上,她的经纪人吴凯强陪同一群色中饿鬼在医院挂急诊,也没上微博,间隙里还被几个保镖拉出去揍。 热搜平地起,半天没被撤掉,叶思乔怕江序情绪上头,顺势公开,在联络不上江序,也被软硬不吃的秦素拒绝后,剑走偏锋,跑去《歌颂者》宿舍突袭探班。 她要把徐向晚的风评,往私生活混乱方向引。 可她在镜头下表演的内容,被节目组一刀切,还删除了原片,根本没有播出去。 与此同时,热搜词条大变样。 从徐向晚豪门隐婚,到韩宝宝抢原创曲不成,恶意诽谤,只在眨眼间无缝替换。 徐向晚从“瓜主”变“苦主”,还被营销了一波音乐才女人设。 叶思乔气得不行,砸了桌上所有东西后,又去推发财树——这是江序送的。 她没推动,愤愤扯了几片叶子。 经纪人李冬捧着枸杞养生杯,笑吟吟看叶思乔当“桌面清理大师”,又扯叶子捶树,讥讽道:“这树有说法,圈内都叫你‘金叶子’,它是发财树,还是你的大‘金主’送的。你扯它叶子,那不是自断羽翼?” 叶思乔朝她扔叶子,“你少讽刺我!我叫你过来是想办法的,不是让你说风凉话的!” 李冬扶了扶她的大黑框眼镜,镜片下狐狸眼媚人,“你急什么?真的不甘心,就把江序抢回来嘛。我之前说的话你不听,再问我也只有这个办法。你别忘记了,你今天的地位都是怎么来的。” 叶思乔死死盯着她。 李冬起身,“你跟她多少年情分?那个冒牌货怎么跟你比?” 她说完,把杯子放包里,转身要走。 叶思乔喊住她:“江序有条毛毯很破旧,我给织条新的,你觉得行吗?” 李冬重新坐下,“我们谈谈。” - 江序一夜好眠,次日清早起来,再次站到窗边,看窗外冬景。 晴天的雪景刺眼,她只看了一会儿,就去浴室洗澡洗头发。 洗手间跟徐向晚的卧室挨着,隐约传来的一点水声,把徐向晚吵醒。 等江序洗完出来,徐向晚已经在其他客房洗漱完毕,拿着吹风机和干毛巾,在等她。 “我给你吹头发。” 江序一见到她,就感觉脚踝发烫变沉,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捏握着一样。 她压下心里异样,朝沙发走去,坐下问徐向晚:“昨晚睡得好吗?” 徐向晚先拿毛巾给她印吸头发的水分,讲着拼凑而来的真话,“还行。昨天叶老师给我打电话,我说我们要睡了。她好像有点生气。” 江序稍加思考,决定表现得聪明一点——听出弦外之音,但并不在意。 她真的不在意。 昨晚的情景,在她脑海里放映。 江序发现酒精带来的其他影响,比如情绪放大。 正常来说,徐向晚抱她,她不会做那么多的小动作。 江序很有实验精神,这是探索所必备的好奇心。 她转头看徐向晚,“你介意再抱我一次吗?” 徐向晚:? “嗯……你想感受什么?” 江序尝试用人类的表达方式与她沟通,“被人公主抱的滋味?” 她眼睛太清明澄澈了。 不含欲念,满满都是学术精神。 徐向晚:“……好的,老板。” 江序伸开双臂。 徐向晚笑她,“你真没经验啊?这种姿势,是面对面拥抱,不是公主抱。” 江序放下双臂。 她今天穿得少,人薄了两圈,抱起来更轻松。 徐向晚抱着她站原地,江序双手交叠于腹部,安详得像要入眠。 徐向晚试着在房间乱走,江序并无变化。 徐向晚预估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后,打破了沉默,“你今天没有感觉吗?” 怎么一点小动作也没有呢。 “没有毛毯遮着,你不好意思?” 江序认真回答调侃,“可能是没有酒精。” 徐向晚绕到沙发边,把江序放下。 “你不能再喝酒了。” 江序很快找到理由,“我说过请你喝酒的。” 那是连麦时,说的庆祝方式。 徐向晚自有应对。 她先帮江序把头发吹干,再哄她吃完早饭,然后从酒柜里拿了度数最低的葡萄酒,上来找江序履约。 江序拿着杯子,很高兴徐向晚能配合。 “等下我喝完,你再抱我一次试试。” 徐向晚笑眯眯与她碰杯,“当然。” 徐向晚已经晋级,江序把台词换了一句,“欢迎回家。” 她刚把杯子凑至唇边,徐向晚就伸手拿走,仰头喝完。 江序眨了眨眼。 徐向晚眉眼弯弯,“从美女手里接来的酒确实香一些。” 她跟江序说:“其实我有一个猜测,你可以试试,然后再决定喝不喝酒。” 江序乐意尝试,“说来听听。” 徐向晚不说,“既然是尝试,肯定是做为主。” 再次公主抱,江序依然淡定的像坐在椅子上。 徐向晚让她放松一些。 江序放松身体,腰背自然松弛,脖颈少了力气支撑,头部向侧面歪倒,撞到了徐向晚胸前的柔软。 她立刻绷直腰背,这次没像昨晚一样重新放松下来。但手指不可控的弯曲,碰到腹部衣服后,无意识揪搓起来。 江序:“……” 好的。 不是酒精。 是色心。 徐向晚把她放下来,拿起桌上她没喝的那杯红酒,递给江序,“还喝吗?” 江序:“……” “你好像不生气?” 徐向晚自己小口小口喝,“你又不是故意的。” 而且江序不直,对女性身体有反应很正常。 江序对她侧目。 一如昨晚上,徐向晚对杨小意侧目。 徐向晚招架不住,放下酒杯,找个借口逃,“我要回环球基地训练,马上比赛了。” 江序再次邀请她去一楼练习室。 “快要过年了,张姨开始筹备年货,她跟小意每年都会做很多吃的,这些热的才好吃。” 五强赛在即,距离过年只有十天不到。 徐向晚对过年的兴趣很低,每年过年她都是丫鬟命。 今年还不知道回不回家。 回家的话,一定又是要钱又要挨骂。 江序说:“我让张姨安排人,给你家送了螃蟹去。” 徐向晚:? 你怎么还记得螃蟹。 但不管怎么说,不经意一句话,被人记住的感觉确实好。 徐向晚心一软,决定留下。 “先说好,我要保持身材,不能多吃。” 为了口腹之欲,徐向晚提前消耗,决定先练舞。 她舞姿不好,拒绝江序来观看。 她不知道江序有精神力,与她隔着楼层,都能尽收眼底。 江序今天在客厅坐,桌上摆了一堆物理相关的书籍。 她需要改善一下电击设备,为康复努力,首先得熟悉基础原理。 杨小意端来雪梨汤,她冬天格外爱做雪梨汤,这是江序喜欢的口味,能骗她多喝喝水。 看江序喝上了,杨小意给江序打小报告,“你知道吗?夫人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 江序挑眉,“什么秘密?” 发现她是外星来客,有精神力,并且随时可以观察别人? 杨小意眼神发飘。 她昨晚跟秦素简单交流以后,意识到江序极可能是看学经验,来跟徐向晚谈恋爱。 可她反手把江序的老底卖了。 单是还好。 可那个网站…… 杨小意悄悄坐远了点。 万一以后的亲密姿势,都被徐向晚提前知道,那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江序很有耐心。 杨小意不说,她就喝喝小甜水,再看看书。 并问她:“夫人有吗? 杨小意撇嘴,“夫人不喝小甜水。” 杨小意待了会儿,坐不住,自己坦白认错了。 “对不起,我嘴巴太快了,说话没过脑子……” 江序不认为分享书单和网站有什么问题,文娱活动,正常的。 大白天的,杨小意又怂江序,支支吾吾说不清,总之就是不要向那个网站学习。 “我会发动我的人脉,再给你找一个的。” 江序:“……” 杨小意没朋友又宅。 她的人脉,应该就是万能秦秘书。 出于好奇,江序在她走后,找到聊天窗口,复制链接,进网页。 屏幕上弹出来一片花花绿绿的小窗口,花色字体下,是肤色各异的女人。 江序指尖上移,关掉网页。 原来不是站。 她回想今早徐向晚的表现。 很自然。 几次要求公主抱都没抗拒。 甚至半配合半引导的有了撞胸的尴尬。 江序思绪发散,精神力遵循心的意志,飘飘荡荡钻进练舞房,看见徐向晚在练散打。 江序:? 她收回思绪。 认为徐向晚没有受到网站的影响。 也许和她一样,放那里吃着灰。 不敢碰你 第12章 早饭过后,大门外陆续来车送货。 往年年货是江序名下的农庄做好再送来。江序尤其爱农庄自产的米、火腿、葡萄酒。 每到小年,交际场也开始走动。 各家都会送来些山珍海味、营养品。 今年江序没去外地度假,来客更殷勤了些。 张姨一边应付,一边安排厨房各项食物的制作顺序。 她很讲究过年氛围,即使去外地,也努力让家里有年味儿,不显冷清。 今年留在榆阳,江序又新婚,她想办得热闹点。在一堆送年货的车子里,挤进了一辆送各类装点用品的车。 江序的精神力感应到一片红。 对联、福字、窗花、灯笼、彩带,还有花红包装的烟花炮竹。 厨师们忙碌之余,家里保安阿姨们也都被调动,有人在前院的玻璃游廊打年糕。 江序感兴趣,合上书,披上毛毯出去看。 她懒得拿外套,毛毯给她当披风用,仗着脸好,穿搭任性。 到门外,送货的人进进出出,都要从她身边走。 没进家门,各自都还有聊天,对即将迎来的假期有满满的期许。 有人惦记父母,有人惦记孩子,也有人惦记爱人。想着买什么,吃什么,去哪里玩。眼角眉梢都是喜气。 张姨怕江序冻着,过来给她送了件大如棉被的羽绒服。 江序跟她说:“在我这里上班,也没传闻中的那么差嘛。” 都说她这里工资高,是拿命挣的。 张姨给她系扣子,理理衣服褶皱,顺便拍拍她肩膀,“工资高,活又少,正经来挣钱的,都喜欢你这种雇主。” 意思是,那些说她刻薄的人,本来就心怀不轨。 江序笑了声,“今天忙完,就陆续放假吧。” 见张姨点头,江序又说:“小意也放假,她几年没出去玩了。” 张姨迟疑,“她也没朋友……” 江序望着木槌下上捶糯米,淡淡道:“可以去秦秘书老家旅游,有熟人带着,你也放心。” 张姨定定看了江序好一会儿,才再次点头,“好。” 糯米捶好后,张姨拿小碗,盛了两份出来,撒了点白糖在上面,给江序一碗,另一碗她要送去练舞房。 江序一起拿着了,“我去吧。” 糯米撒糖,在江序的记忆里,是很小的时候吃过,那一年,张姨刚到江家当保姆。 练舞房靠近后院,那边有一排大落地窗,相连的房间还有茶室、会客厅等。 门刚敲响,徐向晚就应声:“门没锁。” 江序开门而入。她裹得像个胖企鹅,只剩下小小的脑袋和一双很难被看见的脚在外面。 这“被子”,是高挑瘦子都难以驾驭的厚衣服。 徐向晚看看她,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层薄薄的练舞服,只能感叹江序实在是太柔弱了。 “糯米加糖,吃吗?” 江序捧着两只小碗问。 练舞房没有椅子,两人又绕去茶室坐。 杨小意紧跟着送来了蒸萝卜丸子和煮鱼丸,还有一碟炸藕合。 上了一壶小麦茶,“刚炒出来的,可香了。” 今天忙,她就负责送菜,放下就走。留江序和徐向晚在室内独处。 江序胃口小,为了多品尝一些种类,她一样至多吃两口,就放下筷子等下一组。 根据她了解的世界信息,春节在这个国度是一年里最重要最有人情味儿的节气。 外出的游子归乡,久未重逢的人们团聚。 年节也是一年丰收的见证,忙忙碌碌一整年,就这个月份能休息庆祝。 人际交往,江序就不想了。 她也不去凑热闹,就惦记着美食盛宴。 还邀请徐向晚一起去堆雪人,“后院特地留了一块地,没有铲雪,不堆雪人可惜了。” 徐向晚望一眼她的“被子”,唇角压不住笑,“你现在都蹲不下。” 越看越像企鹅,越像就越想笑。 江序无奈,“这衣服很厚,张姨把扣子系完了,我被架住了,脱不掉。” 徐向晚夹了萝卜丝丸子吃,细嚼慢咽,品其清甜滋味,现场做吃播,连夸带赞好几句,才悠悠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江序直说:“我不好意思。” 徐向晚故作为难,“那怎么办,你是我老板,你不开口说,我也不敢碰你啊。” 江序:“……” 莫名感觉被调戏了是怎么回事。 她没立刻要徐向晚帮忙。 茶过三巡,食物和茶水带来的热量从腹部散开,身体有了燥意,江序才开口。 “我需要一点帮助。” 徐向晚掌握了一点跟江序相处的小技巧,只要不作死的狂踩雷区,以江序的好脾气,甚至会纵容。 她故意侧耳倾听:“什么?你需要什么帮助?” 江序失笑,“请你帮我把这身‘被子’脱了,行吗?” “行啊,”徐向晚起身,一站一坐的身高差,使得现在的江序看起来更萌,她问:“我能给你拍张照片吗?” 问完,徐向晚突然意识到不合适。 除了正式采访,江序没有任何私人照片流出。 她拍照,即使承诺放在自己手机里,也有流出风险。 但江序点头,“可以。” 徐向晚愣了下,边拿手机边做保证,“放心,我不会给别人看的。” 限定企鹅装! 脱了“被子”,两人直奔衣帽间,换上轻便冬衣,围巾帽子手套齐备,出来拿了小铲子,还去厨房要了刀叉,再从后门绕出去堆雪人。 江序脑海里保留着原书剧情,对徐向晚了解很多。 比如徐向晚音乐才华很高,是个天生的音乐人,但其他方面的艺术能力奇低。 以“技能点”来理解,徐向晚是全点了音乐。 江序因探索需要,掌握了多方面技能,加上对母星的思念,动手就给了“雪人渣”徐向晚一些“雪霸”的震撼。 有奇形怪状的小型星舰,也有怪异难言的高塔,还有江序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最最最想念的医疗舱。 当然,堆雪人嘛,还得有人。 前面的物件都很小,不足半人高,江序能独立完成。 雪人就很大,她卷半天,体力不支,只堆个底。 徐向晚过来帮她,弄了跟她们差不多的高的雪堆,大致猜到江序是要堆“真人”。 “你学过雕塑啊?” 江序摇头,“这很简单,我可以教你。” 徐向晚已经被激出兴趣,但很有自知之明,指着小物件里,看起来最简单的,像刺球一样的雪堆说,“我先学这个。” 江序拿着小平铲,时不时上手拍一拍面前的雪堆,有精神力感应,她都没回头,接话道:“这个其实有一定难度,边缘的小刺很难定型。” 徐向晚又看高塔。 高塔是螺旋形上升,乍一看像环形楼梯,细看里面粗糙的布局,会发现那些像楼梯的东西其实是一个个的“隔间”。 每一个层,都是密密麻麻的联排房屋。越往上越空,顶上只有一个大平台。 江序告诉她:“那里有一座宫殿,用冰雕会更合适。” 这个世界的科技,还不足以探索星空。 江序把母星,当做一个冰雕构思讲给徐向晚听。 那座高塔,是最基本的居民区。 每一座宫殿,都象征着一位贵族。往下都是她的臣民。爵位越高,螺旋也就越大越高。 而数以千万计的宫殿,又在另一座更大的高塔里。这是星球武力分布区,以此镇压贵族们,保卫她们的王。 往上,是星球最高的“王塔”。 徐向晚眨了眨眼,“相当于千千万万个金字塔?然后还有更大的金字塔?” 江序想了想,“也可以这样说。” 徐向晚问:“你最想住在哪一层?” 江序哪一层都不喜欢。 她见过底层的黑暗,住过贵族的宫殿,在武力区巡游,在那座最高最宏伟的宫殿里接受过册封,但她选择前往星空。 “我喜欢这里。” 科技落后,但生命情感丰富。 徐向晚从她语气里感受了一丝落寞,想起来江序是因为怀念妈妈才留在这套老房子里,贴心转移话题,“如果要我选,我会选最上面的宫殿。但我应该只能在最下面的平民区,拥有一个小房间。” 倒霉一点的话,这个小房间会挤着她一家人。 她的哥哥会睡在床上。她的父母会用桌椅搭个临时床铺,而她睡床底桌底都随便。 这样一想,徐向晚顿时有了跟江序一样的想法。 “我也喜欢这里。” 江序回头看她,徐向晚回头仰视身后的大别墅。 江序将小铲子夹在腋下,双手拍了拍,打落残雪,伸手又缩回,摘了一只手套,拍拍徐向晚的肩膀,又把手套戴上。 被拍回神的徐向晚看着她戴手套,哭笑不得:“你做什么?” 江序戴好手套,继续雪人的面部刻画,“张姨今早这样拍过我。” 应该是表示安慰的。 徐向晚一时说不出话。 找到话题,她看见雪人五官初显的模样,又再次闭嘴。 不知道江序是不是堆了个名为“叶思乔”的雪人。 雪地凉,江序在暖气房待着都会冷,堆个雪人也分批次,一下午进进出出好几次,取暖时顺便吃吃喝喝。 徐向晚从看见雪人的面部后,情绪就不高,闷闷在旁边捏雪球,做雪刺,尝试着做雪刺猬。 江序知道她的小情绪源自什么,没着急解释。 只在精神力感应到那只丑刺猬的时候,突然想到,她最初对徐向晚的印象,就是一只竖起身上尖刺的小刺猬。 江序在雪人眼睛处,用小刀细细刻画。 完工后,她蹲身,捏了只小刺猬。 在徐向晚手上很容易就化掉的雪刺,似乎感应不到江序的体温,捧手心许久,都还是那副雪白无暇的模样。 江序把雪刺猬放到雪人肩上,今天的活动到此结束。 杨小意出来叫她们吃晚饭,看见这雪人发出好大一声惊叹:“天呐!这雪人简直跟夫人一模一样!” 小马屁精。 徐向晚腹诽撇嘴。 为了对江序的劳动成果表示尊重,徐向晚扬个笑脸回头看。 她扫一眼就收回视线,脑子里已经有了敷衍式的大力夸夸。 可那一眼让她错愕,偏过头又望回去。 她很确认,那个雪人不是叶思乔。 她脸上露出藏不住的惊喜,“这是我?” 江序点头。 徐向晚走路脚尖着地,轻盈跃出,绕着雪人看来看去。是很外露的喜悦。 江序走到廊下,摘了手套,摸出手机,在徐向晚回头前,拍下了时长七秒的小雀跃。 我想见你 江序体力消耗大,晚饭过后就洗漱休息。 徐向晚主动给她读了一篇睡前故事,《夜莺与玫瑰》。 青年学者想要一朵红玫瑰,去舞会上邀请心爱的姑娘共舞。 夜莺被他的爱情打动,用生命与鲜血换来了玫瑰。 学者被女孩拒绝后,扔掉了玫瑰。玫瑰落到阴沟,被车轮碾过。 徐向晚读完后,若无其事起身,给江序掖掖被子,像读了一篇普通哄睡童话一样,轻声说“晚安”,然后回自己的小房间。 爱能让人飞蛾扑火,失去理性。它能感动山川河海,却不能打动一个冷酷不爱你的人。 江序不是只会自怨自艾的青年,她是那只为爱痴迷的夜莺。 - 徐向晚在家里留了一天,次日吃过早饭,到后院看看雪人,就跟江序告别,返回环球基地。 今天家里安排大扫除,结束后家里帮工们就都放假了。 江序提前给秦素休假,委托她一起订机票,带杨小意玩几天,工作的事,还是老样子,交接给刘途就行。 秦素不放心,硬是又拖了一天,带着大量文件来家里找江序,逐一确认后,她才带上已经收拾好行李的杨小意离开。 等她们走了。家里就剩下江序和张姨,以及在外院巡逻的安保人员,房子顿时冷清下来。 晚上的五强赛,江序还是下楼看,这次张姨作陪。 她也给江序煮了小甜水,蒸了几样软糯糕点。 《歌颂者》节目组迫于压力,连麦环节仅上线一期,就光速下线。上一期连麦带来的热度与讨论度,成了不可超越的神话。 徐向晚的嗓音和灵气,在学员里名列前茅。参赛以来,一直被当做“小叶思乔”看,很少有人真正关注到她。 十强赛里,她第一次凭自己的外貌特征,有了出圈动图。期间又因韩宝宝的爆料,反炒了音乐才女人设,势头正猛。 张姨问江序:“不帮帮她吗?” 她多年耳濡目染,眼看着叶思乔要这要那,才有了现在的名气,知道明星得捧。 江序含笑摇头,“还不到时候。” 徐向晚是“万物有价”价值观,对她一分好,她要想方设法的去还。 现在她一无所有,强加给她的东西,对她而言是负担。 张姨见江序有想法,便不再说。 这一期,徐向晚趁热度未散,在广大看客盯着她的“才女”人设时,冒险唱了原创曲《花雨》。 在原书里,这是一首轻快情歌,讲的是花瓣雨下定情的恋人。 可她今天唱的,是一朵即将干枯的玫瑰,等来了一场雨。 江序记得,在《夜莺与玫瑰》这个童话里,青年学者的窗下有一棵不再开花的玫瑰树。 夜莺用心血将它催发染红。 徐向晚今晚没挑战不擅长的舞蹈,静静在原地献唱。那双漂亮眼睛,终于有了桃花眼的多情忧郁,不再被严霜利剑覆盖。感染力极强。 江序听出来很含蓄的试探。 她不知道这些直白又委婉的情感,是不是错觉。 徐向晚顺利晋级五强,这期不回家。 比赛结束后,她给江序发来了一篇录制童话《快乐王子》。 这是《夜莺与玫瑰》后面的一篇童话。 江序看着童话书的目录,久久没动作。 最后一场比赛,在春节前夕,江序说会去接她回家。 徐向晚望着外面又飘扬而下的雪,连声说了几次拒绝。 江序有着温言软语的霸道,“老地方,你出来会看见我的车。” 徐向晚劝不住她,没忍住念叨了一句:“雪大路滑的,你出来做什么?” 江序这几天在家看了很多杂书,接话顺溜:“出来放风。” 徐向晚被她逗笑。 “那你可以白天出来,我能在这儿多住一晚。” 江序在茶室的落地窗前站着,目光看向白雪落满头的雪人,忽然懂了“我想为你撑伞”的浪漫。 她说:“我想见你。” 电话那头的徐向晚,倏地涨红脸。 她发热的耳朵,连通心脉。如鼓的“怦怦”声犹在耳侧。 江序又说:“别人过年都会回家的。” 徐向晚紧急找回嘴巴,“我也会回家的。” 话题被绕回来,江序笑意融融,“我会去接你。” 这次徐向晚没再拒绝。 最后一场比赛,是二合一赛制。 五进三,三人成团,选出c位队长。 徐向晚目标是止步五强。 曾经想要拔得头筹的雄心壮志,在出道以后的“泡沫”人气冲刷下,让她清晰意识到,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稳住地位。 与其成团以后成为拖累,被全网骂,不如干脆一点,早日单飞。 今晚还是原创曲,这回是单音节《安眠曲》。 整体舒缓轻柔,与当前剑拔弩张的火热气氛格外不搭。 她出场顺序排中间,两个学员热闹完,接了《安眠曲》,再接两个学员继续热闹,存在感极低,理所应当的排名垫底,如愿止步五强。 江序不再看,穿戴整齐后,准备出发。 张姨抽调了保镖队长谢京当司机,开了车库的大型越野车出门。 江序很喜欢这辆大车,给予了高度赞美。 张姨硬给她把“大棉被”穿上了,“你是心里开心,看什么都喜欢。” 江序再次被裹成企鹅,心想着:这衣服我就不喜欢。 她没拒绝,但让张姨早睡,“我们或许会在外面逛逛。” 张姨摆摆手,没说答应,给她拿了暖手宝,又装了两袋暖贴,还带了两只保温桶,等接到徐向晚,两人一块吃点热乎饭菜,暖暖身子。 江序上车后很少动,把平板架在小桌上,继续看《歌颂者》后半场的比赛,当背景音。 已经被淘汰的两位选手坐冷板凳上,时不时被镜头扫过。 徐向晚今晚没什么“高冷小仙女”的范儿,浑身透着神游天外的气息,一会儿双眸含笑,一会儿忧心忡忡的,在营业与“我装不下去”之间切换。 另一位没她心态好,中间抹了两次眼泪。徐向晚还给人拍了拍肩。 看口型,应该说了句:“没有钢铁心,做不了大明星。” 江序:“……” 是这样安慰人的吗。 她觉得徐向晚跟《歌颂者》的策划很搭。 那位策划在原书里没交待后续,江序打算挖人备用。徐向晚现在的经纪人得换掉。 她到环球基地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了五分钟,热搜词条又多又爆。沾徐向晚的两条都是骂她自大,抱着“音乐才女”的人设吃老本,玩脱了栽跟头。 江序属实不懂当前时代的审美,以她精神力的敏感度而言,《安眠曲》是最让人身心愉悦的曲目。 氛围不合适,但够不着难听。 她给留守公司,春节还在加班的刘途刘秘书发去两条指令。 要挖《歌颂者》的策划,搞出连麦环节的那个。要拿下徐向晚所有原创曲目的版权,一首都不能落下。 刘途殷勤答应,附带一连串的新年祝福。 江序锁屏手机,看也不看,静等徐向晚出来。 徐向晚早已收拾好行李,她换好冬衣,拎包就走。 人快到大门口,被叶思乔拦下了。 叶思乔往街边看了眼,态度强硬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从酒局那晚的电话开始,徐向晚已经跟她撕破脸。回话不见从前的瑟缩胆怯,“谢谢提醒。” 她双手插兜,语调平常:“叶老师,我更谢谢你给我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让我明白‘江夫人’这个身份的分量。” 她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想要的东西,必须要自己去争取。 她不会像叶思乔一样蠢,亲手把江序推开。 徐向晚上下打量她,“叶小姐,我希望你也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叶思乔知道江序的车来了,可是她已经联络不上江序。 这让她很愤恨,再被徐向晚一激,立刻就扬手抽过去。 徐向晚很轻松就挡住她这巴掌,紧紧捏着叶思乔手腕,看着她露出痛苦表情,冷嗤道:“我让你,你当我怕你?” 她把叶思乔的手甩出,看叶思乔被力道带着往旁边跌去,又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叶思乔抓着她胳膊,突然笑起来,“你不怕我,你为什么扶我?你就是怕江序还在意我,你一点都不敢动我!” 徐向晚勾唇而笑,“动你的方法有很多,动手是最下乘的一个。” 这种苦肉计,十年前的言情剧就演完了。 徐向晚抽出手,“我妻子来接我回家,我们明年再会。” 她大跨步朝外走,谢京在门外撑伞等着,一看见徐向晚就来迎。 “江总在车上。” 风雪漏伞落在徐向晚手臂上,她归心似箭,来不及欣赏。 后座车门被拉开,徐向晚看见江序穿了限时返场企鹅装。 这只“胖企鹅”裹在厚厚的外衣里,扬起的手臂都短短胖胖的。 “好久不见。” 徐向晚在车外抖落一身风雪,怕寒气侵染,上车后坐得远远的。 她眉眼弯弯,“也没很久啊,你才在电视上看见我了。” 江序把暖手宝递给她,“这不一样。” 要接的人上了车,导航定位翠湖庭院,朝家的方向驶去。 徐向晚抱着暖手宝贴贴她冰冰凉的脸颊,看空座上有暖贴,奇怪问道:“就不能多带一个暖手宝?” 根据江序最近看的泡沫剧套路,这问题有个粉色的答案:因为我就是你的暖手宝。 幸运的是,江序入乡随俗,无师自通了文字里流出的“腻味”。 她给出干巴巴的合理解释:“因为张姨忘记了,而我走太急,没想起来。” 徐向晚笑了一阵,问她:“你听我新歌了吗?” 江序点头。 徐向晚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希望你夜夜好眠。 徐向晚 江序因“礼物”看了徐向晚一眼,这一眼让徐向晚有了很多小动作。 调整了坐姿,改了双腿朝向,摘下毛绒帽子,理了理她还没处理的卷发。 车顶暖灯照下来,让她看起来格外温软乖巧。 垂睫的角度看不清眼睛,江序目光被她唇上的几星高光引去。 唇形漂亮,丰润饱满。冬季的干燥并未在上面留下丝毫痕迹,让江序视线稍有停留。 不过几秒的时间,徐向晚再次改换姿势,巴掌点地方,被她蹭了个遍。散落的发丝撩了又撩,带起了静电。 江序体贴忽视她的紧张与尴尬,对礼物表达了喜欢,“有录制吗?” “没有,”徐向晚把暖手宝还给江序,“回家后,我录给你,也能唱给你听。” 江序单手抱着暖手宝,靠近徐向晚的右手摊在座椅上。 徐向晚学着她的姿势,展开左臂。 车厢小小的,可两手之间的缝隙却那么大。 徐向晚偏头侧目,自然蜷曲的手掌伸直,朝前探出一指的距离。 这隐晦的小动作被江序的精神力捕捉。 徐向晚伸展数次后,发现确实碰不到江序的手,就放心收回目光,不再盯防,像下意识的小习惯一样,舒展着手掌,一点点探索靠近。 江序不动声色,逗了她一下。 她的精神力,凝出无形的手指,轻触徐向晚的指尖。 根据江序的自测,精神力不冷不热,是一种像细电流一样的微刺感。 碰到后像触电,人会本能一激灵,回神发现并不痛。 徐向晚倏地扭头看,眼睛都瞪圆了。 江序与她一同侧目,眉眼里藏不住笑意。 徐向晚立刻知道是江序碰她的,望一眼又收回视线,唇角上扬又压下。 她默默读秒,一分钟过去了,才悄悄回头看,一下撞进江序笑意不减的双眸里。 这耐心让徐向晚叹为观止,“你怎么还在看我?” 江序懒洋洋给她一记直球,“我说过,我想见你。” 徐向晚根据脸上的热意判断,她的脸一定比电话里听见“我想见你”时还要红。 她的心跳也很吵闹,窗外呼啸的风雪都压不住“怦怦”乱舞。 她没见过谁说想念是物理意义的。 “我长见识了。” 车内气氛缓缓变化,有试探后的心照不宣在蔓延。 驾驶位的司机像个路人npc,目不斜视,稳稳前行。后座的两个姑娘在暗涌情绪里,闲话家常。 风雪夜,路上车少。 一路没堵,到家比预期早。 徐向晚先一步下车,绕到江序这边开车门,弯腰探身问:“我抱你下来吧?” 江序是个坦诚人,好强但不逞强的。 她现在能走能跳,需要的仅仅是扶一把。 徐向晚伸手解开她的安全带,保持着半抱的姿势问:“你的学术研究有结果了吗?” 主动要过多次抱抱的江序:“……” 有,是色心。 她理亏,无言闭嘴。 徐向晚不要默认,要准话:“给个机会?” 江序可怜她弯腰累,“能抱我下车吗?” 徐向晚挑眉:“嗯?” 玩心真大。 江序配合道:“夫人,你能抱我下车吗?” 徐向晚乐颠颠应声,“好的老板。” 江序记性好,把“乔乔小徐”的醋梗原样还给她。 “我叫你夫人,你叫我老板?” 徐向晚手一软,把江序跌回座位上,她被力道带着下扑,差点趴到江序胸口。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直直看着江序:不叫你老板,难道叫你老婆啊? 江序笑得连声咳嗽。 徐向晚不敢玩了,给她拍后背顺气。 说好要抱,也降级成扶。 江序:“……那我白答应了?” 这回换徐向晚笑:“抱你一条胳膊也算抱。” 徐向晚走着路,目光四移。 三面玻璃的游廊,外侧水淋淋的,有暖气烤着,冰雪不附。 中院铁门深进,有一道拱形走廊过渡,再往里,才是大门。 这个走廊里,做了到顶的标本墙。 有树叶,也有书籍装帧,还有电子产品拆解后合订的展示框。 她在门前止步。 这里还不算是她家。 但她会让江序真心接纳她。 江序没催,等她一起进屋。 张姨还没睡,见她们安全到家才放心。 闲聊两句,看谢京拎着行李过来,便不再说,目送她们上电梯,才关了客厅主灯。 三楼的灯逐一亮起,再次迎回这里的主人。 一进房间,江序就要脱“被子”。 她研究出了一个独立脱衣的办法,她可以扭来扭去,缩回手臂,整个人从衣服下方钻出去。 只是不美观。 而且徐向晚很善解人意,已经动手帮江序解扣子了。 “其实现在出去度假也行,榆阳的冬天实在太冷了。”徐向晚关心道。 江序没有度假计划。 原书的剧情线她梳理过,这具身体距离病危不远了。 榆阳是她势力最强的地方,离开这里等于找死。 脱下厚衣服,江序恢复灵动。 她走到小桌边,倒了两杯红酒。 这是农庄今年送来的酒。 她分一杯给徐向晚,就近与她碰杯。 “欢迎回家。” 徐向晚不让她喝。 上回江序喝完酒的状态,她还记得呢。 江序笑笑:“我会喝。” 原身有用酒精助眠的习惯,睡前一杯酒,一觉到天明。 徐向晚当她在暗示礼物,当即表示:“我可以唱歌给你听。” 江序不着急睡觉。 她惯于独处,耐得住寂寞,也很珍惜现在的热闹。 礼尚往来,她问徐向晚的冬季计划,“想度假吗?” 徐向晚没想过。 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手里有活就先干。 陪着江序喝了杯酒,就先把江序的衣服挂起来,扶她到沙发上坐,把江序手里半杯红酒替换成白开水,又把行李拎到小房间,开着门,跟外房的江序大声讲话。 “我还没有出过榆阳市呢,以前是没机会,大学时有机会跟同学周边游,也有几次学习机会,但我爸妈怕我跑了,又哭又闹的。 “冬天又,我也不能玩,上完学就找兼职,我还进厂当过女工,到过年就回家当小奴隶。” 每到过年瘦三斤。 好吃好喝全轮不到她,问就是保持身材,女孩子太胖不好。 年年都要做好几桌硬菜招待亲戚朋友,给她爸妈显摆用,传播她贤惠能干的名声,为嫁人做准备。 徐向晚语气轻快地说着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江序单手托腮,静静聆听。 可能是每晚都听哄睡童话的原因,她的精神力对徐向晚的声音越发敏感,顺着声源溜进徐向晚房间,围着她打转,最后在她张合的唇边流连不返。 三楼暖气温度高,徐向晚到房间就把羽绒服脱了,里面还有薄绒毛衣,热起来干燥,连喝两杯水,嘴巴还是干。 湿润嘴唇,有了些许纹路。 可上面高光不散。 那么小,那么浅,注意到就难以忽视。 江序的精神力朝唇贴近。 她可以作弊。 明目张胆又无人察觉的触碰那片柔软。 可这太卑鄙。 也太冒犯了。 江序敲敲脑袋。 她还是应该多学学怎么做人。 天生拥有精神力的她,在融合了人类情感以后,需要多加自控,不能任由精神力展现内心欲望。 徐向晚对她躲过一次非礼的危险境遇浑然不知,收拾好东西就出房门,站江序面前,说道:“我学音乐的嘛,直到现在,我还要被抓着给亲戚们表演节目,你肯定没这经历。” 江序简单回想,点头道:“的确没有。” 徐向晚朝她伸手,“而我有丰富的表演经验,今晚可以给你做个示范,你现在该洗漱休息了,等下躺平好好听着就行。” 江序将手放在她掌心,借力站起来,听话洗漱,换上睡衣躺平。 “我可以明天再听。” 录音的时候听,徐向晚可以少唱一次。 徐向晚用手掌遮住她眼睛,“我开始了。” 没有伴奏的《安眠曲》是轻吟浅唱的自然之音,如潺潺溪流,如徐徐微风。 江序的精神力像被律动的音符按摩,酸软想躲,又渴求更多。 一首歌的时间很短,徐向晚停下时,江序下意识想睁眼留人,可她眼皮很重,只有睫毛轻颤,在徐向晚的掌心挠出细微痒意。 江序感觉额头有温软微潮的触感,一碰即离。 江序注意力被转移,下意识思考这是什么,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探索梦境。 她的潜意识将她想要的答案一一摆出。 是车上看见的丰润朱唇;是房间里看见的微干唇瓣;是她用精神力轻碾慢揉的饱满红唇。 未经允许的冒犯让她有负罪感。 她的精神力被口红留了印记。 旖旎梦境顷刻被打碎。 她想后退。 可她的脚踝被握住。 那手很热,犹如烈火燃冬。 她感觉烫,使劲挣扎,那只手如影随形。 江序想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被一只手掌遮住。 一样的热。 她口干舌燥,半是梦半是醒的发出呢喃细语:“徐向晚……” 这名字是解药,她杂乱梦境沉淀,获得了心的安宁。 精神力传来延迟的信息。 江序看见徐向晚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主动又矛盾。 唇下垫着食指。 江序感受到的触感,是指腹。 她眉头舒展,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修文) 今天除夕,江序没有日程安排,难得赖床,对昨天的事,进行了简单梳理,分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真,才掀被起床。 她怕冷,换好衣物再洗漱。 间隙里听见小房间传来门锁拧动的声音,精神力先感应到徐向晚的气息,等人到洗手间门口,江序才用人类的交往礼仪,投去目光,点头打招呼。 “早上好。” 徐向晚睡眼惺忪,掩嘴打哈欠,靠门边慵懒回应:“早上好。” 她穿了一身香槟色蝴蝶吊带睡裙,蕾丝为边,修饰胸型,细腰轻束,往下是长及脚踝的裙摆。 裙装之外,还有一件长袖睡袍。 算不上暴露,但相当性感。 江序视线未留,熟练使用起护肤品。 精神力则在徐向晚的脚踝、手掌,以及她莫名又笑了两个像素点的唇角停顿。 很意味深长的笑。 江序想到昨晚那个隔着食指的吻,回以同样的微笑。 并把注意力转向徐向晚的唇。 徐向晚:? 她表情僵在脸上。 江序笑容扩大,从她身边走过,让出洗手间。 这几天裹毛毯习惯了,在家窝着,江序就随手抓毛毯,交叠搭肩上,当小披风用,保暖又宽松,脱穿自由。 徐向晚洗漱完,看了她一眼,进屋换了一身休闲装,雾蓝卫衣配白色长裤。 同样是蓝白配色,也是上蓝下白的江序:? 有意搭出情侣装效果的徐向晚,演技在白天暴跌,江序目光多一丝玩味,她就连声喊饿,急着下楼。 江序低笑一声,缓步跟上。 家里帮工都放假了,早饭不如以往丰盛,吃的是汤面。 饭间徐向晚又被张姨看了很多次,脸皮遭不住,借口要录歌,躲进了录音棚。 江序就拎着小篮子去后院的玻璃花房摘花。 今天要祭拜妈妈,往年原身会亲自摘花做鲜花饼,她占用身体,这习惯自然延续。 原身很早就表现出偏激易怒的性格,前几年开始愈发偏执阴郁。 这间玻璃花房,就从“讲情调、图好看”的观赏型作用,转为“用生命感化生命”的医疗作用。 希望她能在照顾这些花花草草时,感受到生命的可贵,变得爱惜自己。 早年母女俩一块儿摘花做饼的亲子行为,打下了良好基础,让原身在失去妈妈大受刺激以后,还愿意保留这座花房,精心照料。 至于爱惜自己,她至死都未曾学会。 早上摘花,跟张姨一块儿包饺子。 午饭后,徐向晚搭手,一起做鲜花饼。 张姨另外炒了小麦茶,两样加起来很素。 江序一手拎着小食盒,一手拎着茶壶,邀请徐向晚一起走,“我带你去见我妈妈。” 这是徐向晚未曾想过的发展。 她愣了下,赶紧扔下围裙,快速洗了个手,接过茶壶,跟江序一起上了电梯。 罗君华的房间在二楼。张姨提醒过徐向晚,这是不可以进入的地方之一。 房间保留原样,少了人气,冷清但不阴森,像这里的主人只是远行未归,而不是已经离开人世。 室内也没有摆放遗像香炉。江序是把鲜花饼和小麦茶都摆在床尾靠墙的长条桌上。 桌下是书柜,里面还有一些杂志、旧报纸。 桌上放着一束百合花。视线平齐的地方,系了一根细麻绳,上面夹着许多照片,全是母女合影。 照片上的江序,笑起来生涩而真诚。看得人心里莫名有些难过。 江序拿出食盒里的杯具,一连倒了三杯茶。 她跟徐向晚分立两边,中间留给她妈妈。 这样子不像祭拜,更像是来喝下午茶的。 江序也确实没有和常规祭拜一样,又上香又烧纸,还磕头祈祷。 她说了些生活上的事,公司和身体状况一字不提。 而生活的事,首先就是婚事,最开始就介绍了徐向晚。 徐向晚本来对这样子的祭拜仪式感到无所适从,慢慢在江序的絮叨里找到感觉,当做是在跟一位沉默寡言但慈和包容的长辈会面,尝试着接话,看江序不反感,眼神赞许鼓励,才逐渐大胆。 祭拜结束后,她们就开始室内装点。 江序对什么都好奇,这也想参与,那也想动手,可她慢悠悠的,做什么都不急。 冬日天黑得早,徐向晚开始还跟她一块儿慢慢来,后面被拖出了急性子,三两下就把家里福字窗花都贴完了。 贴后院那一排落地窗的窗花时,徐向晚看见了保存完好的雪人,心里流淌的暖意挂在她上扬的嘴角,看着喜滋滋的。 江序跟她矫情文艺:“你走得太急,就看不见沿途的风景。” 徐向晚今晚不解风情,“你走得太慢,等到大年初一对联都没贴完。” 今天没有厨师团队,徐向晚的厨艺有了用武之地。她要参与年夜饭的制作。 江序看起来是个讲究仪式感的人——一个早饭都碗碟满桌。 可她在年夜饭上,竟然出奇的不挑剔。 “我们就三个人,五菜一汤都多了。” 徐向晚做惯了十六个菜、十八个菜的年夜饭,一时竟无从下手,最后跟张姨商量着做了几样家常菜,在她硬性坚持下,多加一盘“年年有余”。 晚饭是春晚当背景音,主持人的开场白进行时,杨小意打来了视频电话。 这小姑娘出去玩,也乐呵呵的,一听嗓门语气,就知道在外没受委屈。 “你们在吃饭了吗?我还没呢,我们刚刚才从外面回来……幸好秦姐姐提前买菜了,不然我们今晚只能吃泡面了!你们吃的什么?我要看看!江序姐在吗,夫人在吗,新年好啊!” 她视频打在张姨手机上,张姨放了支架,让她对着满桌菜肴视频。 杨小意把视频转向,让江序她们看见了在厨房开火做饭的秦秘书。 江序:“……秦秘书连做饭都会?” 果真万能。 张姨皱眉,“你这孩子,到别人家麻烦她,还让她做饭,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杨小意吱哇吱哇的,“我休假嘛!哪个厨子休假还做饭的!” 徐向晚:“秦秘书也休假了吧?” 杨小意笑眯眯的:“是啊,她休假,不做秘书的工作了,可以试试当厨师!” 徐向晚侧目,看向江序,“我刚想起来一件事。” 江序正在夹鱼,一条鱼,正反两块鱼肚皮,她一筷子夹得稳,第一块给张姨,第二块给徐向晚,自己夹了鱼尾巴挑刺。 “什么事?” 徐向晚用筷子戳了戳鱼肚:“我休假了,是不是应该上岗护工了?” 江序:? 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不,不用。你过年要上岗做江夫人,你需要进行夫人社交。” 徐向晚:“……” 虽然这是我的目标,但你直接给我,我就不敢要。 杨小意隔空给她加油:“很简单的!只需要喝喝茶,吃吃东西,一问三不知,问啥都笑眯眯,三分钟送走一位!” 张姨把手机拿回来,关了免提,教训了她几句,又叮嘱她不要任性,“秦秘书上一年班,难得休息,还得带你玩,她比你累,你别太闹。” 杨小意顿时哑了声,“哦,那行,那我去帮忙了!” 席间短暂安静了一会儿,春晚迎来下一个节目。 叶思乔,单人独唱《青春赞歌》。 这是叶思乔少有的友情歌曲,讲述的是毕业季对青春的纪念,对友情的赞美,还有未来期许。 徐向晚悄悄用眼角余光看江序,江序仔细挑鱼刺,吞下嘴里的鱼肉后,她问徐向晚的工作计划。 原书里,徐向晚遗憾退场,没能组团出道,拿到官方保送资源。前期被困在婚姻里,靠作词作曲写歌卖钱。 诛心的是,她的作品,最后都是叶思乔演唱。大部分都抹去了她的名字。 现在她参加了《歌颂者》,虽说还是没能组团出道,但她表现亮眼。 江序关注了网上风向,还让人适当引导,赶在过年的气氛,现在不宜大肆铺张,是小范围内宣传《安眠曲》,表示它严重被低估,以失眠者的视角去做硬宣传,同时有在各平台上线剪辑版的童话朗读。 这些童话是徐向晚拍摄期间,借用设备录给江序的。 江序替换了音源,画面还是直播间的录屏画面,音源切换了徐向晚发给她的,专辑好评稳步上升。 等到一定量,也等其他学员的风头过去一点,就到时候引爆热度了。 这中间有空档期。徐向晚是事业型女性,不一定愿意在家躺平。 “我经纪人没联系我,”徐向晚说,“我当时跟他签约,看中的是签约时间短,可以根据综艺排名、最后人气来调整定位,做更好的选择,现在还有一个月到期。” 公司那边也没动静,徐向晚挂出来的邮箱只收到了垃圾邮件、骚扰邮件。合作邀请一封也无。 “我老板认为我星途短暂,可能会给接几个消耗人气的商务通告。不管是忙是闲,我混一个月。合约到期,还没音乐公司找我,我就自己开个工作室。” 她卡里趴着两千万巨款呢。 江序见她有计划,便不再多问。 她家除夕不守夜,吃完饭,就出去放烟花。 张姨不去,她带点酒菜,也要去祭拜罗君华,老朋友聊一聊这一年的事儿。 江序帮她装食盒,徐向晚识趣的去衣帽间给江序拿厚外套,没跟过去听。 张姨少见的跟江序絮叨:“我想今年办得热闹一点,你非要把人都放回家过年。都走了,把小意也放走了,家里空落落的。” 江序揽住她肩膀,脑袋朝她靠近,是晚辈对长辈的亲密姿态。 张姨不适应,身体僵了下,再缓缓松泛。 江序说:“人总要有自己的生活,他们都有家人朋友,而且我给过他们选择,显然高薪并不能留下人心。这世上有比钱财更重要的东西。” “至于小意,我相信您能懂她的心思。我不介意,我只怕你不同意。” 张姨低头擦了擦眼角,“我没什么不同意的,但小秦……” 江序捏捏她肩膀,“放心吧,她看着冷,心是热的。” 送张姨上楼后,江序收到了一条来自杨小意的信息。 【这是我给你弄来的最新网址,是新年礼物,独一份!】 江序时髦的回复了数字“1”。 徐向晚在楼上探头,看见江序朝她招手,蹬蹬蹬跨步下楼。 她对“大棉被”情有独钟,前两次江序穿的是黑色,今晚徐向晚给江序拿的是红色。 非常衬气色。 是只喜庆的企鹅。 江序默默张开双臂,任由徐向晚给她上一把名为“棉被”的枷锁。 两人出门,先去找谢京她们。 保镖有十个人留守,年夜饭丰盛,冰库里食物任取,酒窖里酒类任拿。她们弄了两个小火锅,炒了八个菜,五人一组轮换。 江序过来,她们都很拘谨,当即都放下筷子,摆出听从吩咐的样子。 江序擅长忽略她人的尴尬不自在,“我打算去翠湖边放烟花,你们吃完也可以过来玩。” 烟花炮竹买了很多,她跟徐向晚一晚上都放不完。年节与人同乐才能感受到节日的气息,她乐意分享。 谢京作为保镖队长,给队员做表率,吃饭是二批次,现在就带个人跟上,搬烟花搬炮竹,划地盘,给东家玩耍。 江序好奇心有,玩心不大。 其他的东西,她还有研究心思,烟花的科技水平太低,趣味性不足。 重要的是气氛。 她很努力的感受年味儿,被夜里的寒风吹得微微发抖。 徐向晚倒是玩得开心,还把江序拉着走远了十几步,“作为老板,你要跟员工们保持适当的距离,这样她们才能放得开。” 江序问她:“你也叫我老板,我需要跟你保持距离吗?” 徐向晚脸红扑扑的,“我不一样,我是护工,我可以贴身照顾你。” 说贴身就贴身,她立即挽上了江序的胳膊。 她们没来多久,小区里其他住户也出来放烟花。 都是以家庭为单位,有大有小。简单的一家三口、一家四口,多的一家十几二十人,人丁兴旺。 江序频频投去视线。 她的星球没有亲情概念,种族的延续都是科技产物,所以个体之间的感情非常淡漠。 她来到这里,感受到了很多情感,基于坦诚的本性,愿意表达。可某些情愫到了临界点,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很模糊。 最近的例子就是,她想亲徐向晚,但她认为这想法很冒犯。而徐向晚却敢偷亲她。 真是复杂。 正是这种复杂,有着比绚烂烟花更强的吸引力。 数家烟花齐声炸响,洒落漫天彩色星点。 江序看一眼就低头,刚好被抱住她的徐向晚嗑到下巴。 徐向晚受惊,手臂猛地松开,不知用了多少勇气,才重新环住江序的腰,却做了一个打破暧昧气氛的动作——她拍着江序的背脊,很有节奏的说:“新年快乐。” 江序突然很后悔低头。 她明明可以用精神力看徐向晚的。 徐向晚松手,刚脱离怀抱,正想找话题缓解尴尬,就被江序揽入怀中。 “新年快乐。” 气氛转变只在一瞬间。 被抱住的徐向晚,脑子里回荡着一句话:你可真是礼尚往来啊。 被江序隔着厚实衣物抚触脊骨的徐向晚,大脑则是一片空白。久久回神,传出真心的疑惑:为什么好像有电流在戳我的脊梁骨? 幸好江序不懂读心。 夜里寒凉,江序没在外面久留。 两人抱完就回家,回家就洗漱休息。 徐向晚很有职业素养,人在身边,就不让江序听录音,应江序要求,给她读了重复的哄睡童话《灰姑娘》。 徐向晚照常给江序掖了掖被子,坐床边待了会儿,看江序呼吸平缓无波动,她探出手,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碰了下江序的苍白嘴唇。 离开时欲盖弥彰,假装扶额,将那根食指印在了自己额头上。 回到她的小房间,徐向晚掀开被子直钻被窝,躺下又坐起,在枕头下看见了一方红色。 是个红包。 红包正面字走游龙:赠我夫人的压岁钱。 —— 大年初一,江序不拜年。 她邀请徐向晚一起去翠湖溜冰。 放寒假后,各家各户的小孩子都在家里撒欢。 往年原身都出去度假,多年没见过翠湖上的冬景,也就看不见一群小孩儿在上面聚众滑冰,被家长哄着上岸,揪着就是一顿胖揍热闹景观。 这是江序精神力观察到的信息。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在当病秧子,终于被勾得技痒,想出去活动筋骨。 徐向晚对她的体力表示怀疑,江序用她积累的诚信贷款,“我不会逞强,玩会儿就回来。” 两人达成共识,悄摸摸同城加急单,买了滑冰鞋。 徐向晚强烈要求加购防具。她怕她的瓷美人摔碎了。 鞋子到之前,家里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江序的父亲江厚发带着女儿江初来拜访。 江序不赶客,也没多热情,像招待普通客人一样,带他们去了一楼茶室。 茶室的落地窗正对着后院,能看见一个高挑雪人。乍一看像徐向晚,细看就是徐向晚。 这个雪人身后,还立着一把大伞。 江初眸光一闪,视线在雪人与徐向晚之间挪移。 徐向晚自认现在还不够资格了解江序的家务事,上茶以后,跟江序低声道:“我先出去了。” 江序点头,“我十分钟就好。” 江初笑眯眯:“姐姐,十分钟也太短了吧?我可好久好久没有见你了,而且……” 她看向徐向晚,“你不打算介绍一下这位小姐吗。” 原书里,江初是女二。 她为了争夺瀚海娱乐,刻意接近徐向晚。跟徐向晚上演了一段狗血虐恋——虐徐向晚的虐。 不怀好意的接近,偏偏动了真心。 但性格恶劣的豪门渣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真的爱上了徐向晚,直到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火葬场刚堆起柴火,就抱得美人归。 江序看见她,脑海中自然浮现这段剧情,不自觉的,她眼神由淡变冷,唇角勾出一丝讥嘲笑意。 江初的妈妈小三上位,她私生女转正,年龄仅比江序小两个月,而江序是早产儿。 按照时间推算,她们的妈妈怀孕日期相差无几。 序是首,初是始。 她们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从名字上就在争高低。 江序捧茶细品,一字不理。 茶室的门被带上。 室内剩下父女三人。 江厚发立刻找到了父亲的威严,却只敢皱眉表示不满,“你妹妹跟你说话,你什么态度?” 江序顿时觉得做人还是应该疯一点。 至少在她融合的记忆里,这个名义上是她父亲的男人,从不敢这样跟原身讲话。 她身上散出无形的威压,无差别朝对面两人扑去,让他们周围空间被压缩。坐原地都感觉拥挤、缺氧。 江序神色不变,“你们还有八分钟。” 江初艰难地撑着桌子站起来,脸上已经没有玩世不恭的神态,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爸,我出去透透气。” 他们一起来,目标不同。 江初是冲着徐向晚来的。 江序没拦,在她走后,也不再用气势压人——据她所知,恐惧会使人失禁。 茶室剩下江序跟江厚发,这位父亲不再维持表面的尊严,哭丧着脸,还算英俊的面容露着苦相,跟江序低声商量。 “你能不能让你妹妹进瀚海实习?你知道的,我那公司现在不景气。初一年轻气盛,长这么大没吃过苦头,她学历出众,在我那里太屈才,现在的人都是势利眼,她去我那里工作,肯定处处看人眼色……” 初一是江初的小名,她是六月初一出生的。 江序玩茶具上瘾,把空茶杯都拿到自己面前,不同比例的倒茶水,又冷热不同的互相交融,逐一品尝,分辨味道的细微差别,一言不发,冷漠旁听看他演。 江厚发了解江序的性格,说一不二,她说给十分钟,就是十分钟。 所以他足足讲到临界点才停下来,咕噜噜连喝两杯茶,目光炯炯地望着江序。 江序给出答案,“可以。” 茶水都吞下肚,江厚发也有想喷出来的冲动,太过震惊,把他后面继续劝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带出一阵激烈的咳嗽。 江序的嫌弃不加掩饰,直接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江厚发咳着来拦,不敢碰江序,只抢步抵门,不让江序出去。 缓过气,江厚发赔笑,“那件事你不再考虑考虑吗?是初一,江初,你妹妹去你公司,我想让她给你当助理,她一直很崇拜你,你在业内的名气响当当的,她在你身边学到个皮毛都够她用一辈子了。” 江序再次点头,“可以,我同意。你实在着急,可以让她今天上岗,现在就去公司加班,我会让刘秘书亲自带她。” 江厚发彻底愣住了。 转而从心底升起浓浓的凉意。 他们今天来,理想目标是把江初送到江序面前当眼中钉,受点委屈受点气不要紧,江序才是情绪最不稳定的人,还是病秧子,江初到时候什么都不做,仅仅是站她面前,都能让江序气死。他们想影响江序身体。 这个计划成功率很低,他们没抱希望,打了一堆腹稿,为计划二拖延时间。 计划二,江初去接近徐向晚。 他们得到消息,江序跟徐向晚闪婚了。 以江序性情的偏执程度,她不可能轻易放弃叶思乔。那么临时抓来当替身的徐向晚,只能是出气筒,不可能被善待。 他们想策反徐向晚,在江序身边埋钉子。 只要江序身体出问题时,起那么一丁点儿的作用就够了。 这颗钉子,只需要偶尔骂江序几句,说她永远得不到叶思乔的心,还能完成“气病”江序的任务。 可江序同意江初留在公司。 那徐向晚那边呢? 徐向晚正被江初缠着讲土味情话——一切以撩人为目的,且自以为很酷很迷人的话,徐向晚都默认是土味情话。 她长得不错,从不缺追求者,这套路她都懒得看。 江初查过徐向晚的资料,一个梦想嫁进豪门的傻白甜,一个终极理想是当阔太太的拜金俗女。 她的朋友圈风评很差,还有“暧昧”对象透露当时怎么跟徐向晚撩上的,说她就吃这一套。 “重男轻女家庭出来的恋爱脑,有个人对她好她就心花怒放了。” 查资料需要时间,江初今天准备不足,话语打动不了,眼看着徐向晚脸色越来越臭,明白是弄巧成拙了。 她及时调整,“别不开心了,我给你表演个魔术吧?” 徐向晚都没同意,江初就自顾自表演起来。 从茶室出来的江序,散漫踏步,精神力先一步探索到两人的坐标,并在江初的“钞能力”展现时,做了小小的破坏。 用百元大钞叠成的花束,在江初以手按胸,行礼递出时,原地炸开,落了一地的散钱。 江初的笑容当场凝固。 徐向晚没绷住,笑出了声。 悠悠而来的江序补刀:“这是你嫂子给你的红包吧?嫌少也不用都扔地上,多不礼貌啊。” 徐向晚迈出雀跃的步调,脚步几旋就到江序身侧,“你忙完啦?” “超时了,”江序说:“我让他折算现金,叫人带钱来赎人。” 她的时间很贵的。 徐向晚眼睛发亮。 这才叫酷! 她回视江初,看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解气极了。 爽完后,徐向晚心头又涌上心疼与惋惜。 她最初对江序的能力地位是仰望的。 现在发现,即使身居高位,也会有来自血缘亲情的伤害与掣肘,又难免共情。 那些源于慕强,源于好胜心的喜欢,变得有实感。一直悬浮不安的心,落了地。 可今天实在是太热闹了。 家里这对父女还没离开,叶思乔紧随而来,带了送给江序的新年礼物。 原身答应过她,会永远做朋友。 江序的底线是,可以圈出朋友的范围,只要叶思乔不作死,她能履行这个承诺。 接待叶思乔,是在一楼大客厅。 还在这栋房子里的人,都能旁观。 叶思乔暗示两次,明示一回,江序不愿意挪窝,“我可以等晚上回房间以后再拆礼物,这样就不会有别人看见了。” 叶思乔:“……” 她假意撩头发,隐晦往餐厅方向看了一眼。徐向晚在餐厅坐着。 今天的徐向晚,还是配了相似色系的情侣穿搭。 叶思乔压着脾气,跟江序说:“没事,你就在这儿拆开吧,我亲手织的,上回说有礼物给你,你一直没时间,刚好我今天有空,就给你送来了。” 江序一听“织”字,原书剧情就自动出弹框,告诉她这是叶思乔网上请“织女”织的毛毯,纯工费一千二,不包邮,不包材料。 这个剧情提前了啊。 江序无聊的想。 餐厅里,江初重燃战火,漫不经心挑拨道:“当你面都收叶思乔的礼物,私下里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徐向晚目光冷然,“怎么?你也喜欢叶思乔?我告诉你,我不白当替身,你姐姐给我出价两千万,不加送礼和额外福利,你呢?你什么价位?要找我陪聊,先打钱看看诚意。” 江初:“……” 真直白啊。 徐向晚低头,小气鬼第一次豪气加钱催促,球球商家快点送货。 她现在想滑冰的欲望突破天际了! 精神力满场转悠的江序突然轻笑。 叶思乔:? 江序说过,大年初一不热闹,她们可以自由安排。 可现在,家里迎来了第三拨拜访者。 江初的亲妈来了。 这位漂亮贵妇人说着最狠的话:“说什么赎金,你爸跟你妹妹回家还要钱啊?你这里是土匪窝啊?” 办着最怂的事:“一箱一百万,两箱两个人,你要点数吗?” 江序对徐向晚招手,“数钱吗?” 这是徐向晚的隐藏爱好。 她手痒痒。 又觉得这事难登大雅之堂。 江序给她台阶:“万一我亏了……” 徐向晚心动到极限。 家里迎来第四拨人。 送货员到了。 徐向晚陷入两难境地。 一边是她能数的钱,一边是她想带走的人。 签收后,徐向晚感觉到来自叶思乔的灼灼目光,立刻把钱财抛之脑后。 ——钱只能数一数,又不是她的。还是人重要! 江序要去滑冰的行为,让在座众人都很惊讶。 江初明着关心,暗里阴阳怪气了一句:“万一摔着冻着了,谁赔啊?” 江序不跟她讲姐妹亲情,压她只用一句话:“旁观者赔,比如你。” 这姑娘果然年轻气盛,脾气上来,她爹妈都差点拉不住。 江序嘱托张姨招待叶思乔,防具穿戴妥当,跟徐向晚一起出门,到翠湖边才换鞋。 江厚发带着他妻子离开,江初不知道怎么跟叶思乔搭上话,两人远远朝湖边走来,站在岸边观看。 徐向晚会滑冰,这是二十几个冬天摔打出来的经验。 她先上湖,试了试厚度,找到感觉,过来扶江序。 “你小心点,你应该没滑过吧?等下扶着我,不要不好意思,我们慢一点,今天教学为主,能在冰上走两步已经很厉害了!” 实际情况是,江序在冰上很快就找到平衡,简单熟悉鞋子后,就身轻如燕地飞跃而出。 徐向晚的速度不及她,在舞姿都像拉面大师的情况下,滑冰的美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她站原地有一瞬的呆愣:难道这就是天才? 江序热身一圈,绕回徐向晚身前,很照顾这位滑冰老手的心情,朝她伸手道:“你带带我吧,我体力不行了。” 徐向晚:“……” 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她们的双人轮滑,是最基础的手拉手移动。 隔着厚厚的手套,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一样,不一会儿就手心生潮。 场外观众叶思乔被寒风吹得冻住了脸,她木木没有表情。 不论她们从前是什么关系,她可以多任性,但这一刻,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她是真的失去江序了。 江初目光探究,找到了另外的转机。 “叶老师,我们聊聊?” - 晚饭分两极,江序得到了白粥小青菜,徐向晚面前则是酸汤火锅。 张姨对江序今天屡叫不回,硬在冰上玩了几个小时的行为有点生气。 江序不敢吭声,吸吸鼻子,闻着火锅传来的浓香,她捏着勺子搅拌粥碗,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张姨报菜名下锅,又一样样地捞出来,放进了徐向晚的碗里。 徐向晚:“……” 别人二桃杀三士,张姨一锅杀两人。 她默默低下头,吃得很香。 江序收回视线。 她不挑食的嘴巴,从现在开始,嫌弃起清粥的寡淡。 她饭前喝了一碗姜汤驱寒,现在吃不了几口,加上体力消耗大,徐向晚还没吃完,她就先一步放筷离席,回房洗漱。 当天晚上,贪玩的恶果找上门,江序发起高烧。 徐向晚又慌又自责,看张姨打电话联络家庭医生,又准备冰块毛巾物理降温,搭手帮忙都在颤抖。 张姨让徐向晚不要多想,“她很少这么开心,也值了。” 意思是,今天不因为滑冰病,明天还能因为别的原因生病? 徐向晚一时无言。 家庭医生高行乐,大年初一的半夜来家里看病,半点怨言也没有。 她测量体温,给江序喂了药,留下观察,不到必要不打针。 期间江序渴醒,她比徐向晚都眼疾手快,立刻送上一杯温水。 在江序昏睡前,高行乐给她计数:“新年的第一笔投资,我记账了啊。” 旁听的徐向晚:“……” 她心口卡着不上不下,不知往何处去的醋意。慢吞吞感叹:你们的医患关系真复杂。 江序体温反复,吃药和物理降温不管用,还有继续攀升的趋势,最终还是扎了针。 高行乐跟守夜的徐向晚说:“我知道你,江总跟你连麦过,我加入了‘老实粉’超话,我还给你打榜过。” 徐向晚无力吐槽这个粉丝名。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徐向晚有意打听江序的身体情况,高行乐嘴巴严实,坚决执行保密协议,“万一你们妻妻俩合伙套路我,我几年都白干了,所以江夫人,饶了我这个过年还在加班的小医生吧。” 徐向晚不问了。 江序身体病弱,榆阳的冬季不适合养病,她这次受寒一下掏空精气神,连着几天都昏昏沉沉,随时都可能再次发高烧。 家里从初三开始,来拜访的人增多。 和送年货的不一样,能上门拜访的,都是江序也得重视的合作伙伴。 张姨临时打电话,叫了几个人回来加班,但招待客人这事儿,不能让保姆阿姨干。 徐向晚跟着见了两个客人,心里惴惴不安。 病期的江序,和平时病气浮面的样子不同,各处都软软的。 眼神如水,语调绵绵。 “你是我夫人,你见他们没问题的。” 江序有表现出厌男倾向,合作伙伴之间互相尊重,来拜访的人,都带了自己的妻子,或者其他女伴,以求场面不尴尬。 得了她的准话,徐向晚才有了底气。 她性格外向,应付来客自有一套,也学过礼仪,张姨手把手的提点,这些天有尴尬的小场面,都无伤大雅。 而在她不知道的交际圈里,慢慢传出一句话:徐向晚比叶思乔更不能惹。 江序体温持续一周才恢复正常,她的脸色都蒙了一层黯淡的黄。 秦秘书跟杨小意休假结束,看见她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杨小意衣服都没换,就要给她做营养餐好好补补。 徐向晚连忙拦住她,把兜里装的随身小本子递给她看,“高医生说的注意事项,新增了许多不能吃的食物。” 免疫力下降以后,江序出现了数个过敏源。 秦素同样需要记下,以防江序外出时误食。 而秦秘书回到职场的第一件事,是给徐向晚找个合适的助理。 杨小意蠢蠢欲动。 看看江序病恹恹的样子,深觉这个家离不开她,只好收回眼巴巴的目光。 助理找到之前,徐向晚接到了一个通告。 她的经纪人已经离职,可能是出于报复心理,他离职前并未向公司高层透露徐向晚跟江序的关系。 小公司人脉不广,暂时不知道圈内传言。还当徐向晚是飞不了几天的“短命”明星,给她接了个综艺,是救场嘉宾,明晚就得拍。 综艺名是《最强女王》,最初是极限运动综艺,爆过两季,因难度和受伤率,嘉宾人数凑不齐,改为普通运动。 普通运动没有竞争力,加上请不起常驻流量,搞过擦边球拍摄,把小明星也吓跑了,收视率暴跌。 现在是破罐子破摔,成为臭名昭著的“虐女”综艺,主流恶搞擦边,设计了具备低攻击性的环节,吸引了一批固定观众,让这个垃圾综艺还没倒闭。 现在《最强女王》除了嘉宾是女性以外,其他都面目全非。 徐向晚听见这个综艺的名字,就立马拒绝了。 公司新安排的经纪人半点儿不生气,“合约写得明明白白,正式的商业通告你不能拒绝,我们是在你空档期接的,同时《最强女王》也是老牌综艺节目。你不接,算违约。” 违约金两千万。 徐向晚手里就剩两千万。 合约还剩二十天,为这二十天,赔两千万? 光是想想,徐向晚就不能接受。 她挂了电话,皱眉思索。 现在江序刚好一点,不能让她操心。 而且她不想变得跟叶思乔一样,只会从江序身上获得和索取。 综艺……综艺不算难,规则是坚持半个小时。 为这半个小时,赔两千万,更不值得。 徐向晚回拨电话,“时间,地点。” “明晚七点半,武新区,区森林公园。” - 徐向晚如约抵达,上了节目组的车,与同行四位女性嘉宾一起前往拍摄地点。 车越开越偏,最后停在一片荒芜街道。 今天大雪,这里路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直播镜头在她们下车后开启,垃圾节目组双标,他们自己人都窝在车上,主持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本期拍摄主题《风雪夜归人》,谁先找到林中小屋,谁就胜出。老规矩,坚持半个小时才可以按铃呼救。” “小姐们,祝你们好运!” 面包车呼啸开走,平地卷出一阵邪风,吹得人在冰封的路面滑行一米多。 徐向晚微微弯腰,捂住腹部。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她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