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欺负漂亮小猫咪！》 1只喵 酒店。 《她的猫》剧组临时办公点。 茂萌看着面前一只箱子里摆放的毛绒绒衣服，猫耳朵道具，猫尾巴道具…… 虽然早已知道他刚接下的这部剧是要演一只猫，但面对一堆毛绒绒的道具，他有点动摇了。 他都已经是大学生了。 扮萌合适吗？ “你摸一下，都是仿真材质，手感很像真的。”服化组的一个女生眼神期待地看着他，“你穿这个肯定很合适。” 茂萌啊了一声，收紧手指：“真要在这里试吗……” 听说这个剧组不少人都是看过他的广告陪他一块儿长大的，她们看他估计有非常厚的滤镜。 但是他有点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非拍戏期间戴着道具卖萌，这是五岁的他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茂萌，你试穿一下没关系的，这套道具到了之后还没有让你试过，都不知道合不合身。”服化组一个女生也向他提议。 茂萌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米白色卫衣，为了躲避寒风的侵蚀而戴了双浅蓝色的耳罩。 他进了屋子就将耳罩摘了下来，一头黑色卷发因此被弄乱了些许，眼眸里带着天然纯净的绿色，因为困惑而露出茫然。 他听人说话的样子很是安静，即使困惑着，神色里也保持着礼貌。 这是一张极其漂亮的脸，甚至漂亮得不像是真人。 这就是那个洋娃娃长大后的样子啊！果然真正的美人是会从小美到大的。 当初全剧组的人看到茂萌的照片都如此感觉。 此刻茂萌就在面前，他们又觉得茂萌漂亮得没有距离感。 所以尽管这是第一次见面，服化组的几个妹子都忍不住想要和他套近乎。 屋子里十几个人，都在眼神期盼地看着他。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茂萌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指了一下猫耳朵：“那我戴一下这个吧，我身上衣服不太方便脱下来。” “好啊好啊。”女生们齐声鼓掌。 这个猫耳朵的戴法就像是发带，将耳朵和头发绑在一起，远远看去很像是长了一对猫耳朵。 茂萌把耳边的头发放下来，刚好能遮住原本的耳朵。 猫耳朵就几乎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茂萌戴着猫耳朵，伸手摸了一下耳朵尖尖。 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让人看出几分羞涩。 仿佛真就变成一只猫，在人类的注视下有些局促不安。 茂萌听到身后几声咔嚓的声响，他转过身，身后那些工作人员不分男女都在悄悄收回手机。 他把猫耳朵摘下来，笑着说：“那我就先拿回去了，等拍戏的时候我一定把道具完好无损送回来。” “你拿回去吧，服化组还备了好几套道具，你不用担心，尽管用。”服化组小姐姐慷慨地说。 茂萌道了谢，将箱子提起来，戴上耳罩和围巾离开了。 茂萌小的时候演过猫。 那是在他五岁那年，他以猫咪的装扮在广告里短暂地出现了一分钟。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演的是猫，只知自己穿了一身毛绒绒的衣服，屁股后面拖着一条尾巴。 他抓着尾巴玩了一会儿，对着镜头做了个wink，萌化了现场一众工作人员，以及当时看到广告的一群观众。 观众里面就包括他要接的这部剧的编剧。 那一分钟让编剧念念不忘，并且花费五年时间写了这部十二集的剧本。 她又花了三年时间将剧本推荐给了知名导演范钦霖，跟范钦霖聊剧本时不经意透露出她理想的男一号就是茂萌。 他们几经周转找到茂萌，这时茂萌已经是传媒学院大一新生了。 茂萌除了广告之外并没有其他演戏经验，所以接到这个邀请的时候他下意识想拒绝。 范钦霖对他说：“这个角色是为你准备的，你可以先看看剧本，看能不能引起共鸣，有时候情感共鸣比演技更有助于塑造角色。” “如果你能接受这个剧本，我们再挑一个片段，你来试试戏。”范钦霖说。 茂萌花费三天时间翻完了剧本，最终同意去试戏。 他没想到，这一试就直接试上了。 似乎比他小时候试镜广告还更容易。 他对接下这部剧其实是高兴的，因为他对剧中主角很有好感。 编剧创作的这个角色很意外地与他的性格有很多契合点，而且，演猫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他在传媒学院念的正是表演系，能够在上学期间收获到演戏经验，也非常难得。 其实茂萌对演好一只猫并不那么自信，好在范钦霖导演给了他一个月时间，让他回去好好揣摩角色，体验真正当一只猫。 如今正值期末，如果顺利，他能够在寒假之前揣摩完角色，再在寒假期间完成拍摄。 茂萌走出酒店，这时他的手机跳出来好几条消息，其中还有一条语音提示。 都来自于他的大学室友高阳泽。 茂萌挂断语音通话界面，点进聊天框，看到高阳泽发来的几条语音消息。 他随意点开一条，高阳泽可怜兮兮的声音便飘了出来： -萌萌，我保证再也不会对你不尊重了，我只是因为想跟你做朋友，才翻了你的东西的……我买了吃的给你，你什么时候回宿舍呀？或者我去你家里找你吧？ 茂萌手指轻轻一点，点到高阳泽的头像，接着点了一下“加入黑名单”。 于是，高阳泽的聊天框咻的一声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高阳泽已经因为同类情况道歉过好几次，只要被他原谅一次，下一次就会更变本加厉。 茂萌发现，高阳泽似乎是看准了他容易心软这一点。 茂萌拿着手机思考了几秒。 高阳泽说要去他家里找他，这就说明他这几天不方便回去了。 还好他已经提前找到了一处房子，离剧组酒店不远，和学校距离也适中。 之前他已经获得房东的同意，今天就能搬进去。 茂萌正要从通讯录里找出“房东姐姐”的手机号，这时他的手机跳出一条来电信息。 来电的人刚好是那位“房东姐姐”。 茂萌接起电话，很礼貌地说了句：“姐姐你好。” 房东姐姐：“小茂啊，你今天是不是打算搬到房子里去？” 茂萌轻声细语地回答：“是的，我已经把行李从宿舍里拿出来了。” 房东姐姐：“这个样子啊，那你介不介意，以后跟房东一起住？” 茂萌：…… 他当初租房子便是看中了这套房子的介绍：三居室，次卧出租，房东已出国，短租三个月。 对即将进组拍戏的他是极为合适的。 如果要和房东同住，那么这套房子的条件就明显不再合适了。 他原以为跟他联系的房东姐姐就是房东本人，所以打算婉拒。 房东姐姐：“其实房子是我表弟的，他确实出国进修了一段时间，但没想到进度提前，说是马上就要回国。” “小茂啊，你别担心，他工作挺忙的，白天基本不在家，晚上也都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爱跟人打交道，有个什么流行词能形容他来着……哦对了，社恐！” 房东姐姐说：“你看，你已经交了押金和三个月房租了，再另外找房子也不容易，要不就将就一下，跟我表弟住在一起？你可以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这样你们也会更自在，我保证！” 茂萌垂眼看着眼前的行李箱，陷入了沉默。 高阳泽在宿舍里住着，他的确不可能回学校住了。 并不是因为他畏惧高阳泽，而是他被高阳泽动了所有私人物品，难保不会看到高阳泽就犯恶心。 而且他父母的那栋房子距离有些远，无论上学或拍戏都并不方便。 如果他未来的房东是个男人，并且是社恐，即使跟房东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需要跟他打交道，那他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他的活动范围并不大，能有一个房间让他自由进出已经足够了。 房东姐姐见他犹豫，连忙又说：“房租可以退你一半，我已经给我表弟发消息了，他应该会同意的。” “不用退我房租了，姐姐，但是水电费这些我可能要跟他均摊，行吗？”茂萌理智地提议。 房东姐姐：“当然可以，我马上修改合同，拍照发给你！” 谈妥了，茂萌就再无顾虑。 眼下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研究角色，而且他迫切想要研究猫。 他不愿意在租房问题上过多纠结。 先住进去，然后今晚就看一晚猫的视频吧。 他从小就被扔给保姆，家里养他一个小孩都算敷衍，从来也没养过宠物。 他只能通过网络来获取各种跟猫相关的知识。 茂萌拉着行李箱从香安小区大门进去，路过一片花园，听到一阵细微的喵喵声。 有猫！ 还是流浪猫。 茂萌停下脚步，弯腰往草丛里看过去，却不见猫咪的踪影。 但是这里有猫哎。 留在这里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茂萌往3号楼走过去，一边打开网购软件，买了几个猫罐头。 应该明天就能到了。 然后他拿着罐头来引诱小猫咪。 有现成的猫咪可以看，他今晚视频可以少看一些了。 说不定还能有时间逛逛Q站再睡觉。 茂萌顺着电梯上二十六楼，打开密码锁进到房子里。 他看房的时候就对这房子的简约风很满意，现在看也还是一样。 房东姐姐显然让人重新打扫过，还体贴地开窗通风，房子里空气清新淡雅，估计还用上了香氛。 房子的主卧和另一间书房关着门，茂萌目不斜视地把行李箱推进次卧。 他整理完自己的衣服，拿着手机窝在客厅沙发上，打开他最新关注的一位宠物博主。 那博主发的全是世界各地的可爱猫猫，光看预览就让人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 茂萌捧着脸，点开第一条视频。 他看到一只小猫在一张小小的床上盖着小小的被子，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就是可爱猫猫吗。 虽然以前他也或多或少地看过一些猫咪的图片，但都只是稍微驻足，从未像这一次这般看得专注。 他真能演好这么可爱的角色吗？ 茂萌看了一眼自己长长细细的腿，身体微微蜷缩起来，抱着膝盖。 以他一米八的个子演可爱猫咪似乎有点难度。 他把脑袋歪倒在一旁的抱枕上，想模仿视频里的猫咪睡觉姿势。 这个姿势有点拧巴，他只能维持一小会儿，就感觉脖子快要扭伤了。 茂萌手撑着沙发边缘正想要坐起来，这时他听到门外有人按密码的声音。 是那个房东回来了？ 他想起房东姐姐的介绍，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社恐大男孩的形象。 穿着大棉袄背着包，戴着长长的围巾，戴一副黑框眼镜，眼神不敢与人对视。 他想，就算对方不敢与他对视，他也应该要跟人打声招呼。 接着，大门在他面前缓缓被推开。 他首先看到一双大长腿。 进来的人身高得有一米九。 来人穿着一身黑，大衣利落地显现出优越的身姿，一双皮靴在玄关的灯光下发出锋利的光。 他没有戴眼镜，也没有围围巾，甚至眼睛正盯着沙发上的茂萌。 而茂萌正歪着头靠在沙发上。 他的手机还在自动播放视频。 视频里的猫率先打破沉寂：喵~ 2只喵 茂萌连忙关掉视频。 他从沙发上翻身坐起，头发被弄得有点乱，身上的家居服也被起身的动作掀起了一个角，露出一小段白皙的皮肤。 “你好，我是新搬进来的，”茂萌礼貌且有距离感地对白知渝打招呼，“我叫茂萌。” 他已经从修改后的合同提前知道了白知渝的名字，但白知渝应当是不知道他的。 所以打招呼很有必要。 白知渝瞟了他一眼，低头将皮靴脱下来，换上拖鞋。 他应该是嗯了一声，但声音很低，几乎听不到。 之后他也没走向沙发，而是直接拎着行李箱去了主卧。 看他的脚步匆匆，关门的时候甚至差点把行李箱夹在门缝里忘记抽出来。 茂萌见他回了房间就收回了视线，低头继续看视频，只是戴上了一对蓝牙耳机。 看完一个短视频，回想起房东刚刚的模样，他在心里下了个结论。 看来真是社恐。 他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什么情况下一个男人不敢看另一个男人的眼睛？ 而且是那么高大的男人。 只能是社恐了。 茂萌决定不再在意。 第二天，主卧和书房门紧闭，房东似乎已经出门了。 茂萌去厨房煮了一碗泡面，在饭厅里边刷视频边吃，他每看完一个视频，就在备忘录上记上一行。 这些都是他今后演戏的素材。 看视频累了，他想打开Q站听一段面具老师的配音秀。 面具老师的声音一直都是令他放松和助眠的神器。 他在关注列表找到“面具”这个id，面具老师的更新频率为一星期一次，每一次都节选一部电影的经典片段，进行重新配音。 面具老师只为英文电影配音，他的英语发音很标准，并且声线很动听，声音里的情绪转变很大却不突兀。 他的声音跟随电影里的情境而变化，时而低沉有力，时而轻柔细语。 其实茂萌更喜欢听面具老师早期的一些英文诗句朗读，但面具老师如今已经很少发表类似的作品了。 茂萌刚要点开视频，又放下手机，打算先去洗了碗，再去房间里慢慢欣赏面具老师的作品。 喜欢面具老师的声音算是他很私人的喜好，他并不打算暴露在任何可能被人撞见的场合。 哪怕他的房东是一个并不愿意与他打交道的社恐。 茂萌在房间里戴上蓝牙耳机，伴着面具老师的声音浅睡了一会儿。 醒来之后视频正自动循环第二遍，他又从头开始看，往面具老师的主页投币。 他待在房间里一整天，直到傍晚才点了个外卖，拿到饭厅吃完，再把垃圾扔到楼道的垃圾桶里。 跟下午的流程一样，刷了一些小猫咪的视频之后，他打算洗澡睡觉，在睡前听一段面具老师的配音作品。 一切都和他独居时的感觉相似，而且远比他在大学宿舍里的时光更自由放松。 茂萌觉得自己之前对房东姐姐提出分摊水电费似乎并不合适，房东一直不出现，就基本只有他一人在使用水和电，他在无形中占了那位房东的便宜。 茂萌效率极高，当晚就和房东姐姐联系，打算撤回之前自己的提议。 房东姐姐笑呵呵地回复他：-不用不用，白知渝宅在家里的时间也挺多的，你们说不定会产生很多交集呢，呵呵呵呵。 茂萌：…… 其实他并不是很想听到这个消息。 大概因为他跟房东姐姐聊到了房东本人，放下手机没多久，茂萌就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原来房东真的不在家。 茂萌此时穿着睡衣坐在次卧床上，稍微有点犹豫，要不要出门对房东打招呼？ 虽然他并不社恐，但他似乎也没有社交牛逼症啊。 作为他的私人时间，他也没有任何必须要穿着睡衣社交的习惯。 茂萌于是继续坐着刷视频，直到口有些渴，他于是拿着水杯出去找饮水机。 未曾想，房东竟然还在。 白知渝穿着深灰色西装，戴着一条蓝棕相间的领带，头发梳了上去，露出英俊且严肃的眉眼。 他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听到茂萌的脚步声，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白知渝看起来像是刚去了一趟公司，出席了一场商务会议。 茂萌看清他的模样，愣了一下。 商务装扮的白知渝，跟他印象中的社恐形象极为不同。 是他的记忆出错了么？ 难道只是换了身衣服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白知渝还在看着他，似乎在等他主动开口。 于是茂萌明白了。 虽然他打扮得很精英，其实骨子里还是个社恐。 “晚上好。”茂萌毫不吝啬地主动开口。 白知渝看了他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这时茂萌已经转身去倒水，倒完水就立刻回了房间，并不在意他究竟有没有回答。 又过了一天，茂萌早早醒过来，原想像前一天一样去厨房泡个面，但想起房东大概在家，又改变主意，决定去街边吃早餐。 虽然他不介意房东是不是社恐，但如果他的存在会让房东感到困扰，那么他也可以减少自己和房东同屏的概率。 这两天是周末，情况比较特殊，等明天他回学校上课，房东也需要上班，就没必要再想尽办法刻意避开了。 茂萌吃了一份小馄饨，在回家路上接到快递员的电话。 他网购的罐头已经到了。 茂萌在楼下签收快递，拆了快递纸箱，将几只罐头捧在手里，临时改变路线，决定去花园里喂猫。 茂萌在路上遇到小区的园丁阿姨。 园丁阿姨正在给花圃除草，见茂萌一直猫着腰在往草丛里看，笑着问他：“小伙子，你是在找东西吗？是什么东西啊，掉在草里面了？” “不是的，阿姨，我在找一只猫，”茂萌朝她笑笑，“请问你见过吗？应该是一只流浪猫。” “你说的应该是咪咪吧，它是被人弃养的，在小区里流浪快一个月了，又不愿意跟别人回家，”园丁阿姨往他面前走了两步，吃惊地盯着他，“小伙子，你眼睛是绿色的？天生的吗？” 这个问题，茂萌从小就被人问起，回答得很娴熟：“是的，我爸是德国人，我生出来眼睛就是绿色。” 园丁阿姨发出感叹的声音：“那你跟咪咪一样了。” 茂萌：“啊？” “咪咪的眼睛也是绿色，估计也是只外国猫呢。”园丁阿姨说。 茂萌礼貌笑笑：“请问今天咪咪在这附近吗？” “它经常在花园这一带活动，你带点吃的，放在那边一个小盆里，它就会闻着味儿过来了。”园丁阿姨说。 茂萌向她道谢，往那只小盆的方向寻了过去。 等他往里走了，园丁阿姨又自言自语一句：“我记得今天已经有人带吃的给咪咪了啊，咪咪可能已经吃饱了哦。” 但是小猫咪怎会拒绝再多吃一顿呢。 尤其是它已经成为流浪猫，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茂萌将罐头的拉环揭开，一股鱼腥味扑鼻而来，他连忙屏住呼吸。 等他缓过气来了，再小心翼翼地将罐头放进小盆里。 他看到小盆里有一些食物残渣，但不知是昨晚留下的，或是一早就有人来喂过。 如果咪咪过来了，他就要提醒它，先吃罐头，这个是新鲜的，而且比较好吃。 他蹲在一旁等啊等，草丛里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咪咪果然循着味儿过来了。 茂萌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声音过来的方向。 他想把咪咪靠近小盆的每一帧画面都印入眼底。 这也是一种素材收集呀！ 不一会儿，一只背上露出虎斑花纹，全身毛发呈浅金色的小猫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茂萌差点就开心得叫出声音，幸好他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从背部花纹来看，这只猫就足够漂亮，但因为流浪多日，它的毛发已经明显不干净了。 茂萌看着咪咪靠近小盆，小心地伸出前爪试探盆子里突然冒出来的铁皮罐头。 因为小猫咪过于可爱，茂萌有点想拿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把他放罐头的一幕拍下来，跟眼前咪咪的动作相似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咪咪咬着罐头的拉环，往坚硬的铁皮上舔了又舔，再慢慢伸头到罐头里，闻嗅其中的气味。 它大概很喜欢罐头里的味道，鼻子一直轻微耸动，确定这东西味道能吃且很安全，这才张嘴大口大口地吃。 不一会儿，罐头就被吃掉了一半。 咪咪吃饱喝足，独自趴在小盆边开始舔毛。 它慢吞吞地舔舔肚子，又舔舔前爪，毫不在意自己在草地里沾了一身灰尘，又细致地舔进肚子里。 茂萌看得有些着急，宝贝，你舔了脏东西会不会拉肚子啊？ 咪咪舔完毛，又往罐头嗅过去，仿佛意犹未尽，很想再多吃一点。 这时他身侧的草丛里伸出一只手，将那个罐头拿了起来。 茂萌和小猫咪一同傻眼。 喵喵？ 怎么回事？？ 那只手明显出自于一个成年人，并且还戴着乳胶手套。 那人似乎想确定罐头未过保质期，配方也很健康，确定过后，那只手才将罐头放下。 咪咪看到了手的主人，马上放下了弓起身子的警惕，往那只手凑了过去。 那人开始缓慢而轻柔地抚摸咪咪的背部，咪咪被抚摸得很是满足，甚至微微眯起了眼睛。 茂萌很确定，那只手套似乎不像是他看过的撸猫手套。 难道咪咪对乳胶手套情有独钟吗？ 接着他看到咪咪往后退了一点儿，把头埋进罐头里，继续心无旁骛地吃罐头。 草丛里的人因此而走出来了些。 准确来说，那人是以蹲着的姿势往外走了两步。 即使蹲着身子，也能让人看出那人的身材很高大。 茂萌看着那人的穿着，下意识看向天空。 今天这个天气虽然很凉爽，但也不至于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围巾手套全都不落下吧？ 咪咪吃了几口罐头，转身往那人身上蹭了过去，并且发出喵呜喵呜的声音。 从茂萌的角度看，咪咪像是吃到了心爱的食物，对投喂自己的人表示感谢。 怎么能这样呢？ 给咪咪吃罐头的人分明是他啊。 那个人居然想要冒充他，夺取小猫咪的信任？ 茂萌蹲在原地，不想吓到咪咪，只是一味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人。 他的拳头悄悄在身体两侧握紧，很想冲过去抱起咪咪，可是咪咪身边已经有别人了。 茂萌又等了一会儿，这时那个蹲着仍看上去很高大的男人转头瞥了他一眼。 就一眼，除了男人看上去很长的眼睫毛，茂萌没发现其他要素。 那个男人眼睛里没有情绪，对自己身旁蹲了个大活人毫无反应。 不对，男人自己也是蹲在草丛里的一员。 多半以为他们是同类吧。 茂萌看咪咪从男人手里叼了块东西，转身放进小盆里，似乎想留着充当它的饭后点心。 过了一会，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咪咪摇晃着尾巴跑了出去，茂萌于是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男人也慢吞吞地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几块方形的糖，弯腰放在了小盆里。 他怎么给小猫吃糖？ “你刚才给它吃的是什么？”茂萌忍不住问。 “羊奶块。” 男人声音低沉好听，也似乎很有耐心。 他将口袋里的包装袋拿出来，递到茂萌面前。 茂萌看着包装上明晃晃的“爱宠零食”字样：“哦……” 刚才他在小盆里看到的食物残渣，白色粉末，似乎就来自于这些羊奶块。 所以，男人比他先到，并且先喂过咪咪了？ 这也就难怪咪咪会对他不设防了。 茂萌想到这里，不再纠结咪咪认错了人，把剩下的几个罐头抱在怀里打算回家。 今天喂了咪咪，咪咪却没有认出他，不要紧，明天他可以再来一次。 他走向3号楼，那个草丛里的男人跟在他身后。 茂萌心里产生怀疑，于是走到3号楼便停了下来，想要等男人先走远。 但男人也停了下来，就站在他身后两米开外的地方。 茂萌从玻璃门的镜面上看着男人堪称诡异的打扮，已经在计算着如果男人上前一步，他是否要报警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走到一旁垃圾箱旁边，开始摘头上的帽子，脸上的口罩，以及脖子上的围巾。 茂萌更是纳闷：这个人不是因为怕冷才穿成这样么？怎么突然开始脱了。 接着，他看到男人的脸。 跟他昨晚见过的那个房东的脸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房东？”茂萌讶异地指指他。 “你好。”房东朝他点点头。 这似乎是补充了昨晚漏掉的那句问好。 茂萌勉为其难对他笑了笑：“你好。”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他并不是很想跟对方相识。 3只喵 茂萌清楚记得他的房东是个社恐。 所以白知渝穿成这样，多半是因为不想被陌生人看到他的真面目吧。 白知渝脱下了手套和口罩，随手扔进了垃圾箱里。 他低头观察帽子和围巾，似乎确定并没有弄脏，这才揣进他的大衣口袋。 他穿着一件休闲大衣，和前一天的西装革履大相径庭。 但那张英俊而淡薄的脸并没有变过。 茂萌确定对方是自己的房东，也就没再小心设防，用门禁卡打开3号楼的门。 他用余光看见房东走在自己身后，一如之前的沉默。 他走进电梯，并且一直按着开门键，直到房东走进来才让电梯门关闭。 期间，他和房东一句话也没有说。 等回到房子里，他也会和前两天一样，表现得像是一个人住，不跟房东发生任何接触，尊重社恐的私人空间。 茂萌怀揣着这个想法，等电梯停在二十六楼，他马上抬脚往外走，完全不等他那位房东。 他房东站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到2601门前，按动密码，再打开门，又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 白知渝：“……” 刚不是还体贴地帮他按住电梯门吗，怎么到家就突然像变了个人。 他在电梯里没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白知渝转头看了一眼电梯厢壁反射出的自己的身影。 模样还算正常，但是仔细回想他在草丛里的一系列举动…… 似乎的确不太正经。 应该要找个机会跟茂萌好好解释。 茂萌回到房间，穆天成刚好给他打来电话。 “萌萌，你刚接了个网剧？”穆天成开门见山地问。 “嗯，网剧，不长，十二集，大概在寒假开拍，不会影响学习，我看了剧本很感兴趣，已经签了合同了。”茂萌仰躺在床上，一鼓作气地回答。 穆天成：“……” 这孩子就是太善解人意，把他想问的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哦……那你需要我帮你再看看合同吗？你拍戏的时候我给你请一个助理吧，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也可以跟我说。”穆天成说。 “不用了，天成哥，你已经够忙了，”茂萌眼睛弯弯地笑着，“你还真当自己是我的经纪人了呀？” “你爸妈出国之前就把你托付给我了，但你一直在生活上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我只能帮着你维护你的事业了。”穆天成说。 他有些汗颜，他开的是一家小规模游戏公司，对娱乐圈可是一无所知，其实是不够格当茂萌的经纪人的。 “我还不知道要不要把演戏当做我的事业呢，”茂萌伸长双腿，声音放松下来，“天成哥，你也不用急着转行当经纪人，我只是接了部戏，你不要太紧张。” 穆天成：“……” 怎么感觉茂萌已经看出他有多心虚了。 “我现在在新市出差，等回去再找你好好聊聊，”穆天成正色说，“虽然只是接了一部短剧，但也是件大事，你都已经三年多没拍过东西了，网剧跟广告也完全不一样。” 穆天成语气逐渐确定：“我会找几个在娱乐圈发展的朋友取取经，保证让你安安稳稳拍完这部剧。” 穆天成强行达成自己身为经纪人的使命感，茂萌也就由着他去了。 夜里茂萌依旧戴上耳机听着面具老师的声音，一觉睡到阳光升起。 周一他上午没课，可以睡到自然醒，再出门觅食，顺便再喂一次咪咪，从而获得咪咪的信任，并且收获一些演猫的素材。 但他第二天并非自然醒。 他是被手机里突然传出的聒噪音乐吵醒的。 面具老师助眠的低沉嗓音突然被一阵摇滚乐所替代，还真是非常有醒神的效果。 不知他在睡梦中是不是碰到了手机，导致自动循环播放换到了另一个音乐会现场的视频上。 茂萌索性起床。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罐头，看着罐头上的口味介绍，忽然生出一股好奇来。 咪咪这般喜欢这个罐头，说明它应该很适合给小猫咪吃。 那它究竟是什么味道的呢？ 吃一点小猫咪喜爱的食物，会加深他对小猫咪的了解吗？ 这个问题根本难不倒他。 与其胡乱猜想，不如直接尝一口。 茂萌走出房间，没有听到房子里另一个人的声音。 他很果断地走进厨房，揭开罐头拉环，打开罐头的同时飘出一阵鱼腥味。 他再一次憋住呼吸。 尽管不是第一次闻这个味儿，也还是很难以接受啊。 这就是猫咪会喜欢的罐头吗？ 闻起来有一股腥臭味，不知道尝起来会不会很腥？ 会不会闻起来臭，吃起来香。 就和榴莲一样？ 否则咪咪怎么会那么馋这个味道呢。 茂萌成功说服自己，深呼吸了几口，然后用勺子挖出一小块罐头泥，再迅速放进自己嘴里。 他还没能尝出味儿，就感觉一股怪异的鱼腥味迅速灌入他的喉咙。 不行，要吐了—— 茂萌手里拿着罐头不敢松开，扭头朝向一旁的水池。 他刚要低头吐到水池里，却发现他身后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不苟言笑，穿着一袭黑衣，静静地盯着他以及他手里拿着的鱼罐头。 茂萌一个没控制住，对着白知渝的脸哇地吐了出来。 还好他们并没有站得很近，茂萌捂着嘴迅速转身，洗干净嘴巴和手指。 他刚关上水龙头，旁边就有一只手，递了一杯温水给他。 白知渝这个动作沉默而体贴，让茂萌内心的尴尬感很快散去。 茂萌被猫罐头的味道熏得头昏脑胀，喝水之后才终于缓和一点。 “谢谢。” 他的眼睫毛上沾了几颗生理泪水，脸上挂了一些水珠，表情稍微有点委屈。 白知渝不自觉放缓声调：“你怎么在吃……那个？” 果然还是问了。 “我想尝尝味道，”茂萌小声说，“昨天看咪咪吃得很开心，所以就……” 他说完，又觉得那股腥味浮现在他胸口，于是咬了咬嘴唇，将腥味咽了回去。 他抬头见白知渝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才发觉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说：“我不是想抢咪咪的食物，只是有点好奇。” 白知渝转头看了一眼罐头上的文字。 马鲛鱼罐头，不光腥，还带着独特的发酵味道。 这股味道一般不会被人喜欢，但猫很爱吃。 “这个罐头，猫喜欢，但是，人不会喜欢。”白知渝看着他。 茂萌更确信白知渝已经把他当做怪人一个了。 算了，不解释了。 白知渝不知道他在钻研演技，他也不方便对白知渝说明这件事。 茂萌伸手擦擦眼睛上的泪水，把鱼罐头盖上，用塑料袋装着，并且打了个结。 “既然东西没问题，我现在去拿给咪咪。”茂萌转身走了出去。 咪咪果然很爱吃鱼罐头。 茂萌把罐头放到小盆旁边，咪咪马上循着味儿过来，脑袋恨不得塞进罐头里，吧唧吧唧吃得非常香，吃了十分钟也不曾挪动一步。 茂萌想要观察咪咪，所以认认真真守在一旁。 但是他守了半小时，就只从咪咪身上得到一个信息： 鱼罐头，香啊。 鱼罐头，好吃啊。 还想再吃，主人再给我一点好不好？ 茂萌回过神，咪咪吃完了罐头，自主走过来往他腿边蹭了又蹭。 茂萌于是发现，小猫咪吃饱了之后会变得非常粘人。 所以那时候白知渝戴着乳胶手套摸它，它才会表现得那么亲昵吧。 他蹲下身，试探地伸手，摸向咪咪的背脊。 咪咪背上的毛发尽管已经不那么光滑，他的掌心贴着小猫温暖的身子，手感让人心里一软。 他注意到咪咪后颈下方的骨头有些突出，是因为在外流浪总是吃不饱，所以饿瘦了吗？ “我会常常带吃的给你的。”茂萌小声承诺。 咪咪因此而对他更亲近了。 茂萌走到3号楼，回头发现咪咪正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他停下脚步，咪咪也停了下来，仰着头看着他。 眼神很是期盼。 像是要跟着茂萌回家。 “你要跟我回去吗？”茂萌弯下腰问。 咪咪歪着脑袋看他，并不回答。 茂萌却从它的眼神里看出“我愿意”三个字。 可是我现在租房子，房东不一定愿意让我把小流浪猫带回家，茂萌有些苦恼。 他紧接着想起白知渝昨天喂猫的举动，白知渝应当也是爱猫的。 万一呢？ 万一白知渝同意他领养咪咪呢？ 茂萌向咪咪挥了挥手，说：“我先上去问问，如果可以，我再下来接你。” 咪咪也不知听懂没有，朝他摇了摇尾巴。 茂萌上楼，却没见到白知渝的踪影。 主卧和书房的门再度紧闭着，房子的隔音很好，听不到任何声音。 茂萌试着走到主卧门前，敲了敲门。 没人应答，但等他一转身，白知渝忽然出现了。 和白知渝忽然在厨房出现一样，神不知鬼不觉。 白知渝穿着三件式西装，手里拎着一只公文包。 似乎回到了他的精英扮相。 “你找我？”他看着茂萌，淡淡地问。 茂萌于是直接问：“请问，楼下的咪咪，我可以把它带回来吗？” 白知渝迟疑：“带回来？” “嗯，带到这里，等过了三个月我再带它走，”茂萌一双绿眸里装满了央求，“我保证不会让它损坏到房子里的东西，如果有损坏我可以照价赔偿，可以吗？” 白知渝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恐怕不行。” 茂萌有点失望：“你不喜欢它吗？” 不喜欢为什么要给咪咪喂吃的呢，多少有点不负责任。 “不是。”白知渝说。 但他并没有透露更多，而是对茂萌低声说：“抱歉。” 茂萌于是知道，白知渝郎心似铁，根本就不会对一只小猫咪心软。 4只喵 茂萌吃过午饭之后出发去学校。 他下楼的时候还担心看到仍在等待他的咪咪，他会无法对咪咪交代。 但咪咪早已经走了。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一点点失落。 茂萌还没到学校就接到几个电话轰炸。 他跟几个同学简单地说明自己正在路上，对最后一通电话，他却聊了五分钟之久。 最后一通电话是冯睿打给他的，从入学开始，冯睿在学校里就对他诸多照顾。 冯睿打来电话是想提醒他，高阳泽这几天已经快疯了，茂萌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我已经跟辅导员说了高阳泽偷拿你东西的事，但辅导员说他没有拿走，只是碰了碰，不算是违反校规，而且他也没碰过你，”冯睿冷笑，“如果真碰了，他们对高阳泽做任何惩罚都难以挽回。” “他碰不了我。”茂萌并不担心。 冯睿想起茂萌这一学期遇到过一些纠缠都全身而退，犹豫地表示赞同，但仍提醒：“茂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些人的无耻程度是没有下限的。” “嗯，我会防着的，谢谢。”茂萌挂断电话，同时在路边原地热了个身。 他已经很久没有活动过筋骨，如果跟别人动手的时候不小心伤到自己，的确不太好。 下午第二节是表演课，茂萌缺哪节课也不可能缺了这一节，如果要逮他，来表演课教室必然不会错。 茂萌刚走到教室门口，就感觉旁边一道赤裸裸的视线正盯着他。 高阳泽正靠着栏杆，等着茂萌走进教室，如同看见他的小羊羔走进事先布好的陷阱里。 他从小学习舞蹈，身姿自然且优美，随意地靠着栏杆也像是一幅画。 但思及他做过的那些事，漂亮的脸也变得丑陋不堪。 而且，论漂亮，他不及茂萌十分之一。 茂萌一出现，原本围聚在高阳泽身上的视线全都转移到了茂萌的身上。 “萌萌。”高阳泽跟着茂萌走进教室，几乎贴着茂萌的背。 他声音显得很可怜：“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 教室里暖气有点足，茂萌刚想脱下外套，听到高阳泽的声音，他手一抖，将外套往后一甩，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高阳泽的脸上。 外套拉链在高阳泽的眼前飞过，吓得他捂着脸尖叫了一声。 声音真的很难听，茂萌皱起眉头。 “萌萌，你怎么不理我呀？”见自己没受伤，高阳泽没脸没皮地继续贴了上来。 这时老师刚好走进来，拍着手掌让所有学生分散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听课，茂萌马上丢下高阳泽坐到最右侧的台阶上。 表演系喜欢茂萌的人很多，他身边的位置很快就被占满，高阳泽只能带着怨气去了左侧台阶。 这一节表演课进行的训练叫“互动”，两两一组，由老师分配剧情，组队的两人完成相应的表演。 分组为抽签形式，茂萌第一个抽，抽到班里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 他对女生说了个你好，全程按照老师的口令进行各种表演。 他对表演一直是投入且认真的，所以无论他的搭档是谁，哪怕是高阳泽，他也会认真对待。 上课的时候他从不带上私人情绪，因此就算高阳泽一整节课就在盯着他，且被老师点名很多次，茂萌都当做没看到。 下课铃响，老师走出教室，高阳泽又想来纠缠茂萌。 这时冯睿从角落里走出来，护在茂萌身侧，陪着他走出教学楼。 “你下一节课是什么？”冯睿问。 “今天没课了，这学期分差不多够了，以后我可能只会来上表演课，”茂萌说，“而且考试之前我都有事要忙，不会经常待在学校。” “不来学校也好，”冯睿一手搭着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我听说高阳泽跟校外的一些社会青年混在一起，你回家的时候小心一点。” 他说完这句，回头看向跟在他们身后的高阳泽。 因为他搭茂萌肩膀的动作，高阳泽看向他的眼神变得犀利且歹毒。 茂萌借穿外套的动作让冯睿的手指离开他的肩膀。 如果高阳泽已经心理扭曲，任何人靠近他都可能被记恨。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校门外，茂萌若无其事地与冯睿告别，并且完全无视一路跟着他的高阳泽。 他走到路边拦下出租车，看到高阳泽上了门外一台摩托车。 摩托车主穿着紧身皮衣，头发染得金黄，头盔也不好好戴在头上，像是经常在他们学校围墙外晃荡的社会青年。 “师傅，麻烦带我绕玉城两圈。”茂萌淡淡地对出租车司机说。 玉城路况到了下午便处处都是高峰期，有些路线四个轮子的出租车好走，两个轮子的摩托车却寸步难行。 出租车绕完第二圈，就已经顺利甩掉了那辆摩托车，茂萌于是报出香安小区的地址，让出租车司机送他过去。 等到了香安小区门口，司机停下车，这时才后知后觉：“小弟弟，你刚才该不会被人跟踪了吧，所以才让我绕这么久的路？” 茂萌朝他笑笑：“没有，我只是突然想看看玉城的风景。” 茂萌下车听到手机来电铃声，于是走到一旁的小卖部，对着冰箱里的饮料接起电话。 电话是穆天成打来的，他声音兴冲冲的，透着一股子势在必得：“萌萌，我已经问清楚了。” 茂萌：“什么？” 穆天成：“关于怎么演好一只猫，我可是问过行内人士了。” 穆天成声音有点大，茂萌看看小卖部里其他人，默默调小音量。 尽管是正当的演戏，怎么被穆天成一说，像是他要去招摇撞骗似的。 “你可以找一个了解猫喜欢猫的人，在他面前演戏，如果能够获得对方的认可，说明你这个表演八九不离十了。”穆天成说。 茂萌轻轻：“我去哪儿找了解猫的人呀，而且要在他面前演戏，这不是短时间的行为，我跟他的关系一定要很亲密吧。” 他基本没有过关系亲密的人，无论是亲人或朋友，他都保持在安全距离里。 而且他身边也没有出现过真正爱猫的人。 看似喜欢猫的人，也并不愿意让猫进入到自己的私人领地里。 比如他那位房东。 “说的也是，那只能我来了，”穆天成一本正经，“我今天就去买一只猫回来，每天研究猫的特点，然后萌萌你对我演戏。” 茂萌忍俊不禁：“天成哥，你不要开玩笑。” 穆天成说要买一只猫，他立刻想到他早晨想要领养咪咪。 如今想来，领养并不是最恰当的方式，他不过是因为要演猫才想要带咪咪回家，而不是真心想要养猫。 所以，穆天成买猫回家也并不合适，而且他的工作繁忙，并没有时间去照料一只猫。 等他演完了这部网剧，被带回家的猫咪还能有一个温暖的家吗？ 茂萌想着心事，拿着饮料慢慢往小区里走。 他刚要走进小区正门，身后有人按动汽车喇叭，他于是停下脚步等车子先进去。 汽车开进小区主道，却并没有着急加速，而是等茂萌又过去了，再慢吞吞地踩着油门，跟在茂萌身后。 茂萌走了几步就发现不对劲。 这台车不会是在跟着他吧？ 高阳泽终究还是追上他了？ 茂萌回头看了一眼车头标识，马上收回了自己的担忧。 高阳泽搭上的那群社会青年不可能开得起这么好的车，据他所知，高阳泽的家境应当只是普通水平。 所以是他挡住了车主的去路？ 茂萌忍不住看着眼前的道路，他确定自己走的是人行道，那台车也并没有宽到横扫一整条路的程度。 如果他不走主道，从花园区绕过去也是可以的，只是这个路线需要多花几分钟。 茂萌原本就心情不怎么愉悦，于是跟那台车杠上了。 车主爱跟就跟，他是不会让路的。 他们就这么一前一后，一个匀速一个龟速地走了几百米。 车主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过家家，于是终于想起他的车窗可以降下来。 车主降下车窗，向茂萌唤了一声：“茂萌。” 茂萌：？ 这声音有点熟悉。 而且这个小区认识他的也只有那么一个。 茂萌不太情愿地转过身来，勉强保持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房东好。” 白知渝停下车，从驾驶座下来。 他从后备箱拿出一只纸箱，抱在怀里，走到茂萌面前。 “能麻烦你帮我拿回家吗？我还有点事要处理。”白知渝面无表情地说。 茂萌看着他，慢吞吞回答：“可以啊。” 白知渝说得自己很忙，但刚才跟在他身后压小区马路的人不正是他吗？ 纸箱没多重，大概四五斤，茂萌很轻松地抱了起来，将饮料瓶搁在纸箱上，他再把下巴抵上去，防止饮料瓶滚落在地。 白知渝低着头看着他，茂萌一双绿眸在树影下反射着斑驳的光，灵动而艳丽。 茂萌没问纸箱里是什么，等回到家他直接放在白知渝房间门口就是了。 他正要转身走开，这时白知渝又盯着他的背影说了句：“箱子里是我买的猫粮，你可以拿去喂咪咪。” 茂萌一愣，随即想要拒绝。 他想要给咪咪喂猫粮，完全可以自己买，他可不想欠白知渝人情。 “就当做是我向你和咪咪道歉，”白知渝声音很低，“可以吗？” 茂萌有些讶异。 这是白知渝第二次为这事道歉。 他回头看向白知渝，从对方毫无波动的眼神里找寻不易察觉的歉意。 白知渝又说：“拜托了。” 茂萌眼睛弯了起来，声音轻快，就像枝头跃动的冬日阳光。 一点一点，暖化到极致。 “那好吧。”茂萌轻声说。 5只喵 茂萌下楼去找咪咪的时候带上了猫粮，并且带了一包婴儿湿巾。 他上次发现咪咪身上的毛有些脏了，舔进肚子里可能会让它生病。 虽然他没办法领养咪咪，可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还是可以的吧。 茂萌走到那只小盆旁边，掏出纸巾将已经被吃光的小盆擦干净，再将猫粮倒进去。 不一会儿，他身后就有只小猫咪循着味儿过来了。 咪咪喵喵叫着，目不斜视地扑倒在小盆旁边，如它一直的谨慎，先是伸头往猫粮上嗅嗅。 但它的谨慎抵不过饥饿，确定小盆里是能吃的，它马上全身心投入地吃起猫粮来。 茂萌听着咪咪咀嚼猫粮的声音，眼睛里始终带着笑。 虽然一开始是为了找素材才接近这只小猫，但现在他是真的很喜欢猫了。 谁会不喜欢小猫咪呢？ 不知道他能不能演好一只令人喜欢的猫咪。 茂萌发了会儿呆，这时咪咪已经吃完了猫粮。 他上前轻轻抓住咪咪的身体，轻声说：“你先不要急着走，我帮你擦擦身子好不好？” 咪咪绿色的圆眼睛里满是茫然。 你在说什么？擦身子？不要啊！ 咪咪开始挣扎，但小心地收着爪子，只用肉垫轻轻贴在茂萌的衣服上。 茂萌始终轻声细语，一边抽出湿巾，一边哄着咪咪：“不疼的，只是轻轻擦一擦，然后你就会变成一只干净的小猫咪啦！” 咪咪被迫让他按着把身体上的毛擦了个遍，起初它还因为畏惧而轻微发抖，后来这种畏惧逐渐变成了莫名其妙。 用湿巾就能擦干净了？愚蠢的人类！快点放本猫离开，我可以给你表演什么叫一舔就很干净！ 茂萌满意地看着咪咪身上的毛都变得服帖，虽然不知干净了多少，但看着整齐了。 咪咪终于挣脱了茂萌的怀抱，它在茂萌身侧疯狂抖动身体，甩了茂萌一脸毛。 茂萌：“……” 小猫这是……生气了？ 接着，咪咪低头开始仔细地舔肚子上的毛，像是想要把湿巾的味道遮过去。 它一边舔，一边用睥睨天下的眼神瞟着茂萌。 茂萌：…… 好吧，知道了。 下次不拿湿巾给你擦身体了。 他拿出手机，想要搜索如何能够让一只小流浪猫保持干净。 他还没能搜索出结果，咪咪就感觉到不太妙，迅速钻进草丛里溜走了。 茂萌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到口袋里。 孩子不愿意，就不要逼它了吧。 短短几天时间，他仿佛已经成了溺爱孩子的家长。 可他自己明明就没有被家长溺爱过。 茂萌摇了摇头，收拾了草地上的东西，转身回家。 茂萌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翻来覆去地看猫咪视频，几次把眼神投向他放在衣柜里的戏服，又马上将视线收回来。 他总觉得没有做好准备，就不能穿上那身衣服。 而且他都没有把自己当成猫，戴上猫耳朵也不会变得更贴合角色。 茂萌感到自己肚子有些饿，这才走出卧室。 等外卖的过程里，他站在厨房里四处翻找，却没有发现半包零食。 下次去超市要记得买一点干粮。 这样才不会一不小心把自己饿得太狠。 茂萌把这件事记在了记事本上。 茂萌在客厅里乱转，最后把视线放在了墙边的那袋猫粮上。 猫粮是什么味道？ 罐头的鱼腥味让他无法接受，那么猫粮呢？ 他今天给咪咪喂粮的时候闻到手中的猫粮散发出一股奶香味。 如果是奶味，他应该会喜欢的。 茂萌鬼使神差地弯腰从袋子里拿出一抓猫粮，放在手心，捧起来放在面前闻了闻。 果真有奶香。 似乎还带了一丝甜味。 呜，更饿了…… 茂萌正要将猫粮放回去，这时他瞥见身后站着一个人。 他的房东大人又很恰巧地站在了他的身后，盯着他以及他手中的猫粮。 在厨房发生过的一幕又重现了。 茂萌早已经复盘过上一次的意外，所以他迅速放下手中的猫粮，朝白知渝摆了摆手：“我只是想闻一闻，没想真吃。” 白知渝嗯了一声，眼睛里慢慢透出一丝笑意。 茂萌只觉得白知渝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 他于是又补充一句：“我不吃猫粮，也不吃罐头，我吃饭菜的。” 茂萌话音刚落，肚子就很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他捂住肚子，脸上有些难为情。 本来就饿，说到饭菜就更饿了。 “饭菜？”白知渝重复这两个字，眼神里有一丝玩味。 茂萌更用力地捂住肚子，不要再叫了！ 白知渝走向厨房：“我打算做饭，你要吃吗？” 茂萌摇头：“我点了外卖，就要到了。” 白知渝没再问他，而是去冰箱拿了些几颗鸡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茂萌听着厨房里翻炒的声音，倒了杯水拿在手里猛喝了两口，总算把强烈的饥饿感压了下去。 当白知渝端着一盘蛋炒饭出来，茂萌的外卖终于到了。 茂萌听到门铃响起就立刻一跃而起，冲到门口接过外卖餐盒。 外卖小哥见茂萌迫不及待的表情，尽管他并没有延迟送餐，依旧忍不住说了句：“对不起，来迟了。” 茂萌忍住就地打开餐盒的冲动，对外卖小哥说：“没有来迟，刚刚好，谢谢你呀。” 一关上门，茂萌马上端着餐盒坐在饭厅桌边。 这时白知渝已经把盘子里的蛋炒饭搅拌了三回了。 煎熟的鸡蛋伴着香葱香味，以及从茂萌的角度看粒粒分明的金黄饭粒，竟看起来比他餐盒里的咖喱鸡肉饭还更美味。 茂萌尝一口鸡肉饭，抬头看一眼白知渝盘子里的蛋炒饭。 白知渝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向他，以及他面前餐盒里的鸡肉饭。 白知渝的眼神巍然不动，只有眉毛轻微挑起。 似乎在问，不是爱吃饭菜吗？怎么不吃了。 茂萌哪里受过这样的挑衅，就着白知渝的注视把餐盒里的鸡肉饭吃得干干净净。 蛋炒饭再香，那也不是他的，不惦记也罢！ 茂萌扔完垃圾回到家中，发现白知渝原本的西装三件套已经换了下来，房子里开着暖气，他穿的是T恤和长裤。 白知渝似乎只有两类装束，西装和休闲装。 他的职业大概是商人，常常要开会的那种，回到家才能随心所欲地穿衣服。 一般这类人工作白天一定很忙，晚上也偶尔会有应酬。 结合房东姐姐说过的话，“白天基本不在家，晚上也都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虽然和真实情况有一点点出入，但也差不多了。 除了在厨房“偶遇”两次，白知渝也的确不太爱出房间。 茂萌盘算着，将自己白天的活动范围扩大。 白知渝不在家，他可以去客厅里练习表演。 毕竟客厅的空间宽敞多了。 这一个星期他都基本只是在理论上学习猫是什么样子，还从未实践过。 茂萌一手拿着剧本和笔记本，一手拿着平板坐在客厅沙发上。 放下笔记本，他开始模仿视频里的猫咪做各种动作。 视频里猫咪的动作基本都很一致，要么躺着，要么躺着，要么躺着…… 茂萌好不容易找到一只多动的猫咪，人家在三分钟里一直在专注地舔毛。 跟咪咪的动作一模一样。 茂萌跪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张全身镜，接着他把手攥成小拳头，脸凑过去让小拳头贴贴。 他没办法对自己的身体下嘴，只能贴贴代替了。 他跟随视频里的猫咪这么举着拳头贴贴了近半小时，居然感觉有些累。 茂萌趴在沙发上喘了会儿气，靠着抱枕躺下，拿着剧本翻了几页。 其实他在剧里扮猫的戏份大概只有三集左右。 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演人，并且是一个努力遮住自己身为猫的特征的人。 也许他的练习重点也应该要发生改变。 如果他是一只猫，他该怎么在人类面前隐藏自己？ 这就不只是观察小猫咪就能办到的了。 茂萌陷入了瓶颈，干脆先暂停，回房间听了一会儿面具老师的配音，心情逐渐变得平静。 等他出房间，白知渝已经回了家，并且看起来正在准备晚餐。 白知渝似乎很喜欢吃鸡蛋，在厨房里煎得噼啪作响，香味四溢。 茂萌这才想起自己一天下来都没怎么吃东西，于是坐在沙发上打算点外卖。 他的厨艺很有限，只有泡面能够勉强下咽，而且白知渝正在做饭，他也没必要去抢厨房。 他刚下单，白知渝从厨房里走出来。 “我做了两个菜，要一起吃吗？”他声音低沉地问。 茂萌跟他对视几秒，指指自己：“你问我吗？” 白知渝点头：“嗯。” 茂萌晃晃自己的手机：“可是我已经点外卖了，谢谢你的好意啦。” 他笑得很灿烂，白知渝收回眼神，坐在桌边开始吃饭。 茂萌心想，除了一个煎荷包蛋，另一个菜是什么呢？ 好好奇，但又不能凑过去看。 他拿到外卖餐盒，坐在饭桌的另一侧，目不斜视地吃自己的牛肉盖饭。 白知渝很快把一碗饭吃完了，放下筷子之后便一直坐着不动。 茂萌偶然抬头才发现对方一直在看着他。 茂萌：？ 他嘴角沾东西了？没有啊。 白知渝站起身收拾碗筷，不经意地一问：“我听我表姐说，你还是学生？” “对啊，传媒学院，大一。”茂萌回答。 他答完又觉得自己似乎太诚实了，他住到这房子里才一星期，对白知渝就这么不设防吗？ 白知渝拿碗的姿势一顿，随后什么也没说，去厨房洗碗。 茂萌扔了垃圾回来，照例去拿罐头和猫粮，打算下楼喂猫。 虽然他已经改变了研究方向，但是喂猫这件事是不能落下的。 谁让咪咪太可爱了呢。 白知渝走到他身侧，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他手里捧着的罐头和用密封袋装好的猫粮。 “这是你新买的密封袋么？”白知渝手指微抬，指着他怀里的东西。 茂萌：“对啊，我听说猫粮要密封才好，那袋猫粮的原包装感觉不是很密封。” 白知渝点了点头：“我房间里有真空机，你可以用。” 茂萌愣住：“真空机？” “猫粮密封保存的时候将空气抽走，保持真空状态，能够防止猫粮氧化，更方便储存。”白知渝说。 茂萌一瞬间有些走神。 白知渝的声音过于低沉好听，让他以为听了一段播音员的语音解说。 “那麻烦你把真空机拿到客厅吧，明天我可以把剩余的猫粮抽真空。”茂萌说。 白知渝微微一笑：“好。” 等白知渝走了，茂萌仍旧站在原地发呆。 白知渝为什么对猫的饮食这么了解，却不愿意收留一只流浪猫呢？ 他究竟是喜欢猫，还是不喜欢？ 茂萌夜里接到穆天成的电话，顺便提了一句他的房东似乎养过猫。 “可能他跟猫发生过什么，所以现在不那么喜欢猫了。”茂萌分析。 穆天成一拍大腿：“萌萌，这不就是你现成的演戏对象吗？” 茂萌：“你让我对他演戏？不行，我都没告诉他我是个演员。” 穆天成：“不用告诉他，要的就是他的真实反应，如果你在他面前演一只猫，他又相信了，那就说明你的演技过关了！” 茂萌：“……真是这样吗？”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让白知渝以为他是一只猫？ 除非白知渝变傻了！ 6只喵 茂萌和穆天成聊完后就把他的提议忘在了脑后。 他跟白知渝都谈不上熟悉，怎么可能在白知渝面前演戏。 光是想想白知渝可能有的反应，茂萌就想连夜收拾行李搬离这个城市。 第二天他要去学校，出发之前看到客厅橱柜上放着几个叠得整整齐齐的四方形密封袋。 袋子里放着颗粒分明的猫粮。 白知渝已经把那袋猫粮分别抽真空密封好了。 茂萌拿着一袋猫粮放在心里掂了掂，心里对白知渝有几分感激。 他看了一眼主卧紧闭的门，猜测白知渝已经出门去上班了。 他想了想，掏出一张便利贴，写了四个字：谢谢房东。 然后将便利贴贴在了主卧门上。 茂萌只去学校上了一节课，高阳泽跟他的选课错开，等下课再想堵他已经来不及了。 茂萌倒并不是为了躲高阳泽才跑这么快，他是很想要赶紧回家练习表演。 今天听了一堂理论课，他又有了些心得。 距离他进组拍戏只剩下三周时间，目前没有任何一件事比他演戏更重要。 今天在课上，教授说：“表演需要借助外力，需要对手戏，独角戏的环境并不适于新人演员提升自我。” 茂萌如醍醐灌顶。 外力，不就是范导提前为他准备的戏服吗？ 范导应当也是赞同教授这个说法的，否则也不会提出让他把戏服带回家。 范导可能早已经料到他会面临一个人演戏的困境。 至于对手戏。 茂萌觉得可能要等他去剧组才能实现了。 茂萌在房间里穿上那件毛绒绒的衣服。 这件衣服的穿法和卫衣没差别，区别在于衣服外层缝上了一层绒毛。 有点像是摇粒绒睡衣。 这件衣服给人的感觉是增加可爱度，和像不像猫并没有直接关系。 比起小猫，似乎更像是小羊羔。 茂萌对着镜子观察了几分钟便将衣服脱了下来，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衣和黑色长裤。 极简的装束，如果搭配猫耳朵和猫尾巴，又会是怎样的效果呢？ 之前他在剧组工作人员面前试戴过猫耳朵，所以他首先拿起的也是耳朵这个道具。 他一路赶回来，头上的卷发有些许凌乱，垂下来则刚好挡住他的耳朵。 猫耳朵与头发连接的部分刚好是黑色，与发丝几乎融为一体。 茂萌下意识伸手去碰耳朵。 头顶的那一对。 他看到自己手指放在耳朵上，又觉得不对。 猫咪不会这样摸耳朵的。 他把手指稍微握紧，虚握成一个拳头，再抬上去蹭耳朵的外侧。 蹭完，再舔一舔手背的皮肤。 茂萌做完这几个动作，脑海中咪咪舔毛的模样基本与镜子里的他吻合。 有点感觉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好像能说服自己成为一只猫了。 茂萌将猫尾巴戴在腰后。 这条尾巴的触感比起毛绒绒衣服似乎更真实。 仿佛尾巴里真有一根骨头，连着猫的腰椎。 而且他的腰如果轻微一动，那条尾巴也会随之轻轻晃动。 茂萌甚至试着让尾巴翘到了他的背上，像一只微微局促的猫，无所适从地摆动他的尾巴。 茂萌背过身看着他的尾巴，向他的尾巴打招呼。 他有点后悔没早一点穿上道具。 道具无疑让他代入得更顺利了。 他在房间里演示了一会儿，开始大胆地走出房间。 如今是白天，家里除了他没别人。 他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客厅里窗户敞开着，大概是白知渝习惯了开窗通风。 茂萌将窗户关上，窗帘也拉起来，这时屋子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他观察过咪咪的瞳孔，遇到强光时它的瞳孔会形成一条直线，这是它出于本能的畏光反应。 猫不喜欢强烈的光线，并且能够在阴暗的环境里行动自如，是基于它们自身的夜视能力。 茂萌之前的理论练习都派上了用场。 他想要当猫，就必然要让自己熟悉阴暗环境，并且培养自己的夜视能力。 说做就做，既然白知渝晚上会在家，他就用白天的环境做模拟吧。 白知渝结束了上午的工作，下午能得到半天调休，他走出演播厅，乘电梯下降到负二楼取车。 他按了一下遥控钥匙，听到一声猫叫。 他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沉默半晌，他弯腰往他的车子下方看过去。 果真有一只猫，瘦骨嶙峋，应当是等了许久。 白知渝打开后备箱，拿出一包猫粮，这是他的车子里常备的东西，尽管他并不经常去喂猫。 他又取出一双乳胶手套戴上，把猫粮倒在手掌里，蹲下身，伸手凑近那只猫。 猫过来舔他手里的猫粮，他立刻将猫粮放到一旁的地面上。 等猫一口一口吃完了粮，他才犹豫着往猫的背上轻轻摸了摸。 这只猫的身体如他眼见的一样瘦。 白知渝站起身，给同事打了个电话。 “你不是在找一只流浪猫吗？我想我遇到了，就在停车场，你过来吧。” 他垂着眼睛看着趴在地上瘦小一团的猫。 比他在小区遇到的那只咪咪还要瘦一圈。 如果咪咪继续流浪，可能会像这只猫一样，日复一日地变得更消瘦吧。 即使茂萌每天都会给它喂食，但那是户外环境，而且小区里不只是有它一只流浪猫。 可是他没办法答应茂萌接咪咪回家。 白知渝将手指握起拳头，看着手上的手套。 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接触过猫了，不知症状是否已经减轻。 而他不愿意为此冒险。 白知渝回到家，打开门时只觉得光线很暗。 外面分明阳光大好，是个难得的晴天。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大概是茂萌。 茂萌虽说在读大学，却似乎有很多空闲时间，常常待在家里自娱自乐。 他本以为茂萌应当是外向型个性，更热衷于外出活动才对。 “这么暗，怎么不开灯。”白知渝一边问着，一边去探墙壁上的灯开关。 “别，”茂萌原本僵坐在沙发上，似乎被惊到了，巴巴地看向他，“别开灯。” 白知渝收回手，站在门口没有动。 从走廊渡过来一股光线，投射在客厅地板上，照亮了沙发上的茂萌。 白知渝看到茂萌穿着白衬衣和黑裤，和平时的他没什么两样。 但茂萌似乎很紧张。 他印象中茂萌总是很有活力，像一株青翠欲滴的绿植。 茂萌想要领养咪咪却被拒的那一次，是他第一次看到茂萌身上的光变得有些黯淡。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他早晨出门的时候忘记了什么—— 白知渝看着茂萌的眼睛，有一瞬间心脏几乎忘记跳动。 茂萌一双漂亮的绿色眸子在暗处，顾盼生辉地看着他。 绿色的……眼睛。 白知渝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茂萌有一双异常漂亮的绿色眼睛，但这一次他竟有了匪夷所思的联想。 茂萌这副模样，很像一只猫。 茂萌坐在沙发上的模样，也跟他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无比贴合。 白知渝关上了门，茂萌那边重新暗了下来。 但白知渝已经忘不了刚才看到的画面。 他不光看到了茂萌的眼睛在发光，还看到他长出了一双猫耳朵？？ 茂萌不让开灯，白知渝于是走过去拉开了窗帘。 他担心继续在这种光线暧昧的环境里，会控制不住地产生更多光怪陆离的联想。 结果，他看到了—— 茂萌不仅长出一对猫耳朵，身后还有一条很长的雪白色的猫尾巴。 白知渝呆愣在原地。 他出现幻觉了？ 还是说，茂萌其实真是一只猫？ 茂萌此时内心尴尬得无以复加。 不是说不要开灯吗？ 哦对，他的确没开灯，但是他打开了窗帘！ 房东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茂萌睁大眼睛跟仿佛被点了穴道似的白知渝对视了几秒，他忽然跳了起来，想要立刻躲进房间里。 “等等。”白知渝忽然出声。 他察觉到自己声音竟有点哑。 这是他的职业素养绝不允许出现的声音，所以他低咳了两声。 茂萌回头看着他，眼神里有几分委屈。 你还叫住我干嘛呢？ 快放我回去！ 白知渝耳朵自动给茂萌的表情配了音，这让他又有些心猿意马。 他立刻又咳了两声。 茂萌紧张地看着他，手指不自觉抓紧。 他更想去抓头顶的猫耳朵和身后的猫尾巴，但白知渝正看着，他应该要降低那两样道具的存在感才对。 “你怎么……”白知渝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量淡然地问，“长了尾巴？” 茂萌：“……” 茂萌开始脑内风暴。 白知渝该不会真以为他长出了尾巴吧？ 道具做得太逼真了？ 白知渝眼神不好？ 如果白知渝真信了他长了猫耳朵和猫尾巴，那他就要大胆想象了—— 可以吗？ 让白知渝跟他演对手戏？ “你，不要告诉别人哦……”茂萌小声说。 他基本没骗过人，没想到这一次就直接骗了个大的。 如果被揭穿了，他就跟白知渝道歉，从这房子里搬出去，逃得远远的。 等网剧上映，他再送给白知渝一张点映券，或者其他任何等价补偿都行。 白知渝嗯了一声。 糟糕，声音又有点哑。 而且，他竟然觉得，这一次也许他能冒险。 “我可以……摸一下吗？”他伸手指向茂萌身后的尾巴。 茂萌手指抓着门把手，很想要往里冲，但又无法抵挡“对手戏”的诱惑。 “可以，”他转头看着白知渝，眼神里似饱含千言万语，“但是你不能太用力。” 他那条尾巴戴了太久，已经不太稳了。 太用力可能会被拽掉。 白知渝郑重其事：“我会很温柔的。” 茂萌：……谢谢。 不太敢想象房东温柔会是什么样子。 7只喵 白知渝往他尾巴上轻轻摸了摸。 他的动作和眼神的确称得上温柔，和他之前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白知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没有任何不适反应。 他于是摸了一下。 又一下。 他对茂萌说了句：“谢谢，其实我一直想养猫。” 茂萌：“？” 不对，之前我想领养咪咪，你不是不答应吗？ 但白知渝摸他尾巴的动作实在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仿佛那并不是道具尾巴被摸了，而是他自己被摸了。 茂萌咬咬下唇，欲言又止地看向白知渝。 白知渝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迫切？ 这还是他记忆中不苟言笑的房东吗？ 不对劲。 今天下午一切都很不对劲。 “我先回房间了。”茂萌扔下一句，匆匆打开门闪了进去。 他一回到房间就马上摘下了猫耳朵和猫尾巴，回到他原本的正常穿着。 他将几个道具拿在手里，却不能就此将它们放弃。 相反，他对自己和这些道具的适配度有了极大的信心。 连白知渝都被骗过去了！ 白知渝可是很了解猫的呀！ 但是，白知渝今天很有些反常。 在外面受刺激了吗？ 茂萌在房间里缓了一会儿，悄悄打开房门，往外看去。 白知渝正拿着一本书坐在沙发上，似乎单纯只是在看书。 白知渝已经恢复冷静了？ 那我还是暂时不要出去好了。 茂萌立刻躲回到房间里。 白知渝拿的是一本漫画书。 他前不久刚追完一部番，说的是少年突然觉醒了动物本能，发现自己原本是只柯基。 追完番之后他又买来了原著漫画。 之前他看了一册漫画就放回到了书架里，此刻却很想重新看一遍。 他想要确认，在他身边难道真的发生了漫画书里的情节？ 仔细研究过漫画之后，他逐渐理解了茂萌的身体发生的改变。 也许跟漫画里的少年一样，茂萌也是后天觉醒了某种身体特质。 所以茂萌偷吃罐头和猫粮，都是因为猫的意识占据了他的大脑？ 白知渝觉得这可以逻辑自洽。 但他不太确定，茂萌是生来就是猫，还是后天因为外界因素而发生了变化。 茂萌会愿意跟他说吗？ 茂萌从房间探出头来偷看他，其实他都有所觉察。 但茂萌显然现在还对他难以启齿。 给茂萌一点时间吧。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让茂萌感觉到压力。 如果茂萌希望他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他也会予以成全。 茂萌在房间里待到傍晚，磨磨蹭蹭洗了个澡再出去，白知渝终于不在沙发上坐着了。 他刚走到饮水机旁边，这时厨房门打开，围着围裙的白知渝探出身来。 捧着杯子想掉头就跑的茂萌：“……” 白知渝低声问他：“我做了饭，一起吃吧。” 茂萌愣了一下。 他的确忘了吃饭，肚子后知后觉地有点饿。 “还是说，”白知渝有点迟疑，“你要吃罐头？” 茂萌瞬间失去语言功能。 “我吃饭菜！”茂萌认真地澄清。 白知渝笑了笑：“对，你说过，是我忘了。” 之后白知渝钻进厨房里好一会儿也没有出来。 茂萌坐在饭桌旁边发了会儿呆。 白知渝居然笑了。 这就是小猫咪的魅力吗？ 居然能让冰山一般的男人笑出来。 白知渝做了两菜一汤，香菇笋干红烧肉，香炸藕丸，外加山药薏米排骨汤。 茂萌闻见厨房里的香味一路飘到自己面前，肚子又毫不矜持地叫了一声。 他吃了几颗丸子才发现，白知渝原来不只是会做鸡蛋。 桌上每一道菜都色泽鲜艳，味道恰到好处。 他怎么这么厉害呢？ “这几个菜，你做了多久啊。”茂萌捧着饭碗好奇地问。 “一小时，红烧肉和排骨我已经提前处理过了。”白知渝说。 他看茂萌吃饭很香，唇角微微扬起，低声说：“你爱吃，我可以每天给你做。” 茂萌差点噎住，他吞下嘴里的汤，小声问：“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白知渝一直跟他没有私交。 尽管两人住在一起，但都是各自生活，毫无交集。 虽然他们一同喂过小区的猫，却也因此而发生过矛盾。 之前听房东姐姐说，白知渝是有些社恐的，所以并不会想要跟人交往过密。 茂萌确定，只有一个原因。 是因为他今天被白知渝误以为是猫吧？ 白知渝给茂萌夹了两块排骨，眉眼毫无波动：“我只是顺便，自己平时也要吃饭。” 茂萌：我才不信呢。 你之前也没有非要让我跟你一块儿吃饭啊。 茂萌注意到白知渝总是借着夹菜的机会偷偷看他身体某两个部位。 比如没了猫耳朵的头顶，没了猫尾巴的腰后。 白知渝分明心里充满疑惑，但居然忍着没有问他。 茂萌仍在犹豫要不要跟白知渝练习“对手戏”。 无论从哪一方面，白知渝似乎都是那个最佳人选。 白知渝究竟对他是猫这件事有几分笃定呢。 如果他没有加上道具，白知渝还会认为他是只猫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竟让他十分期待。 众所周知，无实物表演的难度是很大的。 可是要对着白知渝卖萌，他要突破的心理障碍也不小。 今天之前，他们俩都根本不算熟悉。 茂萌和白知渝各怀鬼胎地吃完了这顿饭。 茂萌在白知渝的注视下，鬼使神差地把手指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猫咪吃完东西都是会舔舔身上的毛，以表示这顿饭吃得很满意。 茂萌没办法舔毛，只能舔手指了。 他也只能让自己舔那么一下，舔多了他自己都会接受不了。 手指有点咸味，是汗水的味道吗…… 白知渝看着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幽深。 但他什么也没问，收拾了碗筷去厨房。 过了一会儿，白知渝从厨房出来，径直走到客厅橱柜，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湿纸巾。 茂萌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白知渝拿着湿巾走到自己面前，握住他的手腕，再抽出一张湿巾，轻轻为他擦手指。 茂萌：“……” 白知渝：“用这个擦，不要用嘴舔，不卫生。” 茂萌：“……哦。” 他瞥见抽纸包装上的字样，写的分明是婴儿专用。 跟他拿给咪咪擦毛的一模一样。 看来白知渝真是把他当成猫咪了。 茂萌心情有点复杂。 白知渝为他擦完手指，将湿巾扔进垃圾桶，又看向他的头顶。 茂萌：？ 只见白知渝缓缓伸手，往他头顶的卷发轻轻揉了一下。 茂萌：“……” 白知渝低咳一声说：“我去一下书房，有点事。” 茂萌：“哦。” 白知渝的书房隔音一如既往的好，所以茂萌在客厅没能够听到任何动静。 他坐在沙发上闲闲地玩着手机。 那些猫咪视频已经被他刷过无数遍了，似乎已经提取不到更多有用素材。 看了一小时，他觉得可以休息一会儿，于是转而打开Q站。 Q站提示他：您关注的面具发表了一条新的投稿哦。 茂萌立刻点击进去。 面具老师发表的视频依旧是配音。 这一次他配音的作品是美国动画。 主角是一些动物。 面具老师为动画里的猫老大配音。 茂萌再一次领略到面具老师声线的多变，尽管是为有点笨拙的角色配音，他依然捕捉到独属于面具老师的低沉与柔和。 不知是不是受他的心情影响，他总觉得今天面具老师的心情也应当很愉悦。 茂萌蜷缩在沙发上，把这条五分钟的配音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唇角一直上扬。 心情由此变得无比好。 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 他的表演瓶颈得到突破，跟房东的关系有所改善，并且看到了面具老师的更新。 之后几天，白知渝如他所承诺的每天给茂萌做饭。 他白天需要上班，则会在早晨提前做好中午的饭菜。 为了不浪费白知渝的心意，茂萌去学校上了课就赶紧回家。 而且白知渝的厨艺可比那些外卖要好吃多了。 茂萌这天吃了饭，揉着肚子坐在沙发上。 他感觉眼前的生活虽然令人满足，但他的运动量大大减少了，这样下去他还没等到进组就该超重了。 茂萌搬来体脂秤，称过之后觉得自己的体重尚能接受，但仍应该提高警惕。 他在沙发上练习倒立，头抵着沙发垫，两条长腿抻得很直，伸得高高的。 白知渝推开门见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茂萌窄细的腰紧紧贴着沙发靠背，两条腿如小葱般伸得很直，他因为太过于专注，衣服往下掉了一点也毫不察觉。 白皙的腰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白知渝发觉屋子里暖气开得不够高，于是走过去调高温度。 茂萌头朝下看到他，连忙翻身坐起。 “你回来了啊。”茂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白知渝嗯了一声。 他走过去揉揉茂萌的头发，这是他这几天最常做的动作。 就像是他对茂萌这般体贴，只是为了摸摸茂萌的头。 真的只是这样吗？ 茂萌有些怀疑。 随着白知渝摸他头的动作，茂萌会条件反射地蜷着身子侧过去，两手轻轻握拳，在自己脸颊上蹭一下。 这就相当于猫咪卖萌了。 白知渝看着他卖萌的动作，眼神变得平静而热烈。 茂萌也不知为什么完全相反的两种情绪会同时存在于一个人的眼神里。 白知渝去厨房做了饭菜，茂萌蹦蹦跳跳地把饭厅桌子收拾好。 吃过饭之后，白知渝看了他许久，忽然说了句：“我还能再看一次小猫的尾巴吗？” 小猫？ 是叫他吗？ 茂萌有些慌乱。 这代表着白知渝对他演技的极度认可。 不过白知渝为什么想要看他的“尾巴”？ 白知渝眼神很执着，很有种如果不给他看，他以后就要罢工不做饭了的意味。 茂萌自然是不会吝啬的。 而且他本来就应当要适应道具的存在，能有人为他作参照物自然更好。 “你等我一会儿。”茂萌小声说。 他回了房间，神神秘秘地锁着门。 白知渝握起拳头，内心的渴望涨到满，又慢慢放下。 尽管很想亲眼看看，但他不能打扰茂萌。 变身的过程……可能有些难以见人。 8只喵 茂萌很是跟道具纠缠了一会儿。 上一次戴的时候明明很顺利，这一次却磕磕绊绊，不是耳朵扯着头发，就是尾巴反复从腰后滑落。 难道是因为他有好些天不曾戴过，道具在无声地反抗？ 他好不容易才将耳朵和尾巴戴稳，并且将乱糟糟的头发抓顺了遮住自己原本的耳朵，又确定尾巴不会因为他晃晃腰就掉下来。 这才出去见白知渝。 白知渝安静地在客厅里等着他。 茂萌一出现，再度重现他幻想的小猫模样。 他站起身时捏紧手指，不让手指没出息地颤抖。 茂萌走到他面前，很自觉地背过身去。 “你摸吧。” 白知渝和第一次一样，谨慎且小心翼翼地往茂萌尾巴上摸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尾巴上留下的温度，以及尾巴在他手心轻微颤动。 茂萌可能很紧张。 茂萌的确紧张，他不光担心白知渝把他尾巴给拽掉，还担心白知渝突然识破了他。 但白知渝似乎丝毫也不怀疑，怀着虔诚的心情摸完了他的尾巴。 茂萌把身体转过来，略微羞涩地摸摸自己的耳朵。 从白知渝的视角，他那双人类的耳朵是不存在的，所以他相当于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白知渝看他的眼神更宠溺了。 想宠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划掉，应该是——想宠一只猫的心情是藏不住的。 白知渝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你今天去学校了吗？” 茂萌：“去了。” “你不担心会被其他同学发现？” “发现什么——” 茂萌紧急刹车，恍然明白白知渝指的是被其他同学发现“他变成了猫”。 茂萌挠挠头，说：“不会，我在学校不会变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道具都放在家里了。 白知渝若有所思地点头。 本来还担心茂萌在学校会不方便，他可以动用一些人际关系，帮茂萌在学校里打掩护。 茂萌看穿了白知渝的心思，连忙说：“而且马上就是期末考了，我这个寒假都不用去学校。” “是我脱离学校太久了，忘记了考试。”白知渝笑笑说。 如今的白知渝温和易接近，而且话多了不少，跟以前社恐且冷漠的他相比简直面目全非。 茂萌瞅着他的脸色，试探地问：“那个，我可以问问，之前我想领养咪咪，你为什么不答应吗？” 白知渝神色坦然：“可以问。” 茂萌：“请说。” “其实我从小就对猫毛过敏。”白知渝说。 茂萌啊了一声，睁大眼睛：“所以你那天戴手套是这个原因？” 白知渝给咪咪喂宠物零食那天戴了口罩和手套，就是为了防止猫毛接触他的皮肤吧。 所以白知渝才不让他领养咪咪，对猫毛过敏的人自然不可能在家里养一只活生生的过敏原。 茂萌对白知渝露出同情的眼神：“我为你感到惋惜。” 白知渝却盯着他，眼神有些渴望：“但是我对你的毛不过敏。” 茂萌：……等等，你再说一遍。 谁的毛？ 他用力捏紧身后的尾巴毛，咬紧了牙才没有把真相脱口而出。 这不是我的毛！ 白知渝表情很认真：“你是我唯一不过敏的猫。” 茂萌笑容勉强：对啊，因为我就不是猫。 可是他现在不能说实话。 白知渝看起来真的很喜欢猫，一个很喜欢猫的人却不能碰猫，也太残忍了。 他刚从我身上获得安慰，我要给他泼冷水吗？ 当然是不能的。 茂萌勉强维持戴着猫尾巴和猫耳朵的形态，跟白知渝又聊了几句。 等白知渝转身走开，他马上回房间将道具全部摘下来，再仔仔细细洗了个澡。 大概是因为白知渝说了他过敏的事，他也有点精神过敏了。 闭上眼睛全都是白知渝在摸他的尾巴。 白知渝的手指在一点点侵略他。 他磨磨蹭蹭从房间里出来，白知渝已经在勤劳地准备晚餐了。 他怎么看都觉得白知渝不过是喜欢猫的正常人罢了。 茂萌对着白知渝的背影默默道歉，并且承诺一定会在适当的时机对白知渝如数坦白。 这么过了几天，他们相对熟络了之后，他就开始改口叫白知渝为白哥了。 白知渝对他的生活照顾有加，他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对白知渝进行报答。 这天，白知渝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茂萌手撑着沙发，从后面探出头来，眼睛亮晶晶地问他。 “白哥，你有没有很喜欢的东西？” 白知渝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 茂萌马上补充：“除了猫咪以外的。” “这个吧。”白知渝举起手中的书。 茂萌经常看他在看书，他以为以白知渝一本正经的外表，应当在看学术书籍一类。 没想到，白知渝把封面亮出来，竟是一本漫画。 漫画名写着“温暖的怪兽”五个字。 封面是一个人跪着倒进一只企鹅巨大的怀抱里，背景是白色的雪地和蓝色的天空。 “白哥，你喜欢看漫画？”茂萌惊讶地问。 “嗯，我爱看漫画，只要是漫画，不限题材，我都喜欢，”白知渝笑笑说，“当然，故事里有毛茸茸的可爱动物，我会更偏爱一点。” 茂萌：“……” 似乎又绕回到毛茸茸身上了呢。 不过，白知渝透露出了一个很重要的讯息。 他喜欢看漫画，会不会也喜欢看动漫呢？ 他试着问了，白知渝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茂萌因此灵光一闪，白知渝该不会是个资深二次元爱好者吧？ 如果是二次元，他记得玉城经常会有漫展。 之前他曾被同学邀请一同去逛过漫展，尽管他并没有喜欢的二次元作品，但他对漫展里热闹的氛围记忆犹新。 茂萌拿出手机查了一下，下星期玉城就有一场漫展。 而且刚好在他考完期末考之后。 那就决定了。 他带白知渝去逛漫展，当做感谢白知渝这段时间对他的帮助。 等去完漫展之后他就应当要进组了，刚好为他与白知渝的相处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然而他没想到，他对白知渝提出邀请，却被白知渝拒绝了。 白知渝面露难色：“抱歉，我不方便去那种场合。” 不方便？茂萌眼睛里出现两个问号。 白知渝补充：“而且我也不喜欢去太吵闹的地方。” 茂萌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白知渝是个资深二次元。 是他误会了吗。 白知渝的确很少去漫展，漫展里遇到同行的几率太高，而他并不打算在三次元同事面前暴露自己二次元的喜好。 最近他还因为被营销号吹捧而登上热搜，这也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白知渝怀疑茂萌从来不看电视，并且也从来不刷热搜，所以才会完全认不出他来。 他其实并不希望被茂萌得知他在工作中的另一面，保持现状让他非常满足，甚至私心想一直延续下去。 要不，干脆把家里的有线电视费给停了吧？白知渝面无表情地进行着考虑。 茂萌在考前复习期间依旧每天将表演练习做完。 下楼喂咪咪，顺便获取新的素材。 回家则会穿上道具，让白知渝忙碌完工作后摸摸他的尾巴。 然后品尝白知渝提供的美味的饭菜，毫不吝啬自己对白知渝厨艺的夸赞。 白知渝也同样对眼前的生活极其满足。 茂萌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小猫。 而且贴心，逐渐粘人。 仿佛是他童年的遗憾得到了弥补，并为他理想中的未来投射出极其绚丽的色彩。 考试周，茂萌每天都忙到很晚，回家也来不及洗澡穿道具，趴在沙发上奄奄一息地等白知渝回家。 白知渝推门进来，看到茂萌又在沙发上倒立。 这是体力匮乏的他仅剩的倔强，虽然不能活动自如，但是保持一个姿势还是能做到的。 这个动作让白知渝想起他们在房子里见面地那一晚。 白知渝眼底浮现出笑意，走到沙发旁边蹲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揭开包装纸，放进茂萌的嘴巴里。 投喂他的小猫。 茂萌尝到棒棒糖里的一丝奶味，马上翻身坐起，咬着棒棒糖甜甜地说：“谢谢白哥。” 白知渝对他笑笑，脱下外套去厨房里做饭。 空间里逐渐弥漫着一阵饭菜香味。 茂萌在极其轻松地状态下拿出手机，打开Q站，点开面具老师的主页。 面具老师这几天产出很少，但没关系，他可以重放。 由于他最近播放的全是面具老师的视频，他随意点开其中一个，就能关联到很多个面具老师的相关视频。 茂萌闭着眼睛，享受在面具老师的声线里。 白知渝做完最后一道菜，解开围裙，将蒸鱼的盘子首先端出去。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知道茂萌很喜欢吃鱼，而且要足辣。 很像小猫咪，又有他的个性。 他将所有菜都放到桌上，却没有见到茂萌飞奔过来。 他往客厅看过去，只见茂萌正蜷缩着躺在沙发上，眼睛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了。 原本想叫茂萌过来吃饭，白知渝又收回这个打算。 饭菜凉了可以再热，把小猫吵醒就不太好了。 他去房间拿了张薄毯，去给沙发上的茂萌盖上。 这时茂萌忽然侧过身，贴近沙发靠背，睡得很香。 同时露出了他放在沙发垫下被压住的手机。 白知渝将薄毯盖在茂萌身上，然后伸手把茂萌的手机拿起来。 手机屏幕正处于小窗播放页面，当前页面正好播放到相关推荐的某个视频里。 白知渝垂眼看向那位up主的名字，是一位配音up主，似乎叫菠萝派。 他轻轻按了一下手机边键，屏幕立刻暗了下来。 视频里的声音也随之销声匿迹。 9只喵 白知渝将手机轻轻放在茶几上，这时茂萌突然醒了。 他眼神迷蒙地看着白知渝的脸，再随着白知渝的手臂看到他被拿开的手机。 茂萌陡然惊醒，迅速坐起。 白知渝怎么拿着他的手机？他都看到了什么？ 他跟导演的聊天记录？ 和编剧讨论剧情？ 他把手机攥在手里，看了一眼锁屏前的界面。 原来只是Q站播放记录…… 面具老师配音的作品都是选自电影片段，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被白知渝看到也没什么。 茂萌朝白知渝歉意地笑笑。 白知渝看着他的眼神却很深沉。 等茂萌将手机重新收好，他才转身走向饭厅：“过来吃饭吧，饭菜快凉了。” 茂萌吃饭的过程仍在心不在焉，如果白知渝发现他一直在关注面具老师，他应该怎么解释呢。 要跟白知渝分享自己的喜好吗？ 总感觉这会让他跟白知渝之间的距离变得太近了。 而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跟白知渝的关系从房东房客发生改变。 白知渝吃饭时一直看着茂萌。 他能看出茂萌一直在走神，也许正在回味那位up主的视频。 茂萌真有那么喜欢那个叫菠萝派的up主吗？ 他最终还是选择不问出口。 他不能让茂萌认为他是个探听了对方的隐私还想要深究的人。 他们各怀鬼胎地吃完了这顿饭。 白知渝收拾完了碗筷，快步回到书房里。 茂萌也回了自己房间，时而刷刷宠物博主，时而刷刷Q站。 几小时后，茂萌收到Q站提醒——您关注的面具发表了一条新的投稿。 茂萌立刻点了进去。 据他所知，面具老师没有签约，所以更新频率并不受平台限制，向来都很随心所欲。 往常他一个月内能有两次更新就很令人惊喜了。 他的粉丝也已经习惯用过往的旧视频喂饱自己。 但是这一个星期，面具老师居然已经更新了两次！ 虽然面具老师从来不跟他们闲聊，但他基本能从他的更新时间猜到他应当是个上班族。 配音视频需要录音、剪辑与合成，要达到面具老师的视频质量必然耗时很长，一星期两次已经是面具老师的极限了吧。 茂萌对面具老师肃然起敬。 然后第二天，他又看到了面具老师的更新。 …… 面具老师该不会失业了吧？ 所以才有了这么多空闲时间？ 茂萌怀着复杂的心情往面具老师的主页打赏了几百个硬币。 等我拿到剧组的工资，再多给面具老师打赏一些。 茂萌受到了面具老师的极大鼓舞，并打算将这一份勤劳的品质运用到自己的学习上。 他在考试周断了表演的练习，全身心放在考试上。 这天考完表演片段，走出形体房考场，他如释重负，从老师那儿拿到手机，打算和范钦霖导演联系。 他之前跟范导约定的进组时间就在这几天。 等确定了进组日期，他再买一份礼物送给白知渝，当做是道歉。 然后他就能够安心去剧组拍戏了。 范钦霖在电话里跟他说原定的开机日期要延后几天，大约会在春节之前。 “可能要耽误你和家人一块儿过年了。”范钦霖笑着说。 茂萌马上回答：“不耽误，我父母都不在国内，我时间很自由的。” 茂萌跟范钦霖通完电话，然后去了一趟老师办公室。 剧组的拍摄时间跟下学期第一个月的课程相冲突，他需要提前和辅导员商量。 茂萌所在的表演系其实一直会有学生被剧组看中参与到拍摄中，学校对此一直很支持，但学生不能因此而荒废了学业，否则可能会影响到学生拿取毕业资格。 茂萌承诺从剧组回来之后一定会修完下一学期的学分，而且很可能在剩下的大学时光不会再请假拍戏。 辅导员乐见其成，愿意帮他去跟学校沟通。 茂萌再从办公楼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很多学生已经收拾完东西离开了学校。 他往学校北门走过去，这时他前方有一个学生走得很慢，看背影似乎是冯睿。 茂萌叫了冯睿一声，上前去搭着冯睿的肩膀问：“我一直没看到你，你没参加考试吗？” 冯睿嘶了一声，接着转头向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今天下午这门考试迟到了，刚过来跟老师补假条。” “迟到了？你遇到什么事了么？”茂萌打量着他，视线放到他的肩膀上。 他分明没有使劲，但冯睿似乎很疼。 茂萌移开手，冯睿马上借着拉书包背带的动作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茂萌若有所思，但没有戳穿他。 冯睿笑得很不自然，并且刻意转移了话题：“茂萌，你是直接回家吗？寒假到了，你应该可以退掉租的房子，回家好好过年了吧。” 茂萌：“不用退，我也不回家。” 冯睿一愣：“不回家？为什么？” “因为我爸妈都不在国内啊，我跟房东过年总比一个人过年好。”茂萌笑笑说。 虽然是朋友，但他不打算告诉冯睿他会在寒假期间拍戏，春节大概率要跟剧组一块儿过了。 他们俩并肩走到北门，茂萌想要去一侧巷子里的小卖部，冯睿忽然拉住他。 “别走那边，”冯睿压低声音，“有几个混混在巷子里对学生进行敲诈，已经很久了。” 茂萌有些讶异：“学校不管吗？” “他们太狡猾了，选在监控死角对人下手，而且被他们敲诈的学生都被威胁，不敢告诉学校。”冯睿说。 茂萌看了冯睿一会儿，示意他右侧肩膀的位置：“你肩膀受伤，是被敲诈的时候造成的吗？” 冯睿有些迟疑：“你怎么知道……” “我猜到的，”茂萌说，“不敢告诉学校，是因为学校有他们的眼线吧，你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呢？” 他看向巷子入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杵在那儿偷看他许久了。 高阳泽正站在巷子入口，见茂萌发现了他，他后退几步，把自己的身体藏到了巷子里。 茂萌不禁猜测，高阳泽会跟那些敲诈的人混在一起吗？ 冯睿拉拉茂萌的手，轻声说：“高阳泽跟那些混混应该不认识，你看对面，那几个人才是他的朋友。” 茂萌看向北门对面，有几个骑着摩托车的社会青年，的确是他曾见过的那几个。 他们发现茂萌看向自己，马上对他做出一个凶恶的表情，发动摩托车离开了。 茂萌抱着手臂，神情冷淡地目睹那几辆摩托车留下的几缕青烟。 “你肩膀要不要紧？”茂萌看着冯睿。 “没事，我买了止痛药膏，回家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冯睿说。 茂萌点头，转身走向路边：“走吧，我打车送你回去。” 冯睿有些犹豫地跟在他身后：“不用了，茂萌，我坐地铁回家也很方便。” 茂萌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 他忽然想到，高阳泽如果跟巷子里的混混不认识，却躲进了巷子里，该不会被那几个混混抓个正着吧？ 茂萌转身朝巷子走去，并且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冯睿听完他在电话里说的内容，脸色一变：“对，高阳泽可能现在有危险。” 茂萌挂了电话，声音冷静：“走吧，去巷子里看看。” “你站我身后，不要被波及到。”茂萌背过身，朝冯睿挥了挥手。 冯睿在他身后着急地说：“要不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在这里等警察过来吧？” “我总得亲眼确认巷子里在发生敲诈事件，否则我就是报假警了。”茂萌头也不回地说。 基本没有人能够阻止茂萌做任何事。 他很快走进了巷子里，一眼看到高阳泽靠在拐角墙壁上，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高阳泽捂着右侧胳膊，脸色苍白，眼神飘忽，直到看见茂萌才陡然直起腰。 “茂萌！你怎么来了？”他声音很大，瞬间划破巷子里原本已经沉寂的空间。 在高阳泽出声之后，巷子深处传出几个人的脚步声。 是已经打算离开的混混听到声音找了过来。 “谁来了？”接着是混混吊儿郎当的问候声，“叫人了？我倒要看看这小白脸能叫到什么帮手！” 茂萌很是无语地看着高阳泽，高阳泽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没脑子？ “过来。” 他话音刚落，高阳泽马上朝他跑了过来，如同恶犬扑食一般直接扑到茂萌身上：“茂萌，你是担心我才来的吗？” 茂萌很是嫌弃地把他往身后一推。 高阳泽被推到冯睿身侧，冯睿立刻拉住了高阳泽。 “你被敲诈了吗？他们敲诈了你多少钱？”冯睿问。 “两千，把我爸妈刚给我的生活费都给拿走了。”高阳泽愤恨地说。 茂萌一个人站在前方。 混混首先看到茂萌的穿着，他们互相递了个眼神：“这位小兄弟倒是比刚才那位有钱多了。” 接着他们才看向茂萌的脸：“也漂亮多了……” 面对这么细胳膊细腿的小男孩，他们都忍不住放轻声音：“小兄弟，乖乖把钱拿出来，哥哥们绝对不为难你。” 说实话，如果他们太凶了，都怕茂萌会哭。 茂萌声音也很轻：“想要钱，你们自己过来拿啊。” 混混们当下也不打算再怜香惜玉，先是过去了一个人。 他伸手拍向茂萌的肩膀，本想把茂萌口袋里的钱抢过来，尽量用最少的力气完成这项任务。 茂萌忽然退后一步，抬起腿来，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正中对方的下巴。 在对方往后仰的同时，他又抓住对方的手臂，将他从自己肩膀上甩了出去。 冯睿和高阳泽脑海里莫名冒出赛场上解说的声音：“选手茂萌以一记漂亮的过肩摔打败了对手！” 的确很漂亮。 把体重超过一百八十斤的混混都给摔懵了。 10只喵 几个混混半信半疑地上来，然后被茂萌先后撂倒。 茂萌身材明显比他们瘦弱，却比他们谁都能打。 混混们都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趴倒在地上。 这时警察鸣着警笛赶到了。 人赃并获，人证也齐全，四个混混被当场拿下。 茂萌等三人一同去了派出所，写完笔录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高阳泽被敲诈的金额已经达到立案标准，只需要再有两名被敲诈的人证就能把四名混混送进看守所。 冯睿充当了其中一名人证，并且表示：“学校里还有很多受害者，我可以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来做个证。” 这种事交给冯睿无疑是最合适的，茂萌也不想再插手。 他今天跟几个混混打完，已经有些累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 大概因为住在白知渝家中的日子很安逸，让他不自觉地安于现状了，茂萌默默揉着手腕。 一旁的高阳泽看起来很想帮他揉：“萌萌，你是不是受伤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也牵扯进来的。” 茂萌安安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高阳泽马上噤声。 茂萌揍混混的那几下他可都看到了，他可不希望茂萌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你的确不该在混混离开之后把他们又叫回来，看上去很像是故意的。”茂萌平静指出。 高阳泽脸发白地摆手：“我没有，我不认识他们的。” “除了这件事，其他事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我跟他们打起来也不是为了你。”茂萌说。 高阳泽弱弱地：“好吧。” 茂萌向冯睿挥挥手：“我先回家了，如果有需要你再联系我。” 冯睿刚给一个同学打完电话，对他笑笑：“你快回家吧，要注意有没有人在跟着你。” 一旁的高阳泽：“……” 这句话针对性极强。 “萌萌，我不是故意让我朋友跟着你的，我是想当面跟你道歉，但是你又不给我机会，不让我接近你。”高阳泽跟着茂萌一直到了路边，“我也没办法呀，你就不能让我好好跟你说会儿话吗？” 茂萌拦下一辆出租车，转身指了一下派出所大门：“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告诉警察有人尾随我。” 高阳泽停下脚步，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茂萌关上车门，跟司机说香安小区的地址，没再往车窗外看一眼。 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七点，到家估计都八点了。 他肚子有些饿了，想赶紧回家吃白知渝做的饭菜。 白知渝应该已经做饭了吧？ 茂萌点开他和白知渝的聊天框，他们俩从前几天加上微信之后从来没有聊过天，至今聊天框里仍是空空如也。 白知渝的头像是一只猫。 一只小奶猫。 似乎不是小区里的流浪猫，身体很瘦小，眼睛却很大，脸在极力靠近手机摄像头，似乎想要跟拍摄者亲近。 茂萌盯着白知渝的头像看了一会儿，又关上了。 白知渝很喜欢猫这事已经不需要怀疑了。 他又开始为将来坦白的时刻担心。 茂萌下车之后一路跑向单元楼。 路过花园，他往咪咪的生活区看了一眼。 小盆里的猫粮吃掉了一半，今晚应该不需要再加粮了。 他转身走向单元楼，又马上停下脚步。 咪咪就站在台阶下面，而楼道口蹲着一个人。 穿得很严实，戴着口罩和手套，即使蹲着也很挺拔。 是白知渝。 咪咪往白知渝手心里蹭着，白知渝摸了摸咪咪的脸。 接着白知渝抬头看向茂萌。 他眼睛里的温柔还未能及时收回，静静地放在了茂萌的身上。 茂萌一愣。 “回来了？”白知渝站起身，低声说，“饿了吗？” “饿了。”茂萌捂捂自己的胃。 “回家吧，我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看你没回来，所以在这儿等你。”白知渝说。 原来白知渝下楼是在等他？ 茂萌看向奔向自己的咪咪，连忙蹲下身把咪咪抱住。 白知渝低头看着他们俩，又说：“咪咪可能也在担心你，这么晚还没有回家。” 茂萌：“……” 表面上白知渝毫无怨言，其实是在对他晚回家的事不太高兴吧。 虽然他们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似乎没有晚归报备的必要，但是白知渝早已经做好了饭等他回家，他应该道歉。 “对不起，下次晚回来我会提前说的。”茂萌小声说。 白知渝低声一笑：“嗯，这才乖。” 茂萌坐在饭厅里等白知渝把饭菜端出来，他托着下巴回想刚才在楼道前的一幕，总觉得自己似乎被白知渝给带着走了。 但是白知渝说“这才乖”时的音色怎么那么好听，茂萌忍不住揉揉耳朵，又回忆了一遍。 白知渝做了两菜一汤，做好之后就放在了保温柜里，拿出来也依旧是热的。 茂萌端起饭碗，夹了几块牛肉就吃下了半碗饭。 他是真的饿了，而白知渝的厨艺也是真的特别好。 但是白知渝怎么一直盯着他看？ 他吃完了一碗饭，开始舀汤喝，白知渝面前的饭依旧一动未动，只是坐在那儿看着他。 茂萌有些心慌了，三两口喝完了汤，问他：“白哥，你怎么不吃饭？” “等会儿，”白知渝声音低沉，“你吃完了吗？” 茂萌：“吃完了。” 白知渝腾地站起身，转身走到客厅，没过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只医药箱。 白知渝眼睛黑沉地看着他：“手拿出来。” “手？”茂萌愣愣地伸出双手。 白知渝先是用湿巾擦擦他的手指，然后很认真地为他手背上的伤口消毒。 茂萌这才发现，他手背擦破了好几处。 原来他不只是手腕扭到了，还有擦伤。 白知渝在他的伤口上涂了一层碘伏，然后喷了一层止疼喷雾，又要给他贴上创口贴。 茂萌小声说：“我感觉不用创口贴了，伤口不深。” 他手背的擦伤基本都是自己打在对方的身上形成了摩擦，并不是被对方给打到了，所以伤得并不重。 喷上止疼喷雾之后手背处一片清凉，已经不怎么疼了。 茂萌感觉都不需要用到一晚上，明天起床估计就已经愈合了。 “不行，伤口不能碰水，今天必须要用创口贴。”白知渝说。 茂萌说不过他，只能任由对方给自己左右两只手分别贴上创口贴。 “还有没有哪儿疼？”白知渝又问。 茂萌哪敢说自己手腕也疼，将双手背在身后，连连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白知渝关上医药箱，眼神温和地看着他：“能告诉我怎么伤到的么？” 茂萌咬咬下唇，犹豫之后才说：“跟同学产生了一点小冲突。” “现在解决了么？”白知渝又问。 茂萌点头：“解决了，我报了警。” 白知渝嗯了一声，站起身，手指轻轻揉了揉茂萌头顶的发丝。 茂萌听到他轻声说了句：“原来你还是只小野猫。” 11只喵 茂萌承认他从小就挺野的。 但是，和小野猫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被人当面说他是只“小野猫”，这还是第一次。 茂萌忍不住有些羞耻心作祟，他小声否认：“我才不是小野猫呢。” 他根本连猫都不是！ “嗯，我口误了，小猫挺乖的。”白知渝说。 但他的语气一听就只是在哄他开心。 白知渝看了茂萌许久，茂萌始终不与他对视，像是还在跟他赌气。 白知渝忽然低声一笑。 茂萌：“？” 白知渝：“我只是想到了猫咪打架。” 茂萌更迷茫了：“猫咪打架？” “你没见过吗？”白知渝声音低沉，“猫咪打架，都是站起来用爪子挠，很可爱。” 白知渝看着他的眼神让茂萌脸一红。 仿佛白知渝在说的是他跟人打架的情景。 我才没有用爪子挠呢！ 茂萌决定不再理白知渝了，说着自己要去洗澡，走回了房间。 洗完澡出来，茂萌趴在床上玩着手机，无意识地打开百度，搜索一组关键词：猫咪打架。 弹出来的视频让茂萌看得傻了眼。 果真跟白知渝所描述的一样，猫咪打架从来都是站起身用前爪一顿挠，虽然叫声很凶，看动作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反而更像是卖萌。 虽然可能有点不合时宜，茂萌感觉自己又解锁了新素材。 他支起上半身，微抬起双手，对着不远处的穿衣镜，往虚空里挠了两下。 这就是传说中的猫猫拳吧。 眼神凶狠，动作软萌，还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办到的。 茂萌这么练习了十来分钟，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穆天成打来了电话。 “萌萌，你在做什么？”穆天成问。 茂萌放下手，软软地趴在枕头上：“我在练习打架。” 穆天成自动解读成：“哦，你在练习跆拳道啊。” 茂萌：“……” “你是不是快要考完试了？”穆天成又问。 茂萌：“嗯，明天还有最后一门，考语言技巧。” 穆天成：“然后就要进组了？” 茂萌：“还得等剧组通知，之后几天我会抓紧时间背台词。” 穆天成：“演猫的瓶颈已经解决了吗？” 茂萌小声：“算是吧，我演得似乎还行，他都没怀疑过我。” 穆天成表示认可：“那就说明萌萌的演技达标了，剩下的交给我，我会跟导演搞好关系，另外再给你安排个助理，帮你打点拍戏时的一些琐碎事情。” 茂萌有些不情愿：“天成哥，我说过不需要助理的，我只是一个新人演员，而且我能够照顾好自己。” 穆天成斩钉截铁：“不行，既然我是你的经纪人，哪怕只是挂名的，也有义务帮你打点一切，等我找好助理会让你过目，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再换。” 茂萌无言以对。 茂萌其实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打理一切。 他跟大部分人想象中的混血儿并不一样。 由于父母工作繁忙，从记事起他就常和保姆管家一同生活，他和玉城大部分小孩的生长环境没有两样。 并且在父亲的事业重心转移到国外之后，父母定居美国，几次想要为他办理移民都被他拒绝了。 父母当时尊重了他的意愿，只当茂萌是因为舍不得国内熟悉的环境和要好的朋友。 但其实，茂萌在念高中之前并没有结交过朋友。 他留在国内也只是想要证实自己一个人也能在玉城顺利长大。 从念幼儿园开始，他就因为外貌明显异于其他小孩，时常受到其他同龄小孩的排挤。 被人堵在墙角的事更是数不胜数。 茂萌先是对父母提出要求，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学习跆拳道。 从初中开始就没再有同龄人能打赢他，再等他长大一些，身边的人有了正常的审美，不再对他百般刁难，而是千方百计地想要接近他。 无论是哪一种，茂萌都具备应对的能力。 茂萌一开始拍广告是受父母朋友的邀请，后来他选择品牌都自己做主，高中三年更是专注学业不再接广告。 外人看到茂萌都以为他是娇生惯养的奶娃娃，其实他从来就没有享受过被家人溺爱的氛围。 这倒不是因为他父母刻意冷落他。 而是茂萌从小就个性独立，父母很早就学会了“放手”。 在白知渝面前当猫算是他第一次感觉被“溺爱”。 但他深知，这种溺爱有特定条件，并且距离结束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茂萌点开购物软件，在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里再度挑花了眼。 该送什么给白知渝，作为道歉礼物呢？ 在茂萌和穆天成通电话的同时，白知渝坐在与他一墙之隔的主卧里，也同样在接电话。 他接到一个老同学的电话。 “知渝，明天周末了，你下午有没有时间？”老同学叫张雨清，毕业之后在传媒学院留校任辅导员，同学里负责组织活动的也都是他。 白知渝语气平淡：“明天我休息。” 白知渝的工作是新闻主播，没有固定的周末休假，但会有轮休。 这也就是茂萌常觉得他“神出鬼没”的原因所在。 “那太好了，我们老同学组织聚会，就在咱们学校西门，我记得你住得也不远，之前你总说工作忙，这两年我都只能在电视上见见你，这次你总该要赏脸了吧？”张雨清说。 张雨清其实没打算听到白知渝答应，毕竟白知渝本科毕业之后就从未来过同学会。 白知渝在学生时代就不太合群，但因为成绩过于拔尖，又长了一张英俊的脸，虽然毕业好几年也仍让老同学们念念不忘。 这么看来，白知渝选择的职业很符合他的人设。 好看，冷静，疏离，就适合面无表情地播新闻。 白知渝考虑了几秒，说：“我可以去，但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吃饭。” “你真要来？”张雨清既惊喜又失望，“不吃饭那有什么意思？你跟人有约？女朋友？” “不是，”白知渝言简意赅，“我要在家给他做饭。” 张雨清：“……” 朋友，你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明天午饭过后我去学校，跟你们见完面就离开。” 白知渝没有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而是说了这么一句便将电话挂断了。 白知渝之所以答应去同学会，原因却和同学会本身无关，他是想去母校故地重游。 那儿如今也是茂萌的母校，他想兴许能在学校里获得关于茂萌的更多信息。 经过Q站播放记录，以及茂萌在校内个人发生冲突，他发现，他对茂萌的了解太浮于表面。 就算他们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适当地对租客做一些了解应当也在情理之中吧。 白知渝如此说服了自己，第二天给茂萌做好了早餐，中午自己简简单单吃了碗面条，便出门了。 他开车到传媒学院，张雨清早已经在西门等着他了。 “我刚和学生谈完话，猜想你也差不多该到了。”张雨清等他停好车，笑眯眯地迎向他，“稀客啊，知渝，你这么早来学校，难道是想故地重游吗？” 白知渝淡淡地：“差不多。” “那走吧，你刚吃了饭吧，当做消食了。”张雨清站在他身侧。 张雨清个子一米七出头，长着一张娃娃脸，当初在班上就很受其他人照顾，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辅导员，担当着照顾班上同学的责任。 他想要在白知渝面前好好显露自己已经脱胎换骨，自告奋勇带白知渝去校园里闲逛。 白知渝走在他身侧，身形挺拔，不苟言笑，看起来倒比张雨清更像是老师。 路过的学生见到他们俩都自动止步，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老师好！” 张雨清噗嗤一笑，偷偷看向白知渝，白知渝坦然且冷淡地接受了这一称呼。 他这时才想起，他有个老同学也在电视台工作，曾经跟他分享过一件趣事。 白知渝毕业后在台里实习，第一天上班，就被另一个实习生鞠躬叫着“前辈好”。 尽管白知渝的模样并不老成，气质却真是独一份的不怒自威。 白知渝在校园里徜徉，眼神从一些学生身上掠过，没有见到茂萌的身影，便淡淡收回。 他驻足在学校宣传栏前，看到母校百年不曾变过的标语，以及一些优秀学生的介绍文字，这里面同样没有茂萌。 茂萌在学校里竟是这么低调的存在么？他有些意外。 “其实我带的这帮学生都还挺让人省心的，他们也算是我正式带班的第一批学生了，还有个学生刚上大一就接到了戏，说实在的，他模样就是演戏的好苗子。”张雨清开始自顾自地找话题。 “对了，他从小就拍广告，你们电视台应该放过他的广告，不过不太巧，你去电视台上班的这几年，他没再拍广告了。” 白知渝嗯了一声，当作是回应。 张雨清拿出手机：“你等等，我找找他的广告视频，我记得前阵子还上过热搜呢，他五岁那年拍的，特别可爱。” 听到热搜两个字，白知渝的态度更为淡漠了。 上一次他被营销号推上热搜的经历并不怎么美好，再加上近期一些社会热点经常被压，他对热搜榜单的真实性也持怀疑态度。 “找到了，给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班上那位学生，我敢说，他如果用心钻研演技，在演艺圈要拥有一席之地还是很容易的。”张雨清一脸自豪地说。 白知渝漠然背过身去：“不看，我对五岁小孩没兴趣。” 12只喵 张雨清讷讷收回手机，嘴里小声嘟囔：“那是以前，现在他早就不是五岁了啊。” 他看了一眼手机里扮作小猫咪的茂萌，有些遗憾地按灭了屏幕。 白知渝在校园里转悠这么许久，学校里的学生基本都已经走光了。 “同学会地点在哪儿？我们先过去吧。”他说。 张雨清：“就在你停车那地方，后面有一家茶餐厅，现在这么早，他们都还没来呢，我们先去坐着等吧。” 说完，张雨清拉着白知渝走向西门。 这个时候所有学生已经考完了最后一门，不少学生都选择在学校西门外的小吃街庆祝这一学期的圆满结束。 张雨清在路上遇到好几个自己班的学生，一问才知，他们也选择了在同一家茶餐厅聚餐。 虽然身为辅导员，张雨清也就比学生们大个几岁，本身并没有架子，所以也不觉得跟学生撞了聚会地点有任何不妥。 他跟几个学生打完招呼，转头见白知渝始终脸色平淡，也就没多嘴解释。 张雨清订的桌子在二楼，位于一片门帘后方，坐在栏杆旁边可以俯瞰整个一楼。 白知渝走过去，背向着栏杆坐下，张雨清则坐到他对面。 他们落座之后没几分钟，茂萌和冯睿掀开侧门的门帘走了进来。 茂萌考完试本想离开，冯睿说要跟他说说巷子里那几个敲诈犯的事，顺便一起吃个饭，他便留下了。 他们在落地窗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紧接着，高阳泽也跑进来，在茂萌身侧坐了下来。 茂萌瞟了他一眼，往另一侧挪了一点儿。 “萌萌，我今天真没有跟踪你，我是想对你表示感谢，昨天你都为了我受伤了，今天这一顿就让我请，可以吗？”高阳泽哀求。 他坐下之后就一直盯着茂萌手背上的创口贴，心疼的眼神毫不遮拦。 茂萌已经不想再说明，他并不是为了救高阳泽才去巷子里，而且他也没有受伤。 茂萌看向冯睿，提议：“我们换个地方吧？” “高阳泽，我看到辅导员也在，你可不要逼我们向辅导员告状。”冯睿倒了杯茶递给茂萌，慢条斯理地说。 高阳泽立刻转头看向餐厅里其他顾客：“辅导员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茂萌抬起头，一眼看到张雨清正坐在二楼，面向着栏杆，朝他挥手。 茂萌勾起唇角，向张雨清点了点头。 他同时看到张雨清对面坐着的那个人背影很熟悉。 是学校里的某位老师吗？ 对方穿着西装，似乎不像老师。 不对，他怎么感觉对方越看越像白知渝？ 看错了吧，白知渝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茂萌低头喝了口茶，压压惊。 茶餐厅的其他学生很快就注意到茂萌这一桌。 毕竟这一桌子坐了两个风云人物。 茂萌在迎新晚会上就因为摄影师随意抓拍的一张照片而火遍全校。 高阳泽则也是因为外貌出众，而且本身就是个行走的显眼包。 他们都对昨天北门外发生的一幕有所耳闻，对茂萌和高阳泽的关系也开始诸多猜测，背地里议论纷纷。 张雨清看着一楼的几个学生，叹了声气：“如今像茂萌一样的孩子真不多了。” 白知渝正端起茶，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我们班的学生啊，茂萌，我刚给你推荐五岁拍广告的那个，”张雨清说，“他在学校门口遇到同学被人敲诈，不但见义勇为打赢了那几个人，还把几个混混送到了派出所。” “我跟学校提出了申请，要把这件事写进他的档案里，学校那边还没有给我答复，”张雨清喝着茶，一脸欣慰，“但我觉得这事差不离了。” 白知渝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到张雨清面前：“手机拿给我。” “手机？要做什么？”张雨清一头雾水。 “你说的视频，我看看。”白知渝回答得很是理所当然。 张雨清：“……” 之前说没兴趣的不正是你吗？ 但他也只能在心里吐槽而已，仍是乖乖把手机拿出来，打开视频，递给白知渝。 白知渝拿着他的手机，并且换了个位置，坐在了栏杆的侧前方，接着才开始看视频。 他看到视频里五岁的茂萌，眼神一顿。 茂萌在广告里戴着猫耳朵和猫尾巴，坐在毛绒绒的沙发垫上，独自拿着尾巴在玩。 镜头对准他，他就抬头朝镜头笑得灿烂，甚至做了个wink。 视频里的弹幕在这一刻刷了屏。 [崽崽，姨姨亲亲！！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呜呜呜，又乖又可爱，这真的是真实的娃吗？] [啊啊啊啊我宣布这就是我失散五年的崽！！崽你等等妈咪，妈咪马上去电视台门口蹲你，不是，接你回家！] [前面的你确定吗？据我所知这个小模特现在都长大了，读大学了都，你确定你的年纪能当大学生的妈咪？] [前面的你怎么知道他念大学了？要不这样，你给我他的全部资料，我替你扛下这个秘密] [视频里有日期啊，你换算一下就知道今年他多大了，都十九岁了不可能没念大学吧] [所以有人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吗？祈祷小萌娃不要长残] [祈祷不要长残+1] [+2] …… 白知渝关上了视频，转头看向坐在一楼窗边的茂萌的侧颜。 茂萌的确比小时候还要更漂亮。 刚才他看到广告里茂萌是以一只小猫的形态出现。 所以小时候的茂萌就已经知道自己体质特殊了么？ 白知渝看向张雨清，既然张雨清是茂萌的辅导员，那么他也知道茂萌身体的这一秘密吗？ 张雨清被他看得极其莫名：“你老看我做什么？还有，你怎么突然换位置了？” 白知渝握着手机：“没什么。” 张雨清：“看完广告了吗？他那时候在广告里演一只小猫咪，是不是很可爱？” 白知渝慢慢重复他的话：“演……小猫咪？” 张雨清伸长手指，在视频上按了一下重放键，指着屏幕上的茂萌：“你看他戴的猫耳朵和尾巴，都是道具，现在网上还有卖仿真材质的，比这个更逼真，如果加上服装和化妆，足以以假乱真。” 白知渝：“……” 白知渝面无表情地把手机交还给他：“其他人什么时候过来？” “应该快了吧，他们大概三四点就都会到齐了，你这么着急回家？”张雨清问。 白知渝：“不，我现在不着急回家。” 他看着楼下的茂萌。 等茂萌离开了，他再走也不迟。 回到家之后，他才要跟茂萌好好聊聊这事。 张雨清拿出纸巾擦了擦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知渝突然改变了主意，但能够留下白知渝也算是他组局历史的一大进步了。 茂萌坐在楼下一直和冯睿说着话，但说话的内容并不能传到二楼白知渝的耳朵里，只知茂萌在冯睿面前很是放松，且心情愉快。 张雨清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很是贴心地介绍：“跟茂萌坐在一起的也都是我们班的，他身旁那个同学正是昨天遭遇敲诈的人，叫高阳泽，之前茂萌还因为高阳泽侵犯他隐私而跟我举报过，这一次却不计前嫌救了他。” “侵犯他隐私？”白知渝声音一冷。 “他们原本住一个宿舍，据高阳泽说，他只是想要和茂萌做朋友，所以碰了茂萌的东西，没想到茂萌反应这么大，直接退了宿舍。”张雨清说。 “我找其他同学了解了情况，高阳泽的确很喜欢缠着茂萌，但还不至于到侵犯隐私的程度，所以学校也没有对高阳泽做出惩罚，不过他后续也会接受学校的监督，不会让茂萌在这方面吃亏。” 张雨清说完，发现白知渝忽然站起了身。 坐在一楼的高阳泽刚要把手搭在茂萌肩头，就感觉一道寒冷彻骨的视线扎在了他的身上。 13只喵 茂萌比白知渝反应更快，他手里拿着刀叉，侧过身去，挡住了高阳泽的手。 高阳泽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 他很是委屈：“萌萌，我只是想跟你说个事儿，不想被其他人听到，没有别的用意。” 茂萌反问：“有什么是冯睿不能听的吗？” 高阳泽看向冯睿，脸色有几分难堪。 冯睿却毫无眼力见，仍旧杵在他身侧，堂而皇之地要当他和茂萌的电灯泡。 “萌萌，年初五那天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高阳泽索性红着脸直说了。 茂萌一丝犹豫也没有：“没空。” “那天是我生日，真的，我不骗你，不是因为情人节才想找你出去。”高阳泽着急地说。 茂萌：“……” 他都没想到年初五居然是情人节。 “我那天没空，不能陪你过生日或者情人节。”他看着高阳泽，一字一顿地说。 这个拒绝过于直白，把高阳泽都给说懵了。 一楼看热闹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不是说高阳泽和茂萌的感情很好吗？茂萌这都当众拒绝高阳泽了。 二楼的张雨清也很纳闷，白知渝刚才突然站起身，盯着一楼看了一会儿，此时又坐了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咋回事儿？ 没过多久，白知渝这边的同学基本聚齐。 茂萌偶尔被楼上的动静吸引，往栏杆后方看一眼，但因为那边人太多，他也并没有看清楚那些人的脸，便又收回视线。 二楼几张桌子都被张雨清给包下来了，等人到齐以后，白知渝被一些同学团团围住，无法再看到一楼的情景，心情也很是郁闷。 那些老同学都对白知渝竟会答应参加同学会而表示惊讶，他们围上来也多是想调侃白知渝，顺便引诱白知渝喝个几杯。 毕竟同窗四年，他们还没见过白知渝喝酒。 “我开了车，以茶代酒吧。”白知渝淡声拒绝。 “不是有代驾嘛？老同学都这么久没聚了，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老同学开始用激将法。 “明天一早要录音，不方便喝酒。”白知渝仍然拒绝。 围着他的老同学们劝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动摇，只能叹着气散去了。 白知渝在学生时代就很少参与集体活动，跟其他人也从不会交往密切，据老同学们回忆，他基本属于无欲无求的类型。 征服这么一座冰山无疑很困难，却又因为极具挑战性而引得他们跃跃欲试。 于是过来劝酒的人散去了，又来了一堆找白知渝喝茶聊天的。 但无论什么话题，他们都能被白知渝的态度冷到。 白知渝也并不是对他们毫不理睬，其实他每句话都理睬了，却仍让对方觉得被冷落。 这几年白知渝被电视台的工作环境耳濡目染，似乎一点也没有学到主播圈的长袖善舞，反而将距离感拿捏得更清楚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白知渝的冷漠一开始是为了掩盖他的社恐。 他从学生时代就很抗拒社交，每天踏进学校最希望的便是没有人找他说话。 工作之后社交不可避免，他于是戴上了一层面具，回到家中他独自一人时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愿意做的事。 如今他回家之后有小猫陪着他，白知渝就更觉得没有社交的必要了。 张雨清无奈之下只能推出当年唯一能和白知渝多说几句的系花方冉。 方冉似乎早有准备，拿出手机，坐在白知渝身侧。 “白知渝，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家养猫了吗？”方冉把自己的手机相册打开，向白知渝发出邀请，“它现在已经五岁了，胖嘟嘟的特别可爱，你要看它的照片吗？” 白知渝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相册上那只胖乎乎的英短猫上。 的确很胖，英短发腮之后就会显得脸圆体胖，但很可爱，说明接受了主人良好的照料。 白知渝的思绪不禁飘到他昨晚和茂萌相处的场景。 茂萌身体偏瘦，手指修长，皮肤白皙，和一般意义上猫的体型不太符合。 他需要把茂萌养胖，以显示他这个主人很合格么？ 尽管他刚刚得知茂萌有可能并不是猫，是他先入为主地将年少时的缺憾投射到那天的茂萌身上。 但他对得知这个真相并没有太大的挫败感。 茂萌不是猫又怎么样。 只要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没有变化，他依旧可以把茂萌当成是他的猫。 他不禁想到茂萌小时候的那段广告，跟前不久茂萌在他面前扮猫的样子相重叠。 方冉看白知渝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笑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猫真对白知渝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五年前就已经是如此了。 要引起白知渝的注意，猫比任何话题都有用。 白知渝低声说了句：“我也养了猫。” 他并没有看着方冉，而是看着照片上的英短，心里想着他的小猫。 “你的猫？能给我看看吗？”方冉微笑着问。 白知渝收回眼神，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冷冷淡淡：“不能，他只能给我看。” 方冉：“……” 场面一度很尴尬，张雨清连忙把方冉拉开，强行转移了话题。 这时白知渝面前聚集的老同学已经移动去别的桌子，他面前的视野重新变得没有遮挡。 他在二楼静静喝茶，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在一楼他的小猫身上。 茂萌吃了一份意粉，端着生椰拿铁啜饮了半小时，他只是想在校园里多待一会儿，毕竟寒假之后他就不能来学校了。 高阳泽在他旁边坐着却没被他正眼看过，刚还被残酷地当众拒绝，早已经心态崩了。 所以茂萌吃着意粉的时候，他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冯睿对茂萌竖了个大拇指：“原来冷落比什么都有效。” 茂萌喝完最后一点拿铁，小声说：“没有故意冷落他，本来也跟他没话可说。” 冯睿笑了笑，拿起自己的包，问他：“走吧，我送你出去。” 茂萌站起身，将背包从座位上拿起来，回过头去拉背包带。 冯睿顺手帮他将包带挂在肩膀上，垂眼看到茂萌一缕额发落到了眼睛里，于是又伸手把茂萌的头发往一旁拨过去。 茂萌转头向他笑笑：“谢谢，我头发是不是该剪了？” “不用，你头发长一点更好看。”冯睿真心实意地说。 茂萌背着天蓝色的包，身上穿着一件淡绿色羽绒服，临出门又把一对白色耳罩戴上，全身都是清新的色彩，惹得其他桌的学生纷纷回头偷看。 接着有人从楼上下来，伸手搂住茂萌的肩膀，将茂萌的身体完全护在身侧。 茂萌被吓了一跳，当下的反应就是直接给身后这人腰上一拳头。 这时对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现在回家么？” 好耳熟的声音，茂萌连忙转身看向身后的白知渝。 “白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白哥？”冯睿惊讶地看着他俩。 白知渝下楼时他就注意到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和茂萌早已经认识。 “白哥是我的房东。”茂萌介绍。 白知渝对这个介绍词并不太满意，微微皱起眉头，说：“我在二楼，等你一起回家。” “你在等我吗？那我们快回去吧。”茂萌拉拉他的手，有些抱歉地说。 白知渝这才敛起暗淡的情绪，向他笑了笑：“嗯，我们回去。” 坐在二楼的一众老同学都看傻了眼。 他们趴在栏杆上，盯着白知渝搂着茂萌走出餐厅，脸上各有各的惊诧，等餐厅门关上，他们又不约而同看向张雨清。 解释解释？白知渝怎么会跟那个男孩一块儿走了？ 张雨清孤立无助地摆手：“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谁又能告诉他，他班上的学生怎么会跟他的老同学走得这么近？ 而且如果他没听错，白知渝刚才说的是“一起回家”？ 这真是一整天都在冷着脸拒绝人的白知渝吗？ 而且他们打算回谁的家？ 难不成，他们同居了？ 张雨清被自己的脑补惊出一身冷汗。 他赶紧拿出手机给白知渝发消息，然而白知渝已经没空再搭理他了。 白知渝正专心地侧过身为茂萌系上安全带，再仔细调高空调温度。 茂萌仍有点好奇，于是问：“白哥，你在二楼参加同学会吗？我刚看到二楼坐着我们辅导员，你跟他难道是同学？” “嗯，我们是大学同学。”白知渝毫不隐瞒。 茂萌惊叹：“竟然这么巧。” 回到家中，白知渝问茂萌饿不饿，茂萌捂捂自己的胃：“我刚吃完意粉，感觉还没消化掉。” “那我们晚一点吃饭。”白知渝如此决定。 他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面前的茂萌。 茂萌为什么要在他面前伪装呢？ 白知渝紧接着想到，茂萌之前就接拍过演猫的广告，所以那天在家里试戴道具也许是为了给接戏做准备。 是他刚好回家，撞见了那一幕，让茂萌不得不继续在他面前演戏。 所以茂萌并没有什么错。 是他先入为主，加深了误会。 那么他现在要告诉茂萌么？ 如果他对茂萌说自己已经发现了真相，茂萌会有什么反应？ 他会不会以后再也不在他面前演猫了—— 白知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身被一股低气压紧紧包围。 茂萌一直被他盯着，心里顿时也七上八下。 白知渝刚参加完同学会，为什么情绪会变得有些低落。 是因为社恐的原因吗？ 白知渝这般情绪低迷的时候，似乎只有一件事能帮他提高兴致。 茂萌于是转身去了房间，给自己戴上了猫耳朵和猫尾巴。 他悄悄拉开房门，往客厅那边看过去。 白知渝仍旧坐在沙发上。 客厅阳台上放着一整排玻璃橱柜，透过玻璃上的倒影，白知渝能清楚看到他的小猫正猫猫祟祟从走廊贴着墙走过来。 快要走到拐角处，茂萌还因为紧张而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尾巴。 14只喵 茂萌走到白知渝面前，熟练地转身，将尾巴对着白知渝。 他无声邀请：摸吧。 白知渝每次一摸到他的尾巴就会心情很好，而且他能给白知渝摸尾巴的时间也不长了。 说不定哪天这种经历就会成为回忆。 茂萌走了一下神，这时白知渝已经伸手往他的尾巴上摸了一下。 和以往一样，白知渝动作轻柔，唯恐摸疼了他。 白知渝摸完这一下，指尖仍保留着尾巴上的触感。 现在他用理智去感知这触感，的确能分辨出这实际上是人造毛绒道具，并不是猫能长出的尾巴。 之前所感受到的尾巴上的温度也极可能是他产生了错觉。 但是背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接受他的抚触的茂萌，仿佛一旦被他摸疼了就要抱着尾巴快速离开。 怎么能说这不是小猫咪正常的反应和举动呢？ 白知渝盯着茂萌清瘦的肩颈，心里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欲望。 他想要和茂萌变得更亲近。 如果茂萌是他的小猫。 他们必然会有更亲近的互动。 如果他要表现得更像一个正在养猫的人。 他一定没办法忍受小猫在他面前撒娇而不去拥抱对方。 茂萌正觉得身后安静得有些异样，刚要回头，这时他忽然被白知渝伸手搂住了腰。 从背后被搂住，对方的手指贴在他单薄的衬衣上，隐隐有些发烫。 白知渝的嘴唇贴近他的耳侧。 “小猫被人抱过吗？”白知渝低声问。 茂萌慌得不行。 他该怎么回答？ 如果是猫，被人抱的反应应该是什么样？ 他想起咪咪被他抱着用湿巾擦毛的时候，似乎会极不情愿地反抗。 现在他要反抗吗。 “我听说猫很喜欢被人摸这几个部位。” 茂萌耳朵滚烫，心脏跳动很快，感觉白知渝同时碰了一下自己的腰，还有肩膀，脸颊…… 最后白知渝的手指落在他的头顶，在他的发丝上轻轻揉了揉。 白知渝在试探茂萌的反应。 如果茂萌表现得很反感，就像面对那个叫高阳泽的同学时一样，他会停下动作。 而茂萌其实根本来不及反应。 尽管他从小练习跆拳道，对别人的攻击可以非常敏锐地作出判断，但对别人的抚摸——他僵住了。 猫咪真会喜欢被人摸这些地方吗？ 茂萌只觉得就算猫喜欢，他也应该不喜欢。 否则他怎么会心跳这么快，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虽然白知渝动作很轻柔，与其说是摸，不如说是贴了一下。 但即使是贴贴也让茂萌觉得很超过了。 他就没被人贴贴过。 也不可能允许别人对他做这种事。 茂萌过了一会儿才敢回头看向白知渝。 白知渝脸色很平静，仿佛刚才他只不过是撸了一下自己的猫。 猫被撸时会害羞吗？ 应该不会吧。 那么撸猫的人应该感到抱歉吗？ 似乎也不会。 在白知渝眼里他是猫啊。 他似乎是应该被撸的。 茂萌只能吞了这个哑巴亏，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尾巴被他的身体挡在身后。 从白知渝的角度，茂萌只戴着一对猫耳朵，自己的耳朵掩藏在发丝之间，脸颊一片浅红，眼神里虽然有几分恼怒，却很可爱。 让人想再多欺负一次。 白知渝在椅子上坐下，一本正经地说：“你没有摸过猫吗？” 茂萌：“啊？” “如果你是猫很信任的人，被你摸的时候，它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白知渝说，“这说明它很享受，想要你继续摸它。” 茂萌的确缺乏撸猫的经验，这又是一个新的知识点。 他立刻直起腰，认真地问：“是这样吗？” “你刚才没有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白知渝又平静地说。 茂萌：“……” 这是当然的。 他又不是猫！ “是因为不喜欢吗？”白知渝目光黑沉地看着他。 茂萌：“……” 这让他怎么回答。 他的确算不上喜欢，但是这是以他身为人的感受来论。 如果他是猫，大概不会不喜欢吧，毕竟白知渝算是他信任的人，动作也足够轻柔。 “没有啊。”茂萌小声说，“我只是不会发出那种声音。” 白知渝笑了笑：“那就好。” 茂萌始终抱着抱枕，十足的防御姿态，还好白知渝没有想再来摸他。 他们说了几句过后，白知渝便转身去准备做晚饭，茂萌也赶紧回房间摘下了道具。 茂萌去浴室洗了个澡，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处于猫的状态了，这才长出一口气，扑到自己的床上。 他的手机在被子下面振动不止，茂萌拿出来一看，是辅导员张雨清给他打来的电话。 茂萌正要接起来，这时张雨清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他解锁手机屏，看到张雨清在微信里呼唤他许多次。 -茂萌，在吗？ -茂萌，你还好吗？ -茂萌你理理我吧，不然我可能要报警了 茂萌：？ 这是出什么事了？ 茂萌给张雨清回拨过去，听见忙音。 他不禁怀疑：辅导员不会真报警了吧？ 事实上，张雨清正在对白知渝的手机狂轰滥炸。 既然茂萌接不到他的电话，他就找白知渝好了。 就算他很可能在白知渝这边吃闭门羹，也没关系。 他的颜面哪有学生的安全重要！ 白知渝刚结束一段录音，他摘下耳机，皱眉看向他放在一旁的手机。 在他的手机里刷屏的全是张雨清这个名字。 白知渝接起来，声音冷淡：“有事？” 张雨清：“你在家？” “在，有事？” “茂萌也在家？”张雨清弱声问。 白知渝的声音又冷了一度：“你找他？” “我今天看到你们一块儿回家了，”张雨清问，“你们现在同……住在一起？” 张雨清本想说“同居”，硬生生换了个词语。 白知渝沉默片刻，说：“茂萌租了我的房子。” “哦哦，你们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啊？那我就放心了——” “不是。” 白知渝虽然不想让茂萌被自己的辅导员刺探隐私，却也不想将他们俩的关系说得这么疏远。 “啊？”张雨清一颗心又吊了起来，“不是？” 白知渝郑重地说：“不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张雨清捂着自己的胸口：“那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知渝想到他刚才强行撸猫的举动，虽然得到了满足，但不得不承认，茂萌是被迫的。 白知渝声音沉沉： “我单方面迷恋他的关系。” 张雨清：“？？？” 同学，你这样我真要报警了啊！！ 15只喵 张雨清虽然听到白知渝那边炸裂的回答，但还是不至于把自己的老同学送到警察局。 他信任白知渝的人品。 白知渝应该不会趁着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就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但是…… 还是再找茂萌确认一下比较放心。 茂萌看到张雨清再度打来电话，直接接了起来。 “清哥。” 张雨清揪着一颗心，问得很隐忍：“茂萌啊，你还好吗？” 茂萌莫名：“我还好啊，今天在茶餐厅我们还打了招呼呢。” 张雨清：“啊，对，我跟我大学同学在茶餐厅聚会来着。” 然后从大学同学口中得知你跟他同居了。 “我听白哥说了，你们是大学同学，”茂萌感叹，“玉城真小。” 出现了，白哥！ 竟然已经到叫哥的程度了。 “你跟白知渝，处得怎么样？”张雨清小心翼翼地问。 茂萌：“……” 辅导员这个电话来得有点不合时宜，他这会儿不太想回忆他跟白知渝不久前的互动。 “挺好的啊。”茂萌小声说。 张雨清：……犹豫这么久，不太对劲！ “他在学生时代就挺独来独往的，不过人没啥问题，学习很拔尖，为人也正直，大学四年从来没违反过校规校纪，也没有跟谁交往过。” 张雨清说完发现自己狂夸了白知渝一通，懊恼地直拍大腿。 但白知渝大学时期确实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啊，怎么进入社会之后突然换了一种风格，“迷恋漂亮小男孩”是什么诡异的画风啊！ 难道是因为性别问题？ 白知渝之所以没谈过恋爱，是因为本身就不喜欢女生？ 张雨清回过神来，猛摇头，不对，白知渝对男同学也没有过任何超越同学关系的举动，甚至对肢体接触还有点过于洁癖了。 “我知道啊，白哥人挺好的，”茂萌躺在床上，声音幽幽，“我住在这里，他对我很照顾，如果我有一个哥哥，也不过如此了吧。” 张雨清极力掰正茂萌的观念：“虽然他是个好人，但总归只是跟你萍水相逢的人，你还是要跟人保持距离，维持表面的和平就好，不要太陷进去，知道吗？” 茂萌：“嗯。” 虽然张雨清的说法多少有点奇怪，但也提醒了他，他跟白知渝在这所房子里朝夕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无论是白知渝把他当成猫，还是他把白知渝当成演戏的对象，都处于时光的流逝阶段。 等到某个时间，就要一起结束了。 茂萌于是不再纠结了。 挂断张雨清的电话，他在房间里联络了剧组的服化老师。 他想找服化组买一些猫咪的服装及道具，将来当做临别礼物送给白知渝。 既然白知渝很喜欢猫，又对他戴的道具深信不疑，等他要坦白的那天，把道具送给白知渝应该能安慰到他吧。 如果白知渝不愿意接受他的歉意，他会选择搬走，彻底离开白知渝的世界。 茂萌得到服化老师肯定的答复，确定了对方寄出快递的时间，然后出去跟白知渝一同吃饭。 吃完饭，收拾了桌子，白知渝又坐在沙发上看漫画书。 茂萌则坐在沙发的另一侧。 两人保持着安全距离，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客厅开了暖气和暖炉，整个空间都流淌着一股暖流，和室外的冷空气形成鲜明对比，茂萌也很爱待在客厅里。 他靠着沙发玩了会儿手机，然后戴着蓝牙耳机看面具老师的最新视频。 面具老师这个月极其高产，很有种干完这个月就退休的架势。 茂萌暗暗往面具老师的主页加投了上千个币。 他差点就想给面具老师留言：面具老师你不要退休，我拍戏养你啊！ 但是面具老师为人低调，从不回复粉丝的留言，他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沙发这一端，白知渝虽然在看漫画书，眼睛余光却一直在瞟着茂萌的方向。 茂萌戴上蓝牙耳机之后，他就猜到茂萌又在逛Q站。 是在看那个up主的视频吗？ 白知渝这些天其实研究过那个名叫“菠萝派”的up主，对方基本都在录搞笑视频，或是给一些影视片段进行恶搞配音。 说实话，这类视频是他平时不会点击的类型。 但茂萌爱看，他只能逼迫自己去学习。 这会儿茂萌似乎在看菠萝派的视频，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 白知渝有些不高兴地侧过身，不再盯着茂萌那边的动静，却忍不住拿出手机，想看一眼Q站那个菠萝派更新了什么视频。 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串提示： *猫猫萌为你投掷555枚硬币 *猫猫萌为你投掷555枚硬币 白知渝以为这是app提示出错了，点进Q站后台，他看到那个叫“猫猫萌”的粉丝的确为他投了两次币。 甚至点开历史记录，他发现猫猫萌已经为他投币不下十次，总计金额已有好几千。 尽管猫猫萌这个名字让白知渝很有同感，他也不禁担忧，这个小朋友该不会是用父母的钱为他投的币吧？ 白知渝的每一个视频都明确注明了“未成人不得以任何形式赠送礼物”，并且他从不跟粉丝私下交流，此刻看着猫猫萌的投币，他只能选择点开对方的主页，把硬币归还回去。 然而因为猫猫萌没有开通up主的权限，所以没有接受硬币的通道，白知渝在猫猫萌的主页浏览许久，最终只能作罢。 白知渝这么折腾了一会儿，沙发另一侧的茂萌又听着耳机里的声音逐渐睡着了。 白知渝拿起沙发上的毯子，轻轻盖在茂萌身上。 茂萌的手机连同他的手指一同被他轻轻塞到了毯子底下。 手机屏幕在他挪动茂萌手臂的时候亮了一下，白知渝却目不斜视，并不打算偷看屏保上显示出的消息提示。 茂萌喜欢菠萝派这件事，他已经知道，并且不打算再提醒自己记住。 茂萌在沙发上睡了两小时，白知渝也在沙发上坐了两小时。 他看完了漫画最新一册，又拿来笔记本处理了明天要播的稿。 等处理完工作，茂萌依旧没醒，他便背靠着沙发，随茂萌一同静静坐着。 他单纯想这么陪着茂萌，并且觉得这让他内心很安稳。 茂萌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刚好下起鹅毛大雪。 白知渝走过去拉开窗帘，窗外簌簌下落的一片白色映亮了屋子里的空间。 那一瞬间，茂萌以为自己在做梦。 白知渝转身看向他，窗玻璃映照出他挺拔的身影。 他的肩头仿佛落上了窗外的雪，一片一片地自他的身体飘落，让人担心他身上单薄的衣服会不会已经被淋湿。 茂萌坐起身，恍惚地摘下耳机。 他耳机里的声音早已经停止，不知是手机没电或是视频自动停了，但他分不出神去看手机。 他坐起来的时候，身上的毯子滑落到了地上，他连忙弯腰捡了起来。 白知渝朝他走过去，茂萌的视线落在他的肩上，才发觉白知渝身上并没有雪。 是他看错了。 “醒了？”白知渝伸手将毯子拿过来，搁在椅子上。 茂萌这时才恍然察觉，是白知渝帮他盖上了毯子。 “醒了，”茂萌抓抓头发，感觉身上很暖和，大概是毯子的功劳，“白哥，我睡了多久啊。” “不久，”白知渝转头指了一下窗外，“下雪了，想去看吗？” 茂萌其实想说，我一醒过来就看到下雪了。 “现在出去太冷了，我在屋子里看看就好。”茂萌说。 “嗯，我的意思也是让你在家里看。”白知渝平静地说。 茂萌朝阳台走过去，白知渝立刻搬来一张椅子，和阳台原本放着的那张椅子摆在一起。 这表示他要陪着茂萌一块儿看。 尽管玉城下雪并不算稀奇，白知渝对看雪也没有多大兴趣，但茂萌想看，他就想陪着。 茂萌坐下之后，白知渝又端来一杯热奶茶。 “暖暖胃，看一会就回房间休息吧。”白知渝说。 “谢谢白哥。”茂萌接过奶茶，朝他笑了笑。 白知渝在茂萌身旁安静地坐着，目光却并没有看着雪，而是看着茂萌的侧脸。 而茂萌从窗玻璃的倒影看到了这一幕。 白知渝对他很温柔，是基于他是猫的前提吧。 茂萌心知肚明。 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不想再仗着自己演猫而肆意占有白知渝的体贴了，哪怕白知渝可能会因此而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他想在白知渝面前坦然地做自己。 既然这是迟早要发生的，那么提前几天又有什么影响呢。 茂萌捧着奶茶杯，深吸一口气，轻声说：“白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白知渝看着他，眼神温和：“你说。” “其实，我不是猫，”茂萌指指自己的头顶和腰后空着的部位，“你看，我现在是正常的，跟你一样。” 他想，如果他态度足够诚恳，白知渝应该不会责怪他吧。 白知渝看了他许久，眼神里的温度迟迟也没有消失。 然后白知渝对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啊？”茂萌始料未及。 白知渝已经知道了？ 白知渝语气平静地接着说：“你只会在特殊时间变身而已，我能理解。” 茂萌：“……谢谢。” 我还以为房东你不是二次元呢。 但如果这不是二次元又会是什么？！ 16只喵 茂萌幽幽地想，所以之前白知渝说不愿意去漫展，是在他面前有所忌讳吗。 白知渝并不知道茂萌在想些什么，他眼神沉沉地看着茂萌，想要在茂萌心生怀疑之前及时做出补救。 但茂萌看上去并不怀疑，他信了白知渝有那么抽象的脑回路。 他们各怀心事地回了各自房间，在安静的雪夜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白知渝给茂萌做了早餐然后去上班。 茂萌吃完早餐之后，穿戴得严严实实，戴上耳罩和手套，去楼下看咪咪。 昨晚下了雪，户外很冷，也不知道咪咪有没有被冻到。 他昨天只顾着和白知渝说话，完全忘记了小区里的流浪猫，现在颇为自责。 走到小花园，这时花园里的路面和草木都呈现出一片雪白，除去茂萌的脚印，雪地完整且洁白，连一丁点小猫的踪影都找不到。 甚至放在花园里的那只小盆也不见了踪影。 地上有几颗散落的猫粮，说明咪咪应该离开没多久。 但是它会去哪儿呢？ 小区路上有一些清洁工人在扫雪，茂萌走上前去礼貌地问：“你好，请问你们有看到小区里的流浪猫吗？” 清洁工人们全副武装，对他摆手：“没有没有，这么冷的天，流浪猫狗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了呢。” 茂萌心里一惊，转身就往花园跑，他沿路寻找咪咪，呼唤咪咪的名字。 声音被围巾阻隔了，他便扯下围巾，放声大喊，咪咪你去哪儿了？ 今天是工作日，加上天寒地冻，这会儿小区里没什么人出门，茂萌在花园周边跑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流浪猫狗的踪影，心里就更慌了。 如果真像清洁工人所说，咪咪昨晚在外面被冻死了怎么办。 他可能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为了演戏才给咪咪喂吃的，却在咪咪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对它弃之不顾。 茂萌感觉自己辜负了当初想要跟他回家的咪咪。 白知渝在台里忙碌，刚走出演播室，就见实习生吴珂拿着他的手机匆匆走过来。 “白老师，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对方可能有急事找你。”吴珂说。 白知渝接过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看了一眼，立刻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回拨了过去。 这还是白知渝第一次在工作途中接听私人电话。 在所有同事的眼里，他都是一个毫无社交，眼里只有工作的人。 吴珂跟在白知渝身后，本想看白知渝是不是需要帮助，然后他听到白知渝接起电话，用他从未听过的温柔声线询问电话里的人：“小猫怎么了？” 听对方说完，白知渝甚至有些乱了方寸：“你不要哭，我知道它在哪儿。” 吴珂：这还是我们台里最冷酷无情的白老师吗？ 茂萌其实也不想哭，他也不愿在白知渝工作时打扰他，只是眼下他太过于无助，好不容易支撑的坚强在听到白知渝的声音时就溃不成军。 换成他自己遇到任何事都不至于如此失措。 “白哥，你知道它在哪儿？”茂萌睁大眼睛，泪水还悬在他的眼睫毛上。 “天冷之后，小区里的流浪猫狗都会被送到爱心驿站，我今天上班前已经去查看过了，咪咪在那里很安全。”白知渝说。 “爱心驿站？在哪儿？”茂萌问。 白知渝看了一眼时间，思索过后说：“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去。” 比白知渝上班途中接私人电话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请假了。 尽管他上午的播报任务已经完成，但就因为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白知渝来台里从未迟到早退过的全勤记录就这么打破了？ 吴珂忍不住猜测，刚才给白知渝打电话的人是谁。 白知渝给对方的备注是：小猫。 刚才白知渝接起电话第一句也是称呼对方为小猫。 这是昵称吧！绝对的。 所以，是女朋友？ 就在白知渝向人事部递交请假申请时，电视台的员工私聊小群已经炸开了锅。 这个群里刚好没有白知渝在。 因为白知渝平时也压根不找他们聊天。 白知渝开车回了香安小区。 茂萌没听他的回家去等他，而是站在小区门口。 白知渝将车子停在大门外，看到茂萌正缩成一团蹲在大门前。 小小的洁白的一团，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他仍然可以看到茂萌眼睛里晶莹的星点。 白知渝把车子往前开，打开副驾的车窗，示意茂萌：“你上车，我带你过去。” 茂萌马上站起身，钻进他的车子里。 白知渝仔细看着茂萌的眼睛，看到他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水。 他看到的晶莹大概是茂萌的眼眸映到了雪地上的星点阳光。 “白哥，你说的那个爱心驿站在哪儿？”茂萌扣上安全带，焦急地问。 “在侧门，跟另一个小区共用，算是社区联合小区创建的爱心驿站。”白知渝说。 雪地被清扫出了一条干净湿润的道路，白知渝很快把车子开到侧门。 往常茂萌进出小区都是通过正门，的确不知道侧门外的一个楼门上就写着“爱心驿站”。 爱心驿站的玻璃门关着，他们推门进去，脚步刚落下，就听到一阵热闹的猫狗叫声。 爱心驿站里开着空调，温度适中，靠墙的位置摆放了十几只笼子，一些幼小的猫猫狗狗被放在笼子里，另有一些成猫成狗则安置在另一个房间。 茂萌有些惊讶，小区里竟有这么多流浪猫狗。 “它们由专门的志愿者喂养，上个月已经给一部分猫狗进行了绝育。”白知渝在一旁说。 “咪咪之前没被收留在爱心驿站，是为什么？”茂萌轻声问。 “它刚走丢没多久，放在小区里有助于它的主人找回它，但现在已经确定它被遗弃了。”白知渝低声回答。 “它在哪儿？”茂萌盯着另一个房间的入口，“是在这里吗？”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轻细的喵喵声。 咪咪低着头朝他们跑了过来，因为太过于着急，它还差点在光滑的地板上摔了一跤。 茂萌连忙蹲下身，向咪咪张开双臂。 咪咪跑到他面前，反而犹豫了，抬头看着他。 它的眼神似在打量，两只前爪紧抓着地面，像是随时想要逃走。 “咪咪，我来看你啦，你过得还好吗，冷不冷？”茂萌向咪咪露出一个笑容。 咪咪向他叫了一声，慢慢靠近他。 然后在茂萌的身侧蹭了蹭。 这表示咪咪完全认出他了。 茂萌轻轻抚摸咪咪的背脊，摸到咪咪背上的毛一片清冷。 咪咪靠着他的手臂，茂萌于是搂住咪咪，手指试探地去摸咪咪前爪上的肉垫。 肉垫也是凉凉的。 好心疼啊。 茂萌紧紧抱着咪咪，轻声在它耳边说：“对不起啊，咪咪，这几天你肯定受凉了，在这里你过得好吗？还冷吗？” 咪咪轻声喵喵叫，往他怀里用力蹭蹭。 “不冷了吗？那就好。”茂萌自问自答，其实是在给予自己安慰。 “对不起啊，我不能带你回家，”茂萌小声道歉，“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以后冬天你就可以住在家里了。” 咪咪又喵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 白知渝站在茂萌身后，静静听他和咪咪说话。 茂萌对不能领养咪咪始终是有些遗憾的。 而他即使有所动摇，也无法说出“我们带它回家吧”这种话。 这时爱心驿站的志愿者摇了摇铃铛，呼喊所有猫猫狗狗去房间里用餐。 咪咪一听铃铛声，马上挣脱了茂萌的怀抱，往房间的方向狂奔。 茂萌跟了上去，站在房间门口往里看。 只见墙边摆放着好几个很大的粮碗，比小猫的脑袋还大，小猫小狗们就三三两两地挤在一只碗的前边，争着吃食。 有些小猫比较胆小，只能站在一旁等着其他猫猫吃完。 好在粮是管够的，先吃的猫猫吃饱之后就走到一旁，自顾自地开始舔毛。 茂萌看到咪咪终于挤进了它的那只小盆前面，成功吃到了粮，他松了口气。 那些幼猫也都在笼子里吃着粮，虽然吃得少，却努力且开心。 咪咪吃完了粮，跟另一只小猫站在一块儿，开始互相舔起毛来。 这大概是它新找到的朋友。 茂萌回到大厅，抱着膝盖蹲了下来。 持续紧绷的情绪终于彻底放松了。 白知渝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茂萌的眼睛里再度有晶莹的星光，这一次他确定，茂萌又哭了。 茂萌无声地哭泣，泪水沿着脸颊一滴滴落在他的领口，浸染了他白色的围巾。 “为什么它们会被遗弃呢，”过了许久，茂萌轻声说，“如果是先养了它们再遗弃，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如果没有这个爱心驿站，它们活不过这个冬天的。” “这里的流浪猫狗，有些是被遗弃，有些生来就是在流浪，”白知渝握着他的手指，低声回答他，“猫猫狗狗和人一样，它们的命运同样有幸运和不幸，也会承受不公的待遇，幸运的是，即使遇到不幸，它们也还会再遇到像你一样善良的人。” 茂萌抽出手指，擦擦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做什么的。” 如果白知渝知道他初衷是为了研究猫才接近咪咪，一定不会再认为他善良。 白知渝笑了笑，重新把他的手指拉过来，放在手心里。 再低下头，嘴唇贴近茂萌的额头。 茂萌睁大眼睛，看着白知渝的下颌线条在他眼前越来越清晰。 白知渝在他的额头轻吻了一下。 茂萌的脸一下就红了。 他都不知道今天还要承受这种事情！ 他根本不敢和白知渝对视。 哪怕白知渝只亲了一下，之后就只是拉着他的手，沉默地看着他。 茂萌只能低头一直看着他们紧握的手。 看着看着，他发现—— 白知渝手背上的皮肤，怎么越来越红了？？ 17只喵 白知渝其实早已经发觉自己身体又出现了过敏反应。 他过去很少踏足爱心驿站，就是因为在这种密闭空间里，他极有可能在空气里就接触到他的过敏原。 他原本在来之前打算回家先换上防护装，但在小区门外看到茂萌，他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白哥，你的手，你是不是过敏了？”茂萌抓着他的手，很慌张地问，“怎么会过敏了呢，你刚才没有接触到咪咪啊。” 白知渝不忍告诉茂萌实情。 茂萌太容易共情，并且很可能会因此而自责。 “没有，”白知渝面不改色地说谎，“只是因为有点冷，我忘记戴手套了。” “是这样吗？”茂萌半信半疑，把自己的手套从口袋里掏出来，“那我的手套给你戴吧，白哥。” 白知渝：“尺寸应该不合适。” 茂萌拿着手套往他手掌上一比较，马上放弃了。 还真是。 白知渝的手怎么比他大这么多啊？ “那我们先回家吧，我晚点再来看咪咪。”茂萌说。 白知渝正有此意。 他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就感觉脖子上的红疹要藏不住了。 白知渝在家里备了防过敏药，只需要回家及时涂抹药膏，红疹就会很快消退。 一回到家，白知渝就先去洗了个澡，随后给自己熟练地上药。 今天他克制地没有走到爱心驿站的房间里，也就没有直接接触过猫猫，过敏反应还不算严重。 他在卧室里等了一会儿，感觉手和脖子上的红疹有所减轻，这才从房间出去。 他走到客厅，戴上一双厨房用的手套，对茂萌说：“我去做饭，你稍等一会儿。” “白哥，你的手都成这样了，就不要做饭了吧。”茂萌跟过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可以煮面给你吃，我煮的面还不错的。” “不要紧，我来做吧。”白知渝说。 他转身想要摸茂萌的脸，却看到自己正戴着手套，只得放弃了。 白知渝在厨房里忙碌，茂萌坐在沙发上用手机搜索：“猫毛过敏会有什么表现”。 他总觉得白知渝手背上的红色并不是因为被冻到了，虽然白知渝很快就把手收了回去，他仍然看到他手背分明浮现出一层红色的疹子。 查看完过敏后的一系列照片，茂萌就更笃定了。 白知渝打开厨房门，就看到茂萌站在门外，一双绿色的漂亮眼睛晶莹地看着他。 怎么又感觉茂萌要哭了。 “白哥，你对猫毛过敏了，对吗？”茂萌说的不是疑问句，“是不是因为我……” 因为他让白知渝直接带他去了爱心驿站，才会导致他过敏的。 白知渝声音平静：“不是因为你，我说过，我对你不过敏。” 茂萌：“……” 这他当然知道！ “而且我已经没事了，刚才我给自己上了药，”白知渝低声安抚他，“我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空气中的猫毛并不会导致严重过敏，所以只需要上一点药就能消退了，你不要自责，是我自己想陪你去。” “真的没事了吗？”茂萌抓着他的手，再三确认他手背的红疹似乎已经变浅了。 “下一次，如果你再去猫狗聚集的地方，一定要记得戴上手套和口罩。”茂萌轻声叮嘱。 白知渝接受他的忠告：“嗯，我会记住的。” “白哥，有我可以帮你做的吗？”茂萌又问。 白知渝：“有。” “是什么？”茂萌立刻直起身子，他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忙。 “吃饭，”白知渝手指向饭桌，“饭菜该凉了。” 茂萌：“……” “那等吃完饭，我来收拾桌子。”茂萌只得自己找活儿。 “行。”白知渝点了点头。 茂萌赶紧在饭桌旁坐下，拿起筷子。 他吃饭很快，一抬头见白知渝正慢吞吞地往碗里夹菜。 茂萌马上去厨房拿了双干净筷子，顺带拿了个勺子。 筷子是他替白知渝夹菜用的，勺子给白知渝吃饭，这样白知渝就不会太累了。 白知渝被他塞了一个勺子，笑着摇了摇头，但还是照做了。 毕竟这是茂萌的心意。 他很乐于接受茂萌对他的优待。 他想这是因为茂萌在关心他。 收拾完厨房，茂萌去客厅找白知渝。 只见白知渝坐在沙发上，正拿着笔记本处理邮件。 “白哥，你今天还有工作吗？”茂萌问。 “嗯，我请假了，但是有些工作需要在家里处理。”白知渝说。 茂萌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他今天说过最多的似乎就是这句话。 白知渝看了他一眼，感觉他如果得不到确定的答复也许会失落，于是问：“你英文怎么样？” “我口语还不错，”茂萌说，“小的时候，我爸妈都用英语跟我交流。” 白知渝想起他刷到的茂萌小时候拍广告的花絮，茂萌的确用英语交流更顺畅，甚至需要别人在一旁帮他翻译。 白知渝点了点头：“那你帮我翻译一下这篇稿子，是国外的事件，我们明天会用在早间新闻播报里。” 茂萌很开心：“好呀，交给我吧。” 茂萌拿来自己的平板，让白知渝把邮件转发给他。 “白哥，你是在做新闻传媒一类的工作吗？”他随口问。 “嗯，我在电视台。”白知渝说。 “白哥，我听我们辅导员说你们是大学同学，你也是从传媒学院毕业的吗？”茂萌翻译完一段，又问。 “是。”白知渝说。 茂萌笑着说：“那你是我的学长呀。” 白知渝眼神一动，嗯了一声。 学长，似乎比房东更亲近一点。 就这样慢慢更近一步。 迟早会是男朋友。 茂萌得知白知渝曾跟自己同校之后很开心，跟白知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或是自己一个人轻声哼着歌。 白知渝心想，茂萌对他的好感可能不只是一点点。 所以才会想要对他多加了解，并在了解的过程里感觉心情愉悦。 茂萌很快翻译完了那篇国外新闻。 白知渝让他直接发送到他的微信，他点开白知渝的头像发送过去。 白知渝的头像依旧是那只小奶猫。 茂萌犹豫了一下，问出了口：“白哥，这是你之前养的小猫吗？” 他想这只小奶猫一定对于白知渝有特别的意义。 白知渝握着鼠标的手指一顿。 他看向茂萌的平板屏幕，这是他在八岁那年拍下的照片，一直保存在手机里，并且充当着他多个社交平台的头像。 “是我小时候养的猫，也是我第一次养猫。”白知渝说。 他在心里补充，原本那也是最后一次。 但是，茂萌出现之后，他又获得了一次养猫的机会。 茂萌莫名觉得白知渝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炽热。 他小心翼翼地问：“白哥，你小时候不会对猫毛过敏吗？” 如果从小就过敏，应该不可能在家里养猫吧。 毕竟刚才他没有直接接触咪咪都过敏了，说明他的过敏症应该非常严重。 “我小的时候没有对猫毛过敏，”白知渝说，“我头像的那只小奶猫，是我八岁那年在小区的垃圾箱里捡到的。” “当时垃圾箱里有五只刚出生的小猫，它们被塑料袋装着，被人像扔垃圾一样扔在那儿，我捡回它们的时候，只有一只存活了下来，我叫它香香。” “香香虽然刚出生就被扔到垃圾箱，可是它很爱干净，也很坚强，它在我家里长到三个月大。” 白知渝眼神暗了下来，声音也戛然而止。 香香三个月大，他央求他父亲带香香去宠物医院打疫苗，香香因为害怕陌生环境，在其他顾客打开门的一瞬间逃了出去。 后来他父亲在路边找到香香，它被车子撞伤，已经奄奄一息。 没过多久，香香就死了。 白知渝对香香的离去一直很自责。 如果他当时跟着父亲一同去宠物医院，一定会看好香香，不让它乱跑，也许香香就不会死。 也就不会让自己永久地失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 在那之后，白知渝就突然对猫毛过敏。 他父母为了安抚他，试着去买来邻居家刚生下来的小猫，抱到白知渝面前，他突然就开始打喷嚏，时间久了甚至会发生哮喘，身上多处出现红疹。 从此白知渝就不能再有猫。 他想要跟猫接触，必须要对自己全副武装。 茂萌没能听完，就上前抱住白知渝的肩膀，他用力咬着下唇，但还是在白知渝的肩头掉下了一滴泪。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会如此脆弱。 仿佛他真的能感受到当初的白知渝的痛苦，和那只名叫香香的小猫的无助。 白知渝回搂着他，轻叹了一声：“别哭了，小猫。” 他跟茂萌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茂萌伤心，只是想让茂萌知道他曾有过的那一面，哪怕那并不美好。 “白哥，你别难过。”茂萌一直在他耳边重复这一句。 但其实，难过的人是他。 他现在是白知渝眼里的小猫，然而他并不是真正的猫。 如果白知渝知道真相，可能会受到二次伤害吧？ 茂萌夜里失眠了，第二天醒来时白知渝已经去工作。 白知渝给他留了早餐，并且在冰箱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上面写着：好好吃饭，别多想，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茂萌手指划过白知渝的字迹，认真地读完白知渝留下来的话。 他忽然就坚定了一个想法。 就这么一直在白知渝面前演猫吧。 只要白知渝不拆穿他，他就可以一直演下去。 18只喵 白知渝从台里出来，绕路去附近的美食街买了一些零食，又去一家知名烤肉店打包了一份烤肉。 茂萌对吃方面的喜好像极了小猫，爱吃肉，只是多了一点嗜辣的成分。 而且他怎么吃也不见长胖，白知渝买零食的时候就更肆无忌惮了些。 想到昨晚茂萌滴落在他肩上的眼泪，他就心里一片柔软。 白知渝心里很清楚，茂萌不是猫，他对茂萌的感情也并不只是像对待宠物那般。 他也从未想过用茂萌来弥补他不能养猫的缺憾。 他对茂萌想要拥抱和亲吻的冲动，都基于他知道茂萌是跟他一样的人类。 即使从未有过相关经验，他也能明确发现，他对茂萌动心了。 茂萌应当对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否则昨天就不会在情急之下给他打电话，在电话里对他哭，在家里主动拥抱他，在他的肩头落泪。 在被感情占满的白知渝的大脑里，完全忽略了他是茂萌的房东，茂萌的共情能力很强这几个要素。 白知渝初次动心，对象就是一个比他小七岁的男生，这一点他接受良好。 尽管在大学期间遇到过男同学对他表白，他都拒绝得不留情面，但谁又能想到几年之后的自己会遇到茂萌呢。 白知渝这般宽慰自己。 白知渝拎着几个打包盒回到家中，打开门的时候没见到茂萌，于是直接去了厨房。 他将烤肉放在餐盘里，其他零食也都用好看的盘子装起来，端着去饭厅。 一走到饭厅，白知渝抬眼看到茂萌穿着毛绒绒的拖鞋站在他面前，于是笑着说了句：“看看这些你爱不爱吃？你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我去做饭。” 茂萌走到餐桌旁边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食物，轻声说：“白哥，你买了这么多啊。” “我不是在冰箱上给你留言了么。”白知渝捏起一颗奶糖，想喂给茂萌。 他转头望见茂萌戴着猫耳朵，腰后垂着一条猫尾巴，就站在他身侧。 白知渝捏着奶糖的手指一颤。 茂萌此刻心里其实也有点紧张。 之前他戴着道具出现在白知渝面前总是有特定时机，并且出现的时间很短暂，如今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而且还要戴着道具吃饭，他已经感觉自己要坐立难安了。 白知渝看了他一眼，把奶糖放到他嘴里，转身去了厨房，依照他原计划的去做晚饭。 白知渝表面镇定，其实一走进厨房就闭上了眼睛，等心情平复了才能开始做饭。 茂萌的样子——太可爱了。 可爱，漂亮，诱人，一切夸赞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那一刻看到茂萌的感受。 茂萌知道自己那么可爱吗？ 白知渝在做菜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把锅里的油烧热，定了定神，将洗干净的青菜放进锅里。 这时他身后的厨房门忽然被打开，茂萌探进半个身体，小声问他：“白哥，你的手已经没事了吗？要不还是我来做菜吧。” 他看了一眼锅里，如果是煮青菜，他也没问题的。 白知渝回头看向他，茂萌在拼命往里伸长脖子，头顶的猫耳朵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抖动。 白知渝握着锅铲的手指又是一颤。 “已经没事了，而且我戴了手套，”白知渝强迫自己不要再回头，“你去外面等，乖。” 一听到乖这个字，茂萌就立刻缩回了头。 茂萌本意是想戴上道具，让白知渝看到他的时候会心情好一些，适当的时候可以让白知渝摸摸他的尾巴。 在进组之前，他都可以让白知渝感觉到“家里有猫”。 等他进组，他会跟白知渝实话实说，再把他提前准备好的道具送给白知渝，应该能够把白知渝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茂萌趴在餐桌旁边，手指抓着尾巴，把尾巴枕在自己的脑袋下方，想着他跟白知渝坦白的场景，心情不由自主地有些低落。 如果他真是猫就好了，那就不存在这些烦恼了。 白知渝走出厨房，看到茂萌正抓着尾巴趴在桌子上，似乎睡着了。 他放下两盘菜，拿湿巾擦干净手指，走到客厅去拿毯子。 回来的时候，茂萌已经醒了。 他对自己想着心事居然想睡着了很是郁闷，他放下尾巴，揉揉眼睛，站起来放松筋骨。 这段时间模仿猫咪的动作太多次，他伸懒腰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像猫。 一回头，白知渝拿着毯子站在他身后，眼神深沉。 “已经醒了么？”白知渝问。 他随手将毯子搭在茂萌身后的椅子上，说：“如果感觉凉，就把毯子盖住腿和肚子。” “不凉，屋子里很暖和呢。”茂萌连忙说，“谢谢白哥。” 白知渝端来米饭，给茂萌盛了满满一碗。 他给自己盛饭的时候，低声说：“把白字去掉就更好了。” 啊？白字？ 茂萌没听懂。 在吃饭的过程中他琢磨出了白知渝那句话里隐藏的意思。 难道他——是想要我直接叫哥吗？ 叫哥哥代表什么意思呢？ 茂萌琢磨许久，也没感觉单独一个哥和白哥两个字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是如果白知渝很想让他这么叫，也不是不行。 茂萌素来就很懂礼貌，遇到年纪比自己大的叫哥哥或姐姐都不会有心理障碍。 他只是感觉开口叫第一声似乎有点难度。 一顿饭都快吃完了，他还是没有把那声哥给憋出来。 “昨天小猫帮我翻译的稿件很不错。”白知渝吃完了饭，闲闲地开口。 “啊，真的吗？”听到对方的反馈，茂萌有点开心。 “嗯，重点很明确，我拿去配音的时候也很顺畅。”白知渝说。 “哥，你的工作需要配音么？”茂萌问。 这声哥很自然就说出了口，他说出口的同时发现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 白知渝原本已经想好要跟茂萌分享一点工作的日常，然后吸引茂萌跟他多说几句。 这么一声“哥”，让他把之后要说的话全忘了。 茂萌仍在等着他的回答。 其实他对白知渝的工作有些感兴趣，他早已经猜出白知渝在极其严肃的单位工作，而昨天他刚得知白知渝的工作单位是电视台。 他本以为白知渝具体的岗位大概是编导，因为昨天白知渝似乎在挑选新闻，现在又得知对方需要配音，他就更有兴致了。 电视台的配音工作，跟面具老师的那种配音应该完全不一样吧？ 白知渝配音时发出的声音会是怎样的？ 白知渝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会有些临时配音的工作，或是突发新闻，以及新闻主体的一部分配音。”他说。 茂萌听到这里，已经能猜到白知渝的职业应当不是幕后。 会是新闻主播吗？ 他想起白知渝西装革履的模样，的确很适合坐在演播室里。 但是白知渝不主动提起，他也不想刻意打听。 白知渝一直觉得主播的工作相对枯燥，并且条件受限，很难让播音专业以外的人真正产生兴趣。 茂萌专心地听他简单描述，眼睛一直亮晶晶地看着他，仿佛他说的是多么有趣的事。 茂萌戴着猫耳朵趴在桌上，一边听一边点头，猫耳朵也随之轻微晃动，可爱得不行。 白知渝不由自主地说了更多，就差把他负责的哪个时段，具体到哪个台都给说出来了。 但他的工作内容毕竟单调，也因为他在台里几乎没有社交，日常发生的事三言两语也就说完了。 白知渝结束了这个话题，心里有一丝遗憾。 “我有个同学也很想去电视台工作，他的理想是当一名记者。”茂萌说，“哥你上次见过他的，在我们学校。” 白知渝想起那天在茂萌身边见到两个男同学。 他问：“是一直在纠缠你的那个同学么？” 茂萌摇头：“不是，是另一个，跟我很要好，在学校里帮了我很多。” 白知渝点头，他知道茂萌说的这个人。 茂萌那天在那个同学面前很放松，说明对方令他全然信任。 他们结束了聊天，白知渝进厨房收拾碗筷，之后白知渝接到一个工作电话于是进了书房，茂萌也赶忙回房间把道具耳朵和尾巴摘了下来。 茂萌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冯睿的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过来。 “茂萌，我记得你说想要去漫展，我这里有两张票，你想去吗？”冯睿问他。 茂萌一愣，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去漫展？ 他很快想了起来，听说玉城要举办漫展，他的确跟冯睿提了一嘴。 后来他被白知渝拒绝，就没再想过这事儿了。 他去漫展是想近距离看看一些Cser的表演。 他即将在网剧里演猫，这在某种意义上也像是一种cs。 “你买了两张票么？”茂萌从床上翻身坐起。 “不是，我只买一张，我有个朋友想请女朋友去看，他买了两张，但他俩突然分手了，我那个朋友就想把票转出去。”冯睿说。 “多少钱？转给我吧。”茂萌马上说。 冯睿问：“你要一张？好啊，我让他原价出给你。” 茂萌犹豫了一下，说：“两张吧，我想跟朋友一块儿去。” 尽管白知渝不承认自己是个二次元宅男，但他之所以这么久也没掉马，除了白知渝太过于喜欢猫，跟白知渝偏二次元的脑回路也应当分不开。 白知渝之前不愿意去漫展，应该是不想被他发现这件事吧。 现在应该没有这个困扰了。 冯睿回答得爽快：“行，我一会就把出票码给你。” 茂萌给冯睿转了钱，拿到了两张门票。 上面显示漫展时间就在明天。 明天不知白知渝有没有时间。 他如果再次对白知渝发出邀请，白知渝会答应吗？ 19只喵 白知渝根本没有犹豫。 漫展在明天，他明天的录音时间在凌晨，下班在上午九点，刚好能够赶上漫展开门。 而且，茂萌第二次对他发出邀请，他有拒绝的理由么？ “可以啊，刚好我也想去。”白知渝面不改色地表演了一个前后矛盾。 虽然他原本有些担心在漫展遇到同行，但是小猫想去，他理应陪着。 小猫只是想去漫展，又不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答应他答应他。 茂萌见他答应，立刻高高兴兴地回房间挑选明天出门穿的衣服。 只要茂萌露出笑容，这就比什么都值了。 白知渝拿着笔记本端坐在沙发上，去网上找了漫展的门票价格。 他在微信上转账给茂萌，就当做明天的约会其实是他发出的邀请。 他想着茂萌如今已经开始放寒假了，又临近春节，他的长假即将来临，这段时间他和茂萌也许能选择去其他城市旅游。 那也是一种约会。 白知渝毫不迟疑，当场就去搜索了一堆短线旅游的攻略。 白知渝做了几个攻略，打算等合适的时机让茂萌挑选。 他比较倾向的一个选择是开车载着茂萌一同自驾游，带上帐篷，在野外过一夜。 到时候他也会力荐这一条路线。 第二天，茂萌早晨起床煮了个面条，边看剧本边吃，然后跑到爱心驿站看了一眼咪咪生活得怎么样。 玉城的雪早已经停了，阳光初露锋芒，温度有所上升，爱心驿站的猫猫狗狗们都蠢蠢欲动，想要跑出去撒欢。 “等雪完全融了才能出去，你们可不经冻。”志愿者把大门关紧，转头训斥那些随时打算钻出去的小猫小狗。 茂萌隔着玻璃门和咪咪打招呼：“咪咪你要听话，等天色再热一点我带你出去玩。” 茂萌离开爱心驿站，莫名想起白知渝最近常说让他乖一点。 跟他刚才逗咪咪的口吻如出一辙。 看来白知渝真把他当成小猫咪了，而且还深信不疑。 茂萌今天出门挑了一件浅绿色羽绒服，戴着白色耳罩，灰白格子围巾，在小区门外等着白知渝。 白知渝远远看到自家小猫在冬日的冰冷空气里为了保暖在不停跺脚，一脚油门踩到了小区门前。 “你应该在家里等我。”白知渝有些内疚，“抱歉，我下班耽搁了一会儿。” “不要紧啊，其实外面不冷，我只是站久了有点无聊。”茂萌系上安全带，转头对他笑笑。 茂萌看着白知渝身上的深灰色西装，心想白哥大概真没怎么去过漫展，所以才会穿得这般正式。 但不得不说，白知渝的身材很适合穿西装。 哪怕在漫展，年轻人居多，奇装异服也居多的场合，白知渝也能凭借他出众的外表收获一些回头率。 茂萌自己没有怎么过多打扮，虽然他昨晚做了一点功课，知道漫展里出现的服装很多元化，也会有很多人选择cs自己喜欢的动漫或游戏角色。 但他衣柜里的衣服都以休闲为主，临时去买也来不及了，只能穿自己平时爱穿的衣服。 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其实不算是二次元爱好者。 和茂萌相比，白知渝对漫展并不算陌生。 早期他还是个实习主播的时候就曾来漫展代班过主持人，但那一天的代班经历让他确信自己不适合充当采访类节目的主持人。 跟嘉宾高频对话，以及跟台下观众互动，都让他倍感压力。 但如果不需要担当主持，他作为一个资深漫画迷，是喜欢逛漫展的。 他心里清楚，茂萌提议来漫展完全是因为他。 小猫在试着迁就他的喜好，试图融入他的世界，他怎么能表现得不乐意呢。 茂萌能看出白知渝对逛漫展这事是很乐意的。 他们停好车，顺着门口排队的队伍慢慢进入漫展会场，白知渝仗着身高优势将茂萌牢牢护在身前。 每一次茂萌看向他，他都对茂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眼睛里的小欣喜跟逛漫展的其他人并没有两样。 这就是真正的二次元吧，漫展的世界对他们有同等的吸引力，茂萌如此感叹。 他们随着人流往前缓慢移动，基本每个展厅都会驻足。 白知渝拿着手机，表面上在拍展厅外的Cser，实际在拍茂萌。 茂萌即使并不熟悉那些作品，依然对丰富多彩的展厅元素目不暇接，很快就投入进去，还排队买了几个小周边。 他每次去排队，白知渝都跟在他身后。 茂萌以为白知渝也对这个展厅里的东西感兴趣。 但他不知道，白知渝纯粹是想跟紧他。 茂萌虽然没有穿着cs服装，但早已因为过于漂亮的一张脸而引起一些年轻人的注意。 甚至有些Cser团队在暗戳戳地打算拉拢茂萌，邀请他成为Cser的一员。 白知渝把那些窃窃私语都听在耳朵里，并且跟得茂萌更紧了。 他并不是想要限制茂萌的交友自由，而是那些人说的话未免太露骨了点。 “那个男孩子好可爱，跟我担的漂亮脸蛋好相配，我们把他拉过来吧。”一个摊位的摊主这么说。 白知渝：可爱也不是你们家的，麻烦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虽然他穿着自己的衣服，但是我一眼看出他很适合穿女仆装，头上戴耳朵，脖子挂项圈那种，而且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哎，是美瞳吗？”又一个摊主这么说。 白知渝：即使穿女仆装也不会让你们看到。 他的眼睛怎么会是美瞳？或许你应该去看看眼科。 他们逛了几个摊位，茂萌都被摊主们热情招待，白知渝则全程冷脸，他如同茂萌随身携带的冰箱，试图让冰冷的眼神让茂萌身旁那些人知难而退。 后来他们每离开一个摊位，就听到摊主在小声说：“这个西装男是小帅哥的对象吗？黏这么紧。” 白知渝十分坦然地挺直腰杆，眼神不错，我当茂萌的对象自然是合适的。 也有人持怀疑态度：“我听到小帅哥叫他哥了，难道西装男是他哥哥？” “应该是那种哥哥吧，你懂什么是小情侣间的情趣。”旁边的人跟她相视一笑。 白知渝：虽然这种说法有点刺激，但是也还行。 这么逛了一小时，白知渝收获了不少关于他跟茂萌这对cp的好评。 所幸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是曾经上过热搜的某主播，大概因为那条热搜在半年前就已经被清除干净了。 白知渝彻底放松下来，继续陪着茂萌闲逛。 茂萌发觉白知渝从始自终都在跟着他，于是退回到白知渝身侧，拉拉对方的衣袖，轻声问：“哥，那边有画家在办签售，有你喜欢的吗？” 白知渝淡淡往远处瞟一眼，说：“没有。” 他看漫画向来不太关注作者，遇到剧情和画风俱佳的就会追，也不会有想要排队签名的作者。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我看那边还有些Cser。”茂萌拉着他往前走。 尽管茂萌不认识那些Cser，也没看过几部动漫，但漫展里的氛围太容易引人入胜，他感觉再这么逛下去，他也要成为二次元的一员了。 他转头看看白知渝，白知渝的神色始终淡定，仿佛他才是陪着他过来的。 可是白知渝明明才是那个二次元呀。 他没想到的是，他来这里是为了欣赏漫展，白知渝来这里是为了欣赏他。 无论他什么时候看向白知渝，白知渝都在看着他。 茂萌看了一会儿舞台上的Cser表演，对他们穿戴的服装和妆发的精致程度叹为观止。 从他的角度看来，Cser的装扮和一旁展板上角色的二次元形象已经十分贴合。 而且那些Cser举手投足都十分自信，舞台下的粉丝都在为他们鼓掌欢呼，他们的热情不只是对原著中的角色，更是为眼前活生生的演绎。 茂萌不禁认真思考他即将要饰演的那个角色。 他真能做到令很多人喜欢么？ 白知渝低头在他耳边问：“在想什么？” 茂萌向白知渝笑了笑：“没想什么，我在看他们表演呢，哥。” 白知渝是他目前唯一的观众，目前白知渝似乎完全相信他是猫，而且也很喜欢他演的那个猫。 这就足够了吧。 一步一步来，他会慢慢成为好演员的。 茂萌正发着呆，这时Cser已经退场，舞台旁边几个摊位前面聚集的人群都散去，有个摊主注意茂萌许久，连忙朝他招手： “小帅哥，对cs有兴趣吗？想买cs服吗？” 刚才在Cser表演的时候茂萌就一直在看着舞台，眼神里不无羡慕。 这不机会就来了吗？想当Cser，我们可以教你啊！ 茂萌笑着向他们摆手：“我只是过来看看的。” 摊主依旧大力邀请他：“过来看看也行啊，我们这有不少好看的衣服，还有配饰，你看这个耳朵，还有尾巴，能动的，可以扮猫哦。” 茂萌本想接着拒绝，但是他听到扮猫两个字。 糟了，DNA动了。 他身旁的白知渝原本老神在在地等着被他拉走，此时听到能扮猫，他也神色一凛，明显产生了兴趣。 茂萌没想到，白知渝的DNA在这时候也动了。 而且似乎动得比他还狠。 白知渝扣住他的手指，在他耳边低声问：“我有点好奇，可以去看看吗？” 茂萌：“……” 他能说不吗？ 20只喵 茂萌其实真不太想过去。 道具，耳朵，尾巴，这几个关键词就能直接触发一个故事情节——掉马。 即使他早就已经做好了掉马的准备，但并没有打算在漫展猝不及防地掉马呀。 如果在这里掉马，白知渝会有什么反应？ ……不敢想象。 茂萌心情极其挣扎，白知渝却毅然决然地走向了那个摊位。 从茂萌的角度看来，白知渝的背影透着一股不顾他死活的美感。 他也就只能接受现实，跟着白知渝走向摊位。 摊主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俩，眼神里有一丝疑惑。 发生了什么？那个小帅哥怎么突然就不爱笑了呢。 “你刚才说的道具，麻烦拿给我看看。”白知渝低头对她说。 “好的呀。”摊主是个成熟的商人，立刻非常麻利地从摊位底下掏出道具库存。 茂萌慢吞吞走到白知渝身侧，安静得像是根本没有在现场。 白知渝将那对猫耳朵从包装袋里拿出来，问摊主：“请问这个怎么动？” “有个开关，在旁边。”摊主向他示范，“是用温控的，戴在头上才会动。” 白知渝将那对耳朵拿在手里，轻轻捏了捏，耳朵没有动，大概因为手掌的温度不同于头顶。 “要试试吗？”他将猫耳朵递给茂萌。 茂萌：“……”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白知渝，如果不是他确信自己没有露出破绽，他都要以为白知渝在故意试探他了。 白知渝眼神坦荡，似乎真只是想让他试玩这个道具。 茂萌只能接了过来，默默戴在了头上。 白知渝十分自然地伸手，帮他把耳朵戴正，甚至还帮他把耳边的发丝理下去，遮住他的原生耳朵。 道具耳朵戴在茂萌头上，茂萌抬一下头，耳朵就发出喵的一声，并且动了一动。 茂萌：“…………” 白知渝低笑了一声。 茂萌真感觉，掉马可能就在今天。 白知渝不可能没有发现不对劲，他之前戴的耳朵也是这么立在头顶，被发丝挡住耳朵的连接处。 只要白知渝多一个心眼，就能联想到他之前的猫耳朵也是假的吧。 “挺萌的。”白知渝笑着评价。 茂萌：“……” 只是这样？ 白知渝似乎接收到他眼神里的讯号，低头在他耳边说：“但还是白色的耳朵更适合你。” 茂萌：“……” 哦，对，他头上这个耳朵是粉色的，跟之前的不一样。 白知渝该不会因为颜色不一样所以没办法联想成同一种东西吧？ 真有这么容易过关吗。 茂萌轻咬下唇，抬头留意着白知渝的所有微表情。 茂萌戴着猫耳朵本身就戳中了白知渝的心巴，再加上他含羞带怯的表情，白知渝当下就有把茂萌变小揣进口袋迅速带回家的冲动。 “真的很适合你，小帅哥你的脸很小，眼睛又是绿色的很漂亮，戴着真有点像小猫咪呢。”一旁的摊主不嫌事大地煽风点火。 茂萌看向摊主：“谢谢……” 但你还是不要再说了QAQ。 “帮我拿一套吧，耳朵，还有尾巴，一起多少钱？”白知渝说。 “哥，你真要买吗？”茂萌睁大眼睛。 “买。”白知渝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我打算送给同事的小孩，感觉小孩子应该会比较喜欢这种。” 茂萌：“……” 原来是打算买来送给小孩啊。 茂萌赶忙把耳朵拿下来，递给摊主。 摊主让白知渝扫了码，打包了猫耳朵和尾巴递给白知渝，笑意吟吟：“感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哦，我每个漫展都会在的。” 茂萌：懂了，下次漫展我一定不来。 白知渝将打包盒握在左手，右手牵着茂萌的手：“小猫还打算看别的展台吗？” 茂萌被这一声小猫拉回到现实。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哥，你也觉得我戴着那个耳朵很合适吗？” 白知渝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回答：“论可爱程度，我觉得是合适的。” “但是我觉得你不需要戴，原来的小猫就已经足够漂亮和可爱了。”他说。 茂萌脸红了。 他被白知渝这么不加掩饰地夸夸，心跳不由得有些快。 等他们走出去一段距离，茂萌的理智才重回大脑。 白知渝说“原来的小猫”，是指戴上猫耳朵和尾巴的他的完全体吧？ 白知渝是觉得他原本就有，所以不需要再多买一个了？ 茂萌确信自己的马甲再度保住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为什么，他感觉有一丁点儿失落。 茂萌逛了两小时，买了几个小周边，并且因为周边好看，他打算回去看看原著动漫。 白知渝则只买了那一套猫咪道具。 茂萌深深怀疑，白知渝喜欢二次元这事是个误会。 但白知渝明显是看过很多作品的，在他买周边的时候都能提出中肯的建议，所以又是因为社恐吧。 这么一想，似乎就能说得通了。 因为社恐，白知渝不想跟漫展里的人多交流，自然就没办法去买东西。 这也就难怪白知渝全程都在跟着他，从不自己走出去闲逛。 茂萌于是有了主意。 不如他帮白知渝去买周边吧？ 他想逛的摊位基本已经逛完了，应当也要让白知渝不留遗憾才行。 “哥，”茂萌打开自己的战利品，向白知渝疯狂暗示，“你不想买点什么吗？” 白知渝看着他，喉结微微一动，却没有回答。 白知渝在强迫自己镇定。 即使茂萌可爱得犯了规，他也不能在漫展众目睽睽的环境下对茂萌做出太过亲密的举动。 “嗯，买点吧。”白知渝缓声回答。 “你想买什么？我帮你去买呀。”茂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白知渝还没发出声音，忽然听到他们身后咔嚓响了一声。 有人在拍照，并且目标是茂萌。 白知渝下意识挡在茂萌面前，皱起眉头，回头看向他们身后的人。 对方拿着一台单反相机，向茂萌笑着打招呼：“茂萌，你还在逛啊，没想到你这次对逛漫展这么感兴趣。” 茂萌从白知渝身后探出头来，惊讶地看着冯睿：“冯睿，你去哪儿了？我怎么一直都没看到你？” 白知渝淡淡地看着冯睿。 哦，是很受茂萌信任的那个男同学。 “我在那边拍照片，”冯睿指了一个方向，“有个新手Cser找了我，我们互相做练习。” 茂萌笑着拍拍自己的战利品：“我已经逛够了，但还要帮白哥买些周边再回去。” 白知渝瞟了他一眼。 当着冯睿的面，又改口叫他白哥了。 “那你们逛吧。”冯睿笑笑。 他这么说着，但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等茂萌走过来了，他拉着茂萌说了几句悄悄话。 “茂萌，你说要找朋友一起，那个朋友就是你的房东吗？”冯睿小声问。 “是呀，白哥很喜欢看漫画，其实是因为他喜欢我才打算来的。”茂萌小声回答。 冯睿看着他：“茂萌，你老实说，你跟他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吗？” “是啊，”茂萌想了想，“不对，应该说，我跟他已经是朋友了。” 茂萌说完，转头看向白知渝。 他感觉白知渝似乎听到了他这一句。 这让他不禁有一点害臊，不经允许擅自承认他俩是朋友，会不会有点不尊重白知渝？ 但是，无论怎么看，他们也应该已经是朋友了。 白知渝应该不会当场否认的吧。 白知渝的确听到了这句“朋友”。 他没想当场否认，只是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茂萌只认为他们是朋友吗？ 或者，是在他的同学面前，他因为存在某种顾虑，不能说他们其实已经超出朋友的关系？ 白知渝更倾向是后一种。 短短十几秒钟，他就已经把自己安抚好了。 冯睿拿着相机继续往漫展里走去，茂萌立刻回到白知渝身边，抬头问他：“哥，我们去买你想买的周边吧。” 因为这声哥，白知渝感觉自己瞬间原谅了全世界。 果然是因为在同学面前不方便承认，才改口叫白哥，并且说他们是朋友的吧。 白知渝其实没有想要的周边，但茂萌说要陪他买，他很快就找到了目标摊位。 他爱看的漫画或者番都偏向于推理悬疑或热血类型，走到目标摊位，他选中了黑白画风的几个周边，然后对茂萌说：“我就买这几个吧。” 茂萌马上走到他跟前，拿着他选中的周边，说：“哥，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付款。” 白知渝一愣：“你去付款？我怎么能让你去付款呢。” 茂萌退后一步，在他耳侧小声说：“哥，我知道你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交给我吧，我付完款再拿给你。” 白知渝手指一松，任由茂萌把他选好的周边拿走，去收银台结账。 在茂萌眼里他似乎已经成了被维护的对象。 如果茂萌这还不算喜欢他，怎么才算呢。 茂萌拿出手机扫码，收银台穿着l服的女生给他打印小票，时不时地悄悄瞟着茂萌。 白知渝站在茂萌身后不远处，正低头用手机给茂萌转账。 他在给茂萌转账门票钱的下方又将周边的钱转过去，接着心满意足地关上了聊天窗口。 茂萌拿着打包好的周边转身要离开，l服女生忽然开口：“抱歉，打扰一下，请问你是茂萌吗？” 茂萌啊了一声，转头看向女生：“你认识我？” 他确定自己没见过眼前这个女生。 “我之前在翔远念高中，我们都在广播站里待过，你可能忘了。”女生说出了茂萌念的那所高中的名字。 茂萌挠挠头：“抱歉，我确实不太记得了。” 女生捂嘴偷笑：“不要紧，我今天化妆挺浓的，你认不出来也正常。” 茂萌认真地看着她的脸：“我感觉还好，妆不算浓，挺好看的。” “你还是这么nice，”女生感叹，“如果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女生，我都想追你了。” 此刻因为临近漫展关闭，摊位里的顾客并不多，他们说话的音量也并不算大，但茂萌依旧被吓了一跳。 他愣愣地反问：“你怎么会觉得我不喜欢女生？” 虽然他的确没有喜欢过女生，但他也没有喜欢过男生啊。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的，”女生用手挡着嘴巴，食指伸长，指向白知渝，“我猜，那边那位，陪你一块儿来的，跟你是一对吧？” 茂萌：“……” 他没回答，让靠在柜台旁边等着的白知渝不由得紧张起来。 21只喵 茂萌对眼前这种尴尬的时刻其实并不陌生。 从小到大，他身边出现过很多肆意讨论他的长相和家庭环境的人。 他很快调整过来，对女生礼貌地一笑。 女生发现，茂萌面带着笑容，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印象中很好说话的茂萌，此刻轻声说出的话语却很冰冷：“这个问题，我可能不太方便回答你。” 女生笑容一滞：“茂萌，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啦。” 怎么回事，茂萌看上去分明就很软萌，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她却忘了，高中时期的茂萌就曾经因为当面拒绝过几个女生而被人黑上校园论坛首页，而且是整整一个月。 当时茂萌也没有打算向那几个散播谣言的同学低头。 “随口问之前，应该要想到这句话会不会给人造成困扰吧。” 轻声说完，茂萌对她说了声再见，转身走向白知渝。 白知渝竖着耳朵听了许久，也没能够听到想要的回答。 茂萌的声音很小，而且背向着他，白知渝唯一能确定的是女生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这说明茂萌给了个否定的答案。 “哥，我买好了，我们走吧。”茂萌走到他面前说。 “好。”白知渝接过他手中的包装袋，另一只手牵起茂萌。 茂萌迟疑地看着白知渝。 白知渝却只是把他的手指牵起来，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手指太凉了。”白知渝低声评价一句，另一手揽着茂萌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 女生靠在柜台看着他们依偎着离去，头顶直冒问号。 这还能说不是一对？骗谁啊。 白知渝的大衣口袋贴着他身体的温度，让人感觉很温暖。 茂萌没挣脱，跟着白知渝往外走。 尽管他知道身后可能仍有人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和白知渝，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和白知渝并不会受到其他人的影响。 “今天逛得开心吗？”白知渝问他。 “开心，哥你开心吗？”茂萌反问他。 白知渝点头：“我跟小猫在一起，就很开心。” 茂萌理解为白知渝需要有人陪着，即使社恐也能被治愈。 “那今后哥你想出来，都可以叫我一起。”茂萌说。 他在心里小声补充，在他进组之前都是可以的。 如果今后他坦白了，白知渝仍旧愿意，他们也还是可以像现在这样，一块儿出来逛街或者散步。 他们走到漫展正门，此时漫展的游客已经基本离开了，工作人员也在逐渐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一些车子从大门处驶出，白知渝拉着茂萌停下脚步，等那些车子先走。 白知渝目光随意地看向最后一台车的车牌号。 有些眼熟。 他记得是电视台的采访车。 大概是台里另一档节目在做漫展方面的报道，他也曾经做过这类工作。 采访车来过，说明漫展的所有角落都被摄像机给扫射到了。 这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仍让白知渝仍有点不太自在。 就像是在美好的幻境里突然触及现实。 非常不合时宜，甚至有点煞风景。 白知渝牵着茂萌走向停车场。 不巧的是，除了驶出大门的几台设备车和采访车，电视台还有几台私家车也停在停车场。 白知渝往里走，就有一台车缓慢开出道闸口，并且按下车窗，热情地向他打招呼：“白老师，你今天也来漫展了啊，是也接了工作来这里吗？” 那人话音刚落，眼睛就瞟见白知渝正牵着一个漂亮男孩，他连忙声音减弱，迅速缩回脑袋，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身为电视人，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茂萌注意到了这一幕，他想要把自己的手指从白知渝口袋里拿出来，白知渝却不让。 “等到车子里再拿出来，不然你会冷。”白知渝声音淡定地说。 茂萌：“……” 现在是在乎他冷不冷的时候吗！ 白知渝没理睬那个同事，私家车也紧接着一溜烟跑远了。 茂萌在一旁端详白知渝的脸色，发觉对方似乎若无其事。 ……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触发社恐吗。 白知渝走向自己的车子所停的位置，一路上不下三台车停下来向他打招呼。 白知渝：这条路也未免太漫长了！ 茂萌听到那些人都管白知渝叫老师，或者前辈，总忍不住向白知渝的脸上看一眼。 白知渝虽然总是神色严肃，但长得并不老成。 他记得白知渝只比他大七岁，如果本科毕业就在电视台工作，那也只是工作了五年不到。 五年就能成为老师了吗。 这应该说明白知渝的工作能力特别优秀吧。 茂萌顿时肃然起敬。 无论是哪一种职业，能做到顶尖，都很值得他学习和欣赏。 茂萌又开了小差，为自己将来的职业未雨绸缪。 白知渝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边，打开车门，示意茂萌进去。 这时他旁边停着的车子里钻出一个年轻人，对他笑着打招呼：“前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白知渝也不禁自省，他在电视台有认识这么多人吗？ 那个年轻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在白知渝耳侧留下一句：“其实我刚才注意你和你的同伴很久了，前辈，略微有点高调，不像你的作风了呀。” 白知渝皱眉，这人很了解他？ 他跟自己的小猫在一起，牵牵小手也叫高调？ “不过你别担心，我们是一个台的，肯定不会外传！”年轻人挥挥手，重新钻进车子里开车跑了。 白知渝上了车，慢条斯理地拉起安全带扣上。 偶遇到同事也不算是坏事，他已经知道有人的摄像机拍下他了。 明天他就去台里销毁证据。 “哥，你在电视台里人缘好好啊。”茂萌支着下巴，转头对他说。 白知渝慢慢发动车子，淡声问他：“你觉得这样算好么？” “挺好的呀，那么多人跟你打招呼，说明他们都很喜欢你。”茂萌又说，“之前你说在电视台工作，我以为是做编导，没想到哥你居然是新闻主播呢。 “小猫为什么没想到我是主播？”白知渝问他。 “我之前也认识一位主播，让我感觉这份工作很神圣，所以总觉得很遥远，没有觉得哥不像主播的意思。”茂萌摆摆手说，“说认识也不对，他应该算是我很关注的一个人。” 关注—— 这两个字瞬间触发白知渝对Q站某个up主的怨念。 那个菠萝派原来也是播新闻的？ 白知渝申请Q站那个账号的时间比较久，早期刚开始发布作品的时候还会跟几个粉丝互动。 有粉丝问到了他三次元的工作，白知渝透露了主播两个字。 他还记得当时那个粉丝的回复：我早就猜到面具老师是主播了，声音这么好听，看那档节目的观众有福了！ 其实那时候白知渝刚升任主播没多久，那条回复无疑给了他极大的鼓励。 后来白知渝都没再与粉丝有过互动，那个粉丝也逐渐在评论区消失了。 没想到茂萌关注的那个up主，跟他撞型的频率还挺高。 白知渝漠然地转动方向盘。 他心里已经在计划晚上在家紧急录一段视频，跟那个up主pk一番。 说起来，那个up主已经半个月没更新了。 是害怕了吗？ 茂萌提到的关注的人正是面具老师。 他是面具老师的第一批粉丝，当时他用第一个账号给面具老师留言，还得到了对方的回复。 可惜那个号已经丢失很久了。 他随手打开手机Q站，看了一眼面具老师的最新更新时间在三天前。 今天总体是美好的一天，不知道今晚会不会看到面具老师的更新，让这一天锦上添花呢，他心里有些期待。 白知渝对今天也是大体满意的，除了他最后被提醒了一个现实。 茂萌不愿承认他们的关系不只是朋友，并且还有一个念念不忘的up主。 白知渝从车子里下来，走路带风，但刚走几步就记起了茂萌忘记戴手套，又回身将茂萌的手拉过来，揣在口袋里慢慢往前走。 他们回到家中，距离晚餐还有一小时，于是各自回房间洗澡。 茂萌从房间里出来，白知渝已经在做饭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盘糖醋排骨上了桌，接着是白知渝刚去超市买的烤鸭，还有香菇肉片汤。 茂萌吃得满心温暖，第N次感到惆怅，以后去剧组了一定吃不上这么好吃的饭菜。 而且拍完戏之后也不一定能回到这个房子里了。 茂萌在客厅里坐到九点，单纯只是想再多感受一下屋子里的温馨氛围。 直到穆天成打来电话，他才拿着手机回了房间。 “萌萌，放假快乐呀！”穆天成笑眯眯地说。 “嗯，天成哥你也快乐！”茂萌在床上打了个滚。 “但是你的愉快假期就要结束了哦，我跟范导刚通完电话，他说下周就要正式开机了。”穆天成说。 时间其实在茂萌的预料之内，下周再不开机就要过年了。 茂萌眼睛一抬：“等等，天成哥，你怎么会跟范导打电话？” “我不是你的经纪人吗？所以你的行程都应该由我去一一确认。”穆天成补充，“我看其他经纪人都是这么做的。” 茂萌：“……” 一段时间没见，天成哥怎么还在学习做经纪人呢。 “范导说正要打电话给你，我就让他把开机计划都跟我说了，然后我再来转告你，”穆天成那边传来翻书的声音，“萌萌，我现在正式跟你确认行程，从1月11到3月25，你是有空的吗？” 茂萌：“……” “有空啊，三月我已经开学了，所以提前跟老师请了假。”茂萌懒洋洋地说。 穆天成那边传来钢笔划过纸页的声音：“那行，明天我会让你跟助理面试一下，可以的话就让他跟你下周一起进组。” “不用请助理了吧。”茂萌坐起身子。 穆天成语气严肃：“萌萌，关于这个话题，我已经跟你强调过了，助理是必须要找的，甚至如果一个不够，我还打算再找一个。” 茂萌：“……我可以不面试吗？天成哥你拿主意就好了。” 穆天成犹豫了一会儿：“那好吧，一会我把助理的资料发给你。” 他跟穆天成通完电话，很快收到助理资料的pdf。 茂萌随意扫了两眼，看到助理的名字、年龄以及性别，然后关上。 既然是男生，而且只比他大一岁，那就应该没问题了，他当做剧组里多了个朋友就好。 茂萌正要关上微信，这时白知渝的聊天框突然多了个红点。 他点进去，看到白知渝说：-记得收款 茂萌：…… 他这时才看到，白知渝今天给他转了两次钱。 茂萌手指按住屏幕，轻轻一挑，把两笔转账都给退了回去。 白知渝：-？ 茂萌：-哥，你先留着吧，我还要给你付房租呢 他这是缓兵之计，平常白知渝买菜做饭的开销已经很多了，他怎么可能让白知渝再出钱。 白知渝良久才回答他： -我有什么理由收你的房租？ 茂萌：？ 房东收房租还需要理由吗？ 22只喵 茂萌迷惑不解。 房东收租客的房租，天经地义啊。 他跟白知渝关系再好，也不能白住这房子。 茂萌推开门走出去，没能在客厅里看到白知渝。 白知渝的书房和主卧都关着门，根据他对白知渝的了解，对方应当又在书房里忙工作。 过了一小时，茂萌在房间都快要等睡着了，这时他收到Q站的消息提示。 -您关注的面具发表了一条新的投稿哦，快来看看吧！ 茂萌：！ 面具老师竟然真的更新了。 茂萌戴上蓝牙耳机，抱着被子听了一遍三分钟的视频。 感觉不够，再听一遍。 听了十遍之后，他伴着面具老师低沉好听的声音睡着了。 第二天，茂萌尽量早起，但还是没能看到白知渝。 白知渝给他做了早餐，并且留下便利贴：我上早班，下午回来，在家要乖。 茂萌揉揉脸，把便利贴撕下来，贴在某个本子上。 好吧，那他就等下午再跟白知渝说。 中午茂萌煮了个面条，穆天成的电话又不期而至。 茂萌握着手机，很想拒听这个电话。 等他进组之后，穆天成不会每天都给他打电话吧？ 这难道是是经纪人之间约定俗成的事吗？ 从小就很独立的他，难道要从此就被管束了。 茂萌打从心底里拒绝接受这个命运。 当手机铃声戛然而止，又紧接着重新响了起来，茂萌很不情愿地接通了。 穆天成声音严厉，略带一点神秘兮兮：“萌萌，你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茂萌：“没有啊。” “好，你听我说，”穆天成深吸一口气，“昨天你是不是去漫展了？” “是去了，”茂萌惊讶，“天成哥你怎么知道？” “你跟谁一起去的？”穆天成沉下声音。 “跟房东啊。”茂萌说。 “房东？——”穆天成似乎被这个答案给震惊了。 “你那个很喜欢猫的房东吗？”穆天成问。 茂萌：“是他。” 穆天成：“哦，那我就放心了。” 茂萌：“？” 他哭笑不得：“天成哥，发生什么事了？” “你被拍到了，”穆天成声音重归严肃，“跟你的房东一起。” 茂萌啊了一声。 穆天成是打算把这当成绯闻事件来处理，顺便再找某位友人取取经。 但茂萌说对方是房东，并且是那个对猫的兴趣比对茂萌的兴趣大的房东，他就觉得没有公关的必要了。 那个房东不可能因为想要陪茂萌才去漫展，他们极有可能是凑巧买了同一个漫展的票才一块儿去。 照片上拍到茂萌和房东手牵手一定是角度问题。 穆天成在电话那端安慰自己：“我就知道，怎么可能嘛。” 茂萌：“天成哥，你刚说拍到我和白哥的什么照片？” 穆天成：“没有没有，就你们俩逛漫展，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所以被拍了好几张。” 还不止好几张。 穆天成翻翻微博话题下的评论区，眉心直跳：“好了，我要去控评了，这事儿你别管。” 茂萌：“……控评？” 这时穆天成已经挂断了电话。 茂萌一时好奇，点到微博，搜索昨天的漫展关键词。 他和白知渝的照片就在话题首页明晃晃地挂着。 他们被拍到的大都是侧身，或者背影。 能看到他们站得很近，胳膊紧挨着，像是在牵手。 而他的手指放进了白知渝的口袋，反倒没有被拍得很清楚。 茂萌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才恍然发现自己大概是被穆天成影响了，居然也在想为照片做“公关”。 既然没被拍到手牵手，评论里那些嗷嗷叫声也就没那么需要在意了。 茂萌在评论区划了两下，唇角的笑容逐渐僵硬。 不对，还是需要在意一下的。 什么叫[年上感十足，麻麻我可以代我家cp了！]。 还有[看看右边那个男孩子的腰，即使穿着羽绒服也能看出很细啊，左边那位你还要克制吗？你再克制我可就要上了！]。 还有些楼中楼的评论直接吵了起来。 [某些人就不要在这里ky了好吧，你用放大镜看难道没看出西装熟男牵了小美人的手？谁是正攻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以及有人在评论区里放出更多照片： [都让开！！看我这里还有小美人戴猫耳朵，向着西装熟男脸红低头，西装熟男伸手帮他整理头发那时候的照片……我大胆猜测，西装熟男就是小美人的男朋友！] 甚至还有联想能力特别强的： [等等，我发现小美人的眼睛是绿色，我记得前阵子我看到的某个广告里的小萌娃眼睛也是绿色，仔细一看，他们长得还有些像！] 茂萌翻了几百条评论，才找到一条疑似穆天成小号的控评身影： [各位，都是误会，照片里的两个人只是纯洁无瑕的朋友关系，也请大家不要发散，什么小时候拍过广告那都是捕风捉影的，散了吧散了吧，谢谢配合，pead lve。] 茂萌：“…………” 穆天成一句“捕风捉影”，已经求锤得锤，让评论区一身反骨的网友直接翻出茂萌五岁广告，一帧一帧比对他小时候和长大后的脸了。 茂萌抓抓头发，很想跟穆天成说，别控评了，少说话也许效果更好！ 后来评论区的焦点又从茂萌逐渐转移到了身旁的白知渝身上，有人从白知渝的侧脸推测出他很像某个新闻主播。 于是，白知渝曾上过热搜的词条也被翻了出来。 茂萌：怎么一下闹得这么大了！ 他赶忙给穆天成打电话，趁那条话题还没能登上热搜榜前列，必须要将话题热度降下来。 穆天成作为经纪人，应当懂怎么撤热搜吧？ 这时的他已经完全忘了，穆天成的本职工作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游戏公司老板罢了。 穆天成接到电话时也很慌：“我看到了！但是该怎么撤热搜，我还得去问问。” 茂萌：“天成哥，那就拜托你了，白哥现在在上班，务必请你在他下班前把热搜撤下来，谢谢！” 穆天成：“包在我身上！对了，白哥是谁？” 茂萌：“……” 白知渝从演播室出来，总觉得周围同事似乎在偷偷看着他。 他没在意，冷着一张脸回到办公室。 路过茶水间，一个年轻人端着咖啡从里走出，一见到他就大叫了一声。 白知渝：“？” 年轻人用咖啡杯挡着自己的脸，弱弱地说：“照片真不是我拍的，也不是我穿出去的，请前辈明查！” 白知渝：“……” 到这时他才认出对方是他在漫展停车场见过的那一个。 年轻人捧着咖啡杯飞速离去，白知渝若有所思，照片？ 结合年轻人曾出现的场合，他不难猜到照片和漫展有关。 白知渝回到座位上，拿出手机扫了几眼。 顿时他就坐不住了。 那些人对茂萌容貌的垂涎也该适可而止。 难道没发现茂萌已经有主了吗？ 白知渝给“谁是正攻还需要我提醒你吗”那条评论点了个赞，往下翻到一些毫无边界感的网友已经在扒茂萌的三次信息，他紧皱眉头，逐一点击了举报。 但话题的热度已经上来了，且在热搜榜越攀越高。 白知渝起初以为只有电视台的同事注意到了他和茂萌，那样的话他想要毁尸灭迹并不难。 如今高达几十万搜索量，要压下热度，保护茂萌的隐私，只能用专业的手段。 白知渝走到会议室，将门反锁，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人的电话。 对方接到他的电话深感意外，还没开口，白知渝先说：“有个事要请你帮忙。” “您说。”对方毕恭毕敬。 白知渝：“现在热搜榜第九名——又升到第八名了，帮我安排一下，马上撤热度。” 对方大概是拿出了手机，秒懂：“明白了，包在我身上，但是现在撤热搜的费用不低，而且因为会有反弹的风险，需要再推其他热搜词条上去。” 白知渝冷声：“先办了，我会给你报销。” 如此霸道总裁的语气，对方连忙应下：“好的好的，马上办。” 同一时间，茂萌握着手机惴惴不安。 但他再盯着那热搜只能导致自己心烦意乱，索性不看了，从房间拿出剧本，躺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背台词。 不知过了多久，穆天成终于来了电话。 穆天成语气似乎有点犹豫：“萌萌，那个热搜——” 茂萌叹气：“我知道很难，天成哥，如果撤不掉就算了吧，顶多我不再看微博了。” “不是，能撤掉，就是费用比较高。”穆天成仍是迟疑。 茂萌翻身坐起。 他手头上的钱并不多，都是他从小到大拍广告的收入攒下来的，这几年他没拍广告，钱已经花得所剩无几了，他接拍网剧的原因之一也是需要钱。 他父母给他留下的零花钱倒是不少。 难道他要脱离独立的原则，动父母的钱了？ “需要多少？”茂萌轻声问。 穆天成报了个六位数。 茂萌已经在考虑用父母留下的那张卡了。 这时穆天成又用迟疑的语气说：“但是我一分钱没花，它就突然没了。” 茂萌：“？” 穆天成：“真的，我刚看几个营销号都把照片给删了，像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威胁。” 茂萌默然：“可能是他们的微博触发了违禁词吧。” 他记得微博有这么个过滤模式。 穆天成：“这样吗？也有可能。” 总之这个事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茂萌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白知渝还在工作，一定不会发现自己已经上过热搜。 他重新拿起剧本，靠在沙发上背起台词来。 当2601的门被打开，茂萌还有些沉浸在剧本的世界里。 直到白知渝换好了鞋往里走，茂萌才腾地坐起，把剧本往沙发底下一塞。 这个动作过于突兀，他怀疑白知渝已经看到了。 白知渝走到他面前，温和地问：“今天小猫一直在家看书吗？” 茂萌瞟了一眼沙发下面露出一角的剧本：“对啊，哥你怎么回家这么早？” “有点事，我跟台里请假了。” 白知渝不动声色地观察茂萌的神色，茂萌似乎没有被那些热搜给影响。 或许，茂萌并没有看到自己上了热搜。 白知渝不露痕迹地松了口气。 茂萌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双脚踩着剧本，想要让剧本再往里一点。 但沙发底下似乎有个挡板，拦住了剧本的去路。 茂萌感觉自己再这么用力挤压，剧本就要变形了。 他抬头看向白知渝，用楚楚可怜的眼神和白知渝对视。 他的眼神在说：哥你不是有事要处理吗，怎么还不离开呢。 白知渝却根本没想走，反而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茂萌：…… 白知渝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过来。 茂萌反射性眼睛一闭。 白知渝将手背贴在他额头上，低声说：“怎么脸色有点难看，家里很冷么？” 茂萌：“没有，不冷。” 但是如果你再不走，我就要心冷了。 白知渝又看了他一会儿，再度忽然伸手。 茂萌又把眼睛一闭。 白知渝这回没有再碰他，而是弯下了腰。 茂萌眼睛微微睁开，发现白知渝正低头看着他那双毛绒绒的拖鞋。 在他的两只拖鞋之间，刚好露出剧本封面上的名字： ——《她的猫》。 23-30 23只喵 茂萌又想痛苦闭眼了。 早知如此, 他把剧本扔下去的时候就应该背面朝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只得弯腰把剧本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放在自己膝盖上。 他决定接受白知渝的一切问询。 如果需要他说实话, 他也可以毫无隐瞒。 他已经准备了这么久, 而且原定的坦白日期也只剩一星期了。 其实茂萌手里出现剧本并没有什么稀奇，他是表演系的学生, 完全可以说自己在练习话剧。 但白知渝看到剧本的名字，立刻眉头一皱。 她的猫？ 谁说的？ 明明是他的猫！ 既然看到了，白知渝也没打算无视。 “小猫, 这是你的剧本吗？”白知渝指了一下那个剧本。 茂萌看着他, 轻声回答：“是, 我接了个网剧。” “网剧？小猫是要去剧组拍戏么？”白知渝有点意外。 “对, 下个星期就要去了。”茂萌点头。 他看着白知渝，心里默默念, 哥，你快问啊。 快问我是不是要演猫。 我就能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去多久呢？”白知渝继续温和地问。 “初步计划是两个半月, ”茂萌说, “哥，我那段时间就不能在家里住了。” 白知渝说：“拍戏期间不能回家，这一点我清楚。” 白知渝目光深沉地看着他：“那你可以跟我打电话吗？” 茂萌：“……应该能，如果下戏比较早, 而你也有空的话。” 白知渝欣然：“我会有空的，那我就等小猫给我打电话。” 茂萌有些讶异。 白知渝关心的似乎只有他去剧组之后怎么跟他联系的问题。 难道现在的重点不是他要演的角色吗？ 茂萌眼睁睁看着白知渝结束了跟他的交谈, 转身走向书房。 书房门轻声关闭，他才如梦初醒。 真就这么过关了？ 白知渝竟然完全没起疑。 也完全没联想到他根本不是猫, 之前都只是戴着道具在他面前演戏，原因是他接了《她的猫》这部剧。 茂萌看着摊开在他膝盖上的剧本, 他都要以为自己已经掉马了。 结果他的马甲还是好好穿在他身上。 第二天，茂萌给范钦霖打去电话。 范钦霖一接起电话就说：“小茂，我刚跟你经纪人通完电话。” 茂萌：“……” “范导，我是想跟你说一下昨天热搜的事，”茂萌说，“抱歉，我可能给剧组添麻烦了。” “热搜？”范钦霖笑着说，“小茂，你言重了，不至于给剧组添麻烦，而且错不在你。” 茂萌心里一暖：“谢谢范导，以后我会在这方面多注意的。” 范钦霖：“你有交友自由，这方面我不能干涉你，而且我也相信你有分寸，好了，这事翻篇儿。” “我刚跟你经纪人说了，估计你还没有接到消息，”范钦霖说，“11号要开机，明天你来一趟酒店，试个妆，再拍几组定妆照。” 茂萌应了声好，范钦霖又说：“定妆照一出，热搜的事也就能迎刃而解了。” 茂萌有些疑惑，范钦霖为什么这么说？ 他随即想到，定妆照里应该是他扮猫的情节，微博上的那些网友也许会以为他去漫展是为了给新剧做宣传，热搜也是为了造势。 如此一来，白知渝的身份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明白了，”茂萌说，“定妆照，我会好好拍的。” 范钦霖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聪明，不只是定妆照要好好拍，这一整部戏都需要你扛大梁呢。” 茂萌感觉到了压力，但完全没显露出来：“我会加油的，范导。” 白知渝在电视台里上着班，下了节目，便有同事过来通知他：“白老师，领导让你去一下他办公室。” 白知渝嗯了声，直接往领导办公室走。 同事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多少有点怜悯：“热搜的事儿闹那么大，估计要挨批评了。” 白知渝所在的播音部老大是何问寻，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除了例会以及传达上级精神，他很少在部门露面，跟白知渝唯一打过交道便是他入职的时候。 何问寻对白知渝的外型和专业能力都赞不绝口，唯独对白知渝不爱说话的个性有些不满意。 这一次是因为白知渝跟一个大学生被拍到逛漫展，姿势还有些暧昧，甚至上了热搜，影响比较恶劣。 何问寻接到同行举报，这就不得不找白知渝来谈个话。 “知渝，来了啊。” 何问寻放下茶杯，向白知渝招手，等他坐下，然后委婉地跟他提了热搜一事。 白知渝面无表情，眼皮轻抬：“热搜已经没了。” “对，是没了，但还是被有心人抓到了把柄，”何问寻说，“有人举报你跟一个大学男孩交往密切，这一点我想问问你的想法，如果有需要澄清的，我可以帮你出面。” “不需要。”白知渝冷淡地说。 何问寻拿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个不需要是说不需要澄清，还是不需要出面呢。 白知渝来电视台实习的时候，何问寻就受到过上级的指示。 说是来了个富家子弟，牵扯极大，需要小心照料，但又不能太过照顾。 何问寻当时就想，不愧是上级下的指示，既听不懂，又不能不听。 后来白知渝来了，他意外地发现对方行事十分低调，甚至有点太过于收敛锋芒，除了工作，白知渝几乎可以不跟其他人说一句话。 本以为这位富二代实习完了就算是体验过了，毕业之后应该会回去继承家业。 结果白知渝毕业之后又来应聘了。 白知渝不但以极其优异地成绩拿下了offer，还一待就是五年。 因为白知渝一如既往的低调，何问寻常常都忘了白知渝这号人物，更忘了白知渝的显赫家世。 这一次白知渝登上热搜没半小时就被撤了，何问寻一下就想起了白知渝背后的资本。 说起来，白知渝为人低调，也没对外人显露过家里财势，怎么就三番五次地上热搜呢。 何问寻看着白知渝英俊无比的脸，忽然有了答案。 “我跟他只是朋友，为了不让他的生活受到打扰，所以才撤了热搜，”白知渝说，“至于有人举报我，我可以接受调查。” 何问寻继续擦汗，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调查。 “热搜那件事微不足道，也并没有违反规则，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例行问话。”何问寻说。 他说完，见白知渝眼底掠过一抹嘲讽的神色。 谁担心了？他仿佛听到白知渝在反问。 话说到这份上，基本就继续不了了。 何问寻露出关切的神色：“你感觉在台里工作怎么样？跟同事相处得好不好？” 白知渝声音毫无起伏：“都挺好。” 何问寻：“……” 何问寻笑容疲惫，向他摆手：“回去忙吧。” 白知渝站起身：“谢谢主任。” 何问寻捂住胸口，这句谢谢来之不易啊。 茂萌第二天很顺利地拍完了定妆照，他穿戴道具已经没有任何障碍，对摄影师提示的几个卖萌动作信手拈来。 范钦霖前来查看拍摄进度，对茂萌的表现连连点头。 茂萌换好衣服，范钦霖在更衣室门口等着他，留下一句：“看来这一个月你的确努力练习过，辛苦了。” 茂萌脸颊微红：“不辛苦，范导。” 虽然他这一个月的确做过练习，但总感觉并不算是正经练习。 茂萌把他跟白知渝的互动场景从脑海中轻轻推了出去，从今天开始，那些互动应当不会再发生了。 茂萌在家休息了几天，很快就到进组的前一天，1月10日。 临近春节，白知渝变得很忙，几乎每天都早出晚归。 这几天茂萌没有在家里穿戴过那对猫耳朵和猫尾巴，有时拿着剧本在客厅里背台词，想休息时则戴上耳机听面具老师的最新更新。 白知渝对他的改变似乎未曾察觉，依旧一回家就对他嘘寒问暖，跟茂萌说话的时候会亲昵地揉揉他的头发，碰碰他的脸。 他仿佛完全忘了茂萌已经提前一周说自己要去拍戏的事。 当晚，茂萌从房间拿出服化组老师寄来的一整套猫咪道具，道具放在一只猫咪头标志的包装盒里，然后端正地放在客厅橱柜上。 等白知渝一回到家，就会看到这份礼物，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跟白知渝坦白，以及道别。 白知渝今天回家的时间又有些晚，临近十一点仍未见回来。 茂萌原本坐在沙发上等得有些忐忑，却因为等待太久，逐渐从莫名低落的情绪里剥离出来。 甚至思绪完全走偏，已经开始担心白知渝晚回家的原因了。 茂萌给白知渝发消息问：-哥，你在哪儿？ 白知渝过了五分钟才回答他：-在外面有事，回家会晚一点 茂萌：-那你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哦 茂萌之后没再发消息，反而是白知渝打了个电话过来。 “小猫有事找我？”白知渝在电话里低声问。 “没有，只是看你还没有回来，”茂萌轻声说，“哥，你去忙吧。” “我已经往回赶了，十分钟到。”白知渝说完，挂断了电话。 茂萌握着手机，已经消逝几小时的紧张感又突然袭来，他连忙喝了几口温水。 大门被打开，白知渝穿着西装出现在玄关处。 他身上这件西装剪裁高级，似乎从未穿过，白知渝向客厅走来的时候也带着一股陌生感。 仿佛白知渝是从另一个世界走了过来。 茂萌怀疑他是因为跟白知渝太久没见。 可是他们分明早晨才见过。 白知渝脚步一顿，眼睛瞟见一旁橱柜上放着的包装盒。 结合茂萌非要等他回家的行为，他心里冒出一个可能性。 白知渝清了清嗓子，走到茂萌面前，低头看着他。 “小猫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声音轻柔地问。 24只喵 啊？ 知道什么？ 茂萌有些懵懂。 他不知道啊。 白知渝看了一眼时钟, 时针刚好停靠在“0”这个数字上。 “今天是我生日。”白知渝说。 茂萌：“……” “今天？1月11？”茂萌也看向时钟。 “对。”白知渝说，“我回来晚了，是因为有个聚会不得不参加。” “是生日会吗？可是还没到你生日这天, 哥你就回来了。”茂萌疑惑地说。 “因为小猫在等我, 我不想让你等。”白知渝说。 茂萌忽然感觉眼睛有点发烫，于是偏过头, 抬手揉了一下。 “小猫是想为我庆祝生日吗？”白知渝低头看着他。 茂萌说不出那个“不”字。 他不知道白知渝的生日，甚至等白知渝回来是为了跟他道别。 但现在，道别的话他说不出口了。 他提前准备好的临别礼物, 反而有了别的用途。 茂萌重新找回自己的理智, 走过去将猫咪头包装盒拿下来, 递给白知渝。 “生日快乐, 哥，这是给你的礼物。”他轻声说, “你一定要开开心心每一天，工作不要太辛苦, 照顾好自己。” 白知渝伸手接过礼物, 看着透明包装中的那对猫咪耳朵微微一笑。 “谢谢小猫。”他将包装盒放到一旁，伸手环过茂萌的腰，轻轻将他搂入怀中。 “明天有安排吗？”白知渝问。 茂萌声音一哽，他想陪白知渝过生日, 但是明天他就要进组了。 如果在白知渝生日这天拒绝他，会不会太残忍。 “明天早晨八点之前, 我有时间。”茂萌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白知渝。 八点他就要出发去酒店, 剧组开机时间早已经确定，他没办法放整个剧组的鸽子, 只能对白知渝说抱歉了。 “好，那今晚就陪陪我吧。”白知渝似乎一点都不介意。 “今晚……我能陪你做什么？”茂萌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他这幅模样，让白知渝喉结往下一滚。 “陪我坐一会儿，可以么？”他问。 茂萌点头：“好。” 白知渝洗了个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拉着茂萌在阳台落地窗前坐下。 他让茂萌坐在躺椅上，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一旁。 他们面前摆放着提前买好的糖果和水果。 白知渝拿着茂萌的手指轻捏一下，又离开去了房间。 屋子里暖气充足，温度直逼二十五度，穿一件衣服也就足够了。 白知渝依旧从房间拿了一件毛绒绒的外套，非要给茂萌披上。 茂萌披着那外套，看着窗玻璃反射出自己裹得毛绒绒一团。 还好他现在不戴道具了，否则还真像一只猫。 但是白知渝为什么会有这种衣服？ 茂萌想象了一下白知渝穿着这毛绒绒外套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冷战。 而且，尺码也不合适吧…… 穿在他身上倒是正好的。 白知渝似乎看出他眼里的疑惑，低笑一声，说：“这件外套是买给你的。” “原本想除夕夜送给你，”白知渝低声说，“我记得，过年都应该穿新衣服。” 过年穿新衣服，是茂萌小的时候听家中保姆念叨过的话，但他已经很久没有为过年特意做这样的准备。 茂萌手指抚摸外套上温暖的绒毛，心想白知渝买这衣服的时候，心里一定在想他扮成的猫咪模样吧。 他收下这份礼物会不会不太合适？ 茂萌抬头看到白知渝眼底温柔的光，忽然释怀了。 即使白知渝这份心意是对他的猫形象，他也应该要领情。 只是，今年过年他应该要在剧组里度过了。 白知渝提前把这外套给他，是因为猜到了这一点吗？ “小猫今年会在家过年么？”果然，白知渝问了出声。 “应该不能回家了，”茂萌小声说，“哥，我要开始拍戏了。” “拍戏是在玉城的影视基地？”白知渝又问。 茂萌点头：“大部分戏都在影视基地搭建的棚里拍，有少量几场戏需要去外地。” 白知渝似乎对这个答案表示满意：“好，我明白了。” 茂萌一直在观察白知渝的神色，白知渝似乎并不觉得他即将离开去拍戏有任何不妥，也不因为两个人的分离而有所担忧。 在白知渝的眼里，他除了猫那一个身份，最多只能算是个普通租客吧。 茂萌心想，这对他们而言才是比较好的。 结束的时候，谁也不会受伤。 茂萌心情逐渐平静。 他抬头看向白知渝，看到对方正盯着微信聊天界面。 似乎有人发了一条消息，让白知渝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茂萌以为白知渝不需要他再继续陪着了，掀开毯子想要起身回房间。 这时白知渝忽然伸手按在他胳膊上。 “小猫，你在剧组有助理帮你打点么？”白知渝仍在看着手机，却在出声问他。 “有，我的经纪人帮我找了一位助理。”茂萌乖乖将毯子重新盖上。 “剧组的条件不会很优越，吃饭睡觉都只能听从剧组统一安排。”白知渝又说。 茂萌点头：“我知道。” “小猫如果想要改善伙食，我可以帮你点餐，送到剧组去。”白知渝终于放下手机，看向他。 茂萌笑着摆手：“不用了吧，哥，我不能在剧组里显得很特殊呀。” “有道理，”白知渝若有所思，“我点餐的时候应该把剧组其他人都算进来。” 茂萌：“？” “那要花很大一笔钱，哥，你还是不要破费了。”茂萌连忙制止他。 “一顿饭而已，能花多少钱？”白知渝云淡风轻，“就算是全程包餐也花不了多少。” 茂萌忍不住猜测，新闻主播的工资有这么高吗。 他看了一眼现在住的这套高级公寓，以及白知渝开的车子，身上常常出现的名牌西服，可能白知渝的工资真比他想象中要高很多…… “还是不要了，哥，我跟剧组同吃同住，能够更容易融入集体，对完成那部剧也更有帮助。”茂萌真诚地说。 白知渝想了想，从备忘录里划掉了这一项：“嗯，小猫说得对。” 茂萌偷偷看白知渝的手机屏幕，白知渝复制了一段文字放在备忘录里，正逐一与他确认。 都关乎他在剧组里的生活细节，几乎面面俱到。 “哥，你对我去剧组不太放心吗？”茂萌忍不住问。 白知渝看了他一眼，语气肯定：“看不到小猫，我当然会不放心。” 茂萌：“……” 所以白知渝还是在替他的“猫”担心吧。 尽管如此，茂萌心里仍有些感动。 他会感激所有人对他的善意和帮助，只是因为习惯了坚强和独立，他不轻易接受这种帮助。 对白知渝的关心，他却愿意接受。 大概因为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和白知渝已经成为了类似家人一般的关系。 “哥，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茂萌如此保证。 白知渝看了他许久，低声问：“小猫，你会想我么？” 茂萌心头一热，点头：“会。” 白知渝笑了笑，伸手轻轻搂住他，在他耳边叹息：“我很舍不得你。” “只有两个半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哥，我答应过你，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茂萌安慰他。 白知渝：“打电话是远远不够的。” 茂萌：“……” 怎么感觉白知渝突然有点任性呢。 茂萌原本以为他在进组之前能对白知渝坦白，然后看白知渝的意愿来决定是否要继续留下，现在却似乎有点骑虎难下，拍完戏之后非回来不可了。 要不，把坦白的时间延迟到拍完整部剧之后吧？ 让他们安宁的生活延续得更久一点。 茂萌做了这个决定，心头的动荡不安于是被抹平。 他小声说：“哥，我再变一次猫给你看，好不好？” 白知渝眼神深不见底，好一会儿之后才回答：“好。” 茂萌回了房间，熟练地戴上猫耳朵和尾巴，并且把自己的耳朵掩藏在耳侧的发丝之间。 今晚由于他穿着那件毛绒绒的外套，从外观上更像一只猫了。 他轻步走向阳台，夜晚灯光并不强烈，阳台的窗玻璃上倒映着他的身影。 纤细，脆弱，如同小猫一般试探地向白知渝靠近。 白知渝坐在椅子上，回过身专注地看着他。 茂萌像之前每一次一样，背过身去，让他摸摸尾巴。 白知渝顺着他的意，伸手轻轻往他尾巴上碰了一下。 茂萌轻咬下唇，脸颊微红，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害羞。 “过来坐吧。”白知渝示意。 茂萌走过去坐下，他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掩饰自己轻微的不自在。 白知渝也在极力掩饰自己。 茂萌临走的前一晚也要扮成猫来安慰他，用意已经不需要明说了。 他必须要控制着自己，才不会把茂萌按在椅子上，用力亲下去。 他不想吓到茂萌，更不想影响到茂萌明天去剧组拍戏。 他知道那是茂萌热爱的事业。 茂萌吃完了一个苹果，终于能重新平静下来，佯装无事一般跟白知渝聊着天。 “要去拍戏了，小猫紧张吗？”白知渝温柔地看着他。 “不紧张。”茂萌摇了摇头。 相比之下，他现在坐在白知渝身边才真的紧张。 “嗯，没什么好紧张的，”白知渝说，“要不要我给你分享我刚进电视台时的心情？” “好啊。”茂萌期待地看向他。 他们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茂萌真就放松下来了。 聊了许久，茂萌觉得困了，于是跟白知渝说了声晚安，回到房间，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茂萌的闹钟刚一响，他立刻就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床边趴着一个人。 白知渝坐在床边椅子上，脑袋埋在手臂间，似乎睡着了。 茂萌连忙按掉闹钟，怔怔地靠着床头，垂眼看着依旧衣衫整齐的白知渝。 而他身上的毛绒绒外套已经被脱了下来，身上只剩下一套睡衣。 茂萌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为什么他不是一个人回的房间，而白知渝为什么整晚都留在这里。 茂萌看到床边穿衣镜里的自己，怔愣地伸手去碰他头顶的猫耳朵。 和镜子里显示出来的一样，道具耳朵和尾巴仍旧在原处。 他又逃过一劫了？ 白知渝帮他脱外套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它们是假的。 25只喵 茂萌伸手将猫耳朵和尾巴摘下来, 放进床头柜抽屉里。 他尽量动作很轻，不愿吵醒白知渝。 白知渝如果在这时候醒了，他必定要穿帮了。 而且, 白知渝这么在床边趴了几小时, 一定睡得不踏实，他不能再打扰他本就不安稳的睡眠。 茂萌刚把抽屉关上, 白知渝的身体就忽然一动。 接着，白知渝闷哼了一声，手臂支着床沿, 慢慢抬起了头。 他下意识的反应便是看向茂萌。 茂萌迎着他的视线, 心想他果真很幸运。 再迟一秒, 就要被白知渝当场看到他摘下道具了。 “哥, 你醒了？”茂萌小心地看着他的脸。 “嗯，”白知渝往后靠在椅子上, 头发有些许凌乱，却并不显得狼狈, “你睡得好吗？” “挺好的。”茂萌问, “哥，你怎么不回房间睡呢？” “昨晚送你回房间，可能因为太困了，我就在你床边趴下了。”白知渝说。 茂萌没再好意思问为什么白知渝要送自己回房间。 他想, 多半是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他应该没有像他记忆中那样顺利地一个人走回房间。 果然, 白知渝又说：“抱歉，我拉着你聊到太晚, 你太困了在躺椅上睡着了，我只能抱你回房间。” 茂萌：“……应该是我要说抱歉才对, 我麻烦到你了，哥。” 他表面淡定，实际心里一阵惊慌。 白知渝抱他回房间的？ 怎么抱的…… “哥，你回房间睡觉吧，我洗漱一下要准备出发去酒店。”茂萌从床上下来。 白知渝原本也打算走回房间换身衣服，再洗个澡，听茂萌这么一说，他觉得洗澡可以省了。 “现在就要去酒店？”白知渝毫不犹豫地说，“我送你去吧。” “不用麻烦你送我了，哥，我的经纪人应该会来接我。”茂萌赶忙说。 他在心里对穆天成说了声抱歉。 虽然穆天成在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他的经纪人，却被他用来挡枪好几次。 “经纪人？”白知渝皱起眉头。 那就更应该送了。 茂萌洗漱完，换好衣服，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行李箱搬出来，正要拉着行李箱去门口，这时白知渝的房间门也打开了。 白知渝也换好了衣服，并且是又一身新西装。 茂萌：“哥，你也要出门？” 白知渝淡淡地：“不是说了送你么。” 茂萌刚接到穆天成发来的消息，穆天成早已经出发，快要到达香安小区。 他只得对白知渝说：“哥，那麻烦你把我送到爱心驿站吧，我想再看一次咪咪。” 白知渝：“……” 去爱心驿站，他就只能折返房间戴上口罩和手套，跟他现在这身西装有些不符合了。 茂萌又说：“我去看看就走，哥你不用陪我进去。” 白知渝：“好。” 白知渝开车将茂萌送到侧门。 他留在车子里，看着茂萌抱着包装好的猫粮和罐头一路小跑进了爱心驿站。 没过多久，茂萌又走了出来。 从茂萌脸上明显能看到欣慰的神色。 茂萌正要走向白知渝的车子，这时穆天成的车也已经到了。 他停下脚步，白知渝立刻解开安全带走下了车。 穆天成的车停靠在白知渝的车子后方，后排座上还坐着一个人，是茂萌的助理程秋。 程秋手脚麻利地从车上跳下来，正要跑向茂萌，这时半路杀出个白知渝，将茂萌挡了个严实。 穆天成坐在驾驶座上，将墨镜推到头顶：“谁啊这是？” 程秋杵在白知渝身后听了几分钟，又跑回到了车上。 程秋说：“穆哥，茂萌好像跟他哥还有点儿事要交待。” 穆天成：“他哥？他哪有哥？他唯一的哥不是我吗？” 两人在车子里虎视眈眈地盯着路边的两个人，然后他们看到茂萌伸手抱了白知渝一下。 那两条纤细的胳膊一伸出来，穆天成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茂萌好不容易哄好了白知渝，让他回家去，自己会坐经纪人的车安全到达剧组。 白知渝让他抱了一下才勉强答应，转身盯着那台黑色的奥迪。 这眼神过于肃冷，穆天成在车子里打了一哆嗦。 茂萌坐到副驾座上，扣上安全带。 程秋马上趴过来，向他伸手：“茂萌你好，我叫程秋。” 茂萌笑笑，跟他握手：“你好。” “那人是谁？”穆天成仍在盯着车窗外。 “白哥，我跟你说过的。”茂萌说。 穆天成：“白哥？房东啊？” 茂萌点头。 穆天成发动车子：“我还以为你又从哪儿多了个哥呢，吓我一跳。” “他是我哥啊。”茂萌朝着车窗外的白知渝挥了挥手，喊了一句，“哥，你快回去吧。” 穆天成手指一抖，差点把方向盘转到绿化带上。 他开车不稳，白知渝立刻发现了，接着白知渝往前走到自己的车子，打开车门坐进去。 穆天成把奥迪开上了路，从后视镜里看到一台卡宴紧跟在他后面。 “萌萌，那是你房东的车吧？”穆天成问。 茂萌：“是。” 茂萌有些担忧地一直往后看，哥怎么开车跟上来了？ 他想给白知渝打电话，但又碍于对方在开车，不敢干扰了白知渝的注意力。 白知渝就这么一路开车跟着他们到了影视基地附近的酒店。 穆天成把车停好，看着后视镜里那台卡宴就这么在路边掉了个头，又顺着原路驶远了。 “你房东不是跟我们一起到酒店了吗，怎么又走了？”穆天成疑惑地问。 茂萌也正转头看着卡宴离去的方向，摇头：“我也不知道。” 茂萌在前往开机仪式现场的路上给白知渝发了条消息，直到对方回了句“已经平安到家”，他才放下心来。 《她的猫》开机仪式跟其他剧并无差别，挂个横幅，四处都蒙着红布，连剧组的每一台摄像机也都被蒙着，一群人对着供桌上香，再一块儿合影，说句开机大吉。 茂萌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乖乖跟着范钦霖一块儿进行各种仪式。 穆天成和程秋跟在他身后，两人都戴着墨镜，仿佛两位保镖。 茂萌上完香退到一旁，看看自己两个跟班，终于忍不住问：“天成哥，你们为什么要戴墨镜？” “我朋友说的，看起来高深莫测，有逼格，别人就不敢欺负你。”穆天成在他耳边轻声解释。 茂萌：“……”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跟范钦霖说话，穆天成扯扯茂萌衣袖，跟他咬耳朵：“那边那位是制片人，咱们去打个招呼。” 茂萌抬头看着他：“天成哥，你怎么连制片人都认识？” “我是你的经纪人，剧组的各路大佬我都得打点的。”穆天成拉着他走过去，“快去，这可是剧组的财神爷，我们拜拜他。” 茂萌：“……” 他们自然不能真的对一个活人拜拜，所以只是走过去给制片人敬了个茶。 制片人姓袁，跟范钦霖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他看到茂萌，眼神里满是赞许，笑容可掬地拍拍茂萌的肩膀：“明日之星，这个剧就靠你飞黄腾达了。” 茂萌礼貌地笑笑：“过奖了，袁老师。” 袁制片走远之后，穆天成又走过来跟他咬耳朵。 “萌萌，你可能不知道，这部剧本来是范导和编剧想要拿来试水，定位的时候就是一部小成本短剧，后来资金方面出了点问题，还差点延误了开机。” “不知道袁制片想了什么法子，拉了个大投资，还不干涉选角和剧本，让范导保持原本的设定，想怎么拍就怎么拍，这不跟天上掉馅饼一样了吗？” 茂萌听得懵懂：“袁制片这么厉害啊。” 穆天成：“是啊，所以我想多向他学习，今后也能把我们的公司发扬壮大什么的。” 茂萌半信半疑地看着穆天成。 天成哥说的应该是自己的游戏公司，不是他们都没成立过的经纪公司吧？ 开机第一天没有拍摄计划，基本都是剧组所有人一起吃吃饭，互相认识一下。 茂萌和网剧的另一个主角安婉莹正式见面，在饭桌上被大家起哄许久，两人坐在一起倒是大大方方，并不尴尬。 因为他们就没想跟对方交流。 穆天成已经跟花蝴蝶似的追随袁制片而去，茂萌跟程秋坐在桌边吃着点心，安婉莹也和自己的助理坐在一起。 茂萌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白知渝说自己下播了，问他这边情况。 茂萌编辑了文字发过去，听到身侧安婉莹的助理在小声说：“安安，我觉得这个剧组的人应该都要感谢你。” “蓉蓉，你怎么这么说呀？”安婉莹摸摸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部戏有名牌女装赞助，据说是刚拉到的投资，这不是很明显吗？安安，出品方肯定是冲着你来的。”助理说。 茂萌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 这时穆天成端着酒杯回来了，他脸颊泛红，显然已经微醺。 “我拿到袁制片的手机号了，他还挺好说话的，对我特别热情，我都有点受宠若惊。”穆天成坐下来说了句。 “对了，出品方那边也来人了，”穆天成用手臂挡着，另一只手往一个方向戳了戳，“那边那个戴眼镜的，是BK集团的投资部经理。” “BK品牌，主营时装，还卖皮鞋钟表珠宝，包包化妆品香水，挺大一个品牌。”穆天成大概是打开了百科，边看边念，“如果真是这家大公司赞助了，基本可以把剧组穿的用的都给包了。” 跟他们同桌的安婉莹及助理也在偷偷听着，助理的眼神越来越笃定，甚至最后有点小骄傲地瞟了茂萌一眼。 安婉莹拍拍自己助理的手背，端起酒杯朝向茂萌：“茂萌，我们算是这部剧的双主角，以后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她笑得很甜，声音活泼甜美，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女生形象。 茂萌点头，举杯与她相碰：“请多多关照。” 当天，《她的猫》官博上传了开机仪式的照片。 随后几位主要演员的定妆照也一并由剧组官博发出。 当定妆照发出，立刻有眼尖的网友通过茂萌的定妆照联想到不久前逛漫展的小美人。 不到两小时，“她的猫开机”就冲上了热搜。 同时还有一个词条“逛漫展的小美人找到了”热度噌噌上涨。 这部剧在剧本完成时就曾上过热搜，原因是导演和编剧都曾有过亮眼的作品，这一次的新作无疑是强强联手的结果。 而且，编剧曾不止一次说她很喜欢这部剧里的角色。 而这一次热搜则完全因为两个主演过于出众的外表。 尤其是茂萌，他的一系列定妆照惊艳了许多路人网友，从而获得了大量“自来水”。 这时白知渝刚下班回到家中，拿着手机给茂萌发了条消息，看到一个未接来电，便拨了回去。 “怎么了？”白知渝低声问。 “那个叫茂萌的男孩子又上热搜了，”对方恭敬地问他，“请问需要处理吗？” “等会儿。”白知渝切出通话界面，点开微博。 热搜里基本都在讨论两位主角的颜值，被路人夸的基本都是茂萌，并且诞生许多颜粉，戴猫耳朵那几张更是被一群人嗷嗷叫着“梦中情猫”。 “处理了吧。”白知渝沉声说。 对方正要应下，白知渝的理智又突然回归。 他想起今天是茂萌主演的网剧开机，适当的宣传必不可少。 “把逛漫展那条热度撤掉，其他不用管。”白知渝说完，挂断了电话。 原本他今晚打算利用休息时间录段视频，现在却忙不过来了。 他盯着热搜话题页，将那些肖想茂萌的言论都给举报了。 顺便将茂萌在开机现场的路透图，以及官方定妆照，全都保存在了手机里。 26只喵 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 剧组却并没有受到影响。 第二天清晨五点，他们就一同转移到片场，正式开始拍摄。 安婉莹的助理汤蓉蓉一路上都在刷手机, 看到剧组开机的热搜已经来到了前十, 她很是满意。 “安安，你看, 热搜一定是出品方买的，他们真的好爱你！”汤蓉蓉对安婉莹说。 安婉莹坐在保姆车里，仰着头让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来抹去。 她轻声说：“我出道这么久了, 对热搜早已经免疫了, 你也不要去看, 看了也不用告诉我。” 汤蓉蓉一脸失望：“好吧。” 过了一会儿, 她又开心地说：“不看热搜，看看粉丝给你的留言总可以吧？安安, 我给你念！” 安婉莹闭着眼睛轻声一笑：“谢谢你了，蓉蓉。” 他们下了车, 看到茂萌已经站在了片场的帐篷前。 茂萌未施脂粉, 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这就是他第一场戏的服装。 第一场戏是夏天的戏，茂萌在户外觅食，撞见安婉莹饰演的女大学生被一些小混混堵截, 然后他救下安婉莹。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他们都只能穿着夏天的服装。 甚至第一场戏对茂萌而言还是一场打戏。 这对茂萌的挑战极大。 虽然他早已经背熟台词, 但仍需要谨慎以对。 所以他早早来到片场，换好了戏服, 提前熟悉这环境。 范钦霖在另一台车上下来，立刻招呼化妆师给茂萌上妆。 程秋拿着一件大衣站在茂萌身边, 也被范钦霖训斥着：“你这个助理怎么没一点眼力见儿，这么冷的天就让他穿个衬衣站着？” 程秋赶忙把大衣披在茂萌肩上。 范钦霖耳朵尖，立刻又批评茂萌：“茂萌你除了在镜头前面，都给我裹严实点，我可不想因为你生病导致整个剧组被拖累。” 茂萌：“……” 范钦霖坐在帐篷里，拿着对讲机指挥镜头前的表演，又是完全不同的态度。 茂萌在冷风中被范钦霖指挥着摔了好几次，又跟几个演混混的群演肉搏许久，才终于被放回来披上大衣取暖。 范钦霖看着监视器里的回放，终于满意，慈眉善目地看向茂萌：“茂萌啊，你演戏很有灵性，就是身体素质不够好，注意不要着凉了。” 茂萌：“……谢谢范导。” 穆天成回自己公司忙活到傍晚才来片场，这时茂萌已经在拍另一场动作戏。 穆天成惊掉下巴：“我怎么没听说这网剧还有打戏呢。” 茂萌演完一场，走到帐篷里休息，程秋立刻给他递上热水袋，电暖器也搬了过来。 一旁的医护人员为茂萌检查刚才的打斗是否伤到了筋骨。 穆天成插不上话，只能拎着板凳坐在茂萌身边，对茂萌嘘寒问暖。 “怎么不用替身呢，自己上多危险啊。”穆天成心疼地看着茂萌。 “没几场打戏，强度比我练习跆拳道的时候都低，不需要用替身。”茂萌笑笑说。 “我没看剧本，这不是小女孩跟猫一块儿长大的戏吗？”穆天成好奇地瞅瞅安婉莹那边，发现女主角也给打扮得凄凄惨惨，甚至还有场淋雨的戏。 今天玉城没有雨，所以采用的人工降雨。 穆天成看得啧啧两声：“我怎么看不明白了呢，萌萌你跟我说说这部剧的剧情吧。” “天成哥，我们拍戏不是按照剧本顺序来的，现在拍的是成年后我和女主相遇，她因为父母出事过得很落魄，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小时候救过的那只猫，也就是我，我跟她是互相救赎的关系。”茂萌轻声说。 茂萌给穆天成简单介绍了一遍故事情节，没发现范钦霖正坐在一旁听得很认真。 他话音刚落，范钦霖就微笑着向他招手：“茂萌你过来，我们聊聊。” 他们今天这几场戏拍下来，基本都是范钦霖跟演员说戏，范钦霖找了茂萌过去，看了一眼茂萌那本记满了笔记的剧本，对茂萌说：“你跟我说说戏吧，茂萌。” 茂萌只当是范钦霖在考验他，便向范钦霖说了他对下一场戏的理解。 剧本通常以角色动作和对话为主，茂萌更多说的是人物的心理活动，过往经历引发的心理动向。 范钦霖对他频繁点头，拍拍茂萌的肩膀，感慨万千：“茂萌，这个角色跟你算是互相成就了。” 茂萌脸一红：“我会努力演好的，范导。” 穆天成好不容易等到茂萌拍完所有戏，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程秋领来盒饭，把两只饭盒递到他们面前，自己捧着一个饭开始狼吞虎咽。 “萌萌，你看，剧组的热搜挂了一天了，很多网友都在问你以前的作品，”穆天成没心思吃饭，握着手机跟茂萌商量，“你看你需不需要开个微博？我可以帮你运营，这事儿我已经提前问过朋友了。” “好啊，我开个微博吧，但是我自己管理就可以，不用麻烦你了，天成哥。”茂萌瞟了一眼他的手机，小声说。 “也行，但你要把密码给我，有需要随时叫我。”穆天成答应下来。 这时安婉莹和汤蓉蓉已经吃完了晚餐打算回酒店。 汤蓉蓉特意绕路到茂萌这桌，低头看着程秋饭盒里的鸡腿，掩嘴一笑。 汤蓉蓉拉着安婉莹的手臂，看上去在和安婉莹说悄悄话，实际却让所有人都能清楚听到她的声音。 “安安，你说他们能吃上鸡腿，是不是应该要感谢你啊？” 程秋抬起头，一脸莫名：“她在说什么啊？鸡腿不是剧组统一买的吗？” 安婉莹连忙将汤蓉蓉拉走：“你不要瞎说，我会很尴尬的。” 汤蓉蓉一脸不情愿：“我哪有瞎说，如果没有你，这部剧能不能拍都不一定呢。” 穆天成看向她们的背影：“她们在说什么？这部剧是她们拉的投资吗？” “大概吧。”茂萌并不在意，端起自己的盒饭，低头开始吃。 穆天成也不在意，他早已经听说娱乐圈里勾心斗角极为严重，一天天的跟宫斗戏似的。 而且网络上那些粉丝都已经开始给两位演员争C位了，这一天下来利用各种角度强行让茂萌和安婉莹比美的帖子不计其数。 穆天成看着茂萌纯净无瑕的脸，叹了口气：“萌萌，你不看热搜是对的。” 茂萌吃完了饭菜，剩下那只鸡腿没动，他正要夹给程秋，这时一条消息进来，让他立刻放下了筷子。 是白知渝发来的消息。 白知渝：-小猫吃饭了吗？ 茂萌：-快吃完了 白知渝：-晚饭吃的什么？ 茂萌：-[照片] 茂萌：-其他菜吃完了，还剩个鸡腿 白知渝：-只有一个鸡腿吗？ 茂萌：-不是的，是我只让秋秋夹了一个鸡腿 茂萌：-哥你已经下班了吗？ 白知渝：-今天我播晚间新闻，一会儿就要去演播厅了 他们继续聊了一会儿拍戏的趣事，白知渝让他回房间之后早点休息，便去上班了。 茂萌回房间洗完澡，躺在床上听完了面具老师的最新更新，感觉这生活节奏似乎跟在家里没什么两样。 除了看不到白知渝—— 对了，这个时间，白知渝不是应该在电视台播新闻吗？ 茂萌翻身坐起，打开酒店电视，把频道定在综合频道。 现在时间是八点五十，距离晚间新闻还有十分钟。 茂萌盯着电视机，连广告也没放过，等到九点。 这是他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白知渝，也是第一次看到白知渝在工作中的状态。 白知渝播新闻的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声调会高一点点，声线又显得更冷一点。 发型，服装，也都不一样，虽然是穿着西服，但显然不像白知渝穿着自己的衣服那么自如和洒脱。 但依旧是好看的。 茂萌想起热搜上提过白知渝曾被网友评为最帅男主播，不是没有道理。 房间里暖气不太高，茂萌听白知渝播完两条新闻，索性躺下来，拿被子蒙住自己，只剩了一个脑袋露在外面，认真听着电视里的声音。 半小时后，白知渝对着镜头说：“感谢您的收看，我们下次再见。” 茂萌拿着遥控器关了电视，陷进被子里一秒睡了过去。 今天拍了一天戏，他早已经累坏了。 第二天又是满满一天戏，上午一场群戏因为NG次数太多，导致他们拍完已经是下午两点，每个人都饥肠辘辘去等着盒饭发放。 这时袁制片走过来，跟副导演说了几句，副导演一脸喜色朝着剧组其他人说：“好消息，今天午饭有人请客，给大家加餐！” 他话音刚落，就看几台餐车被推过来，每台车都放着四个密封的保鲜盒，却挡不住满车的香味四溢。 “来来，把几张桌子拼起来，把这四十几个菜都放在桌上。”副导演指挥其他人干活。 “四十几个菜？”所有人都惊讶出声。 袁制片端着杯茶，从他们身后飘过：“有人听说我们订餐只有鸡腿一个荤菜，看不过去了，要给我们剧组改善伙食。” 袁制片停在范钦霖身后，小声嘟囔：“我们哪一次订餐只有鸡腿一个荤菜了？” 虽然有四十几个菜，而且每一份都是足量，但在一群被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面前，仍旧如同风卷残云，十分钟不到就给扫掉一半。 程秋给茂萌带回来两盒菜，海鲜就占了一盒，他冲到茂萌面前放下饭盒，又端着自己的饭盒重新回到桌子旁边开始抢食。 他只顾着埋头夹菜，没注意身侧站着的人是汤蓉蓉，转身的时候差点踩到汤蓉蓉的脚，连忙跳起来道了声歉。 汤蓉蓉轻哼一声：“这一桌子菜都是出品方为我们安安准备的，你也好意思跟我们抢。” 她夹了几只大闸蟹，摇摇头说：“可惜我们安安只能吃减脂餐，便宜你们了。” 程秋没理她，捧着满满一盒菜跑回到了茂萌身边，一屁股坐在了小板凳上就开始吃。 茂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看向盒子里的生蚝梭子蟹虾茸扇贝牛排和鸡腿。 鸡腿估计是被程秋的执念放进来的。 整个剧组一百多人，按照这顿加餐的豪华程度，估计得好几万了。 他看着饭盒里的鸡腿，会是白知渝吗？ 他们昨天才聊过鸡腿的话题。 应该不会吧？他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茂萌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 哥 白知渝回得很快：-小猫，吃饭了吗？ 茂萌：…… 难道真是白知渝订的餐？ 茂萌心情复杂地打字：-哥，是你去酒店订餐送给我们剧组的吗？ 他附上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白知渝回得依旧很快：-不是 茂萌松了口气：- 喔，那就好！ 27只喵 白知渝放下手机, 松了松领带，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 不是他本人订的餐，但是他让人替他订的。 应该不算是对小猫说谎了吧？ 他是见不得自己小猫在剧组里挨饿受冻的。 剧组酒店的供暖不够, 他也已经让人去解决了。 但加餐这种事不能常常做, 否则小猫会起疑心。 他的小猫那么聪明，立刻就怀疑到他头上了, 还跑来问他。 他只能让人找找剧组的制片人，让制片人想办法改善剧组伙食，资金不是问题。 没过多久, 袁制片得到了出品方的一笔资金, 说是专门针对剧组伙食打的款。 袁制片手捏着那笔钱, 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在伙食方面亏待剧组了吗？ 没有吧……他已经让生活制片找了这附近最好的餐厅, 而且每天菜都不重样的。 但既然引起了金主爸爸的不满，袁制片只能亲自找餐厅重新写了个菜单, 并且先发给了出品联络人审核。 虽然麻烦，但袁制片甘之如饴。 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 更何况人家提的要求全是为了提升剧组生活的舒适度。 这都不只是大爷了, 得是菩萨，要供起来才行。 第二天拍完戏回到房间，茂萌就明显感觉酒店的暖气变热了。 他拿出手机给白知渝发消息。 如果白知渝说有空，他就跟白知渝通个电话。 他之前答应一有空就给白知渝打电话, 却接连好几天都忘了这件事。 茂萌编辑文字：-哥，今天房间很暖和, 你有空吗？ 他既想跟白知渝分享日常，也想问对方有没有空, 干脆合而为一了。 白知渝刚回到家中，拿出手机时眼皮一跳。 他看完这条消息, 不禁在心里说了声糟糕。 他让人将剧组的酒店加暖，该不会也被茂萌看穿了吧？ 白知渝刻意忽略前半句：-有空，我刚到家 茂萌在下一秒就将电话拨了过来。 白知渝毫无准备，但毫不犹豫地接通了电话。 他的小猫打来电话，他有理由拒绝吗？ 没有，也不可能拒绝。 “今天你下戏这么早？”他在电话里低声问。 “今天拍幼年的戏比较多，我只拍了两场，其他时候都在跟幼年期的演员练习表情和动作的习惯。”茂萌说。 白知渝不太能听懂：“练习表情和动作的习惯，是指什么？” “就是说，我跟幼年的我在一些小表情和小动作上应该要统一，这样观众才更容易接受。”茂萌往后仰躺在床上，感受着空气里暖意流动，忍不住感叹，“啊，好舒服。” 白知渝：“……” 小猫不知道发出这种声音有多诱人吗？ 还是说，茂萌是故意的？ 白知渝也就只是想想而已，他心目中的茂萌不可能故意去引诱别人。 当然，如果对方是他，也许会有例外。 白知渝在几秒钟的沉默里已经脑补了几个不太能说出口的画面，他低咳一声，让自己适可而止。 大概因为太久没有听到茂萌的声音了吧，他很快就体谅了自己。 “哥你今天不是播晚间新闻吗？”茂萌继续仰躺着，把手机贴在耳边。 白知渝：“这周我都播早间新闻，怎么问这个？” “突然想问问。”茂萌小声搪塞过去。 他这两天都是听完白知渝播新闻再入睡，似乎已经逐渐形成习惯了。 而且，白知渝的播音腔似乎比面具老师的视频更容易让他放松。 是因为白知渝已经是他很熟悉的人了吧。 “早间新闻，应该能在网上看重播吧。”茂萌自言自语。 “官网和app都能看重播。”白知渝在电话那端回答。 “好的，那我一会儿下个app。”茂萌很随意地接了一句，接着声音一顿。 原来他不是在心里念叨吗？竟然不知不觉发出了声音！ “小猫为什么要看早间新闻的重播？”白知渝低笑一声。 “我就是问问，没有想看。”茂萌有点慌张，连借口都找得很蹩脚。 白知渝很是体贴地没有追问：“我都明白，你不用解释。” 茂萌：“……” 白知渝意外得知茂萌竟会在拍戏之余听他播新闻，这对他而言是极大的鼓励。 这就说明，他跟那位菠萝派的较劲已经以极大的优势胜出了。 而且，那位菠萝派至今都没有再更新，这种坑品不好的up主也不值得茂萌的喜欢。 茂萌其实跟白知渝通电话之前还有点担心，最近剧组开机的照片满天飞，定妆照还挂了几天热搜，白知渝看到他戴着猫耳朵的照片估计要猜到他在剧里演猫了。 一旦知道他在家的时候是在演戏，白知渝可能会不想再理他。 但是这通电话打消了茂萌的担忧。 以白知渝热衷二次元的喜好，可能根本就不会点开三次元的热搜。 尽管他在电视台工作，也明显跟娱乐圈挨不上边。 茂萌既松了口气，又有点惆怅。 他的马甲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掉呢？ 茂萌后来连续几天都拍夜戏，下戏时间已经是凌晨，无法和白知渝再通电话，只能以留言的方式跟他互发消息。 回到酒店房间是早晨七点，茂萌磨蹭一会儿，等到七点三十早间新闻开播，电视里显现出白知渝的身影。 他听着白知渝的声音，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即使白天仍要拍戏，他的睡眠时间顶多只有三小时，似乎也因为一时的放松而得到了足够的休息。 这天茂萌走出房间，正疑惑程秋没有像过去一样提前洗漱好坐在房间沙发上等着他。 他拿出手机拨打程秋的电话，却听到忙音。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到程秋在走廊的尽头，不知在跟谁打电话，声音很大。 “我都说了不回去，我已经找到工作了！”程秋冲电话里吼了一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茂萌连忙朝程秋走过去，这时走廊尽头的某个房间门忽然打开，一个人影从房间里走出来。 汤蓉蓉站在房间门口，语气嫌弃地拦住程秋：“你有没有素质，在别人房间门口大喊大叫，安安今天不舒服还在休息哎！” 是安婉莹的助理。 茂萌皱起眉头，停下了脚步。 程秋没理她，低头揉了揉眼睛，脸色紧绷地转身要走。 汤蓉蓉看着他绕过自己，又对着他的背影嚷嚷：“你是乡巴佬吗？一点礼貌都没有！” 程秋握紧拳头，回头朝汤蓉蓉举起了手臂，汤蓉蓉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 茂萌走到身后，把程秋把手臂拿下来，然后让他先回房间。 程秋不情不愿地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茂萌说了句：“刚才秋秋声音是有点大，我代他向你道歉。” 程秋猛地回过头：“干嘛跟她道歉啊——” “但是你也要为你说的话道歉。”茂萌声音冷淡地继续说。 “我哪句说错了？”汤蓉蓉的脸涨红了，“安安选择这么偏的房间就是为了能休息好，如果没有她，你们连现在的暖气都享受不到呢！” “那又怎么样？”茂萌看着她，脸上没了笑容，眼神很冷，“秋秋打电话声音大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你完全不能理解么？” 汤蓉蓉脸色一僵。 “还有，你为什么总是把出品方挂在嘴边，”茂萌皱着眉头，“从进组到现在，你一直在给安婉莹树敌，自己感觉不到吗？” 汤蓉蓉：“……” 汤蓉蓉很想出声反驳，但一个字也没憋出来，茂萌就转身离开了。 程秋等在原地，茂萌一走过来就拉着他的手，把他直接拉回到房间里。 “萌萌，你怎么知道刚才的电话是我家里打过来的啊……”程秋坐在房间椅子上，疑惑不解地问。 “我猜的。”茂萌轻描淡写。 “你家里出什么事了么？”茂萌问他。 “没有。” 程秋梗着脖子，本不想说，但茂萌刚为他出气，他只能说了出口：“我大学没读完就来当助理了，我爸妈为这事骂了我好几次。” “但是我的理想就是当艺人经纪啊，我真的不想念大学，念的专业对我也没有一点帮助。”程秋委屈地说。 “那就好好跟他们说吧，”茂萌说，“跟他们认真谈一次，你是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起责任。” 程秋点了点头：“好，我会的。” 茂萌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程秋：“萌萌，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没关系的。” “你如果真想从事艺人经纪这一行，可以试着参加一些培训，这对你以后会有帮助。”茂萌于是直说了。 程秋呆了一呆：“哦，我跟完你这部剧，会去看看有没有这方面培训的。” 茂萌朝他笑了笑，便不再聊这个话题了。 程秋却心里仍有些震惊。 茂萌真比他还小一岁吗？怎么感觉他懂得这么多…… 茂萌今天好几场戏，并且改了不少台词，演下来感觉整个人被掏空，却满满当当的全是剧中情节，连晚饭都吃不下。 范钦霖看他这状态，对他竖了个大拇指：“你这是入戏了，小茂。” 程秋作为助理自然不能让自家艺人饿着，他抢在饭点给茂萌盛了满满一盒菜，等茂萌下戏，立刻用微波炉热好饭菜端到他面前。 茂萌面露难色：“秋秋，我真吃不下。” 程秋说：“虽然今天没有海鲜大餐，有几道菜还挺不错的，你多少吃一点吧。” 茂萌勉强吃了几口，这时不远处的安婉莹那桌突然嘭地响了一声。 接着听到汤蓉蓉尖叫：“安安，安安你怎么了？！” 茂萌放下饭盒，正要跑过去，程秋比他更快速地冲过去，把安婉莹扶了起来。 安婉莹脸色惨白，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医护人员是不是下班了？我们叫救护车吧！”程秋指挥汤蓉蓉，“你别哭了，赶紧打电话！” 剧组收工之后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已经先离开了，只剩下几位主演身边的人，他们一通忙活，把安婉莹送到医院。 医生给安婉莹的诊断是低血糖，原因是安婉莹节食严重，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吃过东西。 汤蓉蓉站在医生面前抹眼泪：“是我的错，安安说想减肥，我就没再劝她吃饭了，我不是个合格的助理，呜呜呜。” 见安婉莹情况已经稳定，茂萌拉着程秋离开了医院。 回到酒店，茂萌洗完澡听着一段新闻回放直接睡下了。 他第二天洗漱过后又直奔片场，这时他得到消息，安婉莹生病请假一天，他的通告也要跟着改。 茂萌得到半天休息时间。 他拿起手机，看到未读消息十余条，全都来自于白知渝。 茂萌：…… 糟了！ 昨天他竟然忘了给白知渝发消息。 这是他进组半个月以来第一次冷落了白知渝。 28只喵 茂萌都不太忍心看白知渝给他发的消息。 他点进聊天框, 满屏全是“小猫在忙吗”。 虽然白知渝不太用表情包，茂萌却仿佛能看到一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在手机屏幕里看着自己。 茂萌很内疚地编辑文字：-抱歉，哥, 我昨天拍完戏就睡了 他发完回看这条消息, 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渣。 昨天他回酒店之后分明还搜了白知渝昨天的新闻回放，听完了才入睡, 却完全把白知渝本人给忘了。 多少有点把白知渝当替身的感觉。 不对，新闻播报中的白知渝才应当是他本尊的替身。 所以，是替身上位了吗…… 白知渝很快回复他：-现在呢, 还忙吗？ 茂萌：-暂时不忙了 白知渝：-那可以和你打电话吗？ 茂萌看看四周, 程秋正在跟生活制片极限拉扯, 估计依旧是为了领盒饭的事。 他便拿着手机悄悄走到一棵树后面, 主动给白知渝拨通电话。 白知渝秒接，随即他那边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 茂萌：“哥, 你在开车吗？” 白知渝：“嗯，刚在开车, 已经停好了。” 茂萌小声：“抱歉, 哥，昨天我忘记给你发消息。” 白知渝：“没关系，知道你安全就好，我听说剧组里偶尔也会有危险状况, 所以不免担心你在那边的情况。” 茂萌：“我还好，但是昨天我们剧组一位女演员昏倒了。” 白知渝：“她怎么了？” “应该是节食引发的低血糖, 我们把她送到医院了，应该休养几天就能好。” “小猫也要注意饮食, 不能因为剧组的作息不规律就耽误了吃饭，知道吗？” 茂萌略有点心虚：“我知道的……” 白知渝：“而且小猫也不需要节食, 你已经够瘦了，抱着都让人心疼。” 茂萌：“……” 前半句还挺正常的，后半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虎狼之词！ 白知渝一时不察说漏了嘴，也有点心虚，低咳了两声。 他重新开口，回到低沉冷静的他：“今天几点有戏要拍？” “吃完午饭之后，下午有几场我和群众演员的戏。”茂萌说。 白知渝：“好，我知道了，你抓紧时间休息休息。” 茂萌听着，略有点失望：“哥，你要挂电话了吗？” 白知渝说：“我要开车去一个地方，暂时不能跟你聊了。” 茂萌：“哦，好吧。” 听出他声音里的失落，白知渝低笑一声：“小猫想我了吗？” 茂萌心跳一快，手指也跟着一抖，大拇指就这么按在了挂断键上。 白知渝的声音就这么从手机里消失了。 茂萌啊了一声，想要打回去，又觉得不妥。 打回去之后，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吗？ 还是不要了吧…… 忙着拍戏的时候，他没有精力想其他事情。 闲下来之后，还真的，感觉白知渝无时不刻都在。 茂萌低头看了一眼他和白知渝的聊天记录，叹了口气。 他打字发了过去：-哥，我先去吃早餐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不等白知渝回复，他把手机塞回到口袋里，走回到了他的小帐篷里。 下午他要拍的是在大学校园里现出一半原型的戏，需要在群演面前演猫。 这对他并不算是难事，演戏本来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哪怕他演独角戏，现场也有几十个工作人员在盯着他。 而且今天要演的这些姿势和动作，他在白知渝家里早就练习过了。 怎么又想起白知渝了…… 茂萌提醒自己不要三心两意，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剧本上。 却发现他越提醒自己，白知渝在剧本那些密集的文字里出现的几率就越频繁。 “不要再想了！”茂萌把剧本盖在自己脸上，靠着椅子呜咽了一声。 一旁正吃着小笼包的程秋被噎得不轻，连忙喝了几次口水，跑过来看茂萌出了什么事。 “萌萌，是不是下午要演的戏对你有难度？你不要着急啊，”程秋安慰他，“先吃个早餐吧，我给你拿了虾饺，还有煎饼，你吃的时候喝点豆浆，注意别噎着。” 茂萌放下剧本，脸微微有点红：“嗯，我吃了早餐再看吧。” 下午的戏先拍在校园里那场，副导演通知他们午饭也去大学校园里吃。 穆天成刚好这时赶到了，于是将自己车门大敞，向茂萌吆喝：“萌萌，来坐你专属的保姆车吧！” 茂萌：“……” 穆天成等茂萌和程秋上了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好像真应该给你专门准备一台保姆车，程秋你有驾照吗？” 程秋点头：“我有驾照。” 茂萌：“……不用特意准备保姆车了吧，我只拍这一部剧，下一部还没着落呢。” 穆天成和程秋同时发出失望的叫声：“不会吧，拍完这一部你就不拍了吗？” 穆天成诧异地看向程秋：“程秋，咱们签的不是临时合约吗？你还打算继续跟着我们？” 程秋挠了挠头：“我是有这个想法，一边学习，一边当萌萌的助理。” 茂萌从后视镜里看着程秋。 程秋似乎变得开朗不少，对未来的规划也更清晰了。 他笑笑说：“好啊，如果我需要助理就找你。” 到了玉城某所大学，程秋宛如被打了鸡血，积极帮着场务一同布置片场。 现在处于寒假期间，大学里没有学生，偌大的校园里只有剧组开拍的声音在回荡。 茂萌顶着上百人的视线，在镜头前穿上了猫咪道具。 他没有任何不自在，几乎都是一条过，让大家在寒冬腊月里以最高效率完成户外的拍摄。 范钦霖坐在监视器后方一遍遍审视拍好的片子，紧皱的眉头逐渐松解，他叼着烟，对茂萌再度竖起大拇指：“很不错，好了，大学的戏份收工，大家收拾东西回影视城。” “对了，安婉莹那边怎么样？”范钦霖问一旁的副导演。 “她好多了，下午能回酒店，明天可以补回之前的进度。”副导演说。 范钦霖：“明天给茂萌放一天假，马上过年了，问他要不要回家一趟。” 副导演跑过来跟茂萌说了这事儿，茂萌摇头：“我不需要回家过年。” “我放假这天可以去现场看你们拍戏吗？”茂萌问。 “当然可以，”副导演感慨，“茂萌，你是我见过最刻苦的年轻演员了，难怪范导这么喜欢你。” 茂萌在影视基地拍了一场单人戏，依旧需要穿着单薄衣服，露出头顶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 范钦霖刚喊一声cut，程秋便赶紧冲过来给他披上羽绒大衣，穆天成也拎着一只保温壶走到他跟前。 “喝点热的，暖暖身子。”穆天成说。 茂萌点点头，打开壶盖，看到保温壶里漂着的西洋参和枸杞：“……” “秋秋，你喝这个吧。”他把保温壶递给程秋，自己拿了一瓶牛奶打算去热一下。 茂萌转身走向剧组那台“移动厨房”，不经意间瞟见影视城远远的围墙下面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身形高大，站在一群围观群众身后仍鹤立鸡群。 这么傲人的身高，茂萌只认识一个，所以立刻就想到了白知渝。 但是怎么可能是白知渝呢。 他又不知道我下午在这儿拍戏。 茂萌摇了摇头，继续走向剧组那台房车。 他将热牛奶从微波炉里端出来，喝了一口，又捂着瓶子走出房车。 他想再去看一眼，真是他眼花了么？ 茂萌走出去，却没再看到围墙下面站着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白知渝没有再给他发消息。 所以果真是他看错了吧。 这时程秋走过来问他：“萌萌，听说晚上会有暴风雨，我们快回酒店吧？” 茂萌点了点头：“好。” 程秋跟他跑着回了车子里，穆天成坐在驾驶座上说：“送你们去酒店我就回去了，晚上公司有点事需要加班。” 茂萌说：“听说晚上下暴雨，天成哥，你要注意安全。” 穆天成笑着说：“我回去就半小时的事儿，指定比那场暴雨快。” 他们到达酒店，穆天成开车离开，程秋去一楼超市买些零食和水果，方便给明天休假的茂萌一点补给。 茂萌一个人上楼，他拿着房卡，低头看着手机，他的房间是走出电梯右拐第二间，根本不需要特意看路。 他走到房门前，手臂条件反射地抬起，将房卡放在感应器上，门锁嘀了一声，他正要推开门却又愣住了。 门上映着一个人的身影，明显比他高大许多，从他身后将他完全笼罩，接着那个人的手臂慢慢放在茂萌的腰上。 茂萌眼睛倏地睁大，手指握住那个人的手腕，想要趁对方放松警惕，将对方摔倒在地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衣服。？ 这西装外套的面料，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茂萌的脑子顿住了，手上的肌肉记忆却没有停住。 他依旧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并且身体往后顶在了对方的腰际，趁对方后退的一瞬间，他便要将他的身体整个从肩膀上摔出去。 但是他第一下居然没能成功。 对方仿佛有备而来，而且有一定的身手，不光稳住了身形，还反手绕过茂萌的腰，把茂萌牢牢锁在怀里。 “一见面就下狠手，你真是我的小猫吗？”白知渝的声音贴向他的耳畔。 随着白知渝一声低笑，茂萌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29只喵 “没有见面啊, 我都不知道是你。”茂萌偏开头，小声说。 白知渝又低笑一声，腾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茂萌的头发。 “先进房间吧, ”白知渝低声说, “我们在这里说话是不是不太方便？” 茂萌马上伸手将已经打开的房间门一推：“好啊，哥你跟我进来。” 茂萌把白知渝请到自己房间里, 随手关上房门的时候，才意识到—— 他这个动作是不是承认了，他和白知渝在外面说话不太方便？ 哪有什么不方便啊。 他们就算关在房间里也不会做什么的。 茂萌对着门板自我暗示一番, 这才敢转身面对白知渝。 白知渝穿着一件深棕色西装大衣, 是茂萌曾在家里看过的那一件。 他把大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 转头看着这间单人套房。 虽然房间面积不大, 但这半个月被茂萌和程秋布置得很是温馨，大概已经算是茂萌的第二个小家了。 至于茂萌的第一个家, 自然是香安小区那套房子。 白知渝眼睛瞟见客厅茶几上的两只水杯，低声问：“你跟谁一起住这间房？” “我的助理, 秋秋。”茂萌说。 提到程秋, 他才陡然想起，程秋在楼下超市买吃的，估计快要回来了。 如果程秋回来看到白知渝，他应该要怎么解释？ 茂萌正发着呆,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让正陷入苦恼的他被吓了一跳。 白知渝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只纸杯, 一抬头刚好看到茂萌魂不守舍的模样。 “小猫怎么了？今天感觉你心事重重。”白知渝挑了挑眉。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心事。”茂萌朝他笑一笑。 茂萌低头看到程秋发来的消息- 萌萌, 你是不是明天休假？那我可以请假回去吗？我家里找我太紧了，我想跟他们聊聊 他立刻回复：-可以的, 一天够吗？你可以再多请几天 程秋：-够了够了，我买了零食和水果放在房间门口了，你记得拿一下哦，我去赶地铁了 茂萌放下手机，神情明显放松许多。 程秋不回来，而且不会跟白知渝打照面，帮他省去很多麻烦。 但是，他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茂萌把程秋留在门外的几只购物袋提了进来。 白知渝倒了杯水，又问茂萌的杯子是哪一只。 茂萌指了指那只天蓝色的水杯，白知渝拿去倒上一杯温水，递给茂萌。 他坐在茂萌身侧，垂眼喝着纸杯里的水，什么话也没说，却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哥，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茂萌忽然想起。 白知渝喝水的动作一顿。 “我打听到的。”白知渝慢吞吞地说。 “哥，这个剧组里有你认识的人吗？”茂萌惊讶地问。 “酒店有我认识的人。”白知渝开始瞎编。 茂萌：“……” 虽然白知渝是他信任的人，但酒店这么做，多少有点违反行规了吧。 “你在影视城拍戏，有很多网友拍到了路透图，并且放到网上。”白知渝又说。 茂萌手指一下握紧，他微微有些紧张：“哥，是什么样的路透图啊？” “很多人把你围在中间，你在冰天雪地里穿着一件衬衣。”白知渝皱着眉头说。 茂萌舒出一口气：“哦，这样的啊。” 白知渝伸手抓住他的手指，探了探他指尖的温度，见温度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他问：“小猫拍戏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茂萌摇头：“没有啊，只是因为有几场戏是在夏天发生的，所以不得不穿得很薄，但现场的保暖措施很到位，我没有着凉，你不用担心的，哥。” 白知渝垂着眼没说话。 茂萌心里惦记着下午在片场看到的那个人，于是问：“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呀？” “跟你打完电话，我回小区喂了咪咪，然后就过来了。”白知渝说。 茂萌：“你来得这么早吗，有没有到附近逛一逛？” 白知渝：“有。” 茂萌一颗心又提起来了：“哥你去了哪里？” “就这附近，吃了点东西，”白知渝看着他，忍俊不禁，“小猫怎么感觉有事情在瞒着我？” 茂萌：瞒着你的……当然是我在演猫的事啊。 所以才担心你去片场看到我戴着道具拍戏。 可是这件事迟早会被发现的。 茂萌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头喝着杯中的水：“没有啊，我只是问问。” 白知渝坐在一旁看着他，不再说话，姿态闲适，却令茂萌如坐针毡。 茂萌站起身，从程秋买的那袋水果里拿出一盒提前剥好的石榴籽。 “哥，你吃点水果吧。”他转头看向白知渝，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 “好。” 白知渝应了一声，抓着茂萌的手，连同那盒石榴一起带到自己怀里。 茂萌端着石榴，手里的叉子却被白知渝夺去，身体被白知渝按在大腿上。 白知渝叉起一粒石榴籽，送到茂萌嘴里。 茂萌：“……” 这么一粒一粒喂，得喂到什么时候啊。 “哥，你吃吧，等你吃完我再吃。”茂萌委婉拒绝。 白知渝握着叉子的手指一顿，茂萌这句话让他的脑海里瞬间有了某个画面。 他低咳一声，依旧执着地把那颗石榴递到茂萌嘴里。 等茂萌咽下了，他再把叉子还给茂萌，却依旧搂着茂萌的腰，令他动弹不得。 “你先吃吧，我不饿。”白知渝维持着这种霸道的姿势，在茂萌身后说。 茂萌：“……” 这个姿势实在让人别扭。 茂萌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了一团火上，尽管白知渝的身体分明硬得像一块石头，而且还带着户外的一丝凉意。 可是只要他感觉到白知渝在他身后，身体就不自觉有些发烫。 茂萌如芒刺在背，哪还吃得下东西，于是将石榴盒子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他试着用手臂挣了一下，没怎么用力，却让白知渝马上松开了手。 茂萌没想到挣脱得这般轻易，赶忙屁股一挪，坐到了另一张沙发椅上。 他隔了一人远的距离，眼神略微戒备地看着白知渝。 白知渝察觉到了茂萌的抵触，此时也有些后悔。 是他太久没见过茂萌，所以情难自禁了。 他以为茂萌和他一样，离别的这段时间也在想念着他。 是他想错了吗。 白知渝心里难免失落，往后靠着沙发椅背，虽然仍在看着茂萌，但明显收敛了许多。 小猫不喜欢被他抱着，他就应当要控制住自己。 茂萌察觉到白知渝明显变得拘谨，也不禁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反应太大了。 白知渝大老远地过来看他，因为见到他太高兴而把持不住，似乎也是正常的。 抱着他不过是撸猫的正常举动吧。 联想到之前白知渝告诉过他猫咪喜欢被撸的几个部位，茂萌心里既害臊，又内疚。 白知渝只是太喜欢猫而已，他有什么错呢。 “哥，我去给你切点水果。”茂萌一时不能面对白知渝，干脆拎着水果去了一旁的小隔间。 小隔间里有微波炉和砧板，算是一个小型厨房。 白知渝立刻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茂萌一感知到白知渝靠近，又重新起了戒备之心。 白知渝走进小隔间，直接走到茂萌右侧，接过他手中的水果，拿着水果刀，低头开始削苹果皮。 “我来吧。”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茂萌偷偷看白知渝面无表情的侧脸。 总觉得白知渝有点不太高兴。 白知渝削完苹果，又切成小块，摆在陶瓷盘子里。 他随手摆盘也很精致。 茂萌低头看着，一小块苹果突然被签子戳中，然后递到了他面前。 “你尝尝。”白知渝很自然地把苹果喂给他。 就如同他们仍然在家里一样。 茂萌没再拒绝，张嘴轻咬住苹果。 只是跟以前一样投喂他而已。 如果他再防着白知渝，就未免太过分了。 白知渝看着他将苹果咽下，伸手擦了擦嘴唇，再顺便将手指舔了舔。 这一连串的动作，像极了猫。 大概因为这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那个角色里，让猫的特质在他身上更具象了。 茂萌舔完手指才又觉得似乎不太干净，抽出湿巾擦了擦手。 一抬头，发现白知渝看着他的眼神又变得有些深邃。 他心跳顿时又快了几拍。 “哥，我们拿过去吃吧。”茂萌拉拉白知渝的衣袖。 白知渝低头继续切其他水果：“等会儿，我多切一点，你留着吃。” 这意味着距离白知渝离开这里不远了。 茂萌更觉得自责。 白知渝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却用来看望自己。 他不该让白知渝心情沮丧地回去。 更何况他原本就很想念白知渝，不能因为担心被对方发现他在拍的戏，看到白知渝的时候太过于震惊，而忽略自己其实有高兴的情绪。 回到客厅，茂萌跟白知渝坐在一起。 这一次他们挨得很近。 茂萌叉起苹果喂给白知渝，看到白知渝眼睛有明显的欣喜。 他就觉得，自己这么做没错。 房间里暖气充足，他们吃着清凉的水果，坐在一块儿聊着天，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白知渝会问剧组里的事，茂萌避开演猫的细节，回答得很顺畅。 “小猫在剧组里待得开心吗？”白知渝问他。 “挺开心的，剧组的人都对我很好，”茂萌笑笑说，“演员也都很不错，这是一次比较愉快的体验。” “是么？”白知渝声音低沉，“比我对你还好么？” 茂萌：“……” “没有，”茂萌认真地回答，“哥你是对我最好的。” 白知渝似乎很需要他的肯定，听到他这句回答，唇角立刻往上一扬。 白知渝的高兴是源于茂萌终于愿意跟他更为亲近。 他能看出一开始茂萌有些顾虑，但现在已经逐渐消退了。 可惜，他离开的时间也该到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应该让茂萌好好休息。 “我先回去了，回家给你打电话。”白知渝摸摸茂萌的脸，“在剧组要乖，不能太拼了，记得适当休息。” 听他这么说，茂萌几乎要以为白知渝在剧组装了个摄像头。 “我会的，哥你路上注意安全。”茂萌跟在他身后，送他走出房间。 “我直接去停车场，你不用送了。”白知渝跟他道别，转身走了出去。 茂萌回到房间，脱了毛衣躺在床上，心里想着白知渝，眼睛无意识地看向窗外。 他看到酒店的落地窗竟似乎在微微摇晃，立即惊讶地坐了起来。 是暴风雨！ 摇晃的应当是窗外被吹得东倒西歪的树影。 他走到窗边，看到顷刻间玉城被滂沱大雨围困。 而白知渝正要一个人开车回家。 茂萌连换鞋都顾不上，穿着拖鞋冲出房间。 30只喵 茂萌快速按着电梯, 等电梯门一打开就往里冲。 刚要从门里出来的汤蓉蓉吓了一跳，惊叫：“谁啊！我还没出去呢！” 茂萌说了声抱歉，等她一踏出去就把电梯门关上了。 他根本无暇顾及刚才走出电梯的人是谁。 电梯下降到负一楼停车场, 茂萌跑到一片空旷的停车道上, 才意识到他并不知道白知渝将车子停在哪儿。 这时他才想起他可以给白知渝打电话。 好在他没有忘记带手机。 茂萌穿着单薄的T恤和长裤，在停车场凉飕飕的空气里冷得手指发颤, 连滑动屏幕都有些困难。 他终于拨通白知渝的手机，同时一串熟悉的手机铃声在他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茂萌立刻转身找了过去。 白知渝接到他的电话也感觉意外, 他在后视镜里看到正往他的车子走过来的茂萌, 立刻将车子熄火, 打开车门探出身来。 “小猫怎么下来了？”白知渝问。 “哥, 我刚看到外面在下暴雨。”茂萌走到他面前才喘了口气。 白知渝刚坐进车子里就听到了电台的路况播报，他有所准备, 原打算回到酒店开个房间过夜。 “嗯，我听说了。”白知渝站在他面前, 看着茂萌被冻得通红的脸颊, 他立刻把大衣脱下来，给茂萌披上，“怎么不穿上外套再下楼？” “我怕你没注意到天气，发生什么危险, ”茂萌心慌慌的，说的话也不经过思考, “哥，你今晚还要开车回家吗？” 白知渝看着他：“我明天要回台里, 上午有一台新闻。” “那你在我房间睡一晚，第二天一早等雨小些了再赶回去, 不可以么？”茂萌眼睛清亮地看着他。 怎么可能不可以。 这已经是超出白知渝预期的选择了。 白知渝低声问：“会打扰到你吗？你明天是不是要拍戏？” 茂萌摇头：“我明天刚好休假，而且我就算拍戏，你也可以睡我房间啊，秋秋晚上不会回来的。” 白知渝问：“你的助理一般睡哪儿？” “他一般睡沙发，沙发可以摊开变成一张床的。”茂萌说，“原本天成哥想要给秋秋多订一间房，但是我们都觉得没这个必要，这个套房挺大的。” 白知渝略有点失望：“哦……” “先上楼吧。”白知渝拔出车钥匙，将车锁好，牵着茂萌的手往电梯走去。 但一等到电梯下来，他就立刻放开了茂萌的手。 酒店里人多眼杂，他不至于没这个分寸。 茂萌察觉到白知渝的手指也很凉，一进电梯就要脱下外套还给他。 趁着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在，白知渝搂了一下他的肩膀。 “穿上吧，上去我就不冷了。”白知渝说。 茂萌也就不刻意挣扎了。 回到房间，茂萌从酒店抽屉里拿出一套干净的洗漱用品，又拿出一条未拆标签的内裤。 “哥，你洗完澡先将就着穿酒店的浴袍吧，我这里可能没有合适你的衣服。”茂萌说。 “嗯，没事。”白知渝说。 茂萌先洗了澡，随后白知渝再进去洗，氛围跟他们在家时一样。 白知渝洗完澡出来，才慢吞吞地走到沙发旁边。 他在洗澡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怎么改变睡沙发这个命运。 如果他跟茂萌睡一张床，茂萌会不会又对他重新开始防备。 或者，先试探一下吧。 白知渝走过去的时候，茂萌正将沙发床打开。 他蹲在地上比了比沙发床的长度，露出苦恼的表情：“啊，好像不够长，哥你太高了。” 白知渝打量那张狭窄的沙发床，问：“你的助理多高？” “不到一米八，所以他睡是刚刚好的。”茂萌说。 白知渝看了茂萌一会儿，发出苦恼的声音：“那怎么办呢。” 茂萌回头看着他，白知渝穿着浴袍，露出精瘦结实的上半身，以及两条大长腿。 虽然是很高大的人，但是睡在他那张双人床上应该是足够的。 “要不……”茂萌欲开口，又犹豫地闭上嘴。 白知渝静静地看着他。 “哥你睡我的床吧。”茂萌说。 白知渝：“那你睡哪儿？” 茂萌的确有睡沙发的想法，但是白知渝的眼神让他觉得这似乎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我也睡床吧，我的床够大，两个人睡应该也不会太挤。”茂萌说。 白知渝露出满意的笑容，说出的话却还有点矜持：“好，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白知渝就这么穿着浴袍往卧室走去。 茂萌跟着他走到那张一米八宽的双人床，忽然发现他的床其实根本睡不了两个人。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一个枕头，而且他也没有睡衣提供给白知渝。 白知渝脱下睡袍，身上就只剩一条短裤。 相当于裸睡了。 白知渝回头看向他，正要解开浴袍上的带子，又因为茂萌的眼神而停住了。 他要做的是很可怕的事吗？ 为什么茂萌一张小脸都绷住了。 被他发现后，茂萌的眼睛还在惊慌地乱瞟。 “哥，枕头给你，”茂萌走过去，把枕头推到右边，然后自己掀开被子抢先躺了进去，“我先睡了，晚安。” 说完，茂萌就闭上了眼睛。 白知渝：“……” 他坐到床上，将房间灯关闭，再脱下浴袍，躺进被子里。 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床铺轻微震动，茂萌再也无法装睡了。 好在灯已经关上，白知渝也躺好了，他担心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茂萌悄悄睁开眼睛，看向白知渝那一侧。 白知渝并没有能顺利睡着。 他记挂着茂萌睡觉前反常的举动。 是因为他想要睡床的心思被茂萌发现了吗？ 酒店窗帘并不算太厚重，他们在安静的房间里仍能够听到窗外呼啸的北风，树和车灯交织的光影也不断透过窗帘投射在床上。 光影一闪，茂萌偷看白知渝的眼神就藏不住了。 白知渝：…… 茂萌一双绿色眸子在阴暗的环境里被光照亮，像极了他第一次看到茂萌扮猫的场景。 太可爱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白知渝屏住呼吸，忍住内心的躁动，并且在茂萌与他的目光对视之前闭上眼睛。 他们就仿佛躲猫猫，你看完我，我又看向你，这么持续了十来分钟。 但马有失蹄，白知渝也不能总是能藏好自己的视线。 茂萌终于在一个光线强烈的瞬间发现白知渝根本没睡着，眼神对上的一瞬间，他惊叫了一声。 “哥，你没睡着啊。”茂萌小声说着，转过身去背向着白知渝。 白知渝嗯了一声，往中间挪了一点儿。 茂萌心跳到了嗓子眼。 “你睡不着么？”白知渝靠近茂萌的背后，吐息贴在他的颈项。 茂萌发觉白知渝躺着时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感，竟比平时还要更好听。 茂萌在心里呜了一声。 这声音他完全没办法拒绝。 “我睡了。”茂萌慌乱地回答。 白知渝却仿佛看得到他的表情，完全不相信他的话，甚至伸手过来拉着他的手。 似乎是一种示好的动作，而且只是单纯拉手，没有其他接触。 茂萌于是逐渐放松下来。 但是以两人现在的姿势拉着手多少有些别扭，茂萌只能改成平躺。 他转过来，感觉白知渝的呼吸离他更近了。 白知渝的吐息很干净，却让茂萌心跳又快了。 茂萌觉得自己今晚很不对劲。 不对劲得厉害。 “哥，你怎么还不睡啊。”他小声问。 “我想起一件事，你还没有告诉我。”白知渝低声说。 茂萌：“什么事……” 白知渝每说一个字，就离他更近了一分：“小猫，想我了么？” 茂萌：“……” 是他在电话里没来得及回答的那个问题。 “想啊。”茂萌只得轻声回答。 是想的，他得承认。 听到他的答案，白知渝低笑了一声。 “半个月没见，我很想小猫。”白知渝一边说着，一边将额头贴在了他的颈侧。 茂萌被这一下给烫到了。 白知渝身上好烫。 “哥，你身上好热……” 茂萌原想问白知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时白知渝嗯了一声，像隐忍着什么。 但是不太像发烧的表现。 白知渝忍着内心的煎熬，从后搂住茂萌，用力抱了一下。 “好了，你睡吧。”白知渝声音低哑。 茂萌还没反应过来，却见白知渝忽然起身下了床。 他从一片阴暗里看到白知渝背向他往外走去，径直走向浴室。 接着他听到淋浴的声音。？ 白知渝不是洗过澡了吗？ 这个澡洗得有点久，茂萌都快等睡着了，白知渝才带着一团凉意回到床上。 “快睡吧，哥。”茂萌睡眼惺忪地拍拍自己身旁的被子。 “嗯。” 白知渝进入被子，靠近他，在他嘴角轻轻一吻。 “晚安，小猫。” 茂萌迷迷糊糊地想，白知渝是不是刚亲了他哪里…… 但他还没能分辨出来，白知渝就离开了，重新躺在了他的右侧，只剩两人的胳膊轻微相贴。 茂萌没再细想，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白知渝六点便起床，需要赶在七点之前到达电视台。 茂萌跟着他一块儿起来，洗漱完毕，在房间里一同吃了个简单的早餐。 他们只字不提昨晚睡觉的事。 茂萌也逐渐把他昨晚被吻的那一下当成了幻觉。 临走，茂萌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天色，雨已经停了，他于是跟着白知渝一同下楼。 “今天小猫不是休息么？”白知渝站在电梯里，目光深沉地看着他。 “对啊，我休息。”茂萌说。 “要不要跟我回家？”白知渝眼神里多了一丝期待。 茂萌音量一下放轻了：“但是我跟导演说要去片场看其他人拍戏。” “抱歉啊，哥。”茂萌很歉疚。 他的确没想过要用这一天休息时间回去一趟。 和白知渝比起来，他是不是太冷漠了？ 这时电梯已经到达负一楼，门外站着不少人。 白知渝没说话，拉着茂萌走向自己的车子。 他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打开车窗，转头看着仍等在一旁的茂萌。 “小猫，你靠过来一点。”白知渝朝他勾勾手指。 茂萌听话地低下头，手臂放在车窗上。 白知渝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往里轻轻一带。 茂萌感觉白知渝的手指抵在了他的颊侧，很明显的动机，他却似乎无从反抗。 接着白知渝把脸凑过来，在他的嘴唇印上一个吻。 茂萌切实地感知到白知渝嘴唇上的温度。 有别于昨天嘴角的蜻蜓点水。 白知渝离开的时候，甚至在他唇上轻咬了一下。 茂萌啊了一声，伸手掩住嘴唇。 白知渝低笑着说：“傻瓜，我怎么会怪你，我知道你很喜欢演戏这个工作。” 茂萌心慌意乱，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 “这两天见到你，我很高兴，我会再来看你。”白知渝朝他笑了笑，将车子往后倒出停车位，跟他道别，“再见，小猫。” 茂萌这时才回过神，向白知渝挥手：“再见，哥。” 白知渝顿时放心了。 茂萌完全不会排斥他的吻。 跟他预想的一样。 30-40 31只喵 茂萌跑着回酒店, 这时电梯里已经站了一个人。 电梯里的程秋帮忙按着开门键，茂萌走进去轻声道谢，却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 全程茂萌都在靠着电梯厢壁想着自己的心事。 等到了房间所在的16楼, 茂萌先一步走出去, 程秋跟在他身后，实在忍不住了, 跟他打了个招呼：“萌萌，你怎么刚才去停车场了？” 茂萌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回头看向他。 “秋秋, 你怎么在这里？”他惊讶地问。 程秋：“家里谈妥了, 我就回来了。” “我坐我哥的车过来的, 他要早起送货, 顺便送我。”程秋说。 茂萌心跳一下变得巨快：“你哥送你，所以你也去了停车场吗？” “对啊, 所以我才能在电梯里等你。”程秋莫名。 这是什么值得确认的事情吗？ 茂萌看着程秋好一会儿，没有在对方脸上看到任何“难言之隐”, 他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应该不会那么巧, 被程秋看到他和白知渝接吻了吧。 等等，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想到那个词语。 他们刚才……真的接吻了吗？ 茂萌一张脸又涨得通红。 程秋更是看不懂了：“萌萌，你遇到什么事了，脸色有点奇怪。” 茂萌：“你别问了。” 问就是初吻没了, 他很慌。 收拾完东西，茂萌和程秋一同坐车去影视基地。 茂萌坐在后排座, 悄悄拿出手机搜索—— 一个人亲另一个人，代表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似乎被人搜过很多次, 搜出来的答案却都很一致。 [还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不是恶作剧，就是喜欢你啦] [喜欢你吧] [喜欢的意思啊, 这还用说！] 茂萌耳朵红红的，回忆白知渝在面对他时的一举一动，似乎真把他当成了喜欢的人。 但是—— 如果白知渝只是把他当成猫呢？ 茂萌揉揉耳朵，又重新输入：[一个人亲一只猫，代表什么意思？] 答案更一致了。 [猫咪太可爱了，谁会不想rua呢！] [可爱小猫咪在哪儿呢，我也想亲呜呜呜] [当然是因为小猫咪很可爱！！（尖叫）] 茂萌：…… 果然是因为把他当成猫了吧。 白知渝看着他的眼神，的确跟他看咪咪的眼神差不太多。 茂萌顿时觉得意兴阑珊，把手机收回到口袋里，不再想这事了。 初吻没了就没了吧。 谁让他在白知渝面前装了这么久猫呢。 到达影视基地，安婉莹已经回来了，正在听范钦霖说戏。 茂萌走到一旁的板凳上坐下，他跟前站着的是正帮安婉莹举着雨伞挡风的汤蓉蓉。 汤蓉蓉回头看他一眼，忽然把身体藏在了雨伞前面。 等范钦霖一走开，汤蓉蓉立刻拉着安婉莹的胳膊，眼睛疯狂往后瞟。 “茂萌来了。”汤蓉蓉用气音说。 安婉莹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昨天去他房间的不知道是谁，安安你认识吗？”汤蓉蓉继续小声。 “不认识，应该是他的朋友吧。”安婉莹说。 “我偷拍了一张照片，那个男人长得很高，但是脸拍得不太清楚，”汤蓉蓉说，“他们好像在房间呆了一整夜，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我太好奇了。” 安婉莹垂着眼睛：“你把照片删了吧。” 汤蓉蓉感觉扫兴：“啊？为什么啊？我昨天撞见的，如果卖给记者应该会是头条新闻呢。” 安婉莹说：“但是我昏倒那次，他和他的助理帮了我，你忘了吗？” 汤蓉蓉：“……我记得。” 安婉莹：“那你删了吧，不要落井下石，恩将仇报。” 汤蓉蓉：“哦，好吧。” 汤蓉蓉一边戳着手机屏幕，一边小声发牢骚：“你之前不是都住院了吗，怎么都没上热搜呢，那些记者都干什么去了。” 安婉莹闭上眼睛没说话。 茂萌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俩在说什么，他正在低头刷微博。 他新注册的微博到现在只发表一条，是他转发剧组官博的定妆照。 他这时才看到那条微博已经有了几千条评论，并且直到今天评论仍在增加。 他一一翻过去，发现那些评论都在说他在拍的戏，以及这段时间的路透图。 而且他的粉丝们似乎都喜欢叫他猫猫。 [路透图里你好辛苦啊，真心疼猫猫，但是更期待你的第一部网剧了，要加油哦！] [我是从你5岁拍的广告吸引过来的，这部网剧就相当于广告的延续了，感觉好奇妙*^o^*] [路透已经翻了几百遍，这部剧什么时候会上映啊，好期待] [这张路透你是素颜吗？我说句神颜没人反对吧？好喜欢555，趁着没人扛起猫猫就跑] 茂萌对那些粉丝的评论很是感动。 这对第一次正式演戏的他无疑也是一种鼓励。 同时他不免好奇，他们说的路透图究竟是什么？ 昨晚白知渝似乎也跟他提起过这事儿。 茂萌于是退回到首页，在搜索框里输入：[她的猫路透]。 搜出来的热门微博都附上了他们剧组在影视基地的图片，被拍到的大都是他被剧组工作人员围绕在其中，或是单独拍到他的特写。 茂萌没有细看每一张图，这时范钦霖在一旁喊了一声：“开拍了，各部门准备！” 他条件反射地将手机递给一旁的程秋，站起身打算为这一场戏做准备。 等他才看到其他演员入场，才陡然想起自己今天并没有通告。 一旁的程秋：“萌萌，今天你不是没有戏要拍吗？” 茂萌重新坐了下来：“嗯，我给忘了。” 他看向程秋：“秋秋你还是可以休假的，不用陪着我。” 程秋摆手：“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在这儿学学怎么当经纪人，挺好的。” 但事实上片场今天并没有经纪人在。 安婉莹的经纪人从开机仪式之后就没露过面，穆天成则也有自己的公司要忙。 大概因为被程秋惦记着，到了中午，穆天成果真跑来了片场。 玉城暴风雨过后是一片晴天，甚至温度达到了二十度，穆天成穿着羽绒服赶过来，坐在板凳上直擦汗。 “这天气可真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啊。”他感叹。 程秋连忙拿着笔记本给穆天成扇风：“天成哥，你渴吗？我给你买瓶冰水来？” “剧组不是有水吗，我喝那个就行。”穆天成说。 程秋赶紧跑去拿水了。 穆天成一脸惊异：“他怎么了？犯事了？对我突然这么好。” “他只是想跟你学习当经纪人而已。”茂萌打开剧本，淡淡回答。 穆天成：“……真的假的，我自己也在学呢。” “说到这个，我还是尽到经纪人的职责了，”穆天成掏出手机，“你看，我每天三餐都准时给制片人问好。” 茂萌：“……” “说起来，袁制片还真挺礼貌的，我跟他问好，他每次都回我，态度还特别恭敬，”穆天成摸摸脑袋，“这是为什么呢。” 茂萌：“我也不知道。” 他瞟了一眼穆天成打开的聊天框。 袁制片的确跟穆天成聊得有来有回，还基本都是中老年表情包大作战。 “这个表情包，天成哥你从哪儿下载的呀？”茂萌指指其中一张“珍惜缘分珍惜你”的动图。 “这都是我为了跟袁制片拉近关系，特意去网上搜集的，”穆天成抖开他的表情包图库，“你看，这儿还有很多呢。” 茂萌：“……” “袁制片今天跟我说的最后一句似乎很有深意，”穆天成把聊天框划到最底下，“萌萌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有让我关照他的意思？” 茂萌一看，袁制片发了句：- 穆先生有机会也可以帮我美言几句，希望以后还能跟你合作 茂萌若有所思。 穆天成：“你觉得是不是？” 茂萌：“不知道。” 穆天成：“……” 茂萌：“大概只是客套话吧。” 穆天成：“说的也是，我又不认识金主爸爸，去哪儿帮他美言几句。” 这事就此揭过，茂萌继续待在片场看其他人拍戏。 程秋则跟在穆天成身后，看着穆天成忙东忙西。 他跟了穆天成一路，结果发现穆天成不过是想去角落里抽烟。 程秋小声：“天成哥，我真是看错你了。” 穆天成：“？” 在拍戏间隙，其他演员在休息，茂萌便会打开微信，看看他跟白知渝的聊天框。 白知渝发来的消息很简单：- 到台里了- 换衣服了- 化完妆了- 要进演播厅了- 出来了- 小猫还在忙吗 最后一句仿佛又让他看到泪眼汪汪的表情。 茂萌打字：-没有，我在片场 白知渝：-在看其他人拍戏么 茂萌：-嗯，我想学习一下 白知渝：-不要着凉 茂萌：-好[乖巧] 过了一会儿。 白知渝：-有个临时录音，我去一下 茂萌：-好的，加油！ 茂萌发完消息就退出了微信。 根本不知白知渝已经被他这一句给萌得说不出话了。 加油是什么可爱小朋友的台词！ 茂萌闲闲地点回微博界面。 他还没有看完那些路透图，刚好有时间再看一会儿。 他翻到一张图片，应当是他昨天回到影视基地拍的那一场。 拍照的人站在拍摄场地的后方，不仅拍到他，还拍到了前面许多的围观人群。 看起来他已经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了。 里三层是工作人员，外三层是观众。 穆天成看他在刷微博，也凑了过来。 “萌萌，你要不要跟粉丝互动一下？就是挑几条评论，稍微回个一两句，如果你嫌麻烦，我可以帮你！” 茂萌摇头：“还是不要了，我现在都没有出过作品，应该把重心放在演戏上面。” 穆天成也不强求，跟他一块儿看着路透图。 他指着其中一张：“这张拍得真不错，原来围观的有这么多人吗？你看围墙那儿都是人。” 茂萌正要将这张图片点击保存，听了穆天成的话，手指一顿。 他将图片放大再放大。 然后看到围墙处站着一个人。 高大，修长，挺拔。 穿着一件他很熟悉的大衣，倚着墙的姿势也跟他记忆中的某个画面一模一样。 尽管对方的脸并没有拍得很清楚，他仍旧基本能够确定。 ——那就是白知渝。 32只喵 茂萌有点慌。 他在拼命回想昨天下午他拍的戏有没有戴着道具。 原本将剧本背得滚瓜烂熟的茂萌, 突然记不起昨天拍的是哪一场了。 茂萌坐着发了会儿呆，转头问一旁的程秋。 “秋秋，你还记得我昨天在这里拍的是哪一场吗？” “不太记得了, 好像是跟群众演员的？”程秋边回忆着边说, “不对，在大学才是跟群众演员的, 你在影视城拍的是单人的！” 茂萌：“……” 程秋小心地看向他：“萌萌，我记错了吗？” 茂萌叹了口气：“没记错。” 他想起来了。 是单人的戏，而且有他戴猫咪道具的戏份。 所以, 白知渝站在那儿看着他拍完了那场戏。 一定看到他戴猫咪道具的样子了吧？ 为什么晚上他们见面, 白知渝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呢。 难道他…… 茂萌瞎想了一会儿, 觉得不能再这么瞎猜下去了。 他选择主动问。 大不了他就对白知渝坦白。 他相信白知渝应当会谅解的。 而且坦白是他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茂萌发消息：-哥, 你昨天来现场看过我拍戏吗 此时，白知渝刚踏出录音室。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屏保提醒他，小猫给他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白知渝划开屏幕, 看到那条消息的全貌。 小猫发现他昨天去现场了？ 而且他昨天对茂萌撒谎这件事也瞒不住了。 小猫问他这个问题, 是因为发现他说谎，所以生气了吗？ 他该怎么回答，才能让小猫不再生气呢。 白知渝握着手机，靠在窗边陷入了沉思。 实习生吴珂从旁经过, 意外看到白知渝似乎有些思魂落魄地站在那儿。 莫非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吴珂往员工私聊小群里丢了条消息：-有谁知道白老师出什么事了吗？ 同事A回答：-没有啊，他今天播音任务完成得又快又好 吴珂：-那可能真是工作以外的事把他困住了 同事B：-工作以外？难道真是感情方面的原因？ 同事C：-白老师真恋爱了？我要失恋了 一群同事嘻嘻哈哈地开始打趣同事C。 吴珂：-待我去确认一下 吴珂迅速打入同事内部的捷径便是给同事们提供关心的东西, 比如八卦。 他一个实习生工作比较闲散，能四处收集八卦得益于他这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 吴珂凑近白知渝, 这时白知渝仍旧处在神游太空的状态。 吴珂小声：“白老师，白老师, 你怎么了？” 白知渝被他的声音打扰，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吴珂向他露出微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你有事找我？”白知渝冷淡地问。 “我看你站在这儿好久了，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吴珂后退一小步。 “没遇到什么事。”白知渝转身走向办公室。 他垂眼望了一眼手机，自言自语：“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消气。” 吴珂：“……” 八卦还是被他探出来了！ “白老师，你哄哄她吧，无脑承认错误，态度好一点，女孩子很吃这种的。”吴珂在白知渝身后喊了一句。 白知渝脚步微顿，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猫可不是女孩子。 但是，他的确该承认错误。 白知渝去办公室拿了自己的包，下楼去了停车场，坐在自己的车子里。 只有这里才绝对安静，不会被其他人打扰。 他深吸一口气，给茂萌打电话。 茂萌也在很不安地等着白知渝的消息。 从一开始坚定地想要坦白，又因为白知渝的沉默而逐渐失去信心。 他是不是不应该问得这么直接。 这让他自己后退的余地都没有了。 茂萌接到白知渝的电话，手指一抖，差点挂断。 他连忙平复心情，握着手机走到一旁，谨慎地点击接听。 茂萌轻声：“哥。” “昨天我去了你们拍摄现场。”白知渝一开口即是坦白。 “抱歉，我没告诉你实情。”白知渝低声说。 茂萌：“嗯，没关系的。” 他说没关系，这让白知渝的心脏又恢复了健康的跳动。 小猫没有生气吗？ “哥，你看到我拍戏了，是什么样的感觉？”茂萌委婉地问。 “小猫拍戏很认真，很拼。”白知渝实话实说。 昨天他 在人群的背后看到茂萌被很多人包围，因为群演屡屡NG而反复拍着被摔打的戏。 他看得心疼，所以并没有仔细看那场戏的内容。 后来茂萌拍单人场景，穿上了戏服，扮成一只猫。 他听到身边的观众都在窃窃私语：“好可爱啊，好想抱回家，他个子挺高的，演猫居然这么合适。” 白知渝顿时就想把茂萌拉走，不愿被其他人看到他的这一面。 茂萌是他的小猫，也只能是他的。 但他最终忍住了。 这时他听到茂萌小心翼翼地问：“哥，你看到我拍的戏，没有什么要问的么？” 思绪收回，茂萌还在等他的回答。 “我要问的，昨天问过了。”他说。 茂萌：“啊？” “我问过你，在剧组待得开不开心。”白知渝声音很低。 茂萌：“……” 白知渝想知道的，居然只是这么一件事。 也许白知渝站得太后面，并没有看清楚片场里的他长什么样子吧。 茂萌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但他的马甲……好像又保住了。 “小猫，还生我的气么？”白知渝轻声问。 茂萌：“我没有生气啊。” “真的？”白知渝又问。 茂萌：“我没有必要生气吧，哥你来看我也是出于关心我。” 白知渝低笑一声。 “那，亲一个？”他说。 茂萌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突然就说亲了。 他根本没有准备。 “我，我要过去了，经纪人在叫我。”茂萌慌里慌张地想要挂断电话。 “好，忙完了告诉我。”白知渝心情很好，并没有打算硬逼他。 茂萌挂了电话，脸色通红地往回走。 穆天成站在不远处，疑惑地看向他：“萌萌，我好像听到你找我？” 茂萌没有说话，用围巾挡住脸，坐在小板凳上，埋着头，仿佛鸵鸟钻进了沙子里。 茂萌低头看着手机。 白知渝在他挂断电话之后又发来一条消息。 是一个emoji表情- [亲亲] 茂萌：…… 他瞬间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要爆炸了！ 第二天开始，茂萌重新投入到剧组拍摄中。 随着几位主演的状态渐入佳境，通告表愈加被填得满满当当。 茂萌没有很多时间再和白知渝聊天。 那个吻逐渐被他遗忘。 他和白知渝的作息存在明显的时差，他们基本都需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对上对方的话题。 作息紊乱之后，茂萌只能借助面具老师的更新和新闻回放来顺利入睡。 很快便到了除夕这天。 各地都是浓浓的年味，影视基地里也不例外。 但即使热闹，终究不是家里的氛围。 大部分演员都只能在剧组过年，无法和家人团聚。 茂萌对过年其实没有太多期许。 他父母因为在国外生活较多，对国内的传统节日早已感觉陌生，等他们想起来对他说一句农历新年快乐，往往都已经过完元宵节了。 穆天成为了陪他过年，即使公司放假也依旧来陆续上班。 茂萌跟穆天成商量：“哥，你还是回家过年吧，给秋秋也放几天假。” 穆天成和程秋异口同声：“不用，我要陪你过年。” 茂萌：“可是我也要拍戏，没办法过年的。” 他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就忽然看见几台车开进了他们片场。 打头阵的是一台小货车，后面跟的是面包车。 几台车子排着队在空地处停下，下来几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指挥着另一些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往下搬东西。 一个接一个纸箱被堆在门口一张大桌子上，逐渐高过一个人的身高。 剧组所有人都在驻足仰望。 这是干什么呢？ 箱子里都是什么呢？ 这时袁制片走过来，给那几个西装男人发烟。 西装男人们摆手表示不用，袁制片向他们致谢：“辛苦你们了，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等西装男人们纷纷表示婉拒，又坐着车离开了，袁制片才转身走到范钦霖身边，向剧组宣布： “这些东西，都是BK集团赞助给剧组的过冬物资，以及过年的年货，让我分发给所有工作人员。” “让我们对BK集团的领导表示感谢。”袁制片领先鼓掌。 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尽管那个BK集团的人已经走光了，但他们眼里的喜悦是真真切切的。 袁制片让生活制片以及副导演负责将各种物资分发给所有人。 有工作人员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拆了其中一件箱子。 “这个是BK的男装？这个大衣款式真好看！”男工作人员拿着一件被包装完好的大衣，往身上比划，“这要买的话得多少钱啊？我记得在商场看过他们家的衣服，至少上万了吧。” “上万的衣服就这么人手一件送了？”其他人也纷纷拆开自己的箱子。 不只是衣服，还有满满一箱珍稀药材以及各种礼盒。 略一看都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昂贵。 “BK也太大方了吧，我第一次见剧组福利这么好的，真不愧是金主爸爸！” 拿到礼物的人都在欢呼：“今年真能过个好年了！” 袁制片在一旁笑呵呵：“你们把东西收一收带回去吧，我会帮忙转达对出品方的感谢的。” 刚好今天的拍摄任务也达成了，接下去是回酒店吃年夜饭。 大家于是一窝蜂抱着自己的东西上车离开。 茂萌打开那件装着大衣的箱子，拿出吊牌看了一眼。 都是商场调配的货。 而且，这个品牌logo，有点眼熟。 是在哪儿看过呢？ BK品牌经常找名人代言，商场的巨大广告牌也常有他们的身影。 也许他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曾经看见过却忘了。 茂萌于是不再纠结。 程秋和穆天成分别都拿到了礼物，开开心心地在一旁拆箱子。 穆天成连声赞叹：“我放假了还来陪萌萌过年，这都是我应得的，多好啊，第一次收到这么丰厚的新年礼物。” 这时袁制片走过来，朝茂萌招手：“茂萌，你过来一下。” 安婉莹站在茂萌身后，疑惑地看着袁制片完全略过自己，只叫走了茂萌。 茂萌走过去，袁制片笑得很和蔼：“今天收到这么多礼物，你开心吗？” 茂萌点头：“开心。” 虽然他不缺这些物资，而且很可能用不太上，但是他能带回去送给白知渝。 这么一想，他是应该要开心的。 “开心就好，”袁制片拍拍手，“只要你开心，我就放心了。” 茂萌不太懂：“袁老师，你怎么这么说？” “是BK集团的投资部跟我提的要求，他们可以付出任何财力物力，就只需要我做到一件事。”袁制片说。 “请问是什么事？” “让你开心，这个比较抽象，所以我更注重于让你满意。” 袁制片：“比如，改善剧组伙食，提高酒店舒适度，以及适当地给你放假。” 袁制片用关爱的眼神看着他：“所以，茂萌，你开心了，我们全剧组都沾光。” 茂萌：“……” 为什么袁制片的语气跟白知渝一模一样？ 33只喵 穆天成走过来找茂萌, 看到安婉莹正脚步匆匆地离开。 而安婉莹身后，是袁志强满面笑容地陪着茂萌往回走。 回酒店的路上，穆天成问茂萌：“刚袁制片跟你说了什么？” 茂萌闭着眼睛休息, 轻声说：“他说BK集团答应投资, 让他满足一个条件。” 穆天成：“满足什么条件？” 茂萌：“让我开心。” 穆天成：“啊？” 茂萌拿出手机：“也许他们觉得我如果不开心，对这部剧的完成度有很大影响吧。” 穆天成：“……真是这样吗, 回头我问问别人。” 他们回酒店是为了吃年夜饭，今天晚上便是除夕夜了。 茂萌给白知渝发消息- 哥，你放假了吗？ 白知渝过了一会儿才回：-放假了, 我在陪家人吃饭 茂萌：-好的, 那你安心陪家人吃饭哦 茂萌说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他虽然不能陪家人过年, 但是白知渝能够回家, 他就仿佛也能感受到那种温馨的氛围了。 白知渝：-小猫今天拍完戏了吗 茂萌：-拍完了，准备回酒店吃年夜饭 白知渝：-吃完年夜饭做什么呢 茂萌：-不知道呢, 大概回房间看看电视之类的吧 虽然他不过年，但是除夕夜看电视这个习俗是必不可少的。 白知渝：-我吃完饭过去找你？ 茂萌吓一跳, 连忙说：-不用了, 哥，你这样太奔波了，我在酒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白知渝之后就没再回消息。 茂萌猜他正在忙。 他们一行人到达酒店, 先将他们刚收到的那些过年礼物搬回到房间里。 茂萌盯着摆放在车门前的几只纸箱，转头对穆天成说：“天成哥, 你今天要赶回去吗？” “看剧组庆祝到几点，如果太晚, 我就开间房过夜，明天你不是还要拍戏吗？我就省得来回跑了。”穆天成说。 “那除了那件大衣, 其他几个箱子就不要搬上去了，天成哥。”茂萌于是决定。 穆天成受宠若惊：“你要把东西送给我？” 茂萌一愣：“天成哥，我打算另外买东西给你的，你想要多一份剧组的礼物吗？” 穆天成挠挠脑袋：“倒也没这个必要，我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的。” 茂萌：“那我就送给白哥，你不会介意吧。” 穆天成：“……” 怎么那个房东还有戏份！ 茂萌当他默认了，向他伸手：“你能把车钥匙给我吗，我可能随时要来拿东西。” 穆天成：“……” 他认命地伸手掏车钥匙，叮嘱茂萌：“送东西可以，但不能留他过夜，尤其在酒店这种到处都是摄像头的场合。” 虽然房东哥是男的，但也要当心那些狗仔队乱写，这是穆天成研究了其他明星最近的绯闻得出来的结论。 茂萌：“……” 穆天成好像……说晚了。 穆天成狐疑地盯着他：“萌萌怎么不说话？” 茂萌若无其事地收回车钥匙：“我是想说，天成哥，你说得对。” 穆天成：“嗯！这还差不多。” 他们到达酒店一楼的包间。 剧组包了三个大包间，演员和导演制片在同一间。 茂萌和程秋一同坐在靠里边的位置上，穆天成依旧跟花蝴蝶一般满场飞舞。 剧组的饭局和公司饭局本质上没什么差别，穆天成宛如迎来自己的主场。 茂萌和程秋被衬托得都有些社恐了。 吃了十多分钟，茂萌就基本吃饱了，靠在椅背上看了一会儿手机。 这时他听到汤蓉蓉在自言自语：“安安怎么还不来吃饭呢，这一桌子菜都要被他们吃完了。” 程秋瞪着自己面前只吃了一小半的菜：？ 程秋没理她，继续埋头吃饭。 汤蓉蓉索性问服务员要了几个餐盒，站起来把几个大菜都端到自己面前，往餐盒里夹着。 程秋不甘示弱，也站起身把几道很好吃但茂萌没动过筷子的菜都夹到茂萌的碗里。 茂萌无奈：“我吃不下了，秋秋。” 程秋压着声音：“我们打包回去，看电视的时候可以吃。” 茂萌：“……” 汤蓉蓉一直没有联系到安婉莹。 茂萌吃完之后想休息了，于是跟范钦霖和袁制片打了声招呼，打算提前回房间。 他顺着电梯回到16楼，从电梯里出来，他正要去自己的房间，却瞥见走廊尽头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正坐在地毯上，低头抱着膝盖。 茂萌远远地只能看出那是一个女孩子。 他注意到女孩坐着的位置似乎是安婉莹的房间门口。 他没犹豫，朝走廊尽头走过去。 一走近，他就确定对方果真是安婉莹。 并且，安婉莹似乎正在哭泣。 茂萌脚步一顿。 他应该在对方正伤心的时候打扰她吗？ 可是酒店里人来人往，安婉莹至少应该回房间。 安婉莹抬头看到茂萌，仿佛哭得更伤心了。 茂萌轻声问：“你怎么了？” 安婉莹：“我房卡丢了。” 只是房卡丢了？ 茂萌松了口气，说：“我帮你联系前台，补办一张。” 安婉莹摇了摇头，依旧在落泪。 茂萌于是走到一旁，给酒店前台打电话。 确认能补办之后，他转身欲走：“我去帮你拿房卡，你等我一会儿。” “茂萌，”安婉莹出声叫住他，“你先不要走。” 茂萌转过身来看着她。 “陪我坐一会儿，行吗？”安婉莹抬手擦去眼泪，眼眶微红地看着他。 茂萌于是陪她一同坐下，掏出纸巾递给安婉莹。 安婉莹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忧伤：“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参加剧组的聚餐吗。” 茂萌摇了摇头。 但他知道，一定不只是因为房卡丢了。 “我听到制片人跟你说的话了。”安婉莹说。 茂萌：“他说的哪句话？” “BK集团是冲着你才投资那句。”安婉莹说。 茂萌：“……” 袁制片那番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安婉莹见茂萌始终神色平静，一时间心情难辨。 她轻叹一口气，说：“你一直不知道这事吗？” 茂萌摇头：“不知道。” “也对，是我一厢情愿以为被看中的人是我。”安婉莹语气忧伤。 茂萌：“这很重要吗？” 安婉莹迟疑地看着他。 茂萌：“他们是看中你，还是看中我，我觉得不那么重要，是因为我们拍了这部剧，才有他们的投资。” “相反，如果我们任何一个人没有演好自己的角色，让这部剧有了瑕疵，才是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看中这部剧的人。”茂萌说。 安婉莹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是刚入行的人才会有的心态。” 茂萌没明白。 “我以前也是这样，很天真，只想着演好自己的戏，”安婉莹抱着膝盖，轻声说，“可是等观众的新鲜感过了，没有人再关注我是不是接了新剧，演得好不好，连经纪公司都在逐渐放弃我。” “投资也许在你们眼里只是一个金钱数字，可是对我来说，是很难得的肯定，也是孤注一掷的机会。” “我以为我终于又被人看到了，却终究只是一场梦。”安婉莹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你不是被人看到了么？”茂萌说。 安婉莹疑惑地看向他。 “范导邀请你拍这部剧，就是对你的肯定，”茂萌语气认真，“不要妄自菲薄，你以后还会被更多人看到。” 安婉莹静静坐了许久，才轻声说：“谢谢你，茂萌。” 这时又有人乘电梯到达16楼，茂萌看到远远走过来的是汤蓉蓉的身影。 “这件事，你不要跟其他人说。”茂萌小声说。 安婉莹诧异地看着他。 “我也不会跟别人说，”茂萌伸出小拇指，“我们，做个约定。” 安婉莹低头看向他的手指，才觉得眼前这个一直情绪稳定的男孩，终于露出与他年龄相符的一面。 汤蓉蓉走到他们面前，很是纳闷：“安安，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呢。” 安婉莹淡淡地说：“我手机静音了。” 汤蓉蓉来回看着他俩：“哦，那你怎么坐在这儿，还和茂萌在一起？” 茂萌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她的房卡不见了。” “房卡？房卡不是在我这里吗？”汤蓉蓉翻翻自己的包，掏出一张房卡，“你看，要是你去吃饭，不就不用在这儿干等了？傻姑娘。” 安婉莹朝她笑一笑：“抱歉，我忘记了。” 汤蓉蓉：“道什么歉啊，我给你带了好多菜，咱们进去吃吧。” 茂萌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身后传来两个女孩絮絮叨叨的声音。 他低头笑了笑。 回到酒店，茂萌打开电视，看着电视里花团锦簇，烟火璀璨。 不远处落地窗外也正被映得姹紫嫣红。 茂萌定了定神，才发现，外面果真在放烟花。 他走到窗边，看着从影视城上空升腾起来的五彩缤纷的焰火，火树琪花，流光溢彩，最后留一句美好的祝福语。 真好看啊。 茂萌拍下几张照片，想了想，发送给白知渝- 哥，你那里能看到烟花吗？ 他想知道白知渝在自己家里是不是也过得很热闹。 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应当是毋庸置疑的。 正将车子停靠在酒店对面的白知渝：…… 小猫难道知道他过来了？ 茂萌不让他来回奔波，但他很想陪茂萌一同跨年，于是擅自开车来到这里，打算陪茂萌看一场烟花。 偏偏茂萌这时候给他发来了消息。 白知渝心想，这大概是天意。 上天让茂萌跟他一同跨年。 他不应该再隐藏这份心思。 他下了车，拍下天空中绽放的烟花，发送给茂萌- 我看到了 茂萌看了一眼他发来的图片，又看了一眼窗外天空，最后打开自己拍的图看了一眼。 白知渝在他家能看到这么远的烟花吗？ 还是说，整个玉城放的烟花其实都是一样的？ 茂萌将白知渝发来的图片放大，看到图片下方露出的某个建筑的一角。 似乎正是他们酒店对面的那栋楼房的标志。 茂萌怀着复杂的心情：-哥，你是不是过来了…… 白知渝：…… 根本不敢回答。 茂萌：-你如果来了，就来一下酒店停车场，可以吗？ 酒店停车场？ 这个地点引人遐思。 白知渝开车直直驶入地下停车场。 他刚停好车就看到茂萌站在一台奥迪旁边对他招手。 白知渝将车子熄火，朝他走过去。 茂萌打开奥迪车的后备箱，回头对他说：“哥，你快来。” 白知渝走到他身后，问：“怎么了？” “这几个箱子，是我们剧组发的过年福利，”茂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把它们拿回去吧。” 白知渝：“………………” 34只喵 茂萌还在指着纸箱介绍：“这里面的是药材, 你可以送给你爸妈，这一箱是茶叶，哥你留着自己喝, 还有围巾之类的保暖品, 都是BK这个品牌的，听说他们家都是纯手工制作。” 白知渝：“……” 听到茂萌夸奖他家的手工制品, 他竟然不知该不该高兴。 他想，至少他不能把他家公司特意运到剧组的礼物再运回家去。 “这是剧组给你的，你收着吧。”白知渝低声说。 “可是我用不了这些, 而且, 我在酒店住着, 也不方便存放。”茂萌说。 白知渝逐渐懂了：“小猫的意思是, 先放在家里？” 他抓住了重点。 茂萌已经把香安小区的房子当成他们的家了吧。 否则茂萌不会首先想到的人是他。 茂萌点头：“哥你也可以拿去送给你想送的人。” 白知渝说：“我没有想送的人。” 除了你。 茂萌：“单位那边没有需要送礼物的上司吗？” 白知渝揉揉他头顶的卷发：“小猫从哪儿听说这些职场潜规则？” “电视台明令禁止过，所以我们除了生日, 不会互相送礼物。”白知渝说。 茂萌啊了一声：“这样啊，好吧。” “我拿回去放在家里, 等你休假的时候回来可以用, 也可以送给朋友。”白知渝温和地做了决定。 茂萌点头：“我听哥的。” “晚上还有戏要拍吗？”白知渝问他。 茂萌摇头：“没有了。” 白知渝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百转千回，写满了四个字：“我想留下”。 茂萌摆摆手：“哥, 今天我不能留你住房间了，秋秋会在。” 提及上次留白知渝过夜的经历, 就不得不想起那两个吻。 茂萌微微偏过头，掩盖自己耳朵及脸颊迅速蔓起来的红色。 “你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么？”白知渝似乎早有准备, 并不失望。 “去哪儿？”茂萌问他。 白知渝：“我们去跨年。” “这附近有座山，不高, 我可以把车停在半山腰，我们坐在车子里看烟花。”白知渝说。 茂萌似乎有点失望：“啊。” 白知渝一阵紧张：“小猫不愿意吗？” 茂萌：“只能坐在车子里看吗？我想坐在草地上看，可以吗？哥。” 白知渝笑了笑：“当然可以。” 茂萌上楼取了件外套。 他看着衣柜犹豫一会儿，穿上进组之前白知渝送给他的那一件。 他想如果他穿上这件外套，陪白知渝去跨年，白知渝应该会开心的吧。 他走出电梯，身上是毛绒绒的衣服，头顶卷发有些许乱，走路一蹦一跳，把坐在车子里的白知渝萌到捂胸口。 茂萌坐到副驾座上，看到白知渝的眼神，就知道他没猜错。 只是，白知渝会不会开心得有些过头了。 白知渝打开蓝牙随机播放手机里的一首歌曲，手指在方向盘上，时不时跟着哼唱两句。 茂萌发现，白知渝即使只是轻声跟唱的声音也很好听。 只是唱的音不太在调上。 他侧过头脸朝着窗外，用手掌挡住自己想笑的小心思。 从酒店开车到附近的长望山不过十来分钟。 他们把车子停在山腰，再往前步行十来米，抵达边缘，刚好能看到烟花毫无遮挡地从眼前坠落。 “山间空旷，回声会很大，你先适应一下，不行我们就回车子里。”白知渝叮嘱。 茂萌抬头看着天空：“我不怕的。” 过了一会儿，白知渝握握他的手指，试探他指尖的温度：“冷吗？我再拿件衣服给你？” 茂萌拢拢身上的外套：“不冷，这件衣服很暖和的。” “哥，你在哪儿买的这件衣服呀？”茂萌问。 白知渝：“我找朋友定做的。” 他没说谎，茂萌身上的衣服出自于BK集团服装创意总监定制。 “挺暖和的。”茂萌竖了个大拇指。 白知渝面不改色：“我会向我朋友转达你的赞美。” 看了一会儿烟花，茂萌头仰得有些累了，手掌撑着草地，身体往后。 白知渝不动声色地往他的侧后方靠，手臂轻微张开。 茂萌于是靠在了他的怀里。 茂萌身体一僵，但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顺着山坡往下远眺，能看到影视城灯火通明的某个角落。 大概是有剧组正在通宵达旦地拍着戏。 他想起白天发生的几件事，轻声问：“哥，那个BK集团，是什么样的公司？” 白知渝心跳快了一瞬，慢慢转头看向茂萌。 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吗？ 茂萌已经猜出了BK和他之间的关系？ 茂萌继续说：“我听制片人说，BK投资这部剧是因为我，我觉得不太可能啊，我根本没接触过那个公司的任何人。” 白知渝低咳一声，原来是他虚惊一场。 “你从小拍过那么多广告，没接戏之前在网络上就有很多粉丝，会被BK看中也不奇怪。”白知渝正经地回答。 茂萌想了想，点头：“可能是导演遇到资金困难，招商的时候展示过我的一些广告，没想到那么大一家集团居然能看上我小时候拍的那些——” 他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启齿。 他以前拍的广告，基本都以卖萌为主。 现在他可一点都不萌了呀。 “我觉得，任何时候的你，都足够吸引其他人。”白知渝说。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尤其是我。 夜渐深，山间温度越来越低，烟花持续放了三小时，但天空的炙热并没有能成功投射到清冷的山间。 白知渝心疼茂萌，于是建议：“小猫回车上去吧。” 茂萌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哥，你不是想在这里跨年吗？” 白知渝：“嗯。” 但他不是想在这里跨年，而是想和茂萌一起跨年。 哪儿都行。 “我们去另一个地方，也能看到烟花，还能感受到跨年的气氛。”茂萌提议。 白知渝自然同意。 茂萌坐上车，告诉他地点。 白知渝开车过去，发现那是影视城旁边的一个广场。 影视城位置偏僻，广场没有被用作跨年晚会，所以并没有其他人逗留在这里。 广场有个高台，在晚会时能够充当舞台，在今天却能够成为他们看烟花的好去处。 茂萌下车，白知渝细致地将他的围巾拉起来挡住半张脸，再把外套的毛绒绒帽子给他戴上。 “我们去买杯热奶茶，捧在手里，比较暖和，”茂萌继续指引他，“广场那边有个舞台，后面有很多楼梯，我们站上去，和在山上的感觉很像，而且还有舞台的屏幕帮忙挡风呢。” 茂萌说到这里，眼尾往上弯起来。 这是他在拍戏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地点，拍戏的间隙他也会过来坐在楼梯上面安安静静地想事情或看剧本。 这就像是他小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基地，可以一个人待很久。 他不介意白知渝进入他的秘密基地。 白知渝带着他在街边24小时营业的奶茶店买了一杯热奶茶。 茂萌抱着大号奶茶杯，往吸管上啜了一口：“好烫！” 烫但是整个身体都暖了，他满足地眯起眼睛。 白知渝拉着他往外走。 茂萌疑惑地看着他：“哥，你不喝吗？” 白知渝瞟向他手中的奶茶杯：“一会儿再喝。” 茂萌：“？” 一会儿再喝，为什么不现在买一杯呢？ 他们沿着广场的楼梯登到最高处，身后是舞台的屏风，前方可以俯瞰整个影视城。 他们靠在栏杆上，一边喝奶茶，一边赏烟花，很是惬意。 茂萌喝几口奶茶，看着身旁因为没有奶茶而显得有些寂寥的白知渝。 “哥，你想喝奶茶吗？”他问。 他的意思是，想喝，我就去给你买。 白知渝看向他，笑了一笑。 茂萌还没能品味出他笑容里的意思，就见他低下头来，往奶茶的吸管上轻轻吸了一口。 “谢谢，”白知渝说，“很甜。” 茂萌：“……” 这不就是……间接接吻吗。 而且，白知渝的态度好自然，仿佛这是他早就打算做的事。 不对，他们是真的做过——接吻这种事。 茂萌用指尖覆盖住吸管口，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双唇抵上去，迅速把剩下的奶茶喝完。 他借这个豪饮的动作，成功摆脱内心的羞涩。 接近零点，影视城里很多房子都亮起了灯，许多人开始此起彼伏地跨年倒数。 “十。” “九。” “八。” “七。” …… 茂萌跟着一块儿在心里默念着，等念到三，他眼睛里忽然一片极致的绚烂。 今晚最盛大的烟火此时才在他们头顶绽放。 当他念到二，身边的白知渝忽然侧过头来，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一……” 茂萌怔怔地把最后一个数字念完了。 “新年快乐，小猫。”白知渝笑着对他说。 “新年快乐，哥。”茂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伸手抱住了白知渝，白知渝也用力回搂住他。 这是跨年时最正常不过的庆祝方式，抱住身边的人。 茂萌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白知渝特意陪他跨年，他也应该要心无旁骛地接受才对。 这也许是他作为“小猫”这个身份，最后一次陪白知渝跨年了。 “哥，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回酒店的路上，茂萌问。 白知渝握着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希望明年也能像今天一样跨年。” 茂萌：“……” 白知渝深深地看着他，补充：“以后每一年都能像今天一样。” “小猫呢？”白知渝问。 茂萌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愿有点说不出口了：“……想成为一名好演员。” 茂萌回到酒店仍在想白知渝这个心愿。 程秋在房间里已经睡着了，他面前摆着的是打包回来的没吃完的宵夜。 茂萌收拾了桌上的餐盒，洗完澡后，收到白知渝已经平安回家的消息。 他想近段时间他和白知渝可能都没办法见面了。 他也就能短暂地麻痹自己，全心全意投入到拍戏当中去。 白知渝对这次跨年心满意足，唯一的遗憾是大半夜的他还得一个人开车回家，没法像上次一样抱着小猫入睡。 几天后，他状似无意地问一个人：“剧组在拍戏期间完全就不能放假吗？” 对方正是投资《她的猫》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办事效率极高，当即去问了剧组跟他对接的袁制片。 得到消息：“能放假，但一个月最多只能放一天，否则拍戏进度会受影响。” 白知渝思索，上个月茂萌已经休过一天，便轮到这个月还没休假了。 他问：“能自己指定一天吗？” 对方有些为难：“如果所有人都自己指定，恐怕协调不过来。” 白知渝：“不用所有人。” 对方悟了，问：“请问，哪天比较合适呢？” 年初四这天，茂萌拍完一场戏，被袁制片叫了过去。 “茂萌啊，这一个月辛苦了，我已经让范导调整了通告表，明天给你放一天假。”袁制片笑眯眯地说。 茂萌一边摘头上的道具耳朵，一边疑惑：“我不累啊，不用放假也没关系。” 袁制片拍拍他肩膀：“要放要放，情人节怎么能不给你放假呢，你今天拍完就收拾收拾离开酒店吧。” 茂萌：“……” 袁制片人还怪好的。 但是情人节为什么要给他放假？ 35只喵 白知渝在2月13日这天参加完家庭聚会, 就和长辈们道别了。 临走前，他的祖父母跟他拥抱，父母走到他面前对他细细叮嘱。 作为白家三代单传的独苗, 他背负着长辈们全部的爱。 如外界所知, BK集团是一个家族企业，由白知渝的祖父白元修创立, 当时只是一家小型服装厂，并且取名为白轩。 后来他父亲白明航接手白轩，并注入妻子昆韵的家族财力, 将公司改名为白昆, 英文简称为BK。 短短十年时间, BK发展极其迅速, 且已经领先国内奢侈品行业。 原本BK应当以接力棒的形式传给白知渝。 但白知渝显然对生意场毫无兴趣，他只是挂名了BK一家分公司, 拥有分公司最高股份，偶尔插手分公司的投资项目。 这已经让他每年的收入足够维持所有开销。 白元修和白明航仍觉得不够, 于是每年都会转一笔集团股权到白知渝的账上, 保证白知渝的衣食无忧。 他们担心从小就沉默寡言的白知渝，长大后会因为断了社会联系而稳不住脚跟。 但白知渝用自己的方式向他们交了一张满意的答卷。 他坚持了自我，且生活得充实。 最近他们还听说白知渝恋爱了。 白知渝名下那家分公司在对某部网剧注入资金，集团投资部也和那个剧组来往密切。 这说明白知渝看上了某个小明星。 白家这群长辈们思想开放, 且早就接受了白知渝会过跟他们完全相悖的人生，所以对此并不惊奇, 也不打算出手阻拦。 白知渝难得遇到喜欢的人，而且肉眼可见地变得开心, 这如果只是花费一点钱就能办到，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 白知渝说当晚就要回到香安小区，长辈们互相递了个眼神，心里跟明镜似的。 明天可是情人节啊。 年轻人一定是打算去约会了。 成全他，成全他。 白知渝走出家门，母亲昆韵甚至跟了出来，神神秘秘地问他：“需要传授经验吗？妈妈知道你没谈过恋爱。” 白知渝：“……不用，谢谢妈妈。” 虽然没恋爱过，但是他并不是笨蛋。 白知渝心情平静地驱车回到香安小区。 对于第二天的行程，他早已做了两个方案。 第一个是他在几个月前就做好的，短线旅行，野外露营。 但考虑到天气寒冷，在外过夜可能会导致小猫感冒，这一个方案已经被他自己否决。 第二个方案是去邻市温泉酒店。 路程近，并且能够很好地抵御寒冷。 如果小猫问他的意见，他也会力荐这个方案。 或许小猫哪儿也不想去，他也愿意陪小猫窝在家里。 只要他们在一起，且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块儿度过情人节，这对他而言就弥足珍贵。 晚上，白知渝收到茂萌发来的消息：- 哥，我突然收获了一天假期 茂萌拍完戏就杵在茫然的状态，他思来想去，决定将这个消息告知白知渝。 白知渝回得很快：-小猫现在回家吗？我去接你 茂萌：-现在还在片场，我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家，哥你不用来接我了 白知渝：-你什么时候忙完，我什么时候接你，不着急 白知渝发完这条消息，其实就已经打算出门了。 在家等着也是煎熬，不如早点看到他的小猫。 即使只是远远看着也能安心。 他将要出门的装备都提前放进后备箱，随后开车驶出小区。 刚出小区门口，他看到一旁的人行侧门被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社会青年挡住，似乎在和保安争论着什么。 他瞟过去一眼，发现领头的那人有些面熟。 他将车子驶到路边，转头看着那几人被保安拦住，丧气地走到路边。 白知渝停车的位置便是那几个社会青年停摩托车的位置。 因此他们走回来，正站在白知渝的车子后面。 白知渝将车窗按下去，听着那个叫高阳泽的大学生和社会青年的对话。 “阳哥，你确定那小子住这里？” “确定，他上次打车，我跟在他后面了，只是没被他发现。” “但是咱们进不去啊，咋办？” “等！我就不信他一整天都不出来，明天我必须等到他，然后叫他陪我一天！” 提到明天，几个社会青年发出猥琐的笑声，跟高阳泽推搡着，嘴里不干不净地叫着：“你小子，行啊！” 白知渝沉下表情，将车子发动，后退一米远。 靠在摩托车上闲聊的几个人都被吓到，大叫起来：“开车不长眼睛？后面有人没看到吗？？” 白知渝并没有撞向他们，而是往他们的摩托车猛地靠过去。 社会青年都差点吓尿了：“我他妈新买的车子，你敢撞！！” 白知渝把车子退到摩托车前方五公分的位置，又精准地停下。 他看向路边那几个又急又怕的年轻面孔，沉声问：“还不走？” 社会青年的暴脾气哪儿咽得下这口气。 但对方开着豪车，加上一股子要跟他们同归于尽的疯狂感，让他们脑海中飘出一系列社会新闻的示例。 这家伙必然有什么了不得的后台吧？ 心情不好所以想拉他们垫背？ 搞不好他们被撞死了都找不到说法。 谁会想在年初四这天命丧街头啊！！ “走，走，赶紧走，这是个疯子，咱们惹不起！！”社会青年拉着高阳泽赶紧上车。 不等高阳泽反对，他们发动摩托车一溜烟便跑了。 离开前他们还不忘放两句狠话，对白知渝的车子远远竖中指。 看着两台摩托车走远，白知渝深吸一口气，关上车窗，慢慢将车子驶向影视基地。 与此同时，茂萌和程秋一同领了剧组盒饭，看着程秋吃了一会儿，他把自己那份放在程秋面前，起身往外走。 “萌萌，你不吃了吗？”程秋问他。 “嗯，我回去再吃。”茂萌说。 程秋每天消耗大，食量也大，两份盒饭也不在话下，正吃得津津有味，这时穆天成开着车过来了。 穆天成一下车就在找茂萌，程秋告诉他：“萌萌明天休假，已经离开了。” 穆天成问：“明天为什么休假？” 程秋：“因为情人节啊。” 穆天成瞳孔地震：“……” “以后这种话不要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来，”穆天成坐在他身侧，遮遮挡挡地说，“过什么情人节啊，他哪有对象？” “不知道啊，”程秋茫然抬头，“但是他要过情人节这个事，整个剧组都知道了。” 穆天成：“！！！” 整个剧组都知道，为什么他这个经纪人还被蒙在鼓里？！ 穆天成走到一旁大树后面悄悄给茂萌打电话：“萌萌，你去哪儿了？” 茂萌：“白哥来接我了，我打算回去一趟。” “哦，原来是房东来接你，那你去吧。”穆天成挂了电话。 但是紧接着他又觉得不对劲，情人节为什么要和房东一起过？？ 穆天成手忙脚乱地给茂萌发消息：- 萌萌，你要跟房东过情人节吗？ 茂萌这时站在路边，手机里同时飘出两条消息。 白知渝：-我快到了 穆天成：-萌萌，你要跟房东过情人节吗？ 茂萌：…… 他才陡然发觉，收到情人节放假的通知，他的第一反应是联系白知渝。 这是为什么呢。 他蹲在路边，把头埋进膝盖里，陷入苦恼。 白知渝开车到达，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白知渝下车，打开副驾座，茂萌腾地一下起来，叫了一声哥，钻进副驾座里。 到白知渝重新回到车子里并发动车子，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茂萌点开手机微信，穆天成又发来一条：- 是我傻了，你只是碰巧回的那个家是你房东的家而已，这又跟情人节有什么关系呢，呵呵呵 茂萌：…… 他依旧无法回答，于是干脆关上手机，装作没看到。 “小猫累吗？”白知渝把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转头看向茂萌。 茂萌从上车开始就没说过话了。 “还好。”茂萌摇头。 他看了一眼前方的路面，轻声问：“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白知渝：“你想回家吗？” 他其实想今晚就带茂萌去温泉酒店。 如果茂萌想回家，他自然也会答应。 至于那个扬言明天要让茂萌陪他过节的高阳泽，他也不认为能造成任何威胁。 茂萌有点犹豫。 如果回家，是不是就应了穆天成那句猜测了？ 但是不回家，他们又去哪儿呢？ “哥，如果不回家，我们能去哪儿？”他轻声问。 白知渝眼睛一眨。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有好几个呢。 “你想去哪儿？”白知渝问，“是想去野外看星星，还是去泡温泉？” 茂萌：“……” 看星星，不就和约会一样了吗？ 不行不行。 他不能想歪了。 白知渝应该以为他明天放假只是单纯的春节放假吧。 “泡温泉吧，”茂萌说，“但是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泡温泉呢？” 他打开手机，在地图app里输入温泉酒店四个字。 白知渝半点犹豫也没有，一打方向盘，车子疾驰向他早已经选好的那家酒店。 他一早就预订了今晚的酒店，甚至都不用改时间。 “小猫不用担心，我带你去。”白知渝低声说。 这句话让人无比有安全感，茂萌点点头，放下手机。 两小时后，他们抵达邻市某家温泉酒店。 车子驶进停车场，白知渝去后备箱里拿东西。 茂萌看着他拿出一个行李箱：…… 他还瞟见后备箱里躺着一顶帐篷：…… 白知渝带着他步入酒店大厅。 前台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并且问：“您好，请问有预订房间吗？由于明天是情人节的缘故，今晚的房间存量已经不多了呢。” 茂萌：“……” 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说出情人节三个字？ 茂萌正要说：如果没有房间，我们就回家吧，哥。 这时白知渝面无表情地报出手机号：“预订过了，麻烦帮我们办理入住，谢谢。” 茂萌：“…………” 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感觉白知渝一点也不像是临时决定来泡温泉的样子…… 36只喵 茂萌从起初的惊讶中很快释然。 白知渝只是订了房间, 在订的时候没有说是两个人入住，前台见他们两个人来办手续，还多问了一句。 说不定白知渝的原计划是一个人来泡温泉的。 反倒是他成了不速之客。 身为不速之客, 自然应当要包容原定计划里的一切。 他随白知渝一同乘电梯到三十楼, 刷卡进房间，一眼看到的是一张足够睡三个成年人的大床。 茂萌盯着那张大床看了许久, 又不自觉退出去，看看其他房间。 剩下的是浴室，客厅, 茶室, 还有用来泡温泉的浴池。 所以, 白知渝当初订的就是单人房？ 前台不问是否两个人入住的原因原来在这里？ 茂萌犹犹豫豫地问：“哥, 我们真要住这一间吗？” 白知渝正在查看浴池底部的鹅卵石，闻言抬起头来：“小猫不想住这一间么？” 这倒也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难道你不觉得, 这间房少了一张床？ 茂萌尽量委婉：“要不，我们重新订一间双人房吧？” 白知渝面不改色：“但是前台说已经满房了, 可能没办法给我们换房间。” 茂萌瞟向客厅里的小沙发, 心想他可以在这里凑合睡一晚。 白知渝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低声说：“小猫睡在外面会着凉，听话，睡床上好不好？” 茂萌眼睛很亮地看着他：“那哥你呢？” 白知渝神色镇定, 仿佛在说着一件无比正经的事：“我也睡床，可以吗？” 茂萌怎么能说不可以。 这本来就是白知渝的房间。 “哥, 你开车辛苦了，早点睡。”茂萌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上前抱了抱白知渝。 白知渝：“嗯。” 虽激动，但严肃且冷静。 他们两人分别洗了澡。 这间房的浴室门是磨砂玻璃, 墙壁则是一整面玻璃。 浴室里雾气缭绕，玻璃墙却能将浴室里的情景一览无余。 茂萌一走进去，看到玻璃墙就脸红了。 他悄悄将墙上的门帘降了下来，然后才敢脱衣服站上去。 白知渝收拾着他带来的行李。 他提前备了茂萌的换洗衣服，以防止他从剧组直接来酒店而忘了准备。 一转身，他看到浴室的玻璃被一面门帘挡得严严实实，连浴室里茂萌的两只脚都看不到。 他低头笑了笑。 小猫会害羞。 等茂萌出来，白知渝再进去洗澡。 他没有将门帘升上去，依着茂萌的选择而定。 因为他必须尊重他的小猫。 茂萌穿着浴袍出来，看到床上摆放着两套干净的睡衣。 一套黑色一套白色。 黑色那套明显尺码更大。 他往浴室的方向瞟了一眼，迅速拿起白色睡衣换了起来。 穿着睡衣睡觉果然更符合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他安心地往床的左侧一蹦，感觉软绵绵的被子扑到他的脸上。 好难得的闲适感。 他感觉一秒钟就能睡着了。 白知渝走出浴室，看到茂萌趴在雪白的被子上。 茂萌穿上他买的那套白色睡衣，整个人几乎与被子融为一体。 只有他一头黑色的卷发在其中绽放着别样的图案。 茂萌光着双脚，睡裤卷到他的小腿，露出他白皙纤细的脚踝。 他的脸完全埋进被子里，似乎已经睡熟了。 白知渝穿着浴袍走到床边，换上另一套睡衣。 他换衣服的时候没有停顿，床上那只小猫也压根没有注意到他。 他换好睡衣，走过去轻轻拍茂萌的后背。 茂萌呜了一声，伸手往背上挥了两下，像是在挥走讨厌的蚊子。 白知渝失笑，走到墙边将室内温度调高。 但再高也不能不盖被子睡觉。 他重新回到床边，弯腰勾住茂萌的腰。 他手臂微微用力，茂萌就被他抱了起来。 茂萌察觉到有人在搬动他的身体，而且对方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身上还有跟他一样的沐浴露味道。 是白知渝在抱他。 茂萌心情顿时放松。 那股闲适感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 茂萌靠在白知渝胸口，手臂舒展，很自然地搂住白知渝的脖子。 为了让自己躺得舒服一点，他往白知渝身上更紧密地贴过去。 白知渝：“……” 他原本是想把茂萌抱起来放进被子里。 但现在他舍不得放开了。 抱一晚上也是没问题的。 茂萌体重很轻。 他都怀疑茂萌不到一百斤。 但是茂萌的身高有一八零。 所以应该刚过一百斤吧，否则就太轻了。 总之，应该要增重才是。 而且，茂萌似乎比进组拍戏之前更轻了。 剧组究竟有没有按时让演员吃饭？ 白知渝想他可能需要再跟那位制片人沟通一次。 白知渝这么天马行空地想了一会儿。 茂萌挂在他身上的触感被他强行减弱。 他抱着茂萌，并且要控制住自己的思绪，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但他又不太想放下茂萌。 白知渝就这么抱着茂萌站了十多分钟。 他的身影投射到一旁的落地窗上，看上去多少有点傻。 茂萌也觉得不太对劲。 他的双脚怎么一直悬空的。 而且因为光着脚，导致他感觉有点冷。 茂萌抬起手臂，掩着口鼻，小小打了个喷嚏。 白知渝：“！” 他只顾着抱着茂萌，竟忘了给茂萌盖东西。 小猫如果着凉了，他无法原谅自己。 白知渝快速将茂萌放在床上，并且拉起被子，盖到茂萌脖子以下。 茂萌基本被包住了，只剩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 这么一阵明显的动静，让茂萌脑子里的瞌睡虫一瞬间溜走。 “哥，你在干什么呀。”他声音迷糊地问。 这声音就像在撒娇。 白知渝心情一荡。 “马上睡了，小猫也睡吧。”白知渝低下头，在茂萌唇上轻啄一下，“晚安。” 随后他关上灯，茂萌就又睡着了。 白知渝躺在床上，把茂萌拉到床的中央，他自己则靠着一侧。 茂萌刚睡着的时候很爱在床上打滚，直到他彻底睡熟，才会安安稳稳地保持着同一种姿势。 白知渝护在一侧，茂萌往另一侧翻身过去，他就伸手把他拉到怀里。 这么折腾了半小时，茂萌终于睡熟了。 他最后的姿势是蜷缩在白知渝怀里，手抱着白知渝的腰，头低到白知渝胸前。 白知渝感觉自己像抱着一个小暖炉。 胸口很暖，内心柔软到极致。 第二天一早，茂萌洗漱完走出浴室，看到白知渝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 他脚步下意识往后退。 尽管他昨晚困极了，但还不至于断片。 今天一清醒，睡前的记忆就都回来了。 白知渝又亲他了。 尽管在他意识不清的状态，他也能感觉出白知渝那个吻只是个晚安吻。 他比较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在白知渝抱起他的时候，他会自然而然地搂住白知渝的脖子，安心待在对方的怀里。 他在清醒的时候连跟白知渝睡同一张床都会苦恼。 睡着之后竟然愿意跟白知渝抱在一起。 他难道是有双重人格吗？ 茂萌对这一新的发现毛骨悚然。 如果是这样，他必须要警惕自己睡着之后的表现。 首先，他要做到以后都不再跟白知渝在外面过夜。 做好一切心理建设，他才走出去跟白知渝打招呼。 “哥，早。” 白知渝放下报纸，对他微微一笑：“早，昨晚睡得怎么样？” 茂萌：“……” 他伸手挡住一侧耳朵，以掩饰自己迅速红起来的耳垂。 “哥，我是不是睡相不太好呀？”他问。 “没有，”白知渝站起身，朝他微微低头，“你只是睡得很像一只小猫。” 像一只小猫，这就是白知渝心目中最可爱的形容。 茂萌比他见过的所有可爱小猫都要更可爱。 茂萌听到这句评价，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一点失落。 松一口气，是白知渝仍旧以为他是猫，所以他昨晚反常的举动并没有引起白知渝的注意。 失落又是因为什么呢。 似乎也是因为，白知渝以为他是猫。 可是他能在今天这样一个日子里向白知渝坦白吗？ 茂萌对自己摇了摇头，大过年的，他不能让白知渝扫兴。 白知渝带他去餐厅吃早餐。 一踏入餐厅，茂萌就看到很多玫瑰花。 餐厅的桌布是粉红色，餐桌上摆着的许多装饰物都由巧克力制成。 他们坐的那一张餐桌，一旁立着一道粉色气球搭成的拱门。 有点像户外婚礼布置的那种。 茂萌为自己的想象力感到震惊。 户外婚礼跟他们有什么光系！ 他坐了一会儿，服务员开始陆续上一些点心，都是马卡龙色系。 他逐渐感觉有点奇怪，整个餐厅里竟然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您好，东西已上齐了，祝您用餐愉快。” 服务员退出餐厅之后，整个餐厅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哥，这家店生意是不是不太好？”茂萌小声问。 白知渝瞟了一眼其他都用来摆放玫瑰花的餐桌，淡然地说：“可能因为春节，大多数人都选择待在家里。” 吃早餐的十多分钟里，白知渝一直在让茂萌尝各种点心，他有意让茂萌适当地变胖一点。 昨晚抱着茂萌的手感让他的这个念头变得更为迫切。 茂萌则心知肚明，白知渝又在把他当成小猫来投喂了。 他吃了一小部分点心，白知渝吃掉一部分，然后打包了剩下的，让他带回去给助理。 “但是这一盒，你留着自己吃，知道吗？”他将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到茂萌手中。 茂萌看看盒子上的logo，问：“这是餐厅附赠的吗？” 白知渝面不改色地撒谎：“算是吧，是我找餐厅买的。” 茂萌点点头：“好的，我留着自己吃。” 在外面闲逛一圈，他们仍感觉不能顺利消食，于是午饭暂缓，先回了房间。 茂萌走到阳台远眺远处的风景，发出阵阵惊叹声。 他竟然不知道从这家酒店可以看到玉城的一处地标。 白知渝也在看着阳台上的那个仍在闲置的浴池。 他按了一下按钮，一股水流带着浓重的热量，从泉眼喷溅出来。 白知渝放完热水再放冷水，然后再倒入消毒液，等池中水满，再慢慢放掉。 茂萌被他这边的动静吸引，转身看向他。 他都忘了他们所在的是温泉酒店，本意也是为了泡温泉得到放松。 可是经过了昨晚，他真要和白知渝一起泡温泉吗？ 泡温泉的时候，他应该不至于睡着吧。 副人格应该不会跑出来？ “小猫，要泡温泉吗？”白知渝状似不经意地问。 他问得云淡风轻，茂萌就更觉得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了。 跟他比起来，白知渝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37只喵 “哥, 白天也能泡温泉吗？” 茂萌一双绿眸亮晶晶地望着他。 “能，饭后半小时泡温泉更有助于消化，现在这个时间是刚好的。”白知渝回答。 他一边说着, 一边动作熟练地重新给浴池放水。 “小猫想泡吗？”他又问了一遍。 茂萌：“……” 面前是已经调好水温的浴池, 他怎么忍心拒绝白知渝呢。 “我先去洗澡换衣服。” 既然决定要泡，茂萌转身去卧室拿出一件干净浴袍, 走进浴室里。 十分钟后，茂萌穿着浴袍出来，白知渝早已经准备了更换的内裤, 直接目不斜视地走进浴室。 茂萌看白知渝的态度如此稀松平常, 也逐渐没那么在意了。 泡温泉而已, 其他人去公众浴池也是要泡的。 他们才两个人, 而且白知渝还是个男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知渝洗得很快, 出来的时候没有穿浴袍，只穿了条短裤。 茂萌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才想起泡温泉的时候是不需要穿浴袍的。 他犹豫了一下, 解开浴袍上的带子。 白知渝走到他身后，刚好看到那件浴袍从他的肩头滑落。 茂萌的肩膀清瘦，是形状极其好看的直角肩。 白晰的肩颈下方呈现出一对清秀的蝴蝶骨，当他弯下腰, 那两只蝴蝶似要从他肩头翩翩飞扬。 往下是茂萌不盈一握的细腰。 修长笔直的双腿，短裤紧紧包裹住他挺翘的臀部。 茂萌虽瘦, 但其实身上覆着一层很薄的肌肉，这让他的身体更显生动。 动静皆宜。 白知渝的脑海中同时跳出这四个字。 茂萌弯腰脱掉鞋子, 回头看向白知渝。 白知渝从他脱下浴袍开始就似乎呆住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哥, 我先下去了？”茂萌语气单纯地问。 白知渝嗯了一声。 茂萌下水的时候，白知渝迅速捂了一下鼻子。 还好。 没有流鼻血。 茂萌把身体埋入水里，感叹了一声：“好烫！” “烫吗？我只调到38度，应该是不太烫的。”白知渝闻言直接下了水。 茂萌已经逐渐适应水里的温度，一转头，看到白知渝以站立的姿势进入池子里。 浴池的水只能到白知渝的小腿处，以茂萌的视角，刚好正面白知渝结实紧绷的大腿。 往上是明显的六块腹肌。 茂萌身体一低，半张脸沉入水中，眼睛也闭上。 白知渝一阵紧张：“小猫，你哪儿不舒服？” 茂萌被水中温度烫了一下，眼睛睁开，身体往上浮起，唇角扬起笑容：“我没事，只是试着潜了一下水。” 他坦然面对刚才心理产生的一丝异样。 大概因为从白知渝身上看到了他一直也没能练出来的肌肉，让他有点心痒痒了。 白知渝从水里朝他靠近，跟他并排靠在浴池边缘。 随着他移动，浴池里水波微漾，像是在呼吸。 白知渝停在他身边的时候，水中的呼吸似乎变得更快了，惹得茂萌心跳加剧。 后来茂萌发觉，其实是他自己有点呼吸急促，才会一直盯着水面，导致产生幻觉。 他于是又想往下潜到水里。 “温度可以吗？难受吗？”白知渝靠近他，想试试他这边的温度。 茂萌后背贴紧岩壁，屏息望着白知渝的手指从他的面前伸入水中，然后在水下捣动两下，又拿出来。 “水温够吗？会不会有点凉？”白知渝用贴近他的姿势停了下来。 根本不会凉。 反而有点太热了。 茂萌艰难开口：“不会。” “小猫，你脸色有点奇怪。”白知渝的目光始终盯在他脸上。 “没有吧。”茂萌轻声说。 你快走开一点啊。 你不要贴着我，我脸色就会正常了。 白知渝看了他许久，忽然往后退，背靠着岩壁，唇角勾起，仿佛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的头发沾了水，用手指随意地往后拢过去，露出英俊的眉眼。 这是茂萌第一次看到这副面孔的白知渝。 总觉得跟以往完全不一样。 仿佛因为发型变了，导致白知渝觉醒了一丝野性。 茂萌被他看得心里七上八下。 实际上，白知渝也只因为发现了他下水之后的模样跟平时不太一样。 像是落水的小猫咪。 原本蓬松而显得毛茸茸的一头卷发，柔顺地贴在他头上。 顺毛的茂萌变得更乖更可爱了。 “哥，你怎么老是看着我。”茂萌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所折磨，干脆问了出口。 白知渝唇角仍噙着笑：“我想到小猫洗澡的样子。” 茂萌：“……啊？” 白知渝兴致勃勃地向他形容：“你给小猫咪洗过澡吗？它们原本是胖胖的一团，遇水就现原形，体型缩小到三分之一的大小，而且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可爱极了。” 茂萌：“……哦。” 原来在白知渝眼里，他还是小猫咪啊。 他从一些诡异的情绪中彻底清醒。 而且冷静得过了头。 “哥，我不是猫。”他小声，再一次地申明。 白知渝回答得很平滑：“我知道，只是联想到了，因为真的有点像。” “一样可爱，还很乖。”白知渝凑近了看他，眼睛里的赞美很真诚。 茂萌却不太能高兴起来。 在这种场合下，他的坦白果然是无效的。 白知渝对他的夸赞也不过是将对猫咪的喜爱转移给了他。 “哥，我先不泡了。” 他心情瞬间有点沉闷，于是站起身来，想离开浴池。 白知渝一直在看着他，于是知道他在起身之后收回了笑容，眼睫也垂了下来。 小猫不高兴了。 白知渝一时心急，拉住了茂萌的手。 他感觉自己没怎么用力，但茂萌仍被他拉得往下一跌。 然后直接摔在了白知渝的大腿上。 茂萌有白知渝作肉垫，很快就调整过来，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 “哥，你疼不疼？我是不是压到你了……” “不疼，你一点都不重，”白知渝也调整过来了，严肃地纠正他，并且问，“你刚才扭到脚了吗？” “应该没有。”茂萌听他这么一说，弯腰去摸自己的脚踝。 他忘记自己仍然坐在白知渝的大腿上。 这么一弯腰，白知渝的呼吸瞬间就乱了。 …… 茂萌于是再也不敢动。 是因为他坐的位置不太对吧…… 但他可以站起来吗？ 总觉得，这么继续坐着，不太合适…… 茂萌根本不敢往水下看，全当自己身体完全麻痹，感知不到白知渝身体传来的灼热感。 也收不到白知渝传达的任何讯息。 应该只是因为水太热了。 然后，贴着更热…… 白知渝一点声音也没出，极度紧张地看着茂萌。 他担心会把茂萌吓到。 他看着茂萌的脸颊一点点变红，眼神闪躲着不敢看他。 但是茂萌始终不愿意离开他，放他一个人在水里反省。 所以，茂萌其实不介意么。 小猫只是害羞了，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要不要试着引导小猫—— 白知渝刚想了个开头，就深深地谴责自己。 他只是想陪小猫过情人节，并没有想今天就把小猫吃了。 欲速则不达。 他只想跟随小猫的节奏，哪怕小猫接受得很缓慢。 至于他自己的想法并不那么重要。 真的不重要吗。 持续十分钟居高不下，白知渝的定力持续在被燎烤。 茂萌慌得不行，小声说：“哥，我可以起来吗？” 他担心如果不提前说，白知渝又要拉住他了。 白知渝低声说：“可以。” 茂萌迅速站起来，转身踏上台阶，再匆忙地披上浴袍。 尽管他动作非常敏捷，白知渝仍然不小心瞥见—— 小猫不对劲了。 白知渝跟在茂萌身后，从水中出来，他并不急着穿上浴袍，只拿了一张浴巾匆忙擦去身上的水。 他眼睛始终看着茂萌的方向，茂萌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之后就没再动过了。 茂萌对自己的这一反应感觉陌生。 也许是因为水太热了。 让他的心情起伏失去了控制。 他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要去浴室吗？ 怎么做…… 白知渝从水里出来，他就心跳一阵加速，根本不敢往白知渝身上看。 也许就因为白知渝下水的时候，他多看了两眼，才变成了这样。 白知渝走到他面前，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就这么对着他的眼睛。 茂萌伸手捂住眼睛，往后靠在沙发上。 “哥，你先不要管我。”他轻声说。 白知渝不但没听他的，反而低下身体，手掌撑在他两侧。 沙发被他的动作震得往下凹了一点。 茂萌顿时紧张到呼吸困难。 “小猫哪里难受？”白知渝明知故问。 茂萌被他的声音搅得心慌意乱。 他现在感觉身体里像是有一只幼兽在雌伏，瞬息之间就要破壳而出。 “我要去一下浴室。”茂萌低着头想要站起来。 白知渝却不让开，他站起身的动作不过是让两人的距离变得更近。 茂萌坐回到沙发上，表情尽量镇定，手指抓着沙发边缘，指尖在轻微颤抖。 白知渝很佩服自己当下的自制力。 他喉结微动，低声说：“我帮你。” …… 房间的灯被关得只剩一盏。 温泉的水依旧在轻微晃动着声响。 幽暗的光线之下，茂萌又觉得晃动的似乎是灯光。 他看不清楚自己和白知渝的脸，这让他的意识有些许游离。 白知渝的吻轻贴在他的脸上，轻柔而冰凉，像是在安抚他。 但茂萌仍感觉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不受控的，疯狂且压抑的时间。 他压抑着声音，却憋出了眼泪。 过了许久。 茂萌推开白知渝，冲到浴室里，把莲蓬头开到最大，直到淋到身上的水珠变凉之后才出去。 他走到白知渝面前，本想学着让白知渝轻松一点，却找不到方法，只能轻声说了句：“哥，你好一些了吗。” 白知渝喉结滚动两下。 茂萌这是明知故问。 但他也同时清楚知道，茂萌并不知道他的心理状态。 他现在甚至不能和茂萌的眼睛对视，否则他的意志力大概会一时间溃不成军。 茂萌明天还得拍戏。 这么下去明天他们很可能都不能正常工作。 要不再多请一天假？ 他是出品方，这一点他完全可以把控。 但茂萌真的愿意吗？ 白知渝心想，那是茂萌现在根本不可能承受的。 他轻舒一口气，站起身，抬起手指摸了一下茂萌的脸颊。 “我用一下浴室。”他说。 茂萌煎熬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瞥见一旁垃圾桶里的纸团。 白知渝早已经收拾干净了。 浴室里水声不断。 白知渝过了许久才走出来。 身上带着一团凉意。 茂萌突然想到之前在剧组酒店，白知渝来探班的那一晚。 也是这样，长时间的淋浴，清凉的温度。 那天，白知渝难道也是在浴室里…… 茂萌想到这里，用力闭上眼睛。 他在想些什么？ 副人格又不受控制了吗！ 38只喵 两人换了衣服, 各自坐在一方看着手机。 临近傍晚，白知渝叫了餐。 服务员很快把餐车推到房间，白知渝将饭菜都放在茶几上, 整齐地摆放在茂萌面前。 从刚才开始, 茂萌就没再说话了。 他担心小猫可能从此之后都不会再理他。 他低声哀求：“小猫，吃点东西, 等会儿我送你回剧组，好不好？” 茂萌看了他一眼，轻声问：“等会儿就可以走吗？” 白知渝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只能装作坚强：“嗯, 早点回去休息, 明天你还要拍戏。” 茂萌拿着筷子开始吃饭, 他全程低着头, 完全没注意白知渝这边的动静。 白知渝在一旁收拾自己破碎的心，夹了几块排骨放到茂萌碗里, 茂萌迅速吃了下去。 小猫不理他不要紧，愿意吃饭就好, 白知渝这么自我安慰。 茂萌埋头吃了两碗饭, 终于感觉自己空虚的身体被填满，情绪也逐渐稳定。 白知渝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收拾着餐盒，他似乎吃得很少。 茂萌坐在一旁，眼睛清澈地看着他：“哥, 你怎么吃这么少？” 这是茂萌示好的表现。 他很少跟人闹矛盾，也不擅长处理冷战。 以前, 如果他跟同学出现沟通问题，他发现自己也有错误, 就会主动示好。 但如果对方是他觉得不值得交往的人，茂萌就会跟对方直说, 断了彼此的联系。 白知渝显然不会是不值得交往的人。 到目前为止，白知渝带给茂萌的困扰只有一个—— 他把他当成了一只猫。 刚才他们做的事，却似乎跟被当成了猫无关了。 是他们被其他东西影响了。 温泉，大床，情人节，这三个要素影响了他们。 一定是这样。 白知渝其实是没错的。 “我不饿，小猫吃饱了吗？”白知渝抬头，温柔地看着他。 “吃饱了。” 茂萌于是知道，他们回到从前了。 白知渝下楼办理退房。 茂萌提着打包的小点心，抱着那盒巧克力，站在门口等他。 白知渝走过去，伸手拍拍茂萌的背：“走吧，我送你回去。” 开车回去的路上，茂萌问：“哥，你什么时候要回去上班？” 白知渝：“后天。” 茂萌说：“我们可能要一直赶进度到下个月，直到杀青才有时间了。” 白知渝看了他一眼，说：“你杀青了告诉我，我接你回家。” 茂萌笑了笑：“好。” 他觉得他们俩已经达成共识，接下去他拍戏的期间，都不会被其他私事干扰。 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整理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 也许下次见面，就到了他正式坦白的时候了。 到那一天，白知渝还会愿意像现在一样对待他吗？ 茂萌下车之前松开安全带，隔着中控台轻轻搂着白知渝的肩膀。 “哥，祝你明天有个愉快的假期，我们下个月再见。”他说。 白知渝垂眼看着他的手臂，在他想要收回手时，白知渝又把他拉了回去。 “谢谢小猫陪我过情人节，我今天很开心。”他低声说。 在茂萌微微诧异地张开双唇时，白知渝侧过头，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快上去吧。”白知渝笑了笑，摸摸他头顶的卷发。 茂萌从车上下来，跑了几步，根本不敢再回头看向白知渝。 原来白知渝真的在认真过情人节啊。 他怎么会想到跟他一起过情人节呢？ 会不会是因为他刚好今天休假，白知渝不得不接受这个安排？ 茂萌走到电梯里仍在发呆。 这时旁边一个声音无情将他拉离思绪。 “茂萌，你今天是不是去过情人节了啊？在哪过的？跟谁一起？”汤蓉蓉非常不委婉地问。 茂萌看了她一会儿，平淡地说：“我没有去过情人节。” “骗谁啊，你手里拿的巧克力是别人送你的礼物吧。”汤蓉蓉指着他手里那只巧克力礼盒。 一旁的安婉莹拉着她的手臂：“蓉蓉，你别说了。” “可是那个牌子的巧克力，平时没人会买来吃的吧，那么贵。”汤蓉蓉仍在说。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安婉莹有点生气了，“你这样有点不尊重人了，蓉蓉。” 汤蓉蓉张了张嘴，泪水一下就下来了：“我怎么不尊重人了，安安你干嘛突然凶我啊。” 茂萌没有心思再看两个女孩的争吵。 安婉莹递给他一个歉意的眼神，他摇了摇头，走出电梯。 他的眼神落在巧克力盒上。 所以，白知渝早晨就已经决定了要送给他巧克力？ 是像汤蓉蓉说的那样，用来庆祝情人节吗？ 应该是她误会了吧。 这个巧克力很贵吗？ 平时应该也能买来送人吧？ 茂萌刷房卡，推开门，这时程秋正坐在房间沙发上吃泡面。 看到茂萌回来，程秋一脸震惊，赶忙跑去打开窗户通风。 “萌萌，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啊？”程秋问。 “都已经晚上了，我明天还要拍戏。”茂萌把几盒点心放在茶几上，“我带了这个，给你吃。” “哇！”程秋跑过来，把泡面碗往旁边一推，“早知道你会带吃的回来，我就不泡面了！” 茂萌提醒：“你先用微波炉热一下，这是早晨打包的。” “让我先吃一口，我馋死了！”程秋说。 茂萌没再阻止他，坐在一旁打开了巧克力礼盒，望了一眼，又关上了。 程秋坐在一旁瞅到礼盒上的logo，顿时点心都顾不上吃了，手指往礼盒上狂点：“这个不就是，那个什么牌子和BK联名的巧克力吗？好像是情人节刚推出的，谁这么快就买到了！” 茂萌一呆：“和BK联名？” “对啊，上万一盒吧，”程秋擦擦手指，拿起手机打开某个网页，“你看，之前打过广告，但只有今天才能买到，现在还有不少有钱人在排队呢。” 茂萌看了一眼网页内容，皱起眉头。 白知渝也许能付得起这个巧克力的钱，但如果是今天刚推出的新品，白知渝又怎么可能买得到呢。 白知渝今天一整天都跟他在一起啊。 不对，白知渝跟他说过，是他委托餐厅帮他买的。 餐厅去帮他排队了吗？ 茂萌有些惊住了，为了送给他一盒巧克力，也未免太费波折了吧。 程秋舔舔嘴唇：“这个巧克力不知道什么味道，卖这么贵，盒子里也没几颗啊。” 茂萌摇头：“我也不知道。” “萌萌你现在尝一颗？”程秋期待地看着他。 “不了，我暂时不想吃，”茂萌把礼盒拿起来抱在怀里，“我先进去休息了。” 程秋有点失望，但能理解：“好的，那我吃完东西就把灯关了，免得吵到你。” 茂萌把巧克力带到卧室，认真地摆放在书桌上方。 他拿出手机，刚解锁屏保，就看到白知渝发来一条消息：- 小猫，巧克力吃了吗？ 茂萌手指一抖。 这么贵的巧克力，真要让他说吃就吃吗。 他决定还是问问- 哥，你怎么会买这么贵的巧克力送我呀？ 白知渝：-很贵吗？我不觉得。 自家工厂的新品，他其实没花钱，只是签了个字。 这个回答算是避重就轻了吧。 茂萌又问：- 哥为什么要送我巧克力呢？ 白知渝：-只是因为想送 白知渝：-小猫不喜欢么？ 小猫这两个字令茂萌灵光一闪。 所以白知渝是又把他看成了猫，所以要送他巧克力？ 但是，他记得猫不能吃巧克力啊。 为了避免自己记忆有误，茂萌点开浏览器，输入：猫可以吃巧克力吗。 网页搜索的第一条就是硕大的三个字：不可以。 猫吃巧克力会导致心脏骤停，甚至有死亡的风险。 茂萌幽幽地打字：-可是猫不能吃巧克力 过了一会儿，白知渝回他：- 猫不能吃，但是我的小猫可以，我是买给你的 白知渝还配了个摸猫猫头的表情包。 白知渝不是从来都不用表情包的吗？ 茂萌看着手机屏幕，内心更加迷茫。 白知渝难道觉得他体质特殊，是一只能吃巧克力的猫？ 这时白知渝又发来一条：- 情人节送巧克力，是什么意思，小猫可以去搜一下 接着他又发来一张摸猫猫头的表情包。 情人节被人送巧克力，茂萌其实不是第一次遇见。 但之前他都没有接受过。 原因是那些人都跟他不熟，他不可能随意接受别人的礼物。 所以他也从来没有细究过，那些人为什么要送他巧克力。 茂萌于是又一次点开浏览器，输入：情人节送巧克力代表什么？ 回答的人列举了多种巧克力类型，从薄荷巧克力到果仁巧克力一应俱全。 但每一种巧克力，都似乎表达了爱慕的意思。 他忽然鬼使神差一般，修改了搜索的关键词：情人节接受别人送的巧克力代表什么？ 网页上的答案出奇一致：当然是代表接受对方的心意啦！ 茂萌：………… 他没有啊。 而且，白知渝送他巧克力也不可能是对他表白的意思吧。 正常人会对一只猫有爱慕之心吗？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吧！ 白知渝让他搜索这个问题，是在暗示网上的答案是对的？ 另一端的白知渝仍旧在忐忑地等待他的回复。 他想，是时候戳穿那层窗户纸了。 他和茂萌甚至已经做过情侣才能做的事情。 但是，他久久也没有等到茂萌的回答。 小猫又被他吓到了？ 他以为茂萌主动问起巧克力的事，是跟他一样的心思。 窗户纸就在他们中间，茂萌终于忍不住要伸手戳一戳它了。 现在看来，茂萌连送巧克力的含义都没弄懂。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他误解了？ 这对白知渝而言无疑相当于晴天霹雳。 他手指微颤，打字：- 小猫不喜欢我送的巧克力么？ 过了一会儿，茂萌回过来一个表情包：[小猫咪睡觉.jpg] 已装睡，勿扰。 39只喵 这件事就这么被他们心照不宣地揭了过去。 茂萌终究没有把巧克力退还给他, 这对白知渝就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虽然小猫会害羞，但他愿意等。 他们依旧会每天说几句话。 也依旧存在时差。 白知渝变得话多了不少，而茂萌明显话少了。 白知渝安慰自己, 这是因为拍摄赶进度, 茂萌每天都很累，愿意回他一句就已经很难得了。 他手中捏着剧组的通告时间表, 默默数着日子，还剩一个月而已，他应该能熬过去。 茂萌在拍戏的时候从来都不受外界影响, 拍完一整天的戏才会看看手机。 他和白知渝重新回到“异地”状态, 他的安全感也就回来了。 他又能顺畅地和白知渝交流。 回完白知渝的消息, 他便躺在床上, 打开平板看看今天的新闻回放。 视频里的白知渝明显没有如本人一样的侵略感，而且低沉的冷酷的声音很贴合他的耳朵。 Q站的面具老师已经许久不更新, 他就全然把白知渝的新闻视频当成了替代。 他看完一遍，又戴上耳机, 听着白知渝的声音入睡。 尽管茂萌已经尽量把时间都交给戏里的角色, 但总会有一些契机，让他想起他跟白知渝之间的复杂关系。 比如今天一场戏，戏里安婉莹的朋友问起他和安婉莹的关系。 得知他的真实身份是猫，安婉莹的朋友说：“那他就是你的宠物了吧？” 当时安婉莹的角色回答：“不, 他不是我的宠物，他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 可如果同样的情境放在他和白知渝身上, 似乎任何一个词语都没办法形容。 宠物和主人？不对。 房东和租客？不够。 情侣……？也不是。 白知渝即使送给他巧克力，也应该不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 而是喜欢他独特的“猫”的体质吧。 那难道是，兄……弟？ 可是兄弟怎么可能接吻啊。 茂萌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 开始对自己疯狂摇头。 这时安婉莹走过来跟他说话，茂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于是她伸手轻轻推了他肩膀一下。 茂萌吓了一跳，差点往后连同椅子一起倒下去。 他飞快地跳下椅子，并且两只手紧抱住椅背，一双好看的绿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安婉莹。 安婉莹噗嗤一笑，说：“茂萌，你越来越像一只猫了。” 茂萌：“啊？” “本来我还觉得跟你演对手戏有点困难，毕竟你有时是猫，有时是人，但现在我一点障碍也没有了，”安婉莹笑着说，“应该是你演技太好，让我也入戏了。” 茂萌挠挠头：“没有吧，你一直都入戏很快啊。” 安婉莹说：“范导说明天要拍的那场戏，需要我们提前找感觉，你现在有空吗？” “有空，”茂萌回到椅子上坐下，凑过去看她手里的剧本，“你说哪一场戏？” “是临时加的一场，”安婉莹脸有点红，“算是感情戏。” 茂萌惊讶地重复：“感情戏？” 这部网剧说的是一个小女孩和一只小猫互相救赎的故事，跟男女感情应当是无关的。 原本的剧本直到结局也从未说过他们是朋友以外的关系。 “我也说不清楚，昨天围读的时候临时加的，当时你不在。”安婉莹说。 茂萌点点头：“你等等，我去问问范导。” 茂萌跑到范钦霖的帐篷里，范钦霖正在跟副导演讨论晚上的剪片。 范钦霖在拍戏期间几乎每天都只睡两三小时，白天拍戏，晚上剪片，遇到夜戏也要陪着演员一同熬大夜。 茂萌走到范钦霖面前，看到范钦霖眼睛通红，手里端着一杯茶。 范钦霖看向他：“怎么了？” “范导，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聊一下加的那场戏。”茂萌说。 范钦霖放下茶杯，招手叫他走出帐篷：“过来说。” “是有一场戏，昨天决定加的，我本来打算今天晚点跟你说。”站在帐篷外，范钦霖对茂萌说。 “我还没有拿到剧本，请问是怎样的一场戏？”茂萌问。 “剧本让编剧去改了，晚上送到你房间，”范钦霖点了根烟，深吸一口，“这整部剧的情感张力我觉得不太够，所以加了一段你的感情迷惘期。” “我的……感情迷惘期？”茂萌一愣。 “你的人设从头到尾都很完美，要怎么打破这种完美，让观众离你更近？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也一直在和编剧讨论。” “你作为一只猫，你也有情感，在人类的世界里，你看到很多人都有情感，耳濡目染之下，你对那个女孩的感情不再那么纯粹，你开始以为你对她有了恋爱的感觉。” “但事实上那只是你的错觉，你们最终也只会是朋友，我只是需要在你的人设加入这一段感情波动，使你的人物弧光更具体。” 范钦霖耐心地跟他解释：“等编剧改完剧本，我会再跟你细说，你也不用紧张，在剧本改到令我满意之前我不会让你演。” 茂萌说：“范导，我明白了，我回去想想这段戏该怎么演。” “别担心，你可以联系你情窦初开的经历，这一段很好演。”范钦霖抽着烟说。 茂萌脚步一顿，情窦初开的经历？ 范导怎么这么确定他有过这种经历…… 他跟白知渝发生的那些算是吗？ 迷惘是有的，但是情窦初开…… 除了白知渝，也从未有谁让他产生过这样的情感波动。 可是如果他演这场戏的时候只能用白知渝作为参照，他又该怎么继续呢。 茂萌第一次觉得自己演戏会不能专心了。 他回到演员的帐篷，安婉莹仍在等着他。 安婉莹疑惑地发现茂萌的脸有些红。 “你没事吧？茂萌。”她担忧地问。 茂萌拿着一块湿毛巾往脸上擦：“我没事。” 安婉莹说：“如果你不愿意拍这场戏，我去跟范导说。” 茂萌诧异地看向她，随后笑了笑：“不用，我相信范导的判断力。” “那你需要我帮你找这场戏的感觉吗？”安婉莹迟疑地问。 茂萌想了想，说：“那就麻烦你了。” 之后他跟安婉莹基本形影不离，除了拍戏也都在一起。 他们一同吃饭，一同坐车回酒店，到了房间还在一同研究新剧本。 茂萌找了很多感情相关的理论知识，为他这辈子拍的第一场感情戏做足了准备。 但理论和实际毕竟有差距。 几天后，他试着拍了一段自我剖白的戏，连续被喊NG。 休息间隙里，范钦霖对他说：“找找感觉，茂萌，再去找找感觉。” 茂萌看向安婉莹，心里满是茫然。 他已经跟安婉莹足够亲近了，还要怎么找感觉呢。 范钦霖说：“我不是让你在安婉莹身上找感觉，你找找你曾经对一个人动心的点，哪怕这个人不在你身边，你也应该能很快回忆起来。” 茂萌涨红了脸：“我再试试，抱歉。” 范钦霖给茂萌放假一小时，茂萌一个人去了附近的广场。 他坐在空荡荡的台阶上，想起他和白知渝曾在这里一起跨年。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向白知渝寻求帮助了。 但他无法去找白知渝，只能借助他和白知渝曾有过的聊天内容，以及他存下来的白知渝播音的片段。 在这一小时里茂萌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但是这对他找到戏中的感觉似乎并没有帮助。 马上就要到他回片场继续拍戏的时间。 就在这时，茂萌眼前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白知渝发来一条新消息：- 小猫今天累吗？ 茂萌心跳一快。 他握紧手指，跟白知渝说：-哥，你能发条语音给我吗？ 白知渝：-需要我发什么？ 茂萌：-什么都可以 白知渝沉默了一分钟，发来一条语音：“我想你了，小猫。” 茂萌：“…………” 他心跳得剧烈，胸口滚烫，不得不按住胸口缓了许久。 白知渝小心翼翼地打字问他：-我这么说可以吗？ 茂萌：-可以，谢谢哥 之后茂萌就没再给他发消息，而是飞奔去了片场。 他重新拍他NG无数的那一条，并且终于在范钦霖脸上看到满意的笑容。 这个瓶颈过去，进度很快就赶了上来。 他们在片场待到凌晨两点，拍完了这一天的所有戏份。 茂萌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着了，完全没有精力再给白知渝发一条消息。 这在他们分开的这半个月里并不算稀奇，白知渝如今也不会再因为失去了他的消息而惊慌失措了。 茂萌第二天看到自己和白知渝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傍晚的那一条：-不用谢，小猫加油 他松了口气。 拍完感情迷惘期那几场戏，剩下的都是茂萌倒背如流的情节，他拍戏不需要再调整状态，每一条都能一次通过。 茂萌下了戏之后，也不再需要白知渝的声音来进入状态。 他看着他们这些天屈指可数的几句对话，心里有点愧疚。 总感觉他像是利用了白知渝一般。 而且白知渝从来都不问。 无比包容，又无比温柔。 那句“我想你了，小猫”，应该是发自真心的吧。 茂萌握着手机，低下头，额头贴在手机屏幕上。 他郁闷地发觉，他其实也很想白知渝。 尽管他难以分辨他是出于友情，亲情，或是别的什么，想念这个情绪却是他极其确定的。 这时安婉莹拍完一场戏，走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茂萌，你是不是拍戏拍得有些缺氧，喝口水吧，会舒服一点。” 茂萌看向她：“谢谢，我没事，你自己喝吧。” 茂萌今天刚演完的那场戏其实是他整部剧的最后一个镜头。 是他从安婉莹身边消失的镜头。 茂萌演起来并不费力气，反而是安婉莹在他消失之后会有一段情感爆发的戏。 他在帐篷外面休息的时候，也总是听到安婉莹痛哭的声音。 以及范钦霖一遍遍冷漠地：“cut！不够，再来！” 此刻他面前的安婉莹仍旧红着眼圈，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很是凄切。 茂萌有些不忍心，站起身说：“你是不是出不了戏？我陪你去外面走一走吧。” 按照茂萌的经验，出去散散心，看看周围的环境，更容易把自己从角色里抽离出来。 而且，他陪着安婉莹，可以提醒她，他是跟剧中完全不一样的人，他还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茂萌和安婉莹并肩走着，两人并没有肢体接触，只是时不时说着话，偶尔相视笑一笑。 一旁有路人举起手机对准他们，他们也不以为意。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早已经习惯被拍了。 他们走到一片草地上坐下，安婉莹轻声说： “还剩一个月，我们就能跟这部剧告别了。” “只是拍完了，但还不是告别，”茂萌说，“虽然以后不会再演他了，但是他的身上注入了我的生命，以后我也会一直记得他的。” 安婉莹看向他，笑了笑：“嗯，我也会一直记得你。” 茂萌：“……” 是他听错了么，安婉莹为什么要记得他？ 茂萌戒备心顿起，从草地上站起来，离安婉莹三步远。 “茂萌，你可以拉我起来吗？”这时，安婉莹抬头看着他，向他伸出手，“我腿有点没力了。” 茂萌虽然有些戒备，但依然绅士，走上前拉着她的手，把她拉起来之后，又立刻往后退。 “我们回去吧。”他不再看向安婉莹，而是看着一旁的树木。 他看到一棵大树后面站着一个人。 那人先是露出半张脸，一只眼睛看着他和安婉莹的方向，然后又退回去，再重新露出半张脸，如此往复。 茂萌：“……”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竟然觉得那个鬼鬼祟祟藏在树后面的人，看起来有点像白知渝。 40只喵 茂萌目测树的高度, 再比较那个人的身高。 越来越觉得那就是白知渝。 可是自从他发现那个人的身影，那人就没再从树后面露出脸来了。 茂萌于是转头对安婉莹说：“抱歉，我还有点事, 你先回去吧。” 安婉莹嗯了一声, 对他笑笑：“那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 茂萌挠挠头说：“谢谢提醒。” 但他一个男的，在大白天能有什么危险？ 安婉莹笑着对他摆了摆手, 离开了。 茂萌于是走向那棵大树。 尽管他知道白知渝又悄悄来探班了，但这一次他并不怎么惊慌。 如今他已经没有演猫的戏要拍了，而且就算白知渝发现, 估计也不需要他多解释。 这么久以来, 很多次差点掉马, 他的马甲都稳稳穿在身上, 他都已经有点有恃无恐了。 白知渝站在大树后面，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已经接连三天下班后跑来影视城, 站得远远的看茂萌拍戏。 原本只是打算看一眼就回去，但总忍不住留下, 并且越留越久。 他甚至找人办了一张剧组通行证。 茂萌拍夜戏的时候, 他就站在导演的帐篷后面，藏在黑暗中，不被任何人注意到，一直守到半夜。 他有些后悔没能早一点这么做。 他下班之后在家等着自己的小猫来消息, 不如来剧组看小猫一眼。 他每天开车从单位到影视城往返也不过两小时。 但是小猫发现他没有遵守约定，会不会生气？ 白知渝听着茂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心里慌得不行。 茂萌走到那棵大树旁边，看到树后那人的大衣下摆露出的一个角。 他试探着唤了一声：“哥？” 白知渝沉默了几秒, 从树后走了出来。 茂萌：“……” 尽管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到白知渝站在自己面前, 他还是有点震撼。 白知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刚才分明在偷看他？ 为什么来了不告诉他呢。 茂萌眼睛微微睁大，声音不自觉有些委屈：“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因为小猫说，你杀青之前都不能跟我见面。”白知渝看着他。 茂萌：“……” 怎么感觉白知渝比他更委屈。 茂萌走过去，靠在树干上，和白知渝呈直角，挨着白知渝的肩膀。 “我们不是可以用微信联系吗？你来看我，我也没时间陪你的。”他小声说。 “不用你陪我，我就是想看看你。”白知渝说。 茂萌心跳一快。 他想起了白知渝在语音里说的那一句：我想你了，小猫。 白知渝也在想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小猫突然想听他的声音，让他心神不宁了一整天。 后来他让人去问剧组进度，才知道茂萌最近在拍感情戏。 正在拍感情戏的小猫想听到自己的声音。 这对白知渝是极大的鼓励。 在他日夜想念小猫的时候，也许茂萌也在想着他。 白知渝低咳了一声，大胆地伸手，把茂萌的手指抓住，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他们所站的位置被大树遮挡，动作微小而亲密，不会被任何其他人发现。 “小猫有没有想我？”白知渝低声问。 茂萌没说话。 白知渝正要自我安慰，也许茂萌的沉默是在默认，他又轻声嗯了一声。 白知渝内心狂喜，捏着茂萌的手指略一用力。 茂萌：“疼。” 他又赶紧拿出来，想要把茂萌的手指放在唇边，舔一舔。 “哥！”茂萌被吓了一跳，赶忙把手指抽了回来。 他睁大眼睛看着白知渝，白知渝令他感觉非常陌生，全然没有过去的冷静自持。 难道是因为太久没见了？ “抱歉，忘了这不是在家里。”白知渝很快恢复了冷静，对他歉意地一笑。 茂萌：“……” 脸噌地一红。 重点是不在家里吗。 在家里也不能……舔他手指吧。 多脏啊。 “刚才跟你走在一起的女演员，是跟你搭档主演的那位么？”白知渝问他。 “是，她叫安婉莹，是这部剧的女主角。”茂萌说。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们分别是男女主角，在这部剧里有感情戏么？”白知渝循序渐进地问。 他对感情戏这事始终介意，尤其刚才他看到那个女演员跟茂萌走在一起。 他们有说有笑。 茂萌还拉了那个女演员的手。 尽管只有短短两秒钟，但也已经足够让他惦记很长时间了。 “算有吧，”茂萌迟疑地说，“前几天加了一场感情戏。” 白知渝手指默默握紧，声音却很沉静：“有吻戏么。” 茂萌诧异地看向他：“没有啊，怎么可能有吻戏，我们这部不是爱情剧。” 白知渝松开手指，点了点头：“那就好。” 茂萌脸又红了。 白知渝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他很在意吻戏这个问题么？ 可是身为演员，如果要一直演戏，必定会遇到吻戏。 他该怎么告诉白知渝呢。 他不但不是白知渝心目中的小猫，而且他可能更倾向于当一个好演员。 白知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了句：“小猫，你回去拍戏吧。” “哥你要回去了？”茂萌反问。 “嗯。” 白知渝撒了谎，他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回去。 茂萌走开两步，回头朝白知渝挥手：“哥，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白知渝朝他笑了笑：“你在拍戏的时候也要保护好自己。” 茂萌离开没多久，白知渝打了个电话给BK投资部经理，让他来一趟影视城。 尽管茂萌那场感情戏已经拍完，但他身为出品方，应当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不允许这部网剧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通知加人或加戏。 投资经理带着他一同和袁制片见了一面。 他们在酒店办公室，简单开了个会。 白知渝很少说话，基本都由投资经理进行沟通。 他的意思传达到了，剧组表示一定不会再有未经出品方允许就修改剧本的情况，这就够了。 与人交涉方面他并不擅长，也疲于应付。 袁制片态度非常诚恳：“范导拍戏风格一直是有些自我，但是您请放心，他绝对不会胡乱加戏，这一次加的感情戏也是经过几方商议，并且经过演员认可的。” 白知渝在心里冷哼，茂萌才不可能认可加上感情戏，一定是导演用某种话术说服了他。 “而且这一场感情戏没有两个人的互动，基本都是茂萌这个角色的独角戏。”袁制片又说。 白知渝的脸色有所缓和，独角戏么？他还算能接受。 “我保证，剩下这半个月，如果再有任何修改剧本的决定，一定先经由您的允许。”袁制片说。 白知渝点了点头，投资经理这才说：“麻烦你了，袁制片，我相信有你为这部剧保驾护航，它会更顺利且出色地完成。” 一通商业互吹过后，这次会面就算结束了。 袁制片邀请他们留下来吃饭，投资经理代替白知渝表示婉拒。 袁制片送他们出门，在酒店门口再三握手又鞠躬。 白知渝站在投资经理身后，逃过这一劫。 旁边有剧组工作人员路过，往他脸上肆无忌惮地瞟了好几眼。 白知渝望过去，是一个没见过的女孩子。 难道是因为认出他是新闻主播所以才盯着他看？ 白知渝没打算在意，继续漠然盯着前方。 最后袁制片依依不舍地离去，投资经理恭敬地问白知渝：“白总，请问需要我送您回公司吗？” 白知渝摇头：“不用了，你回去吧。” 投资经理夹着包匆匆离开，白知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茂萌没有发来消息，他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小猫，我走了 他收起手机，走向停车场。 这时站在酒店门口盯了他许久的汤蓉蓉才捂着嘴拼命往楼上跑。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原来那个人是出品方…… 金主爸爸竟然是茂萌的男朋友！！ 汤蓉蓉一路跑回到房间，这才敢拿出手机，打开她在酒店走廊偷拍的那张照片。 她将照片放大，仔细比对茂萌身边那个高大男人，和她刚才在酒店门口遇到的那个男人，再一次确定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安婉莹刚换完衣服出来，看到汤蓉蓉正拿着手机杵在客厅里，疑惑地问：“蓉蓉，你已经吃完饭了吗？” 汤蓉蓉回神，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没有，我等你一块儿呢，安安。” 安婉莹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明显苍白的脸：“出什么事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汤蓉蓉摆手，强颜欢笑：“怎么会出事呢，安安你就是会多想，啥事儿也没有，你别瞎猜。” 她们到了酒店餐厅，这时剧组已经收工，工作人员都在领盒饭。 茂萌和程秋稍晚一点赶到。 他们和平时一样，茂萌去端了两碗饭，程秋则负责抢菜。 经过出品方点拨后，剧组吃饭一直是自助餐形式，提供二十几种菜式，吃多吃少由他们自己决定。 程秋手里拿着三个餐盒，大刀阔斧地站在餐桌一侧，眼睛紧盯着桌上香味四溢的新鲜菜品，随时准备伸出筷子。 这个时候他都是无暇顾及其他人的，但有一个人他不得不在意。 汤蓉蓉一走过来，他就立刻提起十二分戒备，眼疾手快地将公筷伸向那盘珍珠鸡。 汤蓉蓉这一次却没跟他抢，也没有出声奚落他，而是闷闷不乐地站在一旁，等他夹完了满满三个菜，才慢吞吞开始伸筷子。 程秋心里觉得古怪，但并没有多在意，端着餐盒兴高采烈地走向茂萌。 “秋秋，我们回房间吃吧，我想边吃边看剧本。”茂萌从他手里接过一只餐盒。 他们正要转身往外走，这时汤蓉蓉端着菜正往回走，差点就要撞到茂萌。 只见汤蓉蓉原地一个急刹车，又退后两步，将手中的餐盒高高举起，向着茂萌鞠了一躬。 汤蓉蓉还大声说了句：“对不起，茂萌，是我莽撞了，你先请！” 茂萌：“？” 程秋：“？” 安婉莹：“？” 40-50 41只喵 餐厅发生的小插曲, 茂萌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拍戏已经进入尾声，每天都有演员在杀青，茂萌作为男主角需要留到最后一天, 丝毫也不能放松。 范钦霖告知他, 在他的戏杀青之后，还需要抽两三天时间补录台词。 一个月后他们就要举办首映礼, 网剧正式开播。 “一个月后就能剪完片子了吗？”茂萌当时问。 范钦霖说：“边剪边播，而且我们是周播剧，进度完全能赶上。” 他看着茂萌, 意味深长地说：“托出品方的福, 我们的审批流程应该会进行得很顺利, 这部剧也基本没有给过我太多限制, 总的来说是一次愉快的合作。” 茂萌点点头：“我也觉得，这家投资商挺好的。” 范钦霖古怪地看他一眼, 拍拍他肩膀，没说什么。 距离春节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穆天成的公司早已经恢复运作, 临近杀青这段时间他天天来剧组报到，尽职尽责地充当着经纪人的角色。 但穆天成在剧组帮不上忙，基本都在陪着袁制片到处闲逛，或是跟袁制片一同陪出品方喝喝茶。 穆天成从外面回来, 一脸新奇：“BK那边的投资经理怎么对我态度那么和善，这就是大公司的素养吗？” 茂萌摇头：“不知道, 我没跟他们相处过。” “但是他对你印象很深啊，刚才袁制片跟他的对话基本都围绕你, ”穆天成掏出一个礼盒，“你看, 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礼物。” 程秋凑过来：“什么礼物啊？只送给萌萌一个人的吗？” 穆天成严肃地说：“对，据说是代表BK集团总部送过来的，你别出去跟其他人说，免得其他演员心理不平衡，对萌萌有偏见。” 茂萌无奈：“我都快要杀青了，现在剧组其他演员只剩下安安一个人了。” 他打开礼盒，看到里面摆放着的精致典雅的茶具。 “好漂亮的杯子！”程秋趴在桌上，歪着头看礼盒上的logo，“这又是BK的联名款哎。” “只是茶具，为什么不多送一份给安安呢。”茂萌不太明白。 “虽然只是茶具，但这一套价格高达几十万。”穆天成去BK官网搜索完，声音都有点抖，“这么贵的东西，那位大佬居然就这么让我提回来了？” 程秋也被吓到了：“这比上次的巧克力还贵了啊！” “巧克力本来就不会比茶具贵啊，”穆天成声音一转，“等等，巧克力？谁送巧克力给萌萌了？那个出品方？” 程秋说：“对啊，BK联名的，应该就是那个出品方送的吧。” 提到巧克力，茂萌就不太愿意继续待着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房间走：“天成哥，这套茶具太贵了，你找个机会帮我退给他们吧。” 穆天成应了一声，又觉得不太对劲：“茶具嫌贵要退回去，巧克力怎么没见萌萌要退回去？” 不对劲，一定不对劲。 穆天成跟投资经理打过交道，只觉得对方是个睿智的中年人，而且，一看就是个已婚男人。 已婚男人为什么要送巧克力给萌萌？！ 穆天成恨不得立刻拿着茶具冲回到投资经理面前，找他问个究竟。 但那位投资经理也并不是闲得没事天天来剧组，直到杀青前一天，穆天成也没能成功跟他见上一面。 那套茶具也依旧被当做菩萨一般供在他那台奥迪车的后备箱里。 茂萌今天拍完最后一场戏，晚上是剧组杀青宴，他于是给白知渝发消息：- 哥，我明天应该能回去了 白知渝当即给他回过来：-我今天下班过去接你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到白知渝内心的高兴。 茂萌很想回答白知渝，今天跟平时不太一样，他们要举办杀青宴，不能提前离开，大概会闹到半夜。 但是他转念一想，杀青宴带上白知渝应该也可以吧。 他不应该在这时候扫白知渝的兴。 而且，他其实也有点想早点看到白知渝。 所以他没有拒绝。 当范钦霖喊出最后一声“cut”，并且喊了一句：“茂萌杀青！” 剧组很多工作人员都从镜头后方走出来，为茂萌鼓掌。 安婉莹比茂萌早一刻杀青，也等在一旁，扑上来拥抱他。 茂萌拍拍安婉莹的后背，等她情绪平稳了放开她，然后接受袁制片送上来的一束鲜花。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茂萌向所有人深深鞠躬。 接着他们其乐融融地收拾片场，将所有东西搬上车，一同回到酒店。 刚下车，酒店门口就开始下起倾盆大雨。 大客车无法驶进地下停车场，程秋连忙脱下外套，替茂萌挡着雨，把他送到屋檐下。 茂萌进入酒店大厅，但并没有急着回房间换衣服，而是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一片阴霾。 “这场大雨要下多久？”他轻声问。 “这是春雨，可能会持续几天，但应该不会下很大。”身旁的工作人员说。 程秋说：“萌萌，我们不是明天才退房吧？不要紧的，到时候肯定雨停了。” 茂萌心想，可是白知渝晚上就要过来了。 他盯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看了一会儿，给白知渝发消息：- 哥，如果雨太大了你就不要来了，明天我坐车回去 白知渝回答：-不要紧 茂萌回房间换衣服，然后去剧组订的包间。 由于是杀青宴，剧组订了一个很大的包间，可以供他们吃饭，喝茶，甚至唱歌。 茂萌一走进去，里面的人就都站了起来，冲他欢呼。 茂萌找到演员所在的桌子，和安婉莹坐在一起。 “要晚点才开餐，我听说出品方也要过来。”安婉莹说。 茂萌并不在意，他现在需要关心的并不是什么时候吃饭。 一旁玩手机的汤蓉蓉时不时抬头瞟向茂萌。 听到出品方要来吃饭的消息，茂萌怎么这么淡定呢？ 难道他并不介意在剧组这么多人面前恋情曝光？ 也对，他男朋友是那么厉害的人物，确实不需要藏着掖着。 过了一会儿，包间门推开，袁制片领着那位投资经理出现在门口。 袁制片带领大家鼓掌：“来，大家欢迎一下，我们这部剧的最大投资商，BK集团的领导！！” 投资经理谦虚摇头：“不要叫我领导，我也是个打工的而已。” 听到他们对话的穆天成放下手机：来了，这就是那个送给茂萌巧克力的男人。 茂萌发觉他身侧坐着的几个人都对投资经理的到来神色各异。 但他无心管顾其他。 他低头给白知渝发微信问他到了哪里，可是白知渝并没有回答他。 似乎从白知渝出发之后，他就失去了白知渝的消息。 这时茂萌注意到袁制片放下一把被淋得湿透了的雨伞。 他站起身问：“袁老师，请问外面还在下大雨吗？” 袁制片说：“我去接王经理的时候是在下着的。” 投资经理也回答他：“下很大雨，刚才高速路口堵得很厉害，听说高速路上有车辆追尾了。” 茂萌更加紧张：“追尾？严重吗？有没有看到司机是谁？” 投资经理表示茫然：“没看到啊，受伤的司机已经被送到医院了吧。” 茂萌心慌意乱之下，竟忘了追问一句事故车辆是一台什么车。 他抓起手机，跟其他人说要出去一下，便跑了出去。 茂萌跑到酒店门口，望着密集的雨水不断从空中降落。 他的眼睛根本无法看清路上的车辆，更何况那些坐在车子里的司机呢。 他很是后悔，不该答应白知渝开车来接他。 白知渝上班一天已经够累了，如果在暴雨天疲劳驾驶…… 他不敢再往下想。 白知渝开着车堵在高速路口，也同样地心情焦急。 他走出电视台时太过匆忙，没注意手机电量不足，现在已经无法开机了。 下这么大的雨，小猫也不知道拍完没有。 如果大雨耽误了剧组杀青，小猫今天不会又要熬通宵吧？ 白知渝好不容易上了高速，一路疾驰，一心想着下了高速就很快到达剧组酒店了。 也就能很快看到他的小猫。 他的车子驶近酒店大门处，远远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影。 很像是他的小猫。 白知渝以为是自己眼花，他将原本要停去停车场的车子放慢速度，停在了酒店门前。 茂萌用手遮住眼睛上方，好不容易看清楚了眼前这台车的标识以及车牌号。 他确信，是白知渝那台卡宴。 茂萌不等白知渝的车子熄火便朝他跑了过去。 这把白知渝吓得不轻。 真是他的小猫！ 但是，小猫为什么要淋着大雨跑向他？ 他连忙将车子熄了火，打开车门，在车子前方接住了跑过来的茂萌。 白知渝摸摸茂萌的卷发，已经湿透了，他立刻把茂萌拉进车子里。 这 么一顿折腾，白知渝身上的西装大衣也已经完全湿透。 他甚至找不出一件干净衣服来帮小猫擦头发。 他脱下大衣外套，用尚且干燥的衬衣给茂萌擦擦头顶的雨水，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小猫先去房间换身衣服，我再带你回去，好不好？” 茂萌摇了摇头：“可是他们还在等我，杀青宴还没有开始。” “杀青宴没有开始，你怎么到这里来等我？”白知渝疑惑地问。 茂萌擦擦从额头流下来的雨水，感觉自己已经差不多是只落汤鸡了。 他说：“我担心雨下太大，你开车不安全，我给你发消息，你都没有回我。” 他声音润湿，脸上也全是雨水，眼睛里一片晶莹，很狼狈，却依旧好看得摄人心魄。 白知渝闭了闭眼睛，一再提醒自己不能丧失理智，还是无法压下内心的激动。 茂萌是为了他而变得这么狼狈。 非但一点也没有变得难看，反而因为这分脆弱而愈加漂亮。 他感觉整颗心都被拿捏得死死的了。 白知渝将车子的大灯打开，隐去大雨滂沱中的他们的身影。 然后他侧过身体，轻轻吻住茂萌的嘴唇。 42只喵 茂萌感觉整个人都很晕乎。 白知渝身上的湿衣服贴着他, 唇舌交缠之间他出了很多汗，几乎无法呼吸。 白知渝移开嘴唇，一点点吻去他脸上的水痕, 让他得以得到片刻的喘息机会。 但只是片刻而已。 更剧烈的吻又紧接着缠住了他。 茂萌察觉到自己身下的座位被放了下去, 才陡然惊醒。 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是不是被雨水给冲糊涂了。 他们不能在这里，在酒店大门口, 让剧组上百个人等着，只顾着接吻吧…… 茂萌呜咽两声之后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哥，你先等等, 不要这么, 着急……” 他刚说出口就想把这句话吞回去。 不要着急是什么。 白知渝吻得太着急, 所以让他吻慢一点吗？ 那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 ”白知渝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喘两声, “我只是太感动了，小猫原来这么担心我。” 哦, 原来是因为感动。 那就可以理解了。 茂萌坐起身, 把自己被扯得歪七扭八的衣服拉整齐。 现在回房间换衣服显然来不及了，剧组那些人一定都很担心他。 “哥，我们去杀青宴吧，”茂萌尽量冷静, “你不用感动呀，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知渝坐回到驾驶座上, 有些不情愿：“不能不去吗？” 茂萌说：“不能，大家都在等我们了。” 白知渝只得发动车子, 径直开到停车场，再陪着茂萌上楼。 进入包间之前, 白知渝拉着茂萌说了句：“不要喝酒。” 茂萌承诺：“我不会喝的。” 这时包间里几张餐桌都已经上齐了菜品，大家举杯几次，等到茂萌回来才能切开那只庆祝杀青的大蛋糕。 剧组一些工作人员都开玩笑说等茂萌回来了要罚他三杯。 但当茂萌推开门，和白知渝一同出现在包间门口，所有人都忘了罚酒的事。 他们更在意的是，为什么这两人都同样的头发湿透，衣衫不整，甚至还有点……气喘吁吁？ 剧组那些人本来要对着茂萌开香槟，此时都不约而同地僵住了。 还要继续吗？ 茂萌身边那个人是谁？ 他们俩干嘛去了，怎么全身都湿的…… 认出白知渝的投资经理和袁制片赶紧起立，并整理自己的衣服。 大佬可以衣衫不整，他们可不能这样！ 茂萌对包间里的人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哥过来了，所以我去接他来一起吃饭，可以吗？” “哦，可以可以，你带你哥进来吧。”范钦霖朝他招手。 剧组其他人也总算从静止的状态脱离，继续开香槟，切蛋糕。 而剩下的一些知情人士则都有不同的复杂情绪。 穆天成：哥？是那位房东吧？房东为什么会突然跑来，忘记带钥匙了？萌萌进来的时候脸还红着，在外面冻着了？ 汤蓉蓉：什么？原来是茂萌的哥哥啊？不对，应该不是普通哥哥吧，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他们之间不一般了。 袁制片：金主爸爸怎么可以跟演员坐一张桌子，这样还让我怎么去社交呢。 投资经理：老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只需要打配合。 也有一些不知情人士在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安婉莹：原来茂萌是去接他哥哥了，他对他哥哥真好。 程秋：原来萌萌还有哥哥，挺帅的哎，而且有点面熟，在哪见过来着？ 白知渝进到包间之后就没怎么说话，反倒是袁制片和投资经理借故过来敬酒好几次。 穆天成都有些受宠若惊了，那两位大佬分明都是冲着茂萌来的。 他们家萌萌怎么这么受出品方重视？ 茂萌的杯子里一直装着果汁，他承诺了不喝酒，来敬酒的人也似乎并不介意他有没有喝酒。 吃饭到一半，剧组其他人都在忙着互相合影，这时白知渝转头对茂萌说：“小猫可以回房间换衣服了么？” 茂萌小声说：“可是还没有散席，我们可以提前走吗？” “你一直穿着湿衣服，我担心你感冒。”白知渝深深看他。 这时第四次过来敬酒的袁制片听到他俩的对话，连忙高声说：“茂萌你淋雨了啊？那赶紧上楼去换衣服，这边已经结束得差不多了，况且有我在呢。” 茂萌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就先离开了。” 白知渝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这时投资经理也放下酒杯走了出来，送他们到门口。 一时间整个包厢的人都在看向他们，心想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大阵仗，连金主爸爸都要送茂萌出门。 程秋端着碗目送茂萌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突然惊醒：“不对啊，我才是萌萌的助理，应该由我陪萌萌回房间吧？” 他身侧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的肩膀压了回去，穆天成语气深沉：“别去了，他房东陪着他，不会有事的。” 穆天成一直盯着那位投资经理，直到对方回到座位上，他才松了口气。 他认为只要投资经理没有跟着茂萌，茂萌就是绝对安全的。 穆天成琢磨着一会儿一定要把他后备箱里的茶具退回去，避免投资经理再与茂萌有任何不必要的牵扯！ 白知渝跟着茂萌回了房间。 茂萌拿出一条干净毛巾递给白知渝：“哥，你去浴室擦擦身子吧。” 白知渝嗯了一声，但只是在原地用毛巾擦干了头发。 他身上衣服湿得不厉害，等回去再换也来得及。 茂萌拿出一套干净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 他只是稍微冲洗，很快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白知渝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头发被毛巾弄得有些乱，身上衬衣也不平整，这跟他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皱着眉头，似乎不太高兴，茂萌却眼睛晶亮地看着他，噗嗤笑出声来。 白知渝抬头看着他，眼神疑惑。 茂萌连忙止住笑，拿着梳子帮白知渝把头发重新整理得帅气。 “哥，你刚才那个样子还挺可爱的。”最后茂萌在白知渝的头顶轻轻摸了摸。 白知渝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危险，伸手捞过茂萌的腰，用力吻在他的唇上。 惩罚性质的一吻持续了几分钟才结束。 白知渝仍抵着他的唇，声音低沉：“这个词语不能用来形容我，小猫才能被说可爱。” 茂萌哪还敢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赶忙从他腿上跳了起来。 “哥，我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就回去吧。”他找了个借口跑回了房间。 白知渝跟在他身后：“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已经收拾好了，只差一些日用品没放进去。”茂萌蹲在地上头也不回。 白知渝环视他的房间，视线落在书桌上的那盒巧克力。 “巧克力，你还没有吃么？”他低声问。 茂萌啊了一声，站起身，把那盒巧克力抱在胸前，装进包装袋里：“差点把它忘了。” 白知渝见茂萌对巧克力很是珍惜，心头一软，仍问：“为什么不吃呢？” “太贵了，”茂萌回头看向他，“我想跟你一块儿吃。” 白知渝：“……” 怎么办，他现在很想把茂萌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 这时茂萌提起行李箱，另一手抱着巧克力，转头对他笑：“哥，咱们走吧。” 白知渝嗯了一声，上前接过他的行李箱，跟他一同走出房间。 “房间等天成哥去办退房就可以了，我们直接去停车场。”茂萌说。 他已经给穆天成和程秋发了消息，告诉他们自己先行离开了。 车子行进在路上，茂萌一直盯着车窗发呆。 从剧组回到香安小区的家中，像是一种时光回溯。 这一次回去，他就必须要对白知渝坦白了吧。 白知渝会原谅他么？ 也许会的，白知渝一直都对他很宽容。 可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 如果出现了嫌隙，他们还能继续住在一起吗？ 茂萌忽然发现，他原本租这房子是为了应付拍戏的这三个月，如今却有些舍不得搬走了。 而且他心里清楚，他舍不得的不是房子，而是白知渝这个人。 无论如何，白知渝是他除同学以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白知渝边开车边注意着茂萌的神色。 他担心茂萌感冒，所以时不时抬起手试探茂萌的体温。 “哥，我没着凉，我身体很好的，很少感冒。”茂萌笑着说。 白知渝见他身上温度正常，于是放心下来，收回手。 茂萌说自己身体很好，他就有点持怀疑态度。 茂萌太瘦了，脸也一直很白，看着就有点营养不良，得再喂饱点，抱着才舒服。 白知渝回忆了一遍抱着茂萌的场景，手上加了加速，很快就把车子开到小区。 他们从停车场上楼，淅淅沥沥的雨声完全被楼房隔绝，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与世无争的世界。 茂萌把行李箱搬到房间，忙前忙后地把东西都拿出来，又给房间简单做了个打扫。 他发现尽管他两个多月不曾回来住，但房间的灰尘并不多。 “哥，你帮我打扫过房间吗？”他走出来问了句。 白知渝坐在客厅里泡着茶，闻言嗯了一声。 “我没有动你的东西，只是擦了桌子和地板。”他说。 “动我的东西也没关系的，谢谢哥！”茂萌又蹦跳着回房间了。 茂萌忙碌了两小时终于把东西都收拾归位。 白知渝把茶倒在杯子里，凉了又重新倒，如此往复，总算等到茂萌出来，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到他手里。 茂萌说了声谢谢，端着茶杯坐在白知渝身侧。 “好香，哥你喝了吗？” “嗯，喝了。” 还喝了不少。 白知渝低着头，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茂萌偏过头看着他，白知渝的头发早已经被吹干了，但身上的衣服似乎还有点湿。 茂萌伸手过去，想摸摸他身上的衣服。 白知渝看到他的手指掠过自己眼前，条件反射地握住他的手，然后往自己身上轻轻一带。 茂萌扑到他身上，注意力却完全被他的湿衣服所吸引。 “哥，你怎么不去洗澡，换一套干净衣服呢？”他皱着眉问。 “不着急，一会儿再去。” 白知渝抱着他，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想要低头往他的唇上吻过去。 “欢迎小猫回家。”他低声说了句。 但他刚要贴上茂萌的唇，就感觉喉咙一痒，于是偏头咳嗽两声。 他在自己咳得更厉害之前迅速放开了茂萌，端着茶杯退到一侧。 这让白知渝有些猝不及防。 他居然感冒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 白知渝沉闷地坐在沙发角落，心情顿时一片阴霾。 茂萌站在他面前，有些不高兴：“你看，你都不换下湿衣服，果然着凉了。” 白知渝看着近在咫尺的鲜活亮丽的小猫，声音低哑：“小猫不要离我太近，小心被传染。” 茂萌根本不听他的，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推着他去房间，语气严格：“哥，你快点去洗澡，身体太弱了。” 白知渝：“…………” 43只喵 白知渝从不认为自己身体弱。 而且被自己的小猫说弱, 这让他无法承受。 但他的确是感冒了。 是因为一时不察，绝不是因为身体弱。 白知渝洗完了澡，想在茂萌面前展示自己刚才只不过是短暂地有些不舒服, 但他刚一说话就又开始咳了起来。 白知渝：“……” “我只是喉咙有点不舒服, 并不是身体弱。”他依旧倔强地表示。 茂萌笑着递给他一杯温水，推他回房间：“知道了, 哥你快盖上棉被，多喝热水，就能很快好起来了。” 多喝热水…… 小猫说话为什么这么直男。 白知渝躺着睡了一觉, 没想到第二天似乎病情反而加重了。 茂萌让他量了体温, 发现他有低烧, 便严肃地让他吃药, 或是去医院打针。 白知渝不得不动用了家里的医药箱，吃了点感冒药。 他小的时候因为缺乏锻炼, 的确曾经体弱多病过，但上高中开始他就坚持运动, 身体素质已经明显好转。 可是这一场感冒, 来得突然，又像春雨一般绵长，持续一星期也不曾减弱。 为了不让茂萌被感染，白知渝在茂萌面前必须戴着口罩。 亲吻之类的亲密行为也自动被他隔绝。 白知渝每天都会去上班, 含一颗喉糖念完全部新闻稿，却不能回家抱一抱自己的小猫。 他打开手机日历数了数日期, 已经七天没有跟自己的小猫亲亲抱抱了。 表面上茂萌回到了家中，却比拍戏期间还要更疏远。 而且, 茂萌重新回到校园，几乎每天满课, 跟他独处的时间只剩晚上，却连聊天的机会都少，因为他还有大量作业要做。 白知渝在已经回暖的季节被迫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因为吃了感冒药而很早就开始昏昏欲睡。 毯子是茂萌去房间写作业之前帮他盖上的，他也就没有将毯子掀开，心甘情愿地像个竹笋一般待着。 还没等到茂萌写完作业，他就睡着了。 茂萌拍戏期间所落下的功课十分繁重，他不得不每天都用大量时间借冯睿的作业给自己补课，同时还要消化当天新学的内容。 他给自己列好了学习提纲，尽管忙碌，但还算有条不紊。 这天他写完作业已经是半夜十二点，走出房间，毫不意外地看到客厅灯仍旧亮着。 白知渝下班回到家时看到他在赶作业，便会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因为白知渝生病，他们这段时间都没有在家做饭，各自在学校或单位食堂解决了。 他们面对面相处的机会缩减得几乎没有，白知渝于是固执地非要等他写作业。 前几天白知渝等到他出来，跟他说几句话，便会回房间休息。 但是今天他居然睡着了。 茂萌走过去，蹲下身，担忧地看着白知渝低着头皱着眉睡觉的模样。 是因为工作太累了吗？ 但是在这里睡觉会着凉吧。 入春之后，室内温度已经有二十度左右，房子里的暖气已经停了，如果只是裹着毯子睡觉仍可能会受凉。 而且白知渝还是个病人。 茂萌站起身，弯下腰，试图唤醒白知渝：“哥，你去房间睡吧，在这里睡觉又要感冒了。” 听到感冒两个字，白知渝很不满意地抿抿唇，嗯了一声。 但只是如此而已，他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茂萌只能抓着他一侧手臂，试着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再搀着他去房间。 白知渝长得比他高，体型也比他大，要搀起他并不容易。 茂萌尝试好几遍，也只不过能把他的手臂扛在肩上，刚要站起来，然后又被拉回去。 他往后靠在白知渝的肩膀上，担心撞疼了白知渝，赶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他回头看向白知渝，发现对方似乎终于醒了。 白知渝靠着沙发椅背，眼睛黑沉地盯在茂萌脸上。 茂萌有一瞬间以为他睡迷糊了，没认出自己。 “哥，你回房间睡觉吧，很晚了。”茂萌觉得自己说得很清晰。 但白知渝仍然听错了。 “跟小猫一起睡觉？”白知渝呢喃着重复，然后摇头，“不行，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 茂萌心情复杂。 白知渝怎么病成这样了都还是觉得他是猫呢。 而且哪怕这般迷糊，也担心会把感冒传染给他。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是跟我一起睡，是回你自己的房间，”他重新弯腰，拉起白知渝的手臂，“哥，我扶你过去吧。” 白知渝似乎听懂了茂萌的话，于是不再乱动，乖乖站起身，将一侧胳膊搭在茂萌肩上。 茂萌已经预感到压在自己肩上的重量会很沉，所以暗地里使了劲儿，却没想到白知渝只是轻轻地靠着他。 白知渝像是有了自主意识，想要自己走路去房间，只是全身无力，所以依旧需要茂萌在身边。 茂萌一点也不介意，一路搀着白知渝到达主卧。 他在这个房子里住了这么久，还从未来过主卧。 走进门，茂萌腾出一只手打开房间里的灯。 主卧跟次卧的构造很像，同样带独立卫浴，只是面积更大一些，多个书柜，床也换成了一张双人床。 茂萌没再细细打量房间里的摆设，把白知渝扶到床边坐下。 他打算等白知渝躺下就直接离开，白知渝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茂萌于是蹲下身，抬头问白知渝：“哥，你洗过澡了吗？要不要直接睡觉？” 白知渝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洗了。” “那你要睡觉吗？”茂萌轻声问。 茂萌不自觉地像在哄孩子。 被感冒病毒扰得意识不清的白知渝，看起来像个孩子一般无助。 白知渝嗯了一声。 他松了口气，把被子拉开一角，让白知渝躺进去。 白知渝脱了鞋，坐在床头，就又停住不动了。 茂萌于是又蹲下身：“哥，你是不是要喝水？” 白知渝缓缓摇头。 他转头看着偌大的双人床，空荡荡的另一侧，声音竟似有些委屈：“我只能一个人睡么。” 茂萌怀疑自己听错了。 白知渝是在撒娇吗。 他心想，哥，你都这么大人了，一直以来不都是一个人睡的吗。 但是面对感冒的白知渝，他要表现得像个幼儿园老师。 “哥你害怕一个人睡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白知渝沉默了一会儿：“怕。” 白知渝今天其实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只是吃药过后总有些副作用，全身酸软无力，脑袋昏昏沉沉，时常犯困。 茂萌拉他回房间的时候，他的确有些不清醒。 但坐在床上，看着他这张硕大的床，他心里的孤独感是真实的，让他几乎压抑不住。 那天回到家之后他就没跟小猫拥抱过，更别提抱在一起睡觉。 也许他可以借助感冒这个机会，扭转这种局面。 他已经不咳嗽了，应该不会再传染给小猫了吧…… “那怎么办呢，把灯打开睡觉会有用吗？”茂萌皱着眉头。 白知渝慢吞吞地引导他：“我可能要抱着什么东西。” 茂萌不懂：“抱着东西？” 他环顾整个房间，没有看到一个抱枕。 更别提玩偶之类的东西。 白知渝这间主卧商业设计很强，几乎没有多余的摆件。 从房间也一点都看不出二次元的痕迹。 难道白知渝的喜好都只能在书房里展现吗？ 这么看来，这间房间给人的感觉的确有些冷冰冰的。 茂萌轻声说：“哥，你要抱着什么呢？” 如果需要去书房拿，他愿意代劳。 白知渝看着他，一字一顿：“我想抱着小猫。” 茂萌：“……” 按照白知渝的语言习惯，他指的小猫似乎是—— “我？”他指着自己。 白知渝点头：“嗯。” 除了茂萌还有谁会被他当成小猫。 茂萌犹豫了。 白知渝静静等着，是不是浅咳一声，闭着眼睛深呼吸，以表示自己是个需要安慰的病人。 茂萌思索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好吧，哥，我陪你睡。” 他脸颊微红，补充：“但这是为了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 白知渝嗯了一声，一点也不激动。 心里却欣喜若狂。 这大概就是因祸得福吧。 茂萌回次卧洗漱过后，拿了枕头，走到主卧门前敲了敲门。 白知渝还没睡，回答他：“进来吧。” 房间里只剩下床头灯还亮着。 茂萌蹑手蹑脚地走到床的内侧，把枕头放上去，然后掀开被子。 白知渝估计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说完进来之后就没再出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茂萌躺到被子里，往白知渝那边侧身过去。 他想，白知渝刚才说的是要抱着他睡。 他该怎么做呢。 白知渝不伸手，难道他要自己扑到人家怀里？ 茂萌想了想，伸手抓住白知渝的手指。 如果白知渝睡着了，他就这么抓着白知渝的手睡觉。 手指也能传递温度，应该会让白知渝安心一些吧？ 他刚碰到白知渝的手指，就被白知渝反握住，并且往后一拉。 茂萌就这么顺理成章地靠在了白知渝的怀里。 白知渝把茂萌拉过来，手臂搂着茂萌的腰，下巴抵在他的头顶，这样就能把茂萌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怀抱里。 他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依旧不能亲吻。 但是拥抱就能让他心满意足。 要知道，这七天他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睡着的。 他想，以后如果天天都能抱着小猫睡觉，他都不能想象自己会有多开朗。 白知渝闭着眼睛，低声说：“晚安，小猫。” “晚安，哥。”茂萌回答。 茂萌趴在白知渝胸前，听着白知渝平稳的心跳。 两个人的体温相加，室温也似乎提高不少。 茂萌一开始心跳得有些快。 他从懂事起就自己睡觉，直到最近才有跟人同睡一床的经历。 而且，这些经历竟然都是和白知渝。 此刻温泉酒店的记忆反复朝他脑海袭来。 他只能在心里反复默念，白知渝现在是病人，跟之前是不一样的。 而且，只是一晚上而已。 等白知渝身体复原了，他就不用和白知渝睡一张床了。 心理暗示果然很有用，两个人很快就一同睡了过去。 44只喵 过了一夜, 白知渝的咳嗽似乎减轻不少，只是神色依旧有些疲态。 茂萌给他量了体温，有些欣慰：“哥, 你没有发烧了。” 白知渝点头：“嗯, 都是昨晚小猫的功劳。” 茂萌：“……” 昨晚……怎么了吗。 茂萌提议让白知渝打车去上班。 白知渝却根本不听，还非要开车送茂萌去学校。 茂萌看着白知渝那台车, 小声说：“其实我也有驾照。” 虽然考上驾照之后他就没再开过车了。 白知渝打开车门，朝他笑了笑：“就算小猫会开车，我也没有让小猫开车送我的道理。” 茂萌疑惑, 这是为什么呢？ 他又不是真的猫, 开车上路应该不违法吧…… 到了学校, 茂萌不光课业忙得昏天黑地, 还临时接到范钦霖的电话，让他今天抽时间去一趟录音棚。 冯睿原本想放学后跟他一块儿去买书, 听到他打完电话，马上说：“剧组找你有事？你快去吧。” 茂萌把手机放回口袋, 对他歉意地笑了笑：“他们找我回去录音, 抱歉，不能陪你去买书了。” 他们并肩走出校园，茂萌问：“冯睿，你已经知道我拍戏的事了吗？” 他回到学校之后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寒假拍戏的经历, 只当自己是个跟其他人并无区别的大学生。 但似乎他拍戏的事早已经被传开了。 这一个星期，他能感受到无数其他学院或本学院的人在他背后小声议论。 茂萌从入学以来就经常被人偷看和议论, 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毕竟你上过几次热搜，而且涨粉很快, 我们学校都有你的粉丝。”冯睿笑笑说。 茂萌不以为意：“这只是暂时的，我大学期间可能只会拍这一部戏, 热度会逐渐降低，我又和其他人一样了。” 冯睿摇了摇头：“不会，茂萌，你一直就跟我们不一样。” 茂萌诧异地看着他。 “你身上有一种特质，天生就适合当演员，跟我这种生来就要当记者的不一样。”冯睿笑着说，“加油吧，茂萌，如果可以早一点实现你的目标，就不要放过任何机会。” 茂萌在校门外和冯睿分手，打了个出租车奔向剧组租的录音棚。 《她的猫》这部剧采用的是现场收音，但过审途中会遇到部分台词需要修改，需要演员后期补录台词。 茂萌到达录音棚，范钦霖跟他讲解了一遍需要重录的部分，他戴上耳机便开始录。 他在录音棚待了两小时，收获良多。 而且，他在录音间隙里想起了他一直关注的面具老师。 面具老师录音的环境也是像这样吗？ 摆放着电脑，录音设备，调音机器，满墙的隔音棉…… 还是会更简单一些，只使用一台笔记本电脑？ 如果面具老师只是业余配音，可能不会用到这么多专业设备。 茂萌站在路边打开Q站，看到面具老师的主页依旧停留在除夕之前，距离现在已经近两个月时间。 难道面具老师出什么事了吗？ 网络世界宛如浩瀚大海，一旦失去了一个人的踪影，便会很快杳无音讯。 茂萌回顾他保存在手机里的很多个面具老师的视频，仍觉得无法就此舍弃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一个偶像。 他决定等面具老师回来。 于是他用“猫猫萌”这个ID给面具老师的主页留言： [面具老师，很期待与你的再次相遇，祝你生活愉快！] 茂萌退出Q站，刚好穆天成打电话进来。 茂萌接起电话：“天成哥。” 穆天成声音神神秘秘：“萌萌，你在家吗？” “我在回家路上。”茂萌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这几天，我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太对劲。”穆天成说。 茂萌：“天成哥，你是指什么不对劲？” “你那个房东啊！”穆天成声音逐渐激动，“我仔细想想，那天杀青宴，投资经理跟制片人来敬酒的对象，不是你，而是你身边的房东才对！” 茂萌：“啊？” 穆天成继续发挥超凡的想象力： “本来我没怀疑他的，但是今天我打开电视，看到你房东出现在电视里，我突然就醍醐灌顶了！” “为什么你房东能受邀参加杀青宴——”穆天成声音很神秘，带着一股肃杀感。 “那是因为我邀请了白哥，我已经提前跟范导说过了的。”茂萌无奈地纠正了他。 “但是你房东竟然能出现在电视里，而且是那么严肃的场合，一定是因为他是某公司高层之类的！”穆天成这一次嘴巴很快。 “你看到白哥出现在电视里？”茂萌问。 穆天成：“千真万确！” 茂萌：“你应该是看到他播新闻了，天成哥。” “播新闻？”穆天成顿时卡壳，“那是播新闻吗？我看到他穿着西装出现在综合频道的电视画面里，那不是大佬才会出现的地方吗？” 茂萌说：“你一定看错了，白哥只是一位新闻主播，他每天都要播新闻的。” 穆天成：“……真是这样吗。” 穆天成：“那就当做我弄错了吧，但是茶具那事我也觉得有蹊跷。” 茂萌反问：“茶具你不是退回去了吗？” “对啊，那天杀青宴过后，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那个投资经理独处了一会儿，”穆天成说，“我刚开个头，跟他说了茶具两个字，他就问我茶具好不好用，他那里还有一盒新到的茶，要麻烦我带给你。” “我瞄了一眼那盒茶，估计也挺贵的，哪还敢收，就连忙推辞，”穆天成模仿着投资经理的语气，“他又跟我说，这是BK集团董事长亲自吩咐他带来的，是董事长平时最爱喝的茶。” “我连话都不敢说，把茶具往他桌上一扔就赶紧跑了。”穆天成很是后怕，“萌萌，难道看上你的不是那位投资经理，而是BK的集团董事长？？！” 茂萌揉揉额头：“天成哥，你都在瞎想些什么呀。” 穆天成声音严肃：“总之，我会查明真相的，关于你房东的身份，还有那个BK集团究竟有什么企图。” 茂萌没来得及说话，穆天成就风风火火地将电话挂断了。 同一时间，白知渝正从某个拍卖会现场走出来。 他挂名的那家分公司偶尔有这种大型活动，他如果没有播音任务便会参加。 走出宴会厅，他看到门外放着的几支摄影机架，上面印着电视台的标识。 他们电视台过来摄影了？ 他没多在意，走出去准备开车回家。 他刚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边，这时分公司行政经理匆匆跑来，非要跟他说几句客套话。 白知渝靠着车子，表情漫不经心，始终对生意场的事意兴阑珊。 “白总，您今天身体好些了吗？前几天我听到您在咳嗽。”行政经理关心地问。 “好些了，”白知渝打开车门，朝他挥手，“走了。” 回到香安小区，白知渝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没过多久，茂萌回来了。 白知渝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九点。 小猫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茂萌打开门，把外套脱下来挂好，转头问白知渝：“哥，你吃饭了吗？” 白知渝：“吃了，你有没有吃？” 茂萌：“我刚去剧组录音了，出来的时候在街边吃了点东西。” 哦，原来是去剧组录音了。 白知渝沉默地点了点头。 茂萌把东西放到房间桌上，走出来看到白知渝在猛灌热水。 白知渝一张脸全都蒙在雾气之后，看起来眼神迷蒙，神色模糊。 “哥，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茂萌蹲下身，抬头看着他。 白知渝沉吟了一会儿，放下茶杯，偏过头咳嗽了一声。 “感觉还是那样。”白知渝低声说。 茂萌问他：“那你吃感冒药了吗？” 白知渝：“吃了。” 茂萌安慰他：“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急，哥。” 茂萌跟白知渝聊了一会儿，跟他说了句早点休息，然后回房间写作业。 白知渝洗了澡，回到客厅坐下，一边等着茂萌，一边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他点开Q站，系统提示他有一条新留言。 他点进去，看到是那个叫猫猫萌的粉丝。 他心想，他的确有许久不更新了。 因为那个菠萝派似乎一直处于创作瓶颈没再更新过，他就心安理得地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这样不太好。 网络上那些人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他们也在真心地支持他。 就算不是为了跟菠萝派较劲，他也该回到过去的更新频率。 这几天抽个时间录个新视频吧。 得趁小猫不在家的时候。 白知渝看着自己手中那杯热水。 毕竟，他还病着呢。 茂萌写完作业，洗了澡之后，拿着茶杯去客厅。 他看到白知渝像昨晚一模一样的状态深陷在沙发里。 “哥，你怎么又在这里睡着了，怎么不回房间呢。”茂萌拉他起来。 白知渝低声说：“我没睡着。” 他任由茂萌拉着，从客厅走到主卧。 像昨天一样，他先躺了进去。 茂萌则绕到床的另一侧，拿起属于他的那一只枕头。 白知渝眼睛黑沉地看着他。 他心想，小猫要回去了吗？ 今晚不能跟他一起睡了吗？ 这时茂萌拍了拍枕头，又重新放回到床上，并且轻轻掀起被子一角，坐到床上。 白知渝感觉自己的心脏重新恢复了鲜活的跳动。 他侧过身，看着他的小猫钻进被子里，然后被子轻微拱起，小猫爬到了他身侧，打算跟他相依偎着睡觉。 茂萌以为跟前一晚一样，他挨着白知渝，白知渝搂着他的腰，虽然亲密，但是还在安全距离里。 而且，他们俩都明显睡得很安稳。 当白知渝向他伸手，茂萌立刻往白知渝胸前贴了过去。 “晚安，哥。”他小声说。 白知渝胸口微震，将茂萌用力搂住，朝他低下头。 “晚安，小猫。” 他说完，将嘴唇贴近茂萌。 茂萌感觉白知渝的呼吸很灼热。 这让他走了一下神，被白知渝就这么贴了过来，唇舌勾缠，搅乱他的所有思绪。 这个吻让两个人都呼吸急促。 茂萌感觉自己胸口发烫，脸和脖子都被白知渝的吻所灼烧，甚至嘴唇都有些疼。 白知渝很想再更进一步，却不得不止步于此。 他有些怨念地轻咬茂萌的嘴唇，重新捞着他的腰，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茂萌恍惚地想，感冒的人肺活量竟然会这么大吗？ 他都要喘不过气来了，白知渝却像没事人一样。 他心想他可能要被白知渝传染感冒了。 但是这样一来，白知渝也许就能痊愈了。 他带着复杂的自我牺牲的心情，强迫自己沉入睡眠。 45只喵 第二天是周六。 茂萌不用去学校, 白知渝也不需要去电视台。 他们决定下楼一同看望咪咪，再把家中闲置许久的厨房收拾干净，一块儿做一顿饭。 天气变暖之后, 小区的流浪猫又重新从爱心驿站里被放了出来。 咪咪一直习惯在小花园周围活动,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它。 咪咪在爱心驿站被喂养得很好，但茂萌拿来的猫粮依旧是它的最爱。 茂萌站在小花园里, 蹲下身把猫粮倒进小盆里，咪咪马上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喵喵叫着跑向他。 茂萌以为咪咪会直接冲向猫粮盆, 却没想到咪咪是冲着他来的。 “好久不见呀咪咪, 你过得好吗？”茂萌很开心地笑着, 伸手揉咪咪头顶的毛。 白知渝戴着口罩和手套, 全副武装地站在茂萌身后。 咪咪往茂萌手心里一直蹭着，茂萌回头朝白知渝笑着说：“哥, 咪咪还认得我。” 白知渝点点头：“它会记得喂过它的人。” 茂萌又朝向咪咪轻声问：“咪咪，你记得他吗？” 他手指往后, 指着身后的白知渝。 咪咪继续往茂萌手心里蹭, 根本不敢回头看向白知渝。 “它好像不记得你了。”茂萌小声说。 白知渝却并不在意。 这就像一个家庭里，有温和慈爱的妈妈，有严厉淡定的爸爸，孩子往往会更偏向于那个妈妈。 他望着眼前的茂萌和咪咪, 感觉自己就像一家之主。 拥有着可爱的老婆和小猫咪。 白知渝心里因为想象出来的画面荡漾了一下。 告别了咪咪，他们出小区买了些蔬菜和肉类, 回家准备做饭。 茂萌以为昨晚他已经被白知渝传染了重感冒，但今天起床直到现在他也没感觉身体有任何不舒服。 他想, 他果然身体特别健康。 于是，买完菜之后, 他对白知渝说：“哥，你生病了，我来做饭吧。” 白知渝戴着口罩说：“不用，我可以做饭。” 他看了茂萌一眼，又说：“小猫帮我打下手就好，我担心体力不够。” 这就不妨碍晚上继续留小猫睡在他房间了，白知渝觉得自己考虑很周到。 茂萌卷起衣袖，兴致勃勃地为他打下手。 他拿了几棵葱几片菜叶放到水龙头下面仔细清洗，这时白知渝已经手起刀落切完了一条鱼，放了佐料到蒸锅里。 他又拿了几朵蘑菇去洗，洗完之后白知渝已经将鸡肉放到高压锅里，只等他的蘑菇下锅了。 茂萌：…… 真的有让他打下手的必要吗。 白知渝今天做的菜基本都是蒸菜或炖菜，前期很多细活，但后期只需要等待。 他将饭煮好，关上电饭煲，侧过头在茂萌脸上偷了一个吻。 白知渝笑笑说：“谢谢小猫帮我，今天做饭比平时快了不少。” 茂萌：“啊，真是这样吗。” 白知渝：“当然。” 吃完饭，茂萌马上自告奋勇要洗碗。 白知渝煮了一壶花茶，打算等茂萌洗完了碗，两人慢慢喝着茶，在舒适的两人世界度过这个周末。 茂萌擦干净手指，站着尝了口茶，然后就要转身回房间：“哥，我准备要出门了。” 白知渝站起身：“你要去哪儿？” “我去买书，昨天本来和冯睿约好了要一起去的。”茂萌说着，从房间里拿出了自己的包。 白知渝低声问：“你要和冯睿一起去吗？” “我没有约他，今天只能自己去了。”茂萌说。 他走到玄关打算换鞋，一回头，看到白知渝正眼神幽深地望着他。 茂萌迟疑：“哥，你下午有空吗？” 白知渝毫不犹豫：“有空。” “那你有没有什么书要买，可以跟我一起去书店。”茂萌说。 他话音刚落，白知渝就回房间拿出外套：“走吧，我陪你去。” 白知渝说要陪他买书，果然就只是跟着他，自己一本书都没买。 这很像他们之前一起逛漫展那次。 茂萌买了一堆表演类的书，还找了几本心理学书籍。 他刚选完，白知渝就拿去付款，最后白知渝把所有书都接过去，自愿充当他的搬运工。 “哥，你要去那边看看吗？”茂萌指着对面街道的漫画区。 白知渝远远望了一眼，那家店人头攒动，但聚集在其中的基本都是中学生。 “不了，我买这一本书就行。”白知渝从书架抽出一本。 茂萌侧目，看到那是一本录音相关的工具书。 他想，白知渝应该是出于播音需要才买这种书吧。 茂萌逛完最后一家店，白知渝找店家要了个纸箱，把茂萌买的所有书都整齐地放进箱子里，再抱着纸箱去停车场。 他们在书店等电梯，白知渝把纸箱放到地上，从大衣里拿出一只干净口罩，帮茂萌戴上。 茂萌正觉得疑惑，这时他听到耳侧传来几声手机拍照的咔嚓声。 他于是知道，白知渝是在担心他被人偷拍。 茂萌没有推辞，只是悄悄拉住白知渝的衣袖，小声说：“哥，没事的，别担心。” 白知渝绷着一张俊脸，垂眼看向他，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嗯，我只是不想你被人拍到。” 这一幕互动又引得站在他们身后等电梯的人手指蠢蠢欲动。 美型，年上，卷发绿眸的小美人，高大的英俊男人，这个组合足以在他们脑内写出十万字同人文了。 电梯门打开，白知渝抱着纸箱进去，并且让茂萌站在自己身后。 他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把茂萌挡得严严实实。 他转头看向一同进电梯的几个男生女生，却发现他们的眼睛在发光。 似乎他越遮挡，他们就越兴奋了！ 好不容易冲出电梯重围，重新回到两人世界。 白知渝把纸箱径直送到车子后备箱里，一心只想赶紧开车离开书店大楼。 茂萌原本担心白知渝感冒未愈，估计难以拿起这么重的箱子，所以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接手。 却没想到白知渝压根就不需要帮忙。 回到车上，茂萌坐在副驾座，一双绿眸担忧地望着白知渝：“哥，你累不累？要不我来开车吧。” “不累。”白知渝发动了车子，瞄一眼茂萌，又补充，“等回到家，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茂萌：“哦……” 白知渝转移话题：“小猫怎么会买那么多书？” “因为冯睿说的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茂萌笑笑说，“如果我希望以后成为一名好演员，就要从现在开始努力了。” 白知渝不太开心，怎么又是冯睿。 那个冯睿对小猫的影响力可真大。 他表面上非常克制且冷静：“嗯，我也相信小猫能够成为好演员。” 茂萌心想，你都不知道我这部戏演的是哪个角色，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但他不能问。 现在也并不是掉马的好时机。 毕竟白知渝的身体还很虚弱，受不了惊吓。 回到香安小区，茂萌非要自己抱纸箱上楼，白知渝拿着手掌在下方垫着，两人合力把纸箱搬到电梯。 回到家中，茂萌把买来的书一本本放在地板上，叠起来如同一座小山高。 他打算再搬到房间去，放到次卧的书桌上。 这时白知渝打开书房门，对他说：“小猫，把你的书都放到书房吧，书架有一层空着，可以由你支配。” 茂萌抬起头，很是心动：“真的可以吗？” 他记得白知渝的书房是极其隐私的空间，从他搬进来开始那扇门就从未打开过。 如果那是白知渝的私密空间，他还能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去吗？ 白知渝点头：“当然可以。” 书房的确对他而言十分私密，但小猫不是其他人，所以没关系。 “那我把这些书放进去。”茂萌选了其中一叠书，“谢谢哥！” 书房和次卧面积一样，但因为没有卫浴和飘窗，看着宽敞许多。 书房和客厅色调一致，都是偏冷色调。 墙壁上是一层冷灰色，看上去好像是…… 隔音棉？ 茂萌放下书，没忍住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墙壁。 果然是隔音墙的质地。 随后他环视书房里的其他陈设，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只悬空的话筒。 话筒下方是电脑，调音器，音箱…… 这一小块区域由玻璃门格挡，形成一个独立的小型的录音室。 “哥，这是你加班时要用的吗？”茂萌指着那些录音设备。 他记得白知渝的工作过程中也需要配音。 白知渝漫不经心地瞥去一眼，低声说：“不是，那是我的业余爱好。” “业余爱好？难道是配音？”茂萌惊讶地问。 白知渝：“嗯。” 茂萌依然讶异：“哥，你有时候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是在配音吗？” 白知渝望着茂萌许久，似乎下定决心，坦诚地说：“是，我在配音，也会上传一些作品到Q站。” “Q站？”茂萌更吃惊了，“我在Q站关注了几个配音up主呢。”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茂萌跟他对视，感觉白知渝的眼神似乎隐藏了千言万语。 他忽然想起来，白知渝曾经拿过他的手机，估计那个时候就知道他关注了面具老师。 白知渝深深看他，也似乎在提醒他这一点。 茂萌脸红着承认：“我还挺喜欢听他配音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听他的视频才能睡着。” 白知渝：“……” 这却是他从前不知道的。 小猫竟然喜欢那个菠萝派到了这个地步？ 白知渝眼神一沉，这时也顾不上装病，他抽出书架上一本英文诗集，转头对茂萌说：“我对配音一直有点研究，不如小猫听我念一段，鉴赏一下？” 白知渝在心里默默补充，非要让小猫看清楚我跟那个菠萝派，到底谁好谁差。 茂萌愣愣：“哦，好啊。” 是他看错了吗。 怎么感觉白知渝胜负欲陡然变得特别高…… 46只喵 白知渝打开电脑里的录音软件。 他为自己的电脑精心挑选了一张声卡, 再搭配音质卓越的话筒，录出来的声音会比平时动听许多。 既然是要和那个菠萝派PK，白知渝就没打算让自己处于劣势。 他相信他的配音设备和技术都在专业水平以上。 茂萌搬了张椅子, 在电脑前面坐下, 戴上耳机，专心致志地听白知渝配音。 白知渝拿的那本诗集, 他曾经听面具老师念过，印象很深刻。 那是一位英国诗人的作品，极具浪漫主义色彩。 当时从耳机里听面具老师用英伦腔调念出来, 他仿佛能见到山川和鸟兽, 海洋和花海, 雪落和花开。 白知渝打开话筒, 他的声音透过耳机铺满茂萌的耳朵。 茂萌有些许恍神。 他以为听到了面具老师的声音。 是因为他一直在想面具老师配这首诗的声音，所以出现了幻听？ 不对。 茂萌睁大眼睛看着玻璃门里的白知渝。 白知渝眉眼微低, 神色专注，完全沉浸在诗句当中。 是白知渝发出的声音！ 此刻他耳机里的声音, 和他记忆中面具老师的声音一模一样。 茂萌手指不自觉地轻微颤抖, 他赶忙用力捏紧。 是巧合吗？ 两个人的音色一模一样，这个可能性会有多大？ 而且，他们都在Q站上传过作品。 茂萌想起面具老师频繁更新的那段时间，白知渝每一天都会把自己锁在书房里。 而如今面具老师停了更新, 白知渝也生病了。 这会不会不是巧合？ 他身边的这个人，就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面具老师？ 白知渝念完最后一句诗, 慢慢关上话筒。 他一旦念诗就会浸入到诗句的意境里，陷入忘我的状态。 但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正在PK。 小猫在听他念诗吗？ 会觉得他念得好听吗？ 跟那个菠萝派相比又如何呢。 白知渝在电脑上保存了刚才录的音频, 推开玻璃门走出来。 茂萌还在发呆。 白知渝原本很自信，这时也有点动摇了。 难道他不如那个菠萝派？ 不应该啊—— 白知渝站在茂萌面前, 低头看着茂萌。 茂萌摘下耳机，慢慢看向他，他却无法辨清茂萌眼睛里的情绪。 茂萌眼睛眨了眨，小声问：“哥，你会把刚才录的这一段上传Q站吗？” 白知渝迟疑了一下：“需要上传吗？” 就这么PK不是就够了么，还需要Q站数据PK？ 说起来，他已经许久没有上传过诗歌朗诵一类的视频，后期剪辑的方式也早已经改变了。 茂萌说：“哥，我想去Q站看看你的视频。” 白知渝：“那好办，晚点我就上传。” 这时临近傍晚，茂萌抱着几本书回房间，白知渝则在电脑前忙着剪辑视频。 茂萌第一次趴在书桌上却无心学习。 过了一小时，他听到Q站响起一声提示音。 他解锁屏幕，看到一条手机通知：您关注的面具发表了一条新的投稿哦。 茂萌手指一抖，打开了Q站。 面具老师在1分钟前上传了一条新视频。 内容正是他坐在书房里听到的那一段诗朗诵。 而且，面具老师在视频简介里写了一句：送给我的小猫。 送给我的小猫…… 这竟然是他一直关注的面具老师会说出的话。 此刻，面具老师和白知渝的身影完全重叠。 茂萌捂着自己的眼睛，把强烈的想哭的冲动压了下去。 他已经知道白知渝便是面具老师了。 但是白知渝似乎还不知道。 他要跟白知渝说吗？ …… 还是说吧。 他已经藏着一个秘密了，再多一个秘密，他可能要步履维艰了。 而且，他不是猫这件事，也快要被白知渝知道了。 现在可能是他和面具老师认亲的最好时机。 否则，等到他搬走也没能够把这件事告诉白知渝，一定会很后悔。 茂萌虽然这么想，但是要对一个人说自己喜欢对方，是他全然陌生的事情。 哪怕这个喜欢无关暧昧，只是欣赏的意思。 茂萌走出房间，这时白知渝已经在厨房里做饭了。 他走到白知渝身侧，把碗柜里几只盘子拿出来，整齐地摆放在流理台上。 等白知渝起锅，他就拿起一只盘子递过去。 “谢谢小猫。”白知渝低声说，手指从他的掌侧划过，拿走一只盘子盛排骨。 茂萌脸颊一红。 他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面具老师竟然在为他做饭。 他居然在给面具老师递盘子。 而且，面具老师说“谢谢小猫”。 他以前居然没发现白知渝的声音跟面具老师一模一样。 难道是因为面具老师只上传英文配音视频？ 在茂萌发呆的间隙，白知渝已经炒完三个菜了。 茂萌端着两盘菜去饭厅，等白知渝过来了，忍不住问他：“哥，你为什么在Q站只上传英文配音呢？” “因为我的工作，如果在网络上曝光会带来一些不便。”白知渝轻描淡写地说。 白知渝不动声色地注意着茂萌的神态。 他想茂萌应该已经知道他在Q站的ID了，而且应该对他的更新内容比较满意。 白知渝夹起一颗排骨喂给他，声音低沉：“尝尝。” 茂萌微微张嘴，咬住那块排骨。 “好吃。”茂萌脸红红地说。 一顿饭的时间，茂萌没再提及白知渝那个Q站账号。 这让白知渝捉摸不透。 他和菠萝派的PK，究竟有没有赢呢？ 茂萌说以前会听着菠萝派的声音入睡，这始终让白知渝有些介意。 有没有可能，以后茂萌的睡前读物换成他的视频？ 吃完饭，茂萌再度自告奋勇去洗碗。 白知渝捧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酝酿着如何对茂萌谆谆善诱。 茂萌擦干净手，故作镇定地走到客厅，在白知渝身旁坐下。 总觉得他和白知渝的相处要变得不一样了。 但是他面对面具老师真人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现，他从未想象过。 白知渝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 茂萌抬起眼睛：“哥，你喉咙不舒服吗？感冒还没好？” 白知渝：“……” 该怎么说呢。 如果说他感冒好了，茂萌晚上是不是就拒绝跟他一块儿睡了。 “嗯，还有一点点。”白知渝隐晦地回答。 他温温柔柔地看着茂萌：“小猫，你去Q站搜了我的视频吗？” 茂萌点头：“嗯，我看到了。” “我上传过很多作品，你有空可以看看。”白知渝说。 茂萌：“好的。” 其实他每一个作品都看过好多遍，甚至下载下来了。 要告诉白知渝吗？ “你觉得，跟你喜欢的那个up主相比，我怎么样？”白知渝慢慢地试探地问。 茂萌愣住了：“跟我喜欢的那个up主相比……是什么意思？” 白知渝：“其实我已经知道你一直在关注某个up主。” 茂萌：“……啊。” 虽然白知渝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他怎么听不太懂呢。 “那个菠萝派，不是已经很久没更新了吗？”白知渝的企图已经印在他的眼睛里，他深深看着茂萌，“小猫有没有打算要换一个人关注？” 等等。 菠萝派是谁？ 茂萌一脸茫然地拿出手机，在Q站搜索“菠萝派”三个字。 搜索界面显示出数十个相似账号，他选择粉丝数最多的那个点进去。 菠萝派是一个配音up主，但上传的作品不多。 茂萌想起他在推荐视频里曾经见到过这个菠萝派。 但仅此而已，他甚至都没关注过这个人。 所以，白知渝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白知渝误会了？ 以为他一直关注的人是菠萝派？ 茂萌抬头看向白知渝。 白知渝的眼神里似装着无数心事，他可能一直都被这个误会困扰着。 茂萌轻声说：“哥，其实我不喜欢那个菠萝派。” 不对，应该说，他从来就没喜欢过。 白知渝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如释重负地站起身，对他说：“小猫去洗澡吧，我感觉坐这儿有点冷，先回床上了。” 既成功让茂萌移情别恋，又让自己维持在了生病的节奏里。 白知渝觉得自己聪明至极，胸有成竹地回了房间，等着小猫过来陪他。 茂萌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他感觉白知渝似乎没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他回房间洗了澡，然后敲门进了主卧。 他想必须要跟白知渝重新说清楚。 被误会喜欢的是别人，对他和白知渝都并不公平。 白知渝靠在床头，看着他的小猫从另一侧上了床。 小猫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睡衣，头发卷卷的，微有些湿润，他有些局促地坐在床上，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着耳边垂落的一缕卷发。 “小猫，过来。”白知渝向他招手。 茂萌朝他靠近了一些，白知渝便把他拉到怀里，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条毛巾，将茂萌微湿的发尾擦干。 茂萌抬起头，漂亮的绿色眼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白知渝被心头的冲动驱使，低头朝茂萌吻了过去。 和小猫亲吻的滋味永远美好，且让人依依不舍。 吻毕，他仍然低着头贴近茂萌，嘴唇在茂萌的脸颊磨蹭。 他想他也许可以更进一步。 茂萌没有任何要拒绝的意思。 刚才接吻的时候，茂萌甚至在迎合他。 茂萌在白知渝吻他的时候就心跳过速。 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精神分裂了，一直在想眼前的人是面具老师。 尽管他和白知渝不是第一次这般亲密，却让他感受到初次的悸动。 白知渝重新向他吻过来，茂萌艰难地叫停：“等等，哥。” 白知渝停下来，眼神深邃地看着他。 茂萌舔舔嘴唇，轻声说：“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往往这句话之后不会是个好消息。 白知渝平静下来，低声说：“你说吧。”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茂萌一字一顿地说。 他想说的下一句是，我喜欢面具老师很久了。 而面具老师就是你。 这时他看到白知渝的眼睛一亮，该说的话顿时就卡住了。 白知渝却并不等他说完，低声回答：“我知道。” 茂萌这句话里的邀请意味如此明显，他再也不愿克制。 …… 47只喵 茂萌直到第二天也没能把要说的话说完。 昨晚他并不是没有再度开口的机会。 只是他开口只能加速喘息,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茂萌因为失语的焦虑而趴在床上流着泪水。 白知渝则伏在他身后，将他的脸转过去，细细地吻去他的每一滴泪。 白知渝的吻应当是温柔的。 但他还是觉得无法承受。 到最后, 他能承受了, 却又羞于面对。 一整晚他都在重塑自己的意识。 白知渝把他抱到浴室，他第一次进入主卧这间浴室, 被异常明亮的镜子吓得转身紧紧抱住白知渝。 这又让他一小时之后才得以从浴室出来。 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变得不对劲了呢。 白知渝仿佛变了一个人。 虽然仍旧是他熟悉的声音，却做着让他无从回忆的事情。 比温泉酒店那一晚还要过分。 还要不可收拾…… 茂萌感觉窗外的阳光温和地照在了他的脸上，应当已经是十点了。 他却根本就不想起床, 连抬起手臂都很费劲。 好在今天是周日。 否则他就要跷课了。 茂萌有点生气, 却又不知该对谁生气。 白知渝像是受到了某种暗示才会如此放纵。 可是连他都不知道那个暗示发生在什么时候。 是在白知渝说“我知道”的时候吗。 他究竟知道什么…… 白知渝做好了早餐, 站在主卧门前敲了敲门。 茂萌拉起被子盖住脑袋。 这不是你的房间吗。 为什么要敲门啊…… 难道他要说请进吗？ 他说不出口。 白知渝拧开门把手, 将餐盘端到书桌上放下。 他将窗帘拉开一点儿，让房间里的光变得温暖。 茂萌藏在被子里, 只露出毛茸茸的头顶。 白知渝坐在床边，探手进去, 摸摸茂萌的额头。 茂萌声音闷闷的：“我才没有生病。”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 这让他闭紧双唇不愿意再开口了。 白知渝低笑出声，俯身贴近他的耳垂：“我知道，小猫的身体素质很好。” 经过了昨晚那么几小时，茂萌根本不觉得自己身体素质还能称得上很好。 相比之下, 白知渝的身体才是持久得有点可怕。 茂萌支起身子，头发乱糟糟的, 脸被阳光映照得几近透明，绿色眼眸更显晶莹, 摄人心魄的美。 白知渝喉结滚动，强迫自己不要再吻上去。 否则茂萌可能今天一天都无法再下床了。 他端来水杯, 喂茂萌喝水。 茂萌喝了几口水，感觉喉咙不再那么干涩了，抬头郁闷地看着白知渝。 “哥，你是不是感冒已经好了。”他问。 “嗯，好了。”白知渝的声音引人遐思，“托小猫的福。” 这种福气，我可以不要吗？ 茂萌从床上下来，又因为发现自己全身光着，连忙往被子里钻了回去。 白知渝又低笑。 “我拿衣服给你。” 接着是脚步声。 茂萌瞟见一旁椅子上挂着的他的睡衣。 虽然是昨晚新换的，但已经被揉捏得不成样子了。 他移开视线，假装没有看到。 穿好衣服，他倔强地走到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他走到门口，回头对白知渝说：“哥，我们去饭厅吧，在房间吃饭味儿会很重。” 他说完这句又差点咬到舌头，匆匆走了出去。 茂萌坐在饭桌旁边，手指捂着脸。 可恶，他以前思想没这么不纯洁的。 白知渝因为他叫了一声哥，心情愉悦至极，端着餐盘回到饭厅。 茂萌在任何时候叫哥哥的声音都很好听。 只是昨晚被他要求了许多次，后来不愿意叫了。 今天茂萌对他态度如常。 说明并不介意。 白知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着昨晚茂萌对他说出的那句表白。 小猫是真的很喜欢他吧。 虽然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们是双向奔赴，但小猫亲口承认却是第一次。 值得纪念的第一次。 茂萌在饭厅的木椅上坐得并不舒服，他还是第一次在运动过后感觉全身都在疼。 一顿早餐吃得他煎熬无比，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拿不住碗，趴在饭桌上奄奄一息。 白知渝把碗筷收进厨房，茂萌便赶忙往沙发上躺了下去。 白知渝洗完碗出来，看到茂萌正平躺在沙发上，用一本打开的书遮住脸，像是睡着了。 “小猫不要在这里睡，小心着凉。”白知渝坐在沙发边沿，在茂萌的手背轻微一碰。 茂萌立刻把那只手往回一抽。 白知渝：“……” 小猫在躲避他的碰触。 好伤心。 茂萌把那本书拿开，微睁开眼睛看着白知渝。 白知渝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尾垂了下去，眼神里带着一分失落。 “哥，你身体没有觉得不舒服吗？”茂萌轻声问。 他觉得不可思议，白知渝的身体分明没他好。 为什么那样过了一夜，白知渝状态自如，生龙活虎，他却累得动弹不得呢。 “没有。”白知渝想了想，低头看着他，“小猫现在很不舒服？” 他忽然懂了，茂萌变得如此冷淡并不是因为讨厌他，而是身体的不适令他心情郁闷，从而表露了出来。 白知渝心想，应该的。 就算小猫要把这份不舒服发泄在他身上，他也心甘情愿。 “小猫哪儿不舒服？”白知渝声音轻柔地问。 茂萌沉默地与他对视，然后侧过身去，重新用书挡住脸。 就算白知渝有着面具老师一样低沉好听的嗓音，他也忍受不了…… 怎么能问这种问题嘛！ 白知渝盯着茂萌清瘦的后背看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 他轻声说：“家里医药箱里应该有止痛药膏，我给你擦一擦？” 茂萌呜咽出声：“哥，你不要再说了……” 白知渝苦恼：“药膏也不行吗？” 茂萌：“我什么也不需要。” 只要你闭嘴就好。 白知渝凑过来，清冷的嘴唇贴上茂萌红透的耳垂。 “那我亲亲小猫，小猫会不会感觉好一点？” 茂萌被他轻柔地一贴，心里顿时一阵麻痒，焦躁感很快消失无踪。 他把身体转过来，眼神依旧闪躲：“嗯。” 白知渝笑了笑：“那我们回房间好不好？我给你盖着被子，念诗给你听，然后你睡一觉。” 这个提议很是诱人。 他最喜欢面具老师念英文诗的声音。 如今面具老师竟然说要在他耳边念诗。 但是，房间这两个字，太危险了。 茂萌摇头：“不要。” 白知渝：“……” 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茂萌狠了狠心，又说了一句：“哥，从今晚开始，我不能去你房间睡了。” 白知渝的眼神悲痛欲绝：“为什么？” “本来我陪你一块儿睡，是因为担心你感冒需要人照顾。”茂萌说。 白知渝声音低落：“如果小猫不和我睡，我可能又要感冒了。” 茂萌装作没听到，继续说：“而且，我每天那么多课，以后还要跟剧组一起参加商演，不能在晚上耗费那么多精力。” 他说到最后一句，耳朵尖已经红透了。 白知渝抓住了重点：“商演？应该可以不参加吧？” 茂萌：“但那是为了我们这部剧做宣传，如果我不露面，出品方一定会不满的。” 白知渝：“我觉得不会。” 他就是出品方，如果茂萌不参加商演，他觉得很合理。 他决定一会儿就给投资经理打电话交待这事儿。 茂萌无从向白知渝解释，剧组里的资本构造其实相当于一家小型公司，演员身在其中就如同打工人，并不那么自由。 白知渝轻声细语地承诺：“晚上我不会再让你累到了，只是抱着你睡觉，好不好？” 如果小猫觉得身体不舒服，那么让小猫休息几天也是应当的。 这也是他应该做到的体贴。 茂萌抬起眼睛看着他。 心里有几分动摇。 如果只是抱着睡觉，他是愿意的。 白知渝一个人睡的时候似乎很孤独，那是装不出来的。 而且这几天习惯了身边有白知渝在，他如果回到一个人的房间，也许会不习惯。 夜里，茂萌在自己的房间看书。 和之前一样，白知渝则在客厅里安静地等。 茂萌始终不爱去书房，他不勉强，小猫也会想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只要他们能在夜晚时陪伴彼此就足够了。 过了十点，茂萌从房间走出来。 有点犹豫，又很勇敢地问：“哥，你还不睡吗？” 白知渝指尖一颤，放下茶杯，站起身。 “睡了，小猫一起么？” 茂萌：“嗯。” 他们只是单纯地躺在一起，白知渝拿着一本诗集给他念诗。 茂萌听着听着睡意来袭，睡前白知渝说了声晚安，茂萌也回了句晚安。 白知渝把他拉到怀里，轻吻他的额头。 茂萌慢慢睡了过去。 他隐约听到白知渝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但他太困了，无法回应白知渝。 白知渝说的是：“喜欢小猫。” “很喜欢。” 这是对茂萌昨晚的表白的回应。 茂萌第二天醒过来，逐渐想起了白知渝昨晚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他有些郁闷地抱着被子，把脑袋埋进去。 白知渝喜欢猫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再对他强调了。 他需要担心的是如果知道他不是猫，白知渝还会不会喜欢他。 前天晚上那种事情一般只会发生在情侣之间吧。 可他和白知渝并不是情侣。 白知渝究竟以什么心态对他做那种事。 他想不明白，也不敢想。 茂萌起床之后才发现白知渝不在家。 他从厨房烤箱拿出一块面包，咬在嘴里出了门。 他在电梯里打开手机，看到白知渝出门前给他发的消息：- 厨房有面包，吃了早餐再去学校，乖 茂萌坐着公交车，慢悠悠地前往学校。 刚到校门口，穆天成给他打来电话。 茂萌接起电话：“天成哥。” 穆天成：“萌萌，你在上课吗？” “不在，我刚到学校。” “那就好，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留意一下身边有没有人偷听。” 茂萌下意识瞟了一眼身后。 他身后远远地跟着一个人，是高阳泽。 但这没什么可担心的。 茂萌：“天成哥，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穆天成：“关于你房东，我打听清楚了。” 茂萌冷不丁听到白知渝的名字，定了定神。 “他怎么了？”他问。 “据我在电视台上班的朋友说——他确实是新闻主播。”穆天成拖长音调，显得神秘兮兮。 茂萌：“……” “他的百科也很简单，就只写了主播这一份工作，我还查到，BK的董事长姓白，”穆天成那边传来翻笔记本的声音，“BK的中文名是白昆，取自两位创始人，一个姓白，一个姓昆，不过他们这种豪门似乎还比较低调，连白家人的信息都不对外公开。” “萌萌，你觉得你房东有没有可能跟BK老板有亲戚关系？”穆天成郑重其事地问。 茂萌想了想：“应该没关系。” 穆天成：“你怎么知道的。” 茂萌：“我天天跟他在一起，他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真的所有事情都知道？”穆天成问。 茂萌：“应该基本都知道。” 毕竟连面具老师那个马甲都被他摘下来了。 “萌萌，你可能要稍微克制一点，”穆天成语气酸溜溜的，“其实从上次杀青宴，我就看出你跟你房东关系不一般了。” 茂萌：“？” 我不是，我没有。 那时候我和白知渝真的清清白白的！ 48只喵 茂萌第一次觉得自己说不过穆天成。 他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找辅导员, 把电话挂断了。 茂萌走进教室，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很快就有人坐到了他身旁。 茂萌转头看过去，坐在他旁边的人是高阳泽。 高阳泽见他终于看向自己, 于是露出哀求的表情：“萌萌, 我可以坐这里吗？” 茂萌淡淡反问：“你不是已经坐下了么？” 高阳泽只当茂萌答应了，兴高采烈地拿出自己的书。 茂萌全程都没理睬过高阳泽, 全当他身边没坐人。 上课时他专心做笔记，下了课便兀自神游太空。 他几乎思想不设限，从演戏想到学习, 又从咪咪想到白知渝。 但到这里就停止了, 刚好上课铃响, 他不能在课堂上胡思乱想。 下课之后茂萌背着包走出教室。 他脚步很快, 高阳泽迈着大步子才跟上他。 “萌萌，你放学之后打算去哪儿？”高阳泽问。 但茂萌没理他。 茂萌低头看着手机, 白知渝在五分钟前发消息问他：- 小猫下课了吗？ 茂萌回答：-刚下课 白知渝很快又发过来：-来西门吧 茂萌心想，白知渝难道来学校了么？ 他没犹豫, 转身往西门的方向走去。 高阳泽快步跟上他：“萌萌, 你今天怎么走这边了？是要去西门吗？” 茂萌始终不理他。 但他们走在一起已经引起路过的很多学生的注意。 他们都听说过茂萌，同时对他身后那个跟踪狂有所耳闻。 高阳泽沉迷于其他人关注的视线，同时又矛盾地不希望那些人的视线粘在茂萌身上。 他试着伸手搭上茂萌的右侧肩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视线。 这时他们刚走到西门, 茂萌瞥见高阳泽伸过来的手，于是将左肩挂着的背包取下来, 换到右肩。 他把背包往后一甩，刚好砸到高阳泽的手肘。 高阳泽被迫缩回了手。 茂萌回头看向他, 声音很冷：“我说过了，不要跟着我。” “我不跟, 只是想送你出校门，这样总可以吧？”高阳泽摊开手。 茂萌往前走了几步，看到路边停着一台车。 很眼熟，正是白知渝的卡宴。 白知渝靠着车门，低头正看着手机。 茂萌正想加快脚步，但又被高阳泽拉住了手臂。 “那个人是谁啊？”高阳泽声音惊恐，“萌萌，你认识他吗？” 茂萌甩开他的手臂，看着他的脸：“跟你有关系吗？” “他是那个……那个什么二世祖吧，富二代，马路杀手，”高阳泽开始语无伦次，“总之他不是什么好人，萌萌你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茂萌还未说话，这时他身后传来白知渝的声音：“小猫，过来。” “如果除去富二代这种前缀，我以为你在说的是你自己。”茂萌轻声对高阳泽说。 然后他一丝犹豫也没有，朝白知渝走过去。 他从来就不相信高阳泽。 更别提高阳泽污蔑的对象是白知渝。 白知渝打开副驾座的门，抬手碰了碰茂萌的脸颊。 “小猫，你先进去坐着。”他低声说。 茂萌依言坐进车子里。 白知渝关上车门，往校门的方向走去。 他还没走到高阳泽面前，就见高阳泽被吓得一个猛退，然后被自己的脚绊到，往后摔倒在了地上。 “疯子，疯子要打人了！疯子！！”高阳泽仓皇失措地指着白知渝大喊起来。 白知渝低头冷漠地看着他：“你见过几个疯子？” 高阳泽被问住了。 他当然没见过，哪怕只是听说就开始避之唯恐不及。 “别再出现在茂萌的世界里，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梦想成真，”白知渝唇角一抿，“我保证，你见过的所有疯子都没我疯。” 高阳泽：“……” 还说不是疯子！！ 而且他怎么能做到不出现在茂萌的世界里？ 他跟茂萌可是同学！ “你可以试试看。” 白知渝冷冷扔下一句，然后回到路边，坐进车子里，驾驶车子扬长而去。 从茂萌的角度只能看到高阳泽在平地摔了一跤。 然后不知白知渝说了句什么，高阳泽突然像疯了一般坐在地上又哭又叫。 茂萌朝后视镜里望了一会儿，转头问：“哥，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白知渝说，“祝他梦想成真而已。” 茂萌：“……” “哥你为什么会突然来接我？”茂萌问。 白知渝望着前方道路，面不改色：“我担心小猫的身体，上一天课会吃不消。” 茂萌脸一红：“我身体很好的，哥你忘了？” 白知渝沉吟一会儿：“那换个理由。” “什么理由？” “因为我想早点见到小猫。” 茂萌：“……” 白知渝越来越熟练地说着情话，却让茂萌心里有几分酸涩。 白知渝对小猫咪的爱已经不需要怀疑了。 可是对他呢？ 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回到家中，吃过饭后，茂萌照例回房间写作业。 白知渝原本心无旁骛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却逐渐看不进去手中的漫画书。 他想，小猫是真的不粘人。 但是他有没有可能主动去粘小猫呢？ 白知渝把漫画书握在手里，走到次卧门前，敲了敲门。 茂萌正在伏案奋笔疾书，头也不回地说：“请进。” 白知渝走进来，茂萌回头看过去：“哥，你找我？” 白知渝不动声色地拉开椅子在他身旁坐下。 “不是。” 茂萌：“？” 他看了白知渝几眼，发现对方只是盯着手里的漫画书。 他重新写作业，白知渝也没再跟他说话，只是静静陪在一旁。 白知渝的确在专心看漫画。 而且，虽然他看的依旧是那本漫画书，内容却明显比他一个人在客厅时更显得有趣了。 茂萌写完了作业，原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他才发现白知渝仍旧在他身边坐着。 白知渝无声无息地陪了他两小时，完全被他无视。 茂萌有些过意不去。 “哥，你怎么会突然想来我房间看书呀？”茂萌侧过头，小声问。 白知渝放下书，瞥了一眼茂萌已经关上的作业本，心想现在说话应该不会打扰到小猫了。 “只是想离小猫更近一些。”他声音低沉地说。 茂萌揉了揉耳朵。 又是情话。 可是他已经免疫了。 反正也不是对他说的。 白知渝看向书桌上的其他摆设。 那盒巧克力在其中尤为显眼。 白知渝低声问：“小猫还没有吃巧克力么？” 茂萌眼睛瞟向巧克力盒上的logo。 那么贵的巧克力，真的要吃？ 白知渝又低笑一声，问：“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吃么？” 茂萌眼神清亮：“哥，你真的要我吃？” 白知渝揉揉他的头发：“送给你的，自然是让你吃，巧克力没有收藏价值。” 茂萌将巧克力盒打开，拿出一颗来。 尽管已经被遗忘了两个月，盒子里巧克力的香味却依旧浓郁。 白知渝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似乎很期待看他吃下去。 茂萌于是把那颗巧克力塞进嘴巴里。 他刚咬一口，就感觉丝滑的甜蜜气息迅速浸润他的嘴唇。 白知渝问他：“好吃吗？小猫。” 茂萌心想，你怎么还叫我小猫，难道不知道小猫其实不能吃巧克力吗？ 他有点赌气地回答：“你尝一下就知道了，哥。” 白知渝说：“好。” 然后他低头凑过来，轻轻咬住茂萌的嘴唇。 茂萌啊了一声。 白知渝便用舌尖抵开他的牙关，轻舔他的齿缝。 把他唇齿之间残留的甜味舔得一干二净。 茂萌被他吻得眼泪汪汪，后悔莫及。 早知道就不说那句话了…… 他当初说要和白知渝一块儿吃巧克力，可不是这么一种吃法。 他们各自洗了澡，回到主卧躺下。 茂萌警惕地贴紧床沿，以防白知渝又按住他亲半天。 但白知渝只是轻吻他额头，然后把他拉到怀里，就此哄着他睡着。 茂萌对他的警戒经由几个平静的夜晚而迅速消除。 白知渝的话似乎真有信誉度。 这天，白知渝轮休，一大早主动送茂萌去学校。 茂萌坐在车上，接到穆天成打来的电话。 穆天成急吼吼地说：“萌萌，晚上《她的猫》所有主创要参加一场试映会，你怎么缺席了？” 茂萌疑惑：“我不知道有试映会呀，没人通知我。” 穆天成：“倒是有人通知我，但是他们说出品方建议不让你到场。” 穆天成很着急：“怎么会这样？金主爸爸不是一直很欣赏你吗？这是拍完了戏要封杀你的节奏？” 茂萌惊住了：“封杀我？为什么？” 白知渝在一旁听得不确切，总觉得跟自己有关，于是示意茂萌打开免提。 穆天成仍在电话那端悲鸣：“完了完了，我是不是没给BK集团送礼，导致他们对你有了意见？他们那么有钱的大老板，我送什么才合适啊！” “不用送礼。”白知渝回答。 穆天成傻住：“啊？” 白知渝：“你刚才说的封杀是怎么回事，再说一遍。” 穆天成：“哦，好。” 虽然知道茂萌身边的人是那个房东，但莫名就对他很敬畏是怎么回事！ 穆天成重新说了一遍。 白知渝皱起眉头：“不参加试映会就代表封杀了吗？” 的确是他让投资经理取消茂萌的一切商演，却似乎引起了误会。 穆天成：“我也不知道啊，但是出品方爸爸都不想看到萌萌，基本就等于封杀了吧。” 穆天成开始哭：“我可怜的萌萌，做错了什么——” 白知渝沉下声音：“胡闹。” 穆天成的哭声戛然而止。 穆天成瑟瑟发抖，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白知渝挂断电话，转头对茂萌说：“晚上的试映会，你去参加吧，我送你过去。” 茂萌迟疑：“可是，天成哥不是说出品方不让我去么？” 白知渝冷冷地说：“出品方不懂事，别理他。” 茂萌：“……” 49只喵 茂萌只当白知渝在为他抱不平。 他也并没有把白知渝的话当回事儿。 毕竟, 他能不能去试映会，白知渝其实干涉不了。 但下午他又接到穆天成的电话。 穆天成的声音充满不自信：“萌萌，我听说, 出品方又点名让你参加试映会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茂萌：“……今天是愚人节吗？天成哥。” 穆天成：“不是啊，愚人节早就过了。” 茂萌想起白知渝的话。 他想, 出品方的确有点任性呢。 “那就去吧，其他主创都在场，我没有不去的道理。”茂萌说。 穆天成一秒抛开所有顾虑：“好嘞！” 茂萌放下手机, 刚好表演课开始。 他和一个同学自动成为搭档, 练习固定情境下的一段台词。 他和那个同学表演完, 下一组是高阳泽和另一个同学。 茂萌不经意地瞟过去一眼, 高阳泽尽管在和其他同学练习，却始终用哀怨的眼神盯着他。 这一段时间高阳泽似乎也只是敢这么盯着, 没再宛如跟踪狂一般跟在他身后。 像是受到了某种威胁，将他跟踪人的喜好彻底毁灭了。 上完最后一堂课, 茂萌刚走出教室就又接到穆天成的电话。 穆天成依旧火急火燎：“萌萌, 我听说试映会结束之后是一场酒会，必须要盛装出席，这可怎么办啊，你有西装吗？” 茂萌冷静地说：“我有西装, 天成哥，我回家去换吧。” 他走出校门正要打车, 这时电话又响起来。 白知渝说已经到了学校附近，来接他回家。 茂萌于是告诉他自己在北门, 白知渝的车子很快开了过来。 白知渝等他上车，问他：“现在去会场么？” 他熟练地转动方向盘, 并不问会场的方向，直接往一侧开过去。 茂萌说：“哥，麻烦你送我回家一趟，我去换件西装。” 白知渝于是又把车子掉头：“好。” “家里有西装么？”白知渝问他。 “有，我给自己的成年礼物就是一套新西装。”茂萌不好意思地说，“还挺贵的呢。” 白知渝点了点头。 他们回到香安小区，茂萌一走出电梯就跑着去开门，然后进房间找他挂在衣柜里的墨绿色西装。 白知渝在客厅里等着，心里想象着小猫换西装的过程。 他还从未见过小猫穿西装。 以茂萌的身材，穿西装应该是极其好看的。 他双腿笔直修长，腰线收束，肩背平坦清瘦，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白知渝因为一些联想而眼神深邃。 但他不能继续往下想。 小猫还要出门，不能因为他而耽误了时间。 茂萌穿上一件墨绿色西装，白色衬衣和黑色长裤。 这个季节穿两件刚刚好。 他走到玄关去找他的一双皮鞋，完全忽视了正在翘首以盼的白知渝。 白知渝走过去，看到他的小猫正蹲在地上仔细地刷那双皮鞋。 茂萌穿着西装蹲着也只是小小一团。 从墨绿色西装和黑色卷发之间露出一截白皙纤瘦的脖颈。 他站起身来穿鞋，绷直脚背，把细瘦的双脚穿进皮鞋里，然后站着晃了晃腿。 很小孩子气的动作。 白知渝注意到茂萌的西装衣袖并未整理好，露出一截衬衣衣袖。 他走回房间，从抽屉里找出一对袖扣，然后回到玄关，拿起茂萌的手腕，帮他戴上去。 茂萌微微惊讶：“哥，你要我戴这个吗？” “嗯，戴着比较好。”白知渝又低着头帮他理了理袖口。 白知渝有很多西装，并且时常需要在亿万观众面前露面，他的审美值得信任。 茂萌于是任由他摆弄自己。 白知渝退后几步，又发现了茂萌没有系领带。 他低声问：“小猫有领带吗？” 茂萌啊了一声：“我忘了……” 白知渝毫不犹豫地再度走向自己的房间：“稍等我一会儿。” 茂萌现在玄关，正对面就是一面穿衣镜。 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略显局促。 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但这并不合理。 他早就成年了，而且他穿着的是自己的衣服。 所以应该是他不够自信。 因为他从未在别人面前穿过这样的西装。 白知渝回到客厅，看到茂萌正站在镜子前发呆。 他手中拿着一条蓝白相间的领带，站在茂萌身后，帮他戴了上去。 茂萌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及他身后的白知渝。 白知渝很认真地帮他将领带放在衣领下方，然后绕到他面前，把领带收拢，慢慢扣在他的领口。 白知渝退后一步，看着他的杰作。 他选择的这条领带果然很适合茂萌，让茂萌从墨绿的沉郁中露出一抹鲜活和纯净。 美中不足的是，这条领带曾被他戴过一次。 早知他应该备一条崭新的领带送给茂萌。 白知渝看着茂萌，唇角微微扬起，心想这样其实也不错。 茂萌戴着他的领带。 身上沾了他的气息。 茂萌脸颊微微发红：“哥，你怎么笑了，是不是我穿这样不好看？” “不，很好看。”白知渝低声说。 “就是太好看了。”白知渝呢喃着，低头埋下唇，轻轻吮吸茂萌的双唇。 “我的小猫，真好看。”他反复说着这一句。 茂萌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白知渝揉得他的腰侧有些疼痛感。 似乎是白知渝在拼命克制自己，不得不让手上的动作重了一些。 “哥，我该走了。” 茂萌刚说出这一句，白知渝就把他放开了。 “走吧，我送你去会场。”白知渝声音轻微地有些哑。 茂萌并没有说出会场地点，白知渝就准确无误地找对了道路。 但茂萌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并没发现这一点。 白知渝把车子停在会场门外，问他：“是这里吗？” 茂萌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穆天成发来的定位，点头：“是这里。” 他想大概是因为白知渝很了解这类场合，所以找得很快。 “哥，我先进去了，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茂萌说。 白知渝说：“结束的时候我来接你。” 茂萌睁大眼睛看着他：“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白知渝：“没关系。” 他这么说着，然后侧身过来为他摘下安全带。 茂萌一手抓着车门，看着白知渝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不要喝酒，知道吗？”白知渝低声提醒他。 茂萌愣愣地点头：“好。” 他想，白知渝大约还是在顾忌他的特殊体质。 猫是绝对不能喝酒的吧。 茂萌下了车，看着白知渝的车子掉转车头之后才往会场里走。 他刚踏进大门就看到迎着他走过来的穆天成和程秋。 穆天成一看到他就拍大腿：“太好了，我还担心你忘记系领带，刚要给你打电话呢。” 茂萌脸一红。 他还真忘记买领带。 程秋直夸他：“萌萌，你穿西装真帅，小王子一样的。” 茂萌笑了笑：“秋秋你太过奖了。” 他们走进会场，按照剧组的名牌依次坐在座位上。 在会场的聚光灯下，每个人都精心打扮，盛装出席。 茂萌发现，就连平时衣着不拘小节的范钦霖都穿上了正统的西服，甚至化了点妆。 而他一点妆发都没有。 茂萌对此并没有不自信。 今天这场试映会的主角是戏剧本身，并不是身为演员的他。 安婉莹的座位在他旁边。 茂萌坐下之后，安婉莹穿着淡粉色礼服姗姗来迟。 他们打了个照面，彼此微笑着点头替代问好。 试映会邀请了很多媒体人，以及各年龄层的观众，在网剧上映之前进行试看和评估。 目前网剧剪片已经基本完成，范钦霖另剪了一个长达两小时的精简版本提供给试映会。 这也是茂萌第一次看到他在镜头前的模样。 经过高清摄像头的处理，他的五官都被拍得极为细致，甚至让他自己有一种陌生感。 在变猫的情节，运用道具以及特效处理，他身上的猫耳朵和尾巴都趋于逼真，带着一种魔幻的意境。 观众席里不时地发出惊叹声。 茂萌在观影的时候，心里一直在问自己。 这真的是他吗？ 他竟然真的看起来有些像猫…… 观影结束，主创人员被邀请上台回答观众问题。 范钦霖作为剧组的代表回答了大部分问题，并且宣布网剧定档时间在下个星期。 对这部新作他自信满满，侃侃而谈，且平易近人，收获了许多掌声。 茂萌也被问了几个问题。 大都是观众对他身体的问候：“茂萌，我注意到你都是大冬天拍夏天的戏，你身体吃不吃得消啊？” “我感觉你太瘦了，在屏幕里虽然好看，但是看着挺让人心疼的。” 茂萌礼貌回答：“我身体挺好的，拍戏过程中剧组也提供了保暖措施。” 范钦霖在一旁笑着说：“你们这可有点偏心了，一到茂萌就全都成了亲妈粉。” 观众纷纷附和：“可不就是嘛，我就是亲妈粉，二十岁无痛当妈就是我啦！” 茂萌用话筒挡住脸。 二十岁……那不是跟他同年吗。 试映会结束之后只留下媒体人和剧组人员，继续参加酒会。 茂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长舒一口气。 程秋和穆天成赶忙围绕他而坐，兴致勃勃地跟他聊着在观众席里听到的声音。 “他们都对你的表演评价很高！”穆天成激动难捺地撞着茂萌的肩膀，“萌萌，你要凭借这部剧走红了！” 茂萌有些不好意思了：“天成哥，你太高调了……” 他们笑闹一阵，这时安婉莹朝着这边走过来，穆天成和程秋赶忙闪到一旁。 茂萌发现安婉莹又换了一件浅蓝色的裙子。 他有些讶异，难道试映会和酒会必须要穿着不一样吗。 安婉莹在他身旁款款坐下，转头对他笑了笑：“茂萌，你今天这身挺好看的。” 茂萌礼尚往来：“谢谢，你也很漂亮。” 安婉莹眼睛一亮：“真的吗？” 茂萌垂眼看向她身上的裙子，发自真心：“是真的挺漂亮。” 安婉莹摸摸垂到胸前的发丝，笑着说：“但都是借的，参加完酒会我就要还回去了。” 她看向茂萌脖子上的领带：“这条领带很衬你。” 茂萌无意告诉她他的领带也是借的，所以只是说：“谢谢。” 安婉莹坐了一会儿，然后端着一杯酒去了另一桌。 她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举手投足都在享受其中。 穆天成这时又凑了过来。 “萌萌，我都忘了问你，你这袖扣，还有这领带，不是你买的吧？” 茂萌摇头：“不是，是白哥借给我的。” “你房东？”穆天成瞳孔地震，“他怎么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 “你看看领带这logo，是BK今年的新款吧！”他语出惊人，“而且袖扣上还镶了几颗珍珠，一看就很贵啊。” 茂萌迟疑地拿起领带，看着那上面绣着的小小图案。 他想起他在剧组收到的外套也是这个logo。 似乎往前一点，进组之前白知渝送给他的那件毛绒绒外套，衣领上也印着这个图案。 当时他没觉得眼熟。 现在却感觉，他身边处处充斥着这个BK的图标。 白知渝的很多大衣，似乎也都是…… 他怎么会有这么多BK集团的衣服呢？ 穆天成在一旁很大声：“果然，你房东跟BK集团关系不一般吧！” 这时刚端着酒杯走到茂萌面前的BK投资部王经理手指一抖。 什么情况，他只是来敬个酒，就要目睹老板掉马现场？ 他赶忙把酒杯递到茂萌面前：“来，茂萌，我敬你一杯，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他本来还想加一句，我干杯，你随意。 但他可没胆量灌醉茂萌。 然后他看到茂萌神色怔愣地拿起面前的红酒杯，跟他碰了碰之后，一饮而尽。 50只喵 “不辛苦, 王经理你客气了。” 茂萌吞下酒，勉强对面前的人露出笑容。 其实他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喝下去的是什么。 等王经理走了, 他才恍然想起, 下车前白知渝说不让他喝酒。 为什么不让他喝酒呢？ 茂萌盯着眼前已经空了的酒杯。 按照白知渝二次元的脑回路，大概是觉得喝酒之后会让他现出原形吧。 他现在只觉得喉咙有点烧灼感, 嘴巴里苦涩，身体确实有些不自在，但又肯定和现出原形那种事情无关。 他心情有些低落, 却分不清是因为穆天成提醒他的那句话, 还是因为酒。 白知渝真会和BK集团有关吗？ 茂萌仔细回想白知渝在家时的样子, 摇了摇头。 他想应该是哪里弄错了。 白知渝的职业是新闻主播, 他比谁都清楚。 而且白知渝的生活状态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只是衣柜里比其他人多了几件西装, 开的车比一般人好。 白知渝的收入应该买得起BK的衣服吧，也许他只是BK这个品牌的忠实粉丝。 他开得起卡宴, 也只是因为家境比一般人富裕。 如果他背靠的真是BK集团, 又怎么可能住在香安小区呢。 茂萌逐渐看不清楚眼前的酒杯，于是伏在桌上，把脑袋埋进胳膊里。 程秋很快发现茂萌有些不对劲，赶紧去服务员要了一壶茶。 穆天成原本已经像只花蝴蝶一般浪到另外一个半场, 远远看到茂萌栽倒在桌上，他吓了一跳, 百米冲刺跑了过来。 基本参加酒会的所有人都看到——茂萌喝醉了。 端着酒杯正要给白知渝回复消息的王经理如坐针毡。 要不要跟老板说茂萌喝醉了？ 说吧，是他的责任。 不说吧, 他肯定少不了挨批。 打工人可太难了。 程秋把茂萌叫醒，让他靠着椅背, 然后倒了杯热茶递到茂萌手里。 “萌萌，你喝点茶，再吃点水果，胃里会舒服很多。”程秋说。 茂萌低下头，凑到茶杯边上，抿了口茶，然后又靠了回去。 穆天成冲到他面前，焦急地问：“萌萌，你哪儿不舒服？刚喝了几杯酒？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天成哥，我没醉，只是没喝过酒，所以有点难受。”茂萌慢慢地说。 “那就好，”穆天成松了口气，“你不会喝酒就不要喝了，如果剧组其他人给你敬酒，你就喝茶。” 茂萌看向穆天成：“真的可以吗？” 如果范导向他敬酒而他喝茶，会不会有些不尊重对方？ 穆天成摆摆手：“当然可以，我们公司女同事都这么干的。” 茂萌：…… 可是他不是女孩子。 兴许是感应到了他们的召唤，原本相隔很远的范钦霖忽然端着酒杯朝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 他径直走到茂萌面前，把酒杯往他面前一放，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还好吗？茂萌。”范钦霖问他。 “我还好，范导。”茂萌下意识地回答。 茂萌望了一眼范钦霖空着的杯子。 他面前有一瓶红酒，一壶茶，于是他拿起红酒给范钦霖倒了半杯。 犹豫一秒之后，也给自己倒了半杯。 他身后的程秋和穆天成倒吸一口凉气，伸手疯狂拽他衣服下摆。 范钦霖望向茂萌杯中的红酒，笑了笑，伸手拍拍他肩膀：“喝不了酒就不用勉强，你我不用那些假客套。” 这抵消了茂萌心中所有担忧。 范钦霖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然后对他说：“你喝一口就行。” 茂萌说：“谢谢范导。” 然后茂萌站起身，向范钦霖举了举杯，抿了一口酒。 范钦霖很是满意地离开了。 茂萌喝完这口酒，又觉得眼睛有些迷蒙，连忙坐下灌了几口茶。 他想只需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回家了。 这时，又有一个人端着酒杯走近他。 看到走过来的人是安婉莹，程秋和穆天成对视一眼，往后退了几步。 面对女孩子，他们可没办法挡酒了。 茂萌的视线落在安婉莹的杯子里，那只酒杯中装着半杯红酒。 安婉莹对他莞尔一笑：“茂萌，我想我们应该要喝一杯，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 茂萌很坦然地答应，端起他那杯只抿了一口的酒。 安婉莹笑了笑，向他走近一步，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你酒量不太好，不要勉强。” 她说完，仰起脖子，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完了。 茂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来找他敬酒的每一个人都把酒一口气喝完。 他们难道是约好的吗…… 但是安婉莹是个女孩，她都能喝掉一杯酒，茂萌觉得自己不能逊色。 于是，他端起酒杯，重复他今天第一次喝酒的动作，一饮而尽。 安婉莹放下酒杯，手指掩唇一笑，随后转身离去。 程秋和穆天成赶紧扑上来，一人扶着茂萌一条胳膊：“萌萌，你喝这么多酒要不要紧？快坐下！” 茂萌摇了摇头，却感觉自己因为摇了一下头而开始头晕。 他坐到椅子上，总觉得椅子不太稳，他随时有可能跌倒。 茂萌拿手背贴贴自己的脸颊，感觉手背非常冰凉，贴上去很舒服。 他听身旁人的声音似乎很遥远。 他试着回应，程秋和穆天成却表示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他想，他可能真的醉了。 不远处正紧盯着他们这一角落的王经理：“……” 他迅速给白知渝发消息：- 王总，茂萌好像喝醉了，他跟一个叫安婉莹的女演员喝了一杯酒 王经理关上手机屏幕，觉得自己很是机智。 既传达了茂萌喝醉的消息，又成功甩锅给了安婉莹。 茂萌说着话忽然趴倒在桌上。 穆天成当机立断：“程秋，走，我们送萌萌回去。” 程秋二话不说蹲下身：“我背他。” 穆天成说：“背着太难看了，你抱他就行，公主抱会不会？” 程秋：“……” 茂萌体重很轻，程秋抱起他的时候感觉轻而易举。 他们下降到一楼，顺着走廊往外走，但走到一半，穆天成又紧急喊停。 “大门外是不是有记者？萌萌被拍到烂醉如泥的样子不太好吧？”穆天成说。 程秋：“穆哥，那怎么办啊。” 穆天成打了个响指：“走停车场！我把车子开过去。” 他们忙活着又回到走廊的电梯间，这时一阵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穆天成警惕地回头，看向从电梯间走向他们的人…… 身材高大，气质冰冷。 是茂萌那位房东？ 白知渝的眼睛紧盯着程秋怀里的茂萌。 他走到他们面前，声音冷硬：“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程秋：“萌萌喝醉了。” 白知渝冷冷淡淡：“我知道。” “把他交给我吧，我带他回去。”白知渝尽量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穆天成如梦初醒：“啊，你是来接萌萌回家的？那我们把萌萌送上车吧，房东哥你车停在哪儿？” 白知渝依旧执着：“把他交给我。” 程秋手臂一颤，连忙原地将茂萌放下。 白知渝甚至没等茂萌双脚落地，迅速将茂萌的腰搂住，再打横抱了起来。 他们完成了简陋的交接仪式，白知渝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直达停车场。 穆天成和程秋放心不下，于是跟着坐电梯下去。 他们走到那台卡宴旁边，看到白知渝已经将茂萌抱到副驾座上，并且将座椅放倒，让茂萌平躺。 同时给茂萌盖上一张薄毯。 从茂萌的睡颜来看，这让他应该感觉很舒服。 穆天成这才真正安心了。 白知渝发动车子，平稳地将车子开出停车场。 这时会场门外花坛附近聚集着一些举着相机的记者，他们见有车子开出来，连忙对着车头一顿拍。 等车子驶远了，他们才发现被拍到的是一脸冷漠的白知渝。 是那个新闻主播。 算了算了，删了吧。 新闻主播估计是受邀出席酒会，总不能因为他开了台卡宴就强行写进头条里。 白知渝将车子停在香安小区停车场，再把茂萌从车子里抱出来，一路抱进电梯。 茂萌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酒气，他因为太热而微微解开领带，有些抗拒地用手掌抵着他的胸口。 白知渝在他耳边轻声说：“乖，马上就到家了。” 白知渝的声音似乎让茂萌卸下了防备，使得他紧皱的眉头松解开来。 白知渝将茂萌放到主卧床上，然后去厨房煮蜂蜜水。 等蜂蜜水煮好，他端到房间，茂萌已经将衣服脱得七零八落，身上只剩扣了一半的衬衣。 茂萌费劲地把长裤脱到脚踝，一双细长的腿垂在床沿，晃了许久也没能把裤子成功甩出去。 他眉眼润湿，焦急万分，一见白知渝进来就发出郁闷的声音： “我好热……” 白知渝心跳如雷，仿佛身体里潜伏的野兽即将破壳而出，他定下心来，走过去帮茂萌将长裤剥下去。 茂萌只穿着一件白衬衣，下半身是一条短裤，这对白知渝是极大的考验。 但他清楚知道茂萌只是喝醉了，并无意诱惑他。 “小猫，喝点蜂蜜水，然后洗个澡睡觉，好不好？”白知渝轻声细语。 茂萌半睁着眼睛看着他，也不知是否看清了他是谁，但还是轻声嗯了一声。 白知渝将茂萌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喂他喝蜂蜜水。 茂萌一口接一口慢慢喝了半杯，然后吧唧嘴：“太甜了。” 白知渝没忍住，往他唇上偷了一个吻。 “嗯，是有点甜。”白知渝低声说。 “我抱小猫去洗澡好不好？”他放下杯子，问茂萌。 茂萌想了一会儿，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不好。” “为什么不好呢？” “不能被别人看。” 说完这句，茂萌扯扯被子，盖住自己光着的双脚。 白知渝有点想说，其实他已经全都看过了，但他不想吓到喝醉后意识有所偏差的茂萌。 “给我看也不行吗？”他试着引导。 茂萌认真地思索，然后摇头：“不能被哥发现。” “不能被我发现什么？”白知渝问。 茂萌抬手擦擦眼睛，眼睛里的星点更显晶莹：“不能被哥发现，我不是猫。” 他局促地抱着膝盖，有些伤心地说：“哥知道我不是猫，就不会喜欢我了。” 50-60 51只喵 白知渝觉得自己真该死。 他怎么会给茂萌这样的错觉？ 他轻轻搂着茂萌的肩膀, 低声安抚他：“我喜欢小猫，从来都不是因为你是猫，其实我早已经知道——” 茂萌似乎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抬头看着他, 亮晶晶的绿眸子像要落下泪来。 就如同澄净的夜空垂下了一颗落寞的小星星。 “哥你帮我保密好不好？”茂萌轻声说。 他拉着白知渝的手，郑重其事：“再过几天, 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了，让我再瞒哥几天，好不好？” “等到网剧上映, 我会告诉他真相。” 但他分明是不清醒的。 茂萌靠在白知渝肩上, 落在脸颊的泪水慢慢浸润了白知渝的衣服。 然后他就这么慢慢睡了过去。 白知渝轻唤他几声,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低头轻吻茂萌的脸颊, 将他的泪痕一一吻去，然后将茂萌抱起来, 去浴室里帮他擦澡。 他的小猫受伤了。 都是他的错。 他心里一直在自责。 他让小猫以为他对小猫的爱只是一种情感转移。 他让小猫没有安全感。 小猫甚至不敢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是人。 因为怕失去他。 白知渝叹息着，心碎得一塌糊涂, 吻了吻茂萌的唇, 又把他拉到怀里用力抱紧。 他不应该再让小猫有这种不安的情绪。 小猫原定在网剧上映之后就对他说出真相。 那么说出真相之后呢？ 会视他的表现来决定是否要离开他么？ 他不可能让小猫离开他。 白知渝给茂萌换上干净的睡衣，再抱着他回到主卧床上。 他伏在床上，细致地亲吻茂萌细腻清凉的皮肤。 然后对茂萌说了声晚安，把茂萌抱在怀里, 勉强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他依旧觉得自己焦灼不安，于是起身去洗了个冷水澡。 回到卧室, 茂萌仍在床上睡得很沉，白知渝于是去厨房做早餐, 然后煮了份蜂蜜水放在保温瓶里。 茂萌一直睡到九点，睁眼的时候感觉阳光很刺眼。 他试着抬起身子, 然后发现自己头痛欲裂。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睡衣。 是白知渝帮他换的衣服？ 他连被脱了衣服都丝毫未觉。 这是…… 宿醉了？ 茂萌皱着眉头想要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却只能想起一些模糊的混乱的画面，似乎都关于他和白知渝之间。 但他们所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他究竟跟白知渝说了什么？ 该不会把他不是猫的事就这么说出口了吧。 茂萌揉乱了一头卷发，十分郁闷。 那白知渝又会怎么看待他？ 白知渝第五次端着蜂蜜水去看看茂萌有没有醒。 他刚走到主卧门前，茂萌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从想象中就能得知昨晚自己给白知渝制造了多大麻烦，茂萌内心很有歉意。 他赶忙跳下床，跑着去给白知渝开门。 白知渝垂眼看着门缓慢被打开，茂萌光着的一双脚首先映入他眼帘。 “小猫，你怎么……”他声音忽地一顿。 然后重新开口：“萌萌，你怎么没穿鞋？” 茂萌：“？” 白知渝什么时候叫过他萌萌？ 今天怎么突然改口了？ 白知渝其实也并不想叫他萌萌。 这个称呼似乎所有人都能叫，某经纪人，某助理，甚至某同学。 小猫才是专属于他的称呼。 可是茂萌似乎对他叫他小猫有很大误解。 而且这个误解让他的小猫很伤心。 如果是这样，他也不是不能舍弃这个称呼。 茂萌抬头看着白知渝，感觉他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很重的心事。 他小声问：“哥，你怎么突然叫我萌萌了？” 白知渝面不改色地把他的鞋子拿过来给他穿上，然后将蜂蜜水放在一旁。 “你刷了牙喝一点蜂蜜水，会好受一些。” 茂萌说：“好。” 白知渝似乎不愿告诉他原因，他只能自己去寻找了。 茂萌洗漱完毕，端着蜂蜜水走到客厅，小口小口抿着。 白知渝坐在一旁看报纸，打算等茂萌喝完了蜂蜜水，再把早餐端过来。 “哥，你今天不用上班吗？”茂萌问。 “不用，我休年假。”白知渝说。 事实上，他昨天得知茂萌要参加酒会就立刻申请了年假。 “萌萌你……今天有课吗？”他问。 茂萌说：“我下午才有课。” 他能看出来，这个称呼让他们两人都有些不适应。 白知渝将他做好的鸡蛋饼和豆浆端到客厅茶几上，他们在矮凳上坐下，一块儿蘸着豆浆吃鸡蛋饼。 茂萌看了一眼白知渝身上的针织衫，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件针织衫的衣领上会不会有BK品牌的logo。 就算有，他应该也不至于觉得白知渝和BK集团有关系。 很多人都会对某一品牌情有独钟，尤其是奢侈品，越大牌越多人追逐。 白知渝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他对白知渝的消费观没有意见。 但他还是想要求证一下。 茂萌喝完豆浆，舔舔嘴唇，不经意地问：“哥，你是不是很喜欢BK这个品牌呀？” 白知渝咬着鸡蛋饼，动作一顿，抬眼看着他：“萌萌怎么这么问？” “因为我发现哥你身上穿的，还有送给我的，都基本是BK的品牌。”茂萌说。 “嗯，我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品牌。”白知渝这么回答。 白知渝眼神平静，对这个问题看似无感。 他也并不打算刻意瞒着茂萌，如果茂萌继续问到底，他也愿意据实相告。 但茂萌问完这一句就没再继续。 因为他的猜测已经基本得到证实。 茂萌擦干净手指，跑进房间把昨晚摘下来的领带和袖扣拿出来。 “领带我洗洗再还给你吧，哥。”他说。 “不用，你喜欢就留着。”白知渝说。 “谢谢哥，但是我不能要，太贵了。”茂萌仍说。 白知渝将袖扣拿过去，随手放到桌上。 领带他没拿，茂萌只能偷偷放在袖扣旁边。 茂萌不愿意要他戴过的东西，这让白知渝多少有种挫败感。 也许他应当要重新买一套西装附带着领带和袖扣，一同送给茂萌。 白知渝发了会儿呆，这时他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投资部王经理给他发来消息。 白知渝轻点两下手机屏，解锁后直接显示出他和王经理的聊天框。 然后茂萌就眼睁睁看到了自己趴在会场角落桌子上的一张照片。 是他吧？ 茂萌睁大眼睛。 是他昨晚喝醉后被拍到的照片？ 给白知渝发照片的人是谁？ 他心里疑云重重，看向白知渝。 白知渝垂眼发现自己手机穿了帮，不动声色地按了一下手机侧边键，把屏幕重新关上了。 茂萌轻声问：“哥，刚才你手机里的，是我吗？” 白知渝冷静回答：“是你。” 茂萌不解：“为什么会有人给你发这种照片？” “难道是……八卦记者？”他猜测。 白知渝：“……” “不是八卦记者，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也参加了酒会。”白知渝隐晦地回答。 这个答案让茂萌能够接受。 白知渝身为新闻主播，会有媒体朋友参加了酒会也很正常。 “所以，哥你是看到了照片，所以去会场接我回来的吗？”茂萌问。 白知渝这次很诚实：“是的。” 他听王经理说茂萌跟那个安婉莹喝了杯酒，然后就醉得不省人事，他立刻从停车场赶到会场。 从茂萌进入试映会开始，他就没有离开过，一直等在负二层的停车场里。 “哥，昨天你接我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茂萌小声问。 尽管昨晚发生的事可能会令他难堪，可是如果他醉酒后说错了话，他必须要知道。 “没发生什么，”白知渝说，“小猫你……” 重新听到小猫两个字，茂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白知渝。 然后白知渝再度改口：“萌萌你很乖，喝醉以后就只是睡觉，也不怎么吵闹。” 茂萌只需要一秒钟就能判断出白知渝又在说谎。 白知渝甚至不敢看着他的眼睛。 像是回到了他们初见那一天。 白知渝用社恐对自己作了伪装。 “真的吗？” 茂萌撑着下巴，凑到白知渝面前，脸离他非常近。 白知渝甚至能感觉到茂萌纤长的眼睫毛在他脸上刷了一下。 “是不是我说了什么，哥，”茂萌轻声问他，“你怎么会突然不叫我小猫了。” 白知渝很不争气地心跳得有些快。 他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茂萌的眼睛，茂萌一双绿眸子漂亮得难以言喻。 那就像是美妙的瑰宝。 不怪他总是想要独占茂萌，把他好好护在手心里。 茂萌担心他叫小猫是因为把他看成了猫。 但是一旦他不叫他小猫了，他又会缺少安全感。 他的小猫如此矛盾，脆弱又敏感。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茂萌完全安心呢？ 白知渝许久未动，然后忽然往茂萌这边凑过来一点。 他们本就离得很近，更近了一点之后，鼻梁就撞到了。 茂萌倒吸一口气，想要往后退。 这时白知渝握住他的手腕，侧过头，轻轻地吻住他的唇。 他的吻太过温柔，而且没有侵入感，就像是一种抚慰。 茂萌于是不再动了，闭着眼睛，静静地感觉白知渝的呼吸和自己的相交缠。 过了很久，白知渝往后退了一点，让茂萌得以喘息。 “小猫。”然后白知渝这么叫了他一声。 茂萌耳朵尖一颤，接着一抹红色渗透到了他的耳垂。 他还是很喜欢听白知渝这么叫他。 尽管他是这么不愿意被当成猫。 “我叫你小猫，是因为小猫在我心里是无比可爱的代名词，”白知渝低声说，“小猫也只能是你，不会是任何其他人，任何其他猫。” 茂萌听得似懂非懂。 白知渝是想说他在他心里无可替代吗。 他承认，这个说法让他有些心动。 白知渝重新凑上前来，在他唇上轻咬了一下。 然后他声音低沉地问： “现在，我还可以叫你小猫吗？” 52只喵 小猫喜欢被他这么叫。 他就必须要满足他。 白知渝忽然觉得, 原来他的目的性如此简单。 也不需要过多纠结。 只要小猫愿意留在他身边，他就那么去做。 但是茂萌的反应，似乎又不只是喜欢。 喜欢中夹杂着矛盾的排斥, 又带了一丝眷恋的沉迷。 茂萌身体不住地颤抖。 他们在日光透彻的正午, 在客厅沙发上纠缠了近两小时。 他第一次在这样的光线下看到白知渝的身体，也看到自己的。 他想, 他应该很喜欢白知渝的身体。 所以才会允许他们比往常更亲密。 皮肤之间似乎也有着吸引力。 让人很快就沉溺于此。 跟酒后的感觉有些类似。 所以茂萌觉得自己似乎又有些醉了。 白知渝叫了他很多次。 都是叫他小猫这两个字。 每听到这两个字，茂萌根本控制不住，就想颤抖。 同时又想要听见更多次。 轻颤, 深呼吸, 再轻颤。 …… 他们去淋浴洗干净一切痕迹, 然后一同简单吃了份午餐。 下午一点, 白知渝准备送他去学校。 茂萌重新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对穿衣镜里的自己微微脸红。 他怎么做到的…… 这可是白天呢。 像是莫名就受到了蛊惑。 虽然白知渝的声音真的有魅惑人的能力。 但他怎么也学会……主动了呢。 茂萌禁止自己再想刚才发生的事, 所以出门之后就闭紧了嘴巴。 他站在电梯里，眼睛正对着白知渝耳侧微微湿润的头发。 那是洗澡的时候, 白知渝背向着莲蓬头, 刚好被淋到了。 茂萌捂着自己的脸。 怎么还在想。 别想了！ 白知渝背靠着电梯厢壁，感觉四面玻璃都映照着茂萌害羞的模样。 太可爱了。 如果不是公共场合，他估计又要抓着茂萌吻下去。 白知渝低咳了一声，让茂萌宛如惊弓之鸟, 从手心里把脸抬了起来。 白知渝低笑，牵住他的手：“别害怕, 只是电梯到了，出去吧, 小猫。” “我才没有害怕。”茂萌小声澄清。 小区的电梯门口总是站着几个陌生住户，茂萌低着头, 跟在白知渝身后快速离开了那些陌生人的视线。 白知渝让他坐进副驾座，然后自己坐在驾驶座叹了口气。 茂萌疑惑地看向他。 白知渝目视前方，正义凛然：“小猫，别太可爱，否则我真的可能忍不住。” 茂萌：“……” 忍不住什么？ 他反应过来，赶忙闭嘴。 去往学校的路上，茂萌揉着自己的头发，总觉得哪儿不太对。 他怎么和白知渝又那样了…… 只因为白知渝说了一段好听的情话么？ 可是细细想来，似乎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 他仍然不知道他酒醉后究竟说了什么。 只是大概能猜到跟小猫这两个字有关。 也许他昨晚让白知渝别再那么叫他？ 可是他应该并不讨厌这两个字才对。 是因为不愿再让白知渝误以为他是猫，才会做出这个要求吧？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白知渝有没有发现他不是猫。 白知渝说没有把他当成其他猫。 那也还是有可能把他当成猫来看了吧。 …… 想不出来。 好在意。 茂萌虽然心里纠结，但并没有对着白知渝表现出来。 他早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以对自己做的任何事情负责。 他们今天所做的事也完全是你情我愿，不是白知渝一方的责任。 白知渝看着身旁的茂萌时不时轻声叹气，又看似很苦恼地抓着头发，最终什么也不跟他说。 茂萌只是在下车时说了声：“哥，我走了。” 白知渝很难不在意。 但又必须要给他的小猫足够的自由。 所以只是说了声：“好。” 他绝对不能再让小猫伤心了。 白知渝目送茂萌走进校园，在他身后一群学生一拥而入，很快将茂萌的背影完全遮蔽。 他于是将车子开远了。 高阳泽亦步亦趋地跟在茂萌身后，虽然很想上前打招呼，但又不太敢。 他刚才在校门外看到那台卡宴，就更不敢了。 谁知道那个男人又要发什么疯！ 高阳泽曾经试图把这事告诉给辅导员，让辅导员为自己主持公道。 结果张雨清笑眯眯地对他说：“你说常来接茂萌放学那个人？他人挺好的，应该对你没有恶意，你别担心。” 高阳泽：“……” 连辅导员都认识那个男人，他到底什么人物！ 茂萌走到教室，一路上都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他。 他原以为是高阳泽，转头看过去却都是不认识的同学。 那些人里男女都有，一见他回头就开心得叫出声音，然后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小声议论。 “好可爱好可爱，本人真的比视频里还要可爱，为什么之前在学校里都没听说过他呢。” “他太低调了，但是他并不是完全不红啊，论坛里很多人专门为他发过帖子呢。” 茂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听到身后几排座位被拉开的声音。 这门课程他记得选修的人并不多，却几乎整个教室都快坐满了。 冯睿背着包走到茂萌身侧，问他：“茂萌，我可以坐这里吗？” 茂萌说：“当然可以。” 冯睿坐下，然后用一本书挡着脸，凑到茂萌耳边说：“你发现今天教室里来旁听的人格外多么？” 茂萌：“发现了。” 他淡淡讶异：“他们都是来旁听的？” 冯睿：“岂止，不少都是其他学院的，如果我们学校保安不作为，估计外校的都要跑来了。” 冯睿说：“他们应该都是冲着你来的。” 茂萌疑惑：“可是我不认识这些人啊。” 冯睿：“你昨天不是参加了剧组试映会？已经有很多媒体把试映会的照片发到网上了，还有些人偷偷上传了剪辑视频。” 冯睿：“所以，你今天又上热搜了，而且比之前的排名更高。” 茂萌半信半疑地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热搜榜。 #她的猫茂萌#正在第五名的位置。 茂萌没想到热搜上竟然直接带上他的大名，这也就难怪会有那么多同校学生跑来找他。 他点进热搜实时评论。 跟他刚听到的那些议论声一样，网友们也都在说着“这么可爱的小猫咪我也想带回家”之类的话。 茂萌翻了几页，耳朵逐渐红起来，连忙关上微博，把手机塞回到口袋里。 他在试映会上的照片，网剧视频截图都在被广泛传播。 这是身为演员的必经之路么。 会被很多人看到并且讨论。 他应该要早点适应的。 但是…… 茂萌在上课时总是听到有人在他身后拿着手机拍照的声音，接着是好一阵的议论声和笑声。 有点太夸张了。 高阳泽跟踪他时都没这么明目张胆。 茂萌揉揉额角，往窗边偏过去，试图让自己专心在听课上。 这时连老师都忍无可忍了，停下讲课，拿起教鞭指向教室后排： “今天来旁听的人有很多，但我希望大家都能遵守课堂纪律，举着手机一直拍的是在拍黑板还是在拍某个同学，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来学校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追星的，如果把追星的精力放在学习上，我估计你们人人都不会挂科。”老师严厉地说。 接着在一些同学的哄笑声中，那些旁听生讷讷地收回了手机。 茂萌上的第二节课，老师更为严厉，而且选修的人本身就很多，旁听生只能在座位后方站成一排。 茂萌坐到了前排位置，被重重座位和人影挡了个严实，让人根本找不到在课堂上偷拍的机会。 这么相安无事地上完了课，茂萌再跟着冯睿从侧门溜了出去，在被旁听生们发现之前离开了教学楼。 冯睿把茂萌带到围墙下，松了口气，笑着说：“没想到走出教室都需要暗度陈仓，真服了那些人，跟高阳泽有得一拼了。” 茂萌抱歉地说：“抱歉，连累你了，他们应该只是一时兴起，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停了吧。” “我觉得不会。”冯睿说。 他目光深远：“以我未来大记者的眼光，这还只是开端，等你的剧上映，还会掀起一股热潮。” 茂萌：“……” 冯睿笑着说：“走红的感觉是不是痛并快乐着？” 茂萌叹了口气：“是。” 但他依然觉得，失去作品的扶持，演员的人气都会变得空虚。 所以，还得看网剧上映之后的口碑。 他对自己的人气始终很清醒，并不沉迷其中。 而且他现在其实还只是个学生，并不算是真正的演员。 茂萌今天放学比较早，于是决定自己坐车回家。 他给白知渝发了条消息，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与此同时，白知渝正和BK的公关部经理坐在咖啡厅里。 他听到手机响了一声，但因为正专注于公关经理提供的的舆情报告而无暇分神。 “白总，很巧的是，我们公司的舆情管控也抓取到了昨天那场试映会，有网友认出了茂萌所佩戴的袖扣和领带都出自BK。”公关经理手握平板，有备而来。 “在微博以及各大论坛都有网友认为茂萌身上的西装并非BK高定，且西装品牌为普通品牌，证实茂萌目前并没有任何时尚资源，”公关经理抬抬眼镜，继续说，“因此他们得出结论，BK赞助她的猫剧组并不是冲着茂萌，而是另有其人。” 他看了一眼白知渝冷峻的神色，声音渐弱：“比如，安婉莹出席酒会第二套那条丝巾，出自于BK2023春夏秀场，很可能BK看上的下一任代言人就是她。” 白知渝放下咖啡杯，杯碟撞击出清脆的声响，令公关经理手指一抖。 “茂萌成为BK代言人的事，我会尽快提上日程，说其他的。” “好的，”公关经理点击平板下一页，“多数网友都对茂萌在剧中的表现大为赞赏，他们的言论如下——” “嘤嘤嘤，这就是我想象中小猫咪化身为人的样子，谢谢导演选中茂萌。” “不懂就问，在哪里可以捡到这样的小猫？我已经代入安婉莹的角色了，下个会是我吗？”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茂萌的感情戏？失恋那一段，我看得心都碎了好吗，等不及想看正片了。” 公关经理声音毫无起伏，毫无感情地如同AI一般读出粉丝的激情发言，让白知渝眉头一再紧皱。 “够了。” 白知渝一声令下，公关经理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关闭平板。 白知渝独自思索了一会儿，转头问公关经理：“有什么办法，能够不算封杀，又能不让茂萌出现在大众视野，同时让他保持人气？” 公关经理：“……” 您不如鲨了我。 53只喵 白知渝从咖啡厅出来才看到茂萌的消息, 他立刻给茂萌打回电话。 但茂萌的电话一直提示忙音。 他只能选择先回到香安小区。 实际上，茂萌刚踏进家门就接到穆天成的电话。 “萌萌，你现在有空吗？”穆天成问。 茂萌一边换鞋一边说：“有空。” “我切视频会议, 你等我一会儿。”穆天成急匆匆地说了一句就挂断了。 茂萌：…… 视频会议？ 是要做什么…… 穆天成重新发来邀请, 茂萌点进去，看到穆天成和程秋分别在小窗口里露脸。 甚至程秋还在外面骑车, 看起来背景风风火火的。 穆天成：“程秋你快把车停路边，边骑车边视频多不安全！” 程秋：“好的，我马上就到家。” 茂萌：“……” 等程秋那边的风景停止, 他开始爬楼梯, 背景里一直是各种楼道的灯光在闪烁。 直到程秋顺利爬到八楼出租屋里, 穆天成才又开口：“今天开个短会, 主要是针对萌萌上热搜的事。” 茂萌懵懂：“我上热搜的事？” 穆天成握着手机切换界面，表情深沉：“对, 今天你从热搜第25上升到第4，网友有以下几种言论, 需要我们关注一下。” 眼看着穆天成就要把那些发言念出来, 茂萌立刻发出请求：“应该不需要念出来吧，天成哥。” 穆天成：“好吧，那就由我来总结一下，这是今后我们给萌萌进行人设包装的参考依据。” 程秋问：“穆哥, 请问什么是人设包装？” 穆天成：“我也不懂，但是圈里一直有立人设的说法, 我姑且拿来用用。” 茂萌：“……” 穆天成清了清嗓子，正式开始。 “总的来说, 网友分成三拨，一拨是专业评论团, 也就是所谓的营销号，他们对萌萌在剧里的表演以及网路质量都有比较中肯的评价，他们对萌萌的评价是中等偏优。” 穆天成一边说着，一边往他身后的白板上写了个1，再画了个勾。 程秋：“穆哥，你那里怎么会有白板？” 穆天成：“哦，我在公司呢，这是我们公司会议室。” 程秋：“……好的，你请继续。” “剩下两拨就是普通网友了，一部分属于数据流，他们对演员在酒会的穿着推测出资源占比，对演员的微博粉丝互动量之类推测出粉丝粘性，从而给出这个演员的预估人气，他们对萌萌持观望态度。” 穆天成摸摸下巴：“可能是咱们家太独树一帜了，既没签过代言，也没有运营微博，他们拿不准。” 他接着在白板上写了个2，再画了个问号。 茂萌靠在沙发上，苦恼地托着下巴：“我听不太懂，天成哥。” 穆天成摆摆手：“你不需要懂，数据流算是掉我饭碗里了，这拨人交给我来运作！” 穆天成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好了，现在到了第三拨网友，也是对我们萌萌评价最高的网友。” “我愿称他们为——”穆天成在白板上写了个3，再画了对翅膀，“天使！” 茂萌：“……” 程秋：“……” 穆天成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念： “在他们眼里，萌萌就是可爱的猫猫，漂亮的男孩子，神颜，仙品，宝贝儿子……” 茂萌捂住脸：“天成哥，你不要再说了。” 穆天成正经脸：“萌萌，你要正视这些评价，而且你在剧里演的就是猫，他们把你看成可爱小猫也算是对你演技的肯定呀！” 茂萌正想说话，这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往客厅走过来。 白知渝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居然连开门的声音都没有注意到。 穆天成在视频里连声发问：“谁回来了？萌萌你怎么不说话了？” 茂萌噤声，回头看向客厅门口。 白知渝如果早已经打开了门，一定听到穆天成的话了吧。 演的是可爱小猫什么的…… 白知渝看到茂萌在家，很是松了口气。 他望了一眼茂萌手中的手机，面不改色地向茂萌点了点头：“在打电话？我一会儿再过来。” 然后他脚步平稳地径直走向书房。 假装刚才自己什么也没听到过。 别人说茂萌是可爱小猫什么的，其实他听得一清二楚。 好气，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茂萌还没有主动对他说出这件事。 在醉酒后，茂萌表现出的似乎是害怕被他知道。 那他就当做不知道吧。 虽然他不会演戏，但装傻并不难。 茂萌之后就没再有心思继续和穆天成讨论，视频会议以穆天成单方面参与的模式很快结束了。 他走到书房门口，发现房间门没有锁上，于是敲了敲门。 白知渝在里面说：“请进。” 茂萌推门进去，看到白知渝刚打开投影机，站在玻璃门里，把话筒拉到了他的面前。 这说明他正准备要录音。 茂萌小声问：“哥，我可以听吗？” 白知渝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低沉而冷硬：“可以。” 茂萌耳朵一痒，连忙走过去坐到电脑前，戴上耳机。 白知渝在给一部电影的选段配音，依旧是欧美电影，他的英伦腔调仿佛赋予了演员全新的气质。 茂萌曾听过面具老师演绎多种声线，白知渝此刻就在他面前进行着声音表演，时而压抑拘谨，时而奔放自我。 但是白知渝的表情始终没有很大变化，这些声音表演对他仿佛驾轻就熟，信手拈来。 白知渝配了一遍音，感觉不太满意，又重新录了一版。 茂萌就又听了一遍。 这感觉有点像是拍戏的时候导演喊NG，让演员从另一角度进行表演。 茂萌早已经见识过面具老师精益求精的态度，但依然惊讶于白知渝声音的表演力。 白知渝录了四遍才终于满意。 他摘下耳机，推开玻璃门走出来。 茂萌坐在电脑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这让他后知后觉有些紧张。 刚才录音的时候他全神贯注，倒是忽视了，小猫正在他面前看着他。 白知渝喉咙一紧，看向茂萌：“小猫感觉怎么样？” 茂萌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发表意见了，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蹦就到了他面前。 “我觉得好棒，哥你对表演很有天赋，录音的时候声音多变，和说话时区别好大。” 这也就难怪我之前都没能把你和面具老师联系到一起了，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茂萌笑着说：“哥，我觉得你在表演方面可以成为我的老师。” 白知渝眼神一动：“老师？” 先是房东，然后是学长，现在是老师。 不错，他和茂萌在任何一种身份都是相配的。 当然，在男朋友这个身份上会更适配。 他原以为他只能凭借BK集团这一背景对茂萌产生帮助，如今得知他自身的能力就能帮到茂萌，这让他感到很惊喜。 “以后小猫拍戏需要对台词的话，可以找我。”白知渝低声说。 “那就说定了。”茂萌欣然答应。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略过了茂萌刚拍完的这部剧。 如果茂萌说要把上一部剧的剧本重新对一遍，那就必然能当场掉马了。 白知渝谨守本分，一心想要把茂萌留在身边，断不可能主动去碰这雷区。 但如果茂萌主动掉马，他一定会给予茂萌最大的包容和鼓励。 不管你是不是猫，我都喜欢。 我喜欢你的时候，已经知道你不是猫了。 类似的表白已经在白知渝心里演练很多次。 茂萌其实也在犹豫。 尽管他早已经想好在网剧上映时对白知渝坦白，可到了这个时间，他又觉得难以开口。 或者说，他应该怎么开口比较好？ 难道直接跟白知渝说：“哥，你看这部剧，是我演的，其实我之前一直在你面前演戏。” 他不能想象白知渝得知这个消息会有多难受。 所以他得谨慎地将这句话加以修饰，让白知渝更容易接受。 已经过了三天时间，她的猫和茂萌的词条依旧挂在热搜前列。 茂萌在和白知渝一同吃饭的时候，试着旁敲侧击：“哥，你会看微博热搜榜吗？” 白知渝手指一顿，随后淡定地握起茶杯，说：“我不太用微博。” 茂萌松了口气，又淡淡失望：“哦……” 然后，他又问：“哥，我的剧快要上映了，你会看吗？” 白知渝又是一顿，然后说：“会的，你们会在哪个平台播出？” “有三个平台，”茂萌一一报给他，眼睛晶亮，“我可以送给你观看券。” 白知渝笑笑说：“不用，小猫拍的第一部剧，我一定要自己去买。” 这算是一语双关了。 当初他给她的猫剧组的一些福利，其实也都花的自己的钱，并没有动公司的账户。 茂萌既开心又难过：“哥，你真好。” 可是看到网剧上映，白知渝还会对他这么好吗。 茂萌决定不再纠结该如何开口。 等到网剧播出，白知渝会去看，然后在第一集就能看到他从猫变成人的经过。 那一天他一定要陪在白知渝身边，这样如果白知渝有任何不对劲，他都能及时补救。 所以，当剧组通知他网剧定档在4月14日，他首先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白知渝。 “哥，这周星期天，就能够在平台看到我的那部剧了。” 白知渝当时回答：“好，我知道了。” 一晃就到了4月14日，茂萌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厨房，对正在往锅里放面条的白知渝说： “哥，今天可以看我的剧了，你大概几点会看呢？” 白知渝盖上锅盖，转头看向他：“小猫希望我几点看？” 白知渝怎么会这么问。 茂萌咬咬下唇，迟疑着说：“你下班之后，我们吃了饭一块儿看，可以吗？” 白知渝点头：“可以。” 他能看出茂萌正小心翼翼地把网剧推荐给他。 小猫应该很需要他的肯定。 以及，关于他演的是猫这件事，想要对他坦诚。 他没理由不答应茂萌。 剩下的就是他随机应变的事了。 今天到了茂萌初定的坦白的日子。 茂萌一定比他更担心今天即将发生的一切。 白知渝心里跟镜子似的，把茂萌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他很心疼这样的小猫。 所以忍不住低头贴贴茂萌的额头，又更低一点去贴他的嘴唇。 茂萌跟他唇舌相碰，仓皇地把他轻轻推开。 他今天不能再跟白知渝这么亲密。 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小声说：“哥，面要糊了。” 白知渝嗯了一声，抬手轻轻捏他的脸颊，然后转身掀开锅盖。 温暖而柔和的雾气迅速布满整个空间，把茂萌的眼睫都弄湿了。 54只喵 白知渝对今晚进行的“看网剧”活动很是谨慎。 几乎算得上虔诚。 这直接关系到他能不能永远把小猫留在身边。 他都恨不得上班时摸鱼看一集网剧, 以提前培养自己的微表情，让晚上看剧时小猫能够满意。 但他的工作不允许，而他也莫名有点“近乡情怯”, 并不敢自己一个人点开那部网剧。 临近下班, 趁着老大何问寻外出办公，播音部的同事忙完了工作, 在办公室里闲聊起来。 白知渝从来不参与闲聊，所以在其他人讨论得热烈时，他站起来去茶水间放茶杯。 刚走两步, 就听到一个女同事在说： “你们看了那部剧吗？名字叫她的猫, 感觉好治愈啊, 我看了第一集都有点想哭了。” 白知渝于是端着茶杯停在原地。 非常突兀地充当了一个偷听者。 另一个女同事说：“我看了, 演猫那个演员叫茂萌对不对？他长得好可爱，好像是混血儿, 眼睛是绿色的，是他自己的眼睛颜色吧？变猫那个镜头真把我美到了。” “对对, 我就是说他的表演把我感动到了, 我都多久没在娱乐圈看到这么清新纯粹的演技了。”第一个女同事说。 她们的议论很快引起了其他同事的共鸣。 有不少人都在午休时看了这部剧的第一集，积极参与到夸夸行列当中。 也有人没看过，被她们说得心痒痒，立刻就打开手机, 打算先搜索一些片段过过瘾。 白知渝听到茂萌的声音在同事手机的外放音里响起，沉默地闭了闭眼睛。 他几乎想一并闭上自己的耳朵。 他一直忍着不提前看, 怎么能让他莫名其妙就在别人的手机背景音里听到了？ 而且，她们为什么对着视频里的茂萌笑得那么沉醉, 丝毫不像平时工作公事公办的状态。 小猫再好，也是他的。 希望她们摆正自己的位置。 白知渝在心里冷冰冰地吐槽, 去茶水间把茶杯放下，然后等五点一到，立刻拿着包离开了办公室。 茂萌在学校里再度被一群同学围追堵截。 网剧上映后，一些同学明显更疯了。 冯睿再一次带着茂萌从教学楼中间的小巷穿过去，直通北门。 茂萌被冯睿拉到北门旁边的绿化带里，听着一片脚步声从北门掠过，又冲回到校园里。 那些人像是以追逐茂萌为乐，尽管并没有看到茂萌的身影，却在盲目追寻的过程中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茂萌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总感觉他们追的那个“茂萌”是平行世界的他，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冯睿笑着说：“你要习惯，毕竟你已经算是公众人物了，跟普通大学生始终不一样。” 茂萌点了点头，已经镇定下来：“我还是觉得他们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有新的演员和作品吸引他们的注意。” 冯睿说：“娱乐圈的确淘汰率很高，但是跟明星在同一所学校念书，这种经历非常难得，他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茂萌：“……” 他有些茫然。 难道他现在已经是明星了吗？ 他自己毫无实感，甚至觉得有些虚无缥缈。 冯睿带着他往路边走去，回头看了一眼校门的方向，说了句：“你发现了吗？自从其他同学开始疯狂追你，高阳泽反而收敛了，比如现在，他明知道你在这儿，却只是站得远远的看着你。” 他耸耸肩：“如果一开始他就这么有自知之明，我可能对他会有好印象。” 茂萌回头看了过去，高阳泽因为他这一眼而微微一动。 “我回去了。”他转过头，脸上没有半分动容。 茂萌回到家中没多久，白知渝也回来了。 从白知渝踏进家门，茂萌就有些紧张。 他们昨天约好今天吃完晚饭一块儿看剧。 总感觉那代表了一种期限，而现在已经可以进入倒计时。 白知渝则一进门就看到茂萌露出局促不安的眼神。 他走过去抱抱茂萌，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但这似乎也没有让茂萌变得放松。 白知渝进厨房开始做饭，茂萌乖乖地在一旁打下手。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过多交流，也没有肢体接触，但就是这种淡淡的家人一般的氛围让茂萌沉溺其中。 明天他还会和白知渝一块儿在厨房里做饭吗？他不禁有些担心。 吃过饭之后，茂萌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放在客厅茶几上。 “哥，我们看剧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视死如归的紧绷感。 白知渝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就像茂萌成为了一位考官，接下来他的一言一行都要接受考验。 如果他表现得不好，小猫可能就要离开他了。 这是极大的危机感，让白知渝握紧手指，打算放手一搏。 “今天是开播第一天，能够连看三集，以后就是每周播放一集了。”茂萌试图用说话来缓解情绪。 白知渝：“好。” “我们先看第一集吧，哥。”茂萌深吸一口气，说，“第一集说的是我演的那个角色在安婉莹的梦境里出现，然后引出童年时她捡到一只猫的经历。” 白知渝小心开口：“捡到一只猫？” 茂萌将笔记本屏幕推向白知渝那一侧：“你看看就知道了。” 网剧第一集是以回忆和现实穿插的形式。 安婉莹梦到的是童年时期捡到的猫，接着在校园里和茂萌擦肩而过，茂萌和猫的影像相重叠。 作为猫的茂萌嗅出自己主人的气味，之后就一直跟在安婉莹身后，在安婉莹遭遇意外时救下了她。 第一集的最后，茂萌暴露出猫的耳朵和尾巴，眼睛也产生了变化，让安婉莹惊觉自己的猫回来了。 一集时长是一小时，白知渝目不转睛地看完了。 这一小时里他甚至没有喝水，不错过屏幕上的任何一个镜头。 当茂萌变成猫的形态，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相比之下，身为演员的茂萌反而看得心惊。 导演甚至加了一段特效，把他的耳朵和尾巴形成的过程展现出来。 白知渝见到这一幕，不可能不与他曾在家中戴着猫耳朵和尾巴的一幕作联想。 但是白知渝甚至没露出半点惊讶。 他无法捉摸，白知渝究竟是怎么想的。 白知渝虽然在专心看剧，眼睛余光其实也在偷偷打量茂萌。 他不知道茂萌需要他作出那种反应，所以就只能按兵不动。 第一集片尾曲响起，导演在片尾附上了拍摄花絮，其中就有化妆师为茂萌戴上猫耳朵的场景。 茂萌再度屏住呼吸。 白知渝这总该要发现了吧…… 他看向白知渝，却看到对方依旧稳如泰山。 茂萌：…… 他不得不伸手按了暂停键，转头轻声问：“哥，你觉得怎么样？” 白知渝严肃地点头：“不错，有种魔幻主义色彩，特效不算夸张，同时又像是清新校园剧，让人对这只猫的后续剧情产生兴趣。” 他说到“这只猫”三个字甚至没有停顿。 白知渝又指着暂停画面里的茂萌的脸，问：“这里做了特效化妆吗？” 此时画面特写的是茂萌的眼睛。 他的眼睛化了妆之后会更接近猫眼，他原本的绿眸子则成了点睛之笔。 白知渝堪称影评人的说话风格听得茂萌一愣一愣。 现在是研究拍摄和化妆的时候吗？ 但茂萌仍认真回答：“化妆师帮我做了些处理，让我看上去更接近猫的感觉，她很厉害，虽然没有在我脸上改动太多，却像施加了魔法，有以假乱真的效果。” 以假乱真，就是说他身上猫的元素都是假的。 这回白知渝应该挺懂了吧。 茂萌小心翼翼地瞅着白知渝。 然后眼见白知渝像个影评专家一般点头，说：“我听说过特效化妆，有些化妆师的确像有魔力，他们只需要做一些假体，给演员贴上去，就能让演员的脸产生巨大的变化。” 白知渝忽然转头朝向茂萌，并且把脸贴了过去，用非常近的距离，和他面对着面。 茂萌轻轻吸了一口气，但并不后退。 和白知渝在这样近的距离，几乎连对方的眼睫毛都能碰到，白知渝会想看到什么呢？ 是不是想知道他有几分像猫，又有几分是假象？ 就在茂萌感觉自己快要紧张得背过气去，白知渝开口了： “我觉得还是你现在的样子更好看。” 茂萌被巨大的震惊冲击，咳嗽了出来。 “哥，你说……什么？”他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猫现在的样子就很好看，没有化妆，没有戴上假睫毛，也没有在脸上涂那些东西。”白知渝说。 茂萌仍在震惊：“…………” 现在是讨论他怎样比较好看的时候吗？ 白知渝察觉茂萌的表情似乎不太对，马上找补：“当然，小猫的样子也是好看的。” 茂萌：…… 小猫的样子？ 他怎么还能以为我是猫呢！ “哥，你没有别的发现吗？”他忍不住问。 白知渝沉思了一会儿，说了句：“你演猫很合适。” 他看向茂萌，心想茂萌听到这句赞扬应该会开心吧。 茂萌却像是呆住了，露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茂萌真的很想脱口而出，哥，都这样了你还以为我是猫吗？ 可是这么问可能会搞砸一切。 白知渝单纯的心思也不该被这样去破坏。 但是，如果不明说，他该怎么掉马？ 白知渝似乎陷在某种思维误区，已经难以扭转了。 茂萌发着呆，白知渝趁机关上了笔记本电脑。 他伸手轻轻捞过茂萌的腰。 “不早了，早点睡吧，小猫。”他说。 茂萌轻轻嗯了一声。 白知渝低头在他唇上偷了个吻。 白知渝觉得很开心。 这说明他顺利通过了考验。 相比之下，茂萌内心却愁云惨雾。 想要掉马也太难了吧QAQ 为什么让白知渝相信他是一个人类，比让他相信他是猫还难呢。 55只喵 怎么会有人一边看着他演猫的视频, 一边心安理得地认为他是猫呢？ 茂萌百思不得其解。 白知渝还和过去一样，白天对他温柔照顾，晚上……偶尔会有点凶。 茂萌无法评价他和白知渝的这段关系。 白知渝应该是喜欢他的, 但是在他是猫的前提下。 他应该也是喜欢白知渝的, 但他也为自己留了后路。 这样的话，如果白知渝接受不了他不是猫这件事, 他也能够随时离开。 可是白知渝真的会发现他不是猫吗？ 茂萌甚至有些怀疑，这辈子他都摘不下“小猫”的标签了。 网剧上映第三天，校园里的追逐战愈演愈烈。 所幸刚考完期中考试, 茂萌得到三天休假。 白知渝连续忙了三天, 每天都到深夜才回家。 茂萌休假时睡得晚, 所以都会等他。 白知渝回到家换上家居服, 上前抱抱茂萌。 “小猫又在等我吗？真乖。”白知渝轻声赞叹。 茂萌小声说了声：“嗯。” 小猫就小猫吧。 既然改变不了，就让自己适应。 但到了床上, 他又觉得这个称呼大可不必。 他总会觉得白知渝是不是看待他的眼光出现了偏差。 同时他又控制不住地对小猫这两个字有反应。 这很让人绝望。 茂萌在极度矛盾的自我当中发出呜呜的抗拒声音。 白知渝却要他张开双唇，让这些声音更放肆一些。 茂萌无处发泄的时候就会用力咬白知渝一口。 但咬完他又后悔了。 这不是让他看起来更像小猫了吗？ 白知渝却并不在意, 第二天甚至带着茂萌留在他喉结上的咬痕去上班。 那天早晨, 茂萌惶惶不安地守着电视，直到看到白知渝穿着西装系着领带，化妆之后脖子上毫无痕迹，这才放心。 茂萌为了看这段早间新闻, 被迫七点从床上爬起来，于是又打算抱着枕头回去睡个回笼觉。 如果没有回笼觉, 是对这三天假期的亵渎。 但他刚要睡着，穆天成一个电话打断了他的美梦。 茂萌睡眼惺忪地接起来：“天成哥。” 穆天成语气兴奋：“萌萌, 今夕是何年？” 茂萌一头雾水地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日期：“2024年4月17日。” “明天就是你二十岁生日，对不对？”穆天成继续兴奋地问。 茂萌：“对啊。” “今天BK集团找到我, 说要约我们明天签合同，”穆天成压低声音，“你说，金主爸爸挑这么一个日子是不是为了给你过生日？” 茂萌：“怎么可能……” 他生日的确是明天，但知道的人并不多。 BK集团会闲到查出他的生日再帮他过生日？ 茂萌发现了不对劲：“天成哥，你说他们找我们签合同，是什么合同？” 穆天成：“这我倒没问，估计是什么影视合同，或者是网剧售后合同之类的吧。” 茂萌揉揉额头：“天成哥，你都不知道签的是什么合同，就这么答应他们了吗？” 穆天成：“他们会害我们吗？不可能吧，我目前全身资产估计比他们公司的扫地阿姨都少。” 茂萌：“要不你去问问吧，天成哥。” 穆天成：“好，你等我消息。” 到了下午，茂萌躺在沙发上打算睡午觉。 这时穆天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茂萌无奈接起：“天成哥，你怎么老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打电话呀……” 穆天成很无辜：“萌萌，你怎么老是在我打电话的时候睡觉呢？” 茂萌：“……” 穆天成：“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绝对猜不到，BK集团找我们签的是怎样的合同！” 他的声音比起完成的亢奋更多了一分得意洋洋。 穆天成：“你要不要猜一下？” 茂萌：“我猜不到。” “好吧，其实是——”穆天成压低声线，甚至模仿播音腔，“BK的品牌代言人！” “品牌代言人？”茂萌惊得一下坐了起来。 “对！BK的全线产品，包括时装，包包，手表，鞋子，还有一系列配件，你都会是它们的代言！”穆天成音量逐渐变大，“萌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是BK的第一个国内品牌代言人，萌萌你太争气了！！” 茂萌从巨大的惊讶中逐渐清醒。 他轻声问：“可是我为什么会被他们看中成为代言人？我只拍了一部网剧啊。” 甚至网剧刚播出三集，口碑还处于波动状态。 BK集团怎么就能笃定他能为品牌带来很大收益？ 穆天成语气深沉：“这就是投资啊，萌萌，他们看中的是你身上的巨大潜力。” 茂萌小声：“他们投资太冲动了，小心血本无归。” 穆天成几乎要从手机屏幕里跳出来：“萌萌，不许诅咒我们的爸爸！” 茂萌：“……” 穆天成说：“他们给我们考虑时间了，明天才会跟我们签约，你可以再想想，但是，这种机会千载难逢，萌萌你懂的吧？” 茂萌：“我懂。” 穆天成挂电话之前还在疯狂暗示他：“二十岁生日这天签约，多有意义啊，萌萌你一定要抓住机会！” 茂萌叹了口气：“我知道的。” 茂萌挂断电话之后在沙发上躺了一小时，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决定和BK签约。 不只是为了他，同时也为了穆天成和程秋，以及素未谋面却很支持他的那些粉丝。 只是他明天和BK的人见面时，一定要跟对方坦诚地谈一谈。 他也许不是那个最佳人选。 但他愿意为之努力。 下午五点，茂萌起身打算提前去切一些菜，等白知渝回来就刚好能做饭了。 茂萌穿上围裙，这时他的手机又再度响了起来。 他擦干净手指，看到手机屏幕显示有人给他打开视频电话。 来电人是——Filbert。 Filbert是他的父亲，德国人，是一位建筑师，现在定居巴黎。 茂萌微微惊讶地点击接听，屏幕里显示出两个人的影像。 他的父亲Filbert和母亲茂佳欣。 他的父母因为工作繁忙，并不常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有对父母倾诉生活的习惯。 但是每当重要节日，父母都会给他打来跨洋电话。 视频一接通，Filbert和茂佳欣手里握着烟花筒，在那边放了个小烟花，然后齐声说：“surprise！happy birthday！” 茂萌：“……” 他垂眼看着手机上显示出的4月17日，猜想他父母是不是又记错了他的生日。 Filbert看着屏幕中的儿子，笑眯眯地说：“晚上好啊，我的儿子。” 茂萌看了一眼窗外尚未收敛的阳光：“晚上……好？” 茂佳欣看到茂萌那边光线很好，隐约觉得不太对劲：“萌萌，你那边现在难道不是0点吗？” 茂萌残忍地告诉她：“不是，现在是下午五点。” 茂佳欣：“啊……” Filbert：“啊……” “巴黎比国内慢7小时，不是快7小时，”茂萌轻声说，“爸，妈，你们是不是又记错了？” 茂佳欣和Filbert捂住脸，连连后退：“糟了，我们又记错了，对不起，请忘记我们今天打过电话。” “明天见！”他们撂下一句就急急忙忙挂断了视频。 茂萌：“……” 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的父母在工作中表现得极为优秀，就必然会牺牲掉一些生活常识。 类似的事情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数不胜数。 包括但不限于： 在他断奶后就把他放心地交给保姆，结果等他们忙完工作回到家中发现保姆把家里搬空了，甚至打算把他拐走回老家，最后是茂萌自己哭声惨烈惊动了小区保安，救了自己一命。 茂萌小时候把好几个围殴他的男孩子按在地上打，茂佳欣得知消息之后去为他讨回公道，却被对方甩了一脸医药费账单，原因是她听错了茂萌的形容。 茂萌说的是“妈，我把人打了”，她听成“妈，我被人打了”。 茂萌高中时他们就曾想替他申请留学，但是手续弄错，差点办成退学，且丢了留学名额，后来茂萌果断放弃了留学。 所以，后来他们定居海外，把他扔给穆天成照料，反而让他成长得比之前顺利。 茂萌也从未埋怨过自己的父母，甚至感谢他们放他自由。 茂萌被这通视频电话一耽搁，切菜就更慢了。 白知渝回到家时，他仍在跟一块土豆较劲，试图把土豆条改良成土豆丝。 白知渝一踏进厨房就看到他的小猫穿着他的围裙。 天气渐暖，茂萌只穿了一套单薄的家居服，围裙的细带将茂萌的腰收束。 茂萌低着头切菜，映入白知渝眼底的是极其好看的背部线条。 白知渝难以避免想到一些令他心神激荡的瞬间。 茂萌回头看向他，眼神里是单纯的欣喜。 “哥，你回来了？我快把这土豆丝切好了。” 白知渝眼里哪有土豆丝，他盲目回答：“嗯，切得很好。” 然后上前搂住茂萌的细腰，轻吻他的耳垂：“辛苦小猫了。” 茂萌腰身一颤，连忙将白知渝推开。 白知渝低笑一声，将茂萌身上的围裙解下来，自己穿上，替代了做饭的位置。 茂萌把电饭煲拎到在饭厅，在桌上摆好碗筷，没过多久，白知渝就把菜做好了。 白知渝坐在饭桌旁边，状似不经意地问：“小猫，明天有课吗？” 茂萌想了想说：“上午有两节课，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他迟疑了一下，又说：“但是我明天中午约了BK集团的人，要跟他们见面谈个合同。” 白知渝点了点头，并不多问。 茂萌瞟了白知渝好几眼，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他明天过生日这件事。 总觉得自己说要过生日，有向对方索要礼物的嫌疑。 但他不知道的是，白知渝早就知道他过生日是4月18日。 而且白知渝选择了在这一天休年假。 并且，那份品牌代言人合同，是白知渝忙了几天，跟总部按正当程序走流程定下来的。 是他想要送给茂萌的生日礼物。 白知渝暗暗想，小猫收到这份礼物应该会很开心吧。 如果明天时机合适，他想把自己是BK高层这事儿一并说出口。 56只喵 第二天, 茂萌把家里那件西装包好放在袋子里，打算带去学校。 这样他就不必下课之后跑回家里换衣服，直接去餐厅就好了。 白知渝看到茂萌在玄关擦那双皮鞋, 走过去问：“领带要拿给你吗？” 他以为茂萌依旧忘记买领带。 “不用了, 哥，我已经自己买了一条了。”茂萌从包装袋里拿出一根浅蓝色领带, 向他晃了晃。 白知渝深深看他：“要不，今天你下课之后我带你去商场，重新挑一件西装送给你。” 茂萌摆手：“不用破费了, 哥。” 他见白知渝不说话, 又小声问：“哥, 你怎么会突然想送西装给我？” “我想以自己的名义送一份生日礼物给你。”白知渝蹲下身, 伸手搂住茂萌的肩膀。 茂萌被他搂进怀里，仍旧怔愣着：“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白知渝面不改色：“我搜到你的百科, 上面写你的生日是今天。” 他低声问：“百科上面写错了吗？” 茂萌有些不好意思：“没写错……” “那就让我送给你生日礼物。”白知渝语气沉稳。 茂萌说：“谢谢哥，但是你不要买太贵的, 好不好？” 白知渝的嘴唇轻贴他脸颊：“我想给自己的小猫买很好的礼物, 就让我如愿以偿吧，好吗？” 如果可以，他愿意把最好的东西送给茂萌，只要茂萌接受。 茂萌搂住他的脖子, 把脸藏在他胸口不再说话了。 白知渝对他的好虽然都建立在“他是小猫”的基础之上。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很贪恋这份温情。 他代替小猫偷偷收下这份礼物, 应该是可以的吧。 茂萌坐白知渝的车到了校门口。 他望了一眼校门外，只见一群高中女生模样的人举着手幅站在那儿, 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茂萌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那些高中女生，会是冲着他来的吗？ 他还未下车, 冯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白知渝瞟了一眼茂萌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把车子停靠在了停车线里，等着茂萌在车子里接完电话。 冯睿在电话里问：“茂萌，你到学校了吗？” 茂萌：“我刚到。” 冯睿：“你不要从学校正门进，绕到侧门过来，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你的一群粉丝守在那儿，如果被她们纠缠，你就上不了课了。” 茂萌看向校门前那群高中女生。 “她们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也是学生吧？”他轻声问。 冯睿：“现在喜欢追星的不都是一帮未成年吗？” 茂萌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冯睿。” 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白知渝低声问：“我把你送到西门再进去吧？” 茂萌摇了摇头：“不用，哥，我就从这里进去。” “她们也没有恶意，而且如果见不到我，估计她们会一直等在这儿。”茂萌说。 白知渝想了想，说：“那我陪你去。” 茂萌连连摆手：“哥，你会被认出来的，这不太好。” 白知渝不太高兴地抿抿唇。 他会被认出来又如何，他更在意的是那些人会不会骚扰茂萌。 茂萌下了车，白知渝也走了下来，靠在车门上，看着茂萌一步步走向那群高中女生。 茂萌接过女生们送给他的花，然后婉拒了她们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语气温和地说：“谢谢，但是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你们现在应该以学业为主。” 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说：“我们只是跷了早自习，没事的啦。” 茂萌眨了眨眼，换了种方式：“跷课都是不对的，而且如果你们回去之后被老师批评，我会内疚的。” 他居然说他会内疚！ 被茂萌一双明澈的绿眸子盯着，女生们纷纷脸红了。 怎么能让他为自己担心呢。 她们承诺：“我知道了，我以后绝对不跷课，我会默默地支持你的，茂萌你要加油哦。” 白知渝远远看着，紧锁眉头。 那群女生究竟要缠着茂萌说多久？ 小猫怎么能一直对着她们笑，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喜欢吗？ 等到女生们离开，白知渝朝茂萌走近一步。 这时茂萌转回身，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就朝校园里跑了进去。 白知渝只能往回退到车子旁边，打算开车离开。 这时他身旁一人骑着共享电动车风驰电掣地冲过来，摘下头盔朝他很大声地打招呼：“白知渝，你怎么会一大早跑到这里来？” 白知渝漠然看着面前的张雨清，说：“我送茂萌上学。” 张雨清：“……” 可恶，他怎么忘了这一茬。 而且白知渝居然把送茂萌上学这事儿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张雨清眼神怨念地看着自己的老同学，不作任何评价，拎着包迅速逃离白知渝身侧。 茂萌上完两节课，然后背着包从西门悄悄溜出去。 他打车抵达穆天成所说的餐厅，穆天成和程秋早已经等在餐厅门口。 “萌萌，你怎么没换西服？”穆天成问。 茂萌把自己手上拎着的西服拿起来：“在这儿，我先进去换。” “那快去吧，走，我们掩护，你去洗手间。”穆天成和程秋分别站到他身侧。 茂萌：“……” BK集团订的是包间，他们溜到洗手间换好衣服，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等他们走到包间，这时BK的代表已经到了。 茂萌这边三人，对面五人，在包间里围桌而坐。 BK的代表人人穿着黑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未谈事先打开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对着屏幕开始敲键盘，像在做记录。 一看就训练有素。 穆天成盯着对面看了好一会儿，偷偷伸手扯扯程秋的衣袖。 程秋立刻会意，把平板电脑拿出来，立在桌面上。 你有笔记本，我有平板，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穆天成开始对着对面假笑：“要不，我们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对面朝他微微一笑：“我们对茂萌已经很熟悉了，还是让我们来自我介绍吧。” 他们来签约之前就被领导耳提面命地提醒过，不能有任何为难茂萌的举动，怎么能让茂萌感觉拘谨？ 穆天成赶忙伸长手臂：“您请，您请。” 对面五人，分别来自法务部、签约部、运营部和营销部四大部门，头衔都是部门经理。 穆天成只觉得对面都很显年轻，没想到来头这么大，赶忙喝了口茶压压惊。 介绍过后，签约部拿出合同文件，法务部手边放着一本厚厚的法律书，这就开始签约仪式。 茂萌看看自己身旁两眼期待的穆天成，又看看对面五人，还是决定开口说暂停。 “我想跟你们再确认一下，可以么？”他目光真诚地望着对面，“请问贵公司真的确定要与我签约吗？” 签约部经理放下手中的笔，向他示意：“茂萌你有任何疑问或者要求，都可以跟我们提。” 茂萌摇了摇头：“我没有要求，只是觉得贵公司可能要慎重考虑，毕竟我现在只是个大学生，作品也只有一部网剧，我的形象真的可以和BK这个品牌相匹配吗？”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看过贵公司的很多产品，感觉是走轻熟风，男装会更偏向于成熟，如果让我代言，可能达不到宣传的目的。” 穆天成在一旁猛掐自己大腿，可别再说了，祖宗哎，你这一直暴露自己短板是怎么回事，这是成心不想签约啊。 运营部经理推推眼镜，笑笑说：“我认为，要达到宣传的目的在于你本身的粉丝效应，这是我们集团需要做的营销方案，你的形象不会变成阻碍。” 一旁的营销部经理也说：“关于形象不匹配，茂萌你不需要担心，BK旗下的副线非常多，主线也在考虑打造一系列更适合当下年轻人的全新风格，你未来就是那档风格独一无二的代言人。” 话说到这份上，茂萌便无从反对了。 对方看起来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他再纠结反而显得优柔寡断。 包间里的签约仪式顺利进行，营销部经理又顺势给茂萌看了几套近期拍摄宣传广告的方案。 穆天成把合同翻来覆去看了五六遍，又把方案反复看了三遍，这才让茂萌签上名字，按了手印。 签约部经理把签好的合同收进公文包里，然后按了一下蓝牙耳机。 他低声问耳机里正全程听他们对话的白知渝：“白总，请问你是现在进来吗？” 白知渝正坐在自己的车子里，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一阵紧张。 他声音紧绷地问：“你问问茂萌，要不要跟BK的高层一同共进午餐。” 他因为担心签约过程不顺利，所以早早就和签约部经理通了电话，通过蓝牙耳机，将包间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他打算在签约之后露个面，但又觉得这样太突兀，于是等到了午餐时间。 签约部经理得到他的指示，顿时喉咙一哽。 这让他怎么问？ 茂萌虽然很年轻，但是心思细腻，而且很是聪明。 你陡然冒出个高层非要约人吃饭，这不是让人以为有什么包养之类的企图，把人吓跑了吗？ 签约经理压下声音：“白总，我感觉这个问题不太合适。” 白知渝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答复，被告知不合适，他反而泄了气： “好吧，那就下次，你们吃完了饭就让他离开吧。” 他全程听着茂萌与BK这边的交谈，也同样认为茂萌心思细腻得令人心惊，因此他表露自己的身份更应当慎重。 万一被小猫误会了，他会后悔莫及。 茂萌在对面坐着，听着很懵懂。 签约部经理似乎在和一个叫白总的人通电话？ 是BK集团还有人要过来吗？ 签约部经理挂断电话，却叫来服务员上菜。 “一块儿吃个饭吧，茂萌。”签约部经理微笑着说。 总的来说签约和午餐过程都很和谐，茂萌三人对BK集团的几位经理印象极好。 这大概就是一流的实力雄厚的企业底蕴吧。 一行人从餐厅包间坐电梯到了停车场。 穆天成很有平日里应酬的风范，把几位金主爸爸送到了两台宝马车前。 他们站在停车场里又开始寒暄，仿佛到了临近分别的时刻又有了说不完的话题。 茂萌只能在一旁略显多余地站着。 白知渝就坐在不远处的卡宴车里，心里很是焦急。 那几位经理怎么还不走？ 小猫站在那儿累不累？ 要不我直接过去把小猫叫上车吧。 就算被小猫发现他认识这几个经理也不要紧。 他动了这个心思就根本忍不住了，于是从驾驶座里下来，朝着茂萌走过去。 几位经理对于大佬都有着天然的感应力，马上齐刷刷地看向白知渝的方向。 他们心想刚才的签约仪式是否有办得不妥当的地方，怎么白知渝会突然出现，而且看起来有点着急。 总不能是因为白知渝还没吃上午饭吧—— 穆天成感觉奇怪，也跟着转过头来。 茂萌顺着他们的视线发现了白知渝的身影，微微惊讶：“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及时提醒了那几位经理。 白知渝身为BK高层的事还未暴露，不能在这停车场里硬生生穿帮了。 穆天成瞅着这场面，心里一阵起疑。 茂萌那位房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他跟BK果然是有关系的吧！ 但就在他想要进一步刺探时，那几位经理和白知渝眼神对视一阵，又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匆匆忙忙跟他说了声再会，便坐上宝马车，急切地一个倒车，驶离了停车位。 他们就在白知渝面前，姿态嚣张地扬长而去。 白知渝：“……” 他的眼神似乎没有传达到位。 他分明是想说，打个招呼，不要紧。 穆天成：“……” 看来是他弄错了。 这几个人一看就不像是认识白知渝的样子。 57只喵 白知渝等那几个经理的车子走远, 面不改色地来到茂萌面前。 他明知故问：“小猫吃饭了吗？” “吃了，”茂萌问他，“哥你也是来这里吃饭的吗？” “嗯, 跟几位同事聚了聚。”白知渝撒了个谎。 为了等他的小猫签约, 他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但是不要紧，签约顺利就好。 这让他和茂萌之间又多了一层牵绊。 白知渝温柔地看着茂萌：“现在去挑西装, 好不好？” 茂萌早已经跟他有了约定，所以点头说：“好。” 穆天成在茂萌身后探头探脑：“挑西装？挑什么西装？需要我一起去吗？” 茂萌说：“是白哥要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穆天成：“去哪儿挑？商场吗？” 茂萌看向白知渝。 白知渝纡尊降贵：“嗯。” 茂萌跟着白知渝走到卡宴车旁边。 穆天成放心不下地提醒了一句：“小心别被拍到哦~” 茂萌心想，和朋友一同逛商场也要担心被拍到吗？ 但穆天成似乎多虑了。 白知渝带着他进入市中心那座商场, 到达BK的柜台之后, 就没再有客人进入那里, 宛如整个专柜已经被他们包下了一般。 白知渝似乎是这家专柜的vip客户, 而且在来之前就已经跟柜员打过招呼。 柜员对他们的到来展现出了最高的服务质量。 茂萌挑中一套西装，然后由柜员对他的三围、肩宽、衣长等一一进行了测量, 西装被重新改过之后会再送到他手中。 在白知渝的建议下，他另外挑了一条领带。 试装的时候, 白知渝亲自为他系上领带, 在他身后，跟他一同站在镜子里许久。 两人对视的时候眼神就像被彼此黏住，许久也无法拉开。 在他们身后的柜员熟练地转开眼神，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包装好了领带, 白知渝再带他离开商场。 白知渝买单的时候直接把信用卡交给了柜员，小票出来时他没有看一眼就直接塞进口袋里。 茂萌并不知道最终付款的价格。 他只看到柜台展示出来的价格牌, 西装是十几万元。 如果按原价付款，也太贵了吧。 在车上, 茂萌忧心忡忡地看着白知渝：“哥，你这次太破费了。” 白知渝回答得云淡风轻：“你的生日一年才一次, 应该的。” 茂萌心想，可是你不只是送我这一次礼物了。 他该怎么回报白知渝呢？ 茂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走的并不是通往香安小区那条路。 “哥，我们要去哪儿？”他问。 “带你去湖边走走，想去吗？”白知渝偏过头问他，“或者小猫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茂萌说：“我都可以，就去湖边吧。” 玉城的湖在一座公园里，算是玉湖的一个风景区，有很多外地游客慕名前来观赏。 茂萌小时候就住在公园附近，所以常来。 但是上大学之后他住得较远，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这一次算是故地重游，茂萌也随之勾起无数回忆。 今天是工作日，又是白天，除了一些游客之外并无本地人的身影。 茂萌和白知渝沿着湖慢慢散步，感觉微风拂面，阳光清爽，身心都很惬意。 他们走到一个广场旁边，茂萌忽然笑了起来。 白知渝问他：“怎么笑了？” 茂萌说：“哥，我以前经常来这里，在我六岁之前。” “六岁之前？”白知渝有些惊讶。 他想象不出那么小的茂萌，虽然曾看过茂萌小时候拍的广告，依旧感觉有些落差感。 “那时候我爸妈工作很忙，所以请了保姆照看我，”茂萌说，“保姆很喜欢把我带到这个公园里，然后我一个人在这个广场玩。” 他指着面前的广场，笑笑说：“我被不下十个人试图拐骗过，每次都被我识破了。” “我说要把他们带到那边的岗亭里，那里有警察叔叔，然后把他们吓跑了。” 白知渝：“……” 一时之间他不知该表扬茂萌的机智聪明，还是该后怕。 如果小猫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被拐走了…… 不堪设想。 他被自己想象出的画面吓到，于是伸手从后面抱住茂萌。 茂萌小声问：“哥，你怎么了？” “小猫以后不要做这么冒险的事了，既然有保姆在身边，求助离你最近的人会更安全。”白知渝埋头在他耳侧，低声说。 茂萌都不忍告诉他，其实保姆把他带过来之后都只顾着玩手机，连他的呼救声都听不到。 他轻声说：“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们走到广场一张石椅上坐下，白知渝继续问了他小时候发生的一些事。 “小猫的父母很少在家么？”他问。 茂萌说：“他们工作很忙，而且崇尚自由，一直都不想被家庭所束缚。” 白知渝抿抿唇，对茂萌的童年遭遇有些难过。 茂萌轻声安慰白知渝：“没事的，哥，我不是已经好好长大了吗？” 白知渝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时广场有人推着棉花糖和糖葫芦走过来，茂萌跑过去各买了两份，又跑到另一个推车那儿买了些自制糕点。 白知渝跟在他身后，捧了满怀的零食。 买完之后，他们又回到石椅上坐下。 “哥，你小时候吃过这个吗？”茂萌把其他东西放在身侧的椅子上，把棉花糖塞给他。 白知渝低声说：“我没吃过。” 茂萌惊讶：“没吃过吗？那你现在尝一口吧。” 白知渝小时候基本只愿意宅在家里，从未来过这个公园，也没有和其他小孩一同外出过，所以对这些童年零食都感觉很陌生。 他有些迟疑地看着手中大大的一团蓝色棉花糖，心里想这是放了多少色素，吃了不会给自己的嘴唇染色吧。 又因为被茂萌期待地看着，不得不低头轻轻咬上一口。 其实除了甜之外没有其他味道，甚至一进到嘴里，那一抹“棉花”就迅速变成了固状的糖，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吃了一嘴白糖。 茂萌见他吃了，眼睛往上弯了起来，在他面前咬了一大口棉花糖，然后笑得很开心。 白知渝低咳了一声，压抑住自己，没有低头去尝茂萌嘴唇的味道。 他们就这么面对着面，一口接一口，把那么大一个的棉花糖吃完了。 他们又接着吃其他零食，无一例外都是非常甜的味道。 白知渝一边吃一边想，这倒是填补了他没吃午餐的饥饿感。 而且吃完之后不会再想吃别的了。 茂萌也感觉自己吃得有点饱，而且他午饭的时候也吃了不少。 他吞下一块糕点，偷偷把剩下的全部推到白知渝面前。 “哥，你小时候喜欢玩些什么呀？”然后他试图转移白知渝的注意力。 白知渝慢慢吃完一颗糖葫芦，说：“我都是在家，看书或者看电视。” 茂萌惊叹：“哥，你小时候就那么爱学习啊……” 白知渝笑着说：“我看的都是漫画书，我父亲帮我去书店买回来，我在家里能看很久。” 茂萌小声问：“哥你除了看书都没有别的放松方式吗。” 在他的想象中，白知渝的童年似乎封闭且寂寥，每天都是漫画与自己为伴，对一个小孩子而言应该会感到孤单吧。 茂萌虽然小的时候也没多少玩伴，但他很善于给自己找乐子。 爸妈出差之后常给他带回一些玩具，后来逐渐接广告，他的世界里开始有了很多人。 他想他的童年是快乐的。 白知渝想了想，说：“在我八岁那年，我有了一只猫，虽然我拥有它的时间并不长，但它带给我很多很宝贵的回忆。” 茂萌啊了一声，眼眶迅速湿润起来。 他记得白知渝的那只猫，现在依旧被白知渝当成了头像。 那是一只早早就夭折了的小猫咪。 茂萌一阵心疼，于是张开手臂用力抱住白知渝。 “哥，它一定在天上过得很好的，说不定现在就在某片云彩上面看着你。”他轻声安抚白知渝。 这种安抚虽然稚嫩却很温暖。 是独属于他的小猫的方式。 白知渝笑了笑。 他回搂住茂萌，在他耳边低声说：“然后它看到我现在跟自己喜欢的小猫在一起了，应该就会安心了，对么？” 茂萌睁大眼睛，差点一个条件反射推开白知渝。 和喜欢的小猫……在一起？ 不对，他不是猫啊。 他要不要趁现在跟白知渝说清楚？ 可是白知渝正在怀念他小时候的猫。 茂萌看着白知渝眼神中的满足与温情，又不忍心说出口了。 现在显然不是坦白的好时机…… 可他究竟什么时候能明确说出“他是人，不是猫”呢。 相比起茂萌心中的五味杂陈，白知渝此刻心情却很荡漾。 茂萌没有反驳他。 也就是承认他们在一起了吧。 在小猫生日这天确认彼此的关系，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 他正难以自拔地开心着，这时茂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茂萌靠在他怀里，低头点开手机屏幕。 “是我爸妈。”他小声说。 白知渝松开抱在他腰上的手，惊讶地问：“你爸妈？” 茂萌的爸妈打电话来了？ 那他该怎么办？ 茂萌的父母知道他的存在吗？ 会接受他吗？ 茂萌又小声说了句：“是视频电话，哥你……” 一听对方打来的还是个视频电话，白知渝的身体整个僵住了。 他有些不忍心地继续说：“哥，你可能要跟我稍微离远一点儿，否则会被他们看到。” 白知渝：“……” 他捧着自己已经碎成两块的心往后退了一点，跟茂萌保持一定距离。 但又并未走远。 他想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愿意跟茂萌的父母打个招呼的。 茂萌接通视频，果不其然看到他的父母重复了一遍昨天的流程。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儿子！”Filbert开心地大叫一声，然后往摄像头亲了过来。 茂佳欣把Filbert推开，仔细看着茂萌这边的背景：“萌萌，你现在是在我们家附近的广场吗？你身后是不是那片湖？我好想念这片湖啊，快拍个全景给妈妈看看——” 茂萌将手机转移角度，拍拍他的身后，又拍拍他的旁边，尽量避开白知渝，向茂佳欣介绍： “这就是我们家附近的广场，妈妈你看，变化不大吧。” “等等，”茂佳欣眼睛敏锐地盯住白知渝在镜头里露出的一截衣袖，“你身旁是不是还有别人？是陪你过生日的人吗？” 茂萌：“……” 正思考着该如何入镜的白知渝：“……” 好消息，入镜了。 坏消息，猝不及防地见家长了。 58只喵 猝不及防就被自己未来的岳父岳母给看到了。 白知渝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继续躲着。 他用眼神寻求茂萌的同意之后, 往茂萌身侧坐了一点儿，在手机屏幕里露了脸。 “伯父好，伯母好。”然后他彬彬有礼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 你好, ”茂佳欣笑着问，“萌萌, 这是你朋友吗？以前好像没见过呢，我还以为会是穆天成陪在你身边。” “嗯，是……”茂萌有些犹疑地轻声说, “他是我房东, 我现在住在他家里。” 白知渝：“……” 茂萌这句话无疑像是晴天霹雳。 房……东？ 他只是房东吗…… 茂萌应该是觉得不便公开他们的关系, 所以才用房东来概括吧。 他可以理解。 但还是, 很伤心。 白知渝默默地捧着自己碎成渣渣的心脏坐回到了边边上。 茂萌继续和父母聊着什么，他已经听不太清了。 “你没有住在家里了吗？怎么在外租了房子？”茂佳欣问。 “家里那套房子离学校太远了, 所以我找了一个离得近的。”茂萌说。 茂萌悄悄瞟了白知渝几眼，总觉得白知渝看起来不太开心。 是因为他刚才说得太冷淡了吗？ 白知渝自然不只是他的房东。 但似乎用朋友来形容也不完全正确。 可是, 又不能够说白知渝是他的男朋友。 他们的感情现在应该还不能称之为爱情。 他是不是应该说些让白知渝开心的话？ 比如—— “妈妈, 我住在这里挺好的，房东也对我很好。”茂萌试着采用夸夸方式。 茂佳欣于是放心了：“对你好吗？那就好，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对你好, 而你也喜欢，就可以啦。” 茂萌：“……” 妈妈你要不要再听听你说的是什么。 我们不是在讨论房东吗！ 这时他父亲Filbert也插了句嘴：“萌萌喜欢的人出现了？在哪里？让我看看。” 茂佳欣：“……” 茂萌：“……” 一直沉浸在悲伤思绪里的白知渝陡然回神。 喜欢的人？ 是在说他吗？ 茂萌有些不好意思了：“爸, 妈，我还在外面, 等回去了给你们打电话吧。” 茂佳欣在他挂断之前连忙喊了句：“我已经让穆天成帮忙准备好生日礼物了，你记得找他拿哦。” 茂萌应了声好, 果断把视频挂断了。 白知渝轻声问：“你跟你爸妈在说什么？” 茂萌脸颊微红地转开头：“没说什么，就说你是个好人来着。” 白知渝：“……” 他听到的分明不是这样，怎么就变成给他发好人卡了。 但看茂萌脸红的模样，白知渝便认为自己完全了解了。 小猫是把他是喜欢的人这件事告诉给他爸妈了吧。 白知渝掩饰不住自己的开心。 坐在石椅上哼了一段歌。 茂萌：“……” 白知渝的声音依旧好好听，但好像真的走调了呢。 算了，他开心就好。 他们继续在广场里坐了一会儿，到了下午四点，便准备启程回家做饭。 白知渝订了个生日蛋糕，所以半路绕到了蛋糕店。 茂萌坐在车子里等白知渝去取蛋糕。 他恍然想起，他从未有过如此完整的一个生日。 从生日礼物到生日蛋糕，从家人到朋友，一应俱全，甚至中间还签了个合同。 总感觉像在做梦。 白知渝拎着蛋糕盒走回到车子旁边，向茂萌举起蛋糕盒，给他看盒子上的彩绘。 茂萌看到那上面绘了个漂亮的少年。 他仔细确认，少年的头上戴的是花环，并没有露出猫耳朵，稍微有点放心。 这应该能说明，白知渝能接受不是猫形态的他吧。 白知渝将蛋糕放进后备箱，然后回到驾驶座。 这时茂萌又接到穆天成打来的电话。 穆天成神秘兮兮地问：“萌萌，你还和房东在一块儿吗？我没有打扰你吧？” 茂萌看了白知渝一眼，小声说：“没有。” 穆天成又问：“茂老师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茂萌：“打给我了。” 他想起他母亲说把生日礼物交给了穆天成，穆天成打电话大概就是为了这事儿。 穆天成又支支吾吾起来：“萌萌，我有个事要跟你商量，你别太激动，我承认我稍微有点hold不住了。” 茂萌疑惑：“是什么事？你直接说吧，天成哥。” 不是生日礼物么？怎么感觉穆天成说得这么正式。 “茂老师在半个月前就跟我提了这件事，”穆天成正色说，“她听说了你想要成为一位出色的演员，所以想帮你成立个人工作室，这样你今后接戏就能够自己把握，经纪人和助理也可以完全由自己支配。” 穆天成说：“我原本是想等你的事业稳定了，开一家经纪公司，我继续充当你的经纪人，或是帮你重新找一位更专业的，但茂老师的提议似乎更合适一些，个人工作室也不会带给你太大压力，自由度更高。” 茂萌想要开口，却发现声音有点哽咽，连忙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天成哥，我妈说要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就是个人工作室吗？” 穆天成：“对，她跟我提了之后我就找了代理机构，本来我是想今天就帮她把这间工作室送给你，但是走流程最快也要明天。” “后来我想了想，如果是明天，就当做你二十岁的第一天收到的礼物，好像也不错。” 茂萌声音又有些湿润，他侧过脸，不让身旁的白知渝看到他正落下眼泪。 “天成哥，你怎么一直瞒着我不告诉我呢。”他轻声说。 “是茂老师说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穆天成惊恐，“萌萌你不会不愿意吧，这可是茂老师的心意，启动资金她都已经给我了。” “而且你的工作室成立，我也要投资的，我想当你的股东。”穆天成半开玩笑地说。 “好啊，你当法人都没问题。”茂萌笑笑说。 穆天成：“那可不行，工作室注册的名字就是茂萌工作室，你必须是它的主人。” “那就说定了，明天你抽个时间跟我去工商那边办理一下登记手续就好了。”穆天成说。 茂萌：“好的，我再跟你约时间。” 挂断电话，茂萌把脸埋到手心里，深呼吸了一分钟，试图把自己眼睛里的泪意压回去。 白知渝已经停下了车，担忧地看着他：“小猫，你的经纪人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妈妈送了一间工作室给我作为生日礼物，”茂萌小声说，“他们瞒着我，把工作室已经申请好了，就等我明天去签字登记。” 茂萌用手指捂着眼睛，忍不住抽泣着说：“哥，我发现我好幸福，我在过去二十年从来没这么觉得过，而他们一直在默默地关心着我。” 白知渝解开安全带，把他轻轻搂过来，让茂萌的脑袋靠着他的肩膀。 “他们都很爱你，即使过去表现得不够多，或者他们表达感情的方法一直都很隐晦。”白知渝低声说。 茂萌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又吸吸鼻子。 “其实我不爱哭的。”茂萌小声说。 但是他在白知渝面前哭过不止一次了。 他想，那可能是因为他对白知渝足够信任。 “我知道，小猫很坚强，”白知渝叹了口气，“但是在我面前可以不必这么坚强。” 茂萌点了点头：“嗯。” 他明白。 因为他们彼此信任，所以可以不设防。 “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白知渝问他。 他刚想要按照刚才的猜测回答出口，白知渝又说： “是因为我也很爱你，虽然可能暂时不能和你的父母相比，但我愿意用我一生的时间去爱你。” 茂萌：“……” 他被巨大的感动所冲击，从而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刚擦掉的泪水又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一颗接一颗不住地砸在了白知渝的肩膀上。 白知渝竟对他说出了爱这个字…… 这也许是他今天收到的最出乎意料的礼物。 但他不想把这份礼物退回去。 他贪心地想要留着。 白知渝对他不只是喜欢，而是爱吗。 哪怕白知渝爱的他可能并不全然是他本身的样子。 他也感动得无以复加。 回到家中，白知渝把蛋糕放在茶几上，又走到厨房准备晚餐。 茂萌揭开蛋糕盒，愣愣地看着蛋糕表面跟盒子上一模一样的少年画像。 少年有一头黑色的卷发，以及绿色的眼睛。 跟他很相似。 他在想白知渝订蛋糕的时候会如何描述。 那是他心爱的少年。 心爱的小猫。 茂萌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蛋糕，直到白知渝走过来跟他说可以吃饭了。 茂萌端起饭碗，香喷喷地吃着饭菜。 白知渝坐在他对面没怎么动筷子，而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突然开口：“小猫，我刚才做饭的时候一直在想——” 茂萌抬头看着他。 “你的工作室，我可以投资吗？”白知渝低声问。 茂萌愣住了。 “既然你的母亲和经纪人都投资了，我想我不应该错过。”白知渝说。 毕竟，他会是茂萌未来的老公啊。 白知渝小心翼翼：“你同意吗？” 茂萌放下筷子，小声说：“可是，我的工作室还没有起步，未来也不知道会不会顺利发展。” 白知渝毫不犹豫：“一定会顺利发展的，我保证，而且，我投资也不是为了收益，而是为了在你的工作室有一席之地。” 茂萌吸吸鼻子，不想再哭，于是跑过去用力抱住白知渝。 “谢谢哥。” 他轻声说着，然后凑过去送上自己青涩的吻。 59只喵 工作室成立, 茂萌和身边的人都忙活了好一阵。 茂萌工作室官博正式开通，穆天成和程秋轮流上线充当运营。 继转发她的猫首映微博之后，茂萌又转发了第三条——工作室成立。 他的微博下面都是粉丝们在玩梗。 [老师你好, 我们家猫猫最近怎么都不说话了, 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喜报：时隔第三十九天……我们家猫猫终于回家找妈妈啦！！] [我失踪多时的儿子终于出现了，快给妈妈亲一下, 猫猫亲亲.gif] [又见转发，宝贝你什么时候来条原创微博给妈妈看看呀] [小猫咪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猫猫眨眼.gif] [看到ip变了, 宝宝你是不是来新市录节目了呀, 我这就准备去跟你偶遇了] [不懂就问, 我家猫会上网了, 我看到他转发了一条微博，是这条吗？] [宝贝儿我看到网剧最后一集的剧透了, 可把我哭死了，需要你的抱抱才会好] 茂萌在新市拍广告, 拍摄间隙里翻了翻评论区。 他目瞪口呆, 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 穆天成在一旁撺掇他：“可以挑几条回复一下，这样更能拉近粉丝和你的关系。” 茂萌想了想，点击那条问他是不是录节目的评论，回复： [不是录节目] 立刻有几十上百条回复, 基本都是粉丝在哈哈哈： [宝宝你是不是去进修了废话文学，回答了像没回答一样,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宝贝儿你可以再回复我一条，告诉我你不是录节目是在做什么呢, 抛媚眼.jpg] 茂萌匆匆地回复了两条，只见更多的未读评论飘在了他的手机通知中心。 他不敢再回复了, 连忙退出微博。 程秋在一旁说：“萌萌的粉丝一看就都是温柔的女孩子，都对他好宠。” 穆天成：“那你可弄错了，我们昨天下飞机，有不少男粉丝跑来接机呢。” 程秋惊讶：“男粉丝图什么？他们难道喜欢男人？” 茂萌：“……” 有被冒犯到。 穆天成转开脸，当作什么也没听到。 程秋这人就是涉世未深，还不够圆滑。 万一他们旁边站着的某化妆师就是同性恋呢？ 他可听说这个圈子里的gay挺多的。 茂萌来新市拍的是BK一系列新品的广告。 他对拍广告经验很丰富，过程进行得很是顺利，从摄影师到导演都对他赞不绝口。 他分别给一系列男装、包包、鞋子拍摄了广告。 拍广告就花掉了三天时间，等到代言官宣和广告正式上线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BK集团官方分别在国内外社交平台公布了品牌代言人是茂萌的消息，发布时间统一为4点18分。 那天茂萌一醒来就上了四条热搜。 #茂萌 BK# #茂萌首个代言# #茂萌打脸# #BK对茂萌的浪漫表白# 茂萌有些疑惑地点进最后一条热搜。 浪漫表白是什么？他怎么都不知道。 这个词条的热门微博是BK的官宣微博，下面显示出的热门评论是一个网友的提问： [4:18发微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评论下是其他热心网友的回复：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还真有可能是因为茂萌的生日是4月18日，BK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浪漫方式了？] 这两条评论都获赞上千。 茂萌刷新了一下，发现BK官博回复了那条评论： [418是代表茂萌生日，同时也是我们正式和茂萌签约的日子哦] 茂萌脸一下就红了。 BK集团官博这句回复让他以为对面是一个他很熟悉的人，所以才会有这么亲切的举动。 但应该只是他的错觉吧。 那些大品牌的运营一贯都是非常有智慧的。 BK官博锤了跟茂萌早在4月18日就已签约，使得又一轮高潮被掀起。 茂萌的几条热搜都上升了好几个名次，其中#茂萌打脸#甚至窜到了第二名。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过打脸的行为，他们是怎么讨论得这么热烈的…… 茂萌原本就觉得这个词条很奇怪，于是点了进去。 词条里基本都是粉丝在狂欢。 [是谁说茂萌没有时尚资源的？出来打脸谢谢] [是谁说茂萌首映礼穿的西装很没档次的？出来打脸谢谢，如今我们萌萌一天换一套BK高定！] [是谁说安婉莹才是BK看中的人？出来打脸谢谢，现在可以承认她的猫这部剧之所以会被BK看上完全是因为茂萌了吧？] [有些人只是低调，并不是没粉丝，那些get不到茂萌的人永别了，没品位的东西！] 很快就有安婉莹的粉丝因为在广场搜索到安婉莹的大名而赶过来，在热搜底下和茂萌大吵特吵。 茂萌看得一阵心惊，不知如何是好。 他咨询穆天成，穆天成只说：“粉丝掐架，你是拦不住的，而且你越介入越会引起纷争，当做没看到就好。” 茂萌后来收到安婉莹的消息。 安婉莹说：“抱歉，没想到我们的粉丝也会有掐起来的时候，她们应该很快就会散开了，你别放在心上。” 茂萌回复她：“你不用道歉啊，这没什么的。” 穆天成偷看到了这条消息，啧啧称奇：“不愧是出道五六年的，为人处事就是圆滑。” 茂萌说：“她跟我关系一直不错，我们在剧外也许也能成为朋友。” 穆天成说：“你现在人气暴涨，会借机蹭你热度的人不会少，萌萌，你别太相信娱乐圈里的人。” 茂萌的代言广告被各大时尚网站争相转发，在微博开屏更是投放了整整一星期。 穆天成每天都在哇哇大叫。 “有这么好的事吗？我一分钱没花，不但上了热搜，还上了开屏。” 程秋冷静指出：“穆哥，你是一分钱没花，但是BK可是大出血了啊。” 穆天成瞬间清醒：“你说得对，我应该要跟BK的人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穆天成翻着工作室的第一季财报，啧啧发声：“咱们虽然庙小，但是各种支出也挺高的，多亏了房东哥一开始倾囊相助啊，话说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投资咱们工作室？” 茂萌说：“白哥收入比较高，应该是把存款投给咱们了。” 茂萌的工作室租在市中心商圈的一间小公寓里，他有时放学之后会绕路去那边坐一坐。 程秋因为一直在租房子，穆天成便把一个闲置的房间留给他住。 这天茂萌放学，白知渝刚好下班早，于是接了茂萌，两人去了一趟工作室。 程秋正围着围裙打算做饭，见他们俩走进来，马上出门说要再去买几个菜，让他们留下来吃饭。 茂萌拉住他：“不用了，秋秋，我们坐坐就走，你做这么多菜太麻烦了。” 穆天成坐在一旁闲闲喝茶：“让他去吧，他厨艺还挺好的，你们也该尝一尝。” 得到穆天成的夸赞，程秋更是高兴，一阵风地跑了出去。 程秋在厨房里忙碌，穆天成偶尔打打下手，茂萌则带着白知渝参观工作室里不多的几间房。 白知渝身为股东，还是第一次踏进装修过后的工作室。 总体来说，工作室的装修风格很简单，墙上挂着几幅茂萌的照片，分别来自于他小时候的广告以及她的猫剧照。 与其说这里是工作室，不如说是茂萌的一个小家。 工作室里有卧室，有厨房，有浴室，有衣帽间，拿来住家也完全没问题。 白知渝看着看着，忽然有股危机感。 茂萌不会对这里逐渐有了归属感，从而搬来这里住吧？ 白知渝拉拉茂萌的手，小声问：“小猫觉得这里怎么样？” 茂萌小声回答：“很特别的感觉，像是有了一个新家一样。” 白知渝危机感更重了。 他生硬地说：“我还是更喜欢香安小区那套房子。” 茂萌诧异地看看他。 他发现白知渝从踏进这里开始就有些拘谨，然后恍然大悟，白知渝大概又社恐了。 毕竟这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穆天成和程秋在，白知渝跟他们还不算太熟悉。 他抬起头，凑到白知渝耳边轻声说：“我也更喜欢香安小区那个家。” 白知渝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深邃起来。 穆天成还好端着菜出来，被他们这一幕惊到，连忙咳了两声。 茂萌跑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盘子，问：“已经可以吃饭了吗？” “还有两个菜，”穆天成向他招手，“萌萌你要不要来看程秋做菜？” 他就想把茂萌赶紧从白知渝身边拉走，否则按照刚才那两人的氛围，他担心会出事。 茂萌进了厨房，只剩下白知渝一人留在客厅里。 他对着茂萌的照片坐下，刷起了茂萌的个人超话。 他最近很喜欢逛超话，从中他搜集到了不少茂萌的照片。 有些是首映礼上被粉丝拍到的，有些是粉丝接机拍到的，有些是学校门口…… 一些偷拍的角度，茂萌仍旧漂亮得毫无死角。 白知渝注意到有些粉丝会给照片加滤镜，或者磨皮。 他皱起眉头，认为处理后的照片远不如原片直出。 茂萌素颜就足够漂亮，而且那张本就毫无瑕疵的脸，需要磨皮吗？ 一些粉丝在各种照片下嗷嗷叫，夸着茂萌盛世美颜。 白知渝觉得很满意，这就是他的小猫，多夸，他爱看。 但刷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有些粉丝竟给茂萌取一些爱称。 猫猫什么的就算了，还有些人一口一个老婆地叫着。 甚至有些冒犯的话语。 白知渝看得眉头紧锁，冷哼一声，把那些言论都给举报了，再把手机扔回到包里，眼不见为净。 怎么这么多人觊觎他的小猫？？ 或许他真该要宣示主权了。 程秋做完了几道菜，穆天成和茂萌端着菜回到客厅里。 这时他们感觉客厅的温度明显低了几度。 穆天成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阳光，现在都五月了，不应该冷了啊。 茂萌把白知渝拉过来在饭桌旁边坐下。 白知渝始终处于一种低气压当中，只有在对茂萌说话时才会露出笑容。 一顿饭吃得穆天成胆战心惊，收起碗筷，他连忙拉着茂萌聊公事。 “萌萌，你不是快到期末了吗？我想给你接几个节目，你先看看。” 白知渝不动声色地走到他们身后，跟茂萌一块儿看着穆天成在平板上列出的几个节目类型。 有访谈节目，真人秀节目，还有一档…… 白知渝眼神一沉。 恋爱综艺？？ 穆天成怎么敢的？ 他看向穆天成。 穆天成手一抖，差点把平板摔了。 60只喵 茂萌也注意到了那档恋爱综艺。 封面画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头顶着两颗爱心。 “天成哥，这是什么？”他手指点了过去。 穆天成试图辩解：“是这样的，萌萌, 这种恋爱综艺一般都是逢场作戏, 不需要你来真的，只是为了让你的人设展现得更全面一点, 吸引更多粉丝而已。” 白知渝身体此时散发出来的冷气已经堪比冷冻冰箱的效果。 穆天成咬咬牙继续说：“还有就是，不是有很多粉丝都把你当做他们的老婆吗，为什么是老婆呢, 我感觉需要给他们纠正一下观念, 我们萌萌也可以很有男友气概的。” 他每说一个字, 就精准地踩中了雷区。 白知渝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 穆天成手又是一抖。 穆天成手指迅速一划, 把恋综的海报划了过去。 “要是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我也只是搜集了当下热门的几档综艺给你参考而已啦。” 茂萌仍在茫然：“天成哥，你刚在说什么……把我当做他们的老婆？” 白知渝冷声说：“那是泥塑粉, 别理他们。” 茂萌更茫然了：“泥塑粉？” 穆天成震惊, 这位哥看起来很严肃啊，没想到这么懂得上网冲浪？ 白知渝面无表情地又说了句：“如果你真想参加恋综，也得我跟你一起去才行。” 茂萌：“……” 穆天成：“？？” 这是他能听的吗？ 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茂萌看了白知渝一眼，赶紧找补：“我哥的意思是, 他陪我一起去，担心我一个人会不自在。” 穆天成：“？” 那不是一样吗？ 穆天成清清嗓子：“不开玩笑, 我们来看看另外一档访谈节目吧。” 他点开访谈节目的海报，ppt里展现出访谈节目的主持人以及节目流程介绍。 “她的猫这部剧播出已经进入尾声, 我觉得是时候跟观众透露一些拍摄时候的花絮，这也算是一种宣传, 同时也让身为演员的你离观众更近了。”穆天成说。 白知渝把平板拿过去，仔细看那档访谈节目的介绍。 他发现访谈节目的背景演播厅很让他眼熟，那位女主持因为跟他毫无交集反而令他没有印象。 “这档访谈节目，是在综合频道播出？”他低声问。 穆天成打了个响指：“对了，是在房东哥那个电视台播出，房东哥应该对这个节目比较熟悉吧？” 房东哥是什么难听的称呼。 白知渝冷冷淡淡：“我不熟。” 穆天成：“……” 茂萌笑笑说：“既然是哥工作的电视台，那我去吧，我还没去过哥工作的地方呢。” 白知渝脸色有所缓和，嗯了一声。 穆天成来不及惊叹白知渝这变脸的速度，连忙把访谈节目那一页ppt给标记了。 “那就定了，这个周末就开始录，现场会有观众提问环节，电视台那边会提前给你台本熟悉，毕竟是上星的节目，质量有保证的。” “然后就是真人秀了，这类节目我收到了好几个邀请，有那种常驻嘉宾，也有飞行嘉宾，也就是只去一到两期，”穆天成接着说，“我建议我们不要常驻，你还是学生，也没那么多时间去参加录制。” 茂萌点头：“我也觉得，而且我不想一直依赖综艺来吸引人气。” 穆天成打了个响指，把ppt翻到明星运动会那一页。 茂萌念：“明星运动会？” 穆天成：“bingo！我对比了好几种真人秀，认为这种竞技类的综艺最适合你，这类节目每一期嘉宾都不一样，而且我记得你的运动细胞挺强的。” 茂萌点头：“我在运动方面还可以。” 白知渝在一旁提醒：“那档节目必须要保证嘉宾安全，防护措施要到位。” “那是必须的，我到时候也会全程陪同，一期节目大概录四五个小时就差不多了。”穆天成说。 “而且这节目是慈善性质，每一期获得冠军的队伍都会收获十万元慈善基金，捐给贫困山区。” 听穆天成这么说，茂萌就更没理由拒绝了。 敲定了两档节目，茂萌认为自己可以把重心放回到表演上，于是他们便停止了关于综艺的讨论。 几天后，茂萌拿到了访谈节目的台本，感觉主持人提供的问题都围绕着网剧，便给穆天成回复了没问题。 周六晚上，茂萌前往电视台录制节目。 BK集团在中午就送来了一套色彩淡雅的休闲西装，让茂萌上节目时穿上。 茂萌没有拒绝。 他想这就等于他借了品牌的衣服，很多艺人都会这么做。 但穆天成偷偷跟他说：“这衣服不是借的，是BK送给我们的，他们服装工厂为你量身定做的。” 茂萌有些不解：“他们为什么要送衣服给我呢？” 穆天成说：“这就是品牌代言人的排面啊，你完全可以像网友说的那样，一天换一套BK高定了。” 茂萌：“……” 他在下午四点到达电视台，这时有一群粉丝在电视台门外举着手幅和海报等着了。 茂萌坐在车子里看到海报上是他的照片，于是让穆天成停下车。 穆天成急急忙忙踩了刹车，问他：“萌萌你要下车？不要吧，这里都没有保安，如果粉丝在你身上扔什么东西伤到你了怎么办？” 茂萌说：“他们应该不会的。” 程秋立刻解开安全带：“我陪萌萌下去。” 结果是三个人同时下了车。 茂萌的粉丝大都是女孩子，而且看脸就非常年轻，她们在茂萌面前都有些害羞，说话轻声细语，全然没有刚才追着车子喊口号的气势。 她们把花递给茂萌，又想把一些包装精美的礼物送给他。 茂萌依旧只收下花，婉拒了礼物。 “茂萌，上节目的时候不要害怕，我们会在台下为你应援的！”女孩子们说。 茂萌笑了笑：“谢谢你们支持我。” 他们坐上车驶向电视台，从后视镜里仍能看到那群女孩子欢欣雀跃的身影。 茂萌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入休息室。 他没有自己的化妆师，所以是由电视台为他化妆。 穆天成拿小本本记下来：“下次上节目要记得为你请个化妆师。” 茂萌说：“不用啦，天成哥，我又不会经常上节目，请了化妆师也用不上的。” 程秋摩拳擦掌：“要不我恶补一下化妆知识，以后我也可以为萌萌化妆，或者补妆什么的。” 穆天成：“这还行。” 茂萌正化着妆，这时安婉莹和汤蓉蓉走了进来。 茂萌这才知道安婉莹也接到了这个节目的通告。 安婉莹带了自己的化妆师，跟他打过招呼后就在另一侧镜子前坐下，开始化妆。 休息室里人来人往，时不时有工作人员给他们佩戴耳麦之类的设备，或是有人来找茂萌签名，茂萌都好脾气地坐在椅子上签了十来分钟。 他这边很忙，就衬托得安婉莹那边有些冷清。 茂萌和安婉莹并没有聊过一句。 茂萌想，虽然访谈变成了两个人，但主持人的问题应该是没变的，也就不需要和安婉莹对台本了吧。 到了六点，工作人员示意他们可以进场。 茂萌于是往外走，安婉莹跟在他身后。 在电视台的走廊里，四处都是小盏的灯光，墙壁上挂着一些艺人的照片。 茂萌一一看过去，差点走过了演播厅门口，连忙又退回去。 他朝等在演播厅门口的安婉莹笑了笑。 安婉莹等他走到自己身侧，忽然轻声叫他：“茂萌。” 茂萌看向她。 她又轻声说：“对不起。” 茂萌：“？” 安婉莹没有再往下说，直接推开后台的门走进演播厅。 演播厅里的观众已经陆续进场，白知渝也在下播之后匆匆赶到。 他戴着工作牌，直接从电梯下降到三楼。 实习生吴珂正跟着编导站在观众席后方，学习着访谈节目要做的一些工作。 他冷不丁一回头，看到白知渝坐到了观众席里。 吴珂：“？？？” 他眼花了？ 白知渝也是来这里帮忙的吗，但是为什么会坐在观众席？ 白知渝已经提前跟导演打过招呼，而且他坐的位置是演职人员的专属位置。 在他前面几排坐着的就是穆天成和程秋。 显然没有人发现他来到了观众席，包括台上的茂萌在内。 穆天成正和程秋咬耳朵：“安婉莹怎么跟萌萌同时接受采访，这跟台本原来写的单人采访不一样啊。” 但是看主持人对两人提的问题似乎跟台本上的没有变化，他也就放下心来。 原本问给一个人的问题改成了分别问两个人，节目时长于是增加了不少。 白知渝坐在台下，耳边老有粉丝的议论声飘过来。 “主持人怎么不多让我老婆说话啊，他都没说几句就换安婉莹了。” “就是啊，我来这里是想看我们家猫猫的哎，怎么多出个安婉莹来了。” 坐在穆天成后面的是安婉莹的助理汤蓉蓉，她时不时站起身，朝粉丝投去警告意味的眼神。 但粉丝并不认识她，也根本没留意过她这边的动静。 白知渝听着粉丝的声音，不断皱眉。 谁是你老婆？ 请你们粉丝摆正自己的位置。 节目进行到一半，开始观众提问环节。 主持人挑中几个举手的观众，让他们上台去面对面地向安婉莹和茂萌提出。 上台五个观众，前四个都直冲着茂萌过去，嘘寒问暖地问他一些问题。 第五个观众原本也想要面向茂萌，却被主持人疯狂暗示：“这位观众朋友应该是想要问安婉莹问题的吧？” 第五个观众勉为其难问安婉莹：“请问你跟茂萌合作的过程中感觉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主持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这不还是问茂萌的事吗。 安婉莹似乎并不在意，笑笑说：“茂萌是个很暖心的男孩子，很善良，很体贴，跟他合作是一段很珍贵的体验。” 观众席里开始小声叫：“你说我们猫猫体贴你，倒是说清楚啊啊啊，他怎么体贴你了，我保证我不吃醋！” 五个观众和两位演员站在一块儿合了个影。 白知渝很难忍地看着几个观众都把手放在了茂萌的身上。 好在合影过程只有两秒，观众便下台了。 主持人让茂萌和安婉莹重新坐下，笑着说：“刚才那位观众问的问题，跟我接下来要问的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茂萌讶异地抬眼。 台本上，跟观众合完影之后就要结束这场访谈了。 是临时加的问题吗？ “众所周知，你们刚拍完的这部她的猫是一部治愈剧，”主持人说，“你们之间的感情既可以说是亲情，也可以说是友情。” 她温和地看着茂萌：“那么，我可以知道，在拍戏的过程中，你们之间产生过其他的火花吗？比如说，青春期的怦然心动？” 茂萌懵懂地和主持人对视，“没有”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 这时安婉莹先他一步开口了：“有过。” 茂萌诧异地看向安婉莹。 安婉莹对他笑了笑，说：“我在拍戏的时候，曾对茂萌动心过。” 60-70 61只喵 观众席里顿时一片哗然。 白知渝差点就想站起来了。 安婉莹在节目里公然承认对茂萌动过心, 这是抱有什么目的？ 他冷下脸，基本能确定安婉莹是想要趁着茂萌人气正值巅峰，蹭到一点热度, 才会不择手段地在节目上说出那种话。 穆天成在台下也急得不行, 疯狂给茂萌打手势。 “快点否认，萌萌, 否认你跟她有任何暧昧的交往！” 茂萌已经从惊讶中缓了过来。 安婉莹在上台前跟他说了声对不起，大概就是因为这句话吧？ 安婉莹突然被塞进节目里，大概是她的经纪公司出面找了电视台。 刚才安婉莹这句表白也很有可能是被经纪公司要求说的。 以他对安婉莹的了解, 她虽然渴望人气, 但不至于为了人气做这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毕竟绯闻缠身对一个女生而言并不是好事。 主持人大概也有些吃惊, 台上静止了几秒之后, 她才转头半开玩笑地对茂萌说： “茂萌，你在剧中的表演的确很出彩, 连我都会想象如果少年时期遇到你这样的人该有多好，你看, 安婉莹也不例外吧。” 茂萌笑笑说：“主持人你过奖了, 剧中的人设都是编剧的功劳，而我们演员的感情波动都由导演来控制，他的确曾给我加过一段感情戏，你们在这周应该就能看到这一集了。” 他大大方方地说：“我在剧里有一段情节是处于暗恋的迷惘期, 安婉莹也被我影响到了，所以才会觉得有过动心的感觉吧。” 茂萌的救场简直堪比教科书级别, 主持人连忙顺着他给的台阶往下走： “是的，我刚问的也是剧里你们有没有产生过感情, 看来我这个问题涉嫌到剧透了，向大家道歉, 你们看剧的时候可一定要把今天的节目忘了哦。” 观众都发出捧场的笑声。 访谈 节目便在有惊无险中结束。 穆天成很是生气，带着程秋一路杀到后台。 茂萌始终面容沉静，进了休息室之后便开始卸妆。 安婉莹站在他身侧，想要说些什么，但碍于有其他人在，最终什么也没说。 穆天成一看有不少工作人员都在，也不方便当众对安婉莹发火，只是冷着脸在一旁玩手机。 他们收拾完东西，工作人员都已离开，茂萌和安婉莹也走出了休息室。 茂萌走在最后，安婉莹逐渐放慢脚步，停在了他身侧。 茂萌看了她一眼，说：“不用在意，我知道，那句话不是你自己想说的。” 安婉莹眼眶一湿，等他往前走了一步，在他身后小声说：“那是我的心里话。” 茂萌脚步一顿，安婉莹已经匆匆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穆天成敏锐地察觉到，转头来找茂萌。 “萌萌，刚才安婉莹对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茂萌摇了摇头。 他们从电梯下到停车场，这时安婉莹已经坐车离开了。 白知渝正靠在他的那台卡宴上，脸被一片阴影挡住。 茂萌惊讶地向他跑过去，问他：“哥，你下班了吗？” 白知渝低声说：“我下播之后就去看你录节目了。” “你看了我录节目？”茂萌更惊讶了，“哥，刚才你在台下？” 穆天成心里一阵打鼓。 白知渝也在现场？ 那刚才安婉莹当众向茂萌表白，他也看到了？ 完蛋，这位哥不得把电视台给掀了啊。 不对，电视台是他工作的地方。 那没事了…… 穆天成又忽然惊觉，他为什么会笃定白知渝会为这事生气？ 难道白知渝不是茂萌的房东吗？ 他的思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纯洁了…… 白知渝声音低沉：“嗯。” 茂萌拉拉他的手，小声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哥，晚点我跟你说。” 穆天成竖起耳朵，什么事不能跟他说反而要跟白知渝说？ 这时电视台一群工作人员纷纷从电梯里走出来，茂萌于是坐上了白知渝的车，穆天成也只得载着程秋离开了。 跟在一群前辈身后走出电梯的实习生吴珂停下脚步：“那不是白老师吗？” 刚才站在白老师面前的好像是……茂萌？ 他原以为白知渝去看访谈节目的录制是冲着安婉莹。 没想到是为了茂萌？ 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说起来，给白知渝打电话的那个“小猫”。 该不会就是……茂萌吧？！ “白老师？在哪儿？”电视台一众主持人朝着前方看过去。 这时白知渝已经坐上车驶出了停车场。 吴珂讷讷地说：“他已经走了。” 白知渝开车很平稳，但他的呼吸有些不顺畅。 安婉莹说对茂萌动心的一幕就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脏上。 安婉莹对茂萌根本不是出自真心，却能当着观众的面对茂萌表白。 而他甚至不能当众和茂萌手牵手。 白知渝仔细回想，他甚至都没有好好对茂萌表白过。 茂萌生日那天算是他第一次表白，而茂萌也给了他回应。 原本以为他们的感情已经逐渐明朗化。 然而他专心谈着恋爱却被人偷家了。 找谁说理去？ 茂萌还未想好怎么跟白知渝说。 白知渝看着不太开心，是和穆天成一样担心他被安婉莹蹭了热度吗？ 他要不要告诉白知渝，安婉莹在后台对他说的话？ 但他还未开口，穆天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萌萌，我刚跟电视台那边联系了，他们说安婉莹是由他们经纪公司临时插进来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他们强烈要求加上的。” 穆天成恶狠狠地说：“果然是他们想要蹭萌萌热度，那个安婉莹看着眉清目秀的，没想到也不是个好人。” 茂萌无奈地说：“天成哥，你别这么说她，她也是被公司要求才这样的。” 听到这句，白知渝转头看了他一眼。 穆天成气急败坏：“我可不信她是被逼的，你看看热搜榜，她的热搜马上到第三名了，应该是买热度了吧？踩着你往上爬，其心可诛！” 茂萌说：“我不跟你说了，天成哥你快回去吧，专心开车。” 茂萌挂断电话，发现白知渝已经停下了车。 他们已经到达香安小区停车场。 他正要解开安全带下车，白知渝忽然握住他的手腕。 “小猫为什么要帮她说话？”白知渝低声问。 茂萌愣了一下，帮谁说话？ 他紧接着想到，哦，大概是说安婉莹。 “哥，安婉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小声说。 白知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她在小猫心里是什么样？” “她被经纪公司冷藏了很久，直到她的猫剧组找到了她，才逐渐有了一些人气。”茂萌说，“在剧组她跟我关系还不错，她在娱乐圈算是我的前辈，也帮了我很多。” 白知渝认真地听完，问：“所以你觉得她这个人不错，今晚的事也是被迫的？” 茂萌眼神闪躲：“也不完全是……” 白知渝：“？” 茂萌不想隐瞒白知渝，于是说：“上台之前，她在后台跟我说对不起了。” “下了节目，她跟我说，那句话她是真心的。” “所以，你不要怪她了……” 茂萌的声音逐渐减弱，他悄悄去看白知渝的神色，却发现白知渝的眼神沉得像墨。 白知渝原以为安婉莹完全是在利用茂萌，却没想到那句话里还藏着她的真心。 只可惜这真心他一点都容不下。 “先回家吧，”白知渝深吸了一口气，“回家再说。” 如果在停车场里，人来人往，在这里也很可能会伤到茂萌。 回到家中，白知渝沉默地去做饭。 他吃饭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但会给茂萌夹菜。 茂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知渝似乎在催他吃快一点？ 他扒完了一碗饭就放下了筷子，以为白知渝有话要对他说。 结果白知渝把碗筷收进厨房，依旧沉默不语。 茂萌无心学习了，坐在沙发上看看手机。 白知渝洗干净手走出来，坐到他身侧，但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他，偶尔再看看墙上的时钟。 过了半小时，白知渝才开口：“小猫应该不喜欢那个安婉莹吧？” 茂萌抬起眼睛：“我当然不喜欢她啊。” 茂萌回答得不假思索，这让白知渝紧绷的嗓子有所纾解。 白知渝又低声问：“小猫喜欢我吗？” 茂萌耳朵顿时一红，他迟疑地看着白知渝，咬咬下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喜欢的。 哪怕白知渝的感情并不够明确，他也得承认。 在和白知渝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早已经喜欢白知渝了。 白知渝似乎松了口气，然后闭了闭眼睛，低头朝他吻了过来。 茂萌抗拒地用手指抵着他肩头，后来逐渐松了劲。 “哥，你是不是，吃醋了？”茂萌艰难地问。 白知渝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沉沉地嗯了一声。 白知渝承认吃醋了，应该说明他们之间存在着人类的感情吧…… 一个正常人会为一只猫吃醋吗？ 应该不会吧。 茂萌发着呆，白知渝已经为他脱下衣服，并且将枕头垫在了他的腰后。 茂萌被按住手腕，感觉白知渝的吻不再那么温柔，且有明显的侵略性。 “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我们才刚吃完饭呀。”茂萌有些慌张。 “吃饭过后已经半小时了，”白知渝贴近他的耳朵，“可以运动了。” 这个声音，不是犯规吗…… 茂萌极力咬住下唇，不让自己被他的声音所蛊惑。 “小猫。”白知渝又叫他。 茂萌呜呜出声。 他对这两个字已经有条件反射了…… 白知渝声音低沉地又说了句： “以后只当我一个人的小猫，好不好？” 茂萌陡然清醒，他伸手捂着脸，怅然若泣。 “可是我不是猫。” 他摇着头：“我真的不是猫。” “哥你要不要看清楚，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小猫。”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要跟白知渝将一切坦白。 白知渝伏在他身上，过了许久才低声叹气，重重地吻在他唇上。 “傻小猫……” 62只喵 白知渝抱着茂萌从浴室里出来, 用毛毯将他紧紧裹住，再把他抱在怀里。 茂萌仍在发呆。 白知渝说完那声傻小猫之后，分明又说了句： “其实我早已经知道了。” 早已经知道什么？ 知道他不是猫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他这段时间自欺欺人的表演, 白知渝其实都心知肚明吗？ 在那些时候, 白知渝都是怎么看他的呀。 是不是觉得他很傻。 也对，他刚才都说了傻小猫三个字。 茂萌又想要捂着脸了。 白知渝拿着茶杯一点一点喂茂萌喝水。 茂萌喝了几口, 把茶杯轻轻推开。 他眼睫润湿：“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猫了吗？” 白知渝有些疑惑：“你当然不是猫，之前你在家戴的那些不是拍戏的道具么？” 他倒是忘记了自己一开始的确把茂萌当成了猫, 经过张雨清的提醒才反应过来。 茂萌欲哭无泪：“你早就知道我不是猫, 为什么还叫我小猫呢？” 白知渝低声：“我可以说吗？” 茂萌：“？” 他眼眶微红地瞪着白知渝, 分明是撒娇的眼神, 惹得白知渝情不自禁低下头来亲吻了他一会儿。 茂萌有些生气，在白知渝想要退回去时用力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白知渝吃了一下痛, 茂萌又马上有些担心。 “哥，你嘴巴上有个伤口, 会不会影响上镜啊。”他小声说。 白知渝笑了笑, 把他重新搂过来：“没事。” “我之前说过，我叫你小猫，是因为小猫在我心里是无比可爱的代名词，还记得吗？”白知渝问他。 茂萌点了点头：“记得, 可是你还说我是独一无二的，不是任何其他人, 也不是任何其他猫。” 他看着白知渝垂下来的眼睫毛，小声说：“哥, 你那句话的意思难道不是——我是独一无二的猫吗。” “我的意思是，你在我心里是最特别的, 任何人事物都无法与你类比。”白知渝认真解释。 茂萌脑子里有点懵。 白知渝的话的确有歧义，然后他就被带偏了，误解到了现在。 所以白知渝从头至尾都知道他不是猫？ 他居然这么长时间都在为掉马发愁，还曾因为被白知渝看到他在拍戏的样子而惊慌失措…… 需要跟白知渝翻的旧账太多了。 茂萌郁闷地又咬了白知渝一口。 这次他避开了嘴唇和喉结，咬在了白知渝的肩膀上。 白知渝被他在情动时咬过很多次，早已经甘之如饴，所以没当回事，仍旧想要继续和他的小猫贴贴。 茂萌却把他无情推开，钻进被子里，背过身去。 “讨厌你。”茂萌小声地抗议了一句。 白知渝以为茂萌只是在撒娇，于是又掀开被子打算躺回去。 然后他听到茂萌轻声说：“今天我不睡这里了。” 白知渝：“……” 茂萌拿着枕头便要起身，白知渝连忙下了床。 “小猫想去次卧睡么。”他问。 茂萌嗯了一声。 白知渝跟他对视一会儿，感觉茂萌无比执着，他只能忍痛说：“你留在这儿，我出去。” 白知渝走出房间，茂萌便把门给关上了。 茂萌躺回到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知渝去次卧睡会不会着凉？ 那边的被子好像已经收起来了。 而且他枕头都没拿过去。 茂萌直起身子，刚想走到门边，却听到门被敲响的声音。 白知渝离开了还没三分钟，又回来敲门了。 “小猫，我错了。” 他听到白知渝在门外说。 “你开门好不好。” 茂萌本就对他容易心软，这时也就更狠不下心了。 他让白知渝面门思过了一分钟，便上前把门打开来，又退回到床上躺下。 白知渝顺利重新躺回到被子里，在茂萌身后低声道歉： “抱歉，我不知道小猫这两个字带给你这么多困扰。” “以后我还是叫你萌萌？”白知渝挣扎着决定。 茂萌又想让他去次卧了。 他从落地窗映下的影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张牙舞爪的真像只猫。 白知渝在他身后，低声又问：“或者，以后我叫你老婆，好不好？” 茂萌：？ 他难道幻听了吗？ 刚才他听到了什么？ 算了，小猫这两个字有什么错呢。 总比老婆要好。 “还是叫我小猫吧。”他把半张脸埋进枕头里，闷声说。 白知渝低笑，在他的发丝上轻轻吻了吻：“好。” 第二天，茂萌洗漱完走到饭厅，白知渝正将粥盛到碗里。 茂萌坐在椅子上，眼睛刚好对着白知渝的嘴唇。 “哥，今天你要上播吗？”茂萌指了一下他的嘴唇，“你的嘴……” 白知渝很淡定：“没事，化妆师能解决。” 白知渝今天播的是午间新闻，送完茂萌去学校，他再到电视台上班。 在上播之前他都在工位上忙碌，整理当天要播的各种新闻，并应付突发的录音任务。 十点，他进入化妆间，和电视台其他主播一同化妆。 化妆师每天面对他们这群主播，对他们的脸不能更熟悉，基本闭着眼睛就能找对五官，五分钟就能把妆画完个大概模样。 化妆师刚拿着粉扑要给白知渝上底妆，忽然看着他的脸出神：“白老师，你的嘴……这是怎么了？” 白知渝面无表情：“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 化妆师咽咽口水：“自己……咬的吗？看着挺疼的啊。” 白知渝：“还行，不疼。” 他家小猫咬的怎么会疼？ 化妆师犯愁地盯着他的嘴看了许久，说：“白老师，你的嘴唇破了，没办法给你涂唇膏，我给你上点药，然后今天不给你拍特写，应该就没事的。” 白知渝摇了摇头：“不用上药，跟平时一样化吧。” 最后，白知渝毫不遮掩嘴唇上的伤口，就这么坐到了演播厅里。 摄像和导播都通过对讲机问他：“白老师，你嘴巴怎么了？受伤了？” 白知渝嗯了一声。 导播于是给摄像打手势：“别特写拍他嘴，懂吧？” 正跟着导播学习日常工作的吴珂一直盯着白知渝在监视器里的脸。 嘴受伤了？分明是咬伤吧？ 自己咬的？不太可能。 别人咬的吗。 …… 茂萌咬的？ 吴珂脸一下憋得通红。 这可真是冒犯到他这个母胎单身了。 吴珂纠结过后，决定还是不把这个最新发现分享到私聊群里。 八卦人亦有底线，白知渝的对象是男生，还是个正当红的男演员，这事儿如果捅出去估计又要上热搜了。 吴珂偷偷在私聊群里丢了个问题：- 你们知道茂萌吗？ 一群女同事冒了出来- 当然知道了！昨天他不是来我们电视台了吗，我还找他签名了呢- 我必须得说，他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素颜呢- 对没错，我见过那么多明星，从没见过眼睛长得那么漂亮的，而且是纯天然的哇- 你们说的不是我刚认的儿子吗？我儿子真的又乖又可爱又聪明又善良 …… 吴珂关上手机屏幕，更确定他不能把白知渝跟茂萌在一起这事告诉这帮女同事。 她们要是知道了，估计能把白知渝生吞了。 白知渝录了一天音，下班已经是晚上八点。 他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一会儿，把疲劳都驱散了，然后打算精神抖擞地回家陪他的小猫。 他走到电梯口，这时吴珂也正在等电梯。 他一见到白知渝就马上神色一僵，双手笔直地垂在身侧。 吴珂向白知渝硬邦邦地微微鞠躬：“白老师，你下班了啊。” 白知渝嗯了一声。 电梯门打开，两人同时往里走。 吴珂连忙后退一步，等白知渝走进电梯他才敢迈进去。 白知渝低头看着手机。 茂萌已经到家很久了，他给自己做了碗面条，拍了照片给他看。 白知渝对着手机微微一笑。 在他旁边偷偷瞄他手机的吴珂秒懂，备注小猫，跟之前的通话记录一样。 是茂萌发的消息！ 原来茂萌那么久之前就跟白老师在一起了啊…… “白老师，”吴珂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和茂萌是怎么认识的啊……” 白知渝忽地看向他，似乎刚发现有他这么个人，眼神锐利冰冷，足以将他刺穿。 吴珂感觉自己差不多是具尸体了。 他赶紧找补：“我是看到你去看他录节目，后来你们还在停车场里说话，就猜到了……” 他疯狂摆手：“我没跟任何人说的，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祝你们幸福……” 吴珂说完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祝他们幸福是什么老土的话啊！ 白知渝忽然哼笑一声，然后在吴珂呆傻的表情里走出了电梯。 吴珂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知渝居然笑了？ 就因为他祝他们幸福？ 白知渝驾车离开电视台，回家的念头无比焦急。 他本来就很想念他的小猫，又从别人嘴里听到小猫的名字，更想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进香安小区的电梯间，一到二十六楼就连忙上前按密码。 但一走进客厅，他又放慢了所有动作，唯恐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小猫竟然等他等得睡着了。 就在沙发上，抱着一只抱枕，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脸却干净得近乎透明。 白知渝走过去，在沙发旁边坐下来，看着茂萌睡觉。 他发现茂萌的手机亮着，似乎还连接着蓝牙耳机，于是把茂萌的手机拿起来，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他注意到茂萌在听Q站的某个视频，而且视频up主用的是猫咪头像。 太熟悉了，因为那是他自己的账号。 白知渝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只是微微一笑。 小猫在偷偷听他的视频，估计是因为太想他了。 他拿出手机，闲闲地刷起自己的Q站主页来。 从上次上传了视频，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更新了。 大概因为他更新频率变低，他的粉丝留言频率也随之变低了。 主页只有寥寥几个粉丝留言。 除了猫猫萌的那条留言，在他的英文诗朗诵视频之下多了一条留言。 耳朵很刁钻：[“送给我的小猫”，面具老师，这首诗是送给你的女朋友吗（试图抠糖）] 白知渝轻点屏幕，回复耳朵很刁钻： [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他回复完就关上了Q站，并不知道他非常冷清的留言区瞬间炸出来好几条留言。 [什么？？男朋友？？？面具老师你什么时候弯的？] [男同竟在我身边，我就说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吸引我呢] [面具老师，什么时候带你另一半一块儿录一段呀？期待听到面具老师心仪的人的声音！] 茂萌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主卧床上了。 白知渝正在浴室洗澡，他坐在床上能听到浴室的冲水声，以及……白知渝有些五音不全的歌声。 他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茂萌拿起手机，解锁之后一眼看到的是面具老师的主页。 他很顺手就往下拉，刷新了面具老师的主页。 然后他的眼睛缓慢睁大。 [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面具老师，出柜了？？ 不对，面具老师是白知渝。 茂萌懵懂的脑袋终于陡然清醒。 白知渝出柜了？？ 63只喵 白知渝走出浴室, 就看到茂萌揉乱了一头卷发，看起来似乎很苦恼。 他立刻走过去，问：“小猫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做噩梦？ 不是, 是撞鬼了。 茂萌抬起头, 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哥，你怎么能在Q站出柜了呢。” “出柜？”白知渝坐在他身侧, 拿着毛巾擦擦头发，“哦，对, 我回复了一个粉丝。” 他的语气一听就很无所谓。 茂萌很担忧地说：“他们知道你喜欢男人, 对你的工作会不会有影响？” 白知渝：“不会, 他们不知道我三次元的身份。” 茂萌啊了一声, 感觉自己真有些睡懵了。 对哦，那些粉丝并不知道白知渝是新闻主播。 那就没关系了。 Q站毕竟是以二次元为主的网站, 对gay的包容度也一直很高。 那些人即使知道白知渝喜欢男人，也不会多惊讶的。 说起来, 他和白知渝已经可以被盖章成gay了吗？ 但是他除了白知渝, 也没有喜欢过别的男的。 这样也能说是gay吗。 而且，他都没有想过，他和白知渝可以互称男朋友…… 茂萌又揉了揉头发。 白知渝已经把头发擦干了，转头温柔地看着他。 “刚才小猫在听着我的视频睡觉吗？” 茂萌脸一红。 暴露了！ 他一直喜欢面具老师这件事。 茂萌小声问：“哥, 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白知渝：“我拿了一下你的手机。” 茂萌心想，发现了就发现了吧。 他喜欢面具老师这件事并不算什么难言之隐。 之前担心被白知渝知道, 只是因为他们毕竟不熟，需要保持安全距离。 现在不一样了…… 茂萌咬咬下唇, 一鼓作气地说：“哥，其实我手机里还有很多你的视频。” “很多我的视频？”白知渝惊讶地问。 “嗯, 你早期的英文诗朗诵，后来的电影配音，我都很喜欢，所以我下载在手机里，这样的话我在外面也可以听。”茂萌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本地文件。 白知渝一看那些视频的标题，就认出了那些的确是他曾发过的视频。 “小猫知道我是面具，所以特意下载下来的吗？”他心里一软。 “不是啊，”茂萌说，“这是我很久以前下的，我从很久以前就关注你了。” 白知渝：“……” 他喉咙一紧：“你的意思是……” 小猫一直关注的人是他？ 那菠萝派又是怎么回事？ 他于是问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听菠萝派的视频么？” 茂萌茫然：“哥，你以前也提过这个菠萝派，他跟你认识吗？” 茂萌眼睛里的陌生显而易见。 白知渝终于发现，他有多愚蠢。 居然一直误以为茂萌喜欢的up主是菠萝派。 而事实上，茂萌从头到尾喜欢的人都是他。 白知渝轻叹了一声，问茂萌：“你在Q站的id，方便告诉我吗？” 茂萌说：“方便啊。” “我还给你留过言呢，你可能都不记得我了。”茂萌把自己的Q站主页打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白知渝看到他手机屏幕上“猫猫萌”三个字有，脑袋里仿佛轰了一声。 他脑海中闪现过几个画面。 猫猫萌给他投币。 猫猫萌给他留言祝他生活愉快。 …… 那竟然是他的小猫。 白知渝把茂萌搂进怀里，下巴在他头顶摩挲。 茂萌能感觉出他很激动，但是过了好一会儿，白知渝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哥，你在想什么？”茂萌轻声问。 白知渝低喃：“我在想，上天待我不薄。” 茂萌：“啊？” 白知渝：“他让我遇到了你，还让你同样地喜欢我，我想我是有多幸运。” 茂萌脸一红。 白知渝说着，又有些遗憾：“我原本应该早一点发现的，我知道你关注着一个up主，却不知道那个人是我。” 茂萌说：“现在发现也不晚呀。” 他原本也只想默默支持面具老师，都没想到面具老师竟然就在他身边。 白知渝搂着他坐在床头，两人就像久别重逢的朋友，聊着他们虽然朝夕相处却错过的一些事情。 茂萌逐渐也抛开了害羞，愿意坦诚他喜欢白知渝的声音这件事。 “我的声音是什么样的？”白知渝低声问。 “很好听，”茂萌笃定，“而且哥你配音的声音和说话时不太一样，和你播新闻的时候也不一样，但都是好听的，恰到好处的磁性，低下来的声音感觉能让人的耳膜产生震动，共鸣很强。” 茂萌捂着手臂：“每次这时候，我都感觉会起鸡皮疙瘩。” 白知渝若有所思：“原来我的小猫还是声控。” 茂萌微红着脸点头：“我是声控。” 但他很快就后悔自己坦白了声控这一属性。 白知渝明显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开始喜欢在床上对他说话。 原本白知渝是沉默而有力的。 现在却是短促而低沉。 再加上他总叫他小猫。 …… 茂萌呜呜：“哥，你不要再说话了。” 白知渝：“你不是喜欢听我的声音么？” 茂萌摇头，落泪：“不要，我受不了……” …… 第二天，茂萌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 为什么一直说话的白知渝声音不哑。 反倒是他声音哑了？ 茂萌有点生白知渝的气，所以婉拒了白知渝送他去学校的请求。 白知渝眼巴巴地送他进电梯，挡住电梯门：“小猫，放学后我去接你吧。” 茂萌听到那两个字就条件反射地有些腰酸，他小声说：“不要，我直接去工作室。” 白知渝得到了这一讯息，下午算准了时间，跟茂萌前后脚到达工作室。 穆天成已经又招募了两个人，一个财务，一个法务。 鉴于工作室的业务还不多，所以这两个人是兼职。 茂萌到达工作室的时候，听到穆天成正把投影仪开着，给两位兼职培训。 他在茶几旁边坐下，转头看到程秋正在认认真真地学做ppt。 茂萌：“……” 忽然感觉他好闲。 这时，白知渝推门进来。 茂萌耳朵竖起，心跳加快，瞬间不闲了。 白知渝轻车熟路地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和一杯奶茶，把奶茶端到茂萌面前。 茂萌拿起吸管插进奶茶杯里，热腾腾的雾气缭绕在他眼前，缓解他看到白知渝时就忍不住的战栗感。 穆天成结束了培训，让两位兼职拿着资料回去复习。 他走到茶几旁边端起茶杯一阵猛灌。 见茂萌过来了，穆天成边喝水边朝他指指点点，差点没把自己呛到。 茂萌：“天成哥，你在说什么呀？” 穆天成吞下嘴里的茶，拿出手机：“你看热搜了吗？” 茂萌：“没有啊，怎么了吗？” 白知渝皱起眉头，他来之前就看了一眼热搜榜，茂萌和安婉莹传绯闻的词条就飘在热搜榜前列。 他当时就让BK公关部来处理这个热搜。 公关部当时回答：“您稍等，我来监测一下舆情走向。” 监测过后，就发现舆论走向都一面倒，路人网友更是直呼：“安婉莹糊怕了，见到男明星就往上蹭，茂萌比她还小五岁呢，她也不怕被说老牛吃嫩草。” 热搜悬而未决，却已经被茂萌看到了。 茂萌握着手机，对那些贬低安婉莹的言论紧皱眉头。 穆天成看他神色不对，赶紧提醒：“萌萌，你可不要为安婉莹抱不平哦，而且那些人只是普通网友，连你的粉丝都不是，你没有必要去纠正他们的言论。” “这对安婉莹不公平，”茂萌有些郁闷，“她的一些黑料都是公司刻意制造的。” 穆天成：“是啊是啊，但是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她没给他们公司创造收益，他们公司不养闲人，就得给她制造一点新闻。” 穆天成见茂萌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开心，赶紧举起手：“这只是他们的做法，我是不赞同的，你看我们都闲成这样了，我也没给你制造新闻啊。” 茂萌脸色有所缓和，眼睛清亮地看着他：“我知道，天成哥你很好。” 白知渝看向穆天成。 穆天成感觉旁边有支利剑插着，宛如显眼包，清了清嗓子，说：“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我已经发现有你和安婉莹的cp粉在热搜里舞了。” “cp粉？”茂萌茫然。 他和安婉莹也能组cp吗？ 穆天成：“就是说你和安婉莹是一对儿，强行拉郎配，你不需要理睬他们，但是你可以发声明表示你是单身，而且近期都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拆了他们的cp就行了。” 茂萌听到单身两个字就不自觉看向白知渝。 白知渝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但面对他的注视，白知渝仍微微勾起唇角。 他不介意茂萌在保护隐私的前提下隐瞒他们的关系。 但他不能容忍任何其他人和茂萌传绯闻。 cp粉？ 没成为他和茂萌的cp粉，是他们没眼光。 白知渝持续低气压，让穆天成也忍不住朝他看过去。 但这位哥经常板着脸，他也就没当回事儿了。 穆天成正要继续劝说茂萌，茂萌却对他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天成哥，我不能发这个声明。” 穆天成：“那我用工作室的官博帮你发，一样的！” 茂萌只得说得更直白一点：“可是我不是单身了。” “你不是……”穆天成跳了起来，“什么？？” “你谈恋爱了？什么时候？跟谁？该不会真是安婉莹吧！你身边也没出现过其他女人啊！”穆天成抓狂地抓着头发。 茂萌好心告诉他：“因为我的男朋友不是女人啊。” 穆天成更疯了：“什么鬼？男朋友？？？？萌萌你什么时候变弯的？这让我怎么跟茂老师交待啊啊啊！” 穆天成疯了好一阵，才又红着眼睛问：“你男朋友是谁？！” 茂萌不忍心开口。 他担心说出真相会让穆天成变得更狂乱。 白知渝义无反顾，冷冷开口：“是我。” 穆天成呆呆地看着他许久，捂着胸口，砰地往后摔倒在了沙发上，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一旁专心坐着做ppt的程秋茫然地抬头。 “原来真有男人喜欢男人啊。”他喃喃地说。 64只喵 一阵漫长的狂乱过后, 穆天成缓缓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冷静下来思考，也觉得早已经有迹可循。 只不过，之前他只觉得白知渝个性乖僻, 茂萌对白知渝又百般容忍, 大概是因为太想住白知渝家的房子。 没想到，这两人早就偷偷摸摸在一起了。 穆天成拿着热毛巾敷在额头上, 有气无力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茂萌想了想，他和白知渝真正坦白一切其实是最近的事。 “就这两天。”他说。 穆天成抓起热毛巾往桌上一摔：“我才不信！” 白知渝瞟了他一眼，穆天成马上收起了气急败坏：“算了, 声明不用发了, 但你们一定要注意别被拍到。” 奇怪, 他怎么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 难道他早就有先见之明？ “萌萌你过来, 我们来说说明星运动会这个节目录制的事儿。” 穆天成向茂萌招手。 茂萌坐到他身边，问：“这么快就要录明星运动会吗？” 穆天成说：“节目组找我敲档期呢, 其实咱们全年都是档期，但我考虑到你期末考试不是快到了吗, 就说干脆定你考完试之后。” 茂萌：“好啊。” 他低头看着节目组发来的嘉宾名单。 “这是那一期节目的嘉宾吗？”他问。 穆天成：“不是, 是让我们审核一下，如果有安婉莹那样的人，就pass掉。” 茂萌：“？” 他很惊讶：“我们怎么会有这种特权？” 穆天成咳了两声：“现在娱乐圈方方面面都论咖位，我们正当红嘛。” 他指着其中一个嘉宾的照片：“这个女嘉宾人气也挺旺的, 跟你差不多大，是个歌手, 长得也挺可爱。” 穆天成：“节目组极力给我推荐这一期，估计想给你俩炒cp呢。” 白知渝的眼神往他身上刺了过来。 穆天成赶紧找补：“但我跟他约法三章了, 我们去上节目纯粹是为了做慈善，禁止跟任何人炒cp。” 茂萌点头, 夸他：“天成哥，你越来越厉害了。” 穆天成昂首挺胸：“那当然，我已经是个成熟的经纪人了。” 茂萌粗略地看了一遍嘉宾名单，都是他不认识的明星，大多数嘉宾年龄都在20岁出头，也有两位40多岁的前辈。 茂萌说：“天成哥，我觉得嘉宾名单就由节目组安排吧。” 穆天成很爽快：“好。” 白知渝把平板拿了过去，看了一眼节目播出时间和录制地点。 他问：“在霜城录制？为什么不是在玉城？” 穆天成说：“因为这档节目每一期都换一个旅游城市，为的是带动当地旅游经济，霜城那地儿也不错，录完节目我们还可以四处看看风景呢。” 白知渝面无表情：“太远了，我去不了。” 穆天成赶紧噤声。 他根本没考虑过白知渝能不能去。 话说回来，白知渝怎么这么粘人啊，茂萌录个节目他也想跟着？ 茂萌安慰白知渝：“哥，我就去一天，没关系的。” 穆天成更加不敢说，一天可能录不完，他们的录的这期会拆成上下两集播出，估计得录两天才能保证素材够用。 茂萌敲定了在他考完期末考试后的那个周末去录这档节目。 穆天成又继续跟他讨论参加的体育项目。 穆天成说：“这里有很多个项目，田径，跳水，攀岩。” 他把笔递给茂萌：“如果有你不擅长的，可以勾掉，节目组会优先考虑你的选择。” 茂萌把纸上列出的体育项目看了一遍，摇了摇头：“我没有特别不擅长的。” 白知渝在一旁紧锁眉头，原打算把跳水和攀岩都勾掉，听茂萌这么一说，他默默收回手指。 穆天成惊叹：“萌萌你不是只学了跆拳道吗？居然体育方面都这么擅长？” 茂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算擅长，我只是都练过一阵子，当初在跆拳道馆认识了不少体育生，他们教我的。” 白知渝低声提醒：“你如果很久没接触那些运动，要记得拉伸，不要逞强。” 茂萌点头：“我知道的。” 敲定所有项目之后，茂萌就跟白知渝一同离开了工作室。 之后的半个月他都忙于学习，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作业和考前准备。 白知渝体贴地尽量每天接送，并且晚上也不让他太晚睡。 茂萌顺利地熬到了考试前夕。 期末两天的考试安排得满满当当，第二天有一门甚至要考到晚上才允许走出考场。 茂萌走出考场拿出手机，看到白知渝发来的消息：- 我晚点才能下班，小猫你打车回家，注意安全 茂萌眼尾弯起，回答他一句语音：-我知道的，哥你回家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他拿了包打算走出学校，经过运动场时听到身后一阵骚动。 那些人朝他跑了过来，像极了他在校园里被粉丝追的时候。 茂萌下意识抓紧了包，随时准备突出重围。 但那些人在他面前又突然刹了车，嘴里嘟囔着：“不对，是茂萌的粉丝，不是茂萌，走走走，去南院那边。” 茂萌一愣，他的粉丝？ 什么意思？ 那群人又一窝蜂地跑远了，茂萌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这时有人叫了他一声：“茂萌！你是要去南院吗？” 茂萌看着冯睿跑到他面前，疑惑地问：“南院出什么事了？我看他们都在说。” “我听说高阳泽今天去南院考试，跟那边一个学生起了冲突，这会儿还打起来了，”冯睿拉着他往南院的方向走，“并且，据说那个学生还是你的粉丝。” “我的粉丝？”茂萌一下变得着急，拉着冯睿跑了起来，“快带我过去！” 他的粉丝，在他想象中就全是身材娇小的女孩子，高阳泽模样再秀气，但拳脚都不长眼睛，女孩子跟他打架一定会吃亏的。 他们跑到南院，在一群学生围住的空地上找到了高阳泽和那个粉丝。 见茂萌跑了过来，围观的同学都自觉让开一条道。 茂萌看清楚粉丝的脸，一下就松了劲。 是个男生。 而且挺壮的…… 高阳泽和男粉丝战况非常惨烈，两人坐在地上，高阳泽的眼眶一片乌黑，鼻血凝固在了嘴唇上方，男粉丝身上的T恤已经被撕坏了，只露出背后一个“萌”字。 茂萌一惊，这件T恤，难不成是粉丝应援那件…… 男粉丝见茂萌就站在自己身后，心急地想要站起身跟他打招呼。 结果他刚要站起来，又被高阳泽抓住脚踝，将他狠狠地拖回到了地上。 男粉丝的身体跟地面重重撞击，发出令人心惊的一声巨响。 茂萌顿时生气了，他走过去，先确定男粉丝的意识还算清醒，然后朝向高阳泽，冷声问： “高阳泽，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在校园里公然打架，还背后偷袭，你等着受处分吧！” 他的话实在很严苛，高阳泽顿时红了眼睛，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萌萌，你都没有了解情况就这么说我？你知道他刚才对我说了什么吗？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是我发现你的，他们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茂萌一阵无语。 高阳泽和他的粉丝为了他而争风吃醋打起来，对他而言并不是多值得开心的事。 后来茂萌把他们带去医务室，交给校医处理伤口，然后便走出了医务室。 一群学生跟着他走到了这里，如同八卦记者一般对着他举起手机，咔嚓咔嚓拍了起来。 茂萌皱起眉头，这时冯睿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辆自行车，叮铃叮铃地呼唤他：“茂萌，这里！我带你出去！” 茂萌坐上自行车后座，冯睿麻溜地带着他出了校园。 “明天开始放暑假了，你有安排吗？”冯睿在路边放下了他，回过头来问。 “明天我要去霜城录个节目，暂时没有其他安排了。”茂萌说。 “行，那等你不忙了，我找你玩儿。”冯睿说。 茂萌笑了笑：“好呀。” 回到家中，茂萌先去洗了个澡，随后呈大字型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总感觉在学校里被追逐和偷拍与他最初当演员的初心已经背道而驰了。 现在他得到的关注也都跟他的作品无关。 他这种究竟算什么呢。 流量明星？ 可他想当的只是演员而已。 茂萌侧过身，把手机关机，拒绝看到一切网络上关于他的言论。 他知道今天在校园里发生的事又要被人搬到网上。 好在明天开始就不用去学校了，他可以有两个月时间，像过去一样，宅在家里，无聊了就下楼喂咪咪。 也许等白知渝放假，他们还能一起出去旅行。 最好找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偏远的山林，或是去国外。 茂萌想到这里，心情又变得开心起来。 他听到白知渝开门的声音，立刻跳下了床，光着脚跑到白知渝面前。 白知渝放下包，将茂萌抱起来，茂萌顺势伸腿攀住他的腰。 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他们亲吻了好一会儿。 白知渝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小猫明天开始放假了？” “嗯。”茂萌红着脸点头。 白知渝心想，终于放假了，那他们今晚就可以…… 这时茂萌在他身上艰难往上蹭，如同一只小猫在爬树。 白知渝失笑，按住他的腰，问他：“你在做什么？” 茂萌眨了眨眼：“攀岩。” “明天我参加明星运动会，可以先练一下。”他说。 白知渝：“……” 他竟然忘了茂萌明天还要参加节目。 如果他把小猫折腾得浑身酸痛，小猫在录节目的时候可能会很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茂萌放暑假，却还要继续熬到茂萌录完节目。 白知渝心情顿时有些down。 茂萌在说完攀岩之后，也发现自己无意间泼了个冷水，连忙从白知渝身上下来。 他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 他只想着怎么安排愉快的暑假。 都忘了明天他就要离开玉城两三天了。 茂萌踮起脚，在白知渝脸颊亲了一下，轻声说：“哥，等我回来……” 白知渝单手搂着他的腰，低声嗯了一声。 65只喵 第二天, 白知渝开车送茂萌去工作室。 原本穆天成提议直接由他到香安小区接茂萌去机场。 但白知渝执意这么做。 白知渝原还想直接把茂萌送进安检口，但穆天成说了一堆，茂萌如今上飞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如果送茂萌到机场也根本不能陪着茂萌走进机场大厅。 他把车子停在工作室楼下, 跟茂萌温存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彼此。 茂萌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 直到那张玻璃门上再看不到人影，白知渝才开车离开。 茂萌推开工作室的门，穆天成和程秋各自带着一个大行李箱, 回头看到茂萌只背了一个包。 “萌萌, 你的衣服呢？怎么行李箱都不带？”穆天成惊声问。 茂萌把包背在胸前, 拍了拍：“在这里呢。” 穆天成望着他：“你就带这么点？该不会只带了换洗衣服吧？” 茂萌：“是啊, 节目上不是统一穿运动服吗？” 穆天成：“……那一开始集结亮相的时候都穿的自己衣服呢，其他嘉宾估计都卯足了劲把大品牌穿在身上。” 茂萌啊了一声：“我就打算穿这身亮相呢。” 他指的是身上这件卫衣, 黑白漫画logo，一个小众品牌。 穆天成差点给他跪下来：“祖宗, 你还记得你是BK的代言人吗？” 茂萌：“……” “算了, 还好我有准备，给你带了几套，品牌爸爸也早已经把你上节目要穿的衣服送过来了。”穆天成拍拍自己的行李箱。 茂萌笑了笑：“他们考虑得真周到。” 穆天成点头：“对，我们一定要知恩图报。” 上了车, 茂萌和程秋一同坐到后排座上。 穆天成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随口说：“程秋, 你看一眼热搜榜，咱们在车上开个小会。” 茂萌：“开会？” 程秋见怪不怪地拿出平板：“今天萌萌上了两个热搜, 分别在第10和第15名。” 茂萌：“……” 穆天成：“程秋你念出来。” “第10名是，茂萌救粉丝, ”程秋声音毫无起伏，“热门微博是，茂萌在学校那段视频大家看了吗？看起来很软萌的茂萌居然为了粉丝责问自己同学哎，那句‘你等着受处分吧！’我感觉好A啊啊啊！” 茂萌：“……” “第15名是，茂萌好A，”程秋念的时候略显困惑，“热门微博是，在我眼里茂萌一直是小甜O的长相，小甜O的性格，所以我的文里一直给他配大猛1来着，怎么我萌在学校里是这么冷酷的一个形象？紧急修改我所有文，我改成双A恋还有戏吗？” 程秋歪歪脑袋：“小甜O，是什么，大猛1，又是什么，双A……” 茂萌：“……” “你先别管这些，”穆天成手一挥，“萌萌，你昨天在学校里发生啥事了，我怎么没听你说起呢。” “没什么事，”茂萌闷闷地说，“一直跟踪我的那个男同学跟我的一个粉丝打起来了，我就说了他几句。” 穆天成：“我很清楚你的为人，但是网上那些人不清楚啊，你知道你的视频一放上去，有多少黑料满天飞，说你仗着自己是个明星，在学校里高高在上的，还指着一个受伤的同学骂。” 茂萌淡淡地：“我才不怕他们说。” “你是不用怕，我们身后还有强大的BK集团呢，”穆天成说，“我刚要找人咨询怎么处理那些黑料，BK那边就先动手了，你看程秋念的那两条，全是夸你的。” 茂萌说：“就算删除了那些言论，也改变不了他们固有的思维，没用的。” “他们怎么想我不管，但是放到网上给你泼脏水我可不会允许，”穆天成握紧拳头，“等今天到了霜城，我再写个声明，必须要威慑他们一下。” 茂萌靠着椅背，闭上眼睛：“都听你的吧，天成哥。” 到了机场，穆天成和程秋分别戴上墨镜，两人一手推个行李箱，一手护在茂萌身侧，成功从机场大厅杀到柜台。 穆天成让程秋去办理登机手续，他自己则陪着茂萌站在登机口等待。 他们身后聚集了十来个粉丝，时不时听到拍照的声音，以及粉丝们在窃窃私语：“快去啊，他就要上飞机了。” 茂萌往粉丝身上望了过去，只见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被其他粉丝推了出来。 “萌萌，她今天过生日，有个礼物想要送给你！”其他粉丝大声喊。 高中生粉丝走到茂萌面前，脸红着拿出了一本相册。 “这个是我整理的你从拍她的猫到现在的照片，旁边的画是我手绘的，”她小声说，“你可以收下吗？拜托拜托。” 茂萌看了看她，伸手接过那本相册，笑笑说：“谢谢，但是你不是过生日吗？怎么是你给我礼物呢。” 女生抬头惊讶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惊喜。 “我跟你合照一张，然后签个名，写上祝你生日快乐，可以吗？”茂萌问她。 “好啊好啊。”女生用力点头。 其他粉丝也马上喊了起来：“我们也想要合照！来个大合照吧！！” 穆天成木然地接过一个粉丝的相机，走开几米远，对着茂萌和一群粉丝拍了几张照片。 刚好程秋办完了手续，他们得以告别粉丝，去过安检。 穆天成摇着头说：“萌萌，你有宠粉的嫌疑啊。” 茂萌小声说：“他们对我这么好，我给他们的只是一张合照而已，哪里宠了。” 到了霜城刚好是中午，节目组的车接到他们，把他们送到酒店，然后说中午和其他嘉宾一同吃个饭，下午开始录制。 穆天成一一应过，他让程秋去房间放行李，带着茂萌先去跟节目组社交。 茂萌早已习惯他花蝴蝶一般的作风，他只需要跟在穆天成身后逢人说你好，对着前辈叫老师。 如果论演戏，他入行时间晚，整个节目组都是他的前辈。 但如果论拍广告的时间，茂萌已经算是大佬了。 茂萌拍的是网剧，尽管在网上名声鹊起，但在真正的电视电影圈都只算籍籍无名。 所以有好几个嘉宾一看到他就脱口而出：“我看过你拍的广告！” 只字不提他刚拍完的那部网剧。 茂萌对此只是笑笑：“谢谢，我很荣幸。” 跟茂萌坐同一桌吃饭的是跟他同龄那位女歌手，叫岳悦。 她来得比较迟，坐到饭桌旁才跟茂萌打招呼：“茂萌你好呀，我在追你的那部剧，快大结局了，好不舍得！会有第二季吗？” 茂萌迟疑：“谢谢，请问你是？” “我是岳悦。”岳悦粲然一笑。 “悦悦？”茂萌轻声念。 “对的，你可以叫我悦悦。”岳悦笑着说。 开餐之后，另一张桌子明显热闹，一个年轻男人被围在其中，很多人向他敬酒。 男人站起身笑着说：“等会我要跑步，我可不能喝酒，节目上我要赢了你们才行啊。” 茂萌望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果汁，端起来抿了一口。 岳悦凑到他耳边说：“茂萌，你知道我们坐的位置也有讲究吗？” 茂萌看着她：“什么讲究？” 岳悦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每一桌的四个人自动成组，所以，我们现在是队友了。” 茂萌笑了笑：“真的吗？可我是随便坐的。” “我是这么猜的，一会儿你可以验证一下，每一队刚好是两男两女。”岳悦说。 她又悄悄指着年轻男人那一桌：“你看到那边了吗？四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是为了给太子爷拿下冠军奠定基础。” 茂萌又听不懂了：“太子爷？是谁？” “那个被人拼命敬酒的，是旭阳娱乐的太子呀，”岳悦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了，“他是旭阳老板的儿子，最近才突然说要出道，还发了唱片在打榜呢。” 茂萌：“哦……” 他连旭阳娱乐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总感觉不应该参与到这个对话里。 这时花蝴蝶穆天成回来了，他在茂萌身边坐下，灌了一口茶，感慨无比：“旭阳的太子都来参加这种节目了，是想宣传唱片？其实让他们家给他打榜就好了啊。” 茂萌瞟了他一眼。 穆天成：“对了，萌萌你不知道旭阳娱乐吧？他们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培养过很多大牌明星呢。” 穆天成如数家珍，把几个获奖无数的影星以及世界巡回演唱会开了几轮的歌星说了个遍。 茂萌张了张嘴，配合一句：“真厉害啊……” 吃过饭之后，下午正式开始节目录制。 茂萌穿上BK的一套运动服，和自己的四个队友一块儿录了段花絮。 和岳悦猜测的一样，他们果然分到了一个队，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年纪稍长的两位前辈。 主持人跟他们介绍游戏规则，一共有十个运动项目，赛制为积分制，最终总积分高的获胜。 每个队自行分配参赛人员，但每个队员必须至少参加两个项目。 岳悦自告奋勇成为了队长，她跟茂萌商量：“茂萌，这里最后这个项目是双人的，就我们俩来吧，然后给两个简单一点的项目让前辈上，我们挑剩下的。” 茂萌没意见：“好。” 分配完之后，茂萌的四个项目是百米赛跑、攀岩、跳水和漂流夺旗。 明星运动会的比赛规则跟实际的运动赛规则略有不同，裁判也不像赛场裁判那般严格。 第一个项目便是百米赛跑。 茂萌换上了节目组提供的短款运动服，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站在起跑线后面热身。 跟他一同比赛的是另三个队的选手，茂萌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是那位太子。 太子穿着全套运动服，但是脚上穿的是皮鞋。 茂萌：…… 这种穿搭多少有点不适合运动吧。 但是跑起来的时候，太子速度并不慢。 他和茂萌并驾齐驱地冲了出去，只比茂萌慢0.1秒到达终点线。 裁判看了一眼导演，犹豫地问：“需要重跑吗？” 导演向太子示意，太子气都喘不匀了，朝他摆了摆手。 茂萌没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他还在忙着热身，因为之后他还得参加攀岩。 太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还觉得莫名。 “你跑得真快啊。”太子夸他。 茂萌回答：“你也挺快的，而且你穿的是皮鞋。” 这种回答就很真诚，听着一点也不像是他听惯了的奉承。 太子想了想，指着自己发问：“请问，你认识我吗？” 茂萌心想，该说实话吗？ 他看了一眼太子胸前的名牌，叶千隽。 叶千隽注意到他的视线，马上捂住自己的名牌，晃着手指说：“偷看名牌不算哦。” 茂萌只得实话实说：“我不认识你。” “但我知道你是太子。”他的绿眸子往上微微抬起，看起来就无比无辜。 66只喵 跟摄像站在一块儿的穆天成捏了把汗。 祖宗哎, 你不是看到名牌上的名字了吗？哄太子开心一下多好。 但他了解茂萌，茂萌才不会管叶千隽是不是太子。 每个项目中间有半小时休息时间，第二个项目茂萌并没有参加, 于是坐到一旁休息。 叶千隽也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得知茂萌并不认识他, 叶千隽似乎自觉尴尬，并没有再主动找茂萌说话。 茂萌一直看着赛场上的其他嘉宾, 也没有理睬过叶千隽。 尽管他们俩很是沉默，身旁的摄像却一直没休息。 有一台摄像机更像是专门在拍他们，一直杵在他们身边。 后来茂萌才意识到, 那台摄像机是专门为叶千隽安排的。 他开始下意识地离叶千隽远一点儿。 茂萌在攀岩比赛的起点处佩戴攀岩设备, 远远看到叶千隽又向他走了过来。 “茂萌, 你也参加攀岩？”叶千隽朝他挑了挑眉。 茂萌笑笑：“是啊, 真巧。” 茂萌试着往岩壁上攀了几步，然后又顺着威亚落下来。 叶千隽正在试设备, 抬头看着他很顺畅地落在地上。 岳悦刚好比完一个项目，跑来看茂萌攀岩。 她惊呼：“茂萌, 你刚才好帅啊, 好像在拍武打片！” 茂萌：“……” 他只能对岳悦笑笑。 叶千隽也在一旁问：“你拍过吊威亚的戏吗？” 茂萌说：“没有，我刚拍完的那部剧都是在平地上打斗。” 叶千隽想了想，说：“哦，对, 有你英雄救美的一场戏。” 茂萌有些意外，叶千隽竟然看过他那部网剧？ 岳悦在一旁说：“茂萌, 你要加油啊，我刚才输给他们队了。” 她偷偷指着叶千隽的背影。 “我已经尽力了, 但还是差一点点。”她露出抱歉的表情。 茂萌安慰她说：“没关系，等我把分追上来。” 叶千隽指着自己：“你确定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茂萌没说话, 只是朝他笑了笑。 叶千隽看得一愣。 攀岩正式开始。 茂萌往上窜得很快，叶千隽紧跟其后，他们俩很快把另两个队的选手甩得老远。 岳悦已经退到了镜头后方，她随便抓了个人，对他又喊又叫：“茂萌好帅啊啊啊！这就是猫的本能吗！会爬树！” 穆天成漠然看着她，嘴上非常给她面子：“是啊是啊，不然他怎么会演猫呢。” 茂萌很快就要到崖顶，叶千隽在他身侧，攀着石头转头问他：“你怎么这么拼啊？” 茂萌看着他，只是轻微喘气，没说话。 “为了十万块吗？不至于吧。”叶千隽说。 “是为了让这十万块捐给贫困山区的时候，能写上我的名字。”茂萌说着，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他忽然跃起，伸手去碰插在崖顶上的旗子！ 叶千隽只是发了一下呆，就被茂萌给抢了先。 茂萌抓着代表他们队伍胜利的旗子往下坠落，叶千隽匆忙间拿了自己队伍的那面旗，在他之后降落到地面。 茂萌把手中的旗子递给裁判。 裁判略有些迟疑，问他：“你刚才是不是在跟叶千隽说了什么，导致他没反应过来，所以你抢先了。” 茂萌皱起眉头，裁判的意思难道是他作弊了吗？ 叶千隽落到地上，解开威亚，快速朝他们走过来。 他没好气地对裁判说：“是我找他说话的，不信你们看回放！我愿赌服输，赶紧比下一个项目吧。” 穆天成原本想救场，此时又退了回去。 他摸着下巴想，这位太子还挺讲道理的嘛。 茂萌笑了笑，也对裁判说：“裁判，我也申请看回放，我应该一直都是比叶先生要快一点的。” 叶千隽：“？” 你礼貌吗？ 节目组要脸，最终还是没能看回放，直接判定茂萌获胜。 茂萌第一天的比赛项目都已结束，剩下的便是在一旁观战，以及各小队总结比赛经验。 岳悦拿着比分表分析：“今天咱们赢了三场，茂萌两场，我一场，跟太子爷那组打平手，明天我们一定要加油，最好获得全胜，稳稳拿下比赛！” 她一脸严肃，握着拳头高高举起：“让我们一起喊，必胜！必胜！” 茂萌配合她一同喊了口号，回头发现一个硕大的镜头正对着自己。 他感叹，真人秀果然处处都是镜头啊。 尽管他比的两个项目结束得都很快，但录完节目依旧已经到了傍晚。 茂萌吃了点东西，回房间给白知渝发消息。 白知渝直接给他打来电话。 茂萌悄悄把卧室门关上，自己躺进被子里，小声跟白知渝说话。 “小猫，今天累吗？”白知渝声音低沉地问他。 “不累。”茂萌回答完，又觉得应该可以适当撒个谎，“攀岩的时候可能太用力了，感觉手臂有些酸。” 白知渝：“那我给小猫揉揉？” 茂萌小小声：“好啊。”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任凭空气里一股旖旎的氛围在流动。 不知是谁在电话里轻轻呼吸了一声，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哥，我好想你。” “我想你了，小猫。” “今天还不能回来吗？”白知渝声音低落地问。 茂萌说：“明天还要录一天，从早上开始录，应该傍晚就能坐飞机回去。” 白知渝：“好吧，那我就再忍一天。” 忍一天，是在暗示什么吗。 茂萌脸红红的，深深埋进被子里。 “等小猫回来之后，我要把你考试这几天，录节目这几天，都补上。” 白知渝用低沉好听的声音说着这种话，简直就很犯规。 茂萌跟白知渝说了许久的话，挂断电话才发现竟然聊了两个小时。 而他都已经忘了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只记得白知渝的声音压得很低，反复震得他耳朵发麻。 茂萌推开卧室门，穆天成和程秋正坐在沙发上说事情。 他们同时抬头看向茂萌，茂萌神色如常地坐到他们对面。 脸上红霞一片，眼睛湿漉漉的，一看就知道刚才茂萌在房间里跟白知渝暗通款曲。 穆天成递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程秋指了一下茂萌的脸，说：“萌萌，空调是不是还要低一点？你热得脸都红了。” 穆天成：“……” 茂萌装作没听到，轻声问：“你们在做什么？” “节目组挨批了，刚找我道歉来着，说明天一定严格按照比赛规则定输赢。”穆天成说。 “挨批？挨谁的批？”茂萌问。 “叶千隽批了他们一顿，没想到吧？”穆天成说，“太子爷居然对他们明显偏向自己的行为表示不满，说他们没有竞技精神，我听得笑死了。” 茂萌点了点头：“今天比赛的时候他也这么对裁判说过。” 穆天成说：“旭阳这次赞助了节目的，也难怪他们想要讨好叶千隽，只是没想到这位太子这么有个性。” 他看着茂萌：“萌萌你怎么说？非要赢太子吗？” 茂萌轻声说：“我不是非要赢他，我只是想赢。” 穆天成于是懂了，茂萌的意思是，他参加比赛和想赢都跟叶千隽没关系。 他想起刚才在酒店大厅听到叶千隽对节目组说：“茂萌是难得一遇的对手，我想他也是这么看我的，我们一定要公平竞争才行。” 这么一看，太子爷纯属自作多情了。 第二天一早茂萌就参加了跳水。 这一次叶千隽并没有报名这个项目，早晨水温清凉，先下水的几个明星都哆哆嗦嗦上岸，被人用棉被一把捂住。 茂萌跳水三次，次次都是最佳成绩，而且他从水里出来并不觉得多冷。 穆天成反复确认他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才放心。 他感慨：“萌萌不愧是这里年纪最小的，身体素质就是好。” 茂萌笑笑说：“我之前拍戏也是冬天，甚至还要穿着短袖，早就习惯了。” 休息了一小时，其他项目都已比完，只剩下最后的双人项目——漂流夺旗。 节目上的好几个项目其实都有夺旗的意思，漂流夺旗则对抗感更明显。 两个队一同作战，在漂流池中反复旋转，去夺取悬在半空中的一面标有节目组logo的旗子。 导演在介绍完规则之后说了句：“之前我们测试这个项目的时候都不能一次成功，选手在漂流池里至少要泡两到三个小时，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跟茂萌同队的岳悦倒吸一口凉气：“要比这么久吗？” 茂萌站在漂流的起点，暂时无法看到那面旗子的位置。 他轻声安慰岳悦：“我去夺旗，你在皮艇上坐好，保护好自己就行。” 岳悦星星眼看着他：“茂萌，你太暖了。” 参加漂流的选手都穿着单薄的衣服，再套上救生衣。 茂萌这队救生衣为橙色，叶千隽队为蓝色。 两个队从同一起点出发，由猜拳决定先后顺序。 茂萌猜拳赢了叶千隽，和岳悦一同坐进皮艇。 当皮艇顺着湍急的水流往下疾冲，在冲到夺旗范围之前茂萌就听到岳悦无数声尖叫。 他担心岳悦出事，一直顾着岳悦那一侧，然后眼睁睁看着一个急流区降临，他们的皮艇几乎悬空飞起，又重重落到了水面上。 岳悦的尖叫声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茂萌：“……” 终于到了夺旗区，茂萌抬头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旗子，大概两米高，只需要他轻轻跃起就能拿到。 这时叶千隽也已经到了，他的队友是个身材健壮的男明星，两人斗志昂扬，一落到水面就划着皮艇朝茂萌这边撞过来。 岳悦又是连声尖叫。 茂萌被他们撞得转了个圈，因此错过了夺旗的机会。 他们就这么在夺旗区周旋起来，两队不分上下，争先恐后，半小时过去，全都全身湿透，仿佛经历了一场泼水大战。 岳悦作为唯一的女生，体力明显不够，坐在皮艇上拼命喘气。 叶千隽看准了这个机会，从侧面划过来，就在茂萌面前打算夺旗。 茂萌将自己的皮艇跟对面轻轻一撞，叶千隽跳起来的身体便歪了一点儿，刚好错过空中的旗子。 叶千隽的皮艇随着水流划远了一点儿，茂萌不假思索地跳起来，朝着旗子伸出手。 “看我的！”这时叶千隽忽然大吼了一句。 他带着队友发动猛攻，将皮艇划得飞快，朝着茂萌的皮艇用力撞了过来。 茂萌跳起的时候双脚都离开了皮艇，皮艇上只剩下岳悦一个人，她体重很轻，轻而易举地就被叶千隽给撞翻。 岳悦尖叫着被皮艇掀了过去，膝盖撞到了一旁的石块，然后整个人栽到水里。 茂萌拿到了旗子，落到了水中。 他转身去找岳悦，却发现只剩下皮艇仍浮在水面上，岳悦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夺旗区的水深2米，不识水性的人依旧很可能溺水。 茂萌迅速往皮艇的方向游过去，再往下潜，去找寻已经溺水的岳悦。 叶千隽跟上他，焦急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们等节目组过来救人吧。” 茂萌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再不救她就要出事了！” 他潜到水底，发现岳悦已经在水里昏了过去，并且救生衣被皮艇的底部缠住，已经几乎脱离了她的身体。 他当机立断，帮她把已成为累赘的救生衣脱下，然后把她用力托了起来。 节目组很快开着救生艇到达，茂萌用尽全身力气把岳悦带到救生艇上。 这时岳悦脸色发白，几乎没了呼吸。 救生员给岳悦做了心肺复苏，连续抢救近半小时，才听到她呛咳的声音。 茂萌松了一口气，又指着岳悦的膝盖说：“她的膝盖受伤了，要打破伤风，还要包扎。” 节目组导演连忙说：“我们先简单包扎一下，然后送她去医院吧。” 茂萌马上说：“我也一起去。” 导演露出为难的神色：“但是节目还要继续录，还有颁奖呢，另外慈善基金那边的人也在等着。” 叶千隽在一旁说：“那就让他们等，只要他们愿意等，我追加十万。” 导演：“……” 茂萌没怎么理睬叶千隽，匆匆擦干净身上的水，换了身衣服就跟着节目组上了车。 穆天成拿着茂萌的包，茂萌的手机，无奈地对着远去的车子摆手。 祖宗啊，手机都不带去，我怎么联系你啊。 万一还有其他人要联系你呢。 67只喵 白知渝下午回到家就一直在关注茂萌的消息。 他记得茂萌说傍晚就能拍完, 所以等到下午五点他才给茂萌发消息。 但茂萌一直没有回他。 白知渝能猜到节目组大概收了嘉宾的手机。 他点进茂萌的超话，试图用超话里一些路透图来缓解自己对茂萌的想念。 茂萌在霜城拍综艺的事早已经被粉丝知道了，不少霜城本地的粉丝去现场蹲守, 也有所谓的站姐大老远坐飞机去, 拿着单反拍些高清路透图。 他点开的正是一位站姐的路透。 [重要！！在事件明了之前请不要乱传！下面是我在现场拍到的图片] 附上的文字已经有危言耸听的效果，看下面的评论正在疯涨, 顷刻间已经上千评论。 白知渝手指滑动，看到第一张照片是一台救护车，以及茂萌的背影。 是湿漉漉的小猫…… 小猫受伤了？ 白知渝差点心跳骤停。 他看到第二张照片, 茂萌和一个工作人员正走在担架的旁边, 担架上躺着一个人, 茂萌脸上看起来非常担心。 不是小猫受伤, 还好…… 第三张照片，茂萌坐上了节目组的车, 从车窗里露出模糊的面孔。 尽管如此，仍能看出茂萌很担心。 所以, 受伤的人是谁？ 评论区里都在讨论受伤的人。 除了粉丝, 也有不少路人的身影。 [怎么录个节目会有人受伤啊啊啊，还好不是我们家猫猫呜呜] [受伤的的人是谁？我记得跟猫猫同队的是岳悦吧？会是她吗？希望小姐姐没事！！] [我也觉得是岳悦，之前看路透就感觉猫猫跟她关系很亲近，啊, 猫猫肯定好担心] [不信谣，不传谣, 万一不是岳悦呢？把人家好好一个女孩子说成受伤了不太好吧] [完了，我刚萌上的cp怎么感觉虐虐的] [楼上也是越来越萌cp粉吗？] [抬头看这里是唯粉超话, 麻烦cp粉自觉润出去好吗？] …… 白知渝没心思继续看后面的评论。 所以，小猫很可能是在录节目的时候遇到队友受伤, 所以跟着一同去了医院？ 那个队友很有可能是那个叫岳悦的女歌手…… 现在小猫没有再录节目了。 应该可以接电话了吧？ 白知渝拨通了茂萌的电话，表面上他在很平静地等待，手指却一直焦虑地握紧。 对面接通电话，他立刻脱口而出：“小猫。” 穆天成汗如雨下，狂咳一阵，说：“那个，房东哥，是我。” 白知渝沉默了一会儿，问：“他的手机怎么是你接？” 这声音冷得穆天成额头上的汗水又退了回去：“萌萌去医院了，刚录节目的时候就把手机扔给了我，然后忘了拿回去……” 他说着又觉得自己表达有误，白知渝万一误以为茂萌住院了，岂不是要翻天了。 穆天成刚想解释，白知渝却冷冷说了句：“我现在去霜城。”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穆天成呆呆地握着茂萌的手机，简直汗流浃背了。 现在就来霜城？ 没这个必要吧哥。 根本就不是萌萌住院啊。 你听我跟你解释啊！ 事实上，白知渝听他说茂萌一直守在医院，甚至着急得手机都忘了带，脑海里就一直在回放粉丝的那句评论： [之前看路透就感觉猫猫跟她关系很亲近，啊，猫猫肯定好担心] 以及一个宛如鬼畜的回放： [越来越萌cp越来越萌cp] 怎么能担心到这个地步。 小猫还记得他在家里等他的消息么？ 越来越萌cp越来越萌cp。 快点退散。 白知渝心里的醋意已经漫了天，他订了最近的航班，开车到机场，一小时后便上了飞机。 茂萌等在医院走廊里，一直等到岳悦醒过来。 她因为失血较多而脸色苍白，再加上溺水时间较长，所以必须留在医院里输液。 医生给岳悦检查完，留下医嘱便离开了。 岳悦的经纪人陪在一旁，在跟节目组说赔偿的事。 岳悦便百无聊赖地躺着。 茂萌推门进去，岳悦看到他，立刻精神一振，想要坐起来。 “你躺着就好，要拿什么，我帮你拿。”茂萌走到床边扶着她重新躺下。 “抱歉啊，茂萌，因为我，让你们录制暂停了。”岳悦满怀歉意地说。 茂萌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道歉。” 这时叶千隽推门进来，接过他的话：“对，我才应该道歉，我那会胜负欲起来了，都没注意你一个女孩子可能会受伤。” 他手里拿着三瓶温牛奶，递给茂萌和岳悦：“能接受我的道歉吗？” 茂萌看向岳悦。 岳悦笑笑说：“我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而且跟旭阳的太子结仇，除非我不想再发片了。” 她说完吐了吐舌头，明显是在开玩笑。 茂萌接过一瓶牛奶，说了声谢谢。 叶千隽对他说：“今天的颁奖挪到明天了，经费方面已经谈妥，你们多待一天的费用都会算在通告费里。” 茂萌啊了一声。 还要再待一天？ 白知渝会不会不开心啊…… 他想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根本没带过来。 叶千隽挑了挑眉：“怎么了？明天你还有别的通告？” 茂萌摇了摇头：“没有。” 他想着一会出去找个公用电话打给白知渝，然后再回酒店找穆天成拿回手机。 叶千隽要拉他一块儿吃饭，他也婉拒了。 茂萌在医院大厅找到公用电话，他拨打白知渝的号码，却听到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坐在大厅椅子上，打算晚一点再打一次，这时穆天成匆忙地从大厅门外跑进来。 茂萌站起身：“天成哥，你来得正好，我正等着手机用呢。” 穆天成把手机塞到他怀里，宛如扔了个烫手山芋。 他喘着粗气说：“房东哥刚才打电话给你了。” 茂萌一愣：“我哥打电话过来了？可他手机关机啊。” 穆天成：“完了，他估计已经上飞机了。” 茂萌：“上飞机？去哪儿？” “来霜城找你啊，”穆天成说，“他听说你进了医院，马上就说要过来。” 穆天成瞟着茂萌：“你想想该怎么解释吧，萌萌，你是为了人家女孩子才守在医院的。” 茂萌：“……” 医院大厅里人多嘴杂，尽管他们选择的是与节目组有合作的医院，暂时没有被粉丝找到，穆天成仍担心茂萌在医院里被人拍到。 他说：“你先回病房里等房东哥过来吧，你可以等他来了再跟他出去幽会。” 茂萌：“……好。” 他回到岳悦所在的病房，在病房里没能看到岳悦的身影，于是回到走廊上坐着。 岳悦刚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坐在轮椅上被助理推着过来。 她受宠若惊：“茂萌，你怎么还在这儿呀？” 茂萌站起身，笑笑说：“我想再多待一会儿。” 他没好意思说他在等自己的男朋友。 岳悦拉着他的衣袖，把他带回到病房里。 “太子都告诉我了，是你冒着生命危险把我从水里救出来的，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在水底下了，”岳悦哽咽着说，“我本来还以为是救生员救的我，茂萌你怎么这么好啊，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们粉丝怎么办啊。” 茂萌原想安慰她说自己水性很好，不会有事，又听着一愣：“你们粉丝？” 岳悦脸红着说：“其实看了你的剧之后，我就已经是你的铁粉了。” 茂萌：“……” 岳悦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可以找你要一张签名照吗？” 茂萌笑着说：“当然可以。” 一旁的穆天成马上从包里拿出一沓茂萌的照片，再把签字笔递给茂萌。 茂萌签上：祝岳悦早日康复。 穆天成又拿出手机：“要不我给你们拍张合影吧？” 岳悦有点扭捏：“可是我现在的样子好丑，一点都不像青春美少女了。” 穆天成漠然地打算收回手机：“那先不拍了。” 岳悦抓住他的手臂：“要拍，要拍！麻烦你了，经纪人大哥。” 茂萌刚和岳悦合完影，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白知渝打来的。 穆天成瞟了一眼来电显示，忍不住一哆嗦。 时机抓得真是太好了，差点让人以为白知渝在他们身边安插了摄像头。 茂萌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他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在楼梯角落里小声唤白知渝：“哥，你下飞机了吗？” “下了，小猫在哪儿？”白知渝问。 茂萌说：“我还在医院。” 白知渝深吸一口气，问他：“小猫在哪家医院？” 茂萌：“我把定位发给你。” 他发完定位，还想再解释一下，他一直待在医院是为了等白知渝过来。 但他似乎没机会了。 白知渝低声说了句：“我马上过去。” 接着就把电话挂断了。 从机场到这家医院的车程大概是二十分钟。 茂萌这二十分钟等得分外煎熬。 他很想见到白知渝。 这个念头远比担心被白知渝误会要强烈得多。 如果他不是艺人，大概会像其他人一样，跑到医院大门去等着自己的男朋友过来吧。 就像杀青宴那天一样。 那时候他还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和白知渝之间的相处却没有任何束缚。 茂萌这么胡思乱想着，直到看见白知渝发来消息：- 到了，我从停车场上去 停车场的电梯……好像是那一台。 茂萌找到了正从停车场升上来的电梯。 他站在电梯门前，盯着楼层数字不断跳跃。 电梯里有不少人。 白知渝从电梯里走出来，很高大的身影，带着他非常熟悉的独特的气息。 电梯门在他身后关闭。 白知渝放下包，对茂萌笑了笑。 “小猫，来让我抱抱。”然后他对茂萌张开手臂。 此时没有其他人在等电梯，旁边两台电梯上的数字仍在闪烁。 就抱一下吧，茂萌对自己说。 一秒钟，两秒钟，不会有事的。 他朝着白知渝走过去，然后紧紧地搂住白知渝的腰。 白知渝低下头来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小猫辛苦了，录了这么久的节目，还遭遇那么危险的事情。” “不辛苦，我还拿到了冠军呢，哥。” 茂萌忽然就很想撒娇。 他在白知渝怀里蹭了蹭，一头卷发被他自己弄得很乱。 他身后的一台电梯叮了一声，大概是有人走了出来。 茂萌把头埋在白知渝怀里，心想反正也没人能认出他的背影，就再抱一会儿吧。 一小会儿就好。 叶千隽走出电梯，刚好能看到白知渝的正脸。 以及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白知渝怀里的茂萌。 他后退了一大步，重重撞上电梯的门。 起猛了，茂萌怎么会和BK的太子抱在一起？？ 68只喵 茂萌听到声音, 立刻松开搂着白知渝的手臂。 他回头看向身后僵立着的叶千隽。 叶千隽的眼睛盯在白知渝身上。 白知渝冷漠地和他对视。 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协议，让叶千隽很做作地转过头，朝着窗外感叹一句： “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我眼睛都被吸住了。” 茂萌：“……” 他感觉叶千隽和白知渝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难道叶千隽认出了白知渝吗？ 认出白知渝是综合频道的新闻主播吗？ 被认出来了, 会不会对白知渝的工作有影响…… 白知渝看上去却丝毫不担心，他一手提起包, 一手欲盖弥彰地拉着茂萌的衣袖。 差那么一公分他们的手就能牵上去了。 叶千隽冷眼看着，转身往走廊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朝着茂萌走过来。 他回医院原本是想给茂萌送吃的。 倒也不必因为茂萌身边出现了一个白知渝而打乱他的计划。 他手里提着餐盒, 递给茂萌：“这个是晚饭, 你饿了的话可以吃。” 茂萌迟疑地说：“谢谢, 我不饿。” 一旁的白知渝冷声说：“我会带他去吃饭, 不劳你关心。” 叶千隽啧了一声，把餐盒拿了回去：“行吧, 我拿给岳悦吃。”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知渝却因为岳悦这个名字而警醒。 “岳悦，是你救的那个女孩吗？”他低声问。 茂萌点头：“是的, 她跟我一块儿参加比赛, 出现了意外落水了。” “现在她怎么样了？小猫还要继续在医院里陪着吗？”白知渝问。 他感觉胸腔里的酸意在翻涌，使得他整个人都酸溜溜的。 “她已经没事了，我不用陪她啊，”茂萌眨了眨眼睛, 凑到白知渝耳边小声说，“我留在这里, 是想等哥过来，再一起回酒店的。” 白知渝唇角很轻微地上扬了一下。 他按了一下电梯, 把茂萌的手指攥紧：“好，我们回酒店。” 茂萌在电梯里小声问他：“哥, 我这个节目明天还要补录几个镜头，大概下午才能回玉城了，会不会耽误你上班呀？” 白知渝：“不会，我请了年假。” 他在电视台里全年无休地工作了好几年，攒下来的年假本就是给他的小猫准备的。 他们在酒店楼下吃完了晚饭，然后再一同上楼。 穆天成和程秋正坐在茂萌的房间沙发上聊事情。 他们虽然住在另一间房里，但还是习惯到茂萌的房间坐着单纯聊天，或者开个小会。 白知渝跟在茂萌身后走进来，穆天成和程秋立刻识相地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跑。 白知渝刚推门进来的眼神，让他们心里就一个想法： 没事还是别瞎培养习惯，保不准就要被人用眼神暗杀了。 “他们一直跟你在一间房么？”白知渝闷声问。 “他们睡隔壁那间，但是他们担心我一个人太闷，会来这间房陪我说说话。”茂萌说。 白知渝脸色有所缓和：“嗯，我懂了。” 茂萌脱下外套，他今天在水里泡了一上午，又在医院里坐了一下午，早已不知身上是什么味儿了。 “哥，我先去洗个澡。”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脏了的衣服都脱下来，只剩一条短裤。 他这两天在酒店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进浴室之前都是这个步骤。 这会儿他脱完了衣服，才惊觉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白知渝应该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吧？ 茂萌悄悄转头看过去，发现白知渝正站在那里，一直在看着他。 从他脱第一件衣服开始，白知渝就在看着。 表情很淡，眼神很深。 茂萌再不敢和白知渝对视了，从行李箱里找出换洗衣服便跑进浴室。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反锁。 过了一会儿，白知渝在浴室门外敲了两下。 茂萌将水声拧大，盖住了白知渝的声音。 他仍旧无法把“请进”两个字说出口。 白知渝推开浴室门，看到他的小猫正背对着他。 在这个时候，小猫总是羞涩的，柔软的，欲拒还迎的。 让人食髓知味，流连忘返。 茂萌只觉得自己已经洗得够干净了，白知渝又要把他弄乱，重新来一次，又要再洗一遍。 …… 他们走出浴室已经是深夜。 茂萌感觉全身都被水给淋透了，整个人都湿漉漉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渗着水雾。 但是他去摸自己的手臂，又发觉是干的。 这太奇怪了。 感觉他的体质都被影响了。 现在他不是猫。 他是一只鱼。 茂萌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白知渝想给他换上睡衣，茂萌以趴着的姿势摆了摆手。 “我不要穿衣服，会把衣服弄坏的。” 白知渝疑惑地问：“怎么会把衣服弄坏呢？” “我长出鱼鳞了，会弄坏衣服。”茂萌将自己手臂往被子上蹭了蹭，然后做了个滑动鱼鳍的动作。 白知渝：“……” 小猫太可爱了。 让他有点想…… 但是他只能忍着。 小猫都已经出现幻觉了。 他温柔地将茂萌抱起，为他穿好衣服，再抱着他躺进被子里，哄他睡觉。 茂萌第二天一早被穆天成电话叫醒，接起电话时眼睛都难以睁开。 “祖宗，你还记得自己今天要录节目吗？”穆天成问。 茂萌腾地坐了起来。 “我还要录节目！”他嘴里叫着，连忙起身换衣服，“现在几点了？” “六点，我们不是七点录节目，十点坐飞机回去吗？”穆天成老神在在地说。 一听现在才六点，茂萌往后倒在床上。 “天成哥，你是魔鬼吗？”他喃喃地问。 “我这不是怕你昨天和房东哥小别胜新婚，今天起不来床嘛，所以提前打电话叫你了。”穆天成说，“你现在可以准备下楼吃早餐了，然后我们一块儿去片场。” 茂萌嗯了两声，挂断电话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洗漱。 他转身去浴室，白知渝坐在床上叫他：“小猫，要去录节目吗？” 茂萌说：“哥你继续睡吧，我录完节目再回来找你。” 白知渝已经下床了，对他说了句：“我陪你去。” 茂萌咬着牙刷，探出头来看着他。 只见白知渝的两条大长腿映入他眼帘。 白知渝正在弯腰穿裤子，抬头漫不经心地朝他看过来。 茂萌连忙又钻回到浴室里，迅速刷完牙。 “哥，其实你不用陪我去啊。”茂萌边洗脸边说。 白知渝站在他身边刷牙，没说话。 等刷完了牙，他捏着茂萌的下巴，侧过头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我想陪你去。”他声音低沉地说。 茂萌揉揉耳朵，再说不出反对的话了。 他和白知渝一同下楼，穆天成见到白知渝出现似乎毫不意外，带他们一同去吃早餐。 他们随节目的车抵达现场。 这时岳悦也已经被经纪人从医院接来，坐在轮椅上等着化妆。 她一见到茂萌就开心招手：“茂萌，好开心今天还能跟你一块儿录节目！” 茂萌笑着回应她：“悦悦，早啊。” 悦悦？ 白知渝跟穆天成站在一处，皱起眉头。 穆天成把声音压到如同自言自语：“房东哥，你可千万要忍住，这里有几十台摄像机呢。” 白知渝没有任何反应。 茂萌今天要拍的只是颁奖和后采镜头，很快就能拍完。 叶千隽比他先一步接受后采，采完了便退到一旁，看着不远处的茂萌。 他注意到一旁有个人正跟他以同样的姿势在看着茂萌。 转头看过去，果然是白知渝。 昨天白知渝和茂萌拥抱的一幕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白知渝怎么会认识茂萌。 他俩又是什么关系需要抱那么紧…… 叶千隽趁着这回镜头没有对着自己，打算直接去问白知渝。 “白知渝，”他像小时候一样直呼其名，“你怎么会在这儿？茂萌请你来的吗？” “是啊。”白知渝淡淡回答，眼睛仍盯在茂萌身上。 “他为什么要请你来啊，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叶千隽又问。 白知渝看向他，眼神里有一丝嘲讽：“不是，我是他的——” 他把男朋友三个字的嘴型做了出来，只是没有发出声音。 叶千隽震惊地倒退三步，差点撞上身后的摄像。 竟然是……男朋友？？！ 而且，白知渝分明看出他想追求茂萌，所以故意挑明自己和茂萌的关系，想让他知难而退吧。 叶千隽用力掐着自己大腿。 可恶，居然被白知渝抢先了！ 叶千隽还想向白知渝打听，怎么跟茂萌认识的，怎么追上茂萌的。 看他们现在感情这么腻歪，估计是热恋吧。 那什么时候能分手啊？ …… 但白知渝根本没打算继续搭理他。 茂萌录完后采，他便招手让茂萌过来，让他离叶千隽远远的。 叶千隽：“……” 这期节目终于杀青，节目组礼貌邀请所有嘉宾一同吃个便饭。 白知渝看了穆天成一眼，穆天成马上回答：“真不巧，我们已经订好机票了，回玉城有点事情。” 其他人只当茂萌通告多，遗憾地挥手与茂萌告别。 岳悦泪眼汪汪地跟茂萌说：“茂萌，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以后这种节目能不参加就不要参加，舍己为人的事情还是让节目组去做吧。” 节目组：“……” 岳悦絮絮叨叨了十多分钟，终于轮到叶千隽去跟茂萌道别。 叶千隽刚要上前一步，却眼睁睁看着白知渝搂着茂萌的肩膀，把他送到了车上。 叶千隽：“……” 白知渝你礼貌吗？ 茂萌坐在车上跟所有人挥手说再见。 他们坐车到了机场，直接回了玉城。 穆天成原本没订白知渝的机票，却没想到这位哥不光订到了同一航班，还跟人换了座位坐到茂萌身边。 穆天成：瑞思拜啊，房东哥社交还挺牛的。 到了玉城，穆天成怂恿大家一块儿去工作室叫外卖，顺便再开个会。 茂萌婉拒了。 “天成哥，我们好不容易放假，先让我们轻松几天吧。”他说。 穆天成一翻手机日历，近期茂萌还真没有任何通告，于是大手一挥：“放假放假，各回各家。” 茂萌跟白知渝一同回到香安小区。 终于觉得自己要回到正常的暑假生活了，他到小区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咪咪。 但他走到小花园里，并没有看到咪咪的身影。 “咪咪也放假出去玩了吗？”他轻声问。 “嗯，应该是，小猫不是也放假了么。”白知渝在他身旁低声说。 茂萌揉揉耳朵，白知渝怎么变幽默了？ 他们回到家中，茂萌整理了行李，白知渝做好了饭菜，吃完饭就已经是下午两点。 茂萌终于能享受假期第一个难得的午睡时光。 白知渝躺在他身侧，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帮他盖上毯子，而是解开他的衣服。 任凭他的皮肤裸露在清凉的室温里，再用嘴唇一点点让他变得暖和。 茂萌艰难表达抗议：“不是说让我休假吗，哥，你骗我……” 白知渝面不改色：“我等了很久才等到小猫放假，忍不住。” 茂萌：…… 昨天不是刚在霜城…… 你哪里忍过！ 69只喵 茂萌到第二天才真正得到休息。 因为白知渝要去上班了。 他躺到下午, 白知渝下班回来给他做吃的，看起来也不打算再把他关在房间里，他这才从浑身酸疼中解脱出来。 “哥, 你今天出去的时候看过咪咪吗？”茂萌边喝粥边问。 “没有, 它这几天好像不在。”白知渝说。 “一会儿我想下楼找它，哥你去的话记得戴上口罩。”茂萌说。 白知渝点了点头：“好。” 他们带着猫粮和罐头, 白知渝戴上口罩和手套，走到楼下小花园里。 这时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小花园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茂萌像往常一样, 打算把猫粮放进小盆里, 这样基本就能吸引到贪玩不着家的咪咪了。 但是他在小花园里找了一圈, 没有看到那只熟悉的小盆。 他记得那只小盆是和咪咪一同被遗弃的, 一直就给咪咪用，哪怕冬天咪咪被放到爱心驿站里, 小盆也没有离开过它。 为什么小盆和咪咪一同失踪了？ 茂萌心慌起来，不安地转头看向白知渝。 白知渝声音平静, 隔着手套轻轻握住他的手：“别担心, 我们去爱心驿站问问，他们可能带咪咪去体检了，所以才不在这里。” 白知渝给的假设暂时冲淡了茂萌心中的不安。 茂萌点了点头：“好，我们快去吧, 哥。” 他们从小区侧门出去，进入爱心驿站。 他们手里拿着罐头和猫粮, 其他流浪猫嗅觉灵敏闻到了食物的味道，立刻朝他们冲了过来。 茂萌蹲下身, 把猫粮往地上倒了一点。 他抬头问爱心驿站的工作人员：“它们吃过东西了吗？喂一点猫粮应该不碍事吧？” 工作人员笑笑说：“刚要开饭呢，它们闻到你的粮比较香, 都只顾着吃你的了。” 茂萌想起咪咪也一直很爱吃这款粮，每次都吃得香喷喷的。 他站起身，犹疑地看向白知渝。 他进入爱心驿站就在寻找咪咪的身影，但他一眼就看到，这里没有咪咪。 他明明是来问咪咪的去向的，现在却不敢开口了。 如果得知咪咪出事了怎么办。 如果和白知渝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猫一样…… 白知渝会受得了吗。 他自己又受得了吗。 茂萌咬着下唇，眼睛里已经有泪水在涌动。 白知渝又握了一下他的手指，他声音平稳地问：“请问，这几天咪咪来过爱心驿站吗？” “咪咪？是哪个咪咪啊。”工作人员拿来登记表，翻找流浪猫狗的信息。 茂萌立刻形容咪咪的长相：“身体的毛是浅金色的，背上有虎斑花纹，眼睛是绿色的。” “找到了，”工作人员翻开一页，“我们这儿叫咪咪的猫有好几个呢，都被送养了。” “送养？” 茂萌快步朝工作人员走过去，看着她手中的登记名册。 “这是领养它的人家，他们家有个十岁的小女孩特别喜欢咪咪，跟我们说了好几次，就前几天，我看咪咪陪着那个小女孩玩了很久，就干脆把领养这事儿敲定了。”工作人员说。 她能看出茂萌对咪咪极为不舍，所以特意安抚他：“他们住隔壁小区的，他们说偶尔也会带咪咪出来玩，你还是能再见到它的。” 茂萌的眼睛一片湿润，他低着头不想让对方看到，所以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白知渝伸手揽着他的肩膀，茂萌往后退一步，把自己藏在他身后。 “谢谢。”白知渝对工作人员道谢，然后把茂萌带出爱心驿站。 茂萌路过小花园的时候忍不住又往里望去。 眼见的空旷提醒他，咪咪真的被领走了。 是在他去录节目的时候吗。 咪咪走的时候，会不会也想跟他道别呢。 可是他们就这么错过了。 走进电梯里，白知渝向他伸出手，一滴泪水就这么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抱歉。”白知渝把他拉过来搂在怀里，低声向他道歉。 茂萌忍着泪意轻声问：“哥，你为什么要说抱歉啊。” “是我的原因，所以没能领养咪咪，”白知渝轻吻他的耳侧，“对不起。” 茂萌用力抱紧他：“不是你的错，哥，没关系的，咪咪被那个小女孩领养了也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白知渝低头，将嘴唇埋在他颈侧，抱着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轻微发颤。 茂萌忽然发现，白知渝也许很难过。 在他搬来这里之前，白知渝就在喂咪咪了吧。 只是因为身体因素，他只能和咪咪保持距离。 不能领养咪咪，在白知渝心里一直是个遗憾。 茂萌试着用自我安慰的话去安慰白知渝。 “刚那个小姐姐说了，咪咪还会经常来我们小区散步的，我们还可以见到它，问问它过得好不好，给它带吃的，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白知渝嗯了一声，亲吻他的头顶。 “小猫，你如果难过，就在我面前哭吧，不要忍着。”他低声说。 茂萌抱紧他，点了点头。 茂萌回到家中就已经基本整理好了情绪。 白知渝一直一步不离地陪着他，打算只要他有任何不对劲就抱着他好好哄着。 茂萌去书房拿了本书，一转过身，就看到白知渝的手臂抬了起来，又因为看到他表情平静而放了下去。 茂萌回房间看了会儿书，刚想起身去倒水喝，又看到坐在一旁的白知渝忽然站起身，依旧是手臂抬起来的姿势。 似乎是拥抱的前置动作…… 茂萌想了想，把茶杯放下，伸手搂住白知渝的腰。 “哥，抱抱。”他小声说。 他听到白知渝轻叹了一声，然后用力将他搂进怀里。 “抱抱小猫。”白知渝低声说。 茂萌心想，需要安慰的人应该是白知渝吧。 需要抱抱的人也是白知渝。 白知渝习惯把所有心事掩藏在心里，只能借由关心他的机会才泄露出一些痕迹。 其实白知渝是个看起来很冷淡，却比谁都重感情的人。 茂萌睡前在白知渝嘴唇上轻吻了一下。 白知渝温柔地回吻他，然后听到他小猫在他耳旁轻声说：“哥，有我在呢，你不会孤单的。” 茂萌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无论是儿时离开他的那只小奶猫，还是被领养走的咪咪，都不是他。 他不会离开，会一直陪着白知渝。 这是他对白知渝的承诺。 第二天，白知渝一大早去上班，茂萌在房间躺到中午，去厨房热了个饭，接着又躺到了下午。 等白知渝下班回来，他打算拉着白知渝去楼下转一圈，兴许能偶遇咪咪。 即使不能偶遇也没关系，就当做是散步好了。 假期给人的感觉总是惬意而放松的。 哪怕只是躺着不动，也感觉时间宝贵且充实。 一点都不需要为时间的流逝而焦虑。 若是无聊了，就在客厅里做一会儿运动。 茂萌会很多种热身运动，在这种炎夏时节，运动一小会儿就感觉全身都在冒汗。 白知渝推门进来时，看到茂萌正以一种非常拧巴的动作杵在墙角。 他以倒立的姿势，双手撑着地面，一只脚抵在墙上，一只脚则往前曲起。 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总会让人怀疑面前的人柔韧度究竟有多高，是不是没有骨头。 白知渝比任何人都清楚茂萌的柔韧性有多强。 茂萌身上只穿着一件T恤和短裤，倒立的动作让他的T恤卷到了胸口，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 这很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幕。 白知渝清楚记得，当时他因为一个陌生的漂亮男孩而心跳加速，不得不狼狈地逃回到房间里。 现在他不需要逃，也不需要再隐藏自己的欲望。 白知渝走过去，茂萌一下就松了劲，从墙壁上翻了过来。 他蹲在地上，脸因为运动而微微泛红，抬头朝白知渝笑得灿烂。 “哥，你回来啦。” 白知渝嗯了一声，低头吻住他的嘴唇。 “累了吧，我做饭给你吃。”白知渝说。 茂萌起身，蹦蹦跳跳地跑向浴室：“好啊，我先去洗澡。” 吃过饭之后，他们去楼下散步，带上了咪咪爱吃的那款猫粮。 茂萌总想碰碰运气。 在出门前他提醒白知渝：“哥，你记得戴口罩和手套。” 白知渝摇了摇头：“我不碰它，应该没关系。” “那你一定要小心哦，不要直接跟咪咪的身体接触。”茂萌叮嘱他。 白知渝给他整理衣服，看着他的脸在灯光下惊人的漂亮。 他低声说：“小猫要不要戴口罩？” 茂萌以为白知渝在提醒他的艺人身份。 他笑着说：“我应该不用吧。” 茂萌拉着白知渝的手指：“应该没人知道我住在这里的，我在小区里住了这么久，也没被人认出来过。” “我就只是想跟哥一块儿下楼散散步，喂喂猫，像正常情侣一样。”茂萌拖着声音，更像是撒娇了。 白知渝说：“如果有人偷拍，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茂萌点头：“好。” 现在已经到了傍晚，小区的人大都刚下班，都在忙着做饭，并没有多少人出来散步。 茂萌拿着一小袋猫粮，跟白知渝一同沿着小区走了一圈，没有看到咪咪和新主人出来散步的身影。 他于是把猫粮放在一旁的石阶上。 茂萌低着头观察石阶下面的花花草草，无意中发现脚下这片草丛中间有几颗散落的猫粮。 茂萌蹲下身，捏起一颗猫粮：“哥你看，这是不是其他流浪猫吃过的？” 白知渝也蹲下身，点了点头：“应该是，小区里的流浪猫挺多的。” “那我们带出来的猫粮留给其他流浪猫吧，”茂萌说，“咪咪一直很爱吃这款猫粮，其他流浪猫应该也会想吃的。” 白知渝低声问他：“不留给咪咪了吗？” 茂萌摇了摇头：“不了，咪咪现在应该有了更好的生活，但还有很多流浪猫在饿肚子呢。” 白知渝说：“我都听你的，如果猫粮不够，我再买。” 茂萌把塑封袋打开，把猫粮洒在草地上，很快就听到了喵喵叫声。 有两只很小的流浪猫闻着味儿找了过来，但又因为有生人在，藏在一旁的灌木丛里不敢靠近。 茂萌拉拉白知渝的衣袖，说：“哥，我们走远一点，它们应该就会敢过来了。” 他们退到一旁，把身体藏在柱子后方。 茂萌还特意把白知渝拉到自己身后，小声叮嘱：“哥，你不要离它们太近哦，不然可能会粘到猫毛。” 白知渝任由他拉着，跟他一块儿躲在柱子后面。 两只流浪猫果然慢慢靠近那些猫粮，低着头拼命吃起来。 它们应该是刚来不久的流浪猫，还没有被爱心驿站救助过。 等两只流浪猫吃饱了又往外走去，茂萌长舒一口气，想要拉着白知渝离开。 这时白知渝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等等。”他在茂萌耳边低声说。 茂萌疑惑地问：“哥，怎么了？” 白知渝保持着单手搂着他的姿势，又低声说：“我觉得，这里刚好。” “刚好什么？”茂萌仍旧不懂。 “刚好亲你。” 白知渝说着，往他的嘴唇吻了过去。 70只喵 茂萌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原意是想下楼和咪咪偶遇，最后却似乎发展成了幽会。 而且，整个小区被他们发现了不下五个幽会小角落。 每一次白知渝都会在角落里拉着他, 跟他接吻, 好一会儿之后才放开。 这么过了几天，茂萌又认识了许多新的流浪猫。 白知渝上夜班的那天, 他就会一个人去楼下喂流浪猫。 这天，白知渝终于又开始上早班，茂萌吃完午饭就拉着他往楼下跑。 “最近我发现一只小流浪猫, 是异瞳, 一只眼睛是金色, 一只眼睛是蓝色, 特别漂亮！” 茂萌拉着白知渝跑到一片空地，然后把密封袋拆开, 将猫粮倒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不一会儿，就有一只小流浪猫找了过来。 和茂萌所形容的一样, 它有两只颜色相异的眼睛。 茂萌扯扯白知渝的衣服下摆, 轻声问：“是不是很漂亮？” “嗯，是很漂亮，”白知渝看了他一眼，说, “我听说，异瞳猫一般都有生理缺陷, 对光反应会非常敏感，而且听力不太好。” 茂萌啊了一声, 小声说：“难怪……我有时跟它说话，它都没反应的。” 茂萌看着一旁草地上的小异瞳, 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如果他可以领养就好了，小异瞳就不用担心会在外面被光刺激到，也不需要担心因为听力问题而遇到危险。 但他不能说出来。 白知渝一定也很想领养它的，只是他对猫毛过敏，难以做到。 白知渝问他：“小猫在想什么？” 茂萌摇了摇头，对他笑笑：“没想什么，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他指着小区侧门的方向。 他们每天散步都会特意去一下侧门。 咪咪的新家在隔壁小区，如果从那个小区过来，侧门是必经之路。 虽然他们一直都没有见到咪咪，但这个习惯已经保留下来了。 茂萌走到侧门，又往外走了几步，打算到街边稍微看一眼就离开。 他没想到，这一眼让他看到了咪咪。 久违的咪咪被一个小女孩用牵引绳拉着，沿着街慢慢走。 茂萌叫了声咪咪，赶忙朝它跑过去。 他匆忙间回头望了一眼白知渝，并且向他摆了摆手。 示意白知渝，不要过来，会过敏。 白知渝的确想跟着茂萌跑过去，硬生生忍住了。 “咪咪，你过得好吗？”茂萌蹲下身，轻声问。 他能看出咪咪身上的毛很干净，脸上的泪痕也不见了，说明被好好地照顾着。 他试着伸手去碰咪咪的毛，咪咪只是退了半步，但没有躲开。 “咪咪还认识我吗？”茂萌又试探着问。 咪咪一双单纯的绿眸子与他对视，然后极细微地叫了一声。 茂萌惊喜地揉揉它头顶的毛，然后回头对白知渝说：“咪咪还认得我！” 这一幕似曾相识。 尽管咪咪被人领养走了，跟他们仍旧存在着情感羁绊。 白知渝对茂萌笑了笑：“嗯。” 茂萌把剩下的猫粮都递给牵着咪咪的小女孩：“这是咪咪爱吃的粮，你可以给它吃。” 小女孩好奇地看着他，对他手中的猫粮表示疑惑。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走了过来，小女孩扑到她身边，叫了声妈妈。 “我们是香安小区的，之前咪咪一直在我们楼下，我经常喂它，这是它爱吃的粮，”茂萌小声跟她解释，“如果方便，你可以带回去，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的。” 女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指着他的脸：“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不是演了一部剧？在戏里演猫？” 茂萌啊了一声，竟没想到会在现生里就这么遇到看过他的剧的人。 “咪咪是你之前在喂的吗？”女人问他。 茂萌点了点头：“是的，它很乖，也很爱干净，带给我很多欢乐。” 女人笑着说：“咪咪现在也是我们家的快乐源泉。” 她接过茂萌手中的猫粮：“我可以问一下这个猫粮是什么牌子吗？” 茂萌看向白知渝。 白知渝走过来把猫粮品牌告诉给对方。 女人仔细地记了下来。 茂萌蹲下身又逗了咪咪一会儿，然后同咪咪告别，转身和白知渝走进小区。 被人发现了他是演员，就不太方便在路边多逗留了。 茂萌感觉有些遗憾。 白知渝垂眼看着他，低声问：“你不开心么？小猫。” “开心啊，终于见到咪咪了。”茂萌轻声叹气。 “下次我还是戴口罩出门吧。”他考虑了一会儿，慎重地说。 白知渝笑了笑：“好。” 他们到家没多久，茂萌又接到冯睿的电话。 “茂萌你在家吗？”冯睿问。 茂萌：“我在家。” 冯睿说：“我在香安小区附近，买了点蛋糕想带给你。” 茂萌想起放假那天冯睿就曾说要来找他玩儿，连忙说：“好啊，我住在17栋。” 冯睿问：“17栋，多少楼呢？” 茂萌正要报出门牌号，他看向一旁的白知渝，又改口说：“还是我下去找你吧。” 他向白知渝打了个手势，一边往外走，一边朝着手机小声说：“我现在是租房子的，带你进来有些不太方便，抱歉啊。” 白知渝闻言挑了挑眉。 冯睿很理解地笑了笑：“没关系，那我们约在甜品店吧，就在你们小区大门对面。” “好啊，一会儿见。”茂萌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门口换好了鞋，对白知渝说：“哥，有同学找我，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茂萌是觉得这间房子里有太多两个人生活的痕迹，他和白知渝两人独处惯了，也从来不会收敛起这些痕迹。 冯睿观察力一向敏锐，估计一进门就会发现不对劲了。 茂萌不想跟白知渝装得生疏，也不想把原本的两个人的家伪装成陌生的模样，所以才不愿意把冯睿带到家里来。 他想，白知渝应该也没有做好准备要在他的同学面前出柜。 而且白知渝跟他的辅导老师是老同学，跟Q站那次出柜不一样，三 次元世界带来的麻烦会很多。 茂萌到达甜品店，冯睿叫了两杯奶茶，把手边的蛋糕盒递给他。 “我来这附近就是为了买这家的蛋糕，你尝尝。”冯睿说。 茂萌接过蛋糕：“谢谢，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冯睿：“在外面吃吗？你方便吗？” 茂萌疑惑：“为什么不方便？” 冯睿淡然地喝了口奶茶，说：“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受欢迎吗？你基本已经住在热搜榜里了吧。” 他拿出手机，翻了翻微博：“之前你录节目就上了好几次热搜，现在节目播出了，更是被讨论得热火朝天，现在你救岳悦的热搜已经冲到第一了。” 茂萌瞄了一眼他的手机，摆摆手，笑着说：“这些估计是节目组特意放上去的，在节目播出期间不都是会让嘉宾上热搜的吗。” 冯睿说：“但你的自来水也挺多的，你没发现吗？” 茂萌喝着奶茶，没再接过这个话题。 他没想到休假后好不容易摆脱了穆天成每天跟他聊热搜，现在冯睿又提醒了他，他在网上得到的关注度早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现实生活。 冯睿察觉到他兴致缺缺，笑笑说：“你会习惯的，以后你得到的关注还会越来越多。” 茂萌小声：“也有可能越来越少，我暂时都不会再接戏，也不会录节目。” 冯睿放下手机，换了个话题：“不聊娱乐圈了，说说学校的新鲜事吧。” 茂萌抬眼：“学校的新鲜事？” 冯睿：“我听说，高阳泽打架的事已经有处理结果了。” 茂萌：“学校打算怎么处理？” 冯睿看着他，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劝退。” 茂萌皱起眉头：“这么严重？” 他以为学校最多只会给高阳泽记过处分，予以警告。 冯睿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件事曝光之后，有很多人都找学校举报他，说他三番五次地骚扰人。” “原来，他从你开始获得关注之后就在骚扰你的粉丝了。” 茂萌放下手中的奶茶杯，眼神变得有些冷。 “那他就是咎由自取了。”茂萌轻声说。 冯睿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他迟早会走到这一步。” “他有可能还会来找你。”冯睿看向对面的香安小区，“他知道你住在这里吗？” 茂萌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我没在这里见过他。” “那就没事，在学校里我会帮你，你回到家就自己小心。”冯睿说。 茂萌朝他笑了笑：“谢谢。” 他们聊了一会儿，茂萌身后的玻璃门被推开。 冯睿看向进来的那个人，然后朝茂萌看了一眼。 他记得曾在校门外的茶餐厅见过这个人，当时茂萌介绍他是自己的房东。 后来在漫展他又见到一次，当时茂萌和房东的关系已经明显很亲近了。 于是冯睿拍拍茂萌的胳膊，说：“茂萌，你房东好像过来了。” 他这么一个动作，令白知渝的眼神盯在了他的手指上。 茂萌回头看过去，然后立刻站起身。 “哥，你怎么来了？”他问。 哥？ 冯睿不动声色地跟着站起身，向白知渝打招呼：“前辈你好。” 白知渝嗯了一声，看着茂萌：“我来问你，晚上要不要在家吃饭。” 茂萌挠了挠头，就这么个问题，需要白知渝特意跑一趟吗。 他想了想说：“在外面吃吧，哥你跟我们一块儿吗？”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知渝。 白知渝点头说：“我请你同学吃。” “你请？不用了吧，我可以请的，哥。”茂萌说。 白知渝：“你最要好的同学，我应该请他吃饭。” 最要好这三个字分明落下了重音。 茂萌揉揉耳朵，也没再推辞了。 话说到这份上，冯睿如果再看不出猫腻，就难免太对不起他立志成为记者的决心。 他跟在茂萌身后往外走，见白知渝在前方打开了玻璃门，于是拉了一下茂萌的衣袖，轻声问： “茂萌，你跟你房东，现在应该不只是朋友了吧？” 茂萌抬头看向白知渝。 白知渝明显也听到了。 白知渝神色平静地朝他望过来，眼神镇定且坦然。 茂萌便不想掩饰了。 他轻声地承认：“嗯，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70-77 71只喵 吃过饭之后, 冯睿便向茂萌道别了。 “开学再见了，茂萌。”他笑着说，“本来担心你放假在家会无聊, 现在应该不需要担心了。” 茂萌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白知渝在一旁嗯了一声, 大约是赞同冯睿的说法。 茂萌选择在冯睿面前直言他们的关系，这让他心情很愉悦。 回到家中, 白知渝又拿出当初做的旅行攻略。 他提议：“小猫如果近期都不需要拍戏，我们可能考虑一起短期旅行。” 茂萌说：“好呀。” 他凑过来，跟白知渝紧挨着, 一块儿看着他手中的平板。 白知渝早早就做好了一条自驾游的路线, 野外露营, 夜里还能一块儿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现在的气候也正合适。 此外还有去看海的路线, 到天涯海角转一圈。 美中不足的是路上所需要花费的时间较久。 白知渝力荐的依旧是野外露营。 他很想跟茂萌去尝试探险一般的约会方式，若是探险地点只有他和茂萌两个人就更好了。 他的理想情境是在野外遇到适当的危险, 他带着茂萌逃出生天，带着恰如其分的英雄主义色彩。 就像他配过音的一些电影一样。 谁会不希望自己的小猫信任且崇拜自己呢？ 茂萌看了一会儿攻略, 点头说：“我也觉得露营这个方案不错, 我还没有露营过呢，哥，你这个月还有假期吗？” 他记得白知渝请了好几次年假了，还能继续请吗？ 白知渝说：“应该有。” 他掏出手机, 顺便向电视台负责考勤的同事发消息：-请问我年假剩余几天。 过了一会儿，同事回答他：- 白老师, 你年假剩余一天，等到九月之后才会再重启成十天哦。 白知渝心想, 九月之后小猫都开学了。 他开始考虑一天当中开车去野外再回来的可能性。 结论是，可能性为零。 大概只能等到他轮休两天的时候了。 这个月已经没机会, 下个月的轮班表还没有出来。 茂萌看了他好几眼，发现白知渝一直陷在沉默里，不禁有些担心。 “哥，你没有假期了吗？”他猜测。 白知渝面不改色地把手机揣回到口袋里：“下个月应该能休假，别担心。” 他就这么自信，且能安慰小猫。 茂萌跟他相依偎着闲聊了一会儿，对将来的旅行充满憧憬。 这时茂萌的手机响了起来。 茂萌拿出手机，看到屏保上提示：- Filbert向你发出视频邀请。 “是我爸。”茂萌小声说。 白知渝条件反射地坐直身体，跟他两两相望。 这场面太过于熟悉。 茂萌二十岁生日那天，他们在公园依偎着说话的时候，也曾遭遇茂萌父母的电话突袭。 白知渝记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便自觉地站起身，想要走开一些，不打扰到茂萌跟自己父母的交流。 这时，茂萌却伸手拉住了白知渝的衣服。 “哥，我们一起吧。”茂萌眼睛清亮地看着他。 白知渝低头看着他的眼睛：“真要一起？” 小猫说的一起，应该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茂萌点头：“一起吧，没关系的。” 白知渝迅速望了一眼墙边立着的穿衣镜，他穿的是居家的T恤和长裤，款式简单，没有乱七八糟的图案，应该不算失礼。 然后他重新回到茂萌身边坐下。 茂萌点击接通视频，不意外地看到Filbert和茂佳欣一同出现在屏幕里。 “萌萌，晚上好呀~”夫妻俩一同向自己儿子打招呼。 茂萌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刚暗下来，他爸妈似乎终于算对时差了。 “晚上好，爸，妈，你们那边应该是中午吧。”茂萌笑笑说。 白知渝在一旁正襟危坐。 茂萌偷偷往他这一侧看了一眼，总感觉白知渝的脸色十分严肃。 茂佳欣和Filbert注意到他身旁坐着的男人，相互使了个眼色。 然后茂佳欣问：“萌萌，你今天身边又有人在吗？要不要爸妈跟他打声招呼？” 茂萌于是拉着白知渝的手，往他身边再靠近了一点儿，他笑着对自己父母说： “我带我喜欢的人跟你们打招呼，爸，妈。” 白知渝喉结一滚，呼吸差点暂停。 小猫居然这么直接就对自己父母说出口了吗。 喜欢的人…… 茂萌还在向他示意，哥你快说话呀。 白知渝多年来的主播经验荡然无存，他声音干涩、表情僵硬地朝着屏幕上的两个人：“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白知渝，是萌萌的……” 他凭借捡回来的一点点主持功底说完了前半段，但又马上卡在了下半段。 要说吗？ 他不只是茂萌喜欢的人，还是他的男朋友。 茂佳欣欣然回答：“我知道，之前在视频里已经见过你了，当时Filbert就猜测萌萌是不是喜欢你。” 她笑眯眯地看着白知渝：“现在，你们俩已经在交往了吗？” 茂佳欣接受得太过顺畅，反而让白知渝愣住了。 他很快镇定下来，重新拾回自己的职业素养，声音低沉地说：“是，我现在是萌萌的男朋友。” 茂萌许久没听过白知渝叫他萌萌，现在也依旧很不习惯。 白知渝一说萌萌，他就忍不住看白知渝一眼。 白知渝当下的语境，很适合接一句：我会好好对他的。 他正酝酿着怎么把这句话郑重地说出口，这时茂佳欣又笑着对他说： “我知道，你一定会对萌萌好的，我相信萌萌的眼光，他看上的人怎么会差呢。” 茂萌：“……” 白知渝：“……” 他竟未想到，未来岳母竟然这般开明。 出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容易得多。 甚至过于丝滑。 茂佳欣疯狂暗示茂萌：“萌萌，咱们家那房子都空置那么久了，你有时间也可以带知渝过去住几天啊。” 她又朝着白知渝疯狂示意：“那房子里有很多萌萌童年时的记忆哦，他小时候扮猫猫的道具也都在，我每次回国都要去他小时候的房间怀念好久，小萌娃真的太太太太可爱了。” 白知渝有些惊叹。 岳母怎么知道“扮猫猫”这三个字就是他跟茂萌缘分的开始？ 他不禁有些心痒痒。 缩小版的猫咪道具。 小时候的小猫。 光是想想都已经要把他萌化了。 茂萌看了白知渝一眼，总觉得白知渝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 他赶忙转移话题，对在一旁憨笑着的Filbert说： “爸，你在笑什么呀，你都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 Filbert的中文沟通能力只限于一些短句子，对于茂佳欣刚才一连串的“安利”，他多半是听不明白的。 Filbert这时对茂萌笑了笑，用英语说了句：“我只是觉得你男朋友的嗓音很好听。” 茂佳欣也在一旁附和：“这话我赞同，知渝的声音让人感觉很舒服，而且字正腔圆的，我猜他应该学过播音吧。” 茂萌对茂佳欣惊人的观察力早已经习以为常，笑笑说：“他是新闻主播，如果你们打开玉城综合频道的网址，还能看到他的播音回放呢。” 白知渝看了他一眼。 小猫对他的播音回放竟然这么了解？ 尽管之前他曾主动告知茂萌能通过app看新闻回放，却没想到茂萌真的会放在心上，并且至今都记得。 Filbert又用英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大意是他从小就对播音员有着向往，尤其是新闻主播，对外型的要求高，嗓音尤其重要。 白知渝被他夸得有些难为情，用英语回答了一句，说自己的播音功底还有待提升，另外谢谢他的夸赞。 Filbert惊呼：“他的英语发音也很好听！” 茂佳欣笑着把自己老公推开，跟白知渝说：“见谅，我老公是个不折不扣的声控，对别人的声音比较关注，见笑了。” 茂萌在一旁悄悄捂脸。 没错，他的声控属性大概就是遗传自他爸了。 现在看他爸的反应，怎么感觉有些羞耻呢……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便挂断了视频。 白知渝似乎仍旧在极大的震惊里，久久也没有说话。 茂萌小声挽尊：“我爸妈就是这样的，比较那个……开放。” 白知渝缓缓地嗯了一声，搂着他的肩膀说：“我没想到让他们接受我会这么顺利。” 茂萌说：“他们在国外工作嘛，对同性恋早就很包容了。” 茂萌忽然想起，白知渝的父母应当是在国内生活的，对白知渝多了个男朋友，又会怎么看呢…… 他又马上摇头，他怎么会想到要跟白知渝的父母见面啊。 那估计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吧。 他们洗完了澡，躺在床上，白知渝把他的手指拉过去轻轻抚揉，低声说：“我能去小猫的家里看看吗？” “我家？”茂萌坐起身，“好啊，明天我就能带你去，离之前我们去过的那个公园没多远的。” 第二天白知渝一下班就开车带茂萌回了临湖的那栋房子。 他们在路边买了些菜，打算去房子里做一顿饭吃。 茂萌说：“我家那个房子定期请人打扫过了，但是很久没开火，不知道还能不能做饭。” 白知渝低笑：“没关系，总会想到办法的。” 能去茂萌家里，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茂萌从小住的这栋房子算是独栋别墅，在临湖的某个小区里。 白知渝顺着茂萌指引的方向开车一路找过去，然后跟在茂萌身后走进那栋西式风格的小楼。 茂萌推开门时一边说，他的父亲是位建筑师，这个小区的房子是由他带过的一个徒弟设计的。 当时出于私心，父亲给他们家这栋房子特别设计了一下。 白知渝打量房子的构造和装饰，点了点头：“嗯，这栋房子很特别。” “我爸在巴黎和柏林的房子更特别，很像一个梦幻仙境。”茂萌笑着说，语气里不无自豪，“哥，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 白知渝温和地看着他：“好。” “我已经很久没有来住了。”茂萌站在一楼客厅中央，在一块彩色地板上跳了几下，“不知道它还记不记得我呢。” 他话音刚落，就看天花板上亮起了一些图案，随着他的脚步而变换颜色。 “哥，你看，它还记得我！”茂萌高兴地指着天花板。 当他停住不动，天花板上的花朵便逐渐变亮，集聚成一盏集中的灯光。 他笑着说：“我从小就爱这么玩，一个人也能玩很久呢。” 白知渝走过去，从后面搂着他的腰，把他的脸转过来，轻吻他的嘴唇。 “带我去房间看看吧，”白知渝低声说，“我想看小时候的小猫。” 茂萌拉着他顺着楼梯上到三楼。 三楼有他的书房，卧室，游乐园。 游乐园便是他小时候最常待的地方，一些他小时候用过的东西也都存放在这儿。 茂萌拿出他五岁那年拍广告用过的道具。 他拿着猫耳朵笑着往头上比划了一下：“现在戴已经不适合了，我已经长大了。” 他说完就想把道具放回去，却被白知渝握住手指。 白知渝贴在他耳侧，声音低沉地说：“长大了也很合适，我见过。” 茂萌耳朵瞬间红透。 他已经很久没有戴过那些道具了呀。 难道白知渝其实还是很想看到他……那副样子么？ 白知渝放开他，笑笑说：“走，我下楼给你做吃的。” 他似乎并不执着于马上看他戴着那些道具，茂萌不禁松了一口气。 下楼到厨房，果真很久没有开火，甚至连燃气都停了。 茂萌无奈地看着打不开火的炉子：“你看，我们不能在这里做吃的了，只能打道回府了。” 白知渝想了想，将厨房橱柜打开，找出了一个电磁炉，说：“有电就行，一样能做饭。” 茂萌非常震惊：“哥，你怎么比我还了解我家的东西放在哪儿？” 白知渝将抽风机打开，又翻出围裙系上。 他们就和在香安小区里一样，茂萌跟他打下手，他很迅速地做完了一顿饭。 虽然相比平时这顿饭略显寒酸，但他们吃得很香。 茂萌吃饱了之后往后仰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轻声说：“以后我们也可以经常回来住一下，这样我们就有两个家了。” 白知渝笑了笑：“嗯，我们可以每周都过来。” 茂萌眼睛一亮，坐起身：“真的可以吗？” 白知渝点了点头，坐在他对面，低声说：“而且我们不只是有两个家。” 茂萌迟疑。 这是什么意思呢。 还有第三个家？ 难道是…… 白知渝看着他，眼神极致温柔：“小猫，我带你回家见我爸妈，好不好？” 72只喵 茂萌呆住了。 然后伸手捂着眼睛, 慢慢又躺了回去。 白知渝低声问他：“小猫不愿意么？” 茂萌摇头：“不是……” 但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怎么突然就说要带他回家呢。 白知渝的父母知道他的存在吗。 会接受他吗。 如果不接受…… 那他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他们接受他呢。 白知渝似乎看懂了他的担忧，很体贴地说：“不着急, 等你准备好了, 我们再去。” 茂萌放下手指，侧过头看着他。 “哥, 你的爸妈，知道我的存在吗？” 白知渝想了想，说：“我想他们应该知道。” 早在他决定投资她的猫这部网剧, 他父母就应该知道, 而且极力支持。 否则BK集团的投资部也不会答应得这般顺畅。 茂萌略显紧张地问：“他们不反对吗？” “不反对。”白知渝认真回答他, “我喜欢的人, 他们不会反对的。” 茂萌被白知渝的这一回答安慰到了。 他小声说：“那我去买件新衣服，然后再买点礼物, 去见你爸妈。” 白知渝低头在他颊侧吻了一下。 “好，我陪你去买。”他低声说。 过了两天, 茂萌买好了新衣服, 又在商场买了些补品。 等到白知渝下班回到小区，他拎着东西放到白知渝的车上，随他一同回家。 白知渝开车径直驶往沿江一带，进入高级住宅楼群。 茂萌对这一片区域的房子有所耳闻, 这一带算是富人区。 白知渝平日里的穿着就能显露出他的家境优越，所以茂萌对此并不惊讶。 沿着小区道路往里走, 能清楚看出这片住宅区又分为公寓和独栋别墅。 白知渝的车子停在一片别墅的中间，茂萌打开车门下去, 又感受到了一股奢侈的味道。 跟茂萌家的别墅有很大区别。 这些别墅都带有面积很大的院子，一侧是车库和花园, 另一侧则是私人游泳池。 茂萌被白知渝牵进了院子里，那扇高矗的铁门在他身后自动关闭。 他们就这么被关在了围墙之中。 茂萌感觉自己有些晕乎，脑海里总盘旋着三个字：金丝雀。 进入院门时他看到门侧的墙壁上挂着门牌名，单字一个“白”。 到了房子门前，他又看到另一个门牌名：“昆”。 茂萌疑惑不解：这代表了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而且，白昆这两个字结合起来怎么总觉得有些熟悉。 一旁的白知渝始终注意着他的神色，于是出言解释：“昆是我母亲的姓。” 茂萌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昆这个姓虽然特别，他也并不是从未见过。 所以刚才觉得耳熟也是这个原因吧。 茂萌站在房子门前，给自己做好心理暗示，然后示意白知渝可以推开门了。 他们刚要往里走，却见一男一女两位打扮得很正式的中年人站在门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欢迎你，茂萌，我们等了你很久了呢。”昆韵笑眯眯地说。 茂萌一个表情管理失控，啊的一声就要往后仰倒，白知渝连忙搂住他的腰，把他拉了回来。 “把你吓到了吗？”昆韵笑出了声音，“他真的好可爱啊。” 她的后半句是对自己老公白明航说的。 茂萌不好意思地笑笑，把手中的礼品袋递过去：“叔叔阿姨，这是我给你们买的，一点小心意，希望你们会喜欢。” 昆韵接了过去，嘴里说着：“喜欢的，喜欢的，你快进来坐。” 等茂萌往里走，昆韵马上把礼品袋递给自己老公，然后过来拉着茂萌的手。 “茂萌你爱吃什么呀？阿姨做了几个菜，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爱吃，知渝都没跟我们说你的喜好，我给他发消息他都没回我。”昆韵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一直说个不停。 白知渝走到一旁倒茶，不置可否地微微挑眉。 他母亲自从知道他要带茂萌回家，每天给他发二三十条消息，他是不可能一一回复的。 茂萌一开始对昆韵的热情招待有些手足无措，后来发现，这大概是白家的家训。 昆韵负责招待客人，白明航负责不苟言笑。 白明航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十分严肃，从一开始就没有和茂萌说过半句话。 他坐在一旁卷着衣袖削着一只苹果，好不容易削完了，递给昆韵。 昆韵接过去，又把苹果递给茂萌。 “给，萌萌，你吃。” 茂萌进来半小时，她已经熟练地改口了。 茂萌摆摆手：“阿姨你吃吧，这是叔叔特意为你削的呢。” 昆韵笑着说：“他是为你削的，我们家老白知道我从来不吃苹果。” 茂萌诧异地看向白明航。 白明航那张和白知渝七分相似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但他仍赞同地嗯了一声。 昆韵推推他的手臂：“快吃吧。” 茂萌于是咬了一大口，眼睛弯了起来：“谢谢叔叔。” 昆韵又在跟白明航咬耳朵：“是吧，真的好可爱，难怪知渝这么喜欢。” 茂萌：“……” 阿姨你声音会不会有点大QAQ。 白知渝去楼上拿了点东西，下楼发现他们仍然在聊天，走过去问：“妈，我们是不是该吃饭了？” 昆韵看了一眼手表：“你表姐看来过不来了，那就咱们四个人吃饭吧。” 茂萌抬起眼睛。 表姐？是说租房子给他的那位姐姐吗？ 白知渝问：“表姐说要过来吗？” 昆韵说：“本来她说要来看看萌萌的，结果台里有事，下次吧，我们一大家子再聚聚。” 茂萌又想，原来那位姐姐也是在电视台工作吗？ 昆韵拉着茂萌去饭厅吃饭。 她做的菜早已经放在桌上了，七个菜里面有五个菜放了辣椒，没放辣椒的只有汤和青菜。 昆韵说：“我听知渝说你爱吃辣的，就都给放了辣椒。” 她笑盈盈地看着茂萌，想要等一句夸奖。 茂萌配合地说：“谢谢阿姨，你太有心了。” 昆韵于是笑得更开心了。 一顿饭吃得白明航汗如雨下。 他明显是不吃辣的，但又碍于老婆的权威，不敢说这几道菜太辣。 他一边吃，一边喝水，拿着纸巾反复擦额头上的汗。 茂萌小声问白知渝：“哥，你家里有糖吗？” 白知渝：“应该是有的。” 白知渝走去橱柜里拿了包糖果，递给茂萌。 “你要吗？”他问。 茂萌说：“让叔叔含一点糖，就不会那么辣了。” 昆韵笑着说：“萌萌好贴心啊，但是不要紧的，你叔叔吃几碗米饭一样解辣，而且这些菜也不太辣的。” 白明航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嗯，不太辣。” 茂萌不忍心看白明航一直用茶水送饭，就走到一旁拿空碗倒了点清汤，然后用公筷夹着菜放到里面涮一涮，递给白明航。 这成功解救了水深火热当中的白明航。 昆韵笑笑地看着茂萌，并不再从中阻挠。 他们相安无事地吃完了这顿饭，白知渝便打算带着茂萌离开了。 “这么快就要走？我还想跟萌萌多聊一会儿呢。”昆韵非常不舍地拉着茂萌。 白知渝面无表情：“以后会有机会的。” 昆韵只得放开茂萌。 昆韵和白明航陪着他们走到了院门外，等茂萌上车之后，昆韵对白知渝说：“有他在你身边，你开心多了。” 白知渝望了她一眼，低声说：“是，他给了我一个完整的世界。” 昆韵叹着气说：“真好啊，我儿子终于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 茂萌坐在车上跟昆韵挥手道别。 昆韵依依不舍地跟在他们车子后面跑了几步，直到车子远去才停下送行的脚步。 茂萌从后视镜里一直看着远远的两个身影。 他不禁感叹：“叔叔阿姨人好好。” 白知渝看了他一眼，说：“伯父伯母人也很好。” “而且他们在家都是自己做饭呢，我以为有钱人都不需要自己做家务。”茂萌托着下巴，又小声八卦一句。 白知渝没好意思告诉茂萌，他父母同时在家的机会少之又少，一起做饭的机会大概一年也就两三次。 大部分时间这栋房子都是空着的。 他一路上都在偷偷观察茂萌。 去他家之后，茂萌似乎并没有其他发现，也并没有把他家和BK集团相联系起来。 这也是他父母想要呈现出的效果。 他们只是个普通家庭，他们只是普普通通地见了自己儿子的男朋友，这才不会给对方任何压力。 白知渝也一直认为自己的家境并不那么重要。 从小时候起，他就在弱化自己身后这个庞大家族的存在感。 “其实我家里不算很有钱。”白知渝冷静地维持着自己的人设。 茂萌点了点头，家里有带游泳池的大院子，还真是不怎么有钱呢。 他只当白知渝从小树立的价值观就和他不太一样，没再继续跟白知渝讨论有钱这个概念。 而且，无论白知渝家里是否富有，其实都不会改变他和白知渝的关系。 茂萌在离开白家之前就加上了昆韵的微信，刚到家，昆韵就发消息来问他是否平安到家。 茂萌给昆韵回消息，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手机拿在他手里半小时不曾放下过。 白知渝洗了澡出来，看到茂萌依旧拿着手机在回复消息。 他有些吃味，走过去问：“小猫在给谁发消息？” 茂萌头也不抬：“阿姨，她在跟我分享小区群里的趣事呢。” “我妈？” 白知渝顿时郁闷了。 他母亲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他抢小猫？ 现在都已经晚上了，她不去休息，却要打扰他和小猫睡觉。 白知渝向茂萌伸手：“手机给我一下。” 茂萌懵懂地把手机递给他。 只见白知渝拿着他的手机，长按说话键，发过去一句语音： “妈，请不要打扰我老婆休息，谢谢。” 他的语气还挺有礼貌，带着一股子不容反驳的冷硬。 昆韵那边立刻咻的一声销声匿迹了。 茂萌呆呆看着白知渝的侧颜。 一抹浅红缓缓爬上他自己的脸颊。 老婆……？ 他怎么突然这么叫他。 之前不是否定了这个称呼。 说好了叫他小猫的吗！！ 73只喵 白知渝似乎只是临时起意, 或者只是单纯为了吓吓昆韵。 发完那条语音消息，昆韵没再来打扰茂萌，他便心安理得地搂着自己的小猫睡觉了。 至于顺口叫出了老婆这事, 他似乎都已经忘了。 茂萌心里有点羞耻, 所以也没能够主动问他：哥，你怎么突然叫我老婆呢。 老婆这两个字总觉得是结婚以后才能叫的。 而且他一个男的, 怎么能是老婆呢…… 虽然之前白知渝也试过这样叫，但那时候分明是口误吧。 可是如果他问了，会让白知渝怎么回答？ 总感觉会延伸出一个更羞耻的话题。 过了几天, 白知渝拿到了七月的轮班表。 他一眼就看到月中10-12号他有三天连休。 也就是说, 他心心念念的野外露营终于能排上日程了。 白知渝一整天都沉浸在对露营的期盼当中, 上班间隙里, 他利用查资料的空档搜集了一些关于野外露营的攻略。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身边带着他的小猫，总觉得那是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 他的心情似乎已经感染到了电视台里所有人。 连跟他搭档的女主播都不禁对他说：“白老师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我都看你露出笑容了, 过去可是从来没有过呢。” 白知渝一愣，木然问她：“我刚才播音的时候笑了吗？” 一旁的导播说：“一点点微微笑，不会影响到播音效果，而且让白老师更上镜了。” “我早就说白老师应该要带一点笑容, 看上去不再是英俊且高冷，而是英俊且平易近人。”女主播开着玩笑, “这样的话就会有更多人来看我们的新闻了。” 白知渝对她们友善的逗趣并无反应，又回复到面无表情的模样, 拿着公文袋走出演播厅。 跟导播站在一起的实习生吴珂始终保持缄默。 白知渝在播音的时候都忍不住露出笑容，一定是想到茂萌了吧。 但他不能说出去。 这要是泄露了就成头条新闻了, 他一定要帮白老师保守住这个秘密。 白知渝走到工位坐下，这时外面一位实习生叫他：“白老师，总编办秦主任找你。” 总编办？ 白知渝面无表情地走出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的表姐秦瑶正站在走廊上。 秦瑶跟他做了个手势，让他跟着去了会议室。白知渝走到会议室，秦瑶又马上关上会议室的门，拉上窗帘。 看起来神秘兮兮，宛如要跟他做一笔秘密交易。 实际上她不过是想把一个礼盒交给白知渝。 “如果怕被人看到，你就不应该拿到电视台来。”白知渝冷淡指出。 秦瑶说：“我也不想，但是小姨非让我把它交给你，说是昨天你们走的时候太匆忙，忘了拿给你。” 白知渝心想，他们昨天离开别墅的时候，他母亲拉着茂萌说了快半个小时，这也算匆忙么。 秦瑶拿出的是BK集团旗下的新品手袋，价值百万。 白知渝垂眼看了过去，便看出这份礼物实际并不是要送给他。 “小姨说要把这个送给茂萌，你带回去给他吧。” 秦瑶把手袋拿出来露出个logo，又塞回到没印logo的空白纸袋里，伪装成一个平平无奇的文件袋。 “你拿回去吧，请帮我转告我妈，我不会带给他。”白知渝却这么回答，并且把纸袋推回到她面前。 秦瑶：“……” “为什么啊？这是小姨给茂萌的见面礼。”秦瑶不解地问。 “太贵重了，萌萌会起疑心。”白知渝淡淡回答。 秦瑶恍然大悟：“茂萌还不知道你跟BK集团的关系？可是他不是已经去过你家了吗？” “他们掩藏得很好。”白知渝平淡地说。 秦瑶听懂了，白知渝这是在夸他父母。 白知渝并不想在茂萌面前暴露了他跟BK集团的关系。 “你确定不告诉他你家里的情况？”秦瑶问他，“可是如果你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这迟早会暴露的吧。” 白知渝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如果时机不对，他可能会不开心。” 他似在自言自语：“以后找到机会，我会主动告诉他。” 秦瑶把纸袋放在膝盖上，表情苦恼：“可是如果不送，我不好和小姨交差了呀，你也知道小姨这个人，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白知渝冷漠地说：“你可以告诉她你已经送到了，我不跟她说，她也不会知道。” 秦瑶麻木地看着他：“谢谢你啊，这真是个好办法。” “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白知渝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秦瑶望着表弟扬长而去的冷酷背影：“……” 白知渝小时候的社恐不知怎么就进化成了长大后的不近人情。 老这么不管别人死活，是会被反噬的。 秦瑶冲着门口张牙舞爪一阵，又泄下力气。 白知渝这也是为了保护他和茂萌之间得来不易的感情吧。 算了，作为表姐应该理解他。 白知渝回到工位上，已经打算今年都不再带茂萌去见他父母。 才第一次见面，他母亲就开始背地里请表姐给茂萌带礼物，再多见几次，他母亲必然会把茂萌请回家里住。 他和茂萌的两人世界就将要不复存在了。 他不知道的是，背地里送礼物这一招，他父母已然不是第一次用了。 被穆天成退回到BK总裁办公室里的茶具，至今还在等待着第二次被送出的机会。 白知渝回到家中，茂萌正趴在沙发上玩手机。 见白知渝进来，茂萌看上去明显匆忙地将手机屏幕关闭。 一看就在和某个人聊天，并且不愿意让他知道。 白知渝眉心直跳。 白知渝走过去，弯腰把茂萌捞进怀里，然后低头去吻他。 再悄悄把他的手机拿过来，放得远远的。 茂萌哪还有时间看手机。 整整一个小时他就在被白知渝按在沙发上亲， 亲得茂萌饥肠辘辘。 原本就有些饿，现在消耗得更大，更饿了。 白知渝勾起唇角，短暂地放过他。 然后系上围裙，尽职尽责地去厨房做饭。 茂萌去盥洗室洗了把脸，走到厨房门口往里悄悄探头。 白知渝那样的状态……竟然也能坚持着把饭做完。 等一顿饭捣鼓出来，白知渝果然已经平静了。 茂萌小小地松了口气。 吃过饭，茂萌笔直地站在墙边，休息了半小时。 他走到沙发坐下，刚要拿起手机又被白知渝握住了手腕。 眼看着白知渝又要亲过来，茂萌只想叫救命。 白知渝是不是定了闹钟，怎么每次饭后半小时就必然想要做那件事呢。 白知渝嘴唇贴在他耳侧，声音极具魅惑力：“我抱你去房间？” 茂萌用力摇头：“不要，太早了。” 他哀求地看着白知渝：“我们看会儿电视好不好？哥，我很久没看过电视了。” 白知渝倒是没有看电视的需求，但他的小猫都这般哀求了，他只能答应。 白知渝调频到综合频道，此时刚好在播放晚间新闻。 演播厅里坐着的是他的两位同事。 白知渝看了一会儿新闻，漫不经心地想起，茂萌对自己的父母推荐去网上看他的播音回放。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小猫会看我的回放吗？” 茂萌不设防地诚实地回答：“会，在我拍戏期间，有时会错过你播新闻的时间，然后我就会去网上找你的播音回放。” 他拿出手机，点开某款app，说：“你看，这里能看回放，还能下载呢，我下载了不少……” 他声音一顿。 他怎么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秘密给说出来了？ 白知渝从后面搂着他的腰，往他的耳侧蹭了蹭。 “小猫这么喜欢我吗？”白知渝自顾自说着，低笑了一声。 茂萌：“……” 他心里害臊得不行，却又无力反驳。 就在白知渝想要越吻越深时，他们听到一阵手机铃声。 白知渝毫不犹豫地按住茂萌的腰：“别理她。” 茂萌轻声：“哥，好像是你的手机在响。” 白知渝垂眼看去，的确是他的手机在他的口袋里不合时宜地响着。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播音部主任何问寻打来电话。 “知渝，你看新闻了吗？”何问寻开门见山地问。 白知渝抬眼看向电视屏幕：“正在看。” 茂萌连忙从他大腿上滑下来，乖顺地坐到一旁。 “新市洪灾那条新闻，你好好看看，然后准备出差。”何问寻接着说。 白知渝反问：“出差？” “新市突发特大暴雨，我们台已经紧急调配了人手，但还是不够，我打算再抽调几个主播，去做现场连线，”何问寻说，“所以我一个个给你们打电话，最好能今晚就确定，明天一早出发。” 白知渝问：“明天一早出发，要去几天？” “等灾情平稳，少则三天，多则一礼拜。”何问寻说。 白知渝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了：“何主任，麻烦加上我的名字吧。” “好嘞，那我不聊了，稍后把大巴信息发你。”何问寻挂断了电话。 茂萌有些担忧地看着电视上的灾情通报：“新市的雨怎么下得这么大。” 他去新市拍过广告，对那个城市的印象很不错，现在电视里呈现的新市却因为一场暴雨而面目全非。 白知渝把他搂过来，轻吻他头顶的发丝，低声说：“抱歉，我不得不出差几天。” 白知渝从事新闻行业以来，经常会有去外地进修或出差的经历，和茂萌确认关系之后却是第一次离开他。 即使知道这是不可抗力，他心里仍是有些歉意的。 “不要紧啊，哥你到了新市一定要注意安全，有空的时候跟我发消息报个平安就好。”茂萌轻声说。 白知渝点头：“我一定会的。” 茂萌跟他依偎一会儿，又小声问：“哥，我可以送你上车吗？” 白知渝还没回答，茂萌又说：“我可以跟在你身后，不被你的同事发现，我只要看到你上车就好。” 茂萌的眼神里满是对白知渝的不舍。 白知渝搂紧他，低声说：“小猫想送就送吧。” “但要记得戴口罩，”他轻轻捏了一下茂萌的脸颊，“我那些同事见到你可能会发疯。” 74只喵 茂萌半信半疑。 白知渝的那些同事都是成熟稳重的新闻工作者吧, 怎么可能会无端发疯呢…… 第二天，白知渝早早起床，茂萌也跟着他一同出门。 他们在小区门口吃完早餐, 坐出租车到达电视台楼下。 茂萌在下车之前就乖乖把口罩戴上了。 白知渝背着包, 戴着一顶棒球帽，帽子上有电视台的logo。 这是他们电视台不成文的规定, 外出办公时统一戴这顶帽子。 白知渝穿上这身装备看起来就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他在林荫道上牵着茂萌走了一段，拐角处便是停大巴车的位置。 直到走到拐角的边缘, 白知渝才不情愿地放开茂萌的手。 “小猫回去吧, 我等你上车再过去。”白知渝对他说。 茂萌摇了摇头, 说：“哥, 等你上车了我再走。” 茂萌眼睛亮亮的：“哥，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多看看你呀。” 白知渝顿时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他很想上前抱住茂萌, 既然他戴了帽子，茂萌戴了口罩, 在这里抱一小会儿应该没人会看到。 而且他们即将分开好几天, 抱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时白知渝身后传来同事的声音：“白老师，你怎么还没上车呢，主任好像在点名了。” 白知渝：“……” 他跟茂萌对视，没有回头搭理同事。 白知渝在心里想, 又不是上课，需要点什么名。 但他知道自己的工作不容有失, 于是低声对茂萌说：“小猫，我该走了。” 茂萌回答：“哥, 你到那边要照顾好自己。” 他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不舍的情绪都映在他碧绿的眼眸里。 白知渝嗯了一声, 用力搂了一下他的肩膀，狠狠心，转身走向大巴。 这时电视台的几个女职员跟在白知渝身后走过去，回头看了茂萌好几眼。 她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站在那里的那个男孩子，眼睛是绿色的？我没看错吧，好像是茂萌？” “是他，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他那双眼睛太好认了。” “我越看越觉得像，我每天都逛他的超话，不会认错的。” “他好像是来为白老师送行的吧？白老师认识茂萌？” “你带了本子没？要不我们去找他签个名吧！” 女同事们达成了共识，几乎就要想跑回到茂萌面前，跟他好好说会儿话，再央求茂萌留下一个签名。 但她们的理智仍在，她们这次是为了支援灾区，时间容不得一分迟缓。 所以她们也只是这么说说而已，强行保持着走向大巴车的脚步，一步三回头地一直看着茂萌的方向。 这一看，她们却发现茂萌朝她们走过来，这时任何顾虑都抛到脑后，她们忍不住一齐尖叫。 “他走过来了，啊啊啊，茂萌走过来了！！！” 茂萌：“……” 他是因为站在原地已经看不见白知渝的身影，所以才想要走近一点，再看一会儿。 没想到竟然被白知渝的同事认出来了。 那几位同事好像……真的很激动。 白知渝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大巴车，听到女同事们的叫声，他又忍无可忍地收回了脚。 接着，在车上及车下所有同事的注视下，他径直走到茂萌面前，把头上的棒球帽摘下来，戴在了茂萌的头上。 车上同事：“？” 车下同事：“？？” 茂萌：“……” 白知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且不悦地说：“小猫把脸挡好。” 茂萌迟疑地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的帽子，抬头看向白知渝。 他怎么好像生气了。 这时白知渝又低声说了句：“这些人，怎么都觊觎别人老婆。” 茂萌的脸噌的一下涨得通红，他连忙拉下帽子，挡住自己的脸。 “小猫快回家吧，我到了之后给你发消息。”白知渝隐忍地摸了一下他的脸。 白知渝回到车上坐下，无视所有人包括何问寻主任好奇且跃跃欲试的目光。 他也根本不在意这台大巴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没戴那顶帽子。 茂萌戴着白知渝的帽子坐车去了工作室。 白知渝不在家，他回家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可能会心慌。 不如泡在工作室里，至少有人和他说话。 他一走进去，就见穆天成正在客厅中央摆弄一个雕像底座。 茂萌问：“天成哥，你在做什么？” “我买了个diy雕像玩一下，摆在中间，这样才有仪式感嘛。”穆天成看着说明书说。 茂萌问：“谁的雕像？” 穆天成回头看着他：“当然是你的啊，这可是你的工作室，我拿了你的照片让人帮我做的，只是需要自己安装一下。” 茂萌：“…………” 穆天成指着他的头：“你戴的那什么帽子，怎么还印了电视台的台标？” 茂萌把帽子摘下来，小声说：“我只是在路上戴一下。” 他把帽子小心地折好，放进自己的包里。 穆天成拍拍手上的灰，指了一下沙发：“萌萌，那里放着几个剧本，你可以看看，挑选一下。” 茂萌疑惑：“剧本？是有人找我拍戏吗？” “是啊，还挺多的呢，这都是我先筛完的，”穆天成说，“有几个还挺出名的导演推荐的剧本，我就留下了，让你挑挑。” 茂萌拿起一个剧本，说：“可是我上学期间不会再接戏了。” 穆天成说：“你可以先接了，再跟片方敲定档期，不过我觉得你还要过三年才毕业，三年时间足够让你的人气回到原点，让人把你遗忘，这是很冒险的。” “所以，有合适的剧本，档期有合适的，你完全可以利用寒暑假拍戏，你觉得呢？”穆天成说。 茂萌若有所思，翻了翻手中的剧本，他看到剧本的名字：宠物男孩。 这也是一部网剧的剧本，情节跟《她的猫》很类似。 他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中的剧本，拿起另一个。 穆天成拿回来的剧本基本都是网剧，并且一部比一部长，基本都在二十四集以上。 茂萌放下最后一个剧本，穆天成问他：“没有合适的吗？” 茂萌摇了摇头：“如果要在上学期间再接戏，我想接一部电影。” “能够在大荧幕上看到自己的作品，我想这是每一个学表演的人的梦想。”茂萌笑笑说。 穆天成向他竖起大拇指：“可以，我们萌萌很有志向，那我懂了，等有电影剧本我再拿给你。” 茂萌笑了笑：“谢谢天成哥。” 茂萌在工作室随穆天成和程秋一同吃了个饭。 等到六点，他准时打开工作室的电视机，调到综合频道，看当天的新闻联播。 播新闻的是两位男主播，新闻概览里第一条便是新市的洪灾。 他专心地盯着电视屏幕，看到镜头里一位记者在进行连线，远处是军人们抢险的身影。 他看到电视台前去救援的人也在抢险的队伍里，他们都穿着统一的马甲，戴着帽子。 茂萌开始全神贯注找唯一没戴帽子的白知渝。 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正要开心地叫出声，镜头又转到了受灾群众。 茂萌有些惋惜，但看到现场一些灾民的惨状，他又不禁红了眼眶。 “天成哥，我们应该可以捐款吧。”茂萌转头对穆天成说。 “捐款？”穆天成看向电视，“哦，你说洪灾捐款吗？可以啊，我去联系慈善机构。” 穆天成拿着手机打了几个电话，问茂萌：“我们是以什么形式？直接捐钱，还是捐物资？” 茂萌想了想说：“以工作室的名义，捐一部分钱，一部分物资，可以吗？” 穆天成打了个响指：“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这是做善事。” 他们敲定了最终捐款金额为五百万，另外再捐五百万物资。 茂萌最近没接什么活儿，拿到的片酬和通告费基本已经花在了建设工作室上。 剩下的代言费再用来捐款，就真所剩无几了。 不过穆天成不着急，茂萌已经答应接戏，要想赚钱还不容易么。 茂萌本就不愁接不到通告，再勤快一点，想要当上流量明星并不难。 难的是茂萌从始至终就拒绝成为流量，他只想当演员。 第二天，茂萌捐款的事已经上了热搜。 同时跟他一块儿上热搜的还有他的粉丝联动捐款，款项已经高达几十万。 紧接着BK集团也宣布捐款五千万元，外加一亿物资。 但类似的知名企业捐款新闻频出，并没有人将BK的捐款与茂萌相联系。 茂萌跟穆天成商量过后，决定发微博感谢自己的粉丝，并且提醒他们量力而行。 这条微博又再度上了热搜。 茂萌捐款的行为吸引了不少网友路转粉，粉丝量噌噌上涨了好几万。 忙碌了两天捐款的事宜，茂萌也就没那么时时挂念着白知渝了。 他依旧会每天准时收看新闻联播，也终于在第二天的连线里看到了白知渝。 不过几秒钟，画面就切到了停雨后的新市。 当天夜晚，白知渝终于不是跨着时区一般的给茂萌回消息，而是给他打来电话。 “新市开始灾后重建了，我应该最迟后天能回去。”白知渝在电话里说。 茂萌心里的欣喜无从表述，只是小声说了句：“哥，欢迎你回来。” 白知渝低声问他：“想我了么？” 茂萌直言：“想。” 白知渝轻声呢喃：“我也很想你，我的小猫。” 茂萌戴着耳机，在白知渝低沉的声音里睡了一觉。 第二天他红着脸去浴室洗衣服。 好在明天就能看到他了。 茂萌劝慰自己。 傍晚，穆天成给他打来电话，跟他说：“旭阳想找我们合作，你要不要去跟他见一面？” “旭阳？要跟我合作什么？”茂萌问。 “合作拍电影，他们手里的大ip特别多，也有很好的导演和编剧资源，原本我也觉得能拍到旭阳出品的电影，在口碑上就不用发愁了，正想找他们谈这个生意呢，没想到他们自己找上门了。”穆天成说。 “怎么样？旭阳点名要跟你见面，你赏脸吗？萌萌。”穆天成问他。 茂萌笑着说：“我当然可以跟他们见面，你把地址发给我吧，天成哥。” 茂萌对一些优秀的导演和编剧从来都很尊敬，能有个桥梁让他们互相认识，对他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坐着出租车出门，到达穆天成跟对方约好的饭店。 穆天成在包间门口接到他，表情略显神秘地跟他咬耳朵：“旭阳看来是真重视，你猜他们派谁来跟我们谈合作？” “谁？我认识吗？”茂萌看着他。 “不仅认识，还有点渊源，”穆天成一字一顿地说，“旭阳的太子爷，叶千隽。” 75只喵 茂萌走进包间。 叶千隽大刀阔斧地坐在桌子旁, 摆了个漫不经心的造型，处处都透着精心设计。 穆天成又跟茂萌介绍，叶千隽身旁坐着的似乎是旭阳的ceo。 这足以见得对方的诚意了。 茂萌落座后, 也给予对方极大的尊重。 叶千隽似笑非笑地看着茂萌跟他们家ceo你来我往地说着场面话。 他笑着说：“茂萌, 几天不见，你现在这么官方了吗？” 茂萌看向他：“我们今天见面不是为了谈合作么？” 叶千隽摊手：“别误会, 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我感觉你现在这样子也挺好看的。” 一旁的穆天成喝着茶猛地被呛了一下。 这是他能听的吗？？？ 叶千隽难道也对萌萌有那个意思？ 茂萌只是淡淡回答：“谢谢叶总赏识。” 叶千隽：“……” 穆天成啧啧称奇，没想到拒绝一个人不用直接说不字, 直接用敬语夸对方也是可行的。 叶千隽把主场交回给ceo, ceo把剧本递给了茂萌和穆天成。 他简短地介绍了原著小说的情节, 以及拍成电影后的改编。 “这部剧原著只围绕着男主角展开, 篇幅不长，只有十万字, 我们的编剧扩写成剧本之后，加了个男二号, 也就是说, 这部电影是双男主。”ceo说。 茂萌翻了几页剧本，看向叶千隽：“另一位男主请问定下来了吗？” “我毛遂自荐了，但旭阳的项目组还在讨论，”叶千隽直言不讳, “毕竟我没拍过戏，也没学过表演, 充当那么重要的角色会有风险。” 茂萌点了点头，向穆天成递了个眼神。 穆天成会意, 轻车熟路地把剧本收到自己包里：“行，剧本我们会拿回去研究, 咱们可以先聊聊片酬之类的。” 接下去就是穆天成和旭阳ceo之间的交锋。 叶千隽把茂萌拉到一旁，给他倒了杯茶。 “老实说，你对旭阳出资的电影，有多大兴趣？”叶千隽问他。 茂萌回答：“我可能要考虑整个制作班底，以及剧本，跟幕后出品人关系不大的。” 叶千隽撇唇：“不用跟我耍官腔，我知道你更想拍BK出品的电影。” 茂萌笑了笑：“叶总，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 茂萌只说是误会，却不多作解释。 叶千隽心里直痒痒，于是把椅子拉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你都去过BK董事长的家里了，他们就没说以后会不会赞助你拍戏吗？” 他这句话成功让茂萌的神色不那么平静。 茂萌惊讶地反问：“我去过BK董事长的家里？你是不是弄错了？” 这一次他是真觉得叶千隽在胡说八道。 叶千隽说：“我跟他们住一个小区，能不知道吗？再说了，我早就知道你跟白知渝在交往的事，你们偷偷见家长又有什么好瞒的。” “见家长？”茂萌更不懂了。 他见的是白知渝的父母，和BK董事长有什么关系…… “白知渝跟BK的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叶千隽比他更惊讶。 茂萌看着他没说话。 但他已经基本能猜到叶千隽下面要说的话。 白知渝的父母——是BK集团的董事长？ 可能吗？ “他连这个都瞒着你，怎么想的，”叶千隽啧了一声，“我感觉你要重新找个男朋友比较好。” 茂萌皱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一直赞助你，找你代言的BK集团，就是你男朋友家里开的，懂了吧？”叶千隽挑眉看着他。 茂萌：“……” 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亲耳听到别人证实，却远不是那么轻松。 白知渝和BK集团—— 怎么会是这种关系？ 白知渝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起过呢。 茂萌之后都不再有心思听叶千隽说话。 叶千隽把茂萌送到穆天成的车上，关上车门时，叶千隽对他露出很遗憾的表情。 他就差没把幸灾乐祸四个字写在脸上：你们终于要分手了吧！！ 穆天成把车子开出饭店停车场，很是担忧地转头问茂萌：“旭阳太子跟你说了什么？你现在脸色很差，萌萌。” 茂萌轻声反问：“真的吗？” 穆天成：“……” “他们的剧本你还要看吗？”他又小心翼翼地问。 茂萌说：“我需要知道另一个男主是谁，如果是叶千隽演，我只能把剧本退回去了。” 他很理智。 他想要的作品不希望只有人气加持，他希望在表演时能不断向自己的搭档学习，而不是停滞不前。 穆天成看茂萌回答得很是理性，稍微松了口气。 茂萌让他送自己回了香安小区，回到家里，他发现自己有点无所适从。 之前几天他就是如此，一个人的时候，只能等白知渝给他打来电话。 今天如果接到白知渝的电话，他该说些什么呢。 要直接问吗？ 哥，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就像我瞒了你那么久我不是猫一样。 这么想来，似乎扯平了？ …… 茂萌躺在沙发上，用手机浏览器搜索白知渝的名字。 百科上显示出白知渝的身份认证是电视台主播，除此之外，只剩他的生日以及身高等信息，其他信息一片空白。 网络上没有任何痕迹提及白知渝和BK集团有关系。 看上去很像是被人特意隐藏了。 这又是为什么呢。 白知渝的身世不能示人么？ 可是，他去过白家的房子，他很确定白知渝一家人的关系很融洽，不存在有人想把白知渝从白家赶出去。 而且，白知渝应该是白家的独子才对啊。 茂萌感觉自己再这么脑补下去，白知渝就要成为豪门弃子了。 所幸，这时白知渝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 白知渝声音低沉而温柔，和过去的任何一天都没有区别。 “小猫，我回到酒店了。”他说。 茂萌心里有千言万语，但是面对白知渝，他最后就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哥。 “明天一早我们就坐飞机回去，先去台里把这几天的工作整理成稿件，然后才能回家。”白知渝又说。 茂萌心想，白知渝是在认真对待这份工作。 哪怕他家境非常富裕，本不需要在外打拼，但他已经这么努力工作了好几年了。 如果他不被叶千隽提醒，他们之间本可以没有任何变化。 茂萌转念一想，即使知道了白知渝的家境，他们也仍然是可以没有变化的吧。 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白知渝家境是否富裕。 他于是不再在意被白知渝隐瞒的那件事。 如果白知渝不愿意说，他就当做从来也不知道吧。 就像白知渝那时候一样。 他定了定神，轻声对白知渝说：“哥，你回来之后要好好休息一阵才行。” 白知渝说：“会的，我们应该可以得到几天假期。” 然后他就能带茂萌出去露营了。 白知渝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男同事的声音：“白老师，这么晚还不休息吗？今天都累一天了啊。哦，你在跟嫂子打电话？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出去晃一圈再回来，哈哈。” 茂萌：“…………” 嫂子？？ 这是什么称呼！！ 等身后安静了，白知渝对着手机低声问：“小猫听到了吗？” 茂萌：“我没听到。” 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听到了的。 白知渝低笑一声。 “晚安，小猫。”白知渝轻吻了一下手机屏幕，“明天见。” “明天见。”茂萌回答。 夜晚，茂萌却失眠得厉害。 他的思绪反复在做决定，又反复推翻掉。 如果白知渝愿意主动告诉他家里的事，他是愿意知道的。 他想知道关于白知渝的任何事情。 可是白知渝会跟他说吗。 茂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第二天被手机提示音吵醒。 他醒来一看，已经是上午十点。 他点开手机屏，看到两条未读消息。 一条是白知渝上飞机前：-我已上飞机 一条是房东姐姐：-茂萌，你今天会在家吗？ 茂萌坐起身，回复秦瑶：-我在家的 秦瑶：-已经醒了吗？是我吵醒你了？ 茂萌没好意思说实话：-不是，我自己醒的 秦瑶：-你在家的话，我去找你一下，方便吗？ 茂萌疑惑，房东姐姐为什么要来找他？ 从看房那天到现在，他们还未曾见过面。 但是房东姐姐是白知渝的表姐，她要过来，大概是有事要找白知渝吧。 那么他也应当要帮白知渝好好招待她。 茂萌答了两个字：-方便。 接着他出门买了些水果和小零食，放到客厅茶几上。 半小时后，秦瑶就到了。 她手里拎着一个纸袋，笑吟吟地站在门外。 这场景很像是茂萌见到白家父母那天。 白知渝的家人面对他时都是这般亲切。 他把秦瑶请到屋子里，再把水果和小零食都放到她面前。 “姐姐，白哥他出差了，大概要今天下午才能回来。”他说，“现在他应该在飞机上，所以没办法回复你。” 他猜想秦瑶大概是先联系了白知渝，没有得到回音，所以才直接登门拜访。 秦瑶却意味深长地一笑。 “不要紧，他不在家才好呢，”她说。 茂萌张了张嘴：“啊？” 秦瑶拍拍他的手背：“我是来找你的。” 茂萌迟疑：“找我的？” 秦瑶点头，把自己拿来的纸袋放到茂萌面前：“这个，是知渝的妈妈托我拿过来的，说是给你的见面礼。” 她笑着说：“我本来想让知渝带给你，但是他不是出差了嘛，我就干脆直接送过来了。” “见面礼？”茂萌伸手打开纸袋，看到一只小巧精致的手袋。 手袋上是BK的logo，如今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就连白知渝的母亲送出的礼物也都来自于BK的产品，他们似乎从没有想过刻意掩藏自己的身份。 茂萌轻轻舒了口气。 秦瑶紧张地看着他：“茂萌，你可一定要收下啊，不然我不好回去交差的。” 茂萌看向她，说：“姐姐，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秦瑶更加慌张了：“什么问题啊，回答了才能收下礼物吗？” 茂萌：“只是想多了解白哥一点。” 他轻声说：“我想知道，他小时候的事，可以吗？” 76只喵 秦瑶觉得茂萌真是冰雪聪明。 他只说想知道白知渝小时候的事, 带着这么单纯的目的，这样她就没办法拒绝他了。 秦瑶叹了口气，身体往后靠, 轻声说：“我想想啊, 怎么跟你说呢。” 秦瑶瞄了他一眼，问：“你跟白知渝确定已经在交往了, 对吧？” 茂萌诚实地点头：“是。” “那就没什么不能跟你说的了，”秦瑶说，“本来我也觉得没什么好瞒的。” “白知渝家里以前是开服装公司的, 现在规模比较大了, 在国内是首屈一指的高奢品牌, 也是玉城数一数二的富豪。”秦瑶说。 她见茂萌点了点头, 又继续说：“在他小的时候，家境就已经很好了, 在同龄小孩当中非常显眼。” “但是他不太爱跟人打交道，我跟你说过吧, 他有点社恐。” “后来遇到一件事, 他就更封闭自己了，几乎都不想出去上学，过了两个月才慢慢重新开始接触外界。” “是……什么事呢？”茂萌小心地问。 秦瑶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他被人绑架了。” “绑匪开口就要五千万, 不然就要撕票，白家很快就准备好了现金, 偷偷报了警，在交钱的时候把白知渝救了回来, ”秦瑶说，“当时白知渝才六岁啊, 已经是能懂事的年纪了，这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从那之后，白家就把白知渝藏了起来，不再对外人说他是白家的儿子，给他念很普通的学校，让他像普通家境的人一样生活，”秦瑶说，“他念大学之后想要当新闻主播，家里也没有任何意见。” 茂萌发了一会儿呆，轻轻嗯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 所以白知渝才会想要瞒着他。 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已经让他宁愿不被人知道自己的家庭背景吧。 秦瑶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继续说： “他的房子出租，其实是我帮他做的决定，以他的个性是不可能跟人一块儿住的。” “但是，好在他答应了，也好在是你住了进来。”秦瑶看着茂萌。 “我说他有些社恐，其实是美化了的说法，他在小的时候不只是社恐，几乎算得上有自闭的倾向了，”秦瑶说，“八岁那年他有了一只猫，终于有了第一个朋友，看起来也开朗多了，结果没过多久，猫走了，他还对猫毛过敏，没办法再养猫……” 秦瑶叹了口气，擦擦自己的眼角：“本来他应该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种命运。” 茂萌小声说：“以后不会了，以后哥他会很幸福的。” 他看着秦瑶，坚定地说：“因为他身边有我了。” 秦瑶留下了手袋，心满意足地走了。 她觉得自己差事办得不错，既送出了礼物，还收获了茂萌的一句承诺。 茂萌出门买了些菜，回到家刚准备动手做饭，这时白知渝回来了。 他本以为白知渝不会那么早回来，想要在剩下的两小时里提前做好饭菜，结果，白知渝进门的时候他只不过刚把锅洗好。 茂萌系着围裙走出厨房，白知渝背着包踏进客厅。 白知渝沉默地站在原地，他没想到茂萌竟是以这种装束来见自己。 原本他应当身心都很疲惫，现在却感觉，他的身体重新注入了能量。 茂萌在厨房门口愣了一会儿，随即开心地跑到他面前，白知渝微微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茂萌吓了一跳，连声叫：“哥，你累不累啊，你应该去休息，把我放下来吧，哥。” 白知渝没说话，把他的脑袋轻轻按下来，吻他的嘴唇。 茂萌逐渐也说不出话了。 “小猫在做饭？” 长时间的亲吻过后，白知渝的声音更显低哑。 茂萌攀在他身上，浑身气力全无。 与其说是攀，不如说是挂在他身上。 现在别提让他做饭了，下来走路都成问题。 茂萌不禁呜呜出了声音。 白知渝用抱着他的姿势往房间走过去。 茂萌很是怀疑，白知渝真是去新市出差三天回来的吗？ 怎么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累？？ 进房间之前，白知渝腾出一只手解开了茂萌身上的围裙。 他把茂萌抱到床边放下，再一点一点解开他身上衬衣的纽扣。 茂萌这时才想起自己穿衬衣的初衷。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白知渝又低头吻下来。 茂萌一下变得绵软无力，又躺下了。 白知渝的嘴唇轻轻贴上他的腹部。 茂萌的腹部平坦，柔韧，有很好看的马甲线。 此时因为压抑着情绪而紧绷着，露出腹肌的形状。 白知渝勾了一下唇角。 正要继续，这时他忽然听到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啊。” 白知渝和茂萌同时啊了一声。 接着茂萌羞赧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白知渝笑了笑，抬头看着他：“小猫饿了？” 茂萌诚实地点了点头。 白知渝于是又帮他把扣子一一扣起来。 “我去做饭。”然后轻轻揉了揉茂萌的头发。 茂萌连忙从床上下来，跟着白知渝一同走出房间。 白知渝随手拿起挂在门把上的围裙，系在自己腰间。 茂萌：“……” 白知渝怎么穿上围裙了。 那他怎么办。 白知渝垂眼看了一眼茂萌身上的白衬衣，说：“小猫去沙发上玩吧，饭做好了我叫你。” 茂萌：“……我不要。” 他本来就是要做饭的，怎么能让他去一边玩儿？ 白知渝走进厨房，开始切菜。 茂萌在他身后探头探脑。 好着急。 好像插不上手。 “小猫怎么在家里穿着衬衣？”白知渝一边切菜，一边跟他闲聊。 茂萌于是又想起了自己穿衬衣的意图。 他耳朵红红地说：“我出门时穿的，回家忘记换下来了。” 白知渝切了一块西红柿，尝了一口确定很甜，然后放到茂萌嘴里。 “好了，小猫去外面玩。”白知渝低声说，“乖，听话。” 茂萌咬着西红柿，慢慢走出了厨房。 好吧，他留下来确实感觉帮不上什么忙。 吃过饭之后，茂萌跟着白知渝一块儿去洗碗。 白知渝洗一个碗，他就擦干净放进碗柜里。 白知渝从回到家就没怎么休息，洗完了碗才能到沙发上坐一会儿。 茂萌坐在他身边，小声问：“哥，你是不是很累了，要早点休息吗？” 白知渝垂眼看着他，平静地看穿：“小猫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茂萌点了点头：“如果哥不累的话。” 白知渝笑了笑：“我不累。” 茂萌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刚才进家就差点发生那种事，白知渝看起来的确精力很充沛。 所以，他按原计划来，应该没问题吧？ “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哦。” 茂萌扔下一句话，然后走进了卧室。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猫咪头图案的包装盒。 这是他年初送给白知渝的生日礼物，从那以后白知渝就没有拆开过，他也没有再在白知渝面前戴过这些道具。 听秦瑶说完白知渝小时候的遭遇，他心里就有一个念头，他想再演一次猫。 在白知渝面前，只演给他一个人看。 这一次，他是心甘情愿地想要成为白知渝的小猫。 茂萌脱下长裤，把衬衣下摆拉长遮到大腿根，然后戴上猫耳朵和猫尾巴。 这些道具他已经戴过太多遍，步骤上毫不生疏。 但他戴好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隐约有些忐忑。 白知渝还会想看到这个模样的他吗？ 白知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会……喜欢他这样吗。 茂萌在房间里磨蹭了许久，白知渝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他在客厅里踱着步子，然后走到房间门前。 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等着新娘换装的新婚男子。 茂萌推开门走出来，只需一眼，就窥见了白知渝眼底的所有情绪。 他轻轻叫了一声，手指抓着门沿，想要退回到房间里。 白知渝的眼神让他发觉自己现在的装扮有多么离经叛道。 否则，白知渝怎么看起来，有些疯狂…… …… 白知渝用行动证明了他不累。 同时也的确有些疯。 小猫把自己打扮成了礼物站在他面前，他不可能继续冷静。 而且，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亲热。 茂萌总觉得自己头上和腰后的玩具已经被弄坏了。 后来他发现，坏的只有他才对。 白知渝一次又一次把他的理智撞得支离破碎。 茂萌声音都哑了，才终于被平放下来。 “哥，你明天不用工作吗。”茂萌抱着枕头，眼睛不住地流泪。 白知渝仔细地帮他擦干净，低声说：“不用，我得到三天假期。” 这三天他没日没夜地在新市协助救援行动，台里让他们自由选择，用休假来抵消加班，或是结算加班费。 白知渝毫不犹豫地选择休假。 现在他更是觉得这三天假期来得正是时候。 茂萌站起身去浴室洗澡，而且不让他跟着。 他可不想再给白知渝任何疯狂的理由。 白知渝只能留在房间里继续整理东西。 他将旅行包里的衣服放进衣柜，再打开抽屉把日用品放进去。 抽屉里放着一只显眼的纸袋，占据了原本的位置。 纸袋看上去十分眼熟。 白知渝把纸袋拿出来，再拿出其中的手袋。 更眼熟了。 茂萌从浴室出来，便见白知渝坐在床边，身侧放着BK那个价值百万的手袋。 他心里咯噔一下。 白知渝抬头看着他，低声问：“小猫见过我表姐了么？” 茂萌点了点头。 白知渝又问：“她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茂萌到他身旁坐下，把手袋随意地放到身后。 “哥，我想多了解你一点，所以……让她告诉我你小时候的事。”茂萌小声说。 白知渝声音很低：“所以，小猫都知道了是么？” 从BK赞助网剧开始，他就在瞒着茂萌。 尽管这些事本身并没有错，但因为蒙上了一层遮蔽，总有些羞于见人。 如今小猫已经知道了。 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白知渝垂眼看向茂萌的眼睛。 却没有从他眼里看到半分不悦，反而看到满满的担心。 他于是明白了，茂萌是在为他小时候的那段经历而担忧。 白知渝搂过茂萌的腰，低声说：“抱歉，我没有对你说实话。” 这声抱歉让茂萌又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白知渝反对他领养咪咪。 白知渝习惯了掩藏自己的内心，却把歉意留在了自己心里。 “不要紧的，哥。” 茂萌用力搂着白知渝的肩膀，把身体整个贴过去，试图缓解白知渝的低落情绪。 “我也瞒过你一些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会影响什么的。” 白知渝只是轻轻搂着他，没再说话。 茂萌瞟见一旁放着的白知渝的旅行包，顿时有了主意。 “哥，我们去露营吧。” 他抬头看着白知渝，眼睛里一片清亮。 “就我们两个人，去野外散散心，好不好？” 白知渝勾起唇角，低头亲吻他的脸颊。 “好，我们去露营。” 77只喵 白知渝再度拿出他之前做好的攻略。 他起初定的是到专门的商业露营区, 类似于帐篷酒店。 “这种露营区比较专业，风景不错，安全性有保障, 也有专门的烹饪工具, 以及卫生间和浴室，跟住酒店很相像。”白知渝打开图片, 一一向茂萌介绍。 “但这种露营，去的人很多，表面上是我们两个人在露营, 实际上周围有好几百人, ”白知渝说, “隐私方面会比较欠缺。” 茂萌一听人多, 马上摇头：“我们不要去那里了，如果被人看到我们一同去露营, 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指的是他易上热搜这个体质。 原本是两个人的约会，却被动地成为一些人的谈资, 这是他不愿意的。 白知渝点击下一页, 展示出另一张图片。 “那就去真正的野外，我找的这块地方，去的人很少，附近也没有很多居民, 更符合野外露营的概念。” “真正的野外——” 茂萌看着图片里的青山绿水，已经有些向往了。 “但我们去之前要看看天气, 不能是暴风雨时期，也不能把帐篷放在山坡旁边, ”白知渝接着说，“安全第一。” 茂萌连连点头, 看着白知渝的眼神充满崇拜：“哥，你好厉害，懂的好多呢！” 白知渝低咳一声。 他也不过是看了网络上的攻略，实际对于野外露营他毫无经验。 “我已经买好了双人帐篷，是自动式，安装起来应该比较简单，”白知渝说，“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明天一早买点食材就可以出发。” 茂萌立刻说：“好啊，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他就像期待郊游的小孩子，洗了澡早早钻进被子里。 白知渝把茂萌搂到怀里，定好了闹钟，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收拾了行李，到街边小超市买了一些新鲜的肉类和水果。 白知渝将肉切成块，水果洗干净，打包好了放进后备箱里。 如今已经是炎夏，但户外的清晨及夜晚仍有些清凉，白知渝给茂萌多带了一套衣服，再往后备箱里塞了一床毯子。 万事俱备，白知渝再带上自己的小猫，连上导航便发车了。 选中的露营地点在邻省的枫市，开车过去大概三小时。 茂萌给自己的手机连上蓝牙，放一些舒缓的音乐，和白知渝聊着天，路上的时间过得很快。 快到目的地时，穆天成给茂萌打来电话。 茂萌想也不想就接了起来，接着穆天成的声音通过蓝牙响彻整个车厢。 “萌萌，旭阳又发来新的剧本了，这次是你独挑大梁，导演编剧的组合曾经拿过很多奖，你要不要接？”穆天成的话简单而粗暴。 穆天成没办法判断剧本好不好，但他可以用他的人脉来评判制作班底。 一看班底够硬，旭阳也没有往里硬塞人，他就差点答应下来了。 但他理智尚存，决定先征求茂萌的意见。 听到旭阳两个字，白知渝放慢车速，余光看向茂萌。 “旭阳怎么又换了个剧本呢？”茂萌不解地问，“之前的剧本，他们不打算拍了吗？” “不太清楚，可能那个剧本是给他们家太子爷量身定做的，既然你不愿意跟太子拍戏，他们只好把剧本收回去了。”穆天成说。 听到太子爷三个字，白知渝差点踩了刹车。 好在他又听到“不愿意跟太子拍戏”。 白知渝重新让车子上路，且开得很平稳。 “天成哥，你把剧本发给我吧，”茂萌说，“我回去之后看看剧本，再决定要不要接。” 穆天成敏感地：“回去之后？萌萌你出门了？现在在哪儿？” 茂萌去看导航上的位置。 白知渝在一旁说：“快到枫市了。” 茂萌乖乖重复：“快到枫市了。” “枫市？！你怎么跑那儿去了？”穆天成跳了起来，“等等，你身边有人，是谁？” 穆天成试探地小声问：“是房东哥吗？” 白知渝冷淡地嗯了一声。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你记得回来之后就告诉我结果，我先去跟旭阳搞好关系，你们玩得开心点。”穆天成忙不迭地挂断了电话。 白知渝皱了皱眉：“小猫要拍旭阳出资的戏么？” 茂萌说：“嗯，我想拍一部电影，刚好他们有合适的电影剧本。” 茂萌瞄着身旁的白知渝，总觉得他不太高兴。 “哥，你不想让我接他们的戏吗？”他轻声问。 “旭阳能拿到的剧本，BK也能拿到。”果然，白知渝低声这么说。 “可是，如果每一次都让BK赞助我拍戏，会显得我太依靠BK了。”茂萌小声说。 白知渝说：“你依靠自己老公，有什么不对么？” 又出现了。 老公…… 茂萌心跳有点快，装作没听到这两个字，小声反驳：“可是我希望自己能独立一点，也不希望我在演戏的时候被贴上资本的标签。” “哥，你会支持我吗？”茂萌轻声问。 白知渝很了解他的小猫的性情，茂萌是个足够柔软也足够坚强的人。 他一直有非常独立自主的思维，这一点并不会因为他们正在热恋而发生改变。 而且这也并不说明茂萌对事业的热爱大于对他的感情。 白知渝叹了声气，说：“我会支持你，无论你做任何决定。” 茂萌开心地弯起了眼尾：“我就知道，哥你会支持我的。” 到了枫市某片山野之间，白知渝将车子停在山坡下方，把行李箱拿出来，一手拉着茂萌，一手拉着行李箱往山坡上走。 到半山腰的位置，眼前是一片青草地，不远处是一条小瀑布。 水声叮咚叮咚敲击着石板，树林间鸟雀飞舞，又在一瞬间万籁俱寂。 和梦里的情景一般，让茂萌发出了感叹的声音：“好美的地方！” 白知渝牵着他走到草地中央，然后席地而坐，将折起来的帐篷从布袋中抽出来。 他还带来了折叠桌椅，能够放在帐篷外坐着乘凉。 而帐篷里也同样设备齐全，有小窗，有床，几乎能充当一个微型房间。 “小猫把桌椅打开，我来搭帐篷。”白知渝说。 茂萌将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分别打开，回头一看，白知渝手中的帐篷已经初具雏形。 他哇了一声：“好神奇，这么快就能搭好一个帐篷。” 白知渝咳了一声，没有邀功：“这是自动的。” 茂萌第一次到野外露营，对一切都感觉很新鲜。 帐篷搭好之后，他们把桌椅放在草地上，白知渝又去车子后备箱取来烧烤炉和食材。 “哥，我们就在这里烤肉吗？”茂萌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 白知渝把烧烤炉放在了一块空地上，回头对他说：“我们只能在空地上烤肉，帐篷那边靠近树林，很容易发生火灾。” 茂萌认真地点头：“我明白了。” 他摩拳擦掌：“那我们在这里烤肉吧？” 白知渝擦干净烧烤炉表面，把早已处理过的肉块串起来，然后点燃燃料。 当烧烤炉燃起一团蓝色的焰火，茂萌又发出惊叹的声音。 白知渝低声一笑。 小猫对什么都很好奇。 真的很可爱。 白知渝烤着肉串，茂萌跑到帐篷旁边端了张椅子又跑回来。 “哥，你坐着吧，站久了会累的。”他说。 白知渝看了他一眼：“小猫坐吧。” 茂萌说：“我不用坐啊，如果哥你累了，我可以接你的班，帮你烤肉。” “我不会累。”白知渝如此强调。 他往篮烤熟的肉串上撒了点盐和胡椒粉，又加了点辣椒粉，递给茂萌：“小猫你尝尝，看还需不需要加点别的调料。” 茂萌吹吹烤肉，咬了一口，然后边吹气边说：“好吃，好吃，哥的厨艺越来越棒了。” 白知渝很乐意从自己小猫口中听到夸赞的话，勾起唇角，笑而不语。 这时他唇边突然递过来一根串子。 茂萌把肉串送到了他嘴边，星星眼地看着他：“哥，你也尝一块吧？” 白知渝手上没空，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现在不太方便吃。” 是不太方便，还是不愿意被这样喂呢。 茂萌脑筋转动起来。 然后他轻轻咬下一块烤肉，凑过去，把烤肉送到了白知渝嘴里。 白知渝眼神一沉。 他手上再没空，也不可能拒绝小猫的吻。 他手指一动，将火关小，然后侧过头，把烤肉很快吃掉，再把茂萌的嘴唇含住。 茂萌：“……” 他本来想的不是这样发展的啊！ 他打算喂完剩下的烤肉就帮白知渝烤剩下的，哪知道喂一块就要这么久…… 茂萌最终也没能烤上肉。 他被吻得晕晕乎乎，只能坐到一旁休息。 他不禁怀疑，白知渝的吻技又进步了。 茂萌吃了好几串烤肉，属实撑得有些吃不下了。 白知渝又给他投喂水果，把剩下的几块烤肉放进保鲜盒里，等茂萌饿了再吃。 茂萌吃完了一只水蜜桃，这时白知渝已经收拾了烧烤炉，打算送回到车上了。 茂萌啊了一声，很是遗憾。 感觉他什么忙也没帮上。 他跟在白知渝身后，两手空空，陪白知渝走到车子旁边，什么也没做，又要往回走。 白知渝关上后备箱门，一回头看到他的小猫看上去似乎很失落。 “哥，我好像什么也帮不了你。”茂萌低着头说。 “谁说的，”白知渝牵着他的手，往帐篷里走，“晚上你可以帮我。” “帮你什么？”茂萌眼睛一亮。 白知渝只是笑了笑，并不回答。 夜里，白知渝把帐篷顶部的窗帘打开，露出一个透明的天窗。 再把帐篷门关闭挡蚊虫。 他和茂萌就躺在帐篷里看星星，赏月。 间或接吻，拥抱。 茂萌感觉自己被一阵蝉鸣声包围，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身边的白知渝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让他都抽不出空来看星星。 茂萌艰难抵住白知渝的身体。 “哥，会不会不太好？”他小声问。 这地方太静了，衬托得很多声音都格外明显。 如果他不小心发出了声音，多半会吓到附近住的人吧…… 白知渝看出他心里的担忧，低笑一声，说：“别担心，这里的农户都住在山脚下，很远，不会被我们打扰。” 茂萌脸一红，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不用再压抑声音了？ …… 过了一会儿，茂萌又觉得不太对劲。 他听到一阵喘气的声音，完全盖过了白知渝近在迟尺的呼吸声。 而且白知渝就算是再辛苦，也不可能喘得这么大声…… 所以，会是什么？ 茂萌用手臂抵着白知渝的肩膀，强行让两个人分开。 “哥，你听。”他小声说，“是不是有什么野兽在喘气？” 白知渝沉默了一下，听着帐篷外的声响。 是有明显的动物嘶吼的声音。 从帐篷映出的影子，那只动物似乎朝着帐篷靠近。 “这附近有熊吗？还是狼？”茂萌坐起身，开始穿衣服。 白知渝也在穿衣服，他低声说：“我没有听说这里出现过野生动物。” 他正想再跟茂萌说，别害怕，有他在。 这时茂萌转头看着他，眼神很坚韧：“哥，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谁保护谁？ 白知渝挑了挑眉。 【正文完结】 正文完结 白知渝从来都没打算让茂萌挡在自己前面。 “小猫, 你先待在帐篷里，不要出来。” 他拿出一只手电筒，另一手拿着防身用的铁棍, 慢慢打开了帐篷门上的拉链。 他看到一只黑影从他身侧迅速窜到帐篷里, 但又很快跑了出去，一转眼就失去了踪影。 茂萌在他身后惊声说：“哥, 好像是一只野猫，把我们剩下的烤肉叼走了！” 白知渝转头看过去，他们留在一旁椅子上的烤肉果真不翼而飞, 只剩下空着的保鲜盒被掀翻在一旁。 他沉默了一会儿, 重新关上帐篷门。 “你确定是野猫么？”他问。 茂萌说：“嗯, 我看到了, 一只黑色的野猫，咬着烤肉跑出去了, 跑得好快。” 他轻轻拍白知渝的手臂：“别担心，哥, 它应该只是饿了, 不会攻击我们的。” 白知渝：“……” “我没有担心。”他郑重地澄清，“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茂萌抱着膝盖，眼睛清亮地看着他：“可是我不想它碰到你，你可能会过敏的, 哥。” 白知渝单膝跪在床垫上，低头去亲吻他的小猫。 “谢谢小猫, ”他低声说，“我跟你保证, 我会保护自己，也会尽力保护好你。” “我相信。”茂萌弯起眼尾, 笑了起来。 他拉拉白知渝的手指：“还要继续么？哥。” 白知渝微微挑眉。 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了这样的诱惑。 而他的小猫哪怕只是碰碰他的手指，也能轻易引诱到他。 …… 第二天一早，白知渝带着茂萌去枫市早已联系好的一家民宿，开了间钟点房，简单地洗了个澡，然后又回到帐篷。 他们出去了两小时，回来时帐篷依旧保持原样，这块地方果真没有任何人经过。 除了昨晚意外闯入的野猫，他们也没遇到过任何不速之客。 白知渝拿了些面包，他们就着纯净水吃完了早餐。 茂萌坐在草地上，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的瀑布。 “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他指了过去。 白知渝点头：“好。” 他们收拾了折叠桌椅，走到瀑布旁边。 小瀑布天然形成，底下是一个小水潭，潭中清澈见底，随着瀑布降下的水珠惊起一圈圈涟漪，平静而盛放。 茂萌坐在水潭旁边的石头上，伸手去接瀑布掉落的水珠。 他回头朝白知渝笑：“哥，你也过来坐吧。” 白知渝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护在他肩头，仿佛成了他的保护神。 “小猫当心不要掉到水里。”白知渝低声说。 “不会的，这里水很浅。” 茂萌弯腰往水里捞了一捧水，然后轻轻洒在白知渝脸上。 “这水好清凉，真舒服。”他笑着说。 白知渝眉眼微微一动，效仿他，弯腰捧起水，然后轻轻洒在茂萌的脖子上。 茂萌像小猫一样缩紧脖子，假装生气地看着他。 白知渝又低下头，顺着他的脖颈线条，一点一点把水珠吻去。 …… 茂萌觉得光天化日，席地幕天，不能做那么过火的事情。 白知渝想要进一步，他就轻轻捏住白知渝的手指。 “哥，你来这里陪我坐着好不好，我们玩会儿水。”茂萌小声说。 白知渝在他身旁坐下，双脚进入清凉的水池中。 他面无表情地想，很好，冷静下来了。 其实跟他的小猫在一起，哪怕只是坐在瀑布下面纯发呆，他也是乐意的。 他们坐着聊天看风景，不一会儿就到了中午。 白知渝站起身，把茂萌拉起来。 “我们一块儿去做饭？”他问，“或者小猫在这里玩，我做好了叫你。” 茂萌立刻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光着脚踩在石块上，感觉水草和小石子在脚底摩擦，有点滑，他抓着白知渝的手臂往上跳了一步。 茂萌低着头，看到草丛里有一条翠绿色的东西，沿着草坪顺滑地游了过去。 好像是蛇。 茂萌看了白知渝一眼，见他没发现，于是拉着他往一旁走了几步。 他早晨出门时穿着外套，这时他把外套拿在手里，警惕地看着那条蛇游走的方向。 白知渝觉察到茂萌忽然没了声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在他看到那条蛇的一瞬间，茂萌伸手抵住唇，嘘了一声。 白知渝的身体有点僵硬：“……” 他还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蛇。 应该怎么处理？ 小猫在他身边，他应该要保护小猫才对。 白知渝缓慢地恢复理智，随即想要把茂萌拉到自己身后。 这时那条蛇似乎也发现了他们这两个大活人，对他们吐出信子，伺机而动。 白知渝握住茂萌的手臂：“小猫，到我身后来！” 他话音刚落，就见茂萌抓着外套往前一扔，外套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条蛇的身上。 接着茂萌抓着一块石头，往外套上砸了过去。 这么被砸了一下，外套下面的蛇就没再动弹了。 茂萌拉着白知渝的手，两人跑回到了帐篷里。 “应该没事了，那条蛇受了伤，追不了这么远。”茂萌喘着气说。 白知渝：“……” 他心情很是复杂。 刚才小猫的反应远比他灵敏。 所以，他是被小猫救了？ 他低声说：“你的外套……” 就算要打蛇，也应该要用他的外套才对的。 茂萌冷静地说：“外套不能要了，那条蛇应该是毒蛇，如果被咬了，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白知渝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茂萌肩头。 他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个了。 茂萌原本想把白知渝的外套脱下来，这会儿太阳早已经挂上了天空，气温很高，不需要再穿外套了。 但看白知渝执着的样子，他只能乖乖地穿上了他的外套。 白知渝简单烤了些肉，裹上青菜，两人吃了顿简便的午餐。 另有一些肉已经切好了，没有烤熟，而且他们也吃不下了，只能打包带回去。 “今天傍晚我们就回去，”白知渝谨慎地提议，“在外面过夜总是不太安全，我们体验过了也好。” 茂萌点头：“好。” 在野外露营，似乎总是白知渝在辛苦，他也觉得很是心疼。 他们在山坡上坐着晒了一会儿太阳。 茂萌有些犯困，靠在白知渝的怀里睡了一会儿。 白知渝始终保持清醒，注意着周围一草一木，任何风吹草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然后他又看到了那只野猫。 通体黑色的野猫，身体非常瘦长，四只脚掐在石板上，露出很锋利的爪子。 它似乎正打算靠近，在向他们虎视眈眈，嘴里发出低吼声。 跟昨晚他们所听到的声音如出一辙。 白知渝搂紧怀里的茂萌，心里盘算着如果野猫冲上来攻击他们，他该怎么做才能不吵醒茂萌，同时又能赶走这只野猫。 他已经完全把自己会过敏的事抛到脑后，一心想着不能惊醒他的小猫，也不能让小猫受伤。 野猫似乎只是想上前来闻他们的气味。 准确来说，是闻他们身上有没有食物的气味。 昨晚的烤肉显然让它惦记上了，所以再一次找了过来。 野猫一次又一次靠近他们，距离他们最近时只有十来公分。 白知渝把茂萌的脸护在掌心里，抬头跟野猫对视。 他沉着眼神，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逼迫野猫产生畏惧心理，从而不敢再上前。 他毕竟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野猫似乎对他犯了怵，从进攻的姿态逐渐转变为防守，并且越来越往后退。 它喉咙里的嘶吼声在山野间太过于突兀，茂萌终究还是被吵醒了。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凶恶的野猫，正在与白知渝对峙。 茂萌马上坐了起来，挡在白知渝面前。 白知渝：“……” 茂萌问：“哥，它没碰到你吧？” 白知渝：“……没有。” 茂萌看向他的手和脸，确定没有出现红疹，这才放下心来。 茂萌醒过来的时候，野猫就又往后退了一点，这会儿已经退到一棵树后面，只露出来一截黑色的尾巴。 茂萌小声说：“它怎么又跑来找我们了，是饿了吗？” 白知渝：“有可能。” 他站起身，再把茂萌拉起来。 “我想去看看。”他低声说。 茂萌拉着他的手：“哥，你要当心点，我陪你一起去吧。” 白知渝总觉得那只野猫看起来有些许奇怪。 它也许是饿了，也许是为其他事情在求助。 在他坐着的时候，野猫没有上前来攻击他，他站着的时候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任何动物都有预测危险的本能，不可能主动攻击明显强于自己的对手。 白知渝和茂萌一同走到那棵树的后面。 察觉到有人靠近，那只野猫在树后面发出更暴躁的嘶吼声。 茂萌紧张地抓紧白知渝的手臂。 他们绕过那棵树，看到那只野猫躺在树后面的一团草垛里。 同时，他们听到几声细微的喵喵声。 是幼猫的声音。 那只大猫将四肢伸展开来，把四只小猫崽子护在了肚子下面，再团团抱住，警惕地看着侵入者。 “它是猫妈妈。”茂萌轻声说。 白知渝嗯了一声，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指：“我们把剩下的食物都拿过来吧。” 茂萌跟着白知渝一块儿把剩下的鲜肉和水果都拿过来，放在一旁的草地上。 这只母猫因为刚生了小猫而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幼猫都需要从她的身体里汲取营养，她如果一直饿着，就会导致幼猫也一同饿肚子。 白知渝跟茂萌商量了一下，开车到市区又买了些肉，带回去给母猫。 母猫正在大树底下咬着他们刚留下来的鲜肉。 见他们折返，它又摆出护食的姿态，但眼神明显不如刚才凶狠。 他们把食物放下，便离开了那棵树。 母猫因为护崽而警惕外人，他们不便久留，而且，他们的气味如果留下了，不利于幼猫的生长。 白知渝把帐篷拆开，茂萌收拾了其他东西，他们便打算要返程了。 白知渝把东西送到车上，但并没有急着开车走开，而是在原地打了个电话。 他通过微博联系到枫市的救助机构，跟他们说了这里有一只母猫和四只刚出生的小猫，如果没人管顾，它们可能存活不了多久。 救助机构同意这两天抽空过来看看，白知渝道了声谢，挂断电话。 他回头去看自己的小猫，正想叫他的小猫上车，却见茂萌正在专注地看着他。 白知渝朝茂萌走近两步，低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 茂萌摇了摇头。 他向白知渝抬起头，小声说：“哥，我忘了跟你说一句话。” 白知渝朝他低下头来：“什么话？” 茂萌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哥，我好喜欢你啊，你知道吗？” “我知道。” 白知渝勾起唇角，朝他的唇紧贴过去。 “因为我也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