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妤江景煜程念安南聿珩》 第1章 南小姐刚才说,有喜欢的人了? 富丽堂皇的豪华别墅中,一道女子慵懒的闲散音调,随着徐徐清风,飘向大厅外。 “我不想嫁。” 这四个字一出,对面沙发上,正说着两家婚期的南楚年话音一顿,不禁愣住。 他看向对面沙发上,抱着毛茸茸抱枕的女儿,捏着手中纸张的手指无意识紧了些,似没听清般,又问了一遍: “知知,你刚说什么?” 南时妤指尖托着下颚,一张明艳姝色的绝美面容上,透着淡淡的微懒,鸦羽长睫半垂,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正好将那双坠着璀璨星辰的凌眸遮住。 眏丽红唇轻动,将刚才那几个字,重复了一遍。 “爸,我不想嫁。” 她声音很平静,几乎听不出什么愠色。 仿佛只是随性而来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在最后一个字音落地后,她换了个姿势,但周身那股浸在豪门中长大的松弛感,并没有变。 纤长瓷白的手指,捏着青柚茶杯摩挲两下,外面光线偷偷洒进些许,正好打在南时妤手上,更显那肤色凝脂白皙。 南楚年视线落在她脸上,看着这个自小宠到大的宝贝女儿,他虽诧异她方才的话,却也不见任何怒色。 自己的孩子自己宠,这么多年来,海城无人不知,南楚年宠唯一的宝贝女儿宠得令人发指。 但凡见识过的人,无不称一句: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南、江两家的婚姻,是你和景煜小的时候就定下的。” “在海城,也只有江家,在权势、地位各个方面能与我们南家匹敌,江家现任掌权人江景煜,不管是出身、秉性、样貌,都与你是十足十的配。” “知知,你给爸一个不想嫁的理由。” 南时妤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茶香萦绕鼻尖,平时最喜欢的茶,这会儿却觉得不合心意了。 江家确实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江景煜也确实是无数名媛削尖脑袋都想嫁的完美老公。 只是阶层越高的豪门,规矩就越多。 她自小在父母和亲哥无底线的溺爱中长大,养成了一身的慵懒性子,平时在自己家时,更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现在突然嫁去底蕴完全不输于南家的江家,以后一言一行都要像个无可挑剔的提线木偶一样端着,想想就头大。 再加上,她和江景煜虽然是早早就定下了口头婚约,但实际上,她和他根本不熟。 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南时妤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长睫轻轻动了下,不动声色地觑了眼自家老爸的神色,红唇张合,落下一句: “我有喜欢的人了,算吗?” 南楚年没想到他宝贝女儿给出的是这种理由。 意外之余,是满目的惊诧。 然而不等他开口,视线中,一道挺拔矜贵的身影屹立在大厅门口。 南楚年看了眼自家女儿,随之望向江景煜,熟稔开口:“景煜,来了?” 南时妤指尖僵了下,她瞬时转头。 刹那间便和门口那双深邃如清渊的眸子撞在一起。 男人一半侧脸藏匿在阴影中,但仍旧能看出来面庞轮廓的清贵,眉眼漆黑,像是一望无际的深夜。 将近正午,外面温度有些高,江景煜臂弯搭着西装外套,手腕处袖口松松挽起,露出的皮肤冷白。 须臾间,江景煜已经走进来。 他目光从南时妤身上挪开,看向南楚年。 嗓音低沉有礼,温声询问: “伯父,我能和南小姐单独聊聊吗?” 南楚年看了看自家女儿,又看向他虽满意、但未必能成为他女婿的江景煜,点头应下。 “当然。” 南时妤刚想起身,还没来得及动,她亲爸就先一步站了起来。 “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聊。” 南楚年离开后,江景煜在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幽邃深沉的目光,不偏不倚定格在南时妤身上。 大厅中,这会儿只剩下南时妤和江景煜二人。 被他这样看着,南时妤睫毛轻颤了下。 不自觉正了正身体,坐姿端端正正。 率先打破死寂的,是江景煜。 第一句话,便是—— “南小姐刚才说,有喜欢的人了?” 南时妤:“……” “方便透露一下,是谁吗?” 南时妤唇角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名字。 江景煜眼底深处似参杂了些别的东西,“这么护着?” 南时妤抬睫,同他视线相对。 “江总如果介意的话,那两家的联姻——” 不等她说完,一道清淡的声线截断了她的话。 “不介意。” 南时妤:“……?” ……真大度。 “江、南两家联姻,是海城心照不宣的事实,你我更是指腹为婚的关系,若此时贸然取消婚约,对两家的影响都不小。” 南时妤自然清楚这一点。 出身豪门,享受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也要为家族做出相应的牺牲。 因此在南楚年提及婚期的时候,她只试探地随口说了句自己的看法,而不是凭着父母的宠爱,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逼着父亲去和商家退婚。 南时妤心里清楚,这桩婚姻取消的概率,太低了。 只不过江景煜接下来的话,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们结婚后,南小姐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变化。” 南时妤看向他,江景煜继续说: “婚后我会去国外拓展海外市场,平时不会回来,你不需要处理任何家庭琐事,也不会有任何婆媳矛盾。” “如果住得惯婚房,就住在婚房,若是住不惯,你也可以回南家住,全凭你心意,这些我都不会插手。” 南时妤眸色亮了些。 不得不说,江景煜提出来的这些条件,确实挺诱人。 “所以——”她说:“我们就只是挂名夫妻?” 婚后各玩各的,互不干扰的那种? 听出了她的意思,江景煜十指无声交叉,眼底有浅浅的墨色涌动。 他喉咙滚了滚,说:“也不全是。” “江、南这样的家族,总是要有继承人的。” 江景煜的话点到即止。 话音落,他加了一句: “当然,如果南小姐不怕疼,试管也算一种选择。” 南时妤嘴角一抽。 第2章 不用怕,疼了告诉我 很快,南楚年重回大厅。 南时妤和江景煜还是开始的坐姿,这会儿谈完了有关联姻的话题,气氛渐渐静了下来。 南楚年看着他们两个,语气很是轻松地问: “聊完了吗?两家的联姻,你们两个什么看法?” 江景煜看了眼南时妤,“婚期不变。” 南楚年随之看向了自家女儿。 见她没反对,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 江景煜从南家回去后,江、南两家便正式开始准备结婚的相关事宜。 不知是不是担心她再临时反悔,两家长辈的速度都出奇得快。 短短一个月不到,她就从单身变成了已婚。 江、南两家,也彻底绑定在一起。 *** 六月初三,结束一天的婚礼流程。 装修奢华的婚房别墅中,南时妤抱着贺礼单在二楼房间中拆贺礼。 两家在海城都是金字塔巅峰的豪门,他们这场大婚来的宾客几乎多不胜数,自然,所送的贺礼也琳琅满目。 一个多小时后,南时妤拆了将近大半的贺礼,看了眼当前的时间,她站起身,准备回卧室。 却在转身时,衣角勾到了旁边的一个黑色礼盒。 礼盒十分小巧低调,放在大片五花八门的贺礼中,并不起眼。 南时妤停住脚步,伸手接住这个礼盒。 轻轻晃了晃,里面传来些微的声响。 她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流苏发簪。 发簪做工很细致,簪身用纯金打造,上面坠着宝石和碎钻,在灯光下,烨烨生辉。 相对于刚才拆的那些贺礼而言,这支簪子,称得上‘另类’。 南时妤翻出刚才的贺礼单,却没找到这流苏发簪是谁送的。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江景煜随手掩上门,朝着南时妤走了过来。 随着他靠近,南时妤闻到一股很淡的酒味。 她回头打量他。 男人步伐沉稳,眉眼深隽,并不见醉意。 想来并没有喝醉。 她捏着那支簪子,对他说: “贺礼是不是漏记了?这发簪是谁送的?” 江景煜停在她面前。 黑眸在她身上定格刹那,接过了她手中的流苏发簪。 “没漏记。”他说。 “嗯?”南时妤狐疑抬头。 还未看清他的神情,男人突然上前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南时妤本能想往后退,却被他先一步扶住了腰。 男人掌心炙热的温度,穿透薄薄的衣料,贴上肌肤。 南时妤瞬间屏住了呼吸,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绷紧。 江景煜仿佛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 呼吸轻浅。 柔和的光晕下,男人单手扶着女子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捏着那支发簪,插入了她还未散下的头发中。 下一秒,头顶再次响起低沉的嗓音。 “我送的。” “新婚贺礼。”他低头看她,“喜欢吗?” 南时妤抬手触了触垂落的流苏,微凉的触感自指尖蔓延。 她没抬头看他,红唇动了动,说:“……回头我给你补一份新婚礼物。” 南时妤没料到这发簪是他送的,在今天之前,她也没想过夫妻两个还送新婚礼物这茬事,自然什么都没准备。 但他既然送了,礼尚往来,她便回一个。 江景煜没接她这句话。 看出了她这会儿有些局促,他往后退了半步,给出她足够空间。 在南时妤一口气还没松完的时候,他垂眸扫了眼当前的时间,冷不丁问了一句: “之前那个问题想好了吗?” 气刚喘了一半的南时妤:“?” 江景煜适合给她提醒:“关于继承人,江太太是打算试管,还是走正常途径?” 南时妤眼皮猛地跳了两下。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头上这支簪子上的流苏,七上八下,晃个不停。 “……要不还是正常途径?” 他们婚都结了,总不可能一直没有夫妻生活。 既然不可能是无性婚姻,她何苦折腾自己受罪做试管? 江景煜低眸看着她。 瞳仁深处,暗色无声翻涌。 五分钟后,主卧卧室。 江景煜带南时妤去了衣帽间,里面全是各色各样的女式衣服。 他打开靠墙的一个柜门,对她说: “这些都是睡衣,你挑你喜欢的款式。” 说罢,他侧身,又说: “时间不早了,我去次卧洗漱,有事就喊我。” 南时妤点头。 江景煜出去后,她选了件睡衣,去了主卧浴室。 等再出来时,江景煜已经坐在了床边。 手中把玩着的,正是她刚才随手放在化妆台上的流苏发簪。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过来。 不知怎的,南时妤突然有种很忐忑紧张的感觉,就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江景煜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片刻。 随即,他起身。 将那支发簪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那种属于男性清冽逼仄的气息,再次将南时妤环绕。 她克制住想往后退的本能反应,呼吸被压得又轻又慢,卷长的睫毛缓缓覆下。 企图遮住眼底的神色。 南时妤虽然没有抬头,但仍旧能清楚感觉到,江景煜的目光,始终凝在她身上。 那种快要凝结成实质的目光,让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紧张。 “不用怕。” 耳边忽而响起一道低缓的声音。 紧接着,腰肢被人圈住。 下一刻,南时妤被带进一个冷冽又陌生的怀抱。 “怦怦怦”的心跳声中,那道带着安抚的声音再次落在她耳边。 “我会很轻,疼了就告诉我。” —————— ps.发簪——正妻之物,结发相随。 第3章 新婚夜 这次话音还未落,下颚便被人捏住。 江景煜低眸看着怀里睫毛轻颤的姑娘,握着那细腰的手无意识收紧两分,将人再次往怀里按了按。 女子身体的柔软触感分明。 南时妤吸了口气,在这股紧张达到巅峰时,她竟还有心思在想: 江、南两家这么多年的发展向来不分伯仲,江氏公司虽然很强,但她们南家也不弱,新婚之夜总不能表现的太怂,丢了她们南家的脸。 这个念头还没落,头顶似降下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不等南时妤分辨,唇便被人吻住。 一开始,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的贴着。 渐渐的,江景煜松开她下颚,辗转落到她后颈,巧劲捏了一下,南时妤便不由自主松开了齿关。 那种自己的私有领域被人寸寸侵占的感觉霎时间让南时妤头皮发麻。 在江景煜再次往深处侵占时,她不由自主地重重阖唇。 刹那间,丝丝缕缕的淡淡血腥味,传入两人口腔。 江景煜并未退出,反而是用力吮了下她唇瓣,唇齿厮磨。 南时妤紧紧闭着眼,睫毛颤得厉害。 纤细莹白的指尖无意识攥着男人身前的衣服。 就在肺内的空气逐渐被榨干的时候,身体突然一轻,被人腾空抱起。 很快,被密密实实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静谧的房间中,温度节节攀升。 周围的空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稀薄滚烫。 冷白修长的、带着满满禁欲感的手指,挑开女子睡衣,毫无阻碍地覆在了那温热细腻的瓷白肌肤上。 安静到极致的空气,仿佛无声无息间,被人点燃了火星,将一切卷进翻滚的热浪中。 然而种种,在十分钟后,被一双无形的手,猝然按下了暂停键。 在江景煜安抚着身下的女子再次俯身吻下来时,南时妤突然拧眉睁开眼,猛地伸手推开了他。 男人眉骨微蹙,在看到她眉眼间的痛色时,所有动作即刻停住。 “怎么了?”他问,“疼?” 南时妤这会儿没精力回答他。 小腹那里突如其来的闷疼,让她咬紧了下唇。 殷红的唇瓣,都被咬出了几个明显的牙印。 南时妤努力吸了口气,忍住那股疼, 正想开口,忽而脸色一变,顾不上别的,推开江景煜因担心探过来的手,用最快的速度下了床。 身上的睡衣因刚才的纠缠,被江景煜扯得松松垮垮。 南时妤随手拉了两下,快速进了浴室。 在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后,江景煜回头看向她刚才躺着的地方。 红色床单上,有一小块暗红色的血迹。 由于和床单的颜色太接近,不仔细看,都看不到。 一分钟后,江景煜在衣帽间的一个小柜子中拿出了一包未拆封的卫生巾,来到浴室门前。 他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给足了她尊重,先在外面敲门。 得到她的允许,才将卫生巾递进去。 等南时妤收拾妥当从里面出来时,江景煜已经不在主卧。 床上刚才的床单已经换成了新的。 款式虽和原本那个略有不同,但仍旧是红色。 不多大会儿,在南时妤准备拿着手机下楼时,指尖刚落在门把手上,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两人四目相对,江景煜沉静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圈,将手中的红枣姜茶递了过去。 “趁热喝点。”说着,他补充:“能缓解疼痛。” 南时妤一怔。 没想到他是去弄这东西了。薆荳看書 其实正常来算,她例假还有一周左右才会来。 只不过这次例假提前了不说,还非常疼。 接过红枣姜茶,南时妤垂眸喝了两口。 江景煜关上门,漆黑眸子掠过她略显苍白的唇瓣,眉峰不易察觉地折起。 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 在南时妤喝完后,不等她转身将水杯放去旁边的小桌上,一直等在她旁边的江景煜已经先一步朝着她伸出手,接过了水杯。 突然来了例假,新婚夜自然是泡汤了,南时妤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这时江景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好点了吗?” 南时妤回神,“好多了。” 江景煜目光在她面上划过,眼底有转瞬即逝的思忖:“能睡得着吗?” 南时妤下意识点头。 十几分钟后,南时妤裹着被子躺在床上。 白天一天婚礼流程走下来的疲倦和生理期的坠疼交织下,让她很快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在彻底睡过去之前,小腹上很轻很轻地覆上一抹温暖,还有一句她没太听清的低语。 “知知,我明天出国,有任何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安静的深夜中,江景煜低头注视着怀里沉睡的姑娘,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 翌日。 等南时妤再次醒来时,房间中只剩下她一个人。 简单洗漱过后下楼,管家陈叔正等在楼梯口。 见她下来,忙让人上早餐。 并将江景煜吩咐的黑卡递给南时妤。 “太太,先生已经去国外了。” “他让我将卡交给您,以后您所有的用度,都从这张卡中支出,密码是您生日。” 南时妤看了两眼,随手将之放在了一旁。 陈叔笑着又说: “先生说您要是有事找他,随时给他打电话,另外,先生担心太太住不惯婚房,将附近的两套房产划到了您名下,太太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过去。” 南时妤点头,捏了捏酸疼的脖颈,坐在了餐桌旁。 桌上的早餐很丰盛,大多数都是她平时喜好的口味。 面前还放着一杯同昨晚一样的红枣姜茶。 南时妤拿着小勺搅了搅,眼底残留的那点睡意散去,只剩一个想法—— 婚后单身生活这就开始了? 幸福生活就挺……突然的。 南时妤随意动了两下筷,便从椅子上起身。 从在餐厅坐下,到她‘用完’早餐,前前后后不超过五分钟。 瞧着她这速度,陈管家愣住。 见他们太太径直往门口走,陈管家心里暗急,但因江景煜吩咐在先,他也不敢拦。 情急之下,瞄到那张被主人毫不在意扔在桌角的黑卡,陈管家连忙拿上卡出声喊人。 “太、太太,卡您忘带了。” 南时妤头也没回,手中捏着手机。 从她此刻的步伐就能看出来, 南大小姐这是迫不及待想离开婚房。 “我有钱,用不到它。” 一句话,堵得陈管家不知道下句话该接什么。 好在,南时妤说完这句后,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停住脚步。 回头看向他。 “对了。”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轻薄手机边缘,凌眸轻抬,问:“江景煜什么时候回来?” 陈管家嘴角僵了僵,回:“可能至少,要一两年。” 听到最后那几个字,南时妤满意挑了挑唇,转身离开了这栋江景煜亲自命人巨资打造的奢华婚房别墅。 两分钟后。 看着这栋空剩华丽、却接连被两个主人‘抛弃’的婚房别墅,陈管家连连叹气。 盯着手心里那张烫手山芋似的黑卡,认命地给江景煜打去了电话。 第4章 你和江景煜,这就算分居了? 话筒“嘟嘟”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 “先生,太太离开了,黑卡也没有带。” 片刻,低沉无波的声线,裹着微凉的风,淡淡传来。 “她说什么了?” 陈管家想了想,心跳快了两拍,尽量稳着自己的声音,回道: “……太太只问了您什么时候回来。” 陈管家并非不懂这夫妻俩的关系。 他们太太问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可不是像其他新婚夫妻那样,妻子盼着丈夫回家。 他们家太太,这是盼着他们先生不回来。 陈管家压着心底的唏嘘,正等着江景煜接下来的吩咐,那边却一言不发,径直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中的忙音,陈管家:“……” *** 六月初三,海城顶尖两大豪门强强联姻的消息,碎了一众名媛富二代的心。 但不等那些“郎有情、妾有意”的富二代们从悲伤中回神,江家现任掌权人和南家大小姐新婚第二天就分居两地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不到傍晚,便传遍了整个海城。 在上层圈子里,两家联姻、夫妻貌合神离关系冷淡的例子并非秘闻,塑料夫妻的典例无数网友在网上也见识过不少。 但‘貌合神离’‘塑料夫妻’到这个份上的,放眼整个圈子,这还是独一份。 一群闲得蛋疼的吃瓜群众,还没磕完昨天那场震惊所有人的盛大婚礼,过了不到一个晚上,又争先忙着猜测这对形同陌路的冷淡夫妻什么时候正式离婚。 甚至因为消息太炸裂,不到一个小时,便被冲上了热搜。 而众人讨论的当事人之一——南家众星捧月的小公主,这会儿却正和闺蜜悠闲惬意地喝着下午茶。 至于那刚被顶上去的热搜,第一的宝座位子还没坐热,就被江家和南家的公关默契得同时出手压了下去。 执行力度强到,连片水花都没落下。 网上大堆大堆有关‘江、南联姻离婚’的帖子也在几分钟之内被删得干干净净。 …… 南时妤私人公寓的小花园中,程念安拿着手机浏览网上那些沸沸扬扬的帖子。 刚看到一半,页面就像突然出了bug似的,盖了无数高楼的帖子眨眼间变成了空白,刷新也不能成功加载。 第5章 这就是你要跟我离婚的理由? 一道矜贵欣长的人影在四五个西装革履的江氏高层簇拥下走来。 男人眉眼清隽,矜贵和清冷浑然天成,抬眸间,给人一股镌刻骨血的压迫感。 池泽呈看过去时,江景煜手中捏着一份文件,冷唇抿着,朝着这边大步走来。 南时妤诧异回头。 不止是她,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在国外待了整整一年的江景煜会突然回国。 “江景煜?”南时妤眼底残留着几分意外,“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江景煜垂眸看她一眼。 并未出声回应她这句话,只一言不发握住了她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因这一举动,也将她和池泽呈之间的距离隔开。 南时妤小幅度地动了动手腕,不仅没有挣开,反而被他更为用力地攥住。 江景煜的视线落在对面的池泽呈身上。 唇角轻轻一掀,看似在笑,可那笑意完全不达眼底,反而隐隐约约透着罕有的冷凉。 “刚才江某没听清,池少是想对我太太说什么?” 池泽呈手背青筋绷紧。 那只还半举在空中的、拿着项链的手,寸寸变得僵硬。 池家虽也是海城的名门,可和江家这种顶层的世家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再加上,池泽呈在外留学多年,近两个月才回海城,他和江景煜之前没有什么往来。 如今初次交锋,江景煜明明只是单单睇过来一个眼神,那种无形中的冷锐威压,就生生让池泽呈喉头哽住。 江景煜目光下移,无声扫过池泽呈手中的钻石项链,眼底闪过几分幽冷。 他转眸看向南时妤,嗓音看似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一字一顿: “这就是你要跟我离婚的理由?” 江景煜左手扣着南时妤的手腕,右手中捏着的,是她前几天寄过去的离婚协议。 薄薄的纸张,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多了数道深深的折痕。 “有新欢了?” 他剃向对面因听到‘离婚’这两个字眼神隐隐亮起一分的池泽呈,眸色讥讽,“想和这个奸夫双宿双飞?” 这两句话一落地,大厅忽的陷入了死寂。 在场都是有身份的人,所有人都知道,江家这位现任继承人,性情淡薄寡凉到了极点,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曾在他脸上见过半分怒意。 他就像那种没有俗世情绪的高山神衹,出生即在巅峰,有着别人拼死拼活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权势和地位,能轻而易举掌握所有人的命,脸上除了淡漠再也没有其他情绪。 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动怒,这还是第一次。 就因为江太太寄的那份离婚协议? 还是因为池家的这位准继承人想撬他墙角? 众人心思各异。 南时妤抬手摁了摁跳得欢快的眼皮,见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她靠近他,压低声音: “江景煜,你别胡说!” “我胡说?”他轻扯唇角,不舍得对她说重话,直接将视线落在了池泽呈身上。 “难道不是池少口味重,连有夫之妇都下得去手勾引吗?” 这话嗓音极冷,带着明晃晃的讽刺。 哪怕池泽呈再怵江景煜背后的权势,自诩豪门出身的他,被人接连这般羞辱,自然沉不住气。 他盯了几眼江景煜右手中的那几张纸,出言反驳: “江景煜,你们只是没有感情基础的联姻,她根本不喜欢你。” “联姻就不是婚姻了?”江景煜冷道:“我和我太太是领了证、办了婚礼、名正言顺的夫妻,池少这是知三当三?” 最后四个字,不可谓不重。 甚至可以说,江景煜是在将池泽呈和池家的颜面,踩在地上摩擦。 池泽呈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 二十分钟后。 车上。 南时妤透过外后视镜看了几眼车后面。 江氏那几个高层并没有跟着过来。 十几分钟前,江景煜丢下那几个高层和一众‘吃瓜群众’,带她离开了拍卖大厅。 上车后,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得安静下来。 他们两个实在不熟,这一年来,除了他每个月月底雷打不动的转生活费,其他时候,基本不怎么联系。 尤其……刚才还在众人围观中闹了一出‘捉奸’戏码。 南时妤不知道怎么打破现在这种凝滞局面,更不知道该聊什么。 平时并非沉默寡言性子的她,第一次在车上坐了十几分钟一个字都没说。 而至于江景煜,从上车开始,他就目不斜视地开车,视线一直落在前面的路况上,几乎没在南时妤身上停留。 男人眉心的折痕在离开拍卖会后有所敛去,可眼底那缕已被压制得并不明显却仍旧时刻存在的燥意却半分未褪。 良久,耐性良好的限量款西贝尔在红灯前停下。 南时妤按下一半车窗。 带着丝丝凉意的风吹进来。 吹散了些许车内的冷凝氛围。 她指尖在车窗边缘轻点了两下,实在是受不住这一路的压抑,率先开口: “我们这是去哪?” 江景煜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冷感的指尖漫不经心扣了两下,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盛霆。” 盛霆——江景煜巨资建造的婚房别墅。 数着前面红绿灯上的倒计时数字,江景煜彻底将心头起伏不定的情绪压下,才再次看向被随手扔在前面的那份离婚协议。 他侧头看她一眼。 男人漆黑沉敛的双眸,在偷偷洒进来的一缕光线的映照下,更显幽邃。 “现在有时间了,聊聊?” 南时妤靠在椅背上,微微支着头看他,“聊什么?” 绿灯亮起。 江景煜不急不缓地启动车子。 目光扫过那份碍眼的离婚协议,说:“离婚的事。” 南时妤视线随之落在协议书上。 还未开口,就听到他语气很淡地问了句: “突然想离婚,就是因为池泽呈吗?” “真喜欢他?” 第6章 不会离婚 南时妤挪开眼,“不是。” 江景煜偏头看她。 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丝弧度。 眼底却眸色沉沉。 “那是因为什么?” “是喜欢上了别人,还是——你之前喜欢的那个人回来了?” 南时妤眉心微微拧起。 那双明媚清凌、犹如湖水清澈的双目,在心情不好时,眼尾微微下压,勾勒出少见的冷愠。 她问的直白:“为什么江总非得认为是我婚内出轨?” 言外之意,问题为什么不可能是出现在他身上? 江景煜听出了她的意思。 “时妤,我不会离婚。”他语气很平。 “江家向来没有离婚的传统,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所以——” 他转眸对上她视线,一字一句,异常清晰。 “对我来说,这场婚姻,要么不会存在,既然存在了,就是一辈子。” 南时妤指节无意识收紧了一些。 江景煜这几句明明白白的话,让她紧了紧眉。 微顿,随着车子带动的风,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 “如果两家的联姻走不到最后的话,那一开始的时候,我们这段指腹为婚的婚姻关系,就不会为真。” 或许是江景煜的态度太明确。 也或许南时妤这段日子真的对离婚抱有了一定的期待。 现在乍然听到他的态度,她心头逐渐汇聚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就连那精致的眉眼间,都泄出了几分心底燥意。 南家大小姐从来不是个自我折磨的性子,心里不爽时,她不可能压着这些负面的情绪独自消化, 反而会直接将这些令人不悦的负面情绪扔还给制造者。 正如同现在。 南时妤一个字废话都没多说。 直接将手机解锁。 翻出相册,点开了一张图片。 “江总义正言辞地说不会离婚,那这个呢?” 她将手机放在了既能让他看到,又不影响他视线的地方。 灵魂质问: “江总不打算和我离婚,却在外面莺莺燕燕,这是准备空耗着外面那姑娘?不给她一个名分?” 听着这无厘头的话,江景煜狐疑看向手机。 上面是一张昏暗环境中的照片。 第7章 想问什么,尽管问 林瑞能力卓然,办事效率极高。 在江景煜吩咐下来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彻查,这会儿已经将事件的所有始末全部调查清楚。 “查清楚了。”他跟着进来,向江景煜汇报,“那照片,是营销二部的新晋主管发的。” 江景煜神色很淡。 他目光一直在南时妤身上。 自从进门,南时妤便挣脱了他的手,随意找了个就近的沙发坐了下来。 江景煜收回视线,坐在桌后的办公椅上,微冷的指尖点了点桌面,对林瑞吩咐: “把人带过来。” 当面对峙。 林瑞明白江景煜的意思,快速拨出了一个电话。 听着他这几个字,南时妤无声偏头,看向了江景煜的方向。 她没想到他此刻也正好往她这边看。 两人目光毫无预备地相撞。 南时妤唇角轻抿了下。 正想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却听到江景煜说: “待会人来了,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南时妤:“……” 很快,几乎两分钟都不到。 总裁办的门被人敲响。 林瑞过去开了门。 南时妤懒洋洋地坐在真皮沙发上,一手捏着自己的手机漫不经心地把玩,一手撑着下颚,朝门口看去。 门开后,一个穿着职业装,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出现在视线中。 林瑞调查照片这件事,并未大张旗鼓。 也没有事前通知当事人于淼。 所以这会儿,于淼并不知道林瑞将她从营销二部喊来的目的。 进来后,于淼本能地往宽大办公桌后看去。 在看清那道清冷矜贵的身影后,她眼底深处隐隐升起一股强烈的亮光。 可不等这光亮完全在眼周晕染开,于淼余光倏地瞥到旁边沙发上的南时妤。 她神色滞住,须臾之间,那隐晦的、不敢明目张胆表现出来的光亮,像突然间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再也显现不出半分。 取而代之的,是她自己不曾收敛住的诧异和一丝隐隐约约的其他情绪。 南时妤唇畔勾着一点轻飘飘的弧度。 饶有兴致的,看着在这短短一两秒的时间中,于淼脸上那像变戏法似的丰富表情。 至于总裁办中的另一个人——江景煜,却是连个正眼都没有给于淼。 他视线落在林瑞提前放在他办公桌上有关于淼的那份资料。 在她进来后,半句废话都没有,直奔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