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之我有人生模拟器》 第一章 晚上，向阳放学回来，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撒了一地的习题册和卷子。 卧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翻箱倒柜声。 她心脏一沉，连忙向卧室冲去，正好看到李存在撕她的数学课本。 “爸，你在干什么！住手！” 她扑了过去抢书。 向阳一个初二的小女生，力气哪里比得上干惯重活的继父。 她拼劲全力，也只从李存手里夺走了几张碎纸，还被他用力推了一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存随手把破破烂烂的数学课本扔在了地上，又开始撕她的英语课本。 “你凭什么撕我书！你凭什么！”向阳凶狠地又扑了上去，疯子一样对李存又咬又打。 “撕！”李存不妨被她咬了一口，“小//逼崽子还敢咬人了！” 他反手一巴掌，扇得向阳一阵天旋地转，脑子嗡嗡的。 脸颊火辣辣的，肯定肿了。 向阳咽下喉中血腥，恶狠狠地瞪着李存。 李存被女孩狼崽子一样野性难驯的目光激怒了， “你他妈的就考这么点分数，还学个屁啊！” 他抓起一把卷子，甩到了她的脸上。 向阳硬挺着，身体纹丝不动。 卷子从她身上滑了下来，卷面朝上，露出一个又一个难堪的分数。 75分，93分，84分...... “老子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就考出这样垃圾的分数？还有脸对我发疯，你他妈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向阳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讥讽。 她的初中学杂费一部分是姥姥给的，一部分是她寒暑假打工赚来的，他可没花一分钱，何来辛苦？ 向阳梗着脖子，不发一言。 她闻到了浓郁的酒气。 李存又喝醉了，他每次发酒疯都会找她茬，向阳已经习惯了。 这种时候多说多错，沉默是最好的应对。 所以就算李存骂她“白痴”“猪都比你聪明”“你就是你们班最笨的人”，她眉毛都没动一下。 她只要不回嘴，李存不会骂她超过半个小时。 向阳在心里掐点，也不知道李存今天发什么疯，感觉都半个小时了还没停下。 她有点着急。 今天作业挺多的。而且快英语小测了，她还想再把单词背一遍。 终于，李存骂完了。 他心满意足地咳出一口浓痰。 向阳一边觉得恶心，一边又如释重负。 终于结束了。 “我看你也不是学习的料，也别浪费钱了。”李存都走到门口了，又回身说：“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厂里打工。” “我不要！”向阳脱口而出，“我想学习！” 李存：“学个屁！就你这成绩，连技校都考不上！” 向阳一阵语塞。 她虽然已经很努力学习了，成绩却一直在中下徘徊，别说考高中了，考技校都很危险。 “我妈，我妈不会同意的！” 话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向晴不会反对继父的任何决定。 李存轻蔑道：“她？” 他哼笑着离开了。 向阳飞快关门上锁，心里总算踏实了点。 向阳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弯腰捡试卷，只是手抖得厉害，努力了半天都捏不起来。 她蹲下来，搓了搓脸，右脸的刺痛让她稍微找回了些理智。 别怕，别慌。 他就是一些醉话，明天肯定就忘了。 不会进厂打工的，别怕，别怕哈。 向阳深吸一口气，慢慢停止颤抖，找回了一些平时的冷静。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 在看到残破的初一课本时，她竟然有点庆幸，还好她把初二的课本都放在学校里。 收拾好东西，已经八点了。 向阳急匆匆的开始写作业。 忙忙碌碌到了十点。 她连忙关灯，要不然李存又要骂她浪费电费了。 她打着手电筒，默背着课文和单词。 一直到半夜十二点，她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六点，向阳准时被生物钟叫醒。 她麻利地穿上衣服，推开门，探出头。 向晴夜班还没回来。 卧室的门在关着。 李存八点的班，特别是昨天他还喝了酒，不睡到七点半是不会醒的。 向阳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轻了一点。 她蹑手蹑脚去洗手间洗漱，然后背着书包，小心翼翼拉开门。 门板发出一声响亮的吱呀声，向阳身子整个僵在了原地，她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瞄向卧室门。 没有起床的走路声。 向阳这才敢吐气。 她一点点把门拉开，灵活地侧身钻了出去，又慢动作合上了门。 向阳抹了把头上的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总算卸下了。 她背着书包，轻手轻脚下了楼，刚走出楼道，心脏就漏了一拍。 李存蹲在门口，叼着烟直起身，“走吧。” 向阳强笑道：“我上学快迟到了，先走了。” 她拔腿就跑，刚跑出几步，就被李存从身后拉住了书包，“你踏马把老子的话当放屁是吧！” 李存兜头给了她一巴掌，“跟老子进厂！” ...... 向阳家租的房子就在工厂附近。 她一路被李存拖拽着向厂房走去。 她尝试过反抗，引来的是李存的拳打脚踢。 一路来都是去上工的工人，他们看着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上来阻止。 父母打孩子在这片太常见了。 甚至在听李存抱怨向阳非要上学不愿意进厂时，还有人跟着训斥向阳。 “都十几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上大学没屁用，大学生早就不包分配了！你还不如早点进厂，只要勤快点，一个月能有一千块呢！” “女孩子读什么书，浪费钱，迟早都要嫁人的。” 向阳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来。 她突然有些喘不上来气。 好像陷入了冰冷的沼泽，任她如何挣扎，挣扎的越狠陷得越深。 她停下了挣扎。 已然准备彻底认命。 就在这时—— 【叮——人生模拟器系统绑定中！】 【想改变命运吗？想拥有梦寐以求的人生吗？人生模拟器，帮您逆天改命，走向人生巅峰！您的未来将拥有无限可能性！】 向阳一愣，是谁在说话？ “你是谁，你在哪里？” 李存：“我是你爹！小//逼崽子你少给我装疯卖傻！” 系统的声音再次在向阳的脑子里响起：【宿主可以直接在脑子里对我发问，不用说出声。】 向阳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外星人？超能力？神仙？ 她迅速冷静下来。 无论系统是神仙还是魔鬼的名字，这都是一场可能会让她走出困境的奇遇。 ‘你能做什么？人生模拟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利用人生模拟器对当前的时间点进行存档，然后开始一定时间的未来模拟，在时间结束后回到上个存档，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向阳又花了一点时间从系统那里了解到存档的概念，总算明白这是多么了不起的能力！ 【因为您是新人，所以系统额外赠送一次免费的时间模拟，时间为20分钟。】 才20分钟？ 向阳有点失望。 但是除了利用这个人生模拟器外，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能赌一赌了！ ...... 向阳站在厂长室里。 李存正在和厂长点头哈腰，求他收她入厂。 钱厂长大概四五十岁，胖乎乎的，看起来慈眉善目，正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她，“看起来真小，初中毕业了没有？” 李存连忙说：“已经毕业了，她只是看起来小！”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啊。”钱厂长笑呵呵的说：“低于15岁，我可不要啊。” 向阳心中立刻生出一点希望来。 她当机立断地在脑子里对系统说：【系统，存档，开始人生模拟！】 【存档成功，人生模拟开始，本次模拟时间为20分钟，请利用好时间。】 一切都没变，只除了向阳视线的右上角多了一个黑色粗体倒计时：【20:00】 李存：“您放心吧，她都17了！” “我没有，我才14岁！”向阳对着钱厂长哀求道：“求您了，您劝劝我爸爸，我想继续读书，我不想在厂里打工！” 钱厂长惊讶地看着李存，“这是真的？她才14岁？” 李存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把薅住了向阳的头发，“小//逼崽子，翅膀硬了是吧！老子不信还管不了你！” 他高高扬起的手，被钱厂长拉住了。 “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钱厂长笑着说：“你把孩子领回去吧，确实是太小了，还是过几年再来吧。” 李存松开向阳的头发，急忙道：“别啊，钱厂长，她也不小了，14岁和15岁也差不多啊！” 钱厂长收起笑容，铁面无私道：“你别说了，规定就是规定！孩子还小，还是让她好好上学吧，以后考个好大学，也算从穷窝窝里飞出个金凤凰。” 向阳眼泪都冒出来了。 被继父打，被他一路拖拽过来时，她都没有哭，此时却没出息的红了眼圈。 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她抽噎着想，太好了，她总算遇到了一个好人，以后可以继续上学了！ 李存表情阴晴不定，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他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了厂长口袋里，“钱厂长，通融一下嘛，她年纪小，给她开一半的工钱就行。” 钱厂长眉开眼笑，又变得好说话起来，“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确实，一岁也差不了多少。” 向阳脸上的热泪瞬间变得好冷。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钱厂长，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 李存心里实在是肉疼。 他愤愤不平地抬脚踹了向阳一脚，恶声恶气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厂房啊！” “我领着她去吧，也好找个老员工带带她。” 钱厂长慈爱地拍了拍她的头，语重心长道：“丫头，你年纪小，又是刚来的，我教你一个道理，眼皮活，嘴巴甜，以后日子才能好过。” 向阳冷的直打哆嗦。 她现在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了。 她刚爬出沼泽，还没多喘上一口气，又被一脚踹回了泥潭。 这回她摔得更狠。 如果不是有系统在，她现在真是万念俱灰，再也爬不起来了。 距离模拟结束还有十分钟。 向阳没挣扎，驯服得跟着厂长向厂房走去。 模拟人生系统只赠送了一次免费机会。 而这次机会完全被她浪费掉了！ 等模拟结束，她会重新回到刚才的存档点。 她不知道这个模拟人生系统什么时候会消失，但是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她模拟失败后，那个系统就会放弃她。 怎么办？ 向阳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心慌得厉害。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办法。 只剩下最后一分钟了。 向阳都快绝望了。 就在这时，余光瞥到了宣传栏，不由得一愣。 宣传栏上贴着的工厂法人的照片。 照片是钱厂长老婆周芳。 听说，钱厂长是入赘的上门女婿，这家工厂是他岳父的资产。 向阳脑子里灵光一闪。 突然想起了向晴在饭桌上分享的一些“陈年八卦”。 或许，她可以......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本次人生模拟结束，本次模拟评分为30分。】 向阳眼前一花，眨眼间又回到了钱厂长办公室。 李存：“您放心吧，她都17了！” 向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厂长。 有了之前一周目打底，她现在一眼看出来他笑容的虚伪，让她作呕。 向阳云淡风轻地问：“钱厂长，三车间的刘红英辞职后，搬进帝豪小区得有两年了吧。” 她如愿以偿地看着钱厂长面色大变，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 钱厂长疾言厉色：“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存一脸茫然，“刘英红是谁？” 向阳就知道他不记得。 他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向晴说的所有话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让我爸出去，我们单独聊聊吧。”向阳冷静地说。 “□□崽子你又要作什么妖！” 李存骂骂咧咧，开始捋袖子，却被钱厂长粗暴推得一个踉跄，“给老子滚！” 李存屁都不敢放，麻溜地跑走了。临走前，自以为隐晦地瞪了向阳一眼，向阳怡然不惧，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确认过李存跑远了，钱厂长又再三确认过附近没有人停留，才关上门。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他色厉内茬地吼道：“我和刘英红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敢在外面乱说，你们一家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知道怕就好办了。 向阳踏实了一点。 “你老婆叫周芳，是工厂法人，商报上肯定能找到她的电话吧。”向阳掌心捏汗，从容镇定地问：“她知道你在厂里泡女工，私生子都三岁了吗？” 钱厂长面色骤然灰败下来，却还强撑着叫道：“你随便说。你又没有证据，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向阳嘴角笑容越来越大，眼神幽深，“你都有了这么大一个私生子，亲子鉴定算不算证据呢？” 亲子鉴定还是她从报纸上看到的，也就有钱人才能搞。 周芳只要知道有这么个私生子，她总是能想法子搞到亲子鉴定的，到时候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钱厂长整个人都被击垮了。 他嘴唇发白，额头的头发都汗湿了。 他表情变幻许久，咬牙切齿问道：“你想要什么？” 向阳凉凉一笑，“钱厂长，做人要眼皮活，嘴巴甜，这种事还要我来教你麽？” 他腮帮鼓起，飞快说：“我不收你进厂，你可以走了。” 向阳却摇摇头。 钱厂长的脸色更坏了，“你还想要怎样？” “让我爸保证让我继续上学。”向阳说：“我要念完初中，高中，还要考大学。” 钱厂长一口回绝：“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管不着！” “您刚才说要让我们一家卷铺盖滚蛋时多威风呀。”向阳笑眯眯地问他：“您是猪脑子，还是老年痴呆了？” 钱厂长看她的眼睛都在喷火，看得出来，他很想动手打人。 在向阳森冷目光的胁迫下，他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我会警告你爸爸的，不让他继续逼迫你进厂打工。” 向阳接口道：“我也会管好我的嘴。” ...... 向阳走出厂房办公室，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缓缓吐出一口气。直到现在，她才察觉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终于可以继续读书了。 【叮——恭喜宿主成功改变命运，正式激活模拟人生系统，奖励1成就点，可以兑换一次模拟机会。】 【每日任务系统已解锁，每天凌晨四点定时刷新。】 【本次人生模拟评分30分可以兑换为0.3基础属性点，是否兑换？】 ‘属性点是什么？’ 系统又解释了好大一会儿，向阳才总算明白了属性点的作用——假如把属性点加到智力上，她就会越来越聪明！ 有那么一瞬间，向阳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 她迷迷糊糊的想，这是真的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如果她真的越来越聪明，成绩也会越来越好，她肯定可以考上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学，她会飞出泥潭，越过数不尽的高山，就像大鹏鸟一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一定梦吧？ 要不然，她身上怎么会发生这么美好的事情呢？ 此时是2003年，时代的新风还未吹到这座闭塞的小城，读书无用论喧嚣尘上。 14岁的向阳，没用过电脑，没吃过汉堡，不懂什么是素质教育，家里的电视甚至没有安装闭路，只能收看央视一套。 2003年，国家GDP排名世界第七，城镇单位在岗职工月平均工资为1170元。向阳的继父李存在电子厂打螺丝，上个月工资832元，妈妈向晴在厂里当门卫，工资350元。 两年后，会有网友在天涯论坛发帖，大胆预测我国GDP会在2030年超过日本，被追着嘲笑谩骂了上千楼。 三年后的2006年，九年义务教育法才会施行。 14岁的向阳，贫穷而无知，盲目而执拗。 她只想上学。 因为支教老师告诉她：“读书改变命运。” 第二章 向阳几乎是踏着上课铃声跑进教室。 教室差不多空了一半，只稀稀拉拉坐了二三十号人，班主任屈春玲站在讲桌前，看到向阳一脸伤，也没露出任何惊讶表情。 因为他们学校学费不高，又在厂区附近，所以生源以外来务工人员子弟为主，老子打骂儿女是常有的事情。 向阳小跑到座位坐下，从书包里拿出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 同桌刘圆圆用胳膊捣了捣她，“你后爸又打你了？” 向阳偷偷看了眼讲台，发现屈老师正在看卷子，才言简意赅回答道：“他想让我进厂。” 刘圆圆没问向阳是怎么想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向阳一脸伤走进了教室。 她只是叹了口气，为向阳，也为自己。 “班里都退学了一半的人了，我爸也想让我进厂。他说我就不是学习的料，反正也考不上中专，还是别浪费钱了。” 向阳不擅长安慰人，酝酿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干巴巴的话，“只要努力学习，你一定可以考上中专的。” “行了，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自己什么样我心里有数。”刘圆圆苦笑了一下，哗啦啦地翻了几页英语课本，“别的不说，就说这英语单词，我昨天都背过了，一觉醒来就忘了，能考上中专猪都会上树了。” 向阳也沉默了。 刘圆圆说的，何尝不是她自己？ 向阳昨天晚上熬夜背的英语单词，一觉醒来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刘圆圆闷闷地抱怨道：“这英语真不是人学的，叽里呱啦跟鸟语似的，就算学会也没用，我们平时又见不到老外。” 向阳鼓励道：“所以我们必须要考出去，去大城市，去上海，去北京读大学。08年北京要举办奥运会，报纸上说，全世界的运动员要来呢，我们要是会了英语，就能和他们交流了。” 她憧憬地笑着，眼神闪闪发光，和灰暗的教室格格不入。 刘圆圆表情古怪，看着向阳的目光像是在看外星人。 她脱口而出道：“你现实点好不好。5年后，我们都20岁了，早就嫁人生孩子了，还去什么奥运会，哪有这个闲钱啊！” 向阳笑容一僵，被迫从美梦中醒来，直面残酷的现实。 像她这样家庭的女孩子，大多念两年初中后就不会在读了，等待她们的只有两条路，进厂和嫁人。 而这两条路，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一条路——进厂，然后嫁给工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向阳想，她现在有系统了，她会变得越来越聪明，大学对她来说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梦了。 所以她说：“我要考大学，我才不要嫁人生孩子。” 刘圆圆觉得向阳在发癫。 她白了向阳一眼，懒得搭理她。 向阳心不在焉地背单词，眼神老是忍不住往右上角飘。 她视野的右上角，现在有两个浅黑色图标，分别一本翻开的书页，下面写着“每日任务”，另一个是个小人图标，下面写着“个人信息”四个字。 向阳先点开个人信息，立刻弹出来她的等比缩小的3D影像，旁边是密密麻麻的数值。 【姓名：向阳 性别：女 年龄：14岁 成就点：1（可兑换） 可支配属性点：0.3 学历：初中二年级。 颜值：45；评分：及格 智力：93；评分：及格 情商：67；评分：中 口才：58；评分：中下 毅力：135；评分：优秀 身体素质：53；评分：差 身体状态：中度营养不良 艺术感知：28；评分：差 ...... ...... 名声：0 财富：18元 健康：70/100 天赋：？？？ 职业：？？？ 其他：待解锁】 向阳对其他数值一点也不关心，她只看智力。 智力93，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可是系统的评分却只是及格。 只有各科成绩达到优秀线的学生才能考上公立高中。 她想要考大学，智力最少也要到达优秀水平吧？ 向阳不知道要多少分才能算智力优秀。 但是她可以换算一下。 数学满分是120分，及格是72分，优秀是108分。 93÷0.6×0.9=139.5。 也就是说，她智力起码要涨到139.5分，才是优秀水平，才有可能踏入大学校门。 向阳觉得保险起见，还是把智力目标定为142分吧。 扣掉她已有的0.3属性点，她还需要48.7个属性点。 所以她需要疯狂刷每日任务！ 但是系统给她任务怎么看怎么奇怪...... 向阳再次点开每日任务列表，仔细研究上面的四个任务。 【任务1：早餐：鸡蛋50g，豆腐脑一份，纯牛奶250ml，苹果一个。 奖励：10积分。 任务2：午餐：肉类不少于200g，米饭馒头面条类主食不少于200g。 奖励：10积分。 任务3：晚餐：馒头一个，绿叶蔬菜不少于100g，豆制品不少于50g，红薯/土豆不少于100g。 奖励：10积分 任务4：室外中等强度运动一小时；晚上十点以前上床睡觉，早上六点起床。 奖励：20积分】 向阳越看越崩溃，哪有那么多闲钱可以天天吃肉。 这任务规定一天吃的肉比她一星期吃的都多！ 她平时在饭桌夹肉次数超过三次就要挨骂了。 向阳下意识开始算成本，一天吃四两肉，一天只肉钱就得两块了，一个月就要六七十了，这么败家，日子还过不过了？ 还有，牛奶是多精贵的东西啊，周围的人家都是只有当妈的奶水不足了，才需要给孩子买奶粉。她都是14岁的大姑娘了，乡下像她这样大的女孩都在议亲了。 还有，运动一个小时，这不是胡闹麽。虽然中考体育70分会进总分，但是所有老师都说了，体育不重要，高中录取最终还是看的文化课分数。 况且，她平时要干家务，要洗全家的衣服，周末还要去打工赚明年的学费，就连学习都要见缝插针，每天瞎蹦跶一个小时她干脆别写作业了。 向阳满腹牢骚，绞尽脑汁想要说服系统更换任务。 她说：‘你这任务太离谱了！又浪费时间又浪费钱，我根本无法完成，换个我能完成的任务呗。’ 而她这次的抗议依然石沉大海。 系统再一次用同样的话敷衍道：【每日任务没法更换，宿主可以等到第二天任务刷新。】 向阳一阵憋闷。 也就是说今天的50积分就浪费了。 50积分，可以兑换0.5属性点！ 向阳郁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中午。 她中午不回家，在学校食堂吃饭。 她花五毛钱买了两个馒头，配菜是她从家里拿来的酱菜。 本来她每天中午都是这么吃的，今天却有点食不下咽。 她又想起了每日任务。 每日任务要求她每天都要吃肉，鸡蛋和牛奶。 向阳咽了咽口水。 又大口咬了一口馒头。 向阳想，有白馒头吃已经很幸福了。 她小时候在村里经常只能吃杂面馍馍。杂面馍馍吃起来特别喇嗓子，必须猛灌水才能咽下去。 只有姥姥偶尔会偷偷给她塞一两块鸡肉。 平时，她馋肉馋得厉害了，就只能漫山遍野抓蚂蚱烤着吃。 烤蚂蚱真的很好吃，特别香，像鸡肉。 向阳嘴里又开始分泌唾液了。 她连忙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酱菜。 眼前一黑，刘圆圆端着饭缸在她对面坐下。 向阳鼻子敏感地抽了抽，嘴里唾液立刻泛滥成灾。 她闻到了猪肉味儿。 她低着头，不敢抬头。 一个筷子伸了过来，在她的酱菜瓶里放了一块香喷喷的肥肉膘子。 向阳抬眼，刘圆圆笑了笑，“我不爱吃肥肉，你吃了吧。” 肥肉可是好东西，比瘦肉卖的还贵，哪里有人会讨厌吃肥肉？ 向阳想把肉夹回去，刘圆圆又说：“你数学作业让我抄抄吧。” 那么她吃这块肥肉似乎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但是向阳知道刘圆圆只是在找借口补贴她。 刘圆圆是家中的小女儿，比较受宠，伙食费也比向阳多，能时不时吃几回肉。每次她吃肉的时候，总是会塞给向阳几筷子。 向阳感动她的体贴，所以更要说：“数学作业你还是自己写比较好，这样才能把学到的知识记到脑子里。” “我脑子笨嘛。”刘圆圆坦然地说：“毕竟我们女的天生就学不好数学。” 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屈春玲经常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向阳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找不到反驳的证据。 向阳数学比刘圆圆好一些，但是也好的很有限，她上次月考数学才考了83分。 杨志豪数学考了118分，是全班最高分，连续几天他身上都飘着鸡汤味，让向阳羡慕极了。 向阳珍而重之把肥肉膘子含在嘴里，香浓的油脂味瞬间征服了她的味蕾，满心的愁绪都不翼而飞，那一刻她舒服得头皮发麻。 她含着肉，有些舍不得咽，但是当着刘圆圆的面，她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馋，只能依依不舍咽了下去。 肉几乎瞬间从她的喉咙里滑了进去，鲜美的肉香也跟着蔓延到了她的胃里，过了好久嘴里还有香味。 肉的确是好东西。 她又想起系统的每日任务里的四两肉，心中又酸又涩。 这一刻，她心里对系统有了一点隐隐约约的埋怨。 系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要是有钱，谁会不想吃肉？ 向阳只能满心期待第二天任务刷新。 然而，她的希望再次破灭了。 第二天的任务刷新，和前一天变化不大，依然让她吃肉吃鸡蛋，喝牛奶，让她运动一个小时，让她十点前上床睡觉。 第三天，依然如此。 一直到第四天，再次看到和之前一样离谱的任务要求时，向阳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 她悲愤地对系统控诉道：‘你是个骗子！你说可以帮我变聪明的！你搞出这种任务就是故意刁难我，压根就不想让我完成任务！’ 一直用车轱辘话敷衍她的系统这回总算有了别的反应。 【经检测，学校食堂米饭0.8元/份，一份共有250g，馒头0.5元/两个，阳春面1.5元/份，鸡肉小炒250g/3元，炒菠菜300g/1.5元，炒土豆丝300g/1.2元，煮鸡蛋0.5元/个，250ml纯牛奶1元/盒，苹果2元/斤，豆腐脑1元/份，宿主现有存款14.5元，可满足一天饮食开销。】 听了系统的解释，向阳反而更生气了。 “我一星期的伙食费才15块钱，你让我一天就吃完，我剩下的几天喝西北风啊？”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 向阳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滋啦滋啦的声音，像收音机信号不好发出的声音。 【滋滋，开始对宿主进行新的全面评估......评估成功，资料更新。 叮，针对宿主糟糕的生存环境，现推出长期主线任务：为了肉蛋奶而奋斗！ 人生模拟模式进行改版，打工功能上线，宿主可以通过打工模拟换取专项扶贫资金用以日常饮食开销。 鉴于宿主目前的各项属性，现解锁三个模拟职业体验可供选择：A：肯德基促销员，B：租书店店员，C：网吧保洁。 宿主可用自己的1成就点兑换一次打工机会！】 向阳沉吟许久，只有一个问题。 “啃的鸡......是什么鸡啊？是要我去养鸡场卖鸡麽？” 那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镇子上也有养鸡场，工资也不错，一个月有五六百块呢。 她可以利用模拟学一点养鸡技术，这样寒暑假就可以去养鸡场打工赚学费了。 第三章 听了系统的解释，向阳总算明白了肯德基是什么东西。 “我当是什么鸡，不就是外国的炸鸡么。” 向阳一脸不以为然，迅速排除了这个选项。 选项C网吧保洁是她一开始就排除的选项。 镇子上有个网吧，但是她从没去过，因为她知道这都是害人的东西！是电子海//洛//因，精神鸦//片！报纸上都说了，很多学生逃课去网吧，拿着父母的血汗钱挥霍，最后干脆不上学了，也不去上班，每天流连网吧打游戏，一辈子都毁了。 所以她打死都不可能去这样的魔窟打工。 看来，她能选的只有一个了。 向阳没有急着做出选择，先问：‘我这次能模拟多久？能赚多少钱？这次模拟以后，我该怎么获取下次的模拟机会？’ 【本次模拟时间为时，获取金钱数量视宿主的工作表现而定，且只能用来在系统内兑换一日三餐。】 【模拟机会可以用完成每日任务获得的积分兑换，鉴于宿主目前糟糕的生存环境，在满足温饱之前，优惠价200积分可以兑换一次模拟机会。】 200积分就是四天的积分。 向阳若有所思。 系统说的也很清楚明白了，这是为了让她吃饱而特意搞出的优惠价，所以她一定要好好把握好机会。 向阳说：‘系统，我选B，租书店店员。’ 【是否对当前时间点进行存档，并立刻进行打工模拟？】 ‘是！’ 向阳只觉得眼前一花，她瞬间从狭小逼仄的卧室来到古旧的租书店。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又一排高高的书柜，鼻尖是陈旧的书香。 灿烂的阳光从窗户撒了进来，照亮了浮动的灰尘，也照亮了一列列五颜六色的书脊。更多的书本隐于暗色，像一个又一个静候人翻开的梦。 好多书啊！！ “向阳，你突然发什么呆？我教你的东西你都记住了吗？” 向阳这才意识到身旁还有个人。 是一个女人，烫着一头棕黄色小卷，正凶巴巴地看着她。 向阳下意识就对她有了些偏见。只有女混混才染发。 这是......？ 眼前突然弹出一段信息： 【姓名：赵娟 年龄：35岁 职业：租书店老板】 向阳脑子里也突然多了一段信息。 在这段打工模拟里，她依然叫向阳，今年16岁，人物设定说她是附近一所公立高中的学生，周末过来打工，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一天。 除此以外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租书流程。 老板看起来很不耐烦的样子，看起来随时都要骂人了。 向阳下意识有点胆怯，但还是强迫自己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赵姐，对不起，我脑子有点笨，没记住，您能再说一遍吗？” 她很怕老板嫌她笨，直接辞退她，从而导致模拟失败。 但是又不能不问。 “不懂就学，只要别不懂装懂就行。”出乎意料的是，赵娟没说什么难听话，她放慢了语速，又把租书流程说了一遍。 向阳感到如释负重。 流程不难，向阳听一遍就明白了。难的是如何找书，赵娟说这个急不来，她多干几天自然而然就熟悉了。 很快，她就来了实战机会。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拿过来一本书，并递给了她自己的借书卡。 “借多久？” “三天。” “三毛钱。超时扣押金。” 向阳接过钱，在记录本上工工整整的写上了日期，男生的姓名，借书时间和归还日期，书籍的编码，以及最后是书的名字——《哈利波特与火焰杯》。 【叮，顺利完成一次借书任务，奖励专项资金1元钱。】 向阳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是借一本书，竟然就奖励一块钱！ 她环顾四周，粗略扫了几眼，现在店里差不多有十二三号人，也就是十二三块钱，可以买四份炒鸡了！ 向阳端正坐在柜台上，目光炯炯在人群里巡视，等待她的下一笔钱。 “你别这么呆。”赵娟噗嗤一声笑了，“没客人的时候，你也看书呗，只要留心别丢书就行。” 向阳怦然心动。 说实话，她还没见过这么多书呢！ 她突然发现了模拟打工的妙处了。 她这相当于比其他人多了时的学习时间！ 她问赵娟，“赵姐，有什么有关学习的书吗？” “有关学习的书啊......你看点名著呗，写作文多引用好词好句也能多点分。”赵娟说：“你们老师应该给你们开的有课外必读书单吧，你照着去找书就行。” 作文50分，向阳的成绩一直在三十分上下徘徊，她的确需要提高作文分。 只是，课外必读书单？ 向阳咀嚼着这个有点陌生的名词。 语文老师只让他们背教科书，别分心看乱七八糟的闲书。 此时听了李姐的话，向阳突然有点恍然，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个“秘密”。 原来要想提高作文成绩、考上公立高中，除了背教科书外，还要根据一张神秘的书单读好多书。 向阳急切地问道：“您能给我推荐几本名著吗？” “A号柜子里都是名著，你随便找一本看就行。” 向阳的目光在一本本书上划过：《红楼梦》《水浒传》《聊斋志异》《狂人日记》《城南旧事》《围城》《平凡的世界》......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与黑》《百年孤独》《莫泊桑短篇集》《福尔摩斯探案集》《三个火枪手》...... 古今中外，全世界的书好像都在这里，供她挑选，供她，供她汲取前进的营养。 一股幸福的战栗在向阳心中升起。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有点想哭。 为了坐在这里看书，她走了好多好多年。 如此多的书，书名又是那么陌生，要看哪一本呢，向阳感受到了一种幸福的仿徨。 最终，她选择抽出了《平凡的世界》。 她在旧报纸上看过这本书的介绍，她隐隐约约记得书评里说主角是农民的孩子，在贫困的家庭里长大。 和她似乎差不多呢。 ...... 除了第一个借书人奖励了一块钱，之后的每个借书人借书系统都只奖励了向阳两毛钱。 有了书看，八小时的时间似乎一眨眼就过去了。 【模拟打工结束，本次模拟共获得53.2元专项资金。口才+1，目前为59，阅历+1，目前为36。模拟整体评分为60分，可兑换成0.6属性点或60积分。】 系统声音响起的时候，向阳如梦初醒，有生以来第一次不仅没有为获得这么多钱欢欣鼓舞，反而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不舍。 《平凡的世界》一共有三本，她第二本才刚看了个开头！ 直到模拟结束，她坐在自己破旧的木板书桌前时，她还无法从书中的世界挣脱。 向阳痴痴地念叨着书中的这段话：“谁让你读了那么些书，又知道了双水村以外还有一个大世界......如果你从小就在这个天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你现在就会和众乡亲抱同一理想：经过几年的辛劳，像大哥一样娶个满意的媳妇，生个胖儿子，加上你的体魄，会成为一名相当出色的庄稼人。不幸的是，你知道得太多了，思考得太多了，因此才有了这种不能为周围人所理解的苦恼......” 向阳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就好像被闪电劈中，终于明白在自己心目中徘徊好多年的无法形容又无法宣泄的苦闷是什么了！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她不愿意嫁人，不愿意进厂。 因为她见过了一个更大的世界！ 所以她不甘心，不愿意！ 向阳反复咀嚼、背诵着这段话，然后把这段话一字一句默写在了笔记本上。 她又想起了田晓霞对孙少平说，不仅要看文学类的书籍，政治经济哲学都要看，一个文化人不知道他们国家和世界目前发生了些什么事，这是很可悲的。 这段话同样给向阳带来了来自心灵的震撼。 她自认为上了初中见过世面，以后绝不会成为像继父和妈妈那样冷酷又无知的人，但是她现在突然发现，其实她和那些人也没什么不同。 她同样也很无知。 中国的过去和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全世界又有多少国家？这些国家的人们都在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世界上正在发生什么事？ 她对此一无所知。 她的世界太小了。 她所在的小镇，难道不是另一个“双水村”吗？ 小镇之外，是无数城市，是省城，是上海，是北京......是960万平方千米的庞大土地，是整个中国。 而中国，也只是世界上的一个国家而已。在中国之外，又有多少国家？世界又有多大？ 她知道有个美国，美国是最厉害的国家。美国为什么厉害？ 那么中国呢？中国和美国的差距有多大？ 中国在国家排名中又排第几？ 她什么都不知道！ 向阳的脑子乱糟糟的，许多她从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井喷一样在她脑海里涌现，让她手足无措，让她......想哭。 她实在是太无知了。 从前她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今天却突然觉得很羞愧，很丢脸。 她趴在桌子上默默哭了一会儿。 向阳很快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她觉得她从没有这么清醒过。 她实在是太无知了，所以她要看更多更多的书，不仅要看名著，还要看政治经济哲学，要看她能接触到的所有书！ 她要把握住机会，争分夺秒从书中汲取每一份营养来填充她空空的大脑。 她再也不想像今天这样，为自己的无知而羞愧，又因为这份羞愧而痛苦。 【叮，检测到宿主对知识的强烈渴望，现开启长期支线任务：读书破万卷！ 宿主读书每读完10w字，能涨10经验值，20经验值即可用来延长1小时的模拟打工时间～ 图书馆功能正式上线！你在为想反复回味咀嚼一本书，却没钱买书而懊恼吗？努力读书赚经验值吧！5经验值即可借阅一本书供你反复品读～ 你还在等什么？ 年轻的少女哟，快去读书吧，你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第四章 赚到了专项资金后，向阳发现系统颁布的前三个每日任务也跟着改变了，变成了详细的食谱。 任务1：早餐：建议前往系统食堂处购买营养套餐A（套餐A包括坚果80g，小番茄100g，鲜牛奶250ml，芦笋秋葵100g，全麦海苔金枪鱼玉米贝果1个，总价3元专项扶贫资金），奖励10积分。 任务2：午餐：建议前往系统食堂处购买营养套餐B（套餐B包括山药莲藕排骨汤1份，豆泡酿肉1份，土豆丝1份，米饭1份，总价6元专项扶贫资金。），奖励10积分。 任务3：晚餐：建议前往系统食堂处购买营养套餐C（套餐C包括二米饭一份，香煎三文鱼一份，荷兰豆藕片一份，番茄山药汤一份，总价3元专项扶贫资金。），奖励10积分。 向阳傻了。 她茫然的看着上面眼花缭乱的名字，好多食物的名字她都没听说过。 但是光看名字就觉得很好吃！ 向阳的嘴里开始分泌大量唾液。 她死死盯着早饭套餐上面的“金枪鱼”三个字。 金枪鱼是什么鱼？她没听说过。 但是，是鲜美的鱼肉啊！ 她抽了抽鼻子，感觉自己几乎能闻到香喷喷的肉香了。 她迫不及待地说：‘系统，我要买饭。’ 眼前立刻出现了一个弹窗，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菜单，不仅有系统给她安排的营养套餐，还有学校食堂里的菜，有些东西甚至比食堂还便宜点。 也有那什么肯德基的菜单，向阳好奇的点进去，然后睁大了眼睛，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老天爷啊，这价钱贵得太离谱了吧。 一个套餐就要59！ 还有那个什么汉堡，看起来小小一个，最便宜的一个都要10块钱！这是往里面掺金子了吗！ 向阳愤愤不平地想，洋鬼子真是心黑，把我们中国人当冤大头宰人。 兑换套餐前，向阳还怪紧张的，她再三确认卧室上了锁，又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 外面静悄悄的，向晴值夜班还没回来，李存还没起床。自从继父的儿子去南方打工后，因为厂里有食堂，所以家里从不开火。 向阳又想起了这几天的事情。 那天她威胁完厂长就去上学了，放学回来后，李存看她的眼神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不过他倒是没打人，只是把她当成了空气，除了一如既往的使唤向阳给他洗衣服外。 向阳还没来得及高兴，向晴就哭哭啼啼来找她，对她又打又骂，骂她贱，骂她是骚//货，小小年纪不学好勾引厂长。 向阳这才恍然大悟，总算明白李存脑补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了。 让她生气的是，向晴这个蠢女人竟然信了！一个当妈的，骂亲女儿是骚//货，是贱人，是狐狸精。 向阳不愿意去回想自己当时的心情了。 如坠冰窟，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了吧。 向阳逼迫自己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去想点开心的事。 比如，丰盛的免费早餐。 向阳本来还担心饭味会飘出来，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因为她被系统传送到了一个类似于学校食堂的地方，只是食堂里只坐了她一个人。 系统说，她吃饭的时候，外面时间是静止的。 所以向阳再也不用急匆匆地在上学路上啃冷馒头了，她可以坐在桌子上，从容享用自己的早餐。 向阳拿起被叫做贝果的东西咬了一口，口感是从未有过的蓬松柔软，陌生的甜香混合鱼肉的鲜美滋味在口腔里弥漫。 她愣住了。 等向阳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湿漉漉的，她这才发现她哭了。 自从被系统绑定后，她好像就成了爱哭鬼，动不动就哭。 有什么好哭的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的眼泪就是止不住。 向阳哭着吃完了早餐，然后打了一个饱嗝。 嗝里都带着甜香。 胃里暖融融的，有一种扎实的满足感。 【任务1完成，奖励10积分。】 向阳擦掉眼泪，胸口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感觉。 要到很久很久之后，向阳才会明白，原来这种感觉叫做幸福。 加上之前完成模拟任务的奖励，向阳现在有100积分，可以兑换1个属性点，向阳本来是打算加到智力上的。 但是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她改变主意了。 她要把积分攒起来，用来兑换下一次的打工模拟机会。 从小老师就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而她现在却拥有了购买时间的机会。 只要200积分，也就是完成四天的每日任务，就可以购买时的时间，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向阳来说就像做梦一样美好。 每天的吃饭时间对她来说是最幸福的时候。 她吃了好多从没有想过的好吃的，每天肚子都填得满满的，打嗝的时候都是带着肉味儿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会因为肚子饿而辗转反侧了，她几乎一闭眼就能进入梦乡，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也是精神充沛，活力满满。 要说唯一让她有点不满的是就是一个小时的运动时间了。 她一开始觉得是浪费时间。 后来在发现她可以边跑步边背英语单词和其他文科知识点后，她对这个任务就没那么不满了。 向阳现在的生活变得很规律。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步行去学校的路上默背英语单词。 她把一小时的运动任务拆分成了6个10分钟，然后利用课间时间完成，顺便背一背文科知识点。 下午六点半放学，她要立刻赶回家洗衣服，打扫卫生，忙忙碌碌到七八点。 一般这时候李存也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了，他一回来就会开始耍酒疯，嘴里不干不净的，以往向阳会是那个出气筒，但是现在他以为向阳是厂长的“小情人”，满腔邪火就冲着向晴发了。 之前，向阳都会站出来维护向晴，尽管会被李存打一顿狠的，但是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很骄傲，因为她保护了她的妈妈。 可是，她的妈妈骂她是骚//货，贱人，狐狸精，骂她是野鸡，还扇她巴掌，问她怎么不去死？ 所以向阳选择锁上了卧室的门，对向晴委屈的嘤嘤声视而不见，全身心的沉浸在学习里。 向阳有个缺点，就是她一旦专注干什么事时，就会忽略周围所有的事。 她因为这毛病从小到大没少被向晴骂，骂她“傻愣傻愣”的，“没耳性”，“锅烧干了都不知道，你眼睛是留着出气用的么”，还经常因为她没听到向晴的吩咐而挨打。 提及这个向阳也很纳闷，她不明白向晴为什么非要在她学习看书的时候去吩咐她做事，然后又要因为她没听到而暴怒打人，她就不能趁她闲着的时候交代她事情吗？ 但是向阳现在却开始觉得这个缺点也有好处了。 因为她专心学习的时候，可以很自然的屏蔽掉李存的咒骂和向晴的哭声，不会影响到她的学习计划。 她写作业写到九点五十，就算作业没写完也会放下笔，在十点前准时上床睡觉。 如是坚持了半个月，向阳发现，自己好像变聪明了。 之前她的脑子就像一团浆糊，背过的东西转瞬就忘。 就拿英语单词来说，她经常背单词背到深夜，第二天醒来就忘了个七七八八。 而自从她按照系统规定的时间作息后，晚上没有背书时间，她就把背单词的时间挪到了中午跑步的时候。 说来也怪，她前天中午背的单词，到第二天都还能记得住1/3。 其他文科类知识点也是这样。 就连她做数学题的时候，脑子都比之前灵光许多，计算的速度也变快了。 向阳身上的另一个明显进步则是，她突然发现自己慢慢会写作文了。 因为她的脑子不再空荡荡了，她有太多东西想要倾诉，写起句子来也不再词不达意了，她越来越能精准得描述所思所想了。 她更加深刻的明白了“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这句话的含义。 她才不过看完了几本书，作文就变得言之有物了，立意也比之前深刻多了！ 向阳情不自禁开始幻想——如果她把租书店的书都看完，如果……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看完了一万本书，那么她的未来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大作家吧？ 说实话，向阳还没想过自己未来能做什么。 之前，是她没有心力想，现在呢，是系统给她的未来带来了无尽的可能性，让她对未来产生了无尽的幻想。 做数学题的时候她开始幻想成为陈景润那样的数学家，写作文时又幻想成为路遥那样的作家，跑步的时候又觉得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体育明星......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幼稚可笑，但是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幻想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在被窝里偷偷笑。 对于未来，向阳现在有了许许多多的期待。有了这些期待，现实生活的痛苦和不如意也就不值一提了。 ....... 来自语文老师的表扬，则是一个让向阳意想不到的惊喜。 周一的语文课上，语文老师许晓刚进教室，就说：“在上课之前，我必须要先表扬一个同学，上周的周记她写的特别出色，语句朴实感人，立意深刻，又写出了自己的思考，很难想象这是我们班同学的作文，我觉得和鸿伟中学的学生水平都差不多了！” 一提到鸿伟中学的名字，班里的同学顿时出现了一阵骚动。 鸿伟中学是镇上最好的公立初中，每年能有一百多号人考上市里的公立高中，剩下的学生也大多能去职高中专技校。 而向阳他们学校，能考去市里公立高中的只有全校前十名，能考去职高中专技校的学生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十个。 要说他们学校里有谁的水平能赶得上鸿伟中学的学生，那么就只有杨志豪了。 他是他们班永远的第一名，也是永远的全校前三。 向阳和其他同学立刻把目光投给了杨志豪。 杨志豪四方脸，微胖，这也是他受家里宠爱的证明。 此时他正无动于衷的低头看书，眉里眼梢透露着一种司空见惯的神气。 同桌刘圆圆小声嘟囔道：“拽什么拽，真烦人。” 向阳知道刘圆圆和杨志豪有过节。 杨志豪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头上有三个姐姐，自己成绩又很好，可以想象家里人该多宠他了。所以他为人很傲气，经常看不起人，尤其是看不起女同学。 他和刘圆圆的矛盾来源于班级值日活动。 杨志豪和刘圆圆一组，自己却不干活，把所有的活都推给了刘圆圆。刘圆圆气不过质问他，他还振振有词，说他是男的，时间很宝贵，要用来学习，扫地拖地这些都是女人的活。 刘圆圆顶了他几句，他就骂刘圆圆是泼妇母老虎，以后没人敢娶。 “向阳，站起来。” 向阳还没回神，是刘圆圆碰了她一下，惊疑不定的说：“老师叫你。” 向阳愣愣地站了起来，还以为是自己上课开小差要被罚站。 “向阳，站到讲台这里，给同学们念一下你的周记。” 向阳头脑有些发晕。 许老师从没有对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赞赏，温柔，欣慰和期待......像三月的春风，向阳觉得自己几乎要融化了。 向阳走到讲台，站在那个只有好学生才有资格站的位置，在语文老师鼓励的目光中，开始念自己的周记。 全班同学都在惊讶地看着她！ 还有杨志豪，他脸上那股司空见惯的神气消失了，此时正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胖乎乎的脸颊肉抽搐了几下。 其实，向阳也和杨志豪有过节。 她听到杨志豪和同学说：“向阳长得丑，人也又黄又瘦，胸倒是怪大的，跑步的时候乱晃，真骚。” 就是因为这句话，向阳有段时间都含胸走路，每次跑步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 现在，她站在这里，他只能仰望她。 向阳突然觉得好爽。 就好像冬天去澡堂子里洗热水澡，舒服得汗毛眼都张开了。 她挺胸抬头，觉得从没那么骄傲过。 她想，她会越爬越高，越爬越高，要那些所有看不起她、欺负过她的人都只能抬头仰望她。 这次周记的主题是《我的梦想》，文体不限。 向阳把自己从《平凡的世界》里体会到的东西一股脑全写了上去，她写了自己的不甘心，自己对知识的渴望，以及她的梦想——走出去！ 无论多难，她都要走出闭塞的小镇，拥抱更大的世界！ 向阳念完周记后，整个教室都鸦雀无声。 刘圆圆率先开始鼓掌，欢喜地叫道：“写的太好了！” 很快，班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不知道是谁捏着嗓子嘟囔了一句，“写的比杨志豪好多了。” 杨志豪也听到了。 他气红了脸，猛的站了起来，“向阳这篇作文肯定是抄的！” 他愤怒地嚷嚷道：“她之前的作文都很差，怎么会突然写的这么好！” 这个质疑倒是很有道理。 就连最支持向阳的刘圆圆都有些动摇了。 是啊，向阳的水平如何她最清楚了。之前她俩的作文半斤八两，满分五十分最多只能得三十来分。而向阳念的这篇周记里突然多了好多优美的句子，她不懂什么立意，就觉得这篇作文很洋气，不像是她们能写出来的东西。 刘圆圆担心地看着向阳，心里暗暗着急，又埋怨她不够聪明。 抄个一两段就得了，怎么原封不动都抄了，这下向阳可要在全班同学面前狠狠丢脸了。 第五章 杨志豪的表情又变的神气起来。 他的眼里带着一种识破骗子花招的快意和得意。 向阳注意到他的目光又隐晦瞄了一眼她的胸。 熟悉的羞愤又来了！ 向阳的背不自觉塌了，她含着胸，想狠狠扇他一巴掌，但是又没有合适的理由。 “我没有抄，这都是我自己写的。”向阳按捺住愤怒，冷冰冰地回应道：“我从不抄作业。” “老师，你看她还在撒谎！”杨志豪义愤填膺地对许晓说：“凭她自己的能力能写出来这么好的作文吗？” 向阳已经能够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这样的事情她已经遭遇了很多次。 因为她们成绩不好，所以老师只会无理由的维护成绩好的学生。 就像刘圆圆和杨志豪的值日矛盾最后闹到了班主任屈春玲那里，骂人的是杨志豪，不做值日的是杨志豪，被批评的却是刘圆圆。屈春玲批评刘圆圆自私自利不帮助同学，又说杨志豪需要更多的学习时间。 连陪同的向阳，都被屈春玲骂好（四声）事，没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还是别浪费钱读书了趁早嫁人吧。 向阳冷笑一下，懒得解释，反正无论怎么解释老师都不可能相信。 然而，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许老师突然搂住了她。 在全班同学质疑的目光里， 许老师坚定说道：“我相信向阳没有抄。” 向阳瞪大了眼睛。 许老师搂着她，温热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向她涌来，支撑着她重新挺起来脊背。 “向阳从不抄作业。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但是她一直很认真，作业不会写就算空着，也不会去抄别人的。” 向阳眼眶有点热，胸中的热流肆意奔流，汹涌澎湃。 原来，她的努力一直被人看到了。 原来，就算成绩不好，许老师还是会相信她。 亲妈都不信她，许老师却相信她。 向阳低头，眨下来两颗水珠。 她重新抬起头，认真地解释说：“我能写出来这篇作文，要归功于路遥先生的《平凡的世界》，这篇为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也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 向阳把自己这些日子的心得体会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开始背诵起里面的很多经典语录：“谁让你读了那么些书，又知道了双水村以外还有一个大世界......不幸的是，你知道得太多了，思考得太多了，因此才有了这种不能为周围人所理解的苦恼......” “即使最平凡的人，也得要为他那个世界的存在而战斗。” “人的生命力，是在痛苦的煎熬中强大起来的。” 这些有的句子是她这段日子反复品味《平凡的世界》后背下来的，也有的句子是她照着脑海里借来的《平凡的世界》读出来的。 自从她向系统借了《平凡的世界》后，这本书就会以弹窗的形式浮现在她眼前，只要她一个念头，她就能瞬间将书页“翻”到她记忆中那一段，甚至标点符号都不带差的，她只需要“看着”书念出来就行了。 此时的向阳还不知道这种另类的“照相机式记忆”在外人眼里的可怕之处，她不知道这种记忆一向是少数天才的“特权”，此时的她只是很俗气务实的想，以后可以省下一大笔买书钱了。 所以她丝毫不知道许晓此时内心受到了剧烈冲击。 许晓惊喜地看着向阳，目光染上了浓浓的激赏。 她刚从市里调过来没多久，向阳他们班是她教的第一届学生。 在她的印象里，向阳在班里一直是默默无闻的。 她的成绩不出挑，性格也有点孤僻，在班里也没几个要好朋友。 许晓对她的印象就是一个学习很认真的小姑娘，上课很专注，课间总是坐在座位上默默学习。她每次交上来的作业都写的很认真，绝不敷衍了事。每次考试的错题，她也会一丝不苟的订正。 可惜的是，她的家庭不太和睦，经常挨打。 许晓同情她，但是却帮不了她。 因为贫穷和愚昧，因为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被父母打骂对这个学校的学生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许晓还听说前几届有过父母生生把孩子打死的，最后也是草草埋了，很快就被人遗忘了。 许晓时常感到悲哀。 可是她只是一个老师，她能做的就是教书，别的什么也做不到。 而今天向阳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看完《平凡的世界》不算很稀奇的事情，但是能像向阳这样可以大段大段背诵，非下苦工不可得。 而向阳这么做的效果又是很喜人的。 她的写作水平立刻有了脱胎换骨般的进步！ 少女收起眼里所有尖锐的利刺，在全班同学面前侃侃而谈，眼神明亮昂扬，身上有股难得的旺盛澎湃的生命力。 昏暗教室里，唯她熠熠生辉。 就像她背诵的《平凡的世界》里的那句话：“人的生命力，是在痛苦的煎熬中强大起来的。” 许晓敏感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是一块璞玉。 虽然现在灰扑扑的，很不起眼。 但是她是一块璞玉，只是还没被人发掘！ 向阳说完后，许晓率先鼓掌，大力赞赏道：“说的好，说的太好了。向阳同学是真的把《平凡的世界》读透了！我敢说，向阳是咱们学校把《平凡的时候》读的最深最透的同学，甚至就连我自己都做不到背诵这么多好句子。这证明向阳同学很刻苦，而且很聪明，能学以致用，这可是一种很了不起的能力！” 她问杨志豪：“你现在还觉得向阳的作文是抄的吗？” 杨志豪低下头，咬着牙根，脸上肥肉乱颤，再也看不出刚才的神气了。 许晓表情严肃，措辞也称得上严厉：“杨志豪，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污蔑向阳作文抄袭，必须得给她道歉！” 杨志豪猛的抬头，不敢置信地瞪大小眼睛，“我给她道歉？凭什么？我难道说错了吗！向阳之前成绩那么差，突然写出来这么好的作文，我只是合理怀疑！” 许晓也被他这番强词夺理激出来一点火气，有些口不择言道：“你既然这么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合理怀疑你的好成绩都是抄的？” 向阳心里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 杨志豪立刻来了劲，大声嚷嚷道：“大家都听到了啊，许老师污蔑我抄袭，说我全校前三的成绩都是抄出来的！还不是因为我爸妈没给你送礼，所以你就怀恨在心故意打击报复！” 许晓被杨志豪这番颠倒黑白胡搅蛮缠的话给惊呆了。 “我没这么说过，我从来不收礼，你血口喷人！我们说的明明是你污蔑向阳抄作文......” 杨志豪却压根不听许晓的话，他放开嗓门直接压过了许晓的辩解，“是，我家是穷，给不起红包，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走，我们去找校长评理，我就不信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公理了吗！如果我成绩是抄出来的，我就退学，但是如果我成绩是真的，你不仅要给我赔礼道歉，还要辞职滚蛋！” 许晓瞠目结舌，气得头昏。 杨志豪用声音压着她的声音，压根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向阳抿了抿嘴唇。 许老师刚从市里调过来不久，所以她不懂小镇里骂人的逻辑。 对杨志豪，讲理是没有用的。因为他可以不讲理。 杨志豪的爸爸和她的继父是一个厂的，所以她对这家人还算了解，杨家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和不讲理，许老师惹上这家的“独苗”，不被讹上一大笔钱是不可能消停的。 如果是别的老师，向阳是不会管的。 但是许晓是第一个会相信她的人。 再加上，杨志豪和她还有仇。 所以向阳操起黑板擦扔了出去，精准地砸中了他头。 杨志豪被粉笔灰呛得直咳嗽，总算止住了滔滔不绝的叫嚣。 向阳笑了下，不紧不慢地说：“不好意思，手滑了。” “我操//你//妈！” 杨志豪勃然大怒，撸袖子就要冲上来。 向阳指着自己的脸，学着李存那样无赖笑道：“来，对着我这儿打，我后爸正发愁没钱买酒呢。” 杨志豪脚步一顿。 后知后觉想起来向阳的后爸是何许人也。 不巧。 李存也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年轻的时候是当地有名的混混，直到现在，他依然喜欢喝酒闹事打人。 而她的好妈妈向晴，也是个远近闻名的“泼妇”，最擅长胡搅蛮缠，拿手绝技是撒泼打滚碰瓷讹人。 教室里的这番吵闹成功引来了教导主任。 “吵什么呢？整个走廊就数你们班吵！” 向阳抓住杨志豪的愣神，酝酿出一泡眼泪，一脸后怕地躲在了教导主任身后：“老师，救命！杨志豪学习压力太大疯了，刚刚对着许老师大吵大闹，非要许老师辞职，还想动手打我，太吓人了，您好好劝劝他，我好怕他以后在学校拿刀砍人！” 像许老师那样傻乎乎的辩解，只会被牵着鼻子走。杨志豪这种人总是能用丰富的不讲理经验来打败你。 所以一定要把他打成疯子和神经病，这样自己才能占据上风。 这招还是她跟向晴学的。 要不怎么说是同桌有默契呢，刘圆圆迅速反应回来了，立刻抓住机会报仇雪恨道：“老师，杨志豪最近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又哭又笑，还老是觉得别人要害他，跟鬼上身似的，可渗人了。” “你们都踏马放屁！”杨志豪打断了他的话，他眼睛都气红了，鼻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胸腔也剧烈起伏，“老师，她们合起伙来骗人！我没病，我上次考试可是全校第三，她们俩是小太妹，郑老师你不要信他们！” 教导主任当然相信杨志豪。不管如何，好学生总是有特权。 然而—— “这么一说，杨志豪情绪是有点不稳定，前几天我还看到他踹垃圾桶。”突然有人说。 这个声音仿佛什么解禁的开关，许多同学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杨志豪就是个疯子，我还看到他对墙壁拳打脚踢！” “他经常骂人，骂得很难听，经常对我们呼来喝去，可烦人了。” “他还，还经常在背后对女生说些不三不四的话，特别猥琐下流。” “还有还有......” 在他们的叙说中，杨志豪俨然成了一个沸反盈天的大坏蛋，一个必须要被关进精神病院进行治疗的疯子。 向阳一边觉得惊讶，一边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因为其实班里的大家都挺烦杨志豪的，和他有过节的不止一两个。 那么为啥之前没有人报复，或者说是站出来反抗呢？ 向阳很快想出了答案——因为缺乏一个领导者，所以同学们缺乏凝聚力，只是一团散沙。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有时候其实不需要她是多了不起的人，只要她能顺应民意站出来，就能轻易将很多人凝聚在她周围，让他们成为她的助力呢？ 14岁这一年，向阳无师自通的领悟了一个重要的领导“秘诀”，这份领悟在她以后的人生会帮助她很多次。 教导主任现在全然相信杨志豪精神有问题了。 如果一两个人这么说，那么还能说是别人的问题，但是这么多人都说杨志豪精神有问题，那就必须要认真对待了。 杨志豪已经气疯了！ 他大喊大叫，赌注发誓自己没有疯，说班里的人联合起来诋毁他。 他却不知道，他此时双眼赤红，五官扭曲着恶毒咒骂的样子更像一个疯子了。 教导主任不敢再刺激他，就温声道：“好，我知道了，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哈，这样吧，去我办公室，我们好好聊一聊怎么样？” 杨志豪志得意满，临走时还得意洋洋瞪了向阳一眼，对她比口型“你死定了”。 许晓连忙说：“这节课自习！”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从容浅笑着的向阳一眼，也跟着匆匆离开了。 班里鸦雀无声。 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的前仰后合，拍桌子，鼓掌，吹口哨，鬼叫，亦或者笑出了眼泪。 “阳姐，我真是服了，您是这个！” 最先帮话的男生，柏颂冲向阳比出一个大拇指，快意笑道：“那孙子天天鼻孔看人，仗着自己成绩好拽得跟个大少爷似的，天天对我们呼来喝去，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你这回可算是给我出了口恶气。” “阳姐，牛逼！” “这下看那瘪三以后还怎么嚣张！” “阳姐，以后我们就跟你混了！” 还有女生亲热地搂着向阳的胳膊，兴奋地说：“要不是有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报仇呢！” 向阳发现她好像突然变得受欢迎了。其实就连她自己，因为共同的默契坑杨志豪的经历，在心理上也和同学们关系亲近了许多。 【玩家向阳班级声望+50，目前班级声望：50。系统评语：你在无意间领导了一场小小的“班级起义”，成功带领同学打败了“旧有食利阶层”中的一员，初步尝到了拥有领导力的甜头，你的未来会成为一个成功的领导者吗？】 向阳似乎隐隐约约意识到一些东西，只是却无法提炼总结。 她想，她还是看的书太少了。 就在这时，有同学担心道：“教导主任信没信啊？他把杨志豪喊出去说话了，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看教导主任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信了。” 刘圆圆学习不行，但是察言观色是一流的，在人情世故方面吊打杨志豪，当下就分析地头头是道：“而且许老师还在呢，她可是从市里调下来的，教导主任肯定是要护着她的......要不然她真的被杨志豪逼辞职甩挑子不干了，以后还有哪个市里老师敢来我们学校教书？” 柏颂笑呵呵地说：“所以这件事学校肯定是和稀泥，杨志豪是不疯也得疯了，他父母就算来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刘圆圆有些嫉妒地挤开了围着向阳的其他女生，亲热地一把搂住了向阳，兴奋的脸都红了，“好姐妹，我太爱你了！你刚刚好帅啊！你看杨志豪那表情没有？太解气了！” 但是还有些人不放心。 毕竟他们都是听说过杨家父母的赫赫威名的。 就有同学说：“他爸妈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他爸，打人可狠了，听说还蹲过局子呢，要是打击报复你们怎么办？” 打击报复？ 向阳不屑笑了笑，很有底气地说：“我不怕他们。” 因为她有系统，她的人生可以读档重来。 刘圆圆微怔，看着向阳的眼神多了些异样。 “说真的，你最近变化好大。” 她有些疑惑地说：“感觉你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说话办事也机灵好多，之前你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还都是我看不过眼帮你吵架。今天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向阳也察觉到了自己性格上的变化。 还不到一个月，那个畏畏缩缩，自卑胆怯的少女几乎就消失不见了。 这种变化，是系统带给她的。 人有了底气后，自然而然就会变得自信开朗了。 至于刘圆圆说她变机灵了，向阳也有所察觉。 之前她总是吃不饱，脑子也浑浑噩噩的，有时候不是她不生气，是实在没力气生气。 她之前还埋怨系统用每日任务刁难她，现在已经明白过来系统的用意了。 她之前成绩不好，不是她不努力，更不是她太笨了，而是因为她吃不饱，大脑也跟着罢工了。 在吃饱后，都不需要在智商上加属性点，她就肉眼可见的变聪明了。 向阳真心实意地说：‘系统，我欠你一句谢谢。’ 系统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应。除了和任务有关的事情，TA不会对向阳的话有任何回应。 向阳不知道TA是什么，机器人，神仙还是什么外星人。 她都不在乎。 在她心里，已经把这个看似冷冰冰不近人情的系统当成了朋友。 一个把她从泥潭中拉出来，推着她往上爬的，最好的朋友。 第六章 当天，杨志豪没来上课。 但是这并不代表向阳他们的胜利。 大家分析了那么多，唯独漏了一点——杨志豪的好成绩就是他最大的护身符和后台。 所以，班主任屈春玲在数学课上把他们臭骂了一顿。 屈春玲一边骂一边拍桌子，坐在前排的同学遭了殃，吃了一嘴粉笔灰。 “就是因为你们不关心爱护同学，斤斤计较，才给杨志豪同学造成了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特别是你，向阳，就是你在背后挑事，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不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天天兴风作浪，搞得全班不得安宁，你就是个祸害精！” 说完，一根粉笔头准确地击中了向阳的头。 向阳低着头，沉默以对，胸中有团火在燃烧。 屈春玲骂过她很多次，也偷偷打过她。 曾经有段时间，她经常把向阳叫到办公室，用力掐她的大腿内侧，一边掐一边骂她学习态度浮躁，不认真，所以成绩差。 向阳当时甚至都不敢躲，只是咬牙忍耐着。 她心里很怕，也很羞愧。 她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是她太笨了，数学成绩太差才惹老师生气了。 大概是嫌她实在烂泥扶不上墙，过了一段时间后，屈春玲就懒得搭理她了。 “过几天杨志豪就来上课了，大家一定要多关心爱护他，要以最大的耐心来包容他。你们现在对他好点，杨志豪成绩那么好，走入社会肯定是社会精英，将来就是你们的人脉啊！” 此时，再看着屈春玲熟悉的语重心长一副为你们好的表情，向阳突然发现她其实是个很虚伪的小人。 她也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老师并不都是神圣的权威，有像许老师这样的愿意相信她的好老师，就有像屈春玲这样的败类。 所以，她当时其实什么也没做错。 屈春玲只是看出来她的没底气，看出来她的胆怯和懦弱，看出来她的父母不会为她撑腰，所以选中了她做为出气筒而已。 而她又是很精明的。 所以就连欺负向阳，她也只敢偷偷掐她大腿内侧，因为这是私密部位，不容易发现，而且很多女孩子出于羞耻心是不会告诉同学和家长。 而向阳果然没有告诉家长。 从此，向阳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可以肆意打骂的出气筒了。 向阳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问屈春玲，“是不是只要学习好，哪怕作奸犯科，也都要包容原谅，而只要学习差，哪怕是维护公理正义，也是祸害精？” 屈春玲一愣，似乎没想到向阳竟然公开顶撞。 “你自己成绩差还有理了？还什么维护公理正义？你那是欺负同学！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小女孩家怎么脸皮这么厚，我都替你害臊！” 屈春玲吐沫星子乱飞，滔滔不绝骂了半天还不解气，“给我滚到教室外面好好反省！” 向阳冷笑一声，挺胸抬头走出了教室，又引来屈春玲骂她“二皮脸！” 第二天的数学课，屈春玲一进门就让向阳滚出去。 向阳冷笑一声，昂头挺胸地走出了教室，惹来屈春玲的又一阵破口大骂，还放话说以后禁止向阳上她的数学课。 班里同学都劝她，胳膊拧不过大腿，让她低头服个软，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柏颂还给她出主意，“你让你爸妈给屈老师送点礼，她以后就不会找你茬了。” 向阳一怔，后知后觉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问：“班里的同学都给她送过礼吗？” 柏颂：“别人我不知道，我爸妈是每次过节的时候都会去登门拜访屈老师，有时候是提点牛奶鸡蛋什么的，有时候是给她小孩塞红包。” 向阳总算明白屈春玲为什么特别针对她了。 想明白后，她更觉得可笑了。 “我是不可能为这种人低头的。”向阳寒着脸，斩钉截铁道：“我没错，她根本不配当老师！” 柏颂怔了下，眼中似乎有异样的光彩一闪而逝。 “阳姐，我真佩服你。”他苦笑着说：“你比我们都勇敢。” 【恭喜玩家班级威望+1】 向阳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似乎有点领悟到了一些刷班级威望的思路。 班里佩服向阳的不止柏颂一个人。虽然他们没说出口，但是向阳的班级威望又涨了15点，她现在的班级威望也涨到了65点。 系统说当她的班级威望涨到100点后，会解锁新的职业选择路线。 向阳觉得这是她这段日子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了。 ...... 许晓老师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私底下和向阳谈了一下。 向阳还以为她是来劝她低头的，还为此有些委屈。 谁知道许老师竟然夸她勇敢。 “你真的很勇敢，很少有学生能有勇气和不共抗争到底的，我为你感到骄傲。” 被屈春玲骂，向阳只觉得愤怒，而许老师的赞赏却让她湿了眼眶，她眨眨眼，砸下来两颗泪珠。 “屈春玲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我替她给你说声对不起。”许晓很难过的看着她，目光中隐隐有些歉意，“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她个人的行为，从而讨厌数学。数学是一个很美好很有用处的学科，如果你要是因为一个坏老师而讨厌数学的话，就太可惜了。” 向阳擦了擦眼角，用力点头，“我会好好学习数学的。” 许晓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屈春玲那边，我会和她说的，她没有权利不让你听课！” 年轻女老师的眼神月光一样温柔皎洁，也像月亮一样在黑夜里执着发光，指引着向阳前进的方向。 “向阳，你要好好学习，考出这座闭塞的小镇，去一个更大的世界。你会在更大的世界里发光发热，成为照耀无数人的太阳，你的目光所及之处，是无边无际的星辰，是波澜万丈的大海，是拥有无限可能性的未来。那时候你会发现，屈老师是一个很渺小很渺小的人，你此时的经历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从没有老师对向阳说过这些话。 也从未有老师对向阳有过这样的期许。 向阳心口滚烫，一股莫名的能量涌到她的四肢，让她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来回报许老师的深情厚谊。 她哽咽着不住点头，“谢谢，谢谢老师，我会努力学习的，我一定会考上好大学，去大城市！” 许晓心疼地用纸巾给她擦泪，勉励道：“老师相信你可以的，你又努力又认真，在文学上也很有天赋，将来说不定可以成为作家呢。” 向阳暗暗下定了决心。 她未来要成为一名作家！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放弃了数学。 她反而要更加努力的学习数学，毕业前她一定会超过杨志豪，！到时候看屈春玲还怎么说“女孩学不好数学”之类的屁话！ ——她自己就是个女的，还看不起女的！真贱！ ...... 也不知道许老师和屈春玲说了什么，屈春玲从此开始无视向阳了。她不给向阳批改作业，也不收她的作业，就当没她这个人。 向阳乐得自在。 反正屈春玲的讲课水平一般，她还不如多刷题，自学。 然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杨志豪来上课了。 当时他们都在上早读。 杨志豪一脚踹开了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教室里登时便是一静。 “看我来了，你们很失望吧？”杨志豪的目光特意在向阳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得意洋洋地说：“学校还指望老子维持升学率，你们可小心点，老子可是个疯子，说不定哪天就开始打人了，你说是吧，向阳？” 班长王琳站了起来，冷冷地说：“杨志豪同学，现在是早读时间，请你回座位。” 杨志豪根本不理她，他继续对向阳叫嚣着：“向阳，怎么不说话啊，之前你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怂了？” 向阳淡淡讥诮一笑，说：“杨志豪，你最好祈祷你成绩一直这么好，不要被我超过，否则你现在享受的所有特权都会变成我的。” 杨志豪的表情就像听说金鱼在做算数题一样荒谬，“就凭你？疯了吧。” “我现在成绩是没有你好，但是，这不代表我永远比你差。”向阳挑了挑下巴，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憋了一团火，“这次期末考，我会考进全年级前五十，在毕业前，我一定会超过你。” 距离期末考试还剩39天。 而向阳最好的成绩，也就是全校一百三十五名，和杨志豪的成绩差了120分。 杨志豪都被逗笑了。 “你要是能超过我，我就从学校天台跳下去！” 向阳：“不用，你只需要周一去升旗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大喊我是变态，然后再念我一篇我给你准备的演讲稿就行。” 杨志豪：“？？？” “你真以为你能考赢我？”杨志豪怒极反笑，“好啊，赌就赌，只要你不怕丢脸就行。” 四周都向她投来了担忧的目光。 刘圆圆急地坐立不安，她不明白向阳这是突然发什么疯，何苦进行这种必输的赌局？ 向阳淡淡一笑。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刚做完的数学真题模拟卷。 她刚对完答案，能考93分。 就比她上次期中考试的数学成绩提高了10分。 但是，不能这么算。 上次月考试卷，是校内老师出的，题型都很简单。 她做的真题模拟卷，是她用省下来的伙食费买的畅销试卷，出题的老师都是大城市的名师，题型难度比学校的月考卷子高出很多等级。 也就是说，她现在去考月考卷的话，数学可以轻而易举地上100分。 而此时，距离她绑定系统，才半个多月。 ...... 等早读下课后，向阳就被担心她的同学们强行带出了教室，一路鬼鬼祟祟跑到教学楼后面。 “阳姐，你真的要跟杨志豪赌啊？” “阳姐，你别冲动，冷静下来再好好考虑一下。” 柏颂前后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对向阳说：“阳姐，你别怕，我回头找我两个混社会的哥们和杨志豪比划比划，他得意不了太久的。” 要说杨志豪这种人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托他的福，向阳的人缘变好了。 之前她在班里都是边缘人物，唯一玩的来的朋友就是同桌刘圆圆，而现在大半个班级的同学都围在她身旁，为她义愤填膺，也为她出谋划策。 “哇靠，柏颂你小子就是脑子聪明！对啊，干脆把杨志豪腿打断，让他没法参加考试，这样不就可以考过他了！” 眼看着同学们的脑回路已经拐到了违法犯罪的方向，向阳连忙叫停。 “你们别打他，这是犯法的。”向阳挑了挑眉，“还是说，你们都不相信我可以堂堂正正赢过他？” 同学们立刻变得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柏颂委婉地说：“阳姐，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杨志豪就会死读书，将来走上社会肯定没有你混的好。” 刘圆圆则直白多了，“你别赌气，现实点。” 旋即她又乐观的表示，“反正距离毕业还有一年零一个多月，说不定到时候杨志豪自己都忘记这个赌约了呢。” 向阳意味深长一笑。 如果她说，其实这次期末考试，她就想超过杨志豪，他们一定会觉得她疯了吧。 39天提高120分，前进133名，她自己也觉得很疯狂。 但是，她必须得拼尽全力试试。 因为，她心里憋的厉害，那团火一直在灼烤着她的五脏六腑，再不做点什么，她真的要烧死了。 过去那些年，她胆怯，懦弱，自卑，窝囊...... 因为她怕啊，她没有底气。 别人都有家庭作为撑腰，她只能靠自己。 于是，她就这样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畏畏缩缩了14年。 现在，她可以不必忍了！ 她有了系统！ 系统给了她所有的底气，让她重新拾起了自尊！ 屈春玲和杨志豪觉得成绩好就能为所欲为？所以向阳要超过杨志豪，让他也体会一把被好学生“为所欲为”的滋味。她也很期待，那时候屈春玲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 她现在有更大的野心。 像她这样的小镇女孩要爬多少山，走多少路才能抵达那个更光明的大世界？ 向阳不知道，但是她正打算去，用跑的。 第七章 虽然已经确定了目标，但是轮到怎么备考时，向阳却有种不知从何下手的茫然。 具体茫然的对象，就是数学和物理。 她文科学的还不错，毕竟语文英语政治历史生物地理都可以死记硬背，可是数学和物理就不行了。 物理电路图她死活不开窍，而数学，她则是全方位的不开窍，要不然数学也不会经常只考七八十分了。 至于物理，上次期中考试，杨志豪考了满分70分，她只考了33分， 就数学和物理两门期中考成绩，她就和杨志豪有七十多的分差了。 向阳打开自己的个人属性面板。 此时她的属性面板上的很多数值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姓名：向阳 颜值：45（+0）；评分：及格） 智力：98（+5）；评分：及格 情商：72（+5）；评分：中 口才：66（+8）；评分：中 毅力：135（+0）；评分：优秀 身材素质：58（+5）；评分：差 艺术感知：30（+2）；评分：差 班级声誉：65/100（+65）。注：数值达到100可解锁新的模拟打工职业。 ...... 财富：个人可支配收入：20元，专项扶贫资金：100元 健康：80/100 阅历：44（+8）；评分：差 经验值：100 结余积分：200（可兑换）】 这里面，除了智商是向阳加点外，其他的各项属性都是在模拟打工、日常学习与的时候涨的。 这段时间充足的肉蛋奶供应，向阳身体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她低血糖很久没犯了，身体状态也从中度营养不良变成了轻度营养不良。 就算不看属性面板，向阳也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 她精力变好了，脑子也变灵活了，她变得勇敢自信了，她敢当众发表自己的观点了...... 很多时候，努力其实一点也不痛苦，努力却看不到进步才是最痛苦的时候。 而自从有了系统后，向阳每一天努力的进步都是清晰可见的，这种感觉简直让人上瘾，也让她越来越有底气。 向阳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加点问题。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月，要接下来把所有属性点都加到智力上麽？ 稍微想想就知道不现实。 因为向阳就算把每天的任务属性点都加到智力，也顶多加19点，117的智力绝称不上优秀，是不可能让她的成绩有脱胎换骨的变化的。 而且，她也不可能把所有属性点都加到智力上——不模拟打工，她就没有饭钱，没有饭钱就无法完成每日任务，就无法获得属性点兑换下一次的模拟打工机会，从而陷入恶性循环。 想提高数学和物理成绩，向阳只能用笨方法。 刷题。 可是向阳兜里现在只有20块。 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学习，她在不久前已经辞去了周末的零工，所以她没钱买新的学习资料和卷子了。 家里一心只想让她早点放弃学业好进厂，她的学杂费只能自己承担。 向晴一周只给她十来块的伙食费，向阳现在倒是能把伙食费省下来了，可是这点钱用来买学习资料还是杯水车薪。 所以向阳只能一如既往地厚着脸皮借题。 “王琳，我能再借一下你的数学天利38套吗，我明天就还你。” 班长王琳扎着俏丽的马尾辫，刘海用卷发棒烫过，身穿时髦的牛仔外套，看起来就像城里姑娘一样洋气。 她爸爸是建筑队的大工，工资高，她又是罕见的独生女，所以她总是能买到新款习题册。 在系统还没来之前，向阳都是借她的习题册，然后回去通宵抄到本子上，第二天早上再还给她。后来系统强制规定她作息后，她就只能见缝插针用课间时间来抄题了。 这套天利38套向阳已经断断续续抄了一大半了。 王琳豪爽地说：“不用还了，我这本已经做完了，送你了。” 向阳连忙说：“不用不用，我抄一遍也能加深记忆，习题册你留着还能复习用。” 王琳是一个情商很高的姑娘，她笑着补充说：“其实我是想贿赂你给我讲一下写作文的技巧，这样下次期末考试我也能多考几分，你不会是嫌弃我给你的都是做过的题吧？” 向阳当然明白这只是王琳帮助她的一个借口。 曾经的她一无所有，所以面对别人的帮助，她总是诚惶诚恐，唯恐回报不起，只能胆怯回绝。 而现在—— “怎么会嫌弃呢？你可是帮了我大忙。” 向阳坦然笑道：“作文的话，我还真有点心得，但是可能要说很久，你什么时候有空？” 王琳眼里的惊奇一闪而过，她自然也发现了向阳身上的变化。 这段日子以来，向阳只能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她胖了，凹陷的脸颊也有肉了，看起来更健康了。 但是更大的变化，是向阳的性格。之前她的性格总有些拧巴别扭，像长在阴湿背阴处的植物，虽然憋着一股气，一直在默默扎根，但是看起来总是有点蔫儿。 现在的向阳，好像被挪到了阳光下的植物，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向阳生长，明亮而从容，只是看着她，就能感受到一股充沛的生命力，让旁观者也跟着感染了一股向上的动力。 这样就对了啊。 王琳在心里说。 你过的那么辛苦，只要能学会接受别人的好意，大家都会帮你的。 “那就中午吧。我们在食堂边吃边说。” ...... 王琳找上了柏颂，和他商量想要帮帮向阳，让她这次期末能考进全校前五十名。 柏颂惊喜地笑道：“我这也正在发愁要怎么帮阳姐提高成绩，班长，你一向办法多，你说说这该怎么帮啊？” 这小子一向滑不溜秋的，肚子里一堆坏水，总是喜欢躲在一旁捧着别人干活，王琳没好气地说：“我这不是来找你商量嘛，你别想溜，也出出主意啊。” 柏颂却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王琳，难得认真的说：“班长，你这就冤枉我了，帮阳姐我是心甘情愿义不容辞的，我其实已经有了一些主意，就是担心阳姐不会接受，你也知道她自尊心很强。” 王琳笑了，“放心吧，她现在变了。”她简单地把方才的事说了一下。 柏颂的笑容立刻明快起来。 “那就好办了。”他兴高采烈地说：“我哥们家里给他买了一大堆题，这小子不想写，前天还嚷嚷要拿去卖破烂，干脆拿来给阳姐吧，反正那小子也不学习。” 王琳倒不是真的想不到这个办法，要说不爱学习的亲戚朋友，谁没有几个呢，王琳自己就能搜罗一大堆试题卷子。 王琳说出了自己找柏颂的真正目的：“我是想着，咱俩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帮向阳补补课？” 除了杨志豪外，王琳和柏颂就是班里学习最好的两个人了。 王琳自己是不在乎耽误一些学习时间的，她担心的是柏颂不乐意。 可能是因为家里是卖香油的，柏颂这个人也很油滑精明，无利不起早，心眼比蜂窝煤还多，王琳是真不爱和他打交道。 还是之前杨志豪那事，柏颂露出了一两分的义气，王琳才起了心思来碰碰运气。 “我倒是有时间。”柏颂苦笑着叹了口气，“但是阳姐可能没有时间，她现在的学习时间都是千方百计挤出来的。” 看王琳一脸惊诧莫名，柏颂也惊讶了。 “你不知道阳姐家里的情况吗？” 王琳还真没怎么关注过这些。 她和向阳也不熟，就是借过几回卷子的关系。她能看出来向阳家境不太好，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柏颂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和盘托出。 末了，他表情沉重地说：“现在夏天还好些，之前冬天她手上冻疮流血流脓，为了省水电费，还要下河用冰水洗衣服，她真的很不容易。” 王琳眼圈也有点发红。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佩服向阳了。 换做是她，肯定是坚持不到这种地步的，为了脱离糟糕的家庭早就辍学打工了。 “那，周末呢？”王琳问：“周末她总是能挤出来一天半天的吧。” “也不成。”柏颂说：“刘圆圆说，她周末要去给人带孩子，好赚来年的学费和平时的伙食费。” “......我其实早就奇怪了，向阳平时学习那么认真努力，为什么学习成绩一般，现在总算明白了。” 王琳现在对向阳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她之前挤时间学习还能考全校一百三十多名，接下来一个月如果她能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考进前五十完全轻轻松松。” 说到这里，她心里又有了点别的想法。 柏颂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你别告诉我，你想给阳姐捐钱。” “不然还能怎么办？阳姐这样一直打工太耽误学习了。” 不知不觉中，王琳也开始用阳姐来称呼向阳了，她认真的分析道：“咱俩的零花钱凑凑，阳姐下个月的伙食费就有了，不就不用打工了嘛。” “别，你捐点卷子还行，真要给钱这事就变味了。”柏颂现实地问：“我们只是她同学，零花钱有限，还都是自家爹妈给的，难道能一直负担她初中学费和伙食费吗？” “起码，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啊。”王琳觉得柏颂果然还是那个精明自私的人。 “阳姐不会同意的。”柏颂无奈解释说：“能接受我们的捐题，已经是极限的，你要真给她钱，反而是在羞辱她。” “我也不是白给她钱！”王琳强辩道：“就当是她给我补习作文的补课费了！” 柏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话你自己信吗？” 王琳泄气般怂下肩膀，委屈地喃喃低语，“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该怎么办嘛！帮个人怎么这么难！” 柏颂冷静地说：“我们先给她多搜罗一些卷子吧，至于其他的......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 向阳丝毫不知道王琳和柏颂私底下为她周末打工问题而发愁。 她现在也同样在发愁自己的刷题时间不够。 所以她理所应当的，把主意打到了系统身上。 “系统，我可以把卷子和作业带进模拟打工里吗？” 每次模拟打工八个小时呢，她还能用攒下来的读书经验延长打工时间，只要能够充分利用，一次模拟打工完全可以多刷七八套卷子。 模拟打工最棒的是，回到现实后她的大脑和身体不会感到疲惫，依然神采奕奕，可以继续学习！ 【可以，一样东西一次需要扣1积分。】 向阳兴奋极了。 太好了！！ 她以后有更多的时间刷题了！ 向阳果断带着卷子和习题册进入模拟打工。 然后她很不好意思地问店长赵娟：“赵姐，马上快期末考试了，我上班不忙的时候，能刷会儿题吗？” 赵娟爽快地同意了。 向阳就拿出来借王琳的天利38套，盖住王琳的答案，开始解应用题。 这是一个平面直角坐标系函数题，一般都是考试的压轴大题。向阳最怕这种题了，每次遇到这种题都是直接跳过的。 但是考虑到她和杨志豪差了那么多分，所以她必须要把这些失分题给搞明白。 她琢磨了半天，绞尽脑汁，实在解不出来Q点的坐标，就在她打算掀开盖题板看王琳的答题步骤时，身后突然传来赵姐恨铁不成钢的声音：“Q点坐标（5,7）啊！” 向阳一怔，她挪开盖题板，王琳的答案是......（5，6）？ “她算错了。”赵姐镇定地说，“不信你看答案。” 向阳翻到最后的答案上，赵姐说对了！ 向阳震惊地扭头看赵姐：“你怎么知道？” 她手上连纸笔都没有！ 赵娟：“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向阳无语凝噎了一小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赵姐，您上学的时候，数学是不是很好呀？” 赵娟：“我大学是学教育的，数学学的一般吧。” 大学！！！ 向阳头有点晕。 赵姐竟然是大学生！ 此时在向阳的眼里，赵娟整个人简直镀上了金光，就像庙里供奉着的大佛。她头上小混混一样的金毛小卷，在向阳眼里也立刻变成了文化人的前卫，个性和潮流。 大学生可金贵了。屈春玲也就高中学历，他们学校的老师还有初中毕业的，许晓老师是从市里调过来的正儿八经的师专生，在向阳眼里就已经是很厉害的人了，而赵姐竟然是传说中的大学生！ 赵姐今年35岁了......也就说她起码是91年90年的大学生！那时候大学生可还包分配呢。 而赵娟却没有选择符合大学生身份的体面工作，而是选择来开一家租书店...... 向阳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伤痛，所以她懂事地没有提这件事。 只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传说中的大学生，向阳厚着脸皮问道：“赵姐，您知道怎么用38天让数学提高20分吗？” 赵娟问：“你上次数学考了多少分？” 向阳有些羞愧，小声说：“83分。”她又补充道：“我现在做卷子应该能考到100分了。” 赵娟：“卷子拿来了吗？” 向阳手忙脚乱地翻出了自己期中卷子。 赵娟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卷子，放下卷子，然后问向阳：“你不是说你是附近的高中生吗？” 向阳：......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了系统给她的人设是一名16岁的高二生。 “你今年到底多大？” 向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倔强地坚持系统给她的人设：“16岁。” 14岁有点小了。 赵姐是个好人，肯定会辞退她的。 “16岁念初二？” “我上学晚。” “行吧。”赵娟半信半疑，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继续说道：“你们平时考试都是这种水平的题吗？” “是的。” “那一个月提高20分不难。”赵娟说：“你们考试水平太低了吧，都是我上学那会儿的送分题。” 向阳对自己学校是什么水平还是有逼数的。像鸿伟中学，人家的期末考试卷子是从省会名校花大价钱买来的真题。 而他们学校的考试卷子，是各班数学老师轮流出的。 赵娟勉励道：“你脑子不笨，就是没找准学习数学和刷题方法，找对方法后数学满分不难......起码在你们学校来说不难。” 第八章 向阳大受鼓舞，只觉得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她得寸进尺继续问道： “其实，我是想用39天让全科分数提高120分。” 赵娟：...... “以你的情况，39天全科提分120，也不难。” 向阳刚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就听赵娟说：“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向阳：...... 在向阳的死缠烂打下，赵娟最终还是无奈地说：“行吧，我试试。” 她说：“你把你的教科书，课堂笔记，初中以来所有的考试卷子都给我，如果有错题本的话，也一同拿给我。” 向阳怪不好意思的，连忙说：“这工作量太大，太麻烦您了，您不用这么认真，就教我一些做题技巧就行。” 赵娟：“你要实在过意不去，这个月工资就不给你了，当成补课费好了。” “啊？” “怎么，不乐意？” “不是不是。”向阳连连摆手，有些惊讶地问：“我还有工资啊？” 打工费不是系统给麽？ “......我看起来很像法外狂徒吗？” “啥？” 赵娟无奈的揉了揉小姑娘毛躁躁的头发，“不给工资是违反劳动法的，妹妹。你没事多学学法吧。” ...... 风水轮流转，第二天中午放学的时候，向阳也被人死缠烂打了。 王琳非要请她吃饭。 向阳再三拒绝后，王琳依然不放弃，“这钱是我妈给的，她要我给你买好吃的好好谢谢你，多亏了你的建议，我作文写的好多了，你要是不吃，我妈会骂我的。” 王琳不说还好，这一说，其他正在收拾东西的同学立刻呼啦啦围了上来。 “什么什么，我也要听！” “好哇，你单独给王琳开小灶！阳姐，你偏心眼！” “阳姐，你作文突然进步那么多，果然是有秘籍的吧，你教教我呗！我也请你吃饭！” 于是向阳就这样强制性被带到学校食堂，强制性被要求吃白饭。 王琳问：“阳姐，你要吃什么？” 吃什么？ 向阳拉开了自己的每日任务列表。 系统现在变得灵活多了。 到了食堂，都不用她提，中午的每日任务已经替换成了食堂的菜单。 她伸手进口袋，里面果然多了几个钢镚。 向阳点了豆皮炒肉和米饭，王琳眼疾手快强行帮她付了钱。 她还得意洋洋地笑着说：“都说了我请你。” 其他同学也不甘示弱。 她买了份紫菜蛋花汤，他就买了个大鸡腿。 很快，向阳面前就摆了七八道菜，满满当当得跟过年似的。 “阳姐，我们也请你吃饭，等会儿你讲课的时候可不要厚此薄彼啊！” 向阳已经放弃挣扎了。 说实话，就算过年的时候，她也吃不到这么丰富的菜。 同学们簇拥着她，笑容热忱，眼神干净，没有任何阴暗的算计。 ......这种感觉也不坏。 向阳心口像被泡在温水里，很舒服。 她笑着说：“这么多菜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的，大家一起吃吧。” 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拘谨，很快就闹腾起来了。 “草，师傅是打死卖盐的了吗，齁死我了。”柏颂开始猛灌水。 “呃......有根头发！好恶心，大家不要吃这道菜了。”王琳皱成了苦瓜脸。 向阳不以为然，“这算啥，一根头发而已，之前还有肉虫呢。” 王琳的表情看起来要吐了。 “哇，这个小炒肉好好吃呀。” 王琳：“真的？我尝尝......哇，真的好好吃！” 于是，向阳的碗里就多了一大块小炒肉，“阳姐，你尝尝，真的好好吃！” 向阳嚼了嚼，笑了：“的确好吃。” “我还没在外面和这么多同学一起吃饭呢。”王琳眼睛里亮起了小星星，“好开心啊，感觉好像电视剧里的白领聚餐。” 柏颂笑着拆台，“这是学校食堂，算什么外面啊。而且电视剧里白领聚餐可没这么寒酸，人家都是在肯德基吃汉堡炸鸡。” 王琳哼了一声，握紧拳头，很有志气地说：“我将来一定要去大城市工作，到时候我请大家吃肯德基！” “班长大气！” “行啊，那我们就等着吃班长的汉堡啦哈哈哈。” 在座的同学都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闹腾了一会儿，柏颂终于提及了正事。 他先把自己买的大鸡腿夹进向阳的碗里，才有些油滑地说：“吃人的嘴软，阳姐，你吃完我的鸡腿，等会儿可不能藏私，要好好向我们传授一下写作经验。” 向阳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很了不起的写作技巧。 她说：“我就说一下我写作文时的一些感悟吧，大家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要多看书，多积累好词好句，背下来，用在作文里的开头结尾就是一个亮点，可以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 “然后呢，中考的作文一般都是材料作文，给你一段材料，然后围绕主题自命题写作文。我觉得写作文的话，最重要的是立意，其次是真情实感，一个好的立意可以立刻让你的作文变得，怎么说呢，就是很洋气，很不一样，就是看起来和那些千篇一律的空话套话不一样。” 柏颂苦恼地皱着眉头，“我倒是能写出来好立意，但是我每次写出来都干巴巴的。” “那是因为你和立意没有共鸣，缺乏真实感。要想让作文变得丰满起来，很简单的，你要学会抄。” 柏颂不解：“抄？怎么抄？抄谁的？” 说来也怪，有些东西向阳之前只是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想法，她写的时候也是基于本能，并没有想太多。 可是当她开始站在老师的角度上跟同学们传授经验时，那些模模糊糊的想法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时不时会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感。 对于柏颂的疑问，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们应该都编过半夜妈妈送我们去医院，或者捡钱拾金不昧的作文吧？这种作文写出来就很空洞无聊，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是如果要让名作家来写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把很普通的小事写的真实感人或者妙趣横生。就是因为名家在写人和事的时候会写很多小细节增加真实感。” 向阳的思路越说越流畅，她恨不能一股脑把自己脑子里的领悟都倒个干净： “所以我们写作文要学会抄名作家的思想、表达方式和他们笔下角色们的人生经历。因为我们毕竟阅历少，所以可以通过这样投机取巧的办法来伪造阅历。” 向阳拿自己举例：“我之前那篇《我的梦想》，里面很多思想，很多表达方式，就是我从《平凡的世界》里抄过来的，还记得我作文里写了什么吗？” 她自问自答道：“我写了升入初中后的不适应和生活的艰难贫穷，我开始闷闷不乐，然后在老师的教育下，我梦想着走出小镇，拥抱更大的世界，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个故事虽然融合了我个人的经历，但是更多的，其实是《平凡的世界》里男主孙少平的经历。我把他的经历浓缩提炼改编了一下，又加上了几句《平凡的世界》里的经典句子，就是一个立意很好又真情实感的文章了。” 柏颂听得两眼放光，脸上刻意装出来来的油滑精明消失了，多了一些傻气，他无语地敲了一下脑袋：“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想过啊！我也看过很多书，都是抄点好词好句，从没想过抄作家的立意和表达方式。” 向阳理解他。 因为她之前也是这样的。 只会死记硬背，不会融会贯通的运用。就跟店长赵姐说的那样，她这样就是“死读书”。 不知道为什么，在分享完自己的心得感悟后，向阳觉得自己的写作思路也变得无比清晰，之前自己困惑的一些问题，也不知不觉有了答案。 其他同学跟着感慨：“我草啊，原来作文还能这么写啊！” “我回头也去看《平凡的世界》！” 但也有人问：“那换题目了咋办？如果作文题目是“我的宠物”，而我又没有看过相关的书怎么办？” 这回不用向阳说，柏颂就没好气地用手指点了点赵航的脑袋，“所以阳姐一开头就让你多看书啊！多看书，多积累写作素材！杜甫他老人家都说了，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你不看书，写个屁作文。” 一时间，众同学都哄笑起来，饭桌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直到—— 阴冷的声音从向阳身后飘来，“真是笑死人了，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当老师了，也不怕误人子弟，哦，你可能连误人子弟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吧。” 柏颂嘴角的笑容冷了下来，他提高了声音，“杨志豪，疯人院怎么把你放出来了？”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了无数道异样目光。 周围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他就是疯了的那个杨志豪？” “听说他发疯起来会拿刀砍人！” “天啊，学校怎么还让这种疯子继续上学啊！” “因为他学习好呗，学习好就是高贵人上人。” 杨志豪脸皮抽动。 自从他回来上课后，这种言论总是不绝于耳。 他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人人躲之不及的病菌。走廊上，嬉笑打闹的同学在看到他经过时会纷纷变了脸色，然后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而针对他的谣言也越传越离谱。 杨志豪面无表情看着柏颂，突然笑道：“因为我成绩好啊。成绩好，就是有特权，你说是吧，阳大姐？” 哼！继续害怕吧！他就喜欢这些人害怕他嫉妒他却又不敢惹他的样子。 向阳很好奇，“你怎么老是来征求我的意见？我长得很像你妈吗？” 杨志豪脸色一变，脸色顿时变得凶神恶煞起来，“臭婊//子！” 他高高扬起的手被柏颂一把抓住了。 柏颂笑眯眯地看着他，铁手用力收紧，杨志豪立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欺负女同学算什么本事，走吧，咱俩去操场比划比划。” “也加我一个呗。” 赵航也站了起来。因为天气热，他穿的短袖，胳膊上肌肉鼓起，不愧是在校运动会上名列前茅的运动健将。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不是体育课代表，而是英语课代表。 杨志豪肉眼可见的怂了，“你们欺负同学，这是校园暴力！我要告诉班主任！我要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柏颂高声对看热闹的人说道：“是他要打女同学，大家都看到了，我们只是在伸张正义。” 然后他笑呵呵地在杨志豪耳边小声说：“有矛盾，就在考场上一决胜负，下次再敢动手......你家门口可没监控哦。” 杨志豪悚然而惊，慌乱间挣脱柏颂的束缚，身体情不自禁后仰，柏颂拉住了他的胳膊，友好一笑，“小心点，要是摔坏脑子就不好了。”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杨志豪咽了咽唾沫，腿有些软，又不愿露怯，色厉内荏叫道：“你少诅咒我！这次期末考试，我依然会把你们狠狠踩在脚底下！我未来会成为社会精英，会成为人上人，而你们都是社会渣滓和败类，一辈子都只能在泥里打滚！” 同学们嘻嘻哈哈： “行行行，我知道了。” “那你加油！” “我们不和疯子一般见识。” 杨志豪成功被气走了。 柏颂重新落座，就见宋媛表情很低落，眼角竟然还有点泪意。 “宋媛，你怎么了？” 宋媛低声说：“我爸说，我这次期末考试如果不能考全年级前五十，就让我进厂。” 饭桌上的气氛突然低沉下来。 学校的升学率在那里摆着，考不进年级前五十，那就连技校都考不上，只有进厂这条路了。 有人安慰宋媛：“没事，你期末考试作文好好写，努力多考点分，前五十也不是很难。” 宋媛勉强笑了笑。 这话向阳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很虚假。 宋媛成绩和她差不多，都是在班里排前二十名左右，在全校排名一百五十名上下。。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他们这一届加起来也就四百来号人！ 宋媛就算作文考满分，也挤不进前五十。 “学习又不是唯一的出路。”柏颂笑道：“也就杨志豪才觉得他现在在学校成绩好，以后就是人上人了。现在好多大学生都给文盲打工呢。” 立刻有同学附和道：“对啊，我叔叔初中毕业就去深圳打工了，现在也成了大老板，一个月能赚一万多呢！” “哇，你叔叔一个月赚的比我爸一年工资还多！我早就想去深圳打工了，可是我爸妈不同意，他们还是老思想老观念，总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宋媛一边听一边点头，嘴角的笑容看起来自然多了。 柏颂问：“阳姐，你呢？你家里是怎么想的？” 向阳顿了顿，“我想继续念书......我想考大学。” 饭桌上骤然静了下来。 大家都知道以向阳现在的成绩排名，考技校都难，考大学更是痴人说梦。 但是大家还是鼓励她： “我们现在才初二，还有一年，现在努力的话来得及！” “最近我觉得阳姐也开窍了，这次期末考试说不定真的能考进前五十。” 在一众鼓励中，宋媛却偏偏唱起了反调： “你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天天努力努力的，你们怎么知道没努力？可是再努力，还是考不好，努力也是白费功夫！” 宋媛把筷子重重拍上饭碗，眉毛下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点就着的炮仗，“进厂也没什么不好，自食其力不丢人。明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还浪费父母的血汗钱瞎忙活，才是丢人！” 说完，赵媛就气冲冲地端着饭缸跑出了食堂。 饭桌上顿时陷入了一场无言的尴尬。 柏颂笑呵呵地打圆场，可惜大家的情绪都不太高，本来有说有笑的写作交流会，就这样尴尬的草草结束了。 ...... 直到模拟打工的时候，向阳情绪还有点低沉。 赵娟看出来了，问她怎么回事。 向阳简单地说了一下。 最后她迷茫地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赵娟不以为然，“你又不是她爹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随她去呗。而且就像你同学说的那样，世界上又不是只有读书这条路，条条大路通罗马。” 她看向阳表情还有些郁郁，以为她年纪小看事浅，就又解释道：“宋媛说这话不是针对你，她其实是自己气自己，听你说她平时也挺努力的，但是成绩一直不好，所以她才想找其他出路，又觉得不甘心，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她其实心里也觉得进厂不是什么好选择，所以才突然爆发了。” “我明白，我没生她气。” 向阳如何不明白呢？ 在绑定系统前，她就是宋媛啊。只是她比宋媛更倔强一点，即便无数次怀疑过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也还是咬牙坚持了下去。 赵娟问：“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向阳沉默了一下，轻轻开口：“因为......我想帮宋媛，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向阳只知道要努力学习。 但是努力对她们来说是没有用的。 “为什么努力得不到回报？”向阳情不自禁喃喃问出了口。 “这句话还是等你进入社会后再说吧。”赵娟嗤之以鼻笑了笑，斩钉截铁说道：“在学生时代，一个智商正常的学生非常努力却没回报，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们陷入了自我感动式的假努力！” 第九章 自我感动式的假努力！ 这句话实在是太武断了，纯粹是污蔑！ 向阳很委屈，情不自禁替宋媛，也替自己分辩道：“我们上课都有专心听讲，每天都会认真的记课堂笔记和划重点，作业也都按时完成，每次考试做错的题也会认真整理到错题集上，课余时间都会争分争秒的学习刷题，怎么会是假努力呢？” 赵娟拿出她的教科书、课堂笔记和错题集，尖锐地反问她：“你所谓的课堂笔记就是对老师的发言全盘记录？你所谓的划重点就是指全书都是重点？你所谓的错题集就是把所有错过的题全抄上去？” 摊开的教科书上红色记号笔画的直线、曲线和圈圈密密麻麻，补充的知识点占据了教科书的所有空隙。 而向阳精心记录的课堂笔记也是写的满满当当，每一个字都写的很端正圆润，字与字之间留的空隙等同，整体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她从初一就开始整理错题集，累积到现在足足有四五个厚本子，每一页她都写的整洁干净，如果错别字太多她甚至会把整页撕掉重新誊抄。 向阳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 “对啊。”她半是委屈，半是不解地质问赵姐：“我难道还不够努力吗？” 赵姐被气笑了，她没忍住撸了一把这傻孩子的头，真是傻得都有些可爱了。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自作聪明的犯蠢，赵姐是懒得说一句话的。她的人生信条就是莫与傻逼论短长。 可是向阳不一样。 这孩子是真的很渴望知识，也很努力。 只是因为所处环境不行，又缺乏靠谱人的引导，导致她太过迷茫，病急乱投医下就走进了误区。 普通人走进误区努力一会儿，发现没效果后就会换方法了。 可是向阳不一样。 她太有毅力，也格外坚韧，这是她超人一等的天赋，却在这时成了耽误她的绊脚石。 所以当她发现努力没效果后，她不会想着半途而废，她只会认为是自己还不够努力，从而在误区越走越远。 赵娟难得耐下性子，打算细细和向阳掰扯个清楚。 “那你记在笔记上的重点，每次考试都会考吗？” 那当然是不会的。她背的很多知识点考试从来没考过，相反，一些她没来得及背的知识点倒是经常考。 “那也不能不记下来呀。”向阳解释道：“这次不考，万一下次就考了呢。” 赵娟又想笑了。 她努力忍住了。 她觉得她现在就像是在教小朋友算加减法。 “那我问你，你要为那些可能会考的两三分知识点，牺牲掉每次都会考的一百多分的知识点吗？” 向阳：！！！ 她震惊的睁大眼睛。 她突然明白过来了。 赵娟勾了勾嘴角。 还好，还不算太笨。 “你知道二八定律吗？这条定律适用于各行各业，体现到学习上就是，80%的学习结果其实只来源于20%的努力，的确有一些蠢货说什么狮子扑兔仍需全力，狮子可没那么傻，因为这分明是典型的高投入低收获，效率低不说，狮子很快就会被累死。” 赵娟点拨道：“所以你记笔记，要有重点的记，不能把老师讲的内容全部照搬，你只要记下老师讲的重点就行了。这才是高效率的学习法。” 向阳认真回忆了一下过去的课堂情况，然后有些纠结地说：“可是，可是我们的老师没怎么讲过重点啊，我要怎么知道哪些是重点啊？” 所有科目的老师上课都是念课本，然后再解释定理定义并让他们死记硬背，最后再讲一下课后作业，一节课就算结束了。 不对，也不是所有科目的老师。新来的许晓老师就会给他们划出重点背诵的诗词和课文。 赵娟：“......” “你们学校的老师垃圾得超乎我的想象。” 赵娟本来想说让向阳统计每次考试的题型来确定重点，旋即她又想到了向阳学校那堪称送分题的出卷水平。 她：......难道划重点也要我自己来？ 赵娟不禁悲从心来。 “唉，真是亏了，亏了，本来是占便宜才用廉价劳动力的。” 赵娟摇头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又振作起来，“姐姐我要是能把你教出来，说不定还能发一篇论文，为我国的基础教育事业添砖加瓦。” 向阳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就听菩萨一样的赵姐对她说：“我给你划重点，你以后就照着重点找题做。” 向阳激动地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如果让她跟人吵架，她骂人的词一大堆，可是要让她说些“甜言蜜语”，她反而开始卡壳了。 最后，她只能干巴巴地车轱辘话：“谢谢您，实在是太谢谢您了......” 赵姐再次被她逗笑了。 “行了，真想要感谢我的话，就多考点分，让我将来的论文更有说服力一些。” 向阳含泪用力点头，“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 这学期有一篇叫《马说》的课文，她很喜欢，总是反复品读， 那时候，她暗暗希望自己其实是一匹千里马，只是因为“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现。”但是旋即，她又会为“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而黯然神伤。 而现实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即便她清楚的知道她从来不是什么千里马，她只是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甚至还有点笨的女孩，可是她依然遇到了伯乐。 先是系统给予了她前行的底气。 然后是许老师勾起了她对文学的向往和热情。 最后，便是赵姐。 赵姐为她清理出来了一条路，然后牵着她大步前行。 “你记笔记的方法也要改。”赵姐说：“我先教你康奈尔笔记法吧。” ...... “康奈尔笔记法是由美国常春藤名校康奈尔大学创造出的记笔记的方法，包括记录(Recrd)、简化(Reduce)、背诵(Recite)、思考(Reflect)、复习(Review)，所以又叫做5R笔记法，是一种最高效的听课笔记法。” 向阳认真地向自己的同学们介绍这种听课笔记法。 此时是中午，向阳和上次写作交流小组的所有成员都坐在一间空教室里。 王琳困惑地问：“常春藤名校是什么？很厉害吗？” 向阳言简意赅：“常春藤联盟大学都是美国顶尖的名校，一共有八所，哈佛大学就是其中一所。”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哈佛大学，那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学！康奈尔大学竟然能和哈佛齐名......那岂不是说这个康奈尔大学比清华北大还要厉害了？ 就连冷着脸的宋媛，此时也绷不住臭脸，变得有点惶惑起来。 中午该吃饭了，向阳却拉着他们不让走，还神神秘秘地说要教他们快速提分技巧、要趁其他班没人找个空教室上课时，赵媛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 她觉得向阳有病。 食堂每天的肉菜都是限量的，晚了可就只能吃点残羹剩菜了。 宋媛当然不想听什么鬼课。 她坐在这里也不是自愿的，她是被王琳他们强行拉过来的。 坐下的时候她还在想，等会儿无论向阳说什么她都不看不听，让她明白自己的愤怒和不屑。 但是现在宋媛坐不住了。 不只是她，其他同学也震惊到失声了几秒钟。 他们从出生以来就在小镇打转，在座人中去过最远的城市就是省城了。 而康奈尔大学，是一个比北京还要遥远的地方——那是在美国，在世界的另一端啊。 那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是他们这种小镇孩子想都不敢想的高级世界。 “真的假的啊？” “你怎么会知道康奈尔大学的记笔记的方法？”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向阳双手往下压，嘈杂的声音登时便是一静。 同学们皆是屏气静声，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向阳接下来的讲话。 “是我偶然认识的老师教我的。那位老师姓赵，是一名大学生。” 大学生！ 众人又出现了一阵小骚动。 既然是大学生，那么这个康奈尔笔记法立刻变得真实可信起来。 “下面我开始讲如何用康纳尔笔记法记笔记。” 向阳摊开一张空白的笔记纸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其划分为四大区域。 “最上面的这一块是标题，右边这一块是课堂笔记，主要是放这节课主要的知识点，尽量使用简单的文字和记号......” 宋媛在向阳身后探头探脑。 她此时十分懊悔。 她反应慢了一步，向阳左右的黄金位置已经被柏颂和王琳牢牢霸占了，其他次要位置也被两个男同学见缝插针的占据了。 她被挤到了最外层，即便已经踮起了脚尖，视野还是被前面的同学遮挡住了。 她不禁焦急地叫道：“我在后面看不见呀！” 向阳这才意识到自己选错了演示方法。 不过看到之前还自暴自弃的宋媛现在变得这么积极学习，向阳心里真是成就感爆棚。 “别着急，我在黑板上写给你们看。” 向阳噔噔噔跑到讲台上，用粉笔依次划开了四个区域，然后接着刚才的继续讲道：“......右边的课堂笔记区域是需要在课堂上完成的。” “左边是线索区域，在听课后复习阶段开始写，你可以在上面写下任何和这个知识点有关的延伸思考或注意事项。” 向阳用粉笔在左侧分别写了几点：1，主要想法和发散想法；2，延伸学习；3，图表；4，课堂上的相关学习疑惑；5，学习的提示。 “最下面的区域是总结区，依然是需要你在下课复习时进行归纳总结，这块区域的作用是让你在以后的复习时只需要看总结上的【关键词】就能回忆起这节课的主要内容。” 向阳在总结区域分别写下了：1，写最重要的“关键词”，用“关键词”串联笔记内容；2，关键词记录要有条理性和连续性，方便后期快速检索；3，复习时重点看总结。 向阳写完后转身看着大家，“你们有哪里不明白吗？” 大家面面相觑半天，还是柏颂弱弱开口，“你能不能给我们具体示范一下？你这说的......都是理论性词汇，不太好理解。” “我刚开始也是不理解的。所以我在赵老师的辅导下，我分别以“依据不等式的解集求参数”为题目整理出来一份数学笔记，和以《北冥有鱼》为题目整理出来一份语文笔记，以及英语最后一课“I had this bike fr three years”的课堂笔记。你们可以参考一下。” 这三份笔记立刻在同学们中间传阅。 王琳先看的是数学笔记，第一眼给她带来的感受就是简洁和清晰。 以往十分琐碎复杂的知识点，第一次以这么直观简单的方式被写出来，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从未有过的新鲜体验。 但是不得不说，用这种方法记的笔记，逻辑清晰，很容易读懂，事后进行复习的时候也方便多了。 这的确是一份极其宝贵的记笔记办法！ 如果按照这种方法记笔记，可以想象会对她日后的学习提供多大的帮助！ 而这样宝贵的学习办法，向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告诉了她们。 她竟毫不藏私！ 王琳现在心情很复杂。 她之前还在发愁要如何给向阳补课，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向阳给她补课，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心情同样复杂的还有宋媛。 她突然哭了起来。 宋媛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阳姐，我，我对不起你，你对我，我那么好，我还说那样的话......” 向阳连忙跑过去给她擦眼泪，“我没怪你，真的，我知道你不是成心的，我知道你比谁都想提高成绩，你只是在气自己，我都知道，都明白的。” 在向阳的安抚中，宋媛慢慢止住了哭声。 她睁着一双模糊的泪眼，向阳的脸庞在泪水的晕染中逐渐模糊，最终只剩下那双太阳一般温暖明亮的双眸，连同她接下来的话一起深深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宋媛，你别怕，我们会一起学习，一起进步，未来我们一定可以离开小镇，考上高中，大学，然后去北京去上海去深圳，去所有的大城市，甚至是去美国纽约！只要我们足够勤奋努力，一定能鲤鱼跃龙门，麻雀变凤凰。” 年轻的女孩已经在此时展露了未来的领袖气质，她眼神昂扬明亮，说出来的话就像是牢不可破的真理一般，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追随。 她说：“我们要改变祖祖辈辈的命运。总有一天，我们也可以坐在咖啡馆里喝咖啡，也可以坐在肯德基里吃汉堡。” 向阳说的这句话，包括宋媛在内的所有人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句话也成为她们和他们在日后的人生里披荆斩棘坚持到底的无穷勇气和信念源泉。 而此时的向阳，浑然不觉命运的齿轮就在这一刻开始转动。 她此时还沉浸在再一次验证成功了费曼学习法的神奇效果的喜悦里。 向阳选择教导他们康奈尔笔记法，大多是出自本心，但是其中也是有一点私心。 因为，费曼学习法实在是太好用了！ 包括她之前给同学们讲写作技巧时的“恍然大悟”，就是因为她在无意间使用了费曼学习法。 费曼学习法是赵姐教给她的另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是来源于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获得者理查德·费曼。 赵姐是这么形容费曼学习法的：“运用费曼技巧,你只需花上20分钟就能深入理解知识点,而且记忆深刻,难以遗忘。” 费曼学习法其实很简单。你只需把自己当成老师，然后把你的受众当成8岁小孩，然后尽量把你领悟的东西用孩子都能理解的简单易懂的方式教给他们。 在这过程中，你将更深入地了解所学的知识点，并且将原本复杂的知识点以一种简单易懂的方式记忆。 当然，在讲课过程中你也将不可避免的卡壳。 而卡壳，则意味着你发现了自己的又一个学习漏洞，你可以回头再重新学习补齐漏洞，重新再讲。 这就是费曼学习法。 向阳已经通过自己的实践证明了这套方法的行之有效，且几乎称得上立竿见影。 向阳从没有那么一刻那么笃定，她所行之路的终点就是灿烂明亮的新世界。 这份自信，是赵姐给她的。 赵姐已经给她开辟好了路，她只需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就可以了。 第十章 宋媛其实一直很委屈。 她明明上课都有认真听讲，用心写课堂笔记，她也按照老师教的办法，错题本整理了一本又一本，可是她的成绩不仅没有什么起色，甚至还倒退了。 爸爸说是因为她脑子笨。 妈妈说她就不是学习的那块料。 哥哥劝她别上学了，早点进厂打工，还能多为自己攒几年嫁妆。 一直努力却看不出成效，宋媛也开始泄气。 她开始觉得家人说的对，她就是脑子不好，不适合学习，进厂也没什么不好的。 进厂后，她未来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头。她在车间干个两三年，等18岁就可以嫁人了。爸妈对她还不错，说她结婚时彩礼可以带回小家一半，这样她也不会被婆家看不起。生下孩子后，如果是男孩，就能领证摆酒了。以后她就不用辛苦打工了，可以理直气壮让老公养她了。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宋媛本来都打算认命了。 可是向阳拉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她说我们的未来绝不是在这座闭塞的小城，我们要去大城市，我们要改变祖祖辈辈的命运。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宋媛只会嘲笑她异想天开，只会说漂亮话。 走出小城，改变命运，对于像她这样普通的小镇女孩来说难如登天！她既没有过人的美貌，学习还不好，拿什么改变命运？ 可是说这话的是向阳，她为他们提供了无数高效的学习方法，她将他们引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宋媛之前从没想过原来学习还有技巧！ 老师都说学习没有捷径。 但是，向阳教给她们的明明就是捷径啊！ 康奈尔笔记法，费曼学习法，Alpen阿尔卑斯山时间管理法，艾森豪威尔矩阵，SMART原则......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概念被向阳接二连三随意抛出，让宋媛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从一开始满心的喜悦也变成了不知所措的惶恐。 这样厉害的办法，放在武侠里应该都是绝世秘籍了吧，像她这样的小喽啰也配用麽？ 而且向阳说的太多了，真的太多了，已经超过了她的脑容量，太多复杂的概念了，她压根记不住！ 她脑子这么笨，如果学不会这些学习方法怎么办？ 还有......就算用了这些学习方法，她还是考不好怎么办？ 望着其他同学期待兴奋的笑脸，宋媛又开始焦虑起来。 还好，还有向阳。 向阳总是能发现她每一个纠结和担忧，然后给出让她安心踏实的解决办法。 “老实说，我之前一直觉得我很笨，因为我都那么努力了，可是成绩却没有丝毫提高，这难道不证明我很笨吗？” 向阳的脸上依然带着明快的笑意，似乎一点也不为当众承认自己笨而感到羞愧。 宋媛怔怔看着她，满心的焦虑也淡了一点。 “可是在学了这些方法后，我才发现，原来不是我笨，也不是努力没用，而是我努力错了方向。就像跑步一样，我一开始就跑错了方向，那我越加油跑，不就是偏离终点越远了嘛！” 好像......是这样？ 宋媛精神一振。 柏颂惊呼道：“卧槽，那这样说，阳姐你跑错方向还能考这么多分，简直太牛逼了好吧！” 宋媛眉间的愁绪跟着不翼而飞，她开始觉得，或许她也能学会这些学习技巧？ “你少拍我马屁。”向阳笑着白了他一眼，又继续鼓励他们：“所以你们看，像我这么笨的人都能学会这些新型学习技巧，你们比我聪明多了，肯定学的比我更好。” 宋媛想，是啊，阳姐和她成绩差不多的，她都能学会，她没道理学不会。 这是多么难得的机遇啊，所以她一定要好好把持住。 就算......就算真的失败了，最坏最坏的后果也就是认清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心甘情愿地进厂麽——她也没什么损失。 想明白这点，宋媛豁然开朗。 ...... 宋媛一开始还担心自己学不会那些复杂的学习技巧，可是当向阳领着他们开始学习后，宋媛发现其实也没什么难的。 就拿艾森豪威尔矩阵来说吧。 之前听阳姐解说，这个方法的发明者是美国前总统艾森豪威尔时，宋媛还特别忐忑——那可是美国总统啊！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厉害的人！他的学习办法肯定很复杂，只有最聪明的人才能学会。 然而，当阳姐画出来艾森豪威尔矩阵，并开始用这个矩阵帮宋媛评估每天的任务优先级时，宋媛再次被震惊到了。 因为，因为实在是太简单了！ 所谓的美国总统矩阵，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数学XY轴象限图的东西。 X轴两端分别写着紧急和不紧急，Y轴两端分别写着重要和不重要。 按照向阳的指点，她很快就填满了这个矩阵。 比如，她今天想看《雪花女神龙》，这个就属于不紧急不重要的事情，可以不做，所以要被写进第三象限。 还有，她想看完《平凡的世界》，这个对写作文是有帮助的，是重要的事情，但是不紧急，可以晚点做，所以就写进第二象限。 然后，她想要快点去食堂吃饭，因为去晚了就没有好菜了，这就属于紧急不重要的事情。因为去晚了，也是有饭的，只是没那么多好吃的罢了。 那么，什么是重要又紧急，需要立刻开始做的事情呢？ 今天的作业；整理今天的课堂笔记；她有道数学题不会需要搞明白......这些都是需要她最先完成的任务，所以要被写进第一象限。 “我之前总感觉每天很忙，有好多事情要做。但是事后回忆，又觉得自己好像一天天的也没做什么正事，都是瞎忙。” 王琳不禁感慨道：“被你这么一安排，我总算明白为啥之前老是瞎忙了。我是被一些不重要不紧急的事情挤占了太多时间，都没时间去做真正重要的正事了。有了这么个办法，我以后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好每天的时间了。” 王琳完全说出了宋媛此时的心理感受！ 但是，宋媛心里还有些不敢置信，她有些怯怯地发问道：“这不是美国总统的学习办法吗？怎么......怎么这么简单啊？” “我之前教给你们的费曼学习法——这可是获得过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大科学家总结出的学习办法，不也是很简单易懂且很有效吗？” “由此可见，学习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啊！”向阳笑着说：“所以聪明人都会用最简单的方法学习，只有笨蛋才会把学习变得复杂困难。” 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缓缓向他们打开。 宋媛突然觉得，学习，好像也不是很苦很累的事情。 那些成功人士，那些了不起的大人物，似乎也没那么高不可攀了。 此时的宋媛还不知道，他们此时正在经历对成功人士的祛魅过程。 成功，从来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是宋媛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学习也能这么快乐！ 阳姐把他们组织成一个学习小组，每天中午放学后，他们会在无人的空教室里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他们会互相当老师，轮流上台讲课。 宋媛经常卡壳。 但是这没什么丢人的。因为大家都会卡壳，阳姐自己也会卡壳呢。 而且每次卡壳时，同学们都会兴高采烈地替她鼓掌。 “恭喜你又找到了一个知识漏洞！” “好羡慕你啊，你今天发现了三个漏洞，比我还多一个！” 阳姐也会说：“这个知识点就是不太好理解，我也经常卡在这里，大家再交流研究一下。” 于是大家就呼啦啦地围坐在一起，每个人都会慷慨地分享自己的心得和小窍门。 柏颂鬼点子最多，他经常会给大家分享自己背英语单词的小窍门。 比如说这天。 在帮宋媛巩固好知识点后，柏颂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说：“我最近又想起来一个单词的巧记方法。” 他在纸上写下“cabbage”这个单词，神秘兮兮的问大家，“你们知道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吗？” “是白菜吧。”向阳说。 “这可是课外单词啊！不愧是阳姐，这都知道！”柏颂习惯性地拍了一下马屁。 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私底下他们都说，哪怕阳姐说太阳是方的，柏颂都要夸阳姐有创意有个性。 向阳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已经懒得再说了。 横竖柏颂这个坏习惯是改不了了。 “我给这个单词编了一个顺口溜。” 柏颂笑嘻嘻地说：“ca，就是擦，bb，就是爸爸，age是年龄，所以这个单词组合起来就是：擦（ca），爸爸（bb）上了年纪（age）后爱吃白菜（cabbage）。” “怎么样？这样就好记多了吧？” 宋媛默默念叨了几遍，然后惊喜的发现，的确是这样！ 她原本是不认识cabbage这个单词的，但是现在用柏颂这个方法记了以后，立刻就能记住这个单词是白菜了。 英语课代表，赵科惊喜地搂住了柏颂的肩膀，狠狠揉了把他的脑袋，“可以啊，柏颂，你小子就是脑瓜灵。” 柏颂哀嚎：“我的发型！我刚喷的摩丝！” “草，怪不得手黏糊糊的，洒家还以为是粘上你家的香油了。” 赵科嫌弃地甩开手，使劲在柏颂花花绿绿的衬衫上蹭了蹭，“你还怪骚包滴，大男人还喷摩丝。” 在小伙伴的哄笑声里，柏颂愤怒抗议道：“你个土包子懂什么！这叫时髦！香港的那什么四大天王，都用摩丝给发型定型。” 却看向阳也笑的开心，他只能无奈地耸下肩膀，小声嘀咕道：“算了，你们想笑就笑吧。” 就连李博伦——六人学习小队的最后一名成员，一向沉默内敛的他此时也笑歪了身体。 宋媛也在笑，她笑出了眼泪。 她真的觉得好开心，好快乐。 她在场的其他同学原本关系平平，和柏颂赵科李博伦他们三个男生都没说过几句话的，此时却和他们一起学习，一起交流小窍门，一起打打闹闹，一起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大家的关系也越来越近，感情也一天比一天好。 比起好朋友，他们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也能被吸纳进一个这么温暖的团体里。 所以这一切，都要感谢阳姐。 宋媛用崇慕的目光注视着向阳。 她正在含笑看着柏颂和赵科打打闹闹，她的目光那么温暖，那么具有力量。 是她把他们所有人紧紧团结在了一起。 阳姐才是小团体中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 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是太阳。 而她和他们，都是围着太阳转圈的小星星。 宋媛突然很确信一件事。 只要太阳永远挂在天上，只要她永远在前方为他们指引方向，那么她们所有人都能考上大学，在未来成为了不起的人。 就这样，新成立的学习小分队经过了一个多星期的紧张又快乐的高效率学习后，即将迎来他们的第一场考验。 本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 月考之后，下一场考试就是期末考试了。 第十一章 月考那天是周六。 向阳去考场时，竟然在考场门口看到了杨志豪。 他应该是第1考场的学生，来她考场门口干什么？ “哟，这不是号称要考全校第一的向阳同学嘛。”杨志豪看到她，立刻大声嚷嚷起来。 周围的同学纷纷把诧异的目光投给了向阳。 月考的考场都是按照成绩划分的。一个5考场的人居然说要考全校第一，大家都很好奇这位猛人是谁？ 杨志豪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大声对教室里的监考老师说：“老师，这次考试你一定要多注意一下向阳同学，以防她做一些破坏考试规则的小动作。” 向阳表情冷了下来。 她明白杨志豪想做什么了。 他故意在考前搞她心态！ 向阳对监考老师认真的强调道：“他冤枉我，我不会作弊。” 杨志豪嗤笑一声，对狐疑的监考老师说：“老师，我和她一个班的，我是杨志豪，喏，门口贴着的期中考成绩年级排名第三个就是我，您觉得我会专门冤枉她一个排名一百名开外的人？” 监考老师立刻相信了杨志豪的话！ 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向阳，冷冷地说道：“我绝不会放过任何考场违纪行为，请有些同学不要心存侥幸！” 向阳运了运气，表情依然很冷静。 她告诉自己，绝不要被这种低劣的盘外招影响了心态。 这次考试，她一定要好好考。 向阳表情冷静，没有任何方寸大乱的样子，杨志豪反倒是开始疑神疑鬼了。 难道她有自信作弊不会被发现？是新型的高科技作弊？还是说她已经买通了监考老师？ 是的，杨志豪坚定认为向阳一定会选择作弊——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和他打那么疯狂的赌。 杨志豪就这么心烦意乱地离开了，直到写卷子的时候他还在想向阳到底会怎么作弊。 拜杨志豪所赐，这场考试的过程中，监考老师就跟钉子一样全程钉在了向阳身后。 向阳一旦做题，就会陷入浑然忘我的状态，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刚考完试，监考老师正在查看卷子，杨志豪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大声问：“老师，向阳有没有作弊？” 监考老师摇了摇头。 杨志豪得意的笑容在看到向阳一如既往的冷静表情后立刻垂下了下来。 他暴躁的质疑道：“会不会是她作弊了你没有发现？” “我全程都站在她身后盯着她。” “那她不会那么镇定！肯定是你没有发现！” 如此胡搅蛮缠，监考老师的表情开始有些不好看了。 向阳已经去考场外面背好了书包，她慢悠悠地对监考老师说：“老师，你可能没听说过，杨志豪因为学习压力太大疯了，我们班同学都知道。” 杨志豪气急败坏地说：“你他妈给我住口！你又造谣害我！我没有疯，我清醒得很。” 可是他现在的言行，怎么看都和清醒没有关系。 事实摆在面前，监考老师已经全然相信了向阳的话。 向阳临走的时候，监考老师已经在用仿佛看定时炸//弹般心惊胆战的目光来看杨志豪了。 杨志豪这个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向阳的考试，她顺利地完成了这次月考的所有科目。 让她惊喜的是，这次数学压轴大题是她之前经常做错的易错题，而她这次用正确的解题办法流畅无比的做了出来。 这都要感谢赵姐帮助她整理的新的错题本，也要感谢小伙伴们从亲朋好友那里搜集贡献出来的大量试卷，让她能根据自己的易错题型有目的的大量刷题。 向阳之前整理错题本时，从不给错题分题型归类，都是一股脑把所有错题都记了上去。 结果就是，她也没少花时间，却没什么效果，错过的题总是一错再错。 赵姐则教她如何把错题本删繁就简，像那种单纯因为粗心而做错的简单小题直接去掉，没有被记录的价值。 剩下的错题中，赵姐则按照知识点和公式进行了归类，然后一一跟她分析和讲解。在确定向阳已经差不多明白公式逻辑和解题思路后，赵姐就开始让向阳大量刷题了。 而在刷题过程中，向阳惊讶的发现，很多她以为自己已经明白的题型，真正做的时候还是会错。 赵姐说，这种情况证明向阳对公式的理解还是不够深入，没有形成熟练的解题思维定式，所以更要多刷题。 事实证明，多刷题是有用的。 向阳这次月考的卷子都做的很快。 以往她总是看不懂的物理电路图，她这回也能写出来大部分了。而她的数学进步更大，她做完最后的压轴大题时，竟然还剩下10分钟——之前她每次数学考试都写不完！ 至于其他文科题，向阳一向学的比较扎实，写的也很顺手。而且，说来也很巧，最后一门英语竟然考了一个原题：完形填空正好是租书店订阅的一本英语杂志上的一篇小短文！ 因为赵姐说这个短文用词很基础，没有太多超纲的单词，正适合她们初中生，所以向阳很是用心地研究了，还把那些超纲的单词都背了下来。这次考试正好派上了用场。 在学校门口，她遇到了柏颂和王琳。 向阳笑着走了过去，“你们考的怎么样啊？” 柏颂看到她，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他拱起双手，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门口，对向阳鞠了一躬，大声说道：“阳姐在上，受在下一拜！” 向阳：？ 她不明白柏颂这是又在整什么花活，不禁用征询的目光看向王琳。 没想到，王琳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 她抽风似的一把抓住了向阳的胳膊上下猛摇，“谢谢，谢谢，我要代表组织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同志啊！”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宋媛正好路过，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扑了上去抱着向阳兴奋地又蹦又跳。 然后是赵科。 赵科一拳捶上了向阳的后背，胡言乱语道：“好姐妹，你就是俺的亲姐姐啊，这下洒家的小霸王妥了！” 就连一向内敛沉默的李博伦，都郑重地拍了拍向阳的肩膀，对她点点头，“明天中午请你吃饭。” 向阳：？ 校园门口都是人，这群人集体抽风引来了无数人好奇地驻足观望。 许晓在不远处站定，含笑看着向阳被小伙伴们簇拥着走远。 年轻的对话趁着风飘出了很远很远。 “阳姐，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五个永远铭记在心！” “你们太夸张了吧，不就是出了一个英语原题嘛。” “哈哈哈哈，等洒家的小霸王到了，咱们小组人人都来玩！下周末我爸妈不在家，你们来，我们通宵打游戏，汽水随便喝！” “好！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子怎么一命通关魂斗罗！” “赵科柏颂你们不要玩物丧志，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还是要继续学习的。” “哎呀，阳姐，这次我们考的这么好，要劳逸结合嘛！” 许晓的嘴角也跟着轻松地扬了起来。 这就是青春啊。 真好。 看着这群孩子，总觉得她也跟着年轻了好多岁。 …… 向阳正在语重心长地给柏颂和赵科做思想工作，让他俩不要玩物丧志，要远离一切电子游戏，这些都是害人的东西。 突然，王琳用胳膊捣了捣她，“咦？前面那是不是刘圆圆？” 向阳一看，果然是刘圆圆。她低着头耸着肩，孤零零地走着。 宋媛表情有些微妙，小声问：“要不要喊她？” 赵科大大咧咧地说：“那不是阳姐的同桌吗，为什么不喊啊。” 他张嘴想要喊，被柏颂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你可闭嘴吧！” “阳姐，你和刘圆圆闹掰了？”柏颂小心翼翼问。 他觉得阳姐人这么好，所以肯定是刘圆圆的错！ 他立刻表态：“你要是不想原谅她，那我以后也不理她了。” 赵科好不容易挣脱了柏颂的手，大口喘了几下气，虽然不知道啥情况，但还是很讲义气的表态道：“那我也不理她了！” “我觉得你还是和刘圆圆好好聊聊吧。”宋媛心思更细腻一点，她猜道：“是不是因为你现在跟我们玩的好了，她吃醋了？” 向阳自己其实也是一头雾水。 她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和刘圆圆关系明明一直很好的，但是自从她搞了一个学习小组后，两个人关系突然变得别扭起来。 向阳不是没邀请过刘圆圆进学习小组——应该说，她邀请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可是刘圆圆当时很冷淡地拒绝了。 后来向阳又邀请了她好几次，刘圆圆也都冷淡地拒绝了。两人的关系也因此变得别扭奇怪起来。 所以向阳觉得宋媛的猜测站不住脚，而且刘圆圆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生。 王琳轻轻推了向阳的后背一把，“阳姐，你和她单独聊聊吧。” 向阳抿了抿嘴唇，下定决心向刘圆圆的方向追了过去。 “圆圆，好巧啊。” 向阳热情地搭上了刘圆圆的肩膀。 刘圆圆冷淡地“嗯”了一声。 向阳没话找话道：“终于考完了，今天晚上可以放松放松了，你回家要干什么？” 刘圆圆：“不干什么。” 如此冷淡的反应，向阳再也忍不住了。 “你到底怎么了？我一开始就让你加入我们的学习小组，是你自己不愿意的。”她决定和刘圆圆把这件事掰扯明白。 刘圆圆沉默了一下，她突然问：“你真的想考大学吗？” 向阳不假思索回答：“是的。” “祝你成功吧。”刘圆圆不看向阳，低着头看着脚尖，快速说道：“我这次考完就不读了……我爸出事了，手指头被机器切掉了三个，厂里说是他操作不当，还要我家赔机器钱……我也15了……我妈已经给我看好了人家，挺有钱的，能给五万彩礼，就是年纪大点，快三十了，但是我妈说年纪大会疼人……” 向阳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能说什么。任何话此时都显得很苍白。 刘圆圆却抬起头来，这时候她倒是反过来安慰向阳了。 她牵起僵硬的嘴角，微笑着说：“反正我脑子笨，性格又浮躁，根本，根本学不进去，你和我不一样，你性格认真踏实，好好读，一定能读出来的。” 向阳闭上嘴，她用力抱住了刘圆圆。 刘圆圆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却仍然不放心地交代向阳，“我能看出来，你这段时间进步真的挺大的，中考肯定可以考上市里的高中。就是杨志豪太烦人了，你别和他硬碰硬，好好学你的。还有屈春玲，以后她再骂你了，你也别犯倔，她毕竟是班主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刘圆圆突然静了下来。 她发现向阳的身体也开始颤抖了，脖颈处感受了一片温润。 她在哭。 刘圆圆笑了起来，嗓子却有点哑，“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我都没哭呢。” 向阳响亮地抽泣了一声：“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突然向我道歉？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刘圆圆纳闷道。 向阳肩膀抖动地更厉害了。 “我光顾着自己学习了，你这段时间该多难过啊，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没有关心过你情绪！我真的好自私！” “傻瓜！”刘圆圆笑了起来，眼中酝酿许久的泪珠也跟着挤了出来，“我都没跟你说，你要怎么知道？” 向阳恨恨地捶了她胳膊一下，“你这人！什么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只会影响你学习。”刘圆圆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事，以后我不上学了，也就不用怕屈春玲杨志豪了，以后他们再欺负你，我就让我哥去他们门口拉屎！” 向阳笑了一声，跟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赵科惊疑不定跑过来，颤颤巍巍地问：“你们……这是咋了？吵架了？还是和好了啊？”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道是该不该劝。 他不明白这到底咋了，怎么好好的突然开始抱在一起又笑又哭了。 那可是敢和班主任那个老妖婆公然对呛的阳姐啊，她竟然也在哭！ 这就是女人的友谊吗？太特么恐怖了啊！！！ “都说了让你闭嘴了！”柏颂跟着追了上来，强行扯着赵科往后退，尴尬地对抱头痛哭的两人说：“你们继续，继续。” 向阳擦了擦眼泪，眼皮红肿，哑着嗓子说：“都过来开会了！” 刘圆圆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们七个人排排坐在马路牙子上，肩并肩，脚挨脚地商量着要怎么解决她的家庭危机。 刘圆圆不觉得向阳他们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爸爸已经残疾了，他们难道还能让爸爸的手好起来吗？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惶惶不安的心突然踏实了许多。 她不是一个人了。 有这么多人都在为她出谋划策，就算结果早已注定，但是也足以让她感到慰藉。 可以啦，这样就足够了。 就这样结束自己的学生生涯和少女时代也不坏。 刘圆圆想。 以后，当她已为人母、当她疲惫应付工厂流水线、当她崩溃于生活中的一地鸡毛时，只要一想到此时此刻，想到她也曾经短暂触碰过少年们滚烫的真心，她一定可以鼓起勇气笑着活下去的。 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吧？ 第十二章 王琳义愤填膺：“你爸爸手都伤成这样了，厂里还要他赔钱，真是太过分了！” 刘圆圆收敛心神，抱着膝盖，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是我爸爸没有按照操作规范……机器都坏了，厂长说那个机器要十几万呢，看在我爸受伤的面子上就不要他赔钱了，厂长人还不错，还给我爸爸送了点营养费。只是他手都伤成这样了，以后肯定没法继续干活了。我哥还在广东理发店给人当学徒，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妈天天哭，觉得以后天都塌了，我就想着以后我不上学了，赚点彩礼钱，也能给家里减轻点负担。” 大家都沉默下来。 刘父残疾了，刘家已经失去了最大的经济来源，刘圆圆只能“懂事”了。 事情到这里好像已经陷入了死局。 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 就连一向巧舌如簧的柏颂，此时也有些语塞，不知道说什么能缓和气氛。 向阳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无力。 就算她现在有了系统，她也依然有做不到的事情。 她连自己的温饱都是勉强维持，初三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又要怎么帮圆圆继续学业呢？ 难道，圆圆就只能嫁人了吗？嫁给一个老男人，生一堆孩子，十几岁的年纪就要学着当一名精打细算的妻子和母亲……圆圆以后就只能过这样的人生了吗？ 向阳从没有那么一刻想要快点长大。 长大后，她就能赚很多很多钱，就再也不会让自己的好朋友因为缺钱而活的那么艰难了。 “厂长给了你爸多少营养费。”李博伦突然问道。 刘圆圆说：“好多的，有一千块呢。” “才一千块。” 李博伦冷笑一声，他一向寡言，难得说了一长串话：“厂长在吓唬你们，不让你们陪机器钱？好不要脸！应该是厂长给你们赔钱才对。工伤认定保险实行的是无过错责任保险，不会因为员工有过错就影响工伤认定和工伤保险待遇，你爸在厂里工作时受伤就是工伤，你们快去做工伤认定和伤残鉴定，然后申请劳动仲裁，厂长少说也得赔个几万块。” 刘圆圆愣住了。 向阳也跟着愣住了。 李博伦说的这些东西，是她从没有接触过的知识盲区。 什么无过错责任保险，什么工伤认定劳动仲裁，都是太过陌生的词汇。 但是这样陌生又艰涩的词语，却能拯救一个家庭，能彻底改写刘圆圆的命运！ 李博伦又问：“你爸爸伤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刘圆圆还有些没回神，磕巴了一下：“右、右手。” 李博伦：“右手失去三根手指，就属于七级伤残了，一次性伤残补助金、一次性工伤医疗补助金、一次性伤残就业补助金，还有营养费误工费护工费这些零零碎碎的费用加在一起，起码也得赔个八/九万。” 八/九万！已经快是五万彩礼的两倍了！ 刘圆圆的眼睛越来越亮。 如果家里真的能有这么多赔偿金，她也不必退学嫁人了。 李博伦又补充道：“如果单位没有在出事的30天内申请工伤认定，你们家属必须要在一年内提出工伤认定申请，然后才能进行伤残鉴定。” 李博伦的话太复杂深奥，刘圆圆大多没有听懂，但是她只需要知道最关键的东西就行了！ “真的假的啊？”刘圆圆飞快挪到李博伦跟前，急切地追问道：“真的能赔那么多钱吗？厂长要是不给赔咋办？” 李博伦耐心地解释说：“所以需要你们申请劳动仲裁，我认识一位很好的公益律师，她可以免费帮你们打官司要钱。” 发现小伙伴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李博伦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问：“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刘圆圆又惊又喜，她没想到困扰她这么久的难题竟然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刹那间她便从地狱升到了天堂，人生的大落大起也不过如此了。 她结结巴巴地问：“这……你怎么懂那么多？还，还认识的有律师？” 律师，这不都是电视剧里的大人物吗？ “……我叔叔之前也是在厂里失去了三根手指，多亏遇到了黄阿姨，这些都是她告诉我们的，也是她免费为我叔叔打官司。” 提及那位黄律师，李博伦眼睛闪闪发亮，他微微扬起嘴角，坚定地说：“所以我长大后也要像黄阿姨那样当公益律师，免费为穷人打官司。” 这一刻的李博伦，整个人都在发光。 向阳怔然了几秒，心中五味杂陈。 她应该为李博伦感到高兴的，他那么早就确定了未来的理想。而且他的理想还那么崇高，那么耀眼。 可是在高兴里，她又感到了一些失落。 明明大家都是同龄人......她感觉自己被李博伦远远甩在了后面。 考上大学后要做什么，她还没想好。 而小伙伴们顺势开始交流起各自的理想和未来规划。 王琳想去外企当白领。 柏颂想考公务员。 刘圆圆想当大老板赚很多钱。 轮到赵科了，他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洒家想去搞生物。” 赵科翘着二郎腿，嘚瑟地抖来抖去，“怎么都这么看着我？我是说真的，新闻报纸上都说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所以学生物肯定能赚大钱。” 众人皆沉默。 王琳真心觉得，以赵科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如果也能搞生物，那么生物学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柏颂无言地拍了拍赵科的肩膀。 赵科一脸莫名。 向阳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了。 就连赵科这样的（先不说靠谱不靠谱），都有了确切的理想！ 而她呢？ 许晓老师对她的鼓励，她真的很感动，还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当作家。 可是如今她却又开始不确定起来。 成为作家真的能成为她的理想吗？ 李博伦的梦想，那么耀眼和崇高，而她只是因为许老师的几句鼓励，就开始飘飘然起来。 如此轻率决定的理想，是不是有点太轻浮了呢？ “我……我……”宋媛红着脸，小声说：“我要是说了，你们肯定会笑我的。” “不会的。”“咱们谁跟谁啊。”“就是就是，赵科那样儿的我们都没笑，你怕啥。”（赵科抗议：“喂喂喂，我那样是什么样？洒家就想学生物咋了！”） 宋媛鼓足勇气说道：“我…我…我想考电影学院……将来想当明星，拍…拍电视剧。” 王琳鼓励地握住了宋媛的手，“当明星挺好的啊。宋媛你长得那么好看，要自信一些呀。” 向阳对美丑的观感很迟钝，她之前从来没关注过长相。 此时她第一次认真端详起宋媛的五官，然后发现王琳说这话也不全是安慰。 宋媛的确长得不错，白皮肤，大眼睛，眉目间总是带着点轻愁，有点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 向阳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一件事：她自己长得……好像有点丑？ “阳姐呢，你将来想做什么？” 王琳的问题打断了向阳的思绪，成功阻止了向阳继续深入思考美丑问题，重新陷入惶恐的思绪里。 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但是想也知道很难看。 向阳低下头，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烧，她掩饰般轻轻说道：“我，还没想好。” 王琳眨了眨眼睛。 她敏锐地发现了什么。 她马上跑到向阳身前蹲下，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温柔笑道：“没关系的，你还小呢，可以慢慢想，不着急。” 向阳继续低着头，犹犹豫豫地说：“可是，可是你们都知道自己未来想做什么。” “哈哈哈哈，未来是什么样，哪有人能说准啊，”柏颂也笑了起来，“而且我们这个年纪，本来就是一会儿一个想法。” 宋媛脸红红地挽上向阳的胳膊，细声细语地说：“就我这样儿的，哪能当明星啊，但还不许我想想嘛，又不犯法。” “洒家小时候还想当功夫明星来着，当时哭着喊着想要去少林寺，后来又想去当运动员，最近开始考虑进军我国的生物行业。”赵科光棍地摊了摊手，洒脱地说：“没办法，洒家就是这样风一般自由不羁的男人。” 向阳被逗笑了。 心中的仿徨和恐慌就这样轻易地被朋友们的安慰给驱散了。 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小伙伴们温暖的笑颜。 刘圆圆挽上向阳的另一个胳膊，无所谓地说：“我们现在还小呢，不用着急，长大后的事情就留到长大后再说呗。” 李博伦抬头望天，淡淡地说：“我们会有漫长的一生去学习如何做个大人，却只有短短几年可以当个小孩子，所以要珍惜当下。” 此时是傍晚。 天边夕阳瑰丽灿烂，像一场惊心动魄的迷梦。 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漂浮着清新的水汽。 路边老大爷躺在椅子上，慢吞吞地摇着蒲扇，眯着眼睛听收音机播报国家大事：“三峡大坝的修建工作正在有序进行，将于6月1号开始蓄水发电……全部工程预计将在三年后正式竣工……”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夏日傍晚。 路边的音像店里正放着今年火遍大街小巷的流行歌，宋媛也跟着摇头晃脑唱起来：“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童话……” 独唱很快变成了大合唱，向阳记不住歌词，就跟着大家磕磕绊绊地唱着：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 我宁愿永远都笨又傻，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 长大后我就会失去他， 我深爱的他，深爱我的他， 已经变得不像他……” 这一刻，包括向阳在内的所有人心目中都浮现了类似的想法。 以后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像现在这样开心就好了。 这首歌大家终究也没唱完。 还差几句的时候，赵科就急吼吼地蹦了起来，拼命跺脚，“啊啊啊，好多蚊子！” 向阳“啪”地打死小臂上的一只蚊子。这只蚊子已经喝饱了血，在向阳的小臂上留下一摊血渍。 她站起来，说：“我们别在这儿喂蚊子了，还是快走吧！” 刘圆圆出校园时还是孤零零的一人，她当时悲观沮丧得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向了绝路。 现在她身边围满了热情温暖的小伙伴，家庭的困局也有了解决办法，她现在的快乐劲儿就别提了。 她眼巴巴地问道：“你们这次月考考的咋样啊？” 王琳谦虚道：“还可以。” “那怎么能说是可以呢？” 赵科纠正道：“那是相当可以！” 他喜滋滋地炫耀：“你说巧不巧，这次英语完形填空，阳姐前天才拿到学习小组里让我们研究过！” 柏颂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说，就赵科这样没脑子的，还想研究生物？下辈子吧。 刘圆圆微不可察一顿，然后急切地追问：“阳姐，你呢，你考得咋样？能考进前一百名不？” 向阳无语地看着她，“你怎么也开始喊我阳姐了？” 刘圆圆振振有词，“大家都这么叫，我不叫就不合群了。” 发现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向阳也笑了起来，她卖关子道：“等成绩出来了，不就知道了嘛。” 柏颂会意得点点头，“看来阳姐考的很不错。” 向阳含蓄一笑。 刘圆圆立刻呜哇呜哇叫了起来。 她扑到向阳怀里，小狗一样蹭来蹭去，“阳姐阳姐，让我也加入你们的学习小组呗！俺也想学习！” 向阳故意拿乔逗她，“那就看你表现～” 两个人笑笑闹闹，在长街上打来打去。 街角的两元店飘来又一首流行歌：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u are my super star……” 李博伦下意识偏头看向阳。 女孩大笑着，周身洋溢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 只是看着她，就仿佛汲取了向上的力量。 李博伦发现，在那句super star的循环里，大家的目光或光明正大或隐晦地在向阳身上流连。 少女无拘无束的笑着，浑然不觉间已经吸引了所有小伙伴的目光。 李博伦注意到王琳扬起嘴角，无声念叨着那句歌词：“yu are my super star。”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她也是ur super star。 她是太阳，是温暖明亮、指引大家方向的恒星（star）。所以大家不由自主地围绕在她身旁，就像卫星，在守护太阳。 第十三章 在李博伦的牵头引线下，黄律师很快就接手了刘圆圆家的劳动仲裁案。黄律师对这个案子很有把握，因为案情实在是太简单了，厂长不过是欺负刘家不懂法罢了。 所以，刘圆圆也不用拿自己换彩礼了，她可以继续上学了。 “我哥打电话把我爸妈狠狠骂了一顿呢。”刘圆圆悄悄跟向阳咬耳朵，“他骂我爸妈为了点钱就卖女儿，他说他在外面打工的时候，一直很后悔当时没有好好学习，导致现在没有学历，只能干又苦又累的体力活。所以他让我好好学习，只能我能读，他哪怕卖血也要把我供出来。” 说到最后，她眼圈都红了。 她对大哥其实很陌生。 她出生的时候，计划生育抓的严，爸妈偷偷把她藏在了姑奶奶家。 等她回家时，已经五六岁了。 大哥当时上初中，正是最叛逆的时候，天天逃课打架惹是生非。后来他初中没毕业就跑去南方打工了，刘圆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上他一面。 记忆中的大哥，染着一头黄毛，胳膊上还有纹身，一看就不像个好人，刘圆圆其实一直很怕他。 她也是通过这件事才发现，大哥是爱她的。 他对她的爱，比父母更深切，也更沉默。 向阳有些羡慕。 “你有个好哥哥。” 周围女同学的哥哥，都习惯拿妹妹换彩礼，所以刘圆圆有这么明事理的大哥，真的很幸运了。 向阳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亲大哥张振。 她在心里冷哼一声。 她十岁那年，爸妈离婚后，他被判给了张建春，她跟着妈妈。 张振不愧是张建春的种，可精明了。 他很爱张建春，即便亲妈经常被张建春打，即便张建春从小到大一直对他不管不问，他依然热烈拥护着张建春。父母离婚时，他不顾向晴的哭求，死皮赖脸跟着张建春。 因为张建春有钱啊。 所以他一直亲热地对张建春络绎不绝的小情人们喊“小妈”。 也就向晴那个蠢女人，竟然还心疼儿子缺少母爱，至今还心心念念要给儿子存钱娶媳妇。 “哥对我这么好，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刘圆圆话音刚落，屈春玲就踏着上课铃声走进了教室。 屈春玲一进门，冷厉的目光就锁定了向阳，如果目光可以变成刀子的话，向阳现在肯定已经千疮百孔了。 她之前一向是无视向阳的，也不知道今天是发的哪门子疯。 向阳怡然不惧。 她嘴角扬着一抹冷笑，用力回瞪了过去。 谁怕你啊。 我眼睛可比你大多了！ 屈春玲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黑，眼睛喷火，嘴角用力下撇，胸腔快速起伏，不知道的还以为向阳欠了她二五八万。 班里鸦雀无声，静若寒蝉。同学们都坐的端端正正，用余光小心偷瞄着两人之间这场无声的对峙，为向阳捏了一把冷汗。 刘圆圆额头冒汗，她悄悄在桌子下拉了拉向阳的衣摆。 向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腿。 她挑衅般扬起嘴角，对屈春玲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向阳！”屈春玲的声音震得玻璃好像都在抖，“笑，你还有脸笑，真是反了你了！你给我滚出去！” 刘圆圆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看着向阳，表情很是担忧。 班里的同学大多缩着脖子，乖巧如鹌鹑，不敢和暴怒的班主任对上视线。 只有杨志豪一脸快意地看着向阳。 向阳翻了个白眼。 “我就爱笑，你管得着么。”她下巴微挑，反唇相讥，“而且我交了学费，你没资格不让我听课。” 屈春玲气到极点，反倒是冷静下来了。 她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嫌恶地皱着眉头，仿佛很是失望的看着向阳，用熟悉的高高在上语气义正辞严谴责她，“一个品行有问题的学生没资格听我的课！你都不觉得丢人吗？你作弊考出这么多分，真以为大家都发现不了？你这就是掩耳盗铃自作聪明！” 向阳一开始还在冷笑，待屈春玲说她作弊时，她微不可察一怔，脑海里闪过一丝明悟。 算算时间，今天差不多也该出月考成绩了。 她总算知道屈春玲今天发的哪门子疯了。 想也知道，她这次的考试成绩肯定是出乎意料的好，所以屈春玲才这么气急败坏。 这才到哪儿啊。 向阳轻嗤。 现在屈春玲就气成这样，那等她考到第一，屈春玲还不要气得暴毙啦？ 她问：“你说我作弊，证据呢？” “你还在狡辩！”屈春玲好像终于抓到猎物弱点的母兽，眼睛发亮，她得意洋洋地从教案里抽出来月考成绩排名单，尖着嗓子亢奋地叫道：“大家都来看看，向阳这次月考考了530分，全年级48名，比她期中考的成绩足足高了六七十分！如果不是作弊，她这次月考怎么能考这么好？！” 全年级48名！ 刘圆圆微微张开嘴巴，一时间都忘记担忧害怕，又惊又喜地看向向阳。 教室里也出现了小小的骚动。 无数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向阳。 怀疑，惊诧，质疑…… 但是，还有一些真诚的祝福和惊喜，来自学习小组的小伙伴们。 ‘恭喜你。’ 斜侧方的宋媛用嘴型无声对她说。 向阳现在的心情却很平静。 真奇怪。 一下子从135名进步到了48名，她还以为自己会很激动的。 然而她现在心如止水，心想也不过如此。 才48名，还远远不够。 她平静地迎上杨志豪幸灾乐祸的目光，心中有种莫名的笃定。 下次期末考试，她会将他踩在脚下。 向阳的无视再次激怒了屈春玲，她立刻发起了凶狠的批//斗：“我教书二十年，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可救药的学生。班里其他同学，他们未来可以成为老师、警察等体面的职业，而你呢？你性格暴戾，霸凌同学，顶撞老师，考试作弊，品行不良，作风不端，屡次违反校规校纪，你将来迟早要蹲监狱，成为人人唾弃的劳改犯！” 屈春玲就这样理直气壮地把她说的一文不值。 向阳突然有点疑惑。 所以她就问出了口。 “我今年才14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向阳理智分析道：“而你呢，屈春玲，你已经没有未来啦。你都教了二十年书，教学水平还一塌糊涂，你也没有教师的职业道德，只会要挟家长给你送礼，靠辱骂殴打未成年小孩子来找优越感……” 说到这里，她真心感到困惑与不解，所以很是好奇地反问道：“你这样被社会淘汰的废物垃圾、教师队伍里的人渣败类也配来对我指指点点？” 屈春玲瞪大眼睛，脸色先是涨红，继而开始发青，太阳穴青筋乱跳，模样看起来骇人的很，“小兔崽子！” 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整个人像一辆失控的卡车般向向阳冲去。 向阳当然没打算站在原处挨打，她转身就向后门的方向跑。 刚跑几步，身后的屈春玲再次爆发歇斯底里的叫声。 “赵科！放开我！你要干什么？！你要对老师动手，你想坐牢吗！” 向阳扭头，正好看到赵科从后面抱住了屈春玲。 屈春玲张牙舞爪，像缺氧的鱼一样胡乱蹦跶，可是她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教师，就力气而言，完全不是青春期人高马大小伙子的对手。 就见赵科伸出双臂牢牢反扣住了屈春玲的肩膀，轻而易举地就压制住了她的所有的挣扎。 “屈老师，我哪敢跟您动手啊。”赵科嬉皮笑脸道：“哎呀，您快消消火，您是老师，又不是街边小混混，怎么还一言不合就上演全武行了呢，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柏颂不禁用全新的目光看向赵科。 这小子平时说话那么不着调……这回倒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赵科继续笑呵呵地说：“我知道老师您现在是更年期，就是容易暴躁易怒，一直憋着气也不好，您干脆就跟洒……我比划比划得了，反正我皮糙肉厚，打几下也不疼。阳姐那小胳膊小腿跟小鸡仔似的，万一要被您打坏了，您就真要当劳改犯了。” 柏颂：…… 他现在憋笑憋的很辛苦。 行吧，赵科说话还是那么不着调。 但是此时他的不着调，却起到了绝佳的火上浇油效果。 这不，屈春玲都快气疯了。 “好哇！你们合起伙来对付我是吧！”她环顾四周，对班里的同学命令道：“你们还看着干什么？你们的老师都被人挟持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不前。 有人犹犹豫豫刚站起来，就被班长王琳冷冷扫了一眼，吓得立刻又坐了下去，重新埋头当起了鹌鹑。 杨志豪猫着身子，刚向后门走了几步，就被柏颂伸出长腿挡住了路。 他“惊讶”地问道：“杨同学，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杨志豪脸色变换不停，他强撑起一口气，“这里是学校，你们想干什么！” “你问我想干什么？”出乎意料的是，接话的是向阳。 向阳转过身，不屑一顾地看了杨志豪一眼，然后她一步步走到屈春玲身前，一字一句地说：“我要罢课。” 向阳眼神冰冷，嘴角笑容却格外灿烂。 “屈春玲，你没资格当我的老师，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课堂上。” “我还不想要你这种垃圾当学生！什么玩意儿，什么东西！你迟早会进监狱挨枪子儿！”屈春玲眼神赤红，瞪着向阳的眼睛里满是仇恨。 向阳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光明正大地走出了教室正门，将那间昏暗逼仄的教室远远甩在了身后。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她飞快跑出走廊，跑下楼梯，然后张开双臂，拥抱扑面而来的自由的风。 狭小的操场上此时空无一人。身后的教学楼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此时是上午九点。 晴，天空蓝得心旷神怡，升旗台上红旗招展，阳光照亮了目之所及处的每一个角落，夏日清风吻上了她的前额。 向阳弯下腰，撑着膝盖，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得所有的郁闷和憋气都跟着消失在了夏日的晴风里，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舒畅快活。 她突然笑了起来。 她抬起头，脸颊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呼吸着凉爽的晨风，笑的那么肆意，那么快活，那么光明正大。 好爽啊！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身后突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她奇怪的回头，然后震惊的睁大眼睛。 最先走出来的是刘圆圆。她为什么会下楼？她好不容易才重回校园，不是才说过要为了哥哥好好学习麽？ 刘圆圆后面是王琳，她是认真负责的班长，维护课堂纪律是她的职责，所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对她笑着招手呢？ 宋媛气喘吁吁地紧跟在王琳身后。她是一个爱哭鬼，学习很努力，可是她竟然也跑了出来！ 接着，是李博伦，他话很少，有着超乎年龄的稳重，此时却双手插兜走出教学楼，淡淡对她点了点头。 再然后，是柏颂，这个一向精明圆滑的少年，向来很懂明哲保身，之前还劝过她给屈春玲送礼来息事宁人，此时他似乎很苦恼地皱着眉头，可是眼睛却无比灵动活泼，流露着鲜明的快乐。 最后，是赵科，他哐当哐当跑下来，满头大汗，一副心有余悸地样子，还没站稳就大声抱怨道：“你们忒不讲义气了吧，把洒家一个人留在哪儿应付老巫婆，洒家差点被挠破相！” 向阳傻乎乎地看着他们，难得有些结巴，“你，你们怎么也下来了？” 王琳纳闷地看着她，“不是你说要罢课吗？” 她不满地抱怨道：“你跑那么快干啥，也不等等我们。” 向阳着急道：“我没让你们也跟着罢课啊！你们快回去上课！” “我不！”刘圆圆叉着腰，很神气地说：“那个老女人不配当老师，姑奶奶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她那张老脸了！” 赵科怪叫起来，“啊？不是吧，阳姐，洒家刚才可是放了相当帅的狠话，再回去多没面子啊！” 柏颂摊了摊手，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可惜嘴角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已经晚了，我们都下楼了，屈春玲肯定把我们打入黑名单了，现在回去也没用。” 李博伦言简意赅，“我们一起学习，效率更高。” 宋媛怯生生地小声说：“我想跟着阳姐学习，不行吗？” 向阳一时无言，她现在脑子很乱，热血上涌，眼眶也跟着发热，胸中有种激烈的情绪在横冲直撞，急需找到出口。 王琳走上前，笑着搂上她的胳膊，对她眨了下右眼，“我们是一个学习小组的，当然要共进退啦，对不对？” 向阳捂着滚烫的脸颊，喉咙里溢一丝无奈的闷笑。 “你们啊，真是……”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激烈跳动的心脏，然后伸出手，掌心朝下。 王琳会意，第一个搭了上去。 然后是赵科，刘圆圆，柏颂，李博伦，宋媛。 七只手紧紧叠放在一起。 向阳环顾一周，粲然一笑，右手用力下摁，“大家一起罢课吧！” 六个小伙伴们笑着回应道：“一起罢课！” 声音洒脱明媚，是无拘无束的长风，是肆意妄为的青春年少。 第十四章 两节数学课结束后，向阳他们重新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教室里顿时炸开了。 “阳姐，你太猛了！你是没看到屈春玲当时的脸色，哈哈哈哈我可算知道里的涨成猪肝色是什么颜色了。” “阳姐，以后你就是我们班的扛把子了！” 有了支持声，自然也要有反对派。 杨志豪冷哼道：“跳梁小丑，哗众取宠。” 王琳一眼就看到了张贴在班级门口成绩单，自己的名字被屈春玲泄愤般用红笔拉去了。 “咦，我总分进步了十几分，考了全校第十，杨志豪，你怎么排到我后面去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志豪，于是她再次得以欣赏到里涨成猪肝色的脸色。 杨志豪这次全校排名第二十五名，满分650分，他之前都能考六百多分的，这次才考了586分。 和48名的阳姐只差了30分。 “我，我这次只是发挥失常了！” 杨志豪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向阳。 都怪她！ 她故意搞他心态！ 考试的时候，他都在担心她会怎么作弊了，卷子都没认真写。 突然，杨志豪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愤恨慢慢消退，他狐疑地皱起了眉。 “不对啊。这段时间你们这群人天天形影不离嘀嘀咕咕的，结果月考你们都突然进步了这么多。”杨志豪越说越兴奋，带着终于破案的恍然大悟，他迫不及待说出自己的推理：“你们肯定是联合作弊了！是你们谁偷走了卷子？还是出题老师给你们透题了？” 王琳：“……你想象力真丰富。” 杨志豪：“你们你别得意太早，你能作弊一次，难道以后次次都能作弊吗？老师迟早会抓住你们的！” 王琳哼笑一声，对败犬的狂吠不屑一顾，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成绩单，借由屈春玲的红笔线，精准地锁定了小伙伴们的成绩。 她心满意足地说：“我们这次考的都不错，都有很大的进步！” 说完后，她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安慰刘圆圆：“以后你加入我们的学习小组，有阳姐传授的秘籍在，一定也能和我们一起快速进步！” 有月考成绩单在，王琳的话是没有掺一丝水分的。 刘圆圆惊叹地看着学习小组成员这次的月考排名，心中十分震撼。 柏颂考了全校15名。 李博伦考了全校23名。 都把杨志豪甩在了后面！ 要知道，就在上次期中考试的时候，杨志豪还是当之无愧的全班第一名，足足超过了第二名王琳10分！ 不过一个月时间就风水轮流转，杨志豪跌到了全班第四，在年级排名也退后了二十多个名次，而之前一直被他压制的王琳等三人反而后来居上。 赵科成绩稍差一点，也在全校排名39名。 宋媛的成绩更靠后一点，但是也进了全校前一百，这已经是她入学以来最优秀的成绩了！ 而这一切的变化，仅仅是因为他们加入了向阳的学习小组！ 不过是才加入了一周，他们的进步就这么巨大！ 但是，刘圆圆想想她这几天在学习小组里学习到的世界顶级的学习方法，以及神秘的赵娟姐姐写的考点大纲和易错题解析，她又觉得他们的进步是理所应当的。 刘圆圆特别笃定的想，下次期末考试，她的成绩也会向上爬好多个名次！ 她情不自禁地搂住了向阳的胳膊，低低说：“阳阳，有你真好。” 向阳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拍了她一下，“别这么肉麻。” 宋媛已经看成绩单看了好一会儿了，她呆呆看着自己的分数和成绩，都有些看痴了。 似乎有人在她耳边惊喜叫道：“宋媛，恭喜你，你这次考了99名！” 宋媛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有种在云端漫步的不真实感。 她，她这样蠢笨的人，竟然也能考进全校前一百？ “阳姐......”她下意识向向阳扑去，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考了99名！你看，我考了全校99名啊！” 她激动地又蹦又跳，脸色烧得通红，有种幸福的眩晕感。 “宋媛，你可以啊！” “你这次进步很大。” “除了阳姐，就数你进步大了，你好厉害啊。” 小伙伴们热情地簇拥着她，兴奋地为她欢呼和打气。 而向阳眸光温柔，嘴角的笑容像照亮冬日的暖阳，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宋媛，你其实一点也不笨，之前只是没找对学习方法，以后你的成绩会越来越好的。” 宋媛眼眶发热，她用力点头。 她从没有那么一刻觉得人生充满希望。只要她继续进步下去，她真的能成为阳姐口中那种可以吃汉堡喝咖啡的上等人！ “王琳，你们是怎么提高这么多分数啊？”有女生悄悄凑过来问道。 王琳瞥了一眼女生身后光明正大偷听的同学们，提高了声音，骄傲地向所有人宣布：“因为我们加入了阳姐的学习小组，是阳姐在带着我们学习，所以我们才能进步的这么快。” “没错，阳姐传授给了我们绝世提分秘籍。”柏颂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他竖起大拇指，自信又大声地说：“拜阳姐，得高分！” 向阳：…… 她现在羞耻地脚趾扣地。 沐浴在无数道火热的视线里，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被饿狼群盯上的猎物。 数学课代表两眼放光，“阳姐，我能不能加入你的学习小组啊？” “明明是我先来的！让我加入吧！” “我我我也要加入！” 和睦的教室突然变成了厮杀的战场，看不见的硝烟正在弥漫，眼看战况就要升级——上课铃声就在这时响起。 向阳顿时松了口气。 英语老师走了进来，紧跟在她后面的是屈春玲。 屈春玲气势汹汹，在发现堵在门口看成绩单的向阳一伙人时，阴沉如铁的脸上多了一丝诡异的洋洋得意。 “你们给我滚出去。”屈春玲指着门口，表情快意，整个人看起来像只骄傲打鸣的雄鸡，“你们不是要罢课么，以后所有的课你们都不用上了！” 向阳嘴角笑容瞬间消失。 她冷冷地看着屈春玲，“我说过了，你没资格不让我们听课。” 屈春玲短促的冷笑一声，“你们待在教室里也只会影响其他学生的学习！我身为班主任，当然有资格把害群之马赶出我的教室！” 英语老师痛心疾首道：“你们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屈老师管你们是为你们好，你们不能再一错再错下去了。等你们长大就明白屈老师是为了你们好，到时候你们还要感谢她。” 她又看向王琳和赵科，“王琳，你是班长，赵科，你是我的英语课代表，别人也就算了，你们怎么也跟着瞎胡闹。你们快跟屈老师道个歉认错，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们还能继续上课。” 向阳被激怒了，她护短地质问：“凭什么让他们道歉？他们做错什么了？” 少女如此桀骜不驯，英语老师也被激出来一点火气来。 “都是你把他们带坏了！”她愤愤不平道：“你抄袭作弊，带头闹事，还指使别人打老师！我教书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样恶劣的事情。全班都被你们搞得不得安宁，你就是个祸害精！你再闹下去，小心学校把你开除！” “阳姐没有作弊！”赵科不服地叫了起来，想替向阳分辩，被向阳抬手制止了。 向阳当然没错过屈春玲嘴角得意的笑容。 想也知道她在背后没少添油加醋，英语老师这是被她当成枪使了。 “好啊，我不上课了。”向阳双手环胸，冷笑道：“反正你们教的也很烂，我还不如自学。” 英语老师眼睛瞪得滚圆，一脸不可思议，她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有学生这么猖狂。 屈春玲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了。有史以来，她的教师威严第一次被这样彻底无视。 “你们教的太垃圾了，还不如阳姐带着我们自习。”出乎意料的，宋媛竟然率先开口声援：“我才跟着阳姐学习了一周多，总成绩就足足提高了四五十分！” “洒家也觉得阳姐教的更好。”赵科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嘿傻笑道：“这次英语我考了满分！我还是第一次考满分。” “我这次也进步了十几分。” 王琳表情看似冷静，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现在其实已经很生气了，就像即将喷发的活火山，她难得刻薄地说：“你们低下的教学能力对我的学习毫无帮助，听你们的课只是浪费时间。” 刘圆圆冷冷瞥了他们一眼，然后拉着向阳的胳膊，“阳姐，我们走吧，我们去自习。” 柏颂欲言又止，和李博伦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发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和忧虑。 但是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选择跟着小伙伴们一起离开了教室。 临走前，向阳还似笑非笑地插了一刀：“这次期末考试，我们这些自习的学生要是比认真听课的学生考的还好，岂不是证明了您二位根本毫无价值？” 英语老师气得浑身发抖。 她总算明白屈老师为什么在办公室发疯了。这群无法无天的兔崽子太气人了！ 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嗓子都有些破音了，“请他们家长！我还就不信治不了他们！” ...... 许晓老师是下午知道向阳他们罢课的事情的。她上午后两节没课，就提前走了。 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罢课事件已经在全校闹得沸沸扬扬了。各年级的学生都在兴奋地谈论这件事，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公然罢课相当于对学校宣战，实在是太帅了！ 而老师们大都义愤填膺，觉得自己身为老师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许晓找遍了整个校园，最终在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坛发现了他们。 不远处就是臭哄哄的大厕所。 教学楼里厕所少，所以学校就在教学楼后面又修了一个大厕所。 大厕所打扫的不及时，冲水水力还弱，里面臭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所以同学们每次进去第一件事就是要拼命屏住呼吸。 更烦人的是，现在是夏天，大厕所里还生了蛆，所以只要能憋的住，师生们都宁肯在教学楼里的厕所前排长队。 太阳很晒，周围很臭，可是孩子们盘腿坐成一团，激烈地讨论数学题。 耳边似乎又响起屈春玲的尖叫：“一群社会渣滓！” 少年们眼睛里有光。 英语老师愤怒叫道：“让他们的家长把他们领回去，这样的学生我们可不敢要！” 少年们肩并肩，脚贴脚，年轻稚气的脸孔是一样的认真专注。 “开除他们！”远处是谁在如此叫嚣？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年轻的男孩兴高采烈地拍了下年轻女孩的肩膀，“阳姐，你讲的比屈春玲明白多了！” 许晓心头一片冰凉。 白茫茫的坚冰下，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谁对谁错？ 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需要长时间思考的问题。 许晓深吸一口气，一股庞大的愤怒彻底主宰了她。 她总是告诉自己，她只是一个普通老师，所以她蒙上眼睛和耳朵，假装看不到，听不到。 她自以为自己是明哲保身，却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她是一名教师。 她的身前，是古往今来无数圣贤师者们的背影，她的身后，是所有曾经教导过她的师者们的殷切凝望和无声叩问。 他们在问她：“何以为师？” 你，许晓，何以为师？ 今天，语文老师许晓站在这里，向命运，向古往今来的先贤师者们、向所有辛勤栽培过她的师者们交出自己的答卷。 何以为师？ 为人师表，德高为师，身正为范。 所以，她必须要守住公理和正义的标尺。 学校需要变革，害群之马必须要被清除出教师队伍！ 为此，许晓打算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