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大佬只想收租养老婆》 穿越了 “中单残血了,上上上,杀了他。” “杀不了,对面来人了,赶紧撤一波。” “撤什么撤,干就完事了。” 一间关了门窗,拉紧了窗帘的房间内,角落边,一台闪烁着亮光的带鱼屏内,此刻正进行着一场非常激烈的游戏,耳机里掩藏不住的嘈杂人声,东一句西一句,非常的热闹。但唯一能听到这些的青年似乎并没有被打扰到。 他操控着游戏角色,闪躲着对面敌人的攻击时顺便给出反击,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在键盘上,肃穆认真的面容仿佛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做着什么非常科研的东西。 清隽的脸庞看着是很会玩游戏的类型,但他的游戏角色却是下一秒就躺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对面的中单还没死,他反而成了第一个丧命的人。 随着他的死亡,他这边的队友也一一被反杀,这一局的失败已经显而易见。 名叫“不会玩就退游”的玩家死了后,忍不住在游戏界面开始骂人:“[你凉了]究竟会不会玩,对面就剩一丝血了你都不会补刀,这么废物到底是怎么上铂金的,不会是找的代练吧。” 有好心队友中肯地道:“也不能怪他,对面三个人围着他打,而且对面的配合明显比我们好。” “不会玩就退游”根本不听,连着说话的人也一起骂了起来:“不会玩就不会玩,别他妈找借口,我看你们还不如组队回青铜局算了。” 坐在电脑前的青年,即“你凉了”的操控者柳时阴没有惯着对方的爱好,直接在公屏打字回道:“和废物一个等级,看来你也挺废的。” 嘲讽十足,“不会玩就退游”被激怒,字也不打了,直接开麦喷了起来,各种带着器官的脏话随口就来。但偏偏传到其他队友的耳朵里时,却成了:“你他%……&,我要……%&*……,你%……%……&&……” 关键词汇全被屏蔽。 剩下的三位队友:“???” “兄弟你在说啥?” “你们……%&……“不会玩就退游”还在骂,但嘴巴里吐出来的字句依旧不清不楚,怪搞笑的。其他人光见过打字被屏蔽成乱码的,还没见过语音也能这样的,差点没憋住笑。 有队友好奇地问道:“我有两月没玩这游戏了,现在游戏已经进化得这么牛逼了吗?连脏话都不能骂了?” 每天都在玩的队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也是第一天遇到这种情况。难道游戏背着他们偷偷更新了? “不会玩就退游”不在意游戏更没更新,他只知道在他骂人的时候喉咙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只要他一骂脏话就秃噜嘴,不论他喝多少水,都觉得噎得慌。为此,“不会玩就退游”一时间都不敢开口说话了,就怕给自己噎过气去。 而他不开口,柳时阴却坏坏地点了他名:“不会玩就退游,怎么不继续骂了?你刚才骂人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不会玩就退游:“……”操!是他不想开口继续骂吗?是他开口也没用啊! 杀人诛心啊!其他队友彻底绷不住笑。 柳时阴见他不说话,也跟着笑了:“下次还喷人吗?” “C*&#……”习惯性想骂人,但只憋出了一个音节的不会玩就退游是真得慌了,“到底怎么回事?” 最后下意识憋出来的这一句话却意外地没有被屏蔽,但越是这样越让人害怕。毕竟哪有游戏能这样的? 不会玩就退游心里冷嗖嗖的,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撞鬼了。 撞鬼哪有这么容易,这不过是柳时阴做的一点手脚罢了。如果“不会玩就退游”此刻在柳时阴的房间内,就会发现对方的显示器背面,正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如果对此道还有些研究的话,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一张禁言符。 而这张禁言符,就出自柳时阴之手——毕竟这几天遇到的喷子是真不少,尤其是才穿越过来没多久,刚玩这游戏的时候。 一个多月以前,柳时阴本来是永晋王朝下一道观内修习的挂名道士,平时就冥冥想,睡睡觉,偶尔给上道观的百姓算算命,日子过得也算休闲。后来有好事者大概是见不惯他太悠哉,愣是要去挖龙脉,破坏永晋的龙气。 如果这事一旦成了,将百鬼夜嚎,民不聊生。柳时阴虽然不算什么大善人,但遇到这种事也不能袖手旁观,漠不关心,这也就导致了他最后为给龙脉续灵气,最终灵气耗尽,死得不能在死。 就是谁也没想到,一闭眼一睁眼,柳时阴他就出现在了这个三百年后的世界,并占了别人的身体,还继承了对方的一栋楼,成了现代人口中所谓的房东。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和柳时阴同名,本来是在国外工作的,但因为双亲的突然离世,匆匆回国处理丧事,悲伤过头,加上之前工作败坏的身体,直接猝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也是因为他近几年一直生活在国外的缘故,柳时阴穿来后,也没人发现这具身体内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 虽然不是柳时阴刻意占的身体,但为了不欠下因果人情,在他接手这个身份的同时,柳时阴就把身上的功德分了一部分给柳家人,让他们在转世投胎后也能成为一家人,而且命途也会更好。 不会玩就退游吓得拔了网线,柳时阴心情愉悦地正准备开始下一局游戏,搁在旁边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来电的人柳时阴前几日才见过,是柳母的牌友,也是隔壁一栋楼的房东,何姨。 接通电话后,何姨就十分着急地喊了起来:“时阴啊,你家租客出事了!” 寻常人听了这话,大概已经跟着开始紧张了。可是柳时阴却是先掐了个指诀,然后非常淡定地道:“何姨,你放心吧,我家租客不会有事的。” “我怎么放心得下来,现在闹事的人就在你家楼下。”何姨怕他不信,招呼他道,“你现在去打开你房间的窗,往下看。” 柳时阴听话地拉开了窗帘,然后便看到楼下密密麻麻的一团人影。他的视力极好,就算身处高处,也能很清晰地看到楼下发生的事情。 在人群中央的位置,有两女一男正对峙着,那男的举着一把水果刀,情绪似乎特别的激动,正对着两位女生不知道在喊着什么。 不巧的是,这三人柳时阴都认识,那两位女生就住在这栋楼内,是他的租客之一,名叫林茹和谢柔柔。那男的不住在这边,但却是林茹的男朋友,叫王志,之前经常会过来找林茹。 何姨也认识林茹他们,所以在电话中道:“林茹她男朋友好像疯了,现在正在闹自杀,你赶紧下来看看吧,要是人死在了你家门口,那就不好了。” 他们出租房子的,最怕就是遇到这种不管是死在家里还是死在家门口的事,实在不吉利,以后再想把房子租出去,就难了。 柳时阴能算出王志和林茹等人的死期并不是今天,但又无法明着跟何姨说,怕她担心,只能顺着她的话道:“我现在就下去。” 搭乘电梯下到一楼,不用两分钟。 看热闹的人不少,但敢上去劝阻王志的人却没有一个,何姨已经报了警,警察此时正在来的路上。 大家不敢太靠近王志他们,这倒方便了柳时阴。柳时阴很快就来到了人群的最前端,看到了王志和林茹他们。 王志手中的刀晃得让人担心下一秒就会割到他自己,但他本人却毫无所觉,只是定定地注视着林茹,十分激动地道:“林茹,我做错了,我们别分手行吗?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 林茹被王志的样子吓得脸色有些青,但怕对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又不敢离开,只能颤抖着双腿站在原地道:“王志,别闹了,分手的事你也答应了的。” ”我后悔了。”王志捂着胸口,“自从和你分手后,我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梦里全是你,我根本就不能没有你。林茹,我们复合吧,我会对你好的。” 林茹和王志谈了三年,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他们分手的原因,林茹只能硬着心肠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当初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不就是因为我没钱吗?没你老板有钱!”王志忽然拉高了声调,整个面部都狰狞了起来,“林茹,你好狠的心,明明说好了等我们攒到钱就结婚,我都那么努力了,你却宁愿跟一个比你大二十岁的老男人在一起,也不愿意等等我。” 听着王志颠倒黑白的话,林茹又气又燥:“王志,你在说什么呢?” 王志很恨地道:“我说错了吗?不然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围观的行人听到这里,望向林茹的目光都不对了。甚至有些人已经和身边的朋友嘀咕了起来:“没想到还是拜金女甩了舔狗的故事,人不可貌相啊,这小姑娘看着挺面善的,谁知道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男的虽然疯了一点,但也怪可怜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太现实了,可能现在对方还赚不到多少钱,但这不还年轻着吗,两个人好好努力,以后结婚了日子肯定也苦不到哪里去的,何必分手呢。” “这女的看着也就二十七八,就为了点钱,对着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岁的老男人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还不是为了钱。这个男的也是傻,为了这么个女人,闹成这样,何必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全被林茹听了去。她心里既委屈又着急:“王志你说什么呢,我跟老板他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 王志吼道:“什么关系都没有?亏你说得出口,要是没关系,他会每周只找你陪他出差?有事没事就给你打电话?尤其情人节的时候,他还给你送了花。” 有人忍不住出声了:“妹子,你这做得也太不地道了吧。” 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道:“哪个好人家没事情人节送花的?” 其他人唏嘘道:“这绿帽都明晃晃戴头上了,也不怪你男朋友气成这样。” “没感情就分手呀,干嘛要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内的,你也太婊了吧。” “我不是……”林茹想为自己解释,可是她就一张嘴,完全辩不过周围的人。 她的好闺蜜谢柔柔急了,骂道:“你们说什么呢,林茹才不是这样的人。她和王志分手,根本就没老板什么事,情人节那天除了林茹外,她公司的其他女生也都……” “林茹,我不在乎你和老板都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好爱你,你别跟我分手行吗?你不是喜欢钱吗,只要你跟我重新在一起,我就去打两份工养你,赚来的工资也全给你花。” 谢柔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志给打断了。周围的人被王志这深情的表白所感动,注意力更不在谢柔柔身上。 有年轻人吹了个口哨,起哄道:“他多爱你啊,要不你们复合算了。” 林茹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谢柔柔更是急得都快要哭了。 这时候,一道清脆的男音响了起来:“你们好奇怪,要不要复合,那不是人家女生说了算吗?”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非常的年轻,大概还是个大学生。 “先不说女生人品怎么样,分手了还闹上门要死要活的,这样的男朋友,给你们敢要吗?”柳时阴看了眼那男生,缓缓地走了出来,目光仿佛带着刺般落到了刚才说话的几个人身上。 何姨在旁边附和:“人家情侣的事情,有你们什么事?而且林茹这小姑娘我认识,她才不是见钱眼开,三心二意的人。” 围观的群众顿时不说话了。 王志瞪着柳时阴和刚才帮林茹说话的男生,愤愤地质问林茹:“他们肯定也是你的姘头吧,不然为什么会帮你说话?” 林茹和谢柔柔见到柳时阴他们,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胆子大了不少。林茹:“够了,王志你别老是拖别人下水。” 谢柔柔:“你再怎么闹,我们林茹都不可能跟你重新在一起的。” 王志听不得这话,吼向谢柔柔:“你懂什么!” “我为了她,这三年花了多少钱,凭什么她说分手就得分手。”王志神色有些癫狂地举起了刀,没有挥向别人,反而往自己的手背上割了一刀,汩汩的鲜血不断地滴落在地板上,看得周围的人连连惊呼出声。 王志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道:“林茹,你要是不跟我在一起,我今天就死在这里给你看!” 林茹气急:“你疯了!” 周围的人都着急了:“警察怎么还不来?” 现场一片乱糟糟,而这时候,柳时阴却笑了一声。 周围的人:卧槽,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笑,不怕把人刺激到当场自杀? 柳时阴当然不怕王志自杀,他悠悠地道:“他这么怕死的人,怎么敢自杀,不过是做了场戏给我们看罢了。” 何姨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柳时阴的视线扫过王志的五官,把王志看得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这才开口继续道:“林茹会和你分手,是因为你一直不肯戒赌的原因吧。你三番五次地去赌,每次欠钱回来就找林茹要,林茹就是你的提款机。” 林茹特别惊讶:“柳哥,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除了谢柔柔外,她都没和其他人说过。 王志眼珠子一转,冷笑道:“要是按你这么说,我当初又何必答应跟林茹分手呢。” 其他人:“对啊。” 赌鬼好不容易扒拉上一个提款机,怎么舍得说放手就放手,赌鬼还能突然发善心不成? 林茹虽然不想帮王志,但也不能说违心话:“我和王志分手,的确是因为他一直在赌的事。我实在受够了每天被人打电话来催债,整天提心吊胆就怕追债的人上门来的日子,所以才决定分手的。但我们在分手之前,王志就已经戒了赌,还完了所有的赌债,后面还赚了些钱,把欠我的钱也都还了。” 王志蹬鼻子上眼:“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我之前爱赌是有罪,可是我现在戒赌了啊,还不允许我重新做人了?” 柳时阴啧了一声:“我看你的面相,可不像是戒了赌的人。” 之前帮林茹讲话的青年于暮,跟着说道:“我见过的赌鬼,就没几个能戒赌成功的。” 柳时阴望向林茹:“你就不奇怪,他还赌债和给你的那笔钱是怎么来的吗?” 林茹怔了怔:“难道是他……赌来的?” “没错。”柳时阴说话的语气非常的笃定,“他说戒赌都是骗你的,在你给他还了最后一笔赌债的时候,他大约是看出你有了想跟他分手的念头,怕你这个提款机跑了,这回就聪明地装了起来。不过后面他认识了个人,跟着对方赌赢了一笔大钱,这钱大概有三百多万的样子吧,担心你知道会分了去,才会答应跟你分手,并阔绰地把之前欠你的钱还给了你。” 谢柔柔无语了:“王志,你还是人吗?” 林茹感觉自己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会跟王志在一起。这种人只能共苦不能同甘,她像是会贪他钱的人吗? 于暮:“他给出去的钱应该不算多,不然也不会这么大方。既然如此,捏着剩下的钱,他今天又何必来闹这一出?” 围观的群众也非常的疑惑,他们纷纷把目光落到了柳时阴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觉得柳时阴会知道原因。 柳时阴也的确是知道,他像是看透了王志这个人,把王志的秘密直接公之于众:“当然是因为他把钱都赌光了。他觉得上一次能赢回来这么多钱,是自己本事够大,运气够好,以为后面还能赢得更多,但非常不幸的是,他不仅输光了剩下的两百多万,还倒欠了高利贷上千万。” 王志不想柳时阴说下去,大声恐吓他:“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杀了你。” 柳时阴根本不怕他,接着往下道:“现在高利贷上门催债了,他没钱还,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这不就想起了曾经任劳任怨替自己还过债的前女友了吗?最关键的是,这位前女友手上,还有自己给过的一笔钱,多少能缓解一下燃眉之急。为此,他才计划了今天的一切,林茹就算不和他复合,他也能靠着卖惨拿回当初给林茹的钱。” 还有些话,柳时阴没说。王志额头狭窄,面□□猾,他心里应该不止想追回钱,还想哄着林茹出卖身体帮自己还债,毕竟普通打工得来的钱哪有前者来得容易?而且这种事他大约见过很多人干过,他不要脸地认为林茹就应该也为他这么做。 林茹听完后,手脚冰凉得吓人。 谢柔柔抱着她,眼圈都红了。 何姨朝着王志唾弃道:“真不是男人!” 王志脸一会黑一会青的,十分难看。之前帮他说过话的人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差点就被人当枪使了啊,纷纷地谴责起了王志来。 “死死死,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王志何时受过这般侮辱,神经一崩,握着刀直接就朝着最弱也是最近的林茹杀了过去。 “啊啊啊,杀人了!!” 眼看着王志的刀就要来到林茹的面前,柳时阴从口袋中掏出了一颗软糖,就想弹指掷向王志的时候,于暮先一步抓住了王志的手。 柳时阴愣了一下,他怎么没看出于暮还会打架? 下一刻,于暮怂得贼快:“快快快,来个人救命啊!!!” 柳时阴:“……” 他就说,他看相的本领从来没出过错。 怕于暮下一秒就把自己玩残了,柳时阴没有再犹豫,直接把软糖投了出去,不偏不倚,直接砸到了王志的手腕上。 于暮看清来物后,刚想说这颗糖是谁的恶作剧,就看到王志倒吸了一口气,水果刀直接脱手而落,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再看王志被糖砸过的手腕,那里清清楚楚地印出了一个深深的红印。 于暮:“卧槽?!” 我一个收租的 王志被制住,很快就被警察带走了。林茹和谢柔柔被带到了旁边去录口供,这件事很多人都看到了,警察主要就问了几句话就把她们放了回来。 何姨紧张地问于暮:“有没有受伤?” 于暮摇了摇头:“没有。” 这还得亏了柳时阴出手,于暮想要跟对方道个谢,不过柳时阴却是绕过了他,往前面走了去,然后捡起了地上那颗差点被遗忘了的软糖。 见于暮盯着自己,柳时阴拆了糖衣,含着糖道:“没脏,还能吃。” 于暮感觉自己还没颗糖重要。 刚才柳时阴掷糖的动作,也就站在前排的几个人看清了。林茹和谢柔柔回来后,谢柔柔便好奇地问了起来:“柳哥,你啥时候还学了这一招,也太准了吧。” 虽然柳时阴的年纪比他的租客都要年轻,但不管是林茹和谢柔柔,还是其他的租客都爱叫他一声哥,不然叫房东也怪生疏的,叫弟弟也奇怪,而叫哥还能显示出那么点尊敬来。以后交房租的时候,或许还能凭这一声哥给减免一些。 柳时阴随口道:“就凑巧,没想到会打中他。” 于暮想到那红印,默默地不吭声。 林茹:“刚才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的帮助,我肯定已经受伤了。” 她现在想想还后怕不已。 柳时阴宽慰她:“放心吧,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谢柔柔听到这话,说:“柳哥,你是怎么知道王志那些破事的?” 林茹抬头:“对啊,王志赌博的事,我都没跟其他人提过。” “哦,这个啊。”柳时阴随便编了个借口,“之前王志来找你时,我正好听到了你们吵架的声音。后面又连蒙带猜了一下,没想到还给我猜对了。” 林茹和王志因为还债的事情,的确有段时间经常在吵架,至于有没有被别人听了去,他们还真不确定。 只是这样加上猜测,就能把整件事猜想出来,是不是有些过于离谱了? 何姨心大,笑着说道:“没事就行,林茹你们两个小姑娘今天应该都被吓坏了,等会来阿姨家,阿姨给你们煲点定神汤喝。” 林茹和谢柔柔挽着她的手臂,感动得不行:“谢谢你何姨!” 于暮道:“我还有事,也得走了。” “很急吗?要是不急,晚上也来阿姨家吃饭啊。”何姨说道。 于暮正想摆手说不用,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喝骂声。 “你们眼瞎了吗,没看到后面有人?” 一个男人的大嗓音从背后响起,众人回头,就看到两个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女生,弯着腰不停地跟一个骂骂咧咧的中年男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而他们的旁边,正倒着两个行李箱。 中年男人不依不饶地道:“道歉有什么用,难道我就被撞了?” 短发女生白着脸提议:“那我们陪你去医院拍个片?” 何姨是个热心肠的,见状走了过去:“不就被行李箱撞了一下吗,这就得上医院去了?你不会是想讹人钱吧?” 于暮几人也顺势走到了何姨的身边。 中年男人蠕动着嘴唇,正准备破口大骂他们多管闲事时,柳时阴却是指着某个方向,懒洋洋地道:“警察还没走呢。” 中年男人望着远处的警车,瞳孔缩了缩,只能愤愤地扔下了一句话:“算你们走运,妈的,真是倒霉死了。” 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两位女生终于松了一口气。 短发女生拍了拍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谢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在,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长发女生苦兮兮地说:“我们还是学生,身上也没多少钱,还以为今天要大出血了。” 何姨笑了:“你们就是脸皮薄,以后遇到这种事啊,不能慌,要是处理不来,咱们就报警。” 两位女生就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太紧张了。 于暮和林茹帮她们把行李箱拎了起来,谢柔柔问道:“你们是要租房子吗?” 短发女生点头:“是啊,我们今年大四了,前两天刚在附近找到了实习的公司,就想着顺便在这边租个房子来住。” 江城这边出租的房子很多,房租便宜还敞亮,周边设施齐全,地铁口离得又近,公交车也在旁边,想去哪都方便。很多像他们这样刚毕业的学生,亦或者已经工作多年了的社畜,都爱住到这边来。 她们也是听了学姐的介绍,才特意过来这里的。她们昨天其实就已经来过了一次,看好了一家,今天打算签完合同就直接住下来。 只是在此之前,因为王志闹自杀的原因,路人全围了过来堵了路,她们被迫也当了一回吃瓜群众。 要是知道会撞到人,这瓜不吃也罢。 何姨问她们:“你们昨天看好的是哪家?” 短发女生有记下地址,给她说了一遍。何姨听后,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长发女生见状,连忙问道:“怎么了,那家有什么问题吗?” 都是一个片区搞出租的,在人背后说闲话,总有种砸了别人饭碗的味道,何姨还真不好意思开口。 柳时阴倒是没这个忌讳,替何姨道:“那家女主人有些刻薄,经常会和租客吵架。他家还有好几个孩子,全是上小学初中的年纪,调皮得不行,经常大吵大闹,被附近的邻居投诉了许多回。” 谢茹茹插嘴道:“我之前就和林茹住在那,住了才一年,他们就要加我们二成房租,气得我们当天就搬走了。” 柳时阴想到前几天见到的那一对嘴巴长到了脑门上的夫妻,说道:“你们要是不想破财的话,最好别住他们家,要不然过了两月还得搬。” 谢柔柔顶着八卦脸:“柳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柳时阴知道的可多了,从那对夫妻的面相来看,他们的感情会在不久后迎来破裂,男的出轨还转移财产,女的什么都捞不到,天天叫人来这栋房子外泼油漆,住在里面的人只能被迫搬走。 而到了那时候,给出去的押金和房租可就没那么容易拿回来了。像他们这片区的房子,都是押一付三的模式,加起来大几千的人民币就这么没了,对于普通的打工人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当然,这话不能跟他们说。 何姨倒是有些耳闻:“不会和老张那小情妇有关吧?” 谢柔柔对这些很感兴趣,扒拉着何姨让她详细说一说。何姨有些唾弃地道:“男人啊,有点钱就管不住下半身,那老张出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那情妇也是个厉害的,一看就不好打发。我们周围的几个房东知道后,还去给老张他媳妇提了个醒,没想到人家不听不说,还逮着我们骂了一顿,说我们多管闲事,坚信他们老张好的很,根本不会出轨,都是因为我们羡慕嫉妒她,才造了这些话出来编排他们家。” 林茹哑然:“你们好心劝她,她竟然还对你们这样,真是太过分了。” 何姨:“可不是吗,怕她觉得我们要抢她老公,这事我们也懒得管了。” 说道这里,何姨还特别嫌弃地呸了一声。 谢柔柔想到了王志,发自内心地感慨:“这世界上是不是都没好男人了?” 柳时阴和于暮闻言,默默地看向了她。 谢柔柔怕柳时阴涨她房租,非常识时务地道:“你们肯定是例外,尤其时阴弟弟,你一看就是会疼老婆的。” 嘴瓢到,连对柳时阴的称呼都变了。 柳时阴看不透自己的命,当然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疼老婆,反正他觉得以他懒懒散散的性格,就不像是会疼老婆的人。所以他只瞅了谢柔柔一眼,希望对方下次别再胡言乱语了。 但谢柔柔神经太粗,没感应到柳时阴的用意,还在那说道:“时阴弟弟,以后你老婆肯定也很爱你”。 柳时阴:“……”算了,他懒得开口和她掰扯。 何姨乐呵呵地笑出了声。 两个女生听了何姨的话,是万万不敢去和这么一对夫妻签房屋合同了。她们十分头疼地道:“我们还是重新再找个房子吧。” 她们身上储蓄不多,可不敢赌一点损失。 何姨替她们可惜道:“我的房子刚好都租完了,不然你们来我这住也行。” 林茹想起了什么:“柳哥,我们对门的那套房子你是不是还没租出去?” 两个女生顿时睁着巴巴的大眼睛,望向了柳时阴。 的确如林茹说的,她们对门的房子还没租出去,但柳时阴却摇了摇头:“那房子不能租,已经有人定下了。” 定下了? 林茹和谢柔柔互相看着彼此,有些困惑。这几天也没见人来看房子啊?但柳时阴都这么说了,两人只以为是有人在网上跟他说好了。 两个女生有些后悔:“要是早几天遇到你们就好了。” 何姨还想帮她们找其他的房子,但她今天有事要忙,没法在这边逗留太久。 两女生也不是会麻烦别人的人,虽然苦恼,但还是笑着感谢了她的好意:“没关系,阿姨你忙自己的事情去吧,房子我们可以自己找。” 柳时阴见她们拎着行李箱就要走,看在何姨似乎很喜欢她们的份上,提了一句:“你们可以一路往东走,第六个接通你们电话的人,可以住到她那去。你们的属相很契合,相处起来会很愉快。说不准,还会有意外的惊喜。” 两个女生闻言有些懵。这怎么听起来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 但柳时阴长得好,两个女生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却不觉得对方会害她们。她们和其他人分别后,就按照柳时阴的建议,拖着行李箱一路往东走去。 走了大概八百多米,她们看到了第一套出租的房子。短发女生打了电话,但没人接。没办法,她们只能继续往前去,很快,又看到了第二套房子。这次的电话,倒是一打过去就被人接了起来,不过一番沟通后,两个女生都觉得这套房子不太合适。 就这样,她们走走停停,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有的通了,有的没通。而通了的那些,都没有她们看中的房子。这些房子要么采光差,要么楼层不好,总让她们觉得差了一点意思,无法租下来。 等又看了一套房子出来,长发女生已经觉得累了。 她叹了口气道:“我们今天真的能租到喜欢的房子吗?” 短发女生迟疑道:“要不就定上一套算了?那套虽然小了一点,但家具齐全,采光也不错,住起来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长发女生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能把那个好字说出来。 短发女生捏着手机,想了想道:“要不在看一家吧。”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一道听起来温温柔柔的嗓音透过听筒传了出来:“喂,你们是要租房子吗?” 这是之前她们打过去,却没被接起的一通电话。 和对方确定了看房时间后,短发女生和长发女生面面相觑地望着彼此,不约而同地道:“……刚才那是不是第六通电话了?” 等她们最后真的住进这套房子的时候,心里只觉柳时阴神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谢柔柔打量着柳时阴:“柳哥,你是不是会算命啊?老张夫妻那房子的事也就算了,但刚才你对那两个女生说的话,怎么好像知道她们能租到谁的房子似的。” 林茹等人也一脸好奇地看了过来。 柳时阴十分淡定地道:“我一个收租的,哪会算什么命?” 看柳时阴这么若无其事的模样,众人竟有种是他们自己想太多,太大惊小怪的感觉。 谢柔柔只好换了个话题:“那租了你那套房子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好相处吗?” 一个好的邻居,也是非常重要的。谢柔柔可不希望隔壁搬来些吵吵闹闹的人。 柳时阴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把目光瞥向了一旁摆弄着手机的于暮。林茹反应最快:“租了房子的人是你?” “啊?”于暮有些傻了,不明白怎么扯到了他身上,“我不是啊。” “你在找房子对吧。”柳时阴的语气莫名地肯定。 于暮怀疑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的?”他为了方便,行李都放在了附近的小旅馆内,并没有带在身上。 谢柔柔嘀咕:“说好的不会算命呢?” 柳时阴佯装没听见,只是对于暮道:“那套房子在三楼,是个二居室,有阳台有家具,月租2100,压一付一,现在就能上去看房。” 这个租金在这一带不算贵,而且从外面来看,柳时阴这套房子才新建了没几年,还十分崭新,并且坐北朝南,位置很好。 于暮说实话有些心动,但是想到他现在的处境,根本租不起,只能苦着脸道:“我现在身上只有两千块钱。” 谢柔柔惊讶:“真的假的?” 于暮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就像个有钱的公子哥儿,身上这套衣服的牌子谢柔柔正好也认识,最便宜的买下来也得上万块钱。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缺钱的主。 想到家里的一堆破事,于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现今的情况。 林茹看出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想到他之前为自己挡刀的事情,提议道:“要不我先借你一些钱周转?等你有钱了再还我。” 从未借过人钱的于暮脸有些红地拒绝了她的好意:“我可以去租一间地下室先住一段时间,等找到工作后就再搬走也不迟。” 何姨有些担心地道:“可是地下室那么潮湿,哪是人能住的。” 柳时阴觉得再这么下去,她们得站到天黑。他揉了揉太阳穴,果断地道:“直接住我那,押金我不收你的,这个月的房租等你下个月有钱了再给我。” 柳时阴都这么说了,于暮哪还有拒绝的理由,连忙应道:“好的!” 应完后,于暮后知后觉问道:“你们就不怕我是骗子吗?又是借钱给我又是给我免押金什么的。” 林茹觉得几千块钱被骗了也就骗了,权当还了于暮给她挡刀的恩情。 至于柳时阴,他满不在乎地道:“你印堂平阔,财气够好;耳垂有珠,金银满钵;显眼角悬针纹在面相上,将会有贵人相助。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相,根本穷不到哪里去。” 顿了顿,柳时阴睨了他一眼接着道:“就算你以后真没钱了,也会有人替你给我付房租的。” 于暮挠了挠头,只以为柳时阴话里的人指的是他的父母。 而何姨三人,则一脸复杂地看着柳时阴。 说好的不会算命呢? 现在是装都不装了吗! 于暮要去旅馆拿行李,打算今晚就搬过来。何姨也得忙她的事去了。柳时阴打着哈欠,打算回去继续奋斗他的游戏事业。 不过在转身离开之际,他的视线落在了街边的一辆黑色轿车上。那辆车从王志闹事开始,就停到了现在。看车牌号,还不是江城的。 因为这辆车的车玻璃用了防窥膜,柳时阴并不能看清里面坐了什么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柳时阴总觉得车里的人一直在盯着他。 是祸躲不过,柳时阴也不担心有人能陷害到自己,很快便收起了心神,离开了这里。 而在柳时阴消失后,这辆黑色轿车才缓缓地驶离了华北路。 林茹和谢柔柔也懒得去公司了,直接请了假,回了住处。 谢柔柔坐在沙发上,想到她小叔家的事情,忽然凑到林茹的身边。把心里念叨的疑惑说了出来:“你说我们房东是不是真的会算命?” 林茹很想说封建迷信要不得,要相信科学,可话到了嘴边反而回忆起了一件事:“我忽然想起来,上个月我给送他送腊肉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谢柔柔凑得更近了:“他说了什么?” 林茹抿了抿唇,把那话复述了一遍:“他说我事业运不错,但姻缘比较坎坷,是晚婚的命,正缘在三十岁之后才会出现,让我好好搞事业。” 当时林茹听了后,只觉这个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的新房东神神叨叨的,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可是经过今天这一遭,再细细琢磨这段话,背后却是冒了一身的冷汗。 谢柔柔咋舌:“他是不是早就料到王志要害你的事?” 林茹也说不清楚。 谢柔柔扣着指甲,一边觉得柳时阴好像真有那么点本事,一边又纠结着,她该不该让柳时阴帮忙解决她小叔家的事情。 在谢柔柔苦恼了两天后,很快一件事就让她下定了决心。 —— 这天傍晚,谢柔柔准点下班回家,然后在楼下大门处撞到了之前拎着行李箱找房子的那两个女生,胡倩和张小苗。 谢柔柔很好奇,这两人怎么在这? 胡倩提着水果说道:“我们是来道谢的。” 原来接通了第六通电话后,她们很快就和房东约定了看房的时间。房东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长得娇小温婉,说话声音细细的,脾气看起来特别的好。见到她们后,怕她们热还给带了两瓶水。 至于房子,不管是楼层数还是屋里的构造和装饰,都撞进了她们的心巴,简直就是她们的梦中情房。 唯一的缺点就是房租超了预算,但谁叫她们喜欢这房子呢。她们都做好了从其他地方多节省的准备,然而没想到就在签合同的时候,那房东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得知她儿子考研成功了,并且这还没完。接着又来了一通电话,是他丈夫打来的,说一直住院的婆婆身体忽然好了,再检查两天就能出院了。 惊喜一个接一个,房东高兴地直说是胡倩和张小苗旺她们家,直接大手一挥,就减了她们的房租。 本来还觉得有些贵的租金就这样落到了她们的心理价位上。 事情的发展就跟过山车一样刺激,说出去都没人信。 过后,胡倩和张小苗再细细回味,这不就是柳时阴口中所说的意外惊喜吗? 简直跟中了大奖一样,真的让人又意外又高兴! 为此,胡倩和张小苗搬完家后就找到了这边来,想好好感谢对方。 谢柔柔晕乎乎地听完,心里只剩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她家房东,好像真是个算命的大佬! 小木偶鬼 谢柔柔带着胡倩和张小苗上楼找柳时阴。 柳时阴像是早知道她们会来一样,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三杯茶。电视机里此刻正放着最近很火的一部青春偶像剧。 谢柔柔觉得很狗血,看了一集就没看了。而柳时阴这已经播到了第38集,显然快看到了大结局。 谢柔柔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家房东的兴趣爱好如此别致。 胡倩和张小苗把带来的水果递了过来,把在楼下对谢柔柔说过的话再重复了一遍。柳时阴静静地听着,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意外。 胡倩和张小苗心里不住地感慨,看看,大师不愧是大师! 感谢完,喝了两口茶,胡倩和张小苗也没敢多逗留,很快就离开了。 谢柔柔还端坐在沙发上没走,柳时阴也不惊讶,先给自己续了杯茶后道:“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谢柔柔瞪大了眼睛,对于自己什么都没说,但对方好像已经猜到的神态惊讶不已。她不敢迟疑,忙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小叔家的女儿好像丢了魂!” 柳时阴放下了茶杯,挑了挑眉:“详细说说。” 谢柔柔:“我小叔一家也是江城人,但前几年一直住在淮南那边。今年因为考虑到我堂妹高考要回到原籍地考试,还有工作上的一些原因,他们一家就搬回了这边。他们搬回来的时候,我还去吃了一顿饭,当时也没看出她有什么变化。” “后来因为工作的事情,我大约有一个多月没和他们一家再见面。也是那时候,我堂妹就出事了!据我小婶说,堂妹转入新学校时,一开始适应得还不错,很快就认识了新的朋友,还结伴来过家里玩。可是没多久,她突然就变得非常的自闭和沉默,时常走神,别人跟她说话都要反应半天,后面有一回放学的时候,突然闯了红灯,差点发生车祸。” “也是这件事后,我小叔一家才发现堂妹身上多了许多的伤口,问我堂妹是怎么受的伤,她也只说是意外。本来挺好的成绩,最近也一落千丈了。” 谢柔柔的小叔和小婶最初以为自己的女儿遇到了校园霸凌,可是现在学校到处都装了监控,从监控上来看,根本没人欺负她。而且详细调查后,发现他们女儿身上的伤口,的确是她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 她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整个人精神异常恍惚,导致发生了不少的意外。 再这么下去,迟早有天,她就会死在这些意外之中。 柳时阴问道:“你们有带她去过医院吗?” “有。”谢柔柔满脸忧心地道,“江城的医院我们都带她去看过,什么检查也做了,可是什么问题都查不出来。就连精神心理科,我们也去了。医生也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 见医院不行,他们还去庙里求了平安符,也请了一些道士先生来家里看过,但最后也没有把事情解决。 柳时阴沉吟片刻道:“如果一个人丢了魂,根本无法继续再去上学,他们要么变成了傻子,要么只能成为植物人躺在床上。按你说的,你堂妹那种情况,不像是丢了魂,更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被影响了。” 谢柔柔紧张了:“脏东西?你是说她……撞鬼了?” 柳时阴摇头:“没看到人,还不能确定。” “时阴弟弟,你一定要帮帮我小叔一家!”谢柔柔急得都站了起来,“给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救我堂妹!” 柳时阴看在谢柔柔是她租客的份上,把这件事应下了:“我可以帮你,但事成后我要你小叔他三个月的工资作为报酬。” 谢柔柔想也不想,直接便替她小叔答应了下来。只要堂妹能好,小叔小婶肯定很乐意花这笔钱。 不过巧的是,谢柔柔的小叔带着他女儿昨天就去了隔壁市的医院看病,要两天后才能回来。谢柔柔和柳时阴约定,等他们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他。 然而没等柳时阴见到谢柔柔那疑似丢了魂的堂妹,他的新租客却是先出了事! …… 当晚凌晨三点,自穿来就习惯了熬夜的柳时阴,正窝在房间里地打着游戏。 打到关键时刻,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着于暮的名字。 柳时阴只是瞥了一眼,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电脑显示屏上,完全没有要接起电话的意思。换做别人,打了两次没人接也就挂了。但于暮就像是话费不用钱似的,拼命地打了又打,跟催命一样。 没办法,柳时阴只能忍下被打扰的低气压,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通,于暮就在另一头害怕地高喊了起来:“大哥救命啊,有鬼!!!” 乍一听,柳时阴表示,不可能,哪只鬼这么不长眼地撞他地盘来了? 可是于暮那边又喊又叫的声音做不了假,似乎真的出事了。 柳时阴放下游戏,对于暮道:“等着。” 这一栋楼一共有八层,柳时阴就住在最高的一层楼上。因为是半夜的缘故,电梯没有人使用,很快,柳时阴就来到了于暮的家。 柳时阴掏出备用钥匙,打开了面前的大门。走进玄关,他没有发现一点阴气的存在。柳时阴微微地蹙了蹙眉,有些怀疑于暮是不是在耍他。 下一刻,耳边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那是从于暮的房间传来的。 走近一些,甚至能听到于暮的惊呼和哀嚎声,还怪惨的。 而离卧室越近,某个东西的存在感就越明显,柳时阴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好像还真有不长眼的…… 柳时阴虽然不是正统的道士,但在道观挂名的他也修习过不少术法,怎么都算半个天师,他驱过的邪,捉过的鬼不少,凭他积攒的功德和浑天然的气场,只要不是眼瞎了的东西,莫说跑到他的面前作孽了,只要远远感应到他的气息,聪明的都赶紧撤了。 现在屋里这玩意,也不知道是傻的还是呆的。 当柳时阴想要推开卧室的房门,打算一探究竟的时候,那门忽然啪的一声,自己开了。然后一个黑影咻地一下,朝着他的脸就飞了过来。 柳时阴反应极快地抬起了手,挡在了眼前。 下一秒,一个硬硬的,带了点冰凉感的东西就这样直接贴到了柳时阴的手心,因为地心引力的影响,没逗留多久,就哧溜地开始往下滑。 柳时阴没有好心地提它一把,就任它往下掉。而对方明显没有那么笨,在滑下去的一刻,顺势勾住了柳时阴的袖子,就这样荡在了空中。 感受到手下沉沉的重量,柳时阴眯了眯眼。 屋里只有远处一台落在地上的台灯闪烁着丁点的微光,透过这丝光亮,柳时阴发现抓着他衣袖的东西好像只有巴掌那么大,黑糊糊的跟团泥巴似的。 就是泥巴是软的,它是硬的。 身上没有阴气,也没有鬼气,不像是精怪一类的东西,这倒是挑起了柳时阴的兴趣。 没等柳时阴细细琢磨它的身份时,于暮已经奔了过来,非常凄惨地抱住了他的大腿,嘴上喊道:“哥,你可算是来了,这屋里有鬼啊!!” 怕柳时阴不信,于暮抖着舌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那只鬼就飘在墙上,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从这头飘到了那头,把我房间的东西都推倒了不说,还揍了我!” 于暮的房间的确一片狼藉,除了那只台灯外,椅子啊,衣服啊之类的东西都被掀到了地上,像是被贼光顾了一番。 而他的脸上,也是一块青一块肿的,还真像是被揍了一顿的样子。 “没想到你人小小的,闹出的动静还不小。”柳时阴饶有兴味地对手上的玩意儿道。 于暮惊悚:“哥,你在跟谁说话呢?” 柳时阴略有些嫌弃地看着他:“把灯打开。” 于暮很想说他试过了,灯打不开,但是对上柳时阴投射过来的冷冽的目光,他还是乖乖听话地去按下了开关。一晚上没打开成功的灯管在此时却是很快就亮了起来。 卧室变得亮堂,于暮差点没掉眼泪珠子,大佬果然是大佬,他终于有救了。 “过来看看把你吓得屁滚尿流的‘鬼’吧。”柳时阴在灯打开后,把于暮了过去。 于暮很想拒绝他的这番好意。他并不是很想看见鬼! 但眼睛有自己的想法,于暮心里一边抗拒着,又一边别扭的凑了过来,把口是心非的模样演示得明明白白。 借着光,不管是柳时阴还是于暮,都看清了那鬼东西的模样——那是一个雕刻了五官和头发,用料十分讲究,制作异常精良的小木偶人。 这工艺和手法,起码也有上百年了,但是这个木偶人身上却没有一点坑坑洼洼的痕迹,就像是刚新鲜制出的,光泽颜色都很漂亮。 关键的是,柳时阴到了这会还是没能看出这小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它的眼珠虽然不会动,但柳时阴知道对方正在打量着自己。没有鬼气和阴气驱使,却像是有灵魂般有了自己的意识。 一些老物件因为存在的时间够久,也会诞生出一些灵性来,小木偶人和这类情况有些相似,但柳时阴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而于暮看到的墙上鬼,大概是这只木偶人被台灯映射出来的身影。 为了不让这个木偶人跑了,也为了更方便自己研究,柳时阴把它抓到了手上,一会戳戳它的脸,一会又拉了拉它的小胳膊小腿,手感怎么说呢,滑滑的,有些硌手。 小木偶人要是个软的,大概已经被他戳变形了。为了抗议柳时阴的行为,小东西嗷呜地张大了嘴巴,一口就想咬上对方的手指。 柳时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东西敢咬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这么想着,他伸出了修长的手指,捏住了木偶人的脑壳,逼着对方硬生生在他指肉不到一厘米处停了下来。 柳时阴啧了声:“胆子还挺肥。” 木偶人想要甩掉自己脑壳上的手,但没开始就被柳时阴整个按倒,直接制裁了。 小木偶:“……” 于暮看着柳时阴和小木偶的互动,呆得跟只笨头鹅一样:“卧槽,这个木偶会动?不对……刚才揍我的就是它?” 柳时阴嗯了一声,问他:“这玩意你哪弄来的。” 他可不记得他的楼里有这么个玩意儿。 于暮挠了挠头,说:“这木偶是我朋友上个星期送的,好像是他从哪个古玩街淘来的。我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感兴趣,收到后就随手搁在了一边,应该是收拾行李时不小心带了过来。” 于暮不解,他收到这玩意也挺久了,怎么之前不动偏偏到今天就动了?是因为这边风水更好吗?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柳时阴不负责任道:“可能是之前睡得太沉了,没醒过来。” 于暮:“……”所以现在睡醒了,就在他床头蹦迪? “这玩意没什么杀伤力,你拿回去当个宠物养着吧。”竟然没有鬼,柳时阴也懒得继续呆下去。他把木偶人递给于暮,只想早点回去睡觉。 然而于暮哪敢接,看着那木偶人黑漆漆的面孔,他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这东西你拿走吧,我不要了。” 柳时阴见他寒毛直竖,恨不得离他们三尺远的怂样,耸了耸肩,把木偶人收下了。 寻人 回八楼的途中,小木偶像煎饼似的被柳时阴翻来覆去,对方似乎还没研究尽兴。 小木偶感觉自己就是砧板上的一条鱼,毫无反抗之力,最后大概太憋屈了,直接咸鱼一躺,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啧。”柳时阴也不能拿它怎么办,只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电梯内跳动的楼层数字,闲着无聊问它:“你是谁造出来的,是一开始就有灵智吗?” 小木偶睁着芝麻大的豆豆眼,背过了身去,只用屁股对着柳时阴,显然觉得他太烦了,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柳时阴乐了:“小东西还挺有脾气。”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他们到家了。 柳时阴进了门,在投奔卧室大床时才想起这个木偶人的安置问题。随手放一边是万万不可的,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被贼光顾的倒霉蛋。 柳时阴转动着眼睛,在家里搜寻着能关着小木偶的东西。很快,他看到了被闲置在阳台有些时日的旧鸟笼。 这个旧鸟笼是原身父亲以前养鸟用的,随着鸟寿寝正终后,就没再拿出来使用过,现在上面还积了一层灰。 鸟笼是金属的,不易被破坏,正好适合随时会蹦迪的小木偶人用。 柳时阴把鸟笼提到了大厅,然后随便找了块布擦了擦后,就把小木偶人塞了进去,嘴上很敷衍地道:“今晚先这样吧,明天再给你收拾一下窝。” 说着,柳时阴打了个哈欠,已经困得不行了。 然而等他躺上床,闭上眼没多久,耳边就传来了稀稀疏疏,吭哧吭哧的动静,就像是有只老鼠在旁边吃东西一样。 柳时阴不懂,为什么他的房间会突然出现老鼠这种生物。 他被这噪音闹得根本睡不着,只好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这只半夜出来找吃的老鼠抓去喂猫。 不过最后,老鼠没抓到,他倒抓到了一只已经快要越狱成功的小木偶——发出吭哧吭哧声音的罪魁祸首。 看着被小木偶啃咬得开了个大口子的鸟笼,柳时阴又气又好笑:“小黑脸,你还挺行啊,咬合力不错。” 小木偶人被当场逮住,豆豆眼眯成了一条线,嘴巴偷偷抿了抿,也不知道是不高兴被叫小黑脸这么难听的名字,还是因为越狱失败而不悦。但也没有做出其他激烈的举动,大概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柳时阴。 要不是亲眼目睹,都不敢相信这小东西竟然连金属都能轻而易举地咬破。以它这样的咬肌,之前要是被它咬到,柳时阴的手指可能真要废了。 柳时阴用左手捏住了小木偶人的脸颊,左手拇指撬开了它的嘴巴,从它的嘴唇到里面的口月空,细细地捻磨了一圈又一圈。 明明连牙齿都没有,却这么会咬。 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能耐还挺大。 小木偶人伸出短短的小手臂愤愤地拍打着柳时阴的手背,似乎很生气柳时阴的小动作,豆豆眼都快要气到额头去了。 柳时阴瞧见它的小表情,忍不住逗它:“你还不高兴了?你都不嫌那鸟笼脏,用嘴去碰它。我用手指摸一下怎么了?” 语气用词很是流氓,但眼神里却是满满的嫌弃。 “…………” 小木偶顿时僵住了,它想到自己刚才啃到的灰尘,倏地瞪大了眼睛,默默地背转身去,自闭了。 柳时阴差点没笑出声。 这小东西怎么那么好玩。 原来也知道脏啊,怎么越狱时就没想到呢,难道是因为脑袋小,脑容量也不够大的缘故? 虽说小木偶人办了件蠢事,但柳时阴却不会认为对方是真的傻。 鸟笼不能再住人,柳时阴这次把还在自闭反思的小木偶人给扔进了带锁的抽屉里,顺便还画了张禁逃符。只要符纸一日不被撕掉,被关在里面的人就一天都不能出来。 小木偶人像是知道这张符的用处,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本安静的它张大了嘴巴,又想咬柳时阴了。 柳时阴抬手抵住了它的牙关,眯着眼笑得却格外地冷:“再咬人,信不信我把你扔进马桶里?” 小木偶人跟着于暮的时候,其实早就有了意识,当然也就非常清楚地知道柳时阴口中的马桶是什么。 吃灰尘已经让它够自闭了,柳时阴的这句威胁直接掐住了它的脉门。它只能一边气鼓鼓地瞪着欺负偶的柳时阴,一边松开了嘴巴。 柳时阴顺势手指一弹,把它弹进了抽屉的深处,然后上锁贴符,一气呵成。 完了,他悠悠道:“乖一点,明天我再放你出来。” 也不管小木偶人有没有听到,柳时阴转身回去继续睡了个回笼觉。 因为禁逃符还自带了屏蔽声音的作用,小木偶人在幽静漆黑的抽屉里挠了半天,愣是一点声音都传不到柳时阴耳边来。 …… 下午两点,柳时阴是被突然打来的电话吵醒的。 他第一个想到的来电人是于暮,可是拿过手机一看,却是谢柔柔。 谢柔柔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时阴弟弟,我小叔一家好像遇到骗子了!” 得,现在柳时阴已经习惯她这个叫法了。 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柳时阴让她现在过来八楼找他。谢柔柔本来就在来的路上,等柳时阴洗漱完,换了衣服,她就已经到了。 谢柔柔气都没缓过来便道:“之前不是说我小叔一家去了隔壁市看病吗?他们把那边所有的大医院都看完了一圈后,可能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知道上哪认识了个人,听对方说有个小诊所治过我堂妹这种病例,两老就打算带我堂妹过去看看。” 被骗钱也就算了,谢柔柔就怕骗子把人带到黑心诊所去,连人的器官都骗。之前就出过不少类似的新闻,睡一觉起来,可能一个人的肾就没了。 谢柔柔:“时阴弟弟,我怕他们会出事,你能跟我一块去隔壁市看看吗?” 柳时阴掐指算了一下,如果他不跟着去,谢柔柔今天这一趟还挺波折的,很可能还会受伤。送佛送到西,既然之前答应了帮她,今天正好也没什么事,便道:”行,你订票吧。” 坐高铁到隔壁市最多只要三个多小时,事情顺利的话晚上就能回来,柳时阴和谢柔柔也就什么都没收拾,直接就出发了。 不是节假日的关系,谢柔柔很快就订好了票。林茹本来也想跟着来,但她公司这两天接了个大单,根本走不开人,只能在微信上千叮万嘱,让他们多加小心,遇到不对的情况就报警。 柳时阴很想告诉她,有他在,他们出不了什么事。 上了车,看着动车缓缓驶离站台的时候,柳时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柳时阴心道,大概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要不然他也不能忘了。 转头,就让谢柔柔帮自己把上车前买的零食和奶茶拿了过来,边打游戏边吃了起来。那悠闲的模样,让谢柔柔觉得他们不是去救人,而是去旅游的。 江城隔壁的城市,叫桃源市,人如其称,因为盛产各类桃子而得名。这个季节,正好是桃子成熟的时候,到达目的地,还未来得及窥探一缕桃源市的风光,他们就先一步闻到了桃子甜腻的芬香。 柳时阴闻着这味,忽然想吃桃子了。 不过正事要紧,吃桃子也不急于一时。 这会儿,谢柔柔才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不知道那家黑心诊所的地址!当时和小叔通电话时,她也没来得及问,对方就着急地挂断了电话。现在她再打过去,对面一直是关机的状态。 谢柔柔担心道:“他们不会出事了吧?”她开始慌了,“现在怎么办,报警能找到人吗?” 报警肯定是能找到人的,但那太浪费时间了。柳时阴对她说:“拔你一根头发给我。” 谢柔柔不知道他要自己的头发干嘛,但还是动手拔了一根给他。 柳时阴嘴里念出一句一句非常古法,从未听过的经咒,然后只见他伸出食指在半空对着手心的长发轻轻一画。在日照下,那头发竟然无火自燃了起来。 随着这根头发的烧起,一缕灰烟幽幽地攀上半空,指向了某个方向。没等谢柔柔回神,火星一现,烟消物烬。再看柳时阴那手,光洁如新,肤如白玉,别说一粒灰了,更是连一点被燃烧过的痕迹都没有。 仿佛那根头发从未存在过一般。 “刚才那是什么?!”那无名火是怎么回事,也没见他家房东用打火机啊!谢柔柔震惊了。 柳时阴拍了拍手,特别淡然地道:“一些小把戏罢了。”他招呼谢柔柔,“走吧,我知道你小叔他们在哪了。” 啊? 啊啊啊? 这就知道了?就烧根头发的时间? 就凭这么点时间,柳时阴不仅知道他们在哪,还特别熟门熟路地带着谢柔柔来到了那间黑心诊所门口。 这家诊所全称卢西华西医诊所,它开在一条老街的小巷子里,门面老旧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外面的墙皮都斑驳了,招牌上的华字都仅剩了个化。 而来这家诊所的病人,大都是住在附近的老人。 从门口往里看,能看到今天坐诊的是一个中年男医生,年纪大约四十岁上下,披着白大卦,胸前挂着听诊器,问诊仔细,瞧着挺专业。 谢柔柔见柳时阴一直盯着人看,问他看出了什么。 柳时阴说道:“这医生鼻梁丰起,五岳丰满,主厚禄而多富;肩平眉尾直蒂鬓角,机智有才之余对妻子也很好。就是骨相有些问题。实际年龄似乎比看起来要重?” 他摸了摸下巴,又说,“但总体而言,这位医生品德良善,功德深厚,不像是开黑心诊所,助纣为虐的人。” 谢柔柔说:“那是我们找错地方了吗?” “谁说一家诊所就只有一个医生的?”柳时阴抬起了脚,“而且看东西有时候不能只看表面,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诊所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病人,他们手上都打着点滴,不是感冒就是发烧。护士只有两个,一个年纪大点,严肃一些,一个则年轻许多,像刚毕业不久,扎针的手法还有些生疏。不管老的也好少的也罢,看她们跟病人的相处,应该都是老街坊了。 那个年轻的护士看到柳时阴和谢柔柔,上前来问道:“你们是来看病的吗?可以到前台这边来登记一下。” 谢柔柔没有在里面见到自己要找的人,又听护士这么问,有些无措又有些着急地望向了柳时阴。 柳时阴递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头对护士睁眼说瞎话:“对,我朋友肚子疼。” 谢柔柔因为找不到小叔一家,脸上急得没什么血色,看起来还挺能糊弄人。这位小护士直接就被骗了过去,做完登记甚至还非常体贴地给谢柔柔倒了杯温水。 就连旁边坐着等排队的老婆婆都关心地问她:“闺女你疼得厉害不,要不我让你先看?” 装病骗人的谢柔柔被如此关照,只觉良心受到了谴责,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现在已经没那么痛了。” 老婆婆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柳时阴顺势跟她聊了起来:“婆婆你是住在这附近的吗?那你知道这间诊所开了多少年吗?我们是过来旅游的,就住在前面的酒店。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我朋友的肚子从中午开始就疼到了现在。好不容易在附近找到了这家诊所,也不知道这里的医生医术行不行。” “小伙子你放一百个心吧,胡医生的医术可是这个。”老婆婆竖起了大拇指,“他以前可是在市医院上班的,后面才出来开了这个诊所。之前在市医院被他看过病的患者,现在有什么不舒服都爱来这边找他呢。而且胡医生的诊所在我们这也开了有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谢柔柔道,“不像啊,那胡医生看着还很年轻。” 老婆婆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她拍着大腿笑道:“不像对吧,咱们胡医生今年其实都快六十了。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保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跟当初开诊所时一副模样。” 谢柔柔是真没看出来,这位胡医生竟然都是爷爷辈的人了。 柳时阴听了老婆婆的话,手指在椅子上轻扣了两下。 之后他问道:“胡医生姓胡的话,怎么给诊所却取了卢西华这个名字?” 谢家三口人 老婆婆给他们解释:“卢西华是胡医生妻子的名字,他们结婚了四十多年,感情一直很好,听说当初开这家诊所的时候,他妻子还给了他不少的帮助。为了感谢对方的付出,也为了表达对妻子的爱意,这家诊所就取了他妻子的名字。” 谢柔柔哇了一声:“这也太浪漫了吧。” 对于浪漫免疫的柳时阴,却是非常冒犯地问:“胡医生的妻子还在吗?” “怎么不在,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的。”老婆婆本来想生气,但是面对着柳时阴却是怎么都生气不起来。她掏出了手机,说:“人家现在的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天天世界各地到处飞,想去哪旅游就去哪旅游。” 她打开了卢西华的微信,让他们看对方的朋友圈。 谢柔柔:“阿婆你还会用微信啊。” 老婆婆得意道:“那可不,我用得可利索了,抖音我也天天刷呢。” 柳时阴询问她:“胡医生妻子的朋友圈,可以让我看看吗?” “随便看。”老婆婆特别大方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 谢柔柔跟着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个叫卢西华的女人同样很年轻,要不说是胡医生的妻子,还以为是哪个青春靓丽的模特,身材高挑,皮肤紧致,看起来年龄就跟谢柔柔差不多。 可是胡医生都是六十岁的老头了,和妻子都结婚了四十多年,这位卢西华怎么的也得有五十来岁了吧。 但他们家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保养的秘法,夫妻两人的状态都保持得非常好,好得简直可以称为神奇。 卢西华的朋友圈内容特别的丰富,她也是个爱分享的,动态一天能更十几二十条。然后里面不是晒她去了哪个国家游玩,就是晒她刚买的包包和饰品。就是吃的不算多,似乎为了维持体重,特别会身材管理。 最新的一条动态,更于五分钟前,一张自拍,地点是巴黎。 谢柔柔仿佛闻到了金钱的味道,有些艳羡道:“胡医生他妻子这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吧。” 老婆婆说:“别看这家诊所破旧,看病开药便宜,就以为我们胡医生一家很穷。其实他在市中心早就开了一家大医院,听说经常给人开刀做手术呢。平时啊就是念着大家,才会抽时间过来这边坐诊的。有时候来这边的病人病情比较严重,胡医生还会帮忙转到他的那家大医院去,免了不少人去市医院看病难,没床位的问题。而光开这家大医院,胡医生一年下来起码就赚了上百万不止。” 这也是为什么胡医生的妻子能到处去玩的原因,因为人家家里根本不缺钱。对于胡家的财富,老婆婆也不嫉妒,反而觉得这都是他们家应得的。 老婆婆还颇为骄傲地道:“现在的男人啊,有钱花花肠子就多,不像我们胡医生,有再多的钱都留着给自己的妻子花,对妻子还一心一意,这么多年了,也没被外面那些狐媚东西勾引了去。” 谢柔柔由衷感叹:“难怪他发大财。” 这时候,叫号叫到了老婆婆。 等老婆婆走了,谢柔柔小声道:“时阴弟弟,我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这个胡医生看着好像还挺有本事的,这家店也不像是没营业执照的黑心诊所。” “呵。” 柳时阴听到谢柔柔的话,忽然笑了一声,这一声笑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谢柔柔懵了:“我说得不对吗?” 柳时阴回忆着之前看过的那张自拍照,眼里满是嫌弃:“刚才朋友圈里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卢西华。” 谢柔柔:“啊?” “她的脸是整的,看起来很年轻吧,因为她本来就只有二十多岁。”柳时阴冷冷地道,“这位胡医生,也没老婆婆说的那般老实。” “卧槽!”谢柔柔瞪圆了眼睛,“原来那胡医生是渣男啊!” 她刚才还觉得对方是什么绝世好老公,真是晦气死了。 柳时阴纠正她:“是人渣。” 谢柔柔不懂渣男和人渣有什么区别,她比较在意的是,“这是小三的话?原配去哪了?为什么小三还要整一张原配的脸?” 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测,她抖了抖,声音打着颤道:“原配不会已经……” 谢柔柔悄悄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柳时阴却是摇头:“胡医生身上没沾到是非,奸门无瘕,不像是死过老婆的。” 奸门又称夫妻宫,是相术师们对“鱼尾”即人的两眼角的别称,古时常有一种说法是,如果奸门有疤,有痣,有胎记之类的人,夫妻生活不会很和谐,感情也会非常受挫。 谢柔柔似懂非懂,只明白了一点:“所以卢西华还没死?” “说不准。”柳时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谢柔柔糊涂了:“怎么就说不准了?” 柳时阴像看块愚木一样看着她:“你怎么就抓不到重点。从面相上看,胡医生千般好万般好,但实际他却是找了小三,原配还不知所踪,一看就是找先生改过了命,你说他的面相还能做准吗?” 从奸门夫妻宫,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了。 这个小三还整了原配的容貌,怕是连名字都改成了“卢西华”,简直就像是在给原来的卢西华做替身,也不知道这位胡医生到底要干嘛。 但关于卢西华的生死,柳时阴虽然嘴上说说不准,但凭他的直觉和推测,敢肯定卢西华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还活着。 因为没有哪个小三愿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在国外,而不是守在奸夫身边。她难道就不怕有小四小五趁她不在的时候上位吗? 而她之所以不回来,是她不想回来吗?分明是她不能,因为某些人不允许。至于原因可能是怕会被真正的卢西华发现,也可能是别的。 当然也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胡医生已经把他这位原配妻子给搞死了,一切不过是为了隐瞒妻子死亡的消息罢。 谢柔柔握紧了手机:“我是不是该打110?” 柳时阴无语地看着她:“你在人家的地盘叫警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谢柔柔:“……”对啊,她是不是傻? 柳时阴说:“先解决了你堂妹的事情,我们再去找卢西华,到时候再报警也不迟。” 谢柔柔听后,整个人都颓了:“可是我小叔他们不在这啊。” 柳时阴让她望向门口,说:“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柳时阴的嘴巴就跟开过光一样,话音刚落,谢柔柔就听到了她小叔和小婶的声音,下一秒,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了诊所的门口。 谢柔柔奔了过去,叫道:“小叔!” 谢振强看到她,有些意外:“柔柔你怎么在这?” 谢柔柔刚想解释,跟过来的柳时阴却抢先了一步道:“我们刚好在附近旅游。” 谢柔柔感受到诊所里面的人投来的目光,脑子终于聪明了一回:“对对对,我们正好在这边旅游,没想到这么巧能见到小叔你们。走吧,我们到别处去说话,别挡了人做生意。” 谢柔柔一边说着,一边强硬地推着谢振强等人往外走去。等到了前面的拐角,确定周围没什么人经过后,才放开了声音。 “小叔小婶,你们的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知道我有多着急吗?就怕你们出了什么事。” 谢振强皱起了眉头:“那不是手机没电了吗,我们能出什么事,你就是瞎操心。” 谢柔柔嘟囔:“我还不是怕你们遇到骗子,被人家给骗了吗!” 谢振强:“我们又不是傻的,怎么会被骗呢?” 谢柔柔生气:“那你们来这干嘛?这种小诊所治个发烧感冒就算了,但要治嘉瑜的病,它还能厉害过大医院?” 谢振强梗着脖子:“你说的我们都懂,但大医院现在不是拿嘉瑜的病也没办法吗?我们就是想来这边碰碰运气,要是真遇上厉害的大夫,你妹她就有救了。” 谢嘉瑜,就是谢柔柔堂妹的名字。 柳时阴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就有在关注她。对方的面容很苍白,精神很差,眼神飘忽,但对一些声音和响动也会有轻微的反应。 只一眼,柳时阴就知道她并没有离魂,也不是生了什么重病。 谢家小婶在一旁帮丈夫说话:“柔柔你放心,我们谨慎着呢。早上那陌生人跟我们聊天的时候,我们都留了个心眼,他要带我们过来我们都拒绝了,只是问他要了个地址,下午时问了不少住在附近的街坊邻居,确定没问题我们才敢过来的。” 就是因为问人耽搁了时间,他们才会现在才到。 谢柔柔从柳时阴单凭一根头发就知道她小叔一家会在哪出现,还算准了他们出现的时间,就对他五体投地,膜拜不已。因此,柳时阴说胡医生是人渣,谢柔柔就认定对方是人渣。 而人渣开的肯定就是黑心诊所!想到小叔一家差点被骗,她气得不行。但还得顶着耐心劝道。 “小叔小婶,你们是不知道现在的诈骗套路有多深,不是说谨慎就不会被骗到的……” “反正我们不会出事。” 没等谢柔柔说完,谢振强就强行打断了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谢柔柔都要抓狂了。 柳时阴轻扯着嘴角,凉凉地说:“你们真觉得不会出事吗?” 他的目光落到了谢振强夫妇身上,那视线锐利得令人心悸,声音幽幽地让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而他接下来说的话,更是令人心脏都收紧了。 “印堂黄至发髻,白发突生;寿上、山根黑色如指甲盖大小,手掌坎宫黑脉穿过,是为大凶之兆。如果谢柔柔今天不来,你们一家三口十日内,必殒命在此。” 小黑脸 这种话,不管是谁都不爱听。 谢振强夫妇脸色大变。谢振强脸都气红了:“你怎么说话的!” 似乎就要打人了。 谢家婶子拉着谢柔柔也不乐意了:“柔柔,你都是上哪交的朋友。” 虽然长得好,但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上来咒别人的! 谢柔柔还没开口帮柳时阴说话,柳时阴那边已经说道:“谢振强,5岁的时候,因为调皮在牛车上摔了下来,后脑勺至今还留着一道疤。11岁那年,偷溜上山抓野鸡,却迷了路,让全村人找了一天一夜,回来就挨了一顿打。15岁时……” 黑历史被当面拿出来说,谢振强非常羞愤地瞪向了谢柔柔:“你跟他说的?” “我没说啊!”谢柔柔很冤枉,“这些事我都没听你提过!” 谢振强哑然,他顿了顿,有些牵强道:“那他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得这么仔细,简直就像是亲眼目睹了一样。 柳时阴笑了:“都是我算出来的。” 谢家夫妇完全不相信。 柳时阴也不辩解,而是直视着谢振强,说:“你明面上是家里的老幺,其实上面除了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外,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不过那个最小的妹妹在出生第八天,就因病去世了。因为不足月的缘故,不能进祖坟,所以你们家把她埋在了老屋后面的山上,我说得对吗?” 谢柔柔非常诧异地道:“小叔,这是真的吗?我们原来还有个小姑吗?” 谢振强不说话了,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柳时阴说的都是大实话。 这还没完,柳时阴把目光定在了谢家婶子的身上:“你只有一个姐姐吧,姐姐嫁到了北方,生了一个儿子。她儿子前几年就结了婚,和妻子还是青梅竹马,两人一直想要个孩子,但是一直没怀上。去年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因为身体的缘故,也没有保住。不过那姑娘每年都有向贫困山区的女孩捐款的习惯,运气不会太差,今年已经又怀上了,而就在刚才,她就已经把孩子生了下来。” 柳时阴扬了扬眉,示意她:“你要不要去给手机充个电,你姐姐现在应该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想同你报喜呢。” 谢柔柔很想知道柳时阴是不是真算得那么准,所以直接建议道:“还充什么电,小婶你直接用我的手机给大姨去个电话问问吧。” 谢家婶子和她家姐姐关系一向很好,女儿出事前还经常联系,也知道她儿媳妇今年又怀了一胎的事情。但这一胎依旧怀得艰难,怀相也不好,医生都说有可能怀不住。而且算一算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呢。 要生也不应该是今天生啊? 但有了谢振强这个前车之鉴,谢家婶子心中的天秤已经不知不觉倾向了柳时阴这边。 她擦了擦手上的汗,还是接过了谢柔柔的手机,给自己的姐姐去了个电话,幸好她还记得对方的号码。 拨号出去没多久,对面就接通了。 谢家婶子连忙开口道:“姐,是我。” 对方听声音就知道是个豪爽的人,没开扩音,在场的都听到了她清亮的嗓音:“妹啊,你怎么换手机号了?难怪我刚才打你以前那个电话,一直没打通。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哈哈,我儿媳生了,生了个六斤重的女娃娃。” 谢家婶子听到这,瞟向柳时阴的眼神都变复杂了。 谢振强也一样。 谢家婶子跟对面解释了手机没电的事后,接着道:“不是说预产期是下个月吗,怎么今天就生了?” 谢大姐哎了一声说:“之前不是说怀相不好吗?所以提前就早产了,幸好大的小的都没出什么事,不然我和孩子爸都不得安心。诶,不说这个了,咱们说点开心的,你是没看到,我这个孙女啊,胖乎乎的完全不像是早产孩子,医生也说她身子骨好,和人家足月的差不多。哈哈,还有啊,她长得也好,像极了她妈,以后肯定也是个美人坯子。” 谢大姐喜悦的样子,大家就算是隔着手机都能想象出来。 她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跟谢家婶子说,但孙女在那边已经嗷嗷叫了起来,只能匆匆又说了两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挂了后,谢家夫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非常的沉默。 片刻后,谢家婶子才小声地道:“柔柔啊,这位到底是什么人?” 谢柔柔咳了一声,指着柳时阴说:“这位是我们家的房东……别看他很年轻,其实看相算命特别厉害!之前林茹她前男友来闹事,要不是我们房东在,林茹现在可能就要被那个臭王志给坑了。” 谢柔柔简单地给他们说了一遍王志闹自杀的事情,直听得谢家夫妇连连皱眉,暗骂王志的同时,看向柳时阴的神情也越发的尊重。 谢柔柔说:“之前我们不是怀疑嘉瑜可能是丢了魂或者是撞上了什么脏东西吗,我就想着找我们房东给她看一看。” 谢家婶子有些犹豫道:“可是我们之前也不是没找过神婆……” 谢柔柔想也不想便道:“那神婆能跟我们房东比吗?” 谢振强看着自己女儿安静的侧脸,只是声音有些低沉地问柳时阴:“柔柔她房东,我们嘉瑜这种情况,真的是丢了魂吗?” 停顿了数秒,他才有些苦涩地接着问:“这种情况,你……能治吗?” “其实你们的女儿并没有丢魂,只是被魇住了。”柳时阴也没有跟他打马虎,直接便道,“你们找的那神婆,大概是个骗子,所以没有看出来。她的这种情况,只要学过一些术法的道士都能轻松解决。” 不过现在灵气微末,时代发展得又太快,很多人的看家本领都丢了,更别说术法一脉。真正有本事的道士和相术师都太过稀缺,更不好请了,也难怪谢家夫妇为了谢嘉瑜的事烦恼了如此之久。 换柳时阴原本那年代,不说他,就是他的…… 他的什么? 柳时阴有些愣住。他扶了扶额,失笑暗忖,还能是什么,就他呆的那家道观随便一个洒水童子,出来都能吊打现在的一些所谓的相术师。 虽然柳时阴话里没说他能治这三个字,但谢家夫妇清楚,他一定有办法救自己的女儿,身体不自觉地颤动了起来,是激动的。 谢振强一抹脸,直接就给柳时阴给跪下了,他说:“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小兄弟,不,小先生,只要你能救我女儿,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谢振强就是个粗人,没读过多少书,看不惯你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但是他错的时候,他也认得干脆,能屈能伸,为了自己的女儿,别说是让他磕头了,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绝无二话。 砰砰砰的,谢振强就给柳时阴磕了三个头。 柳时阴也没有拦下他,因为他受得起。毕竟在帮谢嘉瑜的时候,同等的也是在救他们一家的命。 谢振强想磕第四个头时,柳时阴开口了:“行了,起来吧。” 谢振强担心柳时阴会计较他们刚才的冒犯,没有起,还想继续磕,然而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抵着他,让他的脑袋怎么都没法往下低去。 能做到这些的,除了面前的青年外,谢振强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他眼里满满的震撼,还有对柳时阴深深的畏惧。 谢柔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她叔站起来后,松了口气的同时说道:“时阴弟弟,你刚才说嘉瑜被魇住了,是指她一直在做梦吗?” “差不多。”柳时阴说,“她身上有阴气缠绕,应该是之前接触到了什么东西,被影响了。导致现在处于似梦非梦的状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仿佛活在了两个世界,所以人虽然能走能动,但反应非常的迟钝。” 谢柔柔:“能叫醒她吗?需要准备什么工具我现在就去买!” 谢家婶子:“是不是得有朱砂,黄纸,桃木剑还有大公鸡什么的……这些振强知道在哪买,让他去!” 谢振强被点名,忙道:“对对对,我去!” 柳时阴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他又不是要开坛做法。 只见柳时阴抬起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阳光下,轻轻地点在了谢嘉瑜的额头上。然后一撇一捺,节奏明快潇洒地勾勒出了一个象形字。 谢家人看不懂,只觉柳时阴的动作非常的漂亮,那手指就像是带了某种魔力般,特别地吸引人。 字成,柳时阴嘴唇翁动:“破!” 随着这个音节的吐露,谢嘉瑜的额头闪出一道金印。没等大家看清,那道金印就潜入了谢嘉瑜的皮肉内,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下一刻,原本眼神涣散的谢嘉瑜抖了抖卷翘的睫毛,眼神光开始聚拢,脸色也微微红润了起来。等她彻底清醒后,她茫然地道:“爸,妈,我怎么了?” 听到这一声爸,这一声妈,谢振强夫妇激动得眼圈都红了。 太好了,他们的女儿终于恢复正常了! 谢振强带着哭腔,连连向柳时□□谢:“谢谢,谢谢……” 谢柔柔都忍不住在旁边抹起了眼泪。 柳时阴只好等他们的情绪平静了一些后,才问谢嘉瑜:“还记得你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梦吗?” 谢嘉瑜迷茫地摇头:“不记得了。” 柳时阴早有预料,也不失望,继续问她:“那你还记得在你出事前,有捡过或者收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据我的推算,这件东西一直被你带在身边,如果不把它找出来,下一次你依旧会被魇住。” 谢家婶子紧张了:“嘉瑜,你快想想。” 谢嘉瑜苦思冥想了许久,才迟疑地道:“转校之前,同学们送了我不少的礼物。真要说特别的话,里面有一个白色的小陶笛,我很喜欢,经常会拿出来玩。” 可是现在她没有带在身上,也没法拿出来给柳时阴看。 因为实物不在,柳时阴也无法就此定下结论。 谢家夫妇担心女儿还会出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柳时阴:“大师……” 柳时阴沉默两秒,叹了口气:“等回了江城,我跟你们回家一趟吧。” 谢家夫妇:“谢谢!谢谢!” 谢柔柔笑着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找卢西华了?” 谢振强问:“卢西华是谁?” 谢柔柔刚想给他们解释,一旁的谢嘉瑜却忽然一脸惊悚地指着她背在肩上的斜挎包说:“姐……你的包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恰巧一阵冷风吹过。谢柔柔一边扯着僵硬的笑脸,一边颤着嗓子说:“我包里只放了口红和纸巾,怎么会有东西在动呢……” 谢柔柔很想说是不是她看错了,可是柳时阴在这时候却开了口:“我也看到了,谢柔柔你把包打开。” 谢柔柔都快要哭了。可是她不敢不听柳时阴的,只能抖着手指一点一点地拉开包。 随着拉链拉到尽头,一个在柳时阴看来特别眼熟的小黑脸扒拉着边边,嗖地冒出了半个木头脑袋。 当它注意到柳时阴时,更是非常熟练地飞扑向了对方。 柳时阴霎时脸也跟着黑了。 这个小东西,是怎么跑出贴了符的抽屉的? 挂件它 柳时阴没让小黑脸近身,在半空中就把对方给抓了。他说:“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还挺会躲的,这么久都没让他发现。 一定是长得太黑,又太矮了,他才一直没注意到。 小黑脸不会说话,当然也不会回答他。只是伸长胳膊,试图去够柳时阴,不过被对方给拍掉了。 谢家人抖得跟个鹌鹑似的,已经吓得抱做了一团。 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谢柔柔打着结巴问:“大,大佬,这是什么啊?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一个木偶在动!!” 柳时阴晃了晃小黑脸,用非常寻常普通的语调说:“一个不太听话的小宠物罢了,你们不用太在意。” 这是能不在意的事吗?!众人在心里疯狂呐吼。 谢柔柔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了。 柳时阴才不管他们的心理活动有多丰富,他威胁小木偶人:“我现在没空搭理你,你给我乖乖地呆在口袋里,不然回去我就把你当柴火烧了。” 柳时阴还扯了扯小黑脸的腿脚,略带吐槽和嫌弃地说:“细胳膊细腿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多烧两秒。” 小木偶:“……” 不知为什么,小黑脸又很想咬他了。这人怎么不是想着把自己扔马桶里,就是想着给它烧了,它的偶生大危机全出自这人之手。 柳时阴说完,就把它团成一坨随手给塞进了衣服的口袋中。正好柳时阴今天穿了一件设计感比较强,腹部位置拼接了个口袋的上衣,放下一个巴掌大的木偶人绰绰有余。 小木偶啪嗒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很不容易在失衡的口袋中爬起来坐好,先是甩了甩脑袋,抖了抖小腿,然后靠着两只小短手扯着口袋的边边再次冒了出来。 柳时阴:“……” 别人是身上长猫,他是身上长了一个蠢蠢的小木头。 好像真不怕被柳时阴扔了似的,胆子是真的大。 柳时阴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在小黑脸冒头的那一刻就抬手把它摁了下去。但下一秒,它的脑壳又蹭了出来,循环往复。一旁的谢柔柔看了都要怀疑,这一人一偶真不是在玩什么情/趣小游戏吗? 谢柔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声:“前面来人了。” 小黑脸顶着黑黝黝的豆豆眼定定地盯着柳时阴看,一副并不打算放弃的模样。 柳时阴捂着额头,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法对这个小黑脸发火,怕不是前世欠了它的。 这一次,算是柳时阴先败下了阵来。 他收回了手,冷声说道:“你想出来就出来,但必须给我好好地当个不会动的玩偶。” 他可不想某个路过的行人被吓晕在大马路边上。 小木偶这回倒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它两只小短手挂在了外面,伪装自己是口袋上的一个小挂件,实则小眼睛滴溜溜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幸好它的脸蛋儿够黑,让人看不清它的豆豆眼,不然又得挨柳时阴的训。 谢柔柔和谢嘉瑜初见小木偶人时还有些害怕,此时看它乖乖地长在柳时阴的口袋里一动不动的,不禁捂住了心脏,少女心泛滥。 “好可爱啊……” 不仅能动,还听得懂人话,关键小巧精致,还雕刻了头发和衣服,就像那些手办娃娃一样,漂亮又可爱,让她们也好想养一只。 小黑脸好像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在柳时阴看不到的地方,忽然对她们龇起了牙齿,露出了一个恶狠狠又凶巴巴的小表情。 像是随时要吃人一样。 大夏天的,谢柔柔和谢嘉瑜冷汗都出来了。 她们错了,什么可爱,什么乖巧,那都是假的!! 她们平时养养猫养养小仓鼠就算了,养什么木偶!那是她们能养的吗?她们又不是柳大佬! 吓了谢柔柔和夏嘉瑜一顿,小黑脸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视线,继续安静地当它的挂件。 一旁的谢振强夫妇紧闭着嘴巴,努力地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尖叫。 柳时阴不明白他们四人为什么一副满头大汗,要晕厥了的样子,明明今天的天气还挺凉爽的。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大事,有他在谢家人也死不了,柳时阴也懒得多问一句,偏头看了眼太阳,确定了时间后说:“走吧,去找卢西华。” 谢柔柔努力地忽视着小木偶人的存在,举手提问:“我们没有卢西华的头发,该怎么去找她?” “找一个人,谁说就必须要有她的头发?”柳时阴勾起了嘴角,“她老公不是就在这吗!” 谢柔柔被震住了:“大佬,你要干嘛?” 柳时阴睨了她一眼:“问那么多干嘛,都让开一些,安静地当个观众就行。” 柳时阴从身上掏出了一张黄符,竖着夹到了左手指尖,然后右手掐了几个指诀,就让这张符纸从头开始燃烧了起来。 猩红的火光很快就把符纸燃烧成了灰,可是这灰却没有散到空气中去,反而飘飘扬地落到了诊所的围墙上,然后如同一条有意识的壁虎,速度极快地钻到了诊所内部。 柳时阴他们就站在门外不远的地方,看着它从天花板一路来到了坐诊的胡医生附近。 不管是胡医生也好,还是过来看病的患者,都没人发现它已经攀到了前者的身上。而在胡医生觉得有些热,卷了一下衣领的时候,它犹如一道闪电,又快又准地潜进了对方的皮肉中。 谢家人等啊等啊,以为那条“壁虎”会干出什么事来,可是左等右等,却等了个寂寞,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柔柔愣住了,小心翼翼地说:“大佬,你是失手了吗?” 之前找她小叔一家时,她的头发可是飘到了半空,给了方向指示的。这次却啥也没有,真的能找到人吗? 在术法一道上,柳时阴从来没失过一次手。 他慢悠悠地道:“你们没道行,肉眼看不到那根线罢了。” 谢柔柔四人啊了一声,纳闷不已,线?什么线? 小木偶人倒是看到了那根线,黑黑的,细如发丝,一头连着胡医生,一头飘在空中,直穿过前面的建筑,不知道连到了什么地方去。 如果谢柔柔也有小木偶人半分本事的话,也许早就发现,在寻找谢振强等人时,那道灰烟消失后,这根线曾经也出现过一次。 要不然凭风水学得稀烂,方向感极差的柳时阴,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这家诊所来。 柳时阴不想在这种容易暴露他缺点的问题上停留,遂说道:“我已经知道卢西华在哪了,别浪费时间,赶紧去找人吧。” 四人愣了愣,也不再追究什么线不线的了,只是在赶路的途中,话多的谢柔柔感慨了一句:“大佬你以后要是开一家寻人或者寻物的店,肯定能赚很多钱。” 捉鬼驱邪精通到极致的柳时阴听到这一句话,难得心虚地加快了步伐。 挂在口袋上的小木偶人默默地盯着柳时阴,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 …… 回到正事上。 卢西华就身处在黑线的尽头。距离不算近,柳时阴他们直接打了两辆车。 花了一些时间,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毫不意外,面前的建筑就是老婆婆提过的,胡医生开的新医院。 新医院还是沿用了他妻子的名字,叫卢西华第一医院。 柳时阴看到”第一”两个字,就啧了声:“这个胡医生是打算以后再开第二间,第三间……医院吧,看来钱赚得不少,胃口还挺大的。” 这家医院应该新建了不到十年,一切看着都还很崭新,占地面积宽广,规模已经足以媲美桃源市的市医院了。 进到医院内部,发现来这里看病的患者还不少,而里面的设备也非常的充足。科室齐全,还有不少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医生,专业知识不容置喙。 医疗资源丰富得让人再次惊叹于胡家钱力的厚实。 因为行人往来不绝,柳时阴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瞩目。 不过他们一行人还是人太多了,去找卢西华就跟个移动靶子似的,迟早会被察觉。因此,柳时阴回头对谢柔柔等人勾了勾手指,似乎有话要说。 谢家四人以为他要给他们布置什么任务,一时竟还有些激动。 等他们围过去,却听柳时□□:“来都来了,你们不如都去做个全身体检吧。” 众人:“…………” 什么叫来都来了,他们又不是特意来看病的! 但是柳时阴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谢振强夫妇和谢嘉瑜就这样被迫地买了个体检套餐,然后排队做检查去了。 至于谢柔柔,哪里舍得放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打死都不肯离开。柳时阴只能随她去。 柳时阴就这样带着谢柔柔这个拖后腿的,还有一个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的木偶人穿过了人群和走廊,溜达达地来到了医院最后面的一栋写着重症住院楼几个大字的建筑前。 这边人烟明显稀少了许多,但看管的并不严密,好像这就是一栋普通的住院大楼一般。 但柳时阴为人谨慎,在进去的时候,又拿出了一张符,递给了谢柔柔让她揣着。 这一人一偶 谢柔柔拿着符问:“这是什么?” 柳时阴说:“隐匿符,能降低你的存在感不被人发现,危险的时候也能当护身符使用。” 好东西啊!谢柔柔赶紧握紧了它。 有了符纸的效果,柳时阴和谢柔柔进重症住院大楼就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从医护人员身边过去,他们连眉尾都没有抬一下。 谢柔柔在心里直呼神奇。 畅通无阻,一路来到了最高一层楼。 谢柔柔见没人后,悄声说道:“卢西华真的在这吗?” 这一层楼连灯都不开,灰蒙蒙的,只有窗外余光带来了点微光。也没见到任何一个患者,静悄悄的,他们的呼吸声好像都变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进了走廊后,温度似乎也跟着变低了许多,冷飕飕如同已经入了深秋。 看起来,这一层楼就像是被废弃了一样。 “没找错。”柳时阴看着还在延伸的黑线说道。 柳时阴没有在原地多呆,迈着脚就朝着近在咫尺的终点前进。谢柔柔害怕,紧紧地尾随在他的身后,深怕自己跟丢了。 随着越靠近卢西华所在的位置,周边就越冷,阴气就越重。窗外的阳光也渐渐地消散了,阴影笼络,光线更加暗淡。 很快,他们两人就来到了一间病房前。 门是锁着的,打不开。 柳时阴试了一下后就放弃了,谢柔柔开口:“怎么办,要砸门吗?” “砸什么门,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淑女点。”柳时阴一脸你好粗鲁的表情看着谢柔柔。 谢柔柔张了张嘴,特别想骂粗口,她怎么就不淑女了! 小木偶人直溜溜地盯着她,最后愣是让她没敢骂出声。 谢柔柔:……真憋屈!! 相比砸门,柳时阴显然有更科学的开门方法。 他身上也不知道带了多少的符纸,此时又掏出了一张,然后嘴里念叨了一句经文,那原本安安静静躺在掌心的符纸就像是突然有了生命般,活了过来! 柳时阴轻声说道:“去吧。” 符纸得了命令后,如同一条泥鳅,滑到了地上。柔软的身体一歪,在谢柔柔愕然的目光中,刷地一下就从门缝底钻到了病房内。 随后,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咔嚓”一声的开门音。 门就这样被符纸给打开了。 谢柔柔无话可说,她怎么就忘了站在旁边的是一身硬本事的玄学大佬。 对方开门还用砸吗? 直接就能让符纸听话去开门,再不济还能抓只鬼来帮忙呢! 符纸开完门就回到了柳时阴的身上,柳时阴把它随手给塞到了小木偶人的手里,给它当玩具玩了。 刚才还是大功臣的符纸欲哭无泪。 小木偶人倒是心情很好地抓着符纸的“脖子”,把对方快攥成了一张废纸。 门都开了,人肯定要进去。尤其他们已经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柳时阴打头阵,走在最前头。 不过在他踏进病房的那一刻,一阵阴风急徐而来。没等柳时阴动手,小木偶人就已经跳了出来,给迎面而来的黑影来了一口。 “啊啊啊!!!” 一声痛叫,一道鬼影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 随着柳时阴把灯打开,谢柔柔清楚地看到了一个浑身泛着黑气,五官狰狞丑陋,肩膀被啃凹了一大块的男人……或者说男鬼。 谢柔柔第一次撞鬼,两眼一黑,差点就要晕过去。 好在柳时阴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定了定魂,好歹没有真的晕过去。 之后,柳时阴拍了拍小木偶人的脑袋,说:“味道怎么样,好吃吗?要不要再吃一点?” 见小木偶人咬了男鬼没有肚子疼,也没有其他不良反应,柳时阴露出了个特别温柔的,但在男鬼看来却无比魔鬼的笑容。 鬼是没味道的,但他们的魂体对小木偶人有好处,所以小黑脸同样十分恶魔地点了点头,表示它还能再吃一点。 完全是把鬼当成自助餐了! 男鬼无语了,忍着身上的痛,大骂道:“你们是不是有病!” 要不是知道他们是人,还以为他们才是恶鬼呢! 柳时阴眯起了眼,笑得更加灿烂:“嘴巴太臭了,吃了可能会遗传,我看还是直接打得他魂飞魄散最好。” 小木偶人非常认同,并且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下小胳膊,似乎打算替柳时阴动这个手。 骂骂咧咧的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男鬼:“……” 妈的,想哭。 他不会真要死第二回吧? 为了以后的鬼生还能吃一口热香,废了一条手臂的男鬼突然奋起,冲着最弱的谢柔柔就飞了过去。 谢柔柔:“???” 与此同时,另一道鬼影出现,明显准备在柳时阴去救谢柔柔时,给他来个致命的一击。 但柳时阴是谁,是永晋百姓口中的活神仙。 早在开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间房间里还躲了一只鬼。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他一点都不慌,直接掐诀,在他们两只鬼靠近的瞬间,让他们第一次尝试到被阳火焚烧的可怕。 火光冲天,恶鬼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两个大号火罐。 “啊啊啊!!!” “好痛,好痛,救命!!!” 两只鬼扑腾到地板上,痛苦的哀嚎和惨叫不绝于耳,好不凄惨。 被这么烧了几秒,恶鬼们就忍不住开始求饶了:“大哥,我们错了,求放过!” 柳时阴让他们又烧了一会儿,才挥了挥手,把火灭了。 从阳火中活下来的两只鬼,早就半死不活,身上都没一块好肉了。即便如此,两只鬼还得顶着惨不忍睹的面容对柳时阴苦兮兮地道谢:“谢谢大佬饶我们一条狗命……” 谢柔柔还记得其中一只鬼看她好欺负,想要杀了她的事情。她愤愤地道:“就得烧死他们!” 两只鬼哪敢说话,只能默默低着头,装死。 柳时阴没理他们,迈步走到了这个房间唯一的病床前,看着此刻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卢西华。 来时,柳时阴就在车上用手机百度过了胡、卢夫妻二人的资料。拜胡医生的新医院开得够大,个人名望够高所赐,作为他的妻子,卢西华的信息在网上也是公开和透明的,还有一张非常清晰的大头照。 从照片上来看,卢西华额头宽广饱满,耳朵贴脑,鼻头丰隆,人中清晰,没有横纹或恶痣,从小家境不会很差,是非富即贵的好命相。 可现在在柳时阴眼前的女人,周身却冲刺着满满的黑气,一脸倒楣相不说,还一脸的大奸大恶之相。如果只从面相上看,这就是个干了许多坏事,死不足惜的恶人。 而且她本人也和照片判若两人,才50岁出头,还没到退休年龄的人,面容却苍老得十分的可怕,鹤发鸡皮,皱纹遍布,反倒更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瘦骨嶙峋,模样惨烈。关键还重疾缠身,命不久矣。 怎么瞧着都不像是拥有富贵好命的人。 谢柔柔也来到了跟前,她看着面前的老婆婆,十分意外:“天啊,这就是胡医生的妻子吗?” 也太惨了吧。 柳时阴瞥向一旁缩着肩膀,试图减少存在感的恶鬼们,冷冷笑了一声:“说是夫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仇人。这位胡医生真是狠,抢了别人的富贵命不说,还找了两只恶鬼在这里守着,深怕有人误了他的好事。”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上来时一个劝阻的人都没看到,因为已经有鬼替他们分担了这项工作。 谢柔柔一听,牙关顿时就痒了起来:“妈的,这个死人渣!还有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的混蛋!” 气到都忘了怕鬼了,谢柔柔上去直接就给了两个恶鬼一脚。 两恶鬼没敢反抗,只能抱头哭喊着为自己脱罪:“饶命啊,我们也是被逼的!” “被逼的?”柳时阴凉凉地启唇。 恶鬼们大气不敢喘,怕再次引火烧身,只能嗫嚅地小声道:“有人给我们烧纸钱点香烛请我们来帮忙,我们就是一时没忍住诱惑……才误入了歧途。” 怕被打,他们连忙又加了一句,“但我们真没想害人!” 谢柔柔又给了他们一脚:“还没想害人,忘了刚才你们干的破事了?” 俩恶鬼还想辩解,但被柳时阴睨了一眼,又被小木偶人给威胁了。只见后者抓着符纸恶狠狠地挥了挥,那皱巴巴的黄符仿佛就是他们未来。 恶鬼更想哭了。 他们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今日,打死他们都不贪那三瓜两枣了。 胡医生一个普通人肯定是不会驱鬼的,能雇来这两名恶鬼,背后一定是有其他人的帮忙。 柳时阴问他们:“是谁帮胡周找的你们?” 胡周,就是胡医生。 其中一个恶鬼说:“一个男的,听声音挺年轻的,但是没看到脸,他戴了帽子。” 另一个恶鬼点头:“对,裹得很严实了,他身边还养了几只小鬼,特别凶,就像是……”他抬了胎小眼睛,偷偷瞄向了小木偶人。被小木偶人瞪了后,才瑟缩地收回了视线,接着道,“就是因为有那几只小鬼在,我们也不敢反抗,他让我们干嘛就干嘛。” 说得那叫一个无辜和身不由己。 可惜不说柳时阴了,就是谢柔柔都不相信他的这套鬼话。 见问不出什么,柳时阴直接就让小木偶人把这两只鬼给吃了。 谢柔柔震惊:“就这样吃了?” 柳时阴颔首:“别看他们怂,他们身上的戾气可不轻,这种都是杀过人,吃过其他鬼的恶鬼,死了都算便宜他们的了。” 小木偶人双手撑着鼓囊囊的腮帮子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小脑袋。 谢柔柔感觉自己还是社会经验太少了,差点就被那两鬼的可怜样给骗了。 在木偶人消化它的食物间隙,谢柔柔想到之前柳时阴说的话,问道:“大佬,抢了别人的富贵命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东西还能抢的吗?” 从卢西华的命线已经掐指算出一切前因后果的柳时阴淡淡地说:“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不能抢的,只要够大胆,也不怕付出相对应的代价的话,总有人会去冒险。说回胡医生这件事上,之前我跟你提过吧,他被改过命的事。可是在术法一道上,一个人的命可没那么好改,其中最简单,也最容易成功的办法,就是和别人换命。” “如果关系亲密,换起来还会更轻松。” 什么关系能论亲密?要么是有血缘的,要么就是同床共枕,结发的夫妻。 谢柔柔抽了口气。 而这位胡医生换了自己妻子的富贵命后,还不知足。他狠毒到甚至把自己造下的恶孽因果全都转架到了他的妻子身上,使得他妻子恶贯满盈,病疾不断,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就成了大恶人。以后要是下了地狱,还得上刀山下油锅,经受种种酷刑。 胡医生呢?却是满身功德,死了后还能投个好胎。 谢柔柔哆嗦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不成他把诊所和医院都改成他妻子的名字,就是为了……” “为了更好的转移恶孽。”柳时阴帮她补全了这句话。 简单点来说,就是明明犯事的是胡医生这个人,可是签字画押时却成了卢西华。 谢柔柔憋了半天只憋出了六个字:“这也太狠了吧。” “狠?”柳时阴笑了,“还有更狠的,要听吗?” 这话问得,就像是在问她要不要埋尸一样,听得人是心惊肉跳,呼吸急促。 可偏偏谢柔柔还无法拒绝。 因为吃瓜是人的天性! 吃个饭 柳时阴脸上是笑的,但眼里却是冷的。他说:“胡医生情妇那脸,还记得吧?” 谢柔柔不懂为什么又提起了这个他们曾经聊过的话题,但她还是认真地回答道:“记得。” “看了卢西华的命理,我才想到,他让别人换脸的真正原因。”柳时阴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病床的钢管上,钢管发出的沉闷声让人不自觉地跟着收紧了心脏。 他道,“如果原配顶不住恶孽死了后,情妇上位,直接就会成为第二个替他遭天谴背黑锅的人了。” 谢柔柔闻言,顿时遍体生寒。 看现在小三替原配过着买买买的生活很爽吧,可那都是用命换的!本人甚至还不知道其实也是替死鬼!替身,替身,替到最后还得跟着原配一起死。 胡周这个人简直就是在养蛊,怕不是背地里其实已经物色好了第三个替身。 卢西华一看就活不了几天,等她死了后,躺在这张病床上的就是那个还在全世界飞的女生。而朋友圈晒美照的“卢西华”就算再换了个人,恐怕也没人知道。 谢柔柔终于明白柳时阴为什么说胡周是人渣,而不是渣男了。渣男只是骗钱骗感情,而他是两样都骗,还骗人性命! 歹毒得很! “这种人就不配活在世上!”谢柔柔愤愤地道。 柳时阴淡定地道:“他活不了多久了。” 语气肯定,就像是在说已成定局的事实。 大佬都开口了,胡周肯定就要躺棺材板板了。 知道人渣会死,谢柔柔放心了。她转头关心起了卢西华的状况:“大佬,她呢?还能救吗?” 不然死了到下面还要看到渣男老公,扯头发都不知道能不能扯赢,想想就心塞。 “黑气缠身太久,身体早被拖垮了,就是我也回天乏术。”柳时阴嘴上是这么说,但人却是走到了卢西华的跟前,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拍了两下,“现在只能动些小手脚,蒙混一下天道,让她多活几天,临死前少受些痛苦。” 谢柔柔看不懂柳时阴的动作,但一旁的小木偶人却看得很清楚,卢西华身上的黑气正在减少。 这还没完,柳时阴抓过卢西华的手,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逼出了她的一滴指血,然后直接起火给烧了! 房间瞬间弥漫了一股腥臭味。 谢柔柔赶紧捂住了鼻子,往后退了一步。等血滴烧干,柳时阴放下卢西华的手,谢柔柔捏着鼻子才问道:“这就行了?” ”行了。”柳时阴勾了勾嘴角,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我顺便把她身上的恶孽全还给了胡周,接下来的日子,他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没了替身,胡周就要自己承担业力的反咬。卢西华承受过的折磨,都将双倍地回到他的身上。但这还不是结束! 柳时阴对谢柔柔道:“报警吧,告诉警察有人在非法售卖人体器官。” 柳时阴给了谢柔柔一个时间和一个地址。 这个地址谢柔柔刚好知道,是桃源市一个废弃港口的仓库,以前交通没那么发达时,还有很多人会在那边搭船出行。现在高铁飞机方便了,这个地方也就慢慢地没落了下去,没什么人过去。没想到这反倒成了胡周等人犯罪的温床。 也难怪胡周他们做过的事情一直没被发现。 等卢西华醒后,关于胡周的犯罪证据也会摆放在法官的面前,很快胡周等人就会迎来他们的牢狱之灾。等人间被审判完,还得接受地府的清算,这些人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得给做过的恶事赎罪。 就连帮他的那位大师也一样,别以为能逃得过去。 术法被柳时阴断了,必然要接受反噬的痛苦,修为也会反退不少。 谢柔柔闻言,简直要拍案叫好。 警察的动作也很快,接到报案后,当晚就按照柳时阴给出的时间,准时守在了那间仓库附近,当场撞破了一桩人口器官贩卖的交易,人赃并获。 并在仓库里面找到了不少的犯罪记录,与此同时派出人手迅速控制了胡周,还有几个参与了器官买卖的主要犯事者。 胡周被扣上手铐时还非常的迷茫,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谁给他举报了,明明他做的这些事情都特别的小心,没有留下一点尾巴。 等他进了监狱,皮肤枯槁,头发掉完,并发症接连而来时,他才意识到恐慌,才清楚地明白自己做的局全被打乱了。 他到死大概也没想到,他满盘皆输的起因,只是因为一个手下某天忽悠了谢振强一家三口这么小的一件事。 甚至都没和害他沦落到如此地步的柳时阴碰上个正面! 事后,胡周和医院主导的人体器官贩卖案件通报全国,引起了人民非常热烈的讨论。 也是经过官方的批报,谢柔柔和谢振强等人才了解了整件案子的全貌,越是了解越是心惊,也越明白柳时阴当初为什么说他们会死在桃源市的原因。 胡周所经办的卢西华第一医院,平时会接收许多被别的医院拒收的重症病人,还有一些孤儿寡母,亲缘关系少的边缘人。 打着慈善的谎言,不管患者病的是重是轻,在把人忽悠上手术台前,都会先骗他们签下一份所谓的器官捐赠合同。运气好的,从手术台上下来只是少了个肾,运气不好的,直接就死在了手术台上,身体内的器官全部被挖空,最后高价落到了某些有钱人的手中。 因为这些人要么是重症患者,要么没亲朋好友,所以出事的时候很多都被当成了意外处理,家属得了一笔小小的赔偿,也闹不起来。小部分死得蹊跷的,因为没有熟人替他们讨回公道,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果谢振强一家没遇到柳时阴,没有谢柔柔这么关心他们的侄女在,按照原本的轨迹,两夫妇会带谢嘉瑜去看病,胡医生因为谨慎,只是让他们买了一些药回去吃,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把他们当作下一个器官的来源者。 但是谢振强一家倒霉啊。当天晚上,谢嘉瑜的情况恶化,把现实当成了梦境,突然大喊大叫地冲出了酒店,来到了卢西华西医诊所附近。然后撞见了胡周跟人打电话,谈论了几句器官买卖的画面。 虽然谢嘉瑜因为犯病其实根本没听清胡周说的话,但胡周深怕自己的计划暴露,对她产生了杀意。而追着女儿过来的谢振强夫妇,也没能逃过他的杀手。 一家三口人就这样死在这个炎热的晚上,最后却只能以失踪结案,连尸体都没能找到。 还是十多年后,胡周落网时,才知道他们的尸体已经被喂了野狗,器官也被贩卖到了别处去。 他们的结局可以说是非常的凄惨。 但现在却因为柳时阴,命运都改变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要不是胡周害死了太多人,柳时阴还真不想管他们的事情,毕竟他懒,只想当一条咸鱼。但偏偏总有不长眼的,主动碰到他手上来。 暗地里帮胡周耗尽心神,费尽心思布阵的某人,如果知道柳时阴此刻的想法,一定会当场呕出血来。 当然,现在他就已经在吐血了。 虽然柳时阴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一手精妙的玄术,任是隔空让他吃了个大亏。 某人捂着胸口,已经把柳时阴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而他身旁养的那几只小鬼,此时只是惊慌地团缩在一起,似乎还深受柳时阴余威的影响。 ** 没等卢西华醒来,柳时阴就带着谢柔柔离开了。谢振强一家早就检查完,正在大堂等着他们。 见他们平安回来,谢振强夫妇不由得松了口气。 因为事情解决得太顺利,等他们从医院出来,太阳还没完全下山。但折腾了一天,大家都饿了。同时为了感谢柳时阴让谢嘉瑜恢复正常,谢振强特别大方地挥手道:“走,我请你们吃饭去!” 谢柔柔和谢嘉瑜高兴地举起了双手:“好耶!” 两人嘀咕了一路吃什么,上哪吃,到最后谢柔柔给他们吹起了柳时阴揍恶鬼,救卢西华的威风事。说得那个跌宕起伏,精彩连连,听得谢振强一家是嘴巴大张,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柳时阴觉得她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明明他揍鬼和救人的时间,就那么几分钟。 对于上哪吃,最后谢振强拍板,带他们去了一个缩在巷子里,不是本地人都不知道的小饭馆。 别看它小和旧,但是在本地开了有十多年了,里面的菜式虽然没有多丰富,但是每一道拿出来都深得老饕餮们的心。 谢振强因为当包工头的缘故,经常来桃源市,也在这家饭馆吃过了不少回。尽管如此,回去后还是经常会惦记。 柳时阴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把自己变成了个死宅二次元外,就对吃的兴趣最大。 所以对于吃什么并不在意,他只关心好不好吃。 小饭馆坐落在谢振强他们住的酒店后面,距离不算远,他们直接走了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小饭馆门口已经摆了好几张桌子,人也快坐满了。 谢振强笑道:“我们运气不错,还剩了两张桌子。” 他们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纷纷坐下。就连小木偶人,也在柳时阴旁边得了一个位置。 谢振强拿起了菜单,给柳时阴推荐:“这家的宫保鸡丁,红烧茄子,脆皮牛腩和香煎黄花鱼都是一绝,可以尝尝。” 柳时阴点头:“行。” 除了这几道菜外,谢振强还点了一些别的菜。等上菜的途中,他开始给柳时阴倒茶:“我就嘉瑜一个女儿,今天真的是谢谢柳先生了。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柳时阴和他碰了杯后,仰头就把杯里的茶一饮而尽了。 谢振强连连唤了几声好。 之后,谢振强掏出了手机说:“你帮了我们,光这顿菜和这杯茶肯定是不够的,说好的报酬也不能少。柳先生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像是建房子之类的,一定要找我,我给你最大的优惠!” “好,我记下了,以后建房子一定找你。”柳时阴笑了。 按照说好的,谢振强就要把自己三个月的工资,总计六万块钱转给柳时阴。不过柳时阴最后只要了三万块,剩下的三万他让谢家拿去捐了。 谢柔柔见了鬼,对鬼神一事更加的敬畏,为了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她跟着凑了两万,让谢振强到时候一块捐了。 正事说完,菜也该上了。 就在这时,小饭馆的老板却是和一位顾客吵了起来。 崽啊 吵架的人就坐在柳时阴他们身后的一桌,是一个有些流里流气的青年。 他坐在那,指着自己点的面,咄咄逼人地道:“老板你什么意思,我不是都说了不要香菜吗?你还给我死命地往里放香菜!” 谢柔柔几人都被吸引去了目光。谢嘉瑜看着那铺了一层的香菜,小声道:“难怪这个顾客生气,这香菜也太多了吧,光挑出来就费时间。” 谢家婶子拍了她一下:“说什么呢。老板可能是太忙弄错了,多小的一件事,直接让老板换一碗不就行了。” 上了年纪的人多以和为贵,谢家婶子反倒觉得这个顾客脾气太大,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说的。 谢嘉瑜吐了吐舌头。 “吼什么吼,我分明记得你来点菜时,就特意说了要多加香菜!”小饭馆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长得矮矮瘦瘦的,完全不像是抡大锅的人。不过虽然看着瘦弱,但是气势是一点不弱,脾气也很粗暴,插着腰就和顾客理论了起来。 围观的食客听了老板的话,都疑惑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们该听谁的? 谢柔柔问谢嘉瑜:“这人和我们离得最近,他点菜时你有听到说了什么吗?” 谢嘉瑜摇了摇头:“没有啊,他好像是走到厨房门口直接对老板说的。” 这样的话,连个能作证的人都没了。 到底客人点了什么,也只有客人和老板自己清楚。 谢振强倒是想站老板那边:“你们是不知道,这老哥记性可好了。我和工友上一回来时,十几个人点了十多道菜,我那些工友里面有人不吃葱,有人就独爱辣,有些菜就让别放葱,或者多放辣,他也没记笔记,但最后也没弄错。现在怎么会给人放错香菜呢?虽然客人是多了一点,但也没到最忙的时候啊。” 柳时阴随口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能保证一件事永远不出错?” 谢振强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也对。” 争吵还在继续,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我吼几声怎么了?你弄错还有理了?”青年指着老板骂道,“况且我一个对香菜过敏的人会让你多放香菜?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谁不知道过敏严重是会死人的!我是嫌活得不够长了吗?” 有第一次来的男生颇为认同地道:“我就是鸡蛋过敏,之前因为误吃了鸡蛋,差点就进了医院。这小哥大概也是有差不多的经历,所以才会这么敏感吧。过敏这事又做不了假,所以还真是老板弄错了?” 他的同伴小声附和:“肯定的啊,你看这家店生意多好啊,尤其刚才那一会儿,点菜的人就有好几个,他大概是听错了。” 他们的声音虽然小,但老板还是听到了。他梗着脖子粗声道:“不可能,我没听错!他说的就是多放香菜!” 两人谁也不服谁,声音一个比一个大,渐渐的街边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谢家婶子担心道:“不会打起来吧?” 老板娘这会儿也出来了,她身材胖胖的,五官圆润,瞧着就是和气的人。她先是推了一把自己的丈夫,然后对着青年赔笑道:“先生不好意思啊,就当是我们的错。你看这样行不,你这顿饭咱们也不收你钱了,再给你换一碗新的怎么样?” 大家听了老板娘的话,都觉得事情要结束了。可偏偏青年却是不买账:“什么就当是你们错了,明明就是你们的错!” 盛气凌人的样子,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老板更是气得不行:“我看你就是来敲诈的!” 青年冷笑道:“谁敲诈了,说话最好打草稿,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气氛僵硬,有顾客已经思考着要不要离开了,深怕受到波折。 谢柔柔有些担心地问柳时阴:“他们不会真的打起来吧?我们要不要上去劝一下?” 见没人回话,谢柔柔往他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到柳时阴在夹送的凉拌黄瓜吃,并且吃完了黄瓜后,还特别有闲情雅致地挑着花生去逗小黑脸。 小黑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柳时阴的手边,在第一次柳时阴给它夹花生时,它也没想太多,非常自然地张大了嘴巴。眼见着花生就要进肚子的时候,柳时阴这个坏家伙手一转,就把花生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小黑脸没挠他,也没咬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合上了嘴巴,然后一直盯着他看。 柳时阴被盯着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又挑来了一颗花生,放到小黑脸的嘴边,单手撑着脸颊,语气特别温柔地道:“吃吧。” 小黑脸盯着他足有三秒,才又张大了嘴巴。只是嘴巴一张,花生米又飞走了。 小黑脸:“……” 谢柔柔:“……”好好的一个大佬怎么能这么幼稚。 柳时阴不仅幼稚,还特别地欠打。移开的筷子又伸了过来,还对着小木偶人眨了眨他那漂亮的眼睛:“事不过三,这一次我不骗你了。” 这话一听就不可信,就跟男人脱了裤子说只蹭蹭不进去一样都是屁话!谢柔柔觉得小木偶人肯定不会上当。 然而……小黑脸比想象还要单纯。 不仅信了,坐着等投喂,还伸出了小短手搭在了柳时阴的手臂上,一副特别亲昵他的模样。 谢柔柔痛心疾首,崽啊,漂亮男人的话不能信啊,他们都是骗人感情的大猪蹄子! 柳时阴瞥着被扒住的手臂,好笑地在心里道,这个小家伙可不是在亲近他,而是想压着他的手,让他没法继续再逗它。 手看着小小的,力气还挺大。 柳时阴不是不能挣脱,但他这会儿心情好,便顺了它的意,没有把它的小短手弄开。 小黑脸也如愿以偿地吃到了花生。 “味道不错吧。”柳时阴说。 小木偶人没点头也没摇头,但柳时阴好像已经从它的表情上得到了答案,把手边的花生米推到了它的面前,“喜欢就多吃一点吧。” 完全没了刚才逗人的恶劣。 谢柔柔打量着小木偶人毫无变化的脸,脑袋飘起了一个问号。柳大佬是从哪看出对方喜欢的? 好像为了印证这一点,小木偶人往花生碟探出了手,它用不了筷子,只能用两只手抱着花生米,像只老鼠一样,当着他们的面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很快,一碟小菜就全进了它的肚子里。 完全就是一副很喜欢的样子! 在小木偶人吃东西的间隙,柳时阴才抬眸搭理了一下被晾了许久的谢柔柔,他瞥了眼还在叫嚷的人说:“放心吧,他们打不起来的,那个男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动手。” 谢柔柔下意识道:“可是情绪上头的话……”哪是人能控制得住的。 柳时阴也不和她辩驳,颔首示意她:“等着吧,该有人出来了。” 刚说完,前面吵架的情况就来了新的反转。 “小哥,该适可而止了吧。” 几个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打头的男生高高壮壮的,长得还有点小帅,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而跟在他身后的同行者,其中有一个还拿了摄像机,似乎正在进行着直播拍摄。 围观的群众见到他们后瞬间哗然了一片。 有人没控制音量,大声说道:“这不是许光吗?什么时候来了桃源市的!” “这是来老林家吃饭了吗?” “我们是不是要上电视了?” “哎呀,早知道今天我洗个头再出来了。 “我已经要化妆的……” 柳时阴不认识许光,见周围的人这么激动,问谢柔柔:“这人什么来头?” “许光啊,菠萝平台下一个探店主播。”谢柔柔还真知道,给柳时阴介绍说,“他全国各地到处飞,专门寻找那些苍蝇馆,偶尔还会去一些大餐厅,然后吃的时候会直播出来,点评得头头是道,很多人看了他的直播都被安利了,纷纷跟着跑去吃,那些店都被带火了。” 谢嘉瑜插嘴道:“我之前考试压力大的时候,也很爱看他的直播,他吃相很香,说话又有趣,每次看起来都很解压。而且他吃的那些东西,真挺馋人的,我都想着等高考完后,就跟着他的攻略去吃一遍。” 柳时阴闻言,只是在他的面相上多停顿了数秒。小木偶人则是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许光就收回了视线。 社会青年见了许光,并不害怕,反而气焰更嚣张:“有你们什么事?别以为拿着个相机我就怕了,有种你往我脸上拍,信不信我马上就去告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你去告吧,正好让警察过来,我也要告你讹人家老板的钱。”许光不怒反笑,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说,“你可能是不知道,我这位兄弟刚才就站在那棵树下拍远景,正好就拍到了你跟老板点菜的画面。” 社会青年用眼丈量着小饭馆和那棵树之间的距离,有些心虚又有些嘴硬地道:“拍到又怎么样,人来人往的,你还能录下我们说话的声音不成?” 许光:“录没录下来,等警察来了不就知道了吗?” 社会青年大概是不敢赌,最后在许光的威压下,灰溜溜地跑走了。 围观群众一片叫好。 “许光也太牛了吧,直接两句话就把人逼走了。” “大主播就是不一样!” “帅死了,难怪他越来越红,这么有正能量的人不红谁红!” “粉了粉了,回去就把关注点上。” 许光笑呵呵地向围观的群众挥了挥手,就跟个大明星似的让大家拍了照,还非常有素质地道:“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们也要吃饭了,都散了吧,别影响了其他摊位的老板和路人。” 大部分人也就是凑个热闹,听了他的话很快就离开了,但也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向许光挤了过去,问他要签名。 许光也好脾气地应了。 谢嘉瑜在一旁看着有些动心:“我要不要也去找许光拍个照,让他签个名啊。” 柳时阴掀了掀眼皮:“我觉得你可以晚点再去要,可能到时候就不想要了。” 谢嘉瑜:“???” 谢柔柔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她凑了过来:“大佬,此话怎讲?” 她瞄了瞄许光,忽然压低了声音:“难道这个许光也是一个渣男?他是不是也绿了他的女朋友,换了人家的富贵命?” 柳时阴无语了:“你以为在搞联动吗?” 哪来的这么多人换命,真当天师遍地走啊! 谢柔柔嘿嘿地笑了两声。 小木偶人觉的她太傻了,怕傻气会传染,默默地往柳时阴那凑了凑。 没等它挨过来,柳时阴就把它给推开了,颇为嫌弃地道:“一身油的,别靠我太近。” 小黑脸:“……= =#” 造假? 柳时阴不想和谢柔柔废话,只道:“等着看就行。” 老板娘拿了一碗腌酸菜过来,并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啊,刚才吓到你们了,这个菜就当作赔偿,酸菜自家种的,味道还不错。” 除了他们这一家外,其他的顾客也收到了,许光那一桌也不例外,甚至为了感谢他,老板娘还给他多送了一碟香椿炒蛋。 凑巧的是,许光就坐在了他们身后那张桌子上。 直播从许光出现前,就在进行。柳时阴他们不仅闻到了香椿炒蛋的香味,还听到了许光和直播间粉丝们互动的声音。 “感谢大家的小礼物,今天咱们要吃的是一家被粉丝推荐过来的老字号,据说这家店的老板做家常菜很厉害,每天来吃饭的人都很多。因为刚才帮了老板他们一点小忙,老板娘还特意给我们桌送了两碟小菜,看着还不错,闻着也很香。” 许光举起了酸菜和炒鸡蛋,让屏幕里的观众能看得更清楚。他也往前凑了凑,做出了一个十分垂涎的神态。 不过很快他就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挤眉弄眼道:“香归香,但我们的规矩不能破。如果这家店的饭菜不好吃,我还是会照实说的!希望这家店的老板到时候不会跑出来揍我!” 说到最后一段话,许光做了个怂怂的表情,还往厨房的方向瞟了一眼。 柳时阴的位置正好对着他,能把他的神态和动作,还有周边的情况全都收录眼中。而在他做这个动作之前,柳时阴便发现,一位大约是他助手的人在他和粉丝聊天的间隙,已经走进了厨房里面去,透过半开放式的厨房,只能隐约看到这名助手似乎在和老板聊着什么。 老板的神色开始时还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突然发起了飙。那位助手也被赶出了厨房! 因为他们这些顾客的位置大都在街边,路上来往行人又多,老板和助手的互动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当许光望向他们那边时,助手就朝着他小幅度地摆了摆手。 许光的眼神有一瞬的不悦,但晃得太快,直播间里的粉丝都没有发现。 他依旧笑得职业,在等上菜的途中,他认真地回答着粉丝们的问题:“刚看到一个朋友问我,帮人出头时不害怕吗?这位朋友肯定是我的新粉,以前没看过我的直播吧?今天这样的事情,主播可不是第一回遇到了……” 柳时阴听了,问谢柔柔:“这个主播以前就经常碰到别人来闹事吗?” 谢柔柔说:“也不算多吧,可能是他经常到处去,所以碰过几次这类的事情。哦对了,他窜红的原因,就是因为把一个熊孩子的家长给骂破防了。” 光靠说不够分量,谢柔柔直接掏出手机,打开了菠萝app。感谢现在的录屏,不管过了多久,都能看到主播们曾经直播过的视频。 柳时阴看到三千多万的播放量,挑了挑眉。 视频开始播放,柳时阴调了三倍速,很快就在里面看到了高.潮片段。 许光那次探的是一家西餐厅,环境优美,菜肴精致,就是价格不够亲民。有不少弹幕都觉得太贵了,让许光下次探点平民一点的店。 许光反驳了他们,说这家店贵是贵了点,但东西非常好吃,是很值得这个价位的。似乎为了表现他没有说谎,每当他品尝一道菜时,都会做出非常夸张的惊叹表情。 这时候弹幕还比较正常,还有人觉得主播表演得有些过了,像是收了餐厅老板的钱在替人宣传。 眼见着风评就要变差的时候,来了一对母子。母亲一身贵妇装,还拎了个大牌包包,一看就非富即贵,但人很高傲,无故训次了服务员外,她的孩子不仅把餐具弄到了地上,还用脚去踩了前来收拾的服务员。 服务员劝了孩子几句,就遭到了这位母亲趾高气扬地谩骂。而她孩子在一旁大喊大叫,对服务员又推又拉。 光看着,就让人气血上压。 而周围的顾客看不下去了,有人出声说了两句,还被这位母亲给骂了回去。有素质的人实在是骂不过泼妇,很快,在场的人都不敢出声了。 也是这一刻,许光上场了! 他的嘴就像是装了激光枪,突突突地让这位贵妇没有还口之力,而且他骂人不骂脏,逻辑能力极强,反应极快,用词之丰富到令人敬佩,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他临场发挥的表现! 简直比照着课本念书的人说得都要利索清晰! 有粉丝表示,要不是知道这是在直播,还以为主播提前背过稿子呢! 大家都非常的认同,但没有多少人怀疑。因为按他们说的,换做他们来背,就算背一个星期,说的时候可能都没法像许光一样那么溜。 贵妇大姐被许光骂得汗流浃背,只能各种放狠话,可是许光一点都不怕,勇得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姓名,顺带着还给女人科普了几条相关的法律知识。 一系列操作是看得在场的客人和直播间的粉丝又愣又爽,后者纷纷直言被圈粉了! 许光凭此战,一夜爆红。他怼人的一幕被截出来在各大视频网站传播,看过的人越来越多,喜欢他佩服他的人也在不断的增加。 而那间西餐厅,因为老板直接让人把闹事的女人孩子赶了出去,并说要把她们拉入黑名单,就算有再多的钱都永不接待,最后还免了在场所有客人的单这一波波的举措,也圈粉了不少的人。 粉丝们觉得光最后的免单,一晚上直接少赚十几万的行为实在太有魄力。为了不让老板亏钱,大家都自发地去帮衬老板的店。至于之前嫌弃的价格贵,早就没人再说了。 他们认为如此大方的老板,定价这么高肯定有他的理由,就譬如选料可能都是进口的,食材都是空运来的等等。 那些后面去吃过的人也回来发表了感言,说许光的推荐真不错,东西真的很好吃,很值得之类的话。 有了这些反馈,更是勾起了很多人的瘾,让越发多的人去到了这家西餐厅凑热闹。 其中,谢柔柔就是其中一个,有想法但还没行动的人之一。她说:“当时这家西餐厅特别火,我还想和林茹一块去尝尝的,可是因为离得实在太远,我们的假期也凑不上就算了。” 她无奈了两秒,转头又恢复了精神,指着下面的一个小视频笑着说道:“不过我们昨天说好了,下个月可以去吃这家店。” “也是许光推荐的,就在江城,很近。东西看着也好吃!” 这个视频浏览量同样居高不下。柳时阴点开的同时问道:“这家店是不是也有人闹事了?” 谢柔柔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她下意识道:“对啊,里面出现了一个家暴男,吃软饭不说还打老婆,特别可恶,看得我都想给他来一拳了。” 因为网站的设置,高浏览量的视频都被摆放在了最前排。柳时阴点开了几个视频,粗略地看了一遍,心里已经有数了。 他把手机还给谢柔柔,随口问道:“这些视频里闹事的人怎么都没拍到脸?” 不是只露手,就只是露了腿。闹事的画面永远固定在下半身,只有声音最清晰。 谢柔柔:“哦这个啊,因为肖像权的原因。担心那些闹事的人会恼羞成怒,真的去告人。许光也不想吃上官司,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会让摄像大哥别往人的脸上拍。还有一个原因是担心那些人会遭到网暴,要是出了什么事来,许光也不好负责。” 理由都很正当,也很有道理。有些粉丝都觉得许光做人太讲道义了,没有利用他主播的身份把人往死里逼。 这一点,谢柔柔都很佩服,觉得这人够大气,也聪明。 柳时阴见状,叹了口气:“你们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别人直播一年都不一定能遇到这么多奇葩的人,但偏偏许光全撞上了。” 什么熊孩子,家暴男,叛逆少女,离家出走的学生,还有什么为了彩礼吵到当场分手的情侣……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特别受大众瞩目,能在热搜挂三天的事件。 谢柔柔挠了挠脸:“……可能因为每件事发生的时候都隔了一段时间?而且许光这个人比较有正义感,遇到事情都会站出来,所以看着才会显得频繁了一些?” 许光可能也是为了红才站出来的,但只要能帮到人,谁管他的初衷是不是带了自己的私利呢? 柳时阴用一种看蠢货的目光看着她,慢慢地,谢柔柔就有些说不下去了。她咳了两声,脑子终于又灵光了几秒,为了不让附近的许光听到他们的讨论,她用只有他们几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量说:“大佬,难道这些都是他造的假?雇人演的戏吗?” 柳时阴抬了抬眼眉:“看来人还没蠢到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的地步。” 小木偶人跟着点了点头。 柳时阴又补了一句:“连小黑脸都比不过。” 谢柔柔:“……” 行了,行了,别骂了,再骂就不礼貌了! 谢柔柔破防没多久,菜就端上来了。 许光那边也开始了他的吃播。 他夹了第一道菜,红烧茄子。抿了两口,就皱着眉点评了起来:“嗯……味道好像没想象中好,有点咸了,老板大概是手抖了,盐加多了。整道菜吃起来就很一般。” 刚好柳时阴这桌也上了红烧茄子,柳时阴等人也夹了一些来尝尝。许光口中所说的咸,他们是一点都没吃出来。 谢嘉瑜有些自我怀疑:“是我口味重吗?我觉得味儿刚好啊,特别下饭。” 谢振强最有发言权,他说:“老板手艺也没下降,这菜的味道和我之前吃的一模一样,好吃着呢。” 谢家婶子说得比较中肯:“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吧,这个主播可能平时吃得比较清淡。” 柳时阴一边吃,一边悠悠地说:“清淡?他好像经常吃辣。” 谢家婶子疑惑了:“那口味应该还蛮重的啊,难道是因为这道菜没放辣椒吗?” 下一道菜,宫保鸡丁倒是放了不少辣椒,光闻味儿就够呛。 不过许光尝了一口后,似乎依旧不满意:“我本来还挺期待这道菜的,听说这道菜还是这家店的招牌,但是味道是真的不行,麻辣鲜香脆,它大概就占了个香字。” 许光又吃了点别的菜,不住地摇头:“之前推荐我来这家店的粉丝,不是我说你,平时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这样的店是怎么敢给我推荐的,菜也太难吃了。” “这老板的手艺感觉还不如新东方刚出来的学徒啊。桃源市的粉丝一直都吃得这么差的吗?我都要心疼你们了。” 要证据? 谢振强听不得这些话,生气地一掌拍在了桌上:“他说的都是什么屁话,这样的菜不好吃,什么菜才叫好吃!” 谢家婶子也吃不下了:“这个主播说话也太难听了吧。” 谢嘉瑜挺喜欢许光,本来还想帮他说两句话,谁知道话还没出口,许光的助手就走了过来,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正在直播,能不能麻烦你们声音小一点。” 说得礼貌,但眼神鄙夷,眉角高挑,怎么看都给人一种高人一等的傲慢感,尤其在看向一身身穿工农装的谢振强时,瞧不起人的味道更浓了。 本来觉得打扰到了别人,还想要道歉的谢家人瞧见她的这副神态,都有些不高兴了。 谢柔柔比较刚,她直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许光的助理很不喜欢谢柔柔的语气,脸瞬间拉了下来:“我表情怎么了?还得给你们笑着点头哈腰吗?我们在直播没看到?你们吵吵嚷嚷的已经影响到我们了,还拍桌子,粗鲁死了,就这还想让人给好脸色,也不看配不配。” “直播怎么了,难道我们一点声音都不能弄出来了?” 关键刚才就谢振强拍了一下桌子,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谢柔柔更不爽了。 “我们还没说你们直播影响我们吃饭呢。”谢嘉瑜也不开心了。偶像什么,哪有自己家里人重要。她直接站了起来,狠狠地怼了回去,“狐假虎威,大主播了不起啊。” 助手气得不行,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别人看在他们是主播的份上,都十分的客气,后面还来求签名求上电视,让他们这些当助理的也非常有面子。哪里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果然穷鬼素质就是低。 助手这么想,嘴里没把门,顺势就跟着念叨了出来。 虽然声音小,但谢柔柔等人都听到了。 “你说什么呢?!”谢柔柔压着桌子生气地站了起来。 谢振强等人也纷纷站到了她的身后去。 “我好声好气,非常礼貌地跟你们商量,让你们声音小一点,你们不仅不听,态度差就算了,还想以多欺少!”助手一点不怕,还特别心机,拔高了声调,弄得好像是他们闹事在先一样。 他们这边闹出来的动静,不仅吸引了周围顾客的注意,声音还传进了直播间去。 【怎么了,怎么了,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吵架了?】 【主播这到底啥体质啊,怎么又遇到人闹事了】 【今天是要梅开二度吗?主播还在吃啥,赶紧带我们一起吃瓜去啊!】 【听声音,怎么好像是主播的助手和别人吵起来了】 【这声音好像是小文的,小文一个小女生怎么跟人吵架了?不会吃亏吧,主播别吃了,赶紧去保护我方小文】 【谁欺负我们的团宠宝贝了!】 其他主播面对这种情况,深怕会惹屎上身,被网友骂以势欺人。但许光不一样,他就爱搞各种夺人眼球的事情。事情闹得越大,他越喜欢,毕竟黑红也是红。 许光看了弹幕后,说道:“走走走,让我们看看谁欺负我们小文了。大家都知道,平时小文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我是怎么都想不出来她会跟人吵架的。不过小文虽然是咱们的团宠,但咱们也要讲道理,如果是小文的错,咱们就立正挨打,好好道歉。如果不是,我就要撸袖子帮她骂回去了。大家到时候可别黑主播,说主播太凶,欺负素人哈。” 许光这一手,真是能进又能退,把之后可能会有的舆论都拿捏得死死的。 而他的粉丝就吃这一套,纷纷发言道。 【知道了知道了,主播大胆冲吧,要是有黑子敢骂你,我带上亲朋好友帮你骂回去】 【反正我不信是小文的问题,主播给我放开了骂】 【前面那位真不是在开玩笑吗,主播放开了骂人,不得把人骂到心态崩了,以后抑郁了算谁的,狗头.jpg】 【心疼我家小文,主播能不能搞快点!】 【什么主播,我们频道的主播不是小文吗?】 许光笑骂了一句:“行行行,我现在就退位让贤,找小文来给你们直播。” 说是这么说,许光起身的时候已经招呼同伴,让把摄像机调了过来。把他和小文的身影都拍进了直播屏幕中,不过转到谢柔柔那边时,视角却只有脖子以下。 粉丝们已经习惯了,也没说什么。 许光走到小文的身边,佯装关心地问她:“没事吧?怎么突然就跟人吵起来了?” 其实小文过来时,就有许光的授意,但现在他却装作了毫不知情的样子,偏偏还没人发现。 小文也是个会演的,在瞥见摄像机正对着她的时候,声调立马降了下来,委委屈屈地道:“刚才他们又拍桌子又拍凳子的,特别影响我们直播,我就过来提醒了一声,没想到就被骂了。” 直播间的粉丝一听,立马群情激愤。 【操操操,什么人啊,自己影响了旁边的人,还有脸骂别人?】 【可能以为人家在直播,不敢骂他们,所以有恃无恐吧。可惜今天踢到硬板了,咱们主播可不怕跟他们对喷】 【要不是我不在桃源市,我都要过去帮小文骂回去了】 【小文就是脸皮太薄,换我能把他们怼哭】 小文揉了揉眼睛,眼圈微红,看起来更可怜了。直播间的兄弟们也更火大了,键盘敲得像是在打仗,弹幕也越来越多。有些人还各种刷起了礼物,然后喊话许光,让他赶紧为小文讨回公道。 看着短短几秒收到的钱,许光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谢柔柔等人真是大开了眼界,看着小文颠倒黑白,倒打一靶的脸面,气到发笑。谢柔柔她抱臂道:“好大一杯绿茶,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这脸不累吗,变脸比谁都快。还有谁拍凳子了,我们就拍了一下桌子,到你这倒像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还说我们骂你,我们骂了吗?你态度不好还不让人说了?一说就是骂你?脸这么大?” 小文脸都青了。 谢柔柔才不管她,又接着骂了一句:“哭哭啼啼的,跟个白莲花一样,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这话太有杀伤力,要不是有镜头在,小文都想上去撕了她的嘴。 虽然小文碍于人设不能回嘴,但许光可没这套枷锁,他把小文护在了身后,一副保护者的姿态:“你骂什么呢,谁绿茶谁白莲花了?别学了个词就乱用,同样是女人,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还有态度的问题,我们小文一向礼貌待人,什么时候态度差了?我看态度有问题的是你,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了。” 小文适时地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把弱势演到了淋漓尽致。 这下好了,本来还保持着中立的路人都开始对着更为强势的谢柔柔指指点点了起来。 “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么说一个女孩子。” “最重要都是女生,没有一点同理心。” “看那姑娘只会哭,我都替她着急了。” “还是年纪太小了,看对面多凶,跟个母夜叉似的。” 直播间也是一堆的骂,什么烂词烂语都加在了谢柔柔的身上。 谢嘉瑜没有谢柔柔心理强大,听到别人这么说他们,着急了:“柔姐才没欺负她,明明就是这女的先瞧不起我们的,还骂我们穷鬼。” 小文紧张地辩解:“我才没骂他们穷鬼,他们在污蔑我。” 小文小白花的样子太容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了,那个吃鸡蛋过敏的男生站出来道:“我们就坐在旁边,根本没听到她骂你们,反而是你们抓着人骂得最狠。” 他的同伴在一旁帮腔:“就是,你们几个还骂人家直播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嫌吵就自己滚蛋之类的话。” 谢振强青筋都气得凸起来了:“我们根本没说过这话……” 许光打断他:“你们要是没说过这话,路人还能瞎编不成?咱们非亲非故的,他们凭什么帮我们?还不是你们不占理。” 直播间的粉丝恨不得把头都摇下来支持许光。 【就是就是,路人都帮着咱们主播这一边,谁有理他们还看不出来吗?】 【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恶人还先告状,我呸】 【主播就应该把他们的嘴脸都拍下来,让他们的朋友家人看看,这都是什么货色,尤其那个声音最大的女的】 【看到那个男的和他旁边女人穿的衣服了吗?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难怪素质那么差】 【别地图炮啊,我就是乡下出来的,但我从来不会不分皂白就骂人】 举着摄像机,一直关注直播间的刘文朝着许光递了个眼色。 许光接收到后,想着再接再厉,把谢柔柔等人打压下去让热度更上一层楼时,一道懒洋洋,带了点磁性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了起来。 “收了你的钱,帮你干活,也能叫非亲非故了吗?” 声音很好听,但内容却叫人深思。众人下意识循声望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如同从画报中走出来,面容格外俊朗,在这个夜市里就像是个发光体的柳时阴毫无包袱地跷着腿坐在那,一边抛着手机玩,一边笑吟吟地注视着他们。 明明在笑,但众人却有种头皮发麻,好像被看穿了灵魂般,非常不自在的感觉。 谢柔柔看到柳时阴出声,焦躁的心情瞬间诡异地平和了下来。她瞧着那几个还不知道要死到临头的人,很想叉腰仰天说一句,愚民们,你们对玄学一无所知!等着被打脸吧!! 许光不明白谢柔柔等人为什么光听了柳时阴一句话,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容光焕发,气势十足,跟已经打胜仗似的,得意洋洋得不行,脸上的笑容都要溢出来了! 他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总有股不详的预感,可是很快这异样就被他压了下去。怕什么,他们还能使出什么花招?除非他们能未卜先知,掌握一切。可是那可能吗? 许光这么想,人也轻松了下来,他噙着笑道:“这位兄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什么叫收了我的钱,帮我干活,你有证据吗?” 吃鸡蛋过敏的男生憋红了脸,似乎特别生气:“你可别乱冤枉好人,我们和这个主播根本不认识,我们收他什么钱了。” 他的同伴:“原来现在帮人说两句话,就是收了人家钱吗?这样以后谁还敢替人说话了。” 路人本来看着柳时阴帅,天秤隐隐摇向了他那边。但听了许光几人的话,天秤立马又转了回来,觉得柳时阴帅归帅,但也不能瞎说大话啊。 直播间的粉丝也是同样的想法。 【明明声音那么好听,身材又那么棒,怕不是个帅哥,可惜人品不行,是帅哥也没用】 【姐妹,虾系男友警告】 【跟那女都是一伙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对方可能还是穷逼一个,姐妹们吃点好的吧,别什么人都歪歪了】 【咱们主播身材不好,脸不帅吗?还有钱,看我们主播就行了】 【我就静静等着他的表演,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众人紧紧地盯着柳时阴,就想看他能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扭转乾坤。当然,许光他们更期待看到他垂死挣扎,狗急跳墙的脸。 而柳时阴恐怕是要让后者失望了,在大家炙热的目光下,他握住了掉下来的手机,勾起嘴角,眼波流转,让人移不开视线。 声音悠悠如古典的管风琴,缓慢且沉稳:“证据?我还真有,你们是想看他们兄弟收受贿赂的证据,还是先看看这位叫小文的姑娘是怎么狗仗人势的?” 眉眼轻扬,自信得不似作假。 众人傻眼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证据还能打包批发的吗? 带纸吓人 不仅带批发,还包售后。 柳时阴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了许光等人的面前。高挑的身材让许光等人只能抬头仰视他,无端地气势上就弱了几分。 柳时阴先看向了吃鸡蛋会过敏的兄弟,对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但往后缩又显得过于怂,所以他硬挺起了胸膛,装得仿佛一点都不怕他。 柳时阴好似没看到他警惕的目光,视线从他的面上缓缓移过,说道:“眉中长痣,也叫眉里藏珠,代表这个长痣的人偏财运旺盛,通俗点来说就是经常会有意外之财入账。兄弟,你最近应该刚得了一笔小钱吧,我算了一下,大概是5000块钱左右。” 听到这个数字,吃鸡蛋会过敏的男生和他的同伴,还有许光的脸色都有了一瞬的变化。其他人不知道,这5000的数额正好是许光让他们替自己做事所付的金额。 不多不少,正好五千整。这事应该就他们几个人清楚才对,面前的人又是从哪得知的?靠猜的能这么精准吗? 他们三人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询问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中是不是出了内鬼! “财运是不错,可是都是不正当的收入,迟早得进里面踩几天缝纫机。”柳时阴的声音再度响起,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好听,直往刚才被点名的人心口里戳。 吃鸡蛋过敏的兄弟和他的同伴也不知怎地,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丝惧意。好像未来真会被柳时阴说中般,心里有些颤抖,怀疑柳时阴是不是真的掌握到对他们不利的证据。 而柳时阴,此时把目光落到了许光的身上。许光对上他的视线,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柳时阴勾起了嘴角:“至于你,运气更差,怕是没个三年五载都出不来。” 没等许光出声,他摸了摸下巴,接着说道:“额窄眉低财不进,勾鼻鹰嘴,破财贫寒不可交。不仅要官司缠身,这两年赚到的钱还得全部赔出去,晚景凄凉。啧啧,你比这两兄弟可惨太多了。” 这话换做是谁都不爱听,许光也如此。他脸黑沉得厉害,要不是在镜头前,恐怕已经把柳时阴给揍了。 直播间的粉丝们更是气疯了。 【这人不会看了几本算命的书,就以为自己真会看相算命了吧?】 【下一句是不是该说许光印堂发黑,要有血光之灾?土不土,傻不傻,哪个孤儿院出来的,学过两句就在这吓唬人?】 【突然想起来,低眉财不进,这不就是我奶经常给我说的穷酸相吗,在老一辈看来,长了这样眉毛的人,富贵不起来,会很穷的。可是许光这逼穷吗?一股子穷酸味的反而是面前的这位吧,笑死人了,先照照镜子吧】 【穿了一身杂牌,穷酸味隔着屏幕我都能闻到了】 【许光这样的都被说穷了,我一月三千的工资是不是只能被叫乞丐了?属实被冒犯到了,大家骂他真不是没理由的】 好似知道直播间的观众在骂自己似的,柳时阴冷冽的目光直指向摄像头,仿佛透过镜头看到了里面每一个正在发弹幕的人。 他幽幽地道:“佛教常言,善护口业,不讥他过。有些人别以为敲几下键盘没什么,这也是造口孽的一种。” 至于犯了口业的人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应,只要读过点书的人都知道,传说死了后是会进入拔舌地狱,被小鬼用铁钳生生拔下舌头的。 不知道是被这个传说给刺激了,还是被柳时阴的目光吓到了,发弹幕的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心里有些毛毛的。 “故弄玄虚。”许光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看着被带跑的话题,冷笑道:“别在这里转移话题了,赶紧把你说的证据拿出来吧,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知道我直播一分钟能赚多少钱吗?” “那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证据嘛……”柳时阴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向了吃鸡蛋会过敏男生的口袋,“喏,就在这里面。” 对方愣了一下:“什么啊,我这里面装的就只有手机……” “就是你的手机啊。”柳时阴淡淡笑道,“真要感谢设计出网上转账的人才,让现在的人进行什么交易,都用不上现金了。” 聪明的人已经明悟了柳时阴的意思。而神经迟钝的,还在傻傻地左顾右盼,不明所以。 许光几人,也不算是太蠢,抑或着干了坏事的心虚,让他们杯弓蛇影,所以柳时阴短短的一句话就让他们联想了许多。 吃鸡蛋过敏的男生捂着口袋中的手机,开始慌了,冷汗也下来了。 心里疯狂在回忆,那些和许光聊天的记录,还有转账信息,他有没有清干净! 他记得是删了的,表面登陆的也是另一个没加许光好友的号。可是对上柳时阴的眼睛,他又不确定了。 平时遇到什么大场面都能够很快镇定下来的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倒是慌了许多,身体也冷得异常,让他的大脑更是乱成了一团! 许光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误以为他真的保留了他们交易的所有记录,脸上的面具都维持不住了。 他心里不住地骂娘,妈的,这什么猪队友!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柳时阴嘴角上挑,好整以暇地道:“不拿出来吗?” 谢柔柔:“对啊,拿出来给大家都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我们大主播许光给你转的账!” 吃鸡蛋过敏的男生和他的同伴后背已经汗湿淋淋了。那架势别说是把手机拿出来了,就是别人靠近一点都不行。 光看这一副画面,还有什么不懂的? 许光的直播间已经乱了。 【这大兄弟的表情不对啊……】 【预感不妙,咱们主播不会真花钱找了演员吧?】 【喂喂喂,我也跟着慌了怎么办?】 【如果是无辜的,为什么不把手机拿出来?他越是捂得紧,越是叫人怀疑】 【就是啊,要是真没收钱,直接把账单流水甩给他们看啊!急死人了!】 【我觉得是你们想太多了,也许是人家手机里有什么聊天记录太过于隐私,所以不想被公开处刑呢?换你们,愿意给人看手机吗?】 这个时候,还有很多粉丝支持许光,各种给这位吃鸡蛋会过敏的兄弟找补。 可惜不管他们找出多少的理由,事情的发展依旧没有朝着他们的期望所改变。这位大兄弟的沉默,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众人看向许光的眼神都变了。 如果这个男的是他出钱找来的演员,那么之前,他替不吃香菜的男人说话时,是不是也有许光的安排? 再细究一下,之前闹事的人不会也是许光弄来的吧? 许光都要气死了。但善存的理智让他没有立刻破防,而是快速地想出了补救的办法。 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吃鸡蛋过敏的兄弟面前,一把扯开了对方的手臂,一边试图去掏他口袋中的手机,一边嘴上骂骂咧咧:“Tmd,我什么时候给你转过钱了,赶紧的把你手机拿出来,还我一个清白!你现在的行为,让我很怀疑你们俩是不是和对方才是一伙的,搞得像是在帮我,其实就是在给我下套!” 这下子,路人都被整糊涂了。 看许光这大义凛然的架势,他到底有没有花钱雇人? 粉丝们倒是开始欢腾自信了。 【我就知道,咱们主播是无辜的!】 【咱们要相信许光的人品,别被带偏了】 【这些人不会是许光的黑粉,特意过来搞许光的吧】 【反正只要打开这位兄弟的手机,就知道谁才是跟他一伙的】 吃鸡蛋过敏的兄弟不知道许光要干嘛,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但手机还是到了许光的手上。不过在传递的过程中,许光手一松,像是没抓牢似的,手机就要脱手而落。 眼见着就要摔在地上,一只手伸了过来,把它握住了。 等许光看清来人后,后槽牙都快磨碎了。 操操操,怎么是他! 柳时阴对上许光怨念的视线,直接回了他个灿烂的微笑,抓着手机的手还晃了两下。 他笑眯眯地道:“幸好我反应还不错,不然这手机就要摔坏了。” 许光脸黑如炭,心情更是日了狗般糟糕。手机没摔坏也就算了,怎么偏偏还落到这个家伙手里了呢? 看着他们的距离,许光很怀疑对方早就看穿了他的目的,所以才走到这里来等他的。 吃鸡蛋过敏的兄弟终于回过了神来,眼见着真的要进看守所踩几天缝纫机。他突然把心一狠,试图用暴力把自己的手机和命运抢回来。 “危险!”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让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有胆小的路人不敢继续看,正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柳时阴已经一把抓住了来人的手臂,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就这一手,直接限制了对方的所有攻击。让他痛苦得只能佝偻着背,除了五官狰狞,不断呻.吟外,什么都做不出来。 “哇哦!!” 路边的行人也好,许光直播间的粉丝也罢,目睹了这一幕的人都惊呼出了声。再次望向柳时阴时,眼睛里只剩下了浓浓的崇拜。 心里齐刷刷地只有一个想法,卧槽,好帅! 直播间内隔着屏幕的粉丝更是夸张,刚才还在骂骂咧咧,现在裤子都快脱没了。 【这一手擒拿也太帅了吧,哥哥我可以!】 【主播对不起,我先爬墙一分钟!!】 【之前的姐妹,我要向你道歉,虾系男友怎么了,我其实也是可以的!!!】 【这臂力也好强,如果干那事的话,不就可以……】 【前面的你裤子掉了,赶紧捡起来吧!!】 【只有我想舔他的喉结吗?这个喉结也太性感了呀!!】 【你们怎么回事啊,这不是许光的直播间吗?你们在这为敌人疯狂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主播的心情】 【别说了,我一个直男,这会儿感觉都有点弯了。这哥们是真的帅……】 许光的脑残粉和管理员试图把直播间的评论都扭转回许光的身上,但没有用,不管是男粉还是女粉,此时都陷进了柳时阴的美色中,不可自拔,满脑子只有舔舔舔这一个字。 负责摄像机的刘文眼见事态发展不妙,当机立断就决定关掉直播。 可是在他操作之前,一道冷冰冰的视线忽然落在了他的身上,直盯得人心里发毛。他抬起了头颅,正想看看是谁眼神这么阴冷的时候,就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一只巴掌大的木偶。 小木偶就坐在摄像机的上面,在他看过来时,特别凶地咧了咧嘴。 于此同时,刘文觉得脚下被什么冰冷又柔软的东西触摸了一下。那感觉不亚于被蛇亲吻,可是闹市中怎么可能会有蛇? 刘文咽了咽口水,身体开始抖了起来。 没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反应,他的肩头忽然被人拍了拍。刘文僵着脖子望去,发现自己身后什么都没有。霎时间,各种看过的鬼故事已经在他的大脑中循环播放了起来。 刘文缓了两秒,顿时吓得哇哇大叫了起来:“有鬼啊!!!” 摄像机都不要了,他连滚带爬,直接哭喊着就冲出了人群。 周围的人一脸的茫然。 有鬼?阳气这么足的地方?哪只鬼会笨到出现在这里,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许光看着突然跑掉的刘文,头都要炸了。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当初怎么就找来了这些人!简直就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至于有鬼的言论,不管是无神论者的许光也好,还是其他人,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这都21世纪了,谁还会信这个! 柳时阴这时候,倒是看向了回到座椅上的小木偶人和被它攥在手中的符纸。这一偶一纸倒是会玩,也不怕把人吓出事来。 小木偶人对上柳时阴的目光,没有一点捣蛋后的歉意,还当着他的面抱着一颗花生米一口一口地啃了起来。 柳时阴失笑。 这小木头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回江城 小文见摄像师都跑了,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呆了。她拉着许光小声说:“光哥,要不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许光不想这么灰头灰脸的离开,可是现在被打脸的是他,别说涨粉了,不掉粉就不错了。想到还在开着的直播,为了保住不多的名声,他还是同意了小文的建议。 两人正欲趁着这个没人注意的机会溜走时,柳时阴那厮又开口了:“大主播,这么快就走了吗?我这边还有个好东西没拿出来呢,要不你们看完再走吧。” 因为柳时阴的声音,围观群众的视线再次集中到了许光等人身上。 许光很想骂人,小文的柔弱也有点装不下去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完没完了? 当然没完了,柳时阴就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典型。他平时懒得管事,但也不代表他对找上门的麻烦视而不见,尤其是打扰他吃饭的时候。 “现在应该也不需要再看什么转账记录了吧。”柳时阴松开了吃鸡蛋会过敏的男生,不管对方倒在地上怎么的翻滚哀嚎,随手就把他的手机扔回了他的怀抱。接着从自己身上拿出了另一台手机——大家还记得,那是他自己的手机,刚才还一直被他抛着玩儿。 人们有些不解,这是要干啥? 许光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详的预感更强了。 柳时阴笑眯眯道:“来来来,让我们看看第二轮的证据。” 大家:“???” 你还真搞批发的啊。这是真的想要许光死啊! 柳时阴他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有些人犯在他手里可别想就这么跑了。他手指一滑,直接滑开了一个视频公放给了所有人看。 而视频的主角,就是此时呆在角落的小文。 高清的大屏幕中,非常清晰地显示出了小文趾高气扬的面容,还有她嚣张跋扈的声音。 什么可怜,什么委屈,这两个词完全无法适用在视频内的小文身上。 尤其当大家听到从她口中吐出的“穷鬼”二字时,被欺骗的怒气瞬间膨胀到了最高值。 小文脸色发白地尖叫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偷拍的视频!!” 这个视频是柳时阴让小木偶帮忙拍的,所以小文才会一直没发现。当然,这话他是不可能跟小文说的。 柳时阴只是微微一笑道:“什么偷拍?我明明是在拍生活vlg,没想到这么凑巧,把你也拍进去了,真是抱歉,回去我就给你打码。” 回去打码还有个屁用,黄花菜都凉了。 小文抓狂!! 直播间的弹幕这时候冷清得吓人,没有人发言,可是不断增加的观看人数又在告诉大家,他们一直都在。 两分钟后,这些迟来的弹幕才如雪花般攻占了整个屏幕。 【不愿相信,这真的是我一直喜欢的小文吗?】 【没想到主播翻车也就算了,我最爱的小文也翻车了!】 【听到穷鬼两个字,感觉自己都被骂了进去。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狗,许光和小文不愧是一个团队的,装无辜有一手啊!不说了,我已经脱粉了】 【刚才我还帮她骂路人,真该死】 【我觉得小文骂得没有错啊,人家在直播,他们吵吵嚷嚷的,凭什么还得让人给他们好脸色看】 【你们骂小文就算了,干嘛还骂主播。光哥也不知道小文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啊,咱们光哥是无辜的】 【就是,光哥花钱雇个人给自己的直播间加点人气怎么了,又不犯法。还有别扯刚才那个闹事男了,他和我们主播没关系好么!没证据就别乱说话】 这些发言中,有脱坑回踩的,也有还在坚持护着许光和小文的,五花八门,热闹非凡。反正不管怎么样,许光的关注量是一直在掉,脱粉的人数看来还不少。 在现场的路人更直白,对着许光等人指指点点了起来:“网红就是网红啊,为了红真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颠倒黑白也是厉害,要不是小哥留了一手,回去后肯定得被他们的粉丝拉出来网暴。” “刚才那小姑娘真没骂错人,这不是绿茶白莲花还能是什么。” “还主播呢,赶紧道歉吧。” 小饭馆的老板挣脱了妻子的束缚,指着许光骂道:“你们这些主播全是来坑钱的,给我快滚,我这不欢迎你们!” 大家:“就是,快滚吧!” 许光黑着脸,只能带着自己的团队灰溜溜地走了。 大家像是打了胜仗一样,高兴得欢呼了起来。彼此陌生的关系,好像在这一刻都熟稔了。有人还记挂着刚才污蔑谢柔柔等人的时候,还送了些饮料和瓜果当作道歉。 谢振强夫妇忙着收礼物,谢柔柔那边,则凑到了小饭馆的老板面前,问道:“老板,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许光难道还坑你们的钱?” 谢嘉瑜也很好奇地跟了过来。 小饭馆的老板哼了一声,脸色很不好。倒是他的妻子给了解释:“不好意思啊,老头子被气到了。说不上坑我们的钱,就是他们刚才有过来找我们,说可以直播帮我们搞宣传,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店,能赚更多的钱,以后还能开分店……” 谢嘉瑜道:“这不是好事吗?” “好什么好。”老板娘抿着唇道,“他们是要收钱的,开口就是让我们给他们八万,我们忙活半年也不一定能赚到八万块钱啊。” 他们店的东西本来就不贵,多年也没怎么涨过价,刨去水电费,一个月也就没剩多少钱了。要不是开这家店久了,有了感情,也是为了老顾客们,他们早就提前退休回去养老了。 谢柔柔吸了口气:“八万,他们也好意思开口?这是在抢钱吧!” 柳时阴啧了一声:“一家店就要给八万,这钱赚得还真容易。” “难道许光刚才在直播间一直说你们做的菜不好吃,就是因为没收到你们的钱所以才在不断地诋毁你们吗?”谢嘉瑜说道。 “还有这事!”老板两眼一瞪,怒火中天。 谢嘉瑜害怕地点了点头:“对啊,说你们红烧茄子太咸了,还说你们的宫保鸡丁除了香之外,什么优点都没有……” 她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地数,老板越听脸越黑。要不是许光跑得快,老板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一向和蔼的老板娘也生气了:“我们开店这么久了,从来没听谁说过我们的菜咸的,而且那几道招牌菜一直都很受大家的欢迎,每天都有很多人过来点。就算不合他们的口味,也用不着说得那么难听吧。” 一看就是故意的,就因为他们不肯掏所谓的宣传费。 “一群强盗。”老板骂道。 谢柔柔和谢嘉瑜也同样的义愤填膺。 要不是还有生意要管,老板能和谢家姐妹把许光骂得个狗血淋头。 谢柔柔给他们建议说:“许光的粉丝要是敢来捣乱,你们可以找我,我帮你们曝光他。” 老板娘闻言,乐呵呵地笑道:“没事,咱们不怕他,你们赶紧去吃饭吧,要是菜凉了,拿来我给你们热热。” 等老板夫妻忙去后,谢嘉瑜担心地道:“也不知道直播会不会给老板他们带来什么麻烦,我还挺喜欢吃他们家做的菜的。” 谢柔柔也是十分的忧心:“现在不理智的脑残粉太多了。” 柳时阴看着她们愁眉苦脸的表情,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担心的,许光遇上他们,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你们以为人家开了个小饭馆,就没点能耐吗?” 谢嘉瑜看得比较多,脑洞比较大,立马说道:“大佬,难道这家店的老板其实是个大隐隐于市的富豪?开店只为了兴趣?” 谢柔柔惊讶脸:“真的假的?” “假的。”柳时阴非常不给面子的打破了她们的幻想,“你们当这是在演电视剧吗?编剧这活真应该找你们来当,想象力太丰富了。” 谢嘉瑜吐了吐舌头。 谢柔柔讪讪笑了两下,说:“那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倒霉的会是许光他们?” “反正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柳时阴懒得费口水去解释,所以只用了一句话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谢柔柔和谢嘉瑜此时特别想拼命地去摇晃柳时阴的肩头,希望他能够把话好好说完。 知不知道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她们这两天都会想着这件事,睡不好的啊!! 柳时阴走得格外的潇洒,根本没听到她们撕心裂肺地呼喊。 解决完迟来的晚饭,柳时阴和谢家人一块打道回府。 回到江城时已经很晚了,柳时阴和谢振强一家便约定,第二天再到他们家去彻底地解决谢嘉瑜梦魇的事情。 谢柔柔得去跟林茹报平安,还有跟对方分享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所以和柳时阴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子。 很快,柳时阴身边就剩下了小黑脸和被他当成宠物的符纸。 柳时阴默默和小黑脸对视了几秒,才想起来这家伙是偷跑出来的。他戳了戳对方的肚子,说道:“你跑出来的时候,应该没把家里弄乱吧。” 他可不想推开门,就看到一片的狼藉。 小黑脸只是面无表情地抱住了他的手,咬了下去。 不疼,也没有红印子留下。 柳时阴用手指点了点这个小混蛋的额头,笑骂道:“怎么还那么凶,就算你跟只小狗一样乱撒泼,我又不会真的把你扔出家门,所以咬什么人。” 嘴上这么说,但脸上的笑却让符纸瑟瑟发抖。 小黑脸鼓了鼓脸颊,完全不相信他的话。它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要是真跟狗一样,这家伙一定会把它扔了。 又在逗偶 柳时阴打开家门,并没有看到他想象中乱糟糟的一幕,就是有扇窗开了一条缝隙,小木偶人应该就是从那里跑出去的。 小黑脸在柳时阴这算是暂时安全了。 今天的折腾,让柳时阴觉得身上满是灰尘。他把小黑脸搁在了玄关的鞋柜上,边脱鞋边道:“我要去洗个澡,你自己玩去吧。” 起身走向客厅的时候,身上裹着的短袖已经被他掀到了手上,裤子上的锁扣也被他全松开了,露出里面黑色的薄布。 柳时阴的腰很细,但又不会让人觉得羸弱到一掐就能断,反而该有的腹肌依旧有。即便他经常宅在家里打游戏,那分明的腹部还是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 他虽然不怎么出门,但皮肤也不是那种死白的颜色。他的白有点透,像光滑乳白的瓷器,十分漂亮,但好像也特别地容易留下痕迹。 像刚脱掉的衣服,只是轻轻地扯了一下,他的胸膛上就出现了一道红印,虽然很浅,消失得也很快。 柳时阴倒是习惯了,这具身体和他以前的身体有些特质还挺像的。 如果不是还有些微妙的差异感,他都以为自己是身穿了。 再融洽的灵魂,也应该会产生一些排斥才对,但这具身体没有,就像是为他特意打造的,合适得没有一点不舒适感。 这个念头只是在大脑中一晃而过,柳时阴眼下更想要解决的还是洗澡的问题。 等他走进浴室的时候,身上的衣物已经全部被他扔到了地上。一条接着一条,随意得很,整个房子在这一刻倒是乱了起来,但也更有了人气。 小黑脸坐在鞋柜上,低头看着玄关处东倒西歪的鞋子,耳边是浴室门关起的声音。它像是在叹气,但那小脸依旧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神态。 符纸躺在旁边,努力地装死。 小黑脸也不管它,撑着小短手从鞋柜跳到了地板上,迈着身量不高的身体,把柳时阴的鞋子吭哧吭哧地扶了起来。 被扶起来的厚底马丁靴跟小黑脸并排放在一块,显得这个小木偶人是又小巧又可爱。 小黑脸哒哒哒地跑进了客厅,目标非常明确,直奔着地上的衣服而去。相比起搬鞋的轻松,捡衣服就困难了许多。 衣服虽然轻,可是面积大,扯着衣服走的时候很容易被卷回到衣服底下去,一个不注意,它还容易整个被衣服给盖住,像团小仓鼠似的,还得团团转的找出口。 可是小黑脸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动作越来越熟练,很快的就把所有的衣服送到了洗衣机里面。 不过在怎么操作洗衣机方面,小黑脸还是个小土鳖,没学过。 但他有学习的心,智商也不低,又认字,小短手这里摸摸,那里拍拍,没花多少时间就让安静的洗衣机工作了起来。 看着翻滚的衣服,小黑脸崩得紧紧的身体终于松懈了下来,它也在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一放松下来,整个偶就有点累。 它四肢一抻,就像只糯米团一样趴了下来。 它就休息两分钟,等时间一到,它就会起来的。小黑脸心里默默嘀咕着,它累归累,但还是很严谨地给自己制定了约束。 在它歇息的时候,浴室的门再次发出了声音。 它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了下/身裹着浴巾,上身什么都没穿的柳时阴。 柳时阴也有些意外地看着它,没料到它会跑到这边来。当视线掠过干净的地面,还有正在工作的洗衣机,他瞬间猜到了前因后果。 这好像有点太乖了? 难道是怕被他扔掉,所以在努力讨好他? 在柳时阴思索的间隙,小黑脸已经撑着木头身体来到了他的附近,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双拖鞋,放到了柳时阴的面前。 柳时阴低头,看着它特别认真的小脸,还有那紧紧盯着自己的豆豆眼,莫名有种自己被它照顾了的错觉。 小黑脸见他没动作,把鞋又往他的脚边递了递,一副催促他赶紧穿上的神情。 柳时阴无奈道:“行,我穿。” 穿的时候,他忍不住吐槽:“你人小小的,怎么跟我妈一样。” 虽然他也没和他妈呆过,从小就是个孤儿,但这种被照顾的感觉——总觉得特别的熟悉。 小黑脸听到他的话,感觉脸蛋儿更黑了。可惜它本身就是块紫黑色的紫檀木,黑成什么样子好像都没法让人看得出来,柳时阴亦然。 当妈只是柳时阴开的玩笑,不过当小保姆倒是可以。 之前还觉得这个小木头没什么用,现在柳时阴却觉得留着它好像也不错。 免费的小保姆还挺香的,要是他还能说话就好了,还能偶尔客串个闹钟什么的。 这么想,柳时阴就说了出来。 他捧起小木偶人,习惯性地戳它:“别的灵物都能说话,你怎么就学不会呢?是太笨了吗?” 哑巴的成因没法说,小黑脸也懒得拍掉他的手,直接就摆烂式地任他戳来戳去。等他戳了一小会后,才掀了掀豆豆眼,仿佛在问他,戳够了没有? 柳时阴看着突然变得乖乖软软的小木偶人,难得收敛了一回。他收手之前,笑着调侃了一句:“以后也能这么乖多好。“ 小黑脸瞪着他。 但柳时阴好似没看到般,依旧笑眯眯。 小黑脸自知拿他没什么办法,所以在盯着柳时阴的笑脸看了两秒后,突然爬了起来,跳到了地上去。 柳时阴有些愕然:“你要上哪去?” 小黑脸跑到了前面,然后回头望向了柳时阴,似乎在让对方跟着自己。 柳时阴很好奇它要干什么,抬起大长腿就跟了上去。看方向,小木偶人带他去的地方好像是他的卧室? 困了?柳时阴看看着它灵活地跳起来拧开了自己的房门,有些怀疑这个小东西是不是想睡觉了。 可是它要睡觉,为什么还要叫上自己,难道还要他跟着□□吗?这个小东西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小黑脸根本不用睡觉,也不会犯困。它进了房间后,也没有往大床上去,而是缩着小屁股径直钻进了衣柜里面。柳时阴只能听到它制造出来的一阵阵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两分钟后,小黑脸抱着一套睡衣跳了出来。 柳时阴伸出了手,抱住了它还有它手中的衣服。小黑脸一头栽进柳时阴的手心,脸更是直接贴到了他的皮肤上。 木头的冰凉感没有引起柳时阴的不适,在炎热的夏天,反而给人带来了一丝清爽的凉意。不过此时柳时阴的心思并未放在这透凉的触感上,而是打量着手上的睡衣,扬了扬眉说:“给我拿的?” 小黑脸捂着被磕到的鼻子,还不忘点头。 柳时阴笑了一声:“你不会真想给我当保姆吧?竟然还会给我拿衣服。” 小黑脸抿着唇,伸出小短手指了指他还裸着的身体。什么保姆,它只是怕他着凉罢了。 柳时阴见状,笑得更开怀:“你上辈子不会真是我妈吧,这么关心我。” 小黑脸觉得这人的嘴巴真该缝起来。 笑完了后,柳时阴还是接受了小黑脸的一番孝意,把睡衣套在了身上。等他穿好衣服,回头一看,小家伙还非常自觉地背过了身,没有看他的倮体。 还挺讲究。 换别人,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发现,直接就能扯过去。但是放在柳时阴身上并不太通用,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比较幼稚,喜欢逗弄人。 他拉开了椅子,跨坐在了上面,一手搭着椅背撑着下巴,一手点在了桌上,像逗猫逗狗般,用手指撩着小木偶人玩。 他眉眼弯弯地道:“小黑脸,我就是换个衣服而已,需要背过身去吗?你一根小木头,难道还会害羞不成?” 小黑脸很不想搭理他,瞧瞧他都问的什么问题。要它怎么回答? 柳时阴也没指望对方会回答他。倒是手依旧欠,从点着桌面到挑倒小木偶人。看着对方仰面倒下,他眼里的笑意就更浓了,但嘴上依旧没什么好话:“话说,小黑脸你不会是女孩子吧?” 虽然小木偶人给他的感觉,更像男孩子。但见到他脱衣服还会闭着眼睛,背过身去,怎么看都跟个女孩子似的。 小黑脸发现对方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的两脚中间,脸又黑了一个度。 柳时阴没法从它的身体构造上看出什么,而且对方的身体之前他也不是没研究过。木头还是木头,除了雕刻得跟个人一样,该有的地方没有就是没有。 小黑脸为了不被柳时阴擅改了性别,小脑袋一转,就从旁边抽来了一支笔和一个便利贴,在上面大大的写了个“男”字。 写完后,还在这个字上面蹦跶了两下,看起来真的是非常努力地捍卫自己的性别了。 不过很可惜,柳时阴的关注点并不在它是男是女这个问题上,而是有些微讶地道:“你还会写字啊?” 不仅会写字,这字写得还很工整漂亮,如同字帖上复制出来的,但又多了一些龙飞凤舞,比柳时阴的一手字写得还要好。 四舍五入 柳时阴觉得有趣,想让小木偶再多写两个字。可是小木偶怎么都不愿意,柳时阴只好作罢。 不过那个被他撕过几页的便利贴倒是成了小木偶的礼物,似乎很喜欢,一直抱在怀里。就是那只比它都要高的钢笔,也被它扒拉到了自己的区域。 柳时阴还没抠门到和它计算这些小物件的价钱,也就随它去了。 摸着已经晾干的头发,柳时阴对小黑脸道:“以后这个抽屉就是你的房间,你就睡里面。” 柳时阴指了指底下的一个抽屉,那是之前他关小黑脸的地方。锁扣已经掉了,符纸也断成了两半,但抽屉还健在,柳时阴也懒得找人修了,正好可以给小木偶人当窝,里面还算宽敞,住一个木偶刚好合适。 也不管小黑脸同不同意,柳时阴找来了一件不要的衣服,铺在了里面。怕小木偶寂寞,还给它扔了一个娃娃进去——这个娃娃是只穿了花衬衫的小白熊,是柳时阴买吃的时候,商场送的。之前被他随手扔在了桌上,一直忘了扔,现在却是用上了。 看着依旧简陋的窝,柳时阴咳了一声道:“先凑合睡吧,以后有时间再给你重新搞装修。” 至于这个以后是多久之后,那就是柳时阴说了算了。不过按照他的性子,这件事大概很快就会被他抛之脑后。 小木偶:“……” 它盯了柳时阴一会,又低头盯着抽屉看了两分钟,也没看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过后面,它把占为己有的便利贴和钢笔都放进了窝里,就连那张一直装死的符纸也被它攥了过来,放置在了角落。 柳时阴见状,笑了起来:“看来你还挺喜欢的。” 小木偶想了想,特别郑重地点了点头。只要是面前这人送的东西,它都喜欢! 柳时阴听不到小木偶人的心声,见它这么好打发,再次觉得留下它也不是不行。 看着乖乖坐在抽屉里的小黑脸,柳时阴说道:“行了,休息去吧。” 小黑脸点了点头,不过豆豆眼还紧紧地盯着他。 柳时阴眨了眨眼,乐了:“让你睡觉,你还盯着我干嘛?” 想到这个小家伙可能不需要休息,柳时阴顿了顿道:“你要是不想睡觉,就自己在窝里玩,不能吵到我,明白了吗?”说道后面,柳时阴眯了眯眼,语气里带上了一些警告。 小黑脸没点头也没摇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柳时阴就当作它听明白了,把抽屉一关,灯一熄就上了床。 房间里开了空调,闭上眼没多久,柳时阴就进入了梦乡。窗帘严实地遮挡着窗外的风景,只有几缕月光从角落的缝隙中钻了进来。让原本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有了微弱的光芒。 而在这些月光之下,有一道黑影一跃而上,来到了床上熟睡的人身边。 它摸摸索索着,最后把自己团成了一团,窝进了旁边一个空寂的枕头中央。 一夜无眠。 第二天。 柳时阴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睡在他隔壁,抱着小白熊,蜷缩得小小一坨的小黑脸。 呼呼噜噜的,小肚子起起伏伏的,看起来就睡得很安稳。而底下的枕头,已经被它睡凹了一小块,摸起来暖暖热热的,一看就被它睡了不长时间。 柳时阴抚了抚额,只觉头疼。 这个小东西是什么时候爬上他床的? 它不是有自己的窝吗?明明昨晚还在高高兴兴地收拾,怎么睡觉的时候却不睡自己的窝了。 难道还是嫌弃太简陋了? 没等柳时阴想明白,小黑脸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睡觉姿势。 “……” 柳时阴气笑。 他都醒了,这个家伙竟然还在睡? 柳时阴抱着一种我醒了,你得陪我的报复心理,伸手过去戳小黑脸。戳一下还不爽,继续又戳了好几下,把人差点就戳出了枕头。 小黑脸被闹醒了过来,没有起床气,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柳时阴,还有他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柳时阴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倒打一靶道:“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这个问题一出,小黑脸的身体僵了两秒,眼睛往旁边一飘,一看就是在装瞎。 柳时阴:“……你这家伙。” 小黑脸:不听不看,就是不知道。 柳时阴:”……” 面对这种耍无赖的行为,柳时阴还真拿它没办法。但从来没有人能让柳时阴吃哑巴亏,他手指一挑,直接就把小黑脸和它的小熊给弹出了床。 小黑脸被迫狼狈地趴在了地上,还被小白熊当头砸了一顿。 小黑脸:“……= =#” 柳时阴笑了:“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上我的床,我就把你扔马桶里。”威胁完偶,他起身开始换衣服,边换衣服还边嘀咕道,“脏兮兮的,竟然还敢爬我的床。” 小黑脸看着自己干干净净,因为是灵物根本不惹尘埃的身体,忍不住生气地鼓了鼓脸颊。 这边洗漱完,谢柔柔也找来了。 虽然嘴上嫌弃小黑脸脏,但出门的时候柳时阴还是把它给带上了。两人一偶坐上电梯,下到楼下时,还见到了于暮。 “柳哥,谢姐,你们上哪……卧槽!”于暮咧着嘴,一大早就非常的阳光,见到柳时阴等人还挥手打招呼,跟个小太阳似的。不过等他瞅见挂在柳时阴肩上的小木偶人后,阳光瞬间就萎靡了,到嘴边的话直接变成了卧槽。 要不是电梯是封闭的,他能直接从这里蹦出去。 于暮缩在角落,颤巍巍地指着小黑脸道:“这玩意怎么也在这?” 谢柔柔:“怎么,你俩还认识?” 于暮心说他们不仅认识,还熟得很呢,这东西就是从他手上送出去的。他以为柳时阴已经作法把它送走了,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心脏差点没被吓停! 小黑脸看着纯善,但底子里的恶劣不比柳时阴少。见于暮害怕它的样子,没有收敛就算了,还特意对着于暮,露出了阴森森的表情。 “卧槽卧槽卧槽!”于暮被吓得整个人都扒拉上了电梯的墙。 谢柔柔被他的动作弄得都有些傻眼了。 小木偶人虽然是挺凶的,但也不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吧?于暮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也太怂了。 柳时阴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怕小黑脸,这个小东西都没什么攻击力,一掌就能拍扁,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就算如此,他还是低下了头,屈起指关节扣了扣小木偶的脑袋,说道:“别闹了,要是把于暮吓晕了,你负责把他拖回去。” 让它拖人,简直就是在折磨它。于暮能把它整个压扁。 小黑脸捂着被敲的脑门,忍不住又凶巴巴地对着于暮龇了一波牙。 于暮:“……” 又不是他说的,对他发脾气干嘛! 于暮简直欲哭无泪。谢柔柔深有感触,颇有些同病相怜地对他道:“大佬的宠物是嚣张了一点,忍忍吧。”不然还能怎么办? 于暮觉得很有道理,而且他也看出了,小黑脸只是单纯地吓唬他,并不会对他干什么。于暮缓过来后,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你们两要去哪?我有车,可以送你们。” 谢柔柔有驾照但还没买车,听到他的话,便说道:“那就麻烦你了,等回来我请你吃饭。” 柳时阴看着于暮道:“找到工作了?” 于暮像只金毛犬,提到这事,背后就像是有条尾巴在高兴地乱甩一样:“我运气还不错,找到了一份摄影师的工作,平时就只需要帮人拍拍照就行。因为要经常出外勤,公司还给我配了车。” 虽然只是辆二手车,但于暮还是特别地高兴。现在出门都方便了许多,还能省下不少的车费! “听着真不错。”谢柔柔也很替他高兴,“不过没想到你还会拍照啊。” 于暮顶着一头卷毛,嘿嘿笑道:“之前作为兴趣,有学过一些。” 于暮拿出手机,把自己拍的照片给柳时阴他们看。柳时阴看着里面的人物照和风景照,挑了挑眉:“你不擅长拍小动物吗?” 于暮如果有狗耳朵,此时一定是耷拉下来的状态。他苦着一张俊脸道:“也不是不擅长……就是我这个人好像特别受动物们的喜欢,每次碰到那些小动物都会被它们扑倒。” 于暮感觉自己就像是猫薄荷之类的存在,每次这些小动物看到他就很兴奋,弄得他每回都特别的狼狈,现在都快要应激了。 谢柔柔没法想象他的痛苦,她有些羡慕地道:“我要是有你这体质就好了,小猫咪还不得任撸。” 柳时阴倒是很能理解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回来我请你吃冰淇淋。” 于暮总觉得他口中的“辛苦了”说得特别地重,似乎还意有所指。可是没等他想明白,注意力就被冰淇淋给吸引了去。他的尾巴又摇了起来:“柳哥,我想要桃子口味的。” 柳时阴充满关爱地道:“行。” 在讨论冰淇淋哪个口味更好吃的话题中,三人一偶出了电梯,乘上了于暮的车。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和谢振强一家约定的地方,一家酒店的门口。 谢振强见到柳时阴后,紧绷的精神才松弛了一些。他道:“我们昨天都没敢回去,只好在酒店暂时呆了一晚。” 谢家婶子道:“我们一晚上都没睡好,总担心那脏东西会找上门来。” 柳时阴看着他们一家三人身上缠绕着的淡淡地黑气,心道这不就已经来了吗。 他问:“你们昨晚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谢振强夫妇一脸的茫然。倒是谢嘉瑜挠了挠脸,迟疑地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昨天半夜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迟钝的于暮闻言,才发现自己这是参与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中去。他呆若木鸡,两眼无神地道:“不是哥,你们……这是准备来抓鬼的?” 柳时阴和小黑脸一脸你说呢的表情齐齐看着这个倒霉孩子。 气呼呼 其他人没心思管于暮此时郁闷的心情。谢家婶子紧抓着谢嘉瑜的手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谢嘉瑜:“我……我当时太困了,以为是走廊外传来的声音,也就没多想。” 现在回忆一下才发现,那声音其实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那时候脖子还觉得阴冷阴冷的,谢嘉瑜还以为是酒店空调开大了。 谢家婶子一脸的后怕。 谢振强紧张地问柳时阴:“大师,是那鬼找上门来了吗?” “很可能。”柳时阴说道,“你们家应该就在附近吧。” 谢振强:“对对对,就在马路对面的小区。” 柳时阴看了眼那小区说道:“难怪她能找上来,离得这么近,一找一个准啊。” 谢家人闻言,脸是又红又白。 谢振强十分懊恼:“我们想着住在对面方便跟你们见面,没想到差点就出事了。早知道我们就定别的酒店了。” 现在,他们家都要对面前这家酒店有心理阴影了,以后怕是都不敢再住进来。 柳时□□:“她找你们却没有伤害任何人,应该不是什么恶鬼。不过在拖延两天,就很难说了。走吧,早点解决了这件事,你们也不用再住什么酒店。” 谢振强赶忙上前去带路。 于暮很想找借口离开,可是他脚还没迈出去,就被小黑脸给盯上了。于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只能在小黑脸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小黑脸的小动作没有瞒住柳时阴,柳时阴浅笑了一声,压低嗓子道:“别把人欺负得太狠了。” 毕竟兔子急了也会跳脚。 小黑脸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它就是看于暮怂怂的样子逗他一下。 谢振强边走边道:“我们小区建了有十多年了,我们在他建完初期就买了房,不过我们一家却是没在这边住过多久,之前房子还是出租给别人的。” 小区面积不大,里面就五栋楼,最高只有七层。因为是老小区,建成时间比较久了,里面都没有装电梯。不过谢家的房子在三楼,大家不用怎么爬楼梯就到了。 在谢振强用钥匙开大铁门的时候,隔壁的门咔嚓一下先打开了。除柳时阴和小黑脸外,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给吓了一跳。 再看开门的人,是一个穿着灰衣衫的老太太,她抱着一个婴儿,看起来是要带孙子出门去散步晒太阳。 她明显认识谢家人,关门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拉起了家常:“诶,振强家的,你们什么时候出的门,我早上买菜时都没发现——怎么这么多人,是客人来了吗?难怪了,我就说你们家怎么昨天大半夜的家里还开着灯,原来是要准备招待客人的饭菜啊。” 于暮跟谢柔柔小声嘀咕:“你小叔家不是说昨天住的酒店吗?难道他们家还有个孩子胆子比较大,自己回来这边住了?” 于暮已经知道谢振强是谢柔柔的小叔,但还不清楚他们家一共有几个孩子。 谢柔柔听着他的话,脸是越来越白:“我叔他家,就嘉瑜一个女儿。” “一个女儿啊。”于暮刚要点头,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整个脑袋直接定在了半路。 谢家三口人手都抖成帕金森了。 谢家婶子很想说他们昨晚没回家,在家的那个可能不是人。但怕吓到老人家,她只能僵硬着嘴角讪讪道:“是……是啊,待会我们这边声音要是太大,吵到了你们,劳烦婶子多担待一下。” 老太太特别大气地挥手:“这有啥,没事。”她又关心地问,“忙得过来不,用不用我去帮忙。” 谢家婶子哪敢让对方帮忙,深怕把人弄出了个好歹。她连忙道:“不用不用,到时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也端一些去给你们家尝尝。” 老太太乐呵呵道:“行,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们。” 闲聊了几句,老太太就抱着孙子离开了。 谢家人纷纷松了口气。 众人也把目光重新放回了眼前的大门上。 柳时阴问小黑脸:“看到了吗?” 小黑脸这回没带符纸出门,倒是带了小白熊。它抱着小白熊点了点头,一副看到了的表情。 谢柔柔小声询问:“看到什么?这门上有东西吗?” 于暮默默地站到了柳时阴的身后,仿佛这样才能给他点安全感。 柳时阴淡淡地说道:“阴气,这屋里阴气还挺重的,都溢出门口了。” 谢振强握着钥匙,苦着脸道:“这门……还开吗?” 柳时阴挑眉:“开啊,为什么不开?大胆地开,有我在,出不了事。” 谢振强硬着头皮,还是扭开了门。门一开,阵阵阴风迎面而来,众人瞬间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了北极地,浑身阴冷,牙关都打抖了。 明明是炎热的大夏天,屋里却是先提前步入了冬季。 柳时阴给每个人发了一张符纸,并说道:“捏好了,进到里面后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它能救你们的命。” 众人疯狂点头,紧紧地攥着符纸,表示他们死都不会放手的。 柳时阴虽然觉得有他在不会出什么事,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打算让小黑脸跟着他们。不过这话跟小黑脸一提,就被对方给拒绝了。还伸出了一根小短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领。 柳时阴见状,无奈地道:“你怎么那么粘人。” 算了,不愿意就不愿意。 柳时阴也没强迫小黑脸,至于被抓的衣领他也懒得弄出来了,反正也不影响他活动。 柳时阴走在前头,其他人缩着身子慢吞吞地跟在了后面。待他们人全部走进了屋内后,啪的接连两声,里外两扇大门都紧紧地阖上了。 外面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可是柳时阴等人此时所呆的空间,却是黑漆漆的,不见一缕光晕。 倏地,挂在窗边的长窗帘忽然无风自动了起来,越摇越疯狂,其中一条更是趁势而起,来势汹汹地冲着独自站在一边的柳时阴袭了过去。 以这架势,要是人被缚住,大概整个都会被包成粽子,直接窒息而亡。 柳时阴却并不担心,在他思考着是把窗帘切成段好,还是留它一个全貌时,一旁的于暮却是突然跑了出来,直接一把拽住了窗帘的前端。 柳时阴:“……” 柳时阴有些愕然,这人不应该怕得要命吗,怎么还跑出来了? 小黑脸都快要气炸了,这人怎么还抢它的活? 窗帘的力量有多大,柳时阴十分清楚。为了于暮不受伤,他皱着眉道:“松手!” 于暮下意识道:“松什么松,这多危险啊!” 柳时阴头疼:“是我抓鬼还是你抓鬼?” 于暮傻愣了片刻,卧槽了一大声:“我忘了!” 众人:“……” 这个憨子!! “我都要开始心疼你以后的对象了。”柳时阴知道他是好心,也只是嘴上吐槽了一句,接着就扬手拍在了窗帘上,瞬间,这一长片的窗帘就稀里哗啦地断成了一瓣又一瓣,洒落得到处都是。 柳时阴回头问于暮:“没事吧。” 于暮甩了甩手,憨憨地道:“没事。” 柳时阴看着拽住窗帘还能纹丝不动的于暮,也是挺佩服的,他这力气也不知道有多大,换一个普通人来,可能早就被甩出大老远了。 小黑脸发现于暮吸引了柳时阴的注意力,看他的眼神更不友善了,严重怀疑于暮是想偷它的家! 柳时阴不明白小黑脸为什么气呼呼的,又没人欺负它。 大概是他们太悠闲了,没一点生死攸关的气氛,暗中的鬼都看不过去了。大厅里的家具刷刷地都疯狂地震动和旋转了起来,然而没等下一步攻击开始,憋了一肚火的小黑脸就直冲着角落的某个位置飞了过去。 嗷呜一口,就咬上了个大黑脑袋。 “痛痛痛!!!” 被咬的鬼啊啊啊地乱叫着蹦了出来,在众人面前现了原形。 谢柔柔:“怎么还是个未成年小鬼!” 谢嘉瑜:“还是个女生……” 于暮:“刚才攻击我们的就是她?” 面前抱头鼠窜,鼻涕眼泪直流的小姑娘,实在让人害怕不起来。她面容稚嫩,看着比谢嘉瑜还小,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别咬了别咬了,我投降!”小女鬼摸着已经缺了一块的脑袋,哭唧唧地举起了小白旗。 小黑脸这才作罢,跳回到了柳时阴的肩头。 于暮和谢柔柔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柳时阴蹲下了身体,望着趴在地板上的小鬼道:“看你死了也有三四年了,不去投胎就算了,还在这里害人,怎么,想做恶鬼了?” “我都快要去投胎了,怎么可能去当什么恶鬼。”小女鬼嘟嘟囔囔又委委屈屈地道,“我听到他们叫你大师,以为他们请你来收拾我,我怕打不过你,就想着先下手为强,把你们都吓跑……没想真的杀你们。” 谢家婶子有些着急:“那我女儿和你无冤无仇,你又为什么要害她?” 听到谢家婶子的问题,小女鬼抬头瞅了瞅谢嘉瑜,有些生气地道:“还不是因为她拿了我的陪葬品,而且我也没想害她,我就每天晚上蹲在她耳边让她赶紧把东西还我而已。” 谢柔柔:“那嘉瑜怎么会被魇住,差点连命都丢了!” 小女鬼 小女鬼结巴了:“我不知道啊。” 柳时阴瞥了她一眼:“你真不知道?你是鬼,她是人,你一直呆在她身边,她能不被你的阴气所影响?” 小女鬼自知理亏,不敢说话了。 柳时阴望向了谢振强夫妇:“虽然有小鬼的影响,但谢嘉瑜会魇住,还有很大一个原因,是她压力太大,睡不好,才会经常在做梦。” 阴气入体,大脑也受到了影响,梦里就常是些稀奇古怪,又恐怖吓人的事情。 谢嘉瑜摸了摸脸颊说:“因为快要高考了,我压力的确很大。又因为转到了新学校的原因,那些老师的讲课方式我有些不习惯,心里就比较着急,怕落了进度。” 谢家婶子抱着她:“你怎么都没跟妈说。” 谢嘉瑜软声道:“同学们都很好,老师也很关心我,只要过段时间我适应了,也就好了,想着就没必要跟你们说,让你们白担心。” 谢振强既心疼又欣慰:“你这孩子!” “有什么话之后再说,现在让我们讨论一下,该怎么解决面前的小鬼。”柳时阴站了起来,抱臂说出了极为冷酷的话。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女鬼弄得魂飞魄散的气势,吓得女鬼呜呜地哭,好不可怜。 谢嘉瑜有些不忍地道:“都是因为我拿了她的陪葬品,她才会这么对我的,现在我也没出什么事,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吧。” 谢柔柔道:“要不送她去投胎吧,也算积德。” 谁知道小女鬼一听要去投胎,立马不愿意了:“我还不能去投胎,你们不能送我去投胎。”因为太过着急,话都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了。 “对了,柳哥刚才说这只小鬼死了有三四年了,那为什么没那什么阴差来押她下去投胎呢?”于暮这时候发出了提问,还做了假设,“难道是因为现在的人都不愿意生孩子了,投胎位过于稀缺,所以这些鬼想投胎都得排队等名额了吗?” 柳时阴:”……你当这是去网红店吃饭吗,还要先排个队?” 于暮嘿嘿笑了两声,也知道自己想得有些离谱了。 小女鬼嘴唇嗫嚅了一下,说道:“现在投胎根本不用排队,听一些老鬼说,下面还有很多鬼不想继续当人了,就在底下工作赚钱买房,用鬼身生活。”她顿了顿,似乎在纠结后面的话要不要说。 没等她开口,柳时阴替她说了:“但是想要以鬼身留在人间,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经过地府批准的正经鬼,都是用自己生前攒下的功德兑换时间。” 于暮:“如果功德耗完会怎样?” 柳时阴淡淡地道:“原本可以投胎去富裕的新家,最后却只能去普通的,甚至贫穷的家庭。”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大概都知道有个好家庭的重要性,可以让自己的人生少走多少弯路,生活得有多畅快和舒适。普通的家庭也就算了,要是投去了一些贫瘠得什么都没有的家里,简直地狱开局,人生也不知道得经受多少的磨难。 只要不是傻的鬼,其实都知道怎么选择。再不济,还能先进地府,想好了再去投胎,反正呆在地府里,并不需要用功德相抵,代价较少,只需要打工赚阴间币养活自己就成。反正地府建设也需要不少的劳动力。 但总有小部分的鬼,因为这那的因素,宁愿付出极大的代价,一直留在人间。 恶鬼就不论了,恶鬼是非法留在人间的,不用消耗功德,但被发现通常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下场。 在场的人听了柳时阴的科普后,既觉得合理又觉得有些过于严苛。毕竟就算是他们都会有念想,死了后也不一定就能果断选择去投胎。 柳时阴望向小女鬼:“你消耗了功德对吧。” 小女鬼抿了抿唇。 “你一个小孩,哪来的那么多功德。”柳时阴眼里流露出了些许的不认同,“你呆在人间的这三四年,差不多就花完了你身上全部的功德,下辈子只能饥寒交迫,贫病交加一生,值得吗?有什么人,什么事情值得你搭上下一辈子的。” “可是下一辈子的事情我又不知道,管他是苦是甜。”小女鬼撇了撇嘴,“而且哪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你们大人就是太势力了,什么都要衡量。” 她挺了挺胸膛,面容稚嫩,但眼里满是骄傲:”反正我觉得开心就行,想做就去做,管他什么后果,我舍不得妈妈,我就留在这里陪着她。下辈子要是过得不好,那就下下辈子再过好就行了。” 谢柔柔嘟囔:“哪有说得那么容易,下辈子的你怕是得恨死这一辈的自己。” 像他们现在,有时候都会骂一骂上辈子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才会遇到现在的傻逼老板和傻逼同事…… 于暮倒是另一种理解,他说:“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这样做,会不会很伤心啊?” 小女鬼本来还有些自满的神态瞬间就萎了下来。她小声地道:“会吧……可是我妈妈病了,她没好之前,我舍不得离开她。” 据小女鬼说,她叫小梨,实际年纪比看起来还要小,只有十四岁,死前还是个初中生。她父母离异,从小跟着母亲长大。她妈为了照顾她,自己开了个小摊店,每天晚上去夜市买烤串到深夜。 第二天的时候,还会给她炒菜做饭,送她去学校。因为心疼妈妈过于劳累,小梨就自学了做菜,还学会了骑自行车,想着上学的时候能自己去学校。 她妈妈开始时还不是很放心,还会骑着车跟在小梨的身后送她。后面小梨劝了几回,有一天上学的时候,她妈妈终于不跟着她了。 可是悲剧偏偏就发生在了这一天。 两人高高兴兴地在门口道别,还约定了晚上去吃炸鸡。然而意外很快发生,小梨在离家的第二条路口,被酒驾的车子碾过了身体,当场死亡。 救护车打她们家门经过,或许是母女连心,看着离去的救护车,小梨的妈妈也跟了上去,然后就目睹了女儿的惨状。 谢家婶子听到这,眼眶都红了:“你妈妈那时候得多后悔啊。” 偏偏就是她没送女儿去学校的一天出了事,作为母亲的,实在太了解那种心情了,以后恐怕都得活在自责里面,天天抓心挠肝,歇斯底里地问自己,为什么要偷懒,为什么那天自己没有送女儿上学。 小梨哽咽道:“是这样,所以我的葬礼办完后,她就病倒了,每天都有自残的倾向,医生说是得了抑郁症。她似乎想要下来陪我,说担心我太孤独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孤独,我长得多好,性格多活泼啊,早就认识了一群鬼朋友,我们谈天说地,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还能免费去游乐园玩,多快乐,真的,我一点都不孤独……呜呜。” 说道后面,小梨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大家都明白,她其实没有她说的那么能耐得住寂寞。 谢嘉瑜跑进房间,把那支白色的小陶笛捧了出来。她特别的小心翼翼:“这个……” “是妈妈送我的十四岁生日礼物。”小梨见到谢嘉瑜手里的东西,哇哇哭得更大声了,“我同学有个很漂亮的陶笛,她知道我喜欢,就攒钱给我买了,一千多块钱呢,好贵的,不能丢!” 在场的众人:“……” 都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是不舍得她妈妈买的礼物,还是不舍得这一千块钱。 也许是两样都有。 谢嘉瑜红着脸道:“对不起啊,我们不知道这东西对你这么重要。现在就还给你!” 小梨没有接,她睁着红红的眼睛道:“我拿不了,我已经死了。” 小梨死得不算久,也没正儿八经地修炼过,整天就远远地跟在她妈妈身边,就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鬼,没什么鬼力,碰不到阳间的东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小陶笛被谢嘉瑜拿走后,她只能在人耳边不停地吹气,叭叭,让她把东西给自己送回去。 而刚才的窗帘,还是她憋了半条命才憋出了一点力量驱动起来的。 “好弱的鬼。” 众人闻言,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呜呜呜……”小梨也知道自己弱,委屈得又想哭了。要是她再强一点,哪还用在这被小黑脸咬,受柳时阴的威胁。 “行了,别哭了。”柳时阴揉着太阳穴,感觉自己满脑子都是她的哭声,烦得脸都有些冷了。 小梨被吓得瞬间憋住了眼泪。 柳时阴睨了她一眼,抽出了一张符纸说道:“这张符纸贴到陶笛上,可以让它暂时成为阴物。成了阴物后,你不仅可以拿起它,还能带着它回去不被活人看见。” 阴物就是阴间的东西。阳间的人是看不到,摸不着的。就像□□一样,除了某些鬼外,其他普通鬼也是碰不到的,如果想触碰,就要像小梨一样憋大劲,后面得缓好几天才能缓回来,特别伤身。 于暮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惊叹道:“符纸还能这么用的啊?” 谢柔柔一副见识多广的模样说:“这才哪到哪,你是没见过还能去开锁的符纸。” 于暮:“哇!” 谢家三口人和小梨:“哇!” 小黑脸:骄傲.jpg 柳时阴:“……” 其他人哇也就算了,这个小东西在骄傲什么? 吃醋了 这些人哇完后,双眼就亮晶晶地瞅向了柳时阴,一脸蠢蠢欲动,一看就是想让柳时阴表演一下。 柳时阴又不是马戏团里耍猴的,直接偏过了头去,当做没看到。 众人唉了一声,非常的失望,但柳时阴毫无所动。 为了分散他们多余的注意力,柳时阴望了小陶笛一眼,又瞥向了小梨:“既然这东西是你的陪葬品,最后怎么落入了普通人的手里?” 这个问题一出,其他人瞬间就被吸引去了目光。 小梨愤愤地道:“都怪那些臭盗墓贼,他们不去挖以前那些皇帝公主的墓就算了,跑来挖我们这些普通鬼的墓,我们好不容易攒的一点陪葬品都被他们带走了。” 小梨的身体虽然被火化了,但他们那边的人很多都还保留着入土为安的想法。小梨的妈妈也如此,所以还是给小梨的骨灰盅弄了个棺材,又找了个墓园来埋葬。 都做到这一步了,陪葬品肯定不能少。一些金银首饰之外,小梨妈妈还把小梨生前喜欢的东西都放进了棺材中,其中就有她最爱的小陶笛。 而其他埋在小梨身边的人,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情况。 墓园中大部分人已经去投胎转世,只剩几个跟小梨一样还有念想的鬼,游荡在人间。 他们有放心不下的家人,朋友或情人,所以他们很多时候都不会留在墓园里,反而像小梨一样,跟在重要人的身边。 墓园大归大,但是承包商抠门,或者说没想到会有人胆子那么大来盗墓,所以平日就只有两个老伯轮班看守。 墓园管理也松散,又没个监控,看守的人经常不是窝在保安室里听收音机,就是打瞌睡。 如此一来,倒是给了盗墓贼挖坟的机会。 据唯一留在现场,目睹了这一切的一个鬼说,来盗陪葬品的是两个男人,一个高瘦如竹竿,顶着一道八字胡,长得尖酸又刻薄,但似乎会画符结阵。那鬼本来想去阻止的,可是近不了他们身,还被弹开了。 另一个特别的矮小,就跟个小老鼠似的,圆头圆脑,看着有点喜庆,不仅会开锁还会缩骨功。 他们挖坟的时候,只挖了一个差不多足球大小的洞,然后这个长得跟侏儒似的男人就会把自己收缩成一团,轻松挤进洞里面,盗走底下的陪葬物。 他们也不贪心,盗了几个墓后就把土一盖,溜了。 因为挖的坑小,土一埋就很难让人发现,所以直到现在,墓园那边还不知道自己失了窃。 小梨提起时,牙都磨起来了,很想去把那些看守的人吓唬一顿。 工的什么作,他们家都没了! 于暮:“你们没去提醒保安啊?告诉他们墓园被盗墓贼光顾了。” 小梨说:“我们知道后就去了,可是他们只以为自己撞鬼了,吓得差点就要撅过去。都六七十岁的人了,个个不是高血压就是有心脏病的,要是真嘎过去了怎么办,我们也只能暂时收手了。” 反正靠别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金啊银啊之类的东西,转手太快了,小梨想要找回来太难,只能无奈放弃。但是小陶笛对她的意义不一样,怎么着她都得拿回来。 其他鬼的情况她就不清楚了,她这段时间一直跟在谢家人身边,也没和其他鬼见过面联系过,不知道他们的陪葬品找回得怎么样了。 谢柔柔倒吸了一口气:“因为两个盗墓贼的原因,一窝的鬼全上了街。那些因为买了他们陪葬品的无辜群众,不得倒大霉了。” 谢家人看向了柳时阴,柳时□□:“看我也没用。苏小梨的陪葬品都能从北方来到了南方,其他鬼的东西怕是早落到了全国各地去,我又不会影分.身,救不了那些倒霉蛋。”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柳时阴走到了沙发前坐下,继续说道,“我是不行,但不是还能找警察吗?有句话你们难道没听过,有问题就找警察叔叔。正好,盗墓这种大事,就得交给他们来处理。” 散出去的陪葬品难找,全国那么多警察分局,就不信一样都找不回来。到时候只要物归了原主,他们烦恼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其他人看着柳时阴左一口一个警察,右一口一个警察,总觉得画风十分不对。一个玄学大佬,遇事不决就找警察真的好吗? 柳时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没什么不好的。 柳时阴让谢嘉瑜给了他一张纸,当场就写了一封举报信。写完后,柳时阴还在信后面画了一段符咒,乍一看,就像是白纸上本身就有的花纹,还怪好看的。 于暮不解道:“这是?” 柳时阴随口说:“给警察同志们加个buff,有了祖师爷保佑,他们办案效率会高许多。” 众人再次哇出了声。 谢嘉瑜搓了搓手道:“可以给我也画一个吗,让我学习的效率也上去。” “行。”只是写个咒而已,一笔的事。柳时阴爽快答应了。 谢家婶子为了感谢柳时阴,又是斟茶又是倒水的。冰箱里的水果零食都拿了出来,水果还是切好的,全部摆在了柳时阴的面前。 谢振强怕他坐得累,还掏出了自己的按摩器给柳时阴用。 于暮都羡慕死了。 他在家的时候,都没被人服侍得这么到位。 信装好,谢柔柔问:“谁去送信?” 谢振强自告奋勇,不过被柳时阴拒绝了。柳时阴把信递给了小黑脸:“这件案子你们不好牵扯进去,让小黑脸去最合适。” 刚好附近就有警察局,他们来时见到了。 柳时阴低头看着小黑脸:“不会迷路吧?” 小黑脸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放心。它又不像柳时阴,才不会迷路呢。 小黑脸抓着信,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在小黑脸送信的过程,柳时阴把目光放在了小梨身上:“陶笛你也拿了,还不回自己家去?” 小梨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我也想回去,可是我不认识江城的路。” 柳时阴才想起来面前的小女鬼说到底才十四岁。 不认识路太正常了。 柳时阴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又有点疼了。他不会还得带着只小鬼回北方吧? 这时候,谢振强出声道:“要是可以,不如就让我送她回去吧。” 谢嘉瑜在旁边跟着道:“我也想去。我有点担心那个送我陶笛的同学。” 她清醒后就给朋友去了个电话,但是那边一直没人接听。谢嘉瑜还挺担忧的,怕她的同学也出了什么事。 谢嘉瑜向自己的父母保证:“我就去两天,只要同学没什么事我就立刻回来。” 谢振强夫妇还能说什么,不让她去她可能也没心思学习。就这样,谢家三口人就决定全家出动,带着苏小梨回北方。 飞机票定的明天,一时半会走不了,也不能就把客人扔着不管。正好时间也快到中午了,谢振强建议道:“大家要是没什么事,不如就留下来尝尝我和婶子的手艺吧。” 柳时阴等人没什么事,也就欣然同意了。 谢振强带着谢嘉瑜出门去买菜,谢家婶子则留下来清洗锅碗瓢盆,好一会儿使用。吃饭还早,于暮就拿了几块水果垫肚子。 在他啃苹果啃得高兴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柳时阴。 对方顶着一张俊脸,举着手机,眼里仿佛有流光溢彩划过,但嘴上却毫无气质道:“来一把?” 手机上是某游戏的开场动画,还伴随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音乐声。 什么仙风道骨,超尘绝俗,在这一刻都淡然无存了。 “行……。”于暮没有胆子拒绝,只能掏出手机,跟着柳时阴一块葛优躺在了沙发上,组队打起了游戏。 接连收获了好几个人头,一盘游戏在两人的配合下,爽快地拿下了胜利。柳时阴高兴地把手搭在了于暮的肩上,笑得眉眼弯弯道:“没想到你打游戏还挺有一手的,来来来,加个好友,以后有空在一起打游戏。” 于暮刚想答应,就觉得有一道恶狠狠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那视线尖锐得仿佛一把把的刀子,全插.在了于暮的身上,让他如坐针毡,冷汗都出来了。 没等他回头,柳时阴那边就先转过了头去,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窗口的小黑脸对上了眼睛。 小黑脸瞅了他两眼,又瞅了瞅他揽着于暮的手,如果它身上有毛的话,大概毛都气炸了。 柳时阴莫名有种他出轨被抓奸的微妙感,搭在于暮肩上的手默默地收了回去。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柳时阴的脸黑了黑,心道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个小东西的脸色呢? 心里这么想,但在吃饭的时候,柳时阴还是往小木偶人的碗里夹了几筷子的菜。 至于小木偶人,气归气,但是柳时阴给夹的菜它一口不落全吃了个干净。 一时间,都没人发现它正在跟柳时阴闹别扭。 柳时阴看着它干干净净的小饭碗,嘴角缓缓地往上勾了勾。 20初见 王力是一个小片警, 今天正好是他留在局里值日的日子。他像往常一样,翻阅着桌上的资料。翻到某份资料的时候,一个信封从里面掉了出来。 信封上什么都没写, 王力迟疑了一下, 还是打开了它。 当详细地过里面的信件后, 王力的表情瞬间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旁边的同事问他:“咋了?” 王力把信递了过去说道:“这封信里, 提了那两位盗墓贼的线索。” “真的假的?”同事把信接过一看,立时站了起来,“赶紧把这事报上去,咱们立功的机会来了。” 说来凑巧,警局前几天就接了个有关盗墓贼的举报,报案人是两位老大爷。 他们相约去了江城底下的一个小村庄钓鱼。那边有个废掉的鱼塘, 面积不大, 但渔获不少,知道这个地儿的钓鱼佬都没几个。 除了村子里偶有人来打捞几条鱼外,两位大爷可以说是承包了整片鱼塘。 就在他们钓鱼钓得高兴的时候, 那两位一高一矮的盗墓贼经过了这里。 大约是看他们年纪大, 也可能是想尽快把手上的东西脱手。他们在两位大爷的身边停了下来,自称是收废品的垃圾佬,刚好从一个大字不识的村民手中收到了一批略有些年岁的好货。 两位大爷立马起了兴趣, 让他们拿出来瞧瞧。 盗墓贼拿出来的东西,虽然不是古董, 但的确是有了些年纪的。其中有个非常精致的鼻烟壶,有位老大爷一见就喜欢上了。 他拿到了手里,是看了又看,眼睛都快黏在了上面。就在他把玩得爱不释手,准备买下来之际, 老大爷在鼻烟壶内里看到了一片碎屑。 那碎屑有点像人家葬礼上烧的金纸。 这个鼻烟壶不会是别人的陪葬品吧?老大爷心里划过了这么个想法。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动声色地和两位盗墓贼讨价还价了起来,最后花了一千多块钱买下了这个鼻烟壶。 等盗墓贼走后,两位老大爷就赶紧把鼻烟壶内的碎屑弄了出来,仔细一研究,发现还真是丧葬时常用的冥币纸钱。 这下,老大爷鱼也不钓了,赶紧来到了王力所在的警察局报了案,并把鼻烟壶和那片碎屑交了上去。 就是盗墓贼比较奸猾,面上做了伪装,老大爷只能提供一些身高和体重方面的粗略信息。他们又是往村庄这些人少隐蔽的地方去,没被监控拍下,想要抓到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局里对这事特别地看重,恰恰这时候,柳时阴的信又送了过来,里面还详细地说了被盗的墓园位置,还有盗墓贼们的样貌等线索,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了至关重要的转折。 局里很快就召集了所有人,开了会。在会上,之前还毫无头绪,找不到下手点的警察同志们,仿佛被打开了任督二脉,提出了一个一个非常有建设性的方法,为接下来的抓捕工作打下了坚固的基础。 而没人发现的是,那张被压在桌面上的信纸背面,闪过了一道微弱的金光。 ** 吃过饭,柳时阴和于暮就从谢家出来了。于暮临时接了个工作,得开车回公司,柳时阴正好也打算回去,就顺便搭了个便车。 回到华北路的房子,柳时阴撞见了何姨,跟对方聊了几句,便带着小黑脸上了楼。 小黑脸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去卧室找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守家的符纸。 柳时阴刚脱了鞋,就见到刚才一阵风冲去卧室的小黑脸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手上还捏着符纸。 它一脸着急地挥着符纸,蹦蹦跳跳个不停。 柳时阴看着已经跟普通纸张没什么区别的符纸,没有任何意外地道:“哦,不会动了是吗?正常,我画的符最多只能活两天。” 小黑脸瞪大了眼睛,似乎非常的震惊。 它看了看手里的符纸,又看了看柳时阴,一脸的怀疑人生。 柳时阴拉了拉领口,说道:“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研究得不多,能存活两天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黑脸闻言,豆豆眼都快耷拉到了嘴边。 柳时阴只以为它舍不得它的符纸小伙伴,遂道:“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再给你画一张。” 小黑脸却没有要,只是非常深沉地背过了身去,面对着墙壁,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人生大事。 柳时阴看了它一会,看出它不是在抑郁后,也就不管它了。 第二天一大早,谢家三口人就带着苏小梨搭乘最早的一班飞机去了北方的一座小城市。 柳时阴没有去送机,只想睡到自然醒,然后起床追番打游戏。可惜天不遂人愿,总有刁民……或者说小混蛋在捣乱。 七点半,小黑脸就从枕头窝里醒了过来——那是它昨天晚上和柳时阴争夺了半天,被扔出床去不知道多少回后才挣回来的睡在柳时阴隔壁的权利。 小黑脸从软绵绵的枕头上站了起来,它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呆在原地扭了扭手臂,又扭了扭腰和腿,做了一套伸展运动后,它黑黢黢的两只豆豆眼才转向了柳时阴所在的方向。 它两眼一眯,整个木偶身体就跳了起来,啪嗒一下如同海星一样黏糊糊地覆盖在了柳时阴的脸上。 “……” 差点没窒息的柳时阴被迫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然后伸出手去,把盖在自己脸上的东西给提溜到了半空。他睁开了眼,冷若冰霜地看着想要杀了他的小木偶人,咬牙切齿道:“大清早的,你在干嘛?!” 小木偶人甩掉了他的手,从空中跳了下来,然后哒哒哒地跑到了书桌上,从它的抽屉中扛出了一张便利贴,递到了柳时阴的面前。 柳时阴拿过来一看,发现上面就写了两个字,“学习。” 柳时阴:“……” 神特么的学习,谁大清早的起来学习?他又不是学生,也不是道观里的小道士,学什么习! 柳时阴随手就把这张便利贴给撕了,接着躺了回去,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 一旁的小黑脸鼓了鼓脸颊,明显被他一副不思进取,不思上进的模样气到了。但是它没有就此放弃,又刷刷地写了两张便利贴,一张贴到了柳时阴的左脸上,一张贴到了他的右脸。 柳时阴这会儿是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抬手就把脸上的东西给撕了下来,随便扔到了一边。接着翻了个身,背对小黑脸又睡了过去。 小黑脸看着飘落到自己身边的便利贴,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过转头它就飞身啪嗒一声,再次黏上了柳时阴,这次是黏在了他的脖子处。柳时阴想要把它扒拉下来,可是它就跟只灵活的小老鼠似的,总能在柳时阴手掌甩来的那一刻,蹭蹭地挪到了别处去。 一会儿的功夫,小黑脸就来到了柳时阴的耳边,张开了嘴巴,嗷呜一口就啃了上去。 依旧不疼,但是被咬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尤其耳朵还是柳时阴最为敏感的地方。 觉是睡不着了,柳时阴从床上坐了起来,感受到被子底下的异样,他黑着一张臭脸一把攥住了面前的罪魁祸首,冷声道:“我看还是把你扔进马桶里,被水涮走得了。” 小黑脸两只小短手可怜巴巴地搭在柳时阴的手指上,一双黑不溜秋的小眼睛也可怜兮兮地望向了他。 柳时阴皱了皱眉头:“你上哪学来的这一套。” 装可怜是愈发娴熟了。 柳时阴自觉不吃这一套操作,但是最后却仍旧没把小黑脸扔进马桶里。小黑脸仿佛就是吃准了他的这一点,才敢一直闹着他。 虽然被吵醒了,但柳时阴还是没听小黑脸的话,去学什么鬼习。 他简单地洗漱完,就把蒸好的玉米和切过的水果拿到了电脑前,开始当起了游戏宅。今天他打算玩一个单机的游戏,是个寻宝游戏,看介绍还挺有趣的。 柳时阴边吃着玉米,边单手操作着电脑。但他忘了,在现实还是个路痴的他,怎么可能会玩得好什么寻宝游戏。 在经过了几分钟,仍然没找到游戏NPC需要的物件后,柳时阴嘴唇都快抿成了一条线,手中的玉米都不香了。 蹲在旁边,本来想要督促柳时阴学习的小黑脸见他不高兴了,豆豆眼眨巴了一下,忽然放下了手中写着“学习”二字的便利贴,来到了键盘前。 哒哒哒的,一声又一声,小短腿接连踩在了键盘的某几个键上。 屏幕中的小人,在这时候突然动了起来,左转完右转,成功捡到了新手村NPC不小心丢掉的手绢x1。 小黑脸又蹦跶了两下,这下新手村剩下的任务转眼也被它完成了,该找的东西都找到了,甚至它还非常贴心地操作着小人到了发布任务的NPC面前。 只要柳时阴点了一下手指,寻宝的初始任务就算完成了。 柳时阴嘴角泛起了一抹浅笑,淡淡的,能看出心情很好。小黑脸面无表情的小脸上,也在这会儿松散了几分,看得出它也挺高兴的。 不过高兴归高兴,小黑脸还没忘了自己一直惦记着的事情。它跳下了键盘,把放在一旁的便利贴高举了起来。 小黑脸:学习!学习! 柳时阴大概是心情好了,也有耐心搭理它了,说道:“你一直让我学习,是想让我学什么?” 小黑脸早就做好了计划。只见它小小的身体钻进了墙角的书架里,不稍片刻,从里面便拖出来了一本非常厚重,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感的书籍。 看封面,讲的还是风水玄学相关的内容。柳时阴不明白原身这种普通的家庭,为什么家里会藏了这么一本玄术类的书。 这书是真的厚,柳时阴粗略地翻了一下,发现里面不仅讲了风水玄学的知识,还收录了许多对风水有帮助的符咒。而且看着,这里面的内容还不是瞎编乱造的。 抓鬼驱邪的内容还能引起柳时阴的一些探究欲,风水相关的就算了,他翻了一遍就把书推了回去。 小黑脸又给他推了回来,并且当着他的面翻出了一页符文,转身接着拿起了笔在便利贴写道:“画这个。” 柳时阴:“……” 这个小东西怕不是在得寸进尺,谁要画这玩意儿。 柳时阴偏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小黑脸:“……”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爱学习呢! 柳时阴要是知道它在想什么,肯定会回一句,你这小东西怎么就这么爱让人学习呢,能不能不要互相伤害了。 小黑脸似乎和学习杠上了,整个偶又跳到了柳时阴的身上。没等它进行下一步行动,柳时阴已经用掌心把它摁回到了桌面。 小黑脸这会儿是完全动不了了。 它拼命地甩动着小胳膊小腿,最后只换来了柳时阴目不斜视的一句话:“别闹。” 小黑脸脸颊再次鼓了起来,无声地哼了一下,彻底不动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午后时分,柳时阴懒得出门,直接在家点了外卖,还不忘给小木偶人也点了一份。 半小时后,外卖送了过来。是新鲜出炉的炸鸡和奶茶。 柳时阴把食物分好后,说道:“这家的味道还不错,你也尝尝吧。” 分给小木偶人的食物不多,但是足够它吃了。小木偶人对分量什么的也没要求,只是在吃的时候,摸出了柳时阴的手机,挥舞着小短手也不知道在查些什么。 柳时阴抽空看了一眼,发现它全在搜索什么“炸鸡是怎么做出来的”“xx奶茶用的什么原料”“吃炸鸡和奶茶对身体有害吗”之类的问题…… 柳时阴看着底下的回答,忽然觉得嘴里正在咀嚼的炸鸡块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心情非常的复杂。 为了不被影响了自己干饭的情绪,柳时阴夺过了小黑脸的手机,说道:“吃饭!” 为了更有说服力,柳时阴又接了一句:“看手机吃饭对胃不好。” 养生偶一听,顿时对手机丧失了兴趣。不过在吃炸鸡时,还是犹豫了那么两秒。但是把炸鸡和奶茶吃进嘴里的瞬间,豆豆眼很明显地亮了几分。 柳时阴又无奈又想笑,这只木偶人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吃过午饭,柳时阴继续去玩他的游戏。小木偶人没有追着过来让柳时阴学习,而是问过他后,拿着他的手机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刷什么,特别的聚精会神。 柳时阴虽然有些好奇,但秉承着同居人应该保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也就没有去打扰它。不过傍晚的时候,他们家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柳时阴去开门,发现来人是超市的送货员——而他手中提了好几袋的新鲜食材。 柳时阴很想问这是什么,但是在送货员的微笑下,只是默默地接过了对方递来的东西。 等送走了人,小黑脸出现在了玄关处。小小的身体穿梭在这些食材中,一看就是在验货。 柳时阴看着满地的东西,太阳穴突突直跳:“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的肉和菜,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做饭吧?” 他早该想到,孩子安安静静必定是在作妖。 柳时阴会做饭,但轻易不动手,想吃他做菜的人有很多,但真正吃到嘴里的二十多年来还没一个。 小木偶人也不例外。 柳时阴抱着手臂注视着小黑脸,看它怎么解释。 小黑脸抱着一根比他大了有三倍的白萝卜跳到了鞋柜上,用小短手拍了拍自己,又把白萝卜放平,手掌做了个切菜的动作。 柳时阴看懂了:“你是说你做?” 他眼里满是狐疑。 小黑脸保证似的又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柳时阴:“……你别把我的厨房炸了。” 语气勉强,但算是答应让它试一试了。 柳时阴帮着它把需要用的食材拿了出来,其他的就放进了冰箱。之后他就站在厨房的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黑脸发挥。 小黑脸先是把东西洗好和切好,然后分门别类地摆放在了盘子中。接着擦干了手,特别郑重其事地掏出手机,搁在了台上,点开了一个教做菜的视频。 听着视频中的声音,柳时阴挑了挑眉,第一道菜就做萝卜炖牛腩吗?嗯,很简单,应该不会出问题。 视频步骤非常的详细,连要放多少克的盐,酱油等都明确地标了出来,用的是大火文火,抑或者要煮多长的时间,每一个细节都不忘提醒。这个教程可以说是把饭喂到了学习者的口中,柳时阴觉得就算是再蠢的人应该都能把这么简单的一道菜给做出来。 但奈何有些人,在某些方面天赋异禀,在另一方面就蠢笨如猪。 像柳时阴学不好风水,小黑脸学不会炒菜做饭一样。 看着小黑脸每一步都听着视频来,每一步也没有做错,但是煲里的萝卜和牛脑愣是炖成了黑色,散发出了一阵阵的怪味…… 小黑脸看着成品,直接愣在了当场,一脸被雷劈了的不敢置信的表情。 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生动。 不过柳时阴是没心情欣赏它此时的小神态了,在看着快要烧干的锅,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老天爷是不是看他过得太顺遂了,所以派了这个小东西来收拾自己? 小黑脸有些小心翼翼地瞅了瞅柳时阴,一副做错事情的羞愧模样。柳时阴见状,到嘴想骂人的话愣是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随便抓了一把头发,把气憋回去道:“算了,你就在旁边呆着吧。” 说好的不给任何人做菜,今天倒是莫名其妙地破了例。柳时阴戴上围裙,清洗好了手,像是做过了无数次般动作非常自然地接过了小木偶人的活。 小黑脸唯一还算有先见之明的就是,它买的肉和菜足够的多。 柳时阴把煮坏了的萝卜和牛腩倒了,重新又取了新的食材。他虽然没做过这道菜,但是刚才听了一耳朵,心理已经有数,每一个步骤还在脑海中。 柳时阴先把牛腩洗了,切了大块,然后先用高压锅炖了。等它好了后,就转移到另一个锅上,和萝卜一块煮了起来。 煮这个的中途,柳时阴去看了备菜,接着又做了一道避风塘炒虾,蒸了一条鱼,煲了一锅排骨玉米汤,最后觉得荤菜太多,又给炒了一道娃娃菜。 厨房中飘逸着满满的香味,让人陶醉。 小黑脸似乎很喜欢柳时阴做的菜,在台上转来又转去,眼睛都恨不得黏在这些菜上。不过着急归着急,小黑脸没忘记自己给柳时阴带来的麻烦,端菜什么的,它都抢着去干,小小的身体扛着大大的盘子,灵活异常,一滴汤汁都没有洒下来。 后面还帮忙拿了碗和筷子摆好。在柳时阴过来时,还非常狗腿地给他解围裙和拉椅子。 柳时阴气得想笑:“好了,赶紧吃晚饭吧。” 小黑脸咧了咧嘴,乖巧地坐在了它的位置上,等着柳时阴先动筷。柳时阴已经饿了,也就没管它,自己先吃了起来。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动手做饭,但柳时阴的手艺没有任何的退步,味道依旧很好。小黑脸看起来也很喜欢吃,紫黑色的脑袋儿都快埋进了它的饭碗中。 柳时阴见它这么捧场,觉得偶尔做一顿饭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快乐的时间总是太短暂,在柳时阴和小黑脸还在享受着美味的晚餐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不认识的号码。 第一遍的时候柳时阴没有接,但对方似乎没有就此作罢,锲而不舍地又接着打来了第二通,第三通电话。 第三次听到铃声响起,柳时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接起了电话。下一秒,谢振强着急的声音传了出来:“柳大师,出事了!” 柳时阴皱了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谢振强说道:“我们不是陪苏小梨回了北方吗?送走她后,我们就带着嘉瑜去找了那个送她陶笛的同学。我们是直接去的她家,没见着人,后来问了邻居才知道。对方病了,病得很严重,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去。” 送谢嘉瑜陶笛的同学叫毛姗姗,也是个女生。经过谢振强的了解,对方和谢嘉瑜一样,都是同一段时间出的事,不过这位毛姗姗比谢嘉瑜倒霉,她的情况更严重也更危急。病了没两天就直接昏迷了过去,进了ICU。 医院方面觉得毛姗姗很可能是脑部出了问题,但是他们对这方面研究不深,最后建议毛家父母转去了有这方面专家的医院。十分凑巧的是,他们最后转到了江城来治疗。 谢嘉瑜非常担心她的朋友,所以他们一家得知了这件事后,下午就已经回到了江城,此时人就在江城最大的市医院中。 至于为什么现在给柳时阴打电话,是因为谢家人见了毛家人,聊天过程中提起了柳时阴救谢嘉瑜的事情。毛家人大概是无路可走了,闻言仿佛抓到了最后的救生索,希望能请柳时阴来帮忙。 当然,酬劳不会少了他的。 柳时阴的手指在桌面上扣了两下,最后在毛家夫妇苦苦地哀求下,接下了这桩生意。 挂电话前,双方约定好了明天在市医院见面。 再看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柳时阴叹了口气:“我大概真是天生劳碌命,都不能好好当个收租的。” 小黑脸大概是想安慰它,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了一块炖得特别软烂的大肉块。 柳时阴盯着那肉,最后毫不客气地把它吞入了腹中。 嗯,这个位置的肉就是好。 第二天八点,谢振强带着毛姗姗的父亲毛剑辉开车过来接柳时阴。 毛剑辉比谢振强年轻几岁,穿着衬衣西裤,看得出是一个很儒雅很有文化的人。不过此时他满脸愁容,一身疲态,也不知道多少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柳时阴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先上了车,占据了后座的位置。乖乖在柳时阴的口袋里当挂件的小木偶人等车启动后,才慢慢腾腾地爬了出来。 毛剑辉第一次看到会动的木偶人,整个身体都僵成了一块石头。 他害怕地道:“这是?” 谢振强特别淡定,且与有荣焉道:“哦,那是柳大师的宠物,别怕,它不会伤害普通人的。” 毛剑辉一听,原本因为柳时阴过于年轻而有些怀疑他能力的眼神瞬间变得充满了敬意,态度也恭敬了许多:“柳大师真是年轻有为。” 柳时阴懒得和他客套,直接问起了毛姗姗的情况:“昨天手机里没有说清楚,你把毛姗姗病了的事情从头到尾再讲一遍。” 毛剑辉立马道:“我女儿是两个月前病倒的,开始时病症就跟感冒一样,一直咳嗽不舒服,吃了药不见好,打了两天的吊瓶也没效果。第三天的时候,甚至直接当着我和妻子的面晕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毛剑辉想抽烟,但考虑还在车内,就只是有些烦躁地揉捏着香烟。他接着说道:“女儿晕了后,我们就立马把她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医生检查了一遍,说是睡着了。可是我和妻子都觉得不像。后面也证实我们是对的,过了几天她依旧没有要苏醒的迹象。医院请来了很多的专家,我女儿也被拉去做了许多的检查,最后也没能找出问题来。有位专家是研究大脑的,就说她的情况和那些植物人很像,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不相信好端端的女儿就成了植物人,一直乞求医生救人,最后那位专家就建议他们转来江城试一试。 他们转来江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专家什么的也来看过了,但结果和之前一样,都拿他女儿这种情况毫无办法。到了今天,毛姗姗已经昏迷了有两个多月。 如果继续昏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毛剑辉才会选择走偏门,其实柳时阴不是他第一个请来的玄学大师,不过前面的最后都发现是些江湖骗子,根本就没什么真本事。 现在毛剑辉把赌注全压在了柳时阴的身上,就希望面前的这位大师和那些骗子不一样。他苦苦哀求道:“柳大师,希望你能救救我的女儿。我和妻子就她一个孩子,要是她出了事,我们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柳时阴的手指在大腿上敲了两下,没有放大话说一定会帮他解决这件事,而是问道:“你女儿出事前,有没有碰过什么奇怪的物件?” 谢嘉瑜的事,毛剑辉已经听谢振强提过了。所以柳时阴这么一问,他立刻答道:“有!她和谢嘉瑜的感情很好,经常一块玩,知道谢嘉瑜要转学后,哭了一晚上,后面跟我们说,她给谢嘉瑜买了一份礼物,就是那个白色的小陶笛。而在买这个小陶笛的时候,她还买了一条浅青色的旧式褂子。那条褂子上面还有蝴蝶的图案,非常的漂亮。” 毛姗姗买礼物时是和几个同学一块去的,昨晚上,毛剑辉就一个个去了电话,询问了她们那天的情况。 他们城市有一条专门卖古玩的老街,不过当地人很多都知道,能在里面找到真货的概率极低,里面卖的更多是赝品,还有一些是黑货。黑货顾名思义,就是从一些非法渠道得来的物什。 这些卖黑货的,通常是流动商贩。没有固定的摊位,也许今天在这里摆了东西卖,明天就找不到人了。 而毛姗姗的小陶笛和褂子,就是从一个摆在街边的流动商贩手中买来的。 那个商贩是个矮矮胖胖,长得特别和蔼慈祥的老太太。满头银丝,看起来得有七十多岁了,说话温温柔柔,特别讨喜,也不像是会忽悠人的人。 毛姗姗因为和对方聊得很融洽,又因为是真觉得那个陶笛和蝴蝶褂漂亮,最后就花了几百块钱把东西买了下来。 毛家是做地产生意的,家境富裕,毛姗姗从小零花钱就多,花个几百上千买一样东西,是十分寻常的事情。但其他的同学没她家阔绰,所以最后就毛姗姗在这个老太太面前消了费。 蝴蝶褂的事情,毛剑辉夫妻也知道。她妻子看那条褂子是手工缝制的,做工十分精巧,丝线的颜色也很鲜艳,不像便宜货,更不像是二手货。当时毛姗姗也故意隐瞒了小摊贩的事情,她妻子就以为褂子是她从哪个商场里买来的,见她很喜欢就随她挂在了自己的衣橱中。 似是想到了什么,毛剑辉的瞳孔内闪过了几分害怕。 柳时阴说道:“要想救你的女儿,最好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别有所隐瞒。” 毛剑辉犹豫了下,见医院就在前方,才抹了把脸道:“那条蝴蝶卦,不知道姗姗是什么时候穿上去的,现在……脱不下来了。” 当初进医院,他妻子给女儿擦身时,掀开外面的衣服,看到里面还穿了那条蝴蝶褂,直接吓了一跳。尤其是配上他们女儿昏迷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葬礼上,那些已经过了气的死人打扮。 他妻子觉得不吉利,拼命想把衣服脱下来,可是女儿的皮肤都被扯红了,那褂子还好好地穿在身上,就像是底下粘了胶水一样,怎么都脱不下来。毛剑辉加入帮忙也不行。 谢振强听了,毛骨悚然道:“这也太吓人了吧。” “可不是吗?”毛剑辉叹了口气,“请来的陪护都给吓跑了。” “衣服是人的贴身之物,和人的关系最为密切。所以在不清楚前主人是因为什么情况卖掉或者丢掉这些衣物的时候,我们都不建议别人把它们穿戴在自己的身上。”柳时阴摸着小黑脸的脑袋,幽幽地道,“因为这些衣服,很大可能是来自于死人的,不仅不吉利,还可能给人带来厄运。运气好的,就时运不济一段时间,晒晒太阳也就没事了。但八字轻的,就倒霉了,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 所以很多老人一直不让家里年轻一辈因为贪图便宜而在街上买那些比市场价格要低许多,但又没什么毛病的衣服。 这种很大概率都是死人穿过,别人没良心捡来的。 毛剑辉早就猜过那可能是死人穿过的褂子,昨天听谢振强提到陪葬品时更是气了一通,现在又听柳时阴说起,脸都愁出了褶子。 在他们谈论声中,市医院很快到了。 谢振强说:“我去停车,你们先进去吧。” 柳时阴没说什么,毛剑辉更不会有问题,他现在恨不得扛着柳时阴赶快去到女儿的面前。不过在他们迈步走进住院大楼时,柳时阴碰到了一位熟人,于暮。 于暮也看到了他。走了过来。 柳时阴:“你怎么在这?” 看面相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于暮挠了挠头:“我朋友住院了,就来探望他一下。” 他解释完反问道:“大佬你怎么也在这?”问完他就后悔了,他望到站在柳时阴身旁的毛剑辉,一脸倒霉催的相貌,敏锐的第六感让他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正想掉头跑的时候,柳时阴拦住了他。 柳时阴笑眯眯地道:“来都来了,凑个热闹再走吧。” 最重要的是,回去的时候就有专车司机了。 “……”于暮不知道柳时阴把他当做了开车的工具人,此时他只觉无助得不行,热闹什么的他是一点都不想凑啊。 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暮最后还是成了柳时阴的跟班。 队伍多了一个人,毛剑辉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当起了一个合格的“导游”,带着他们走进了毛姗姗所在的住院大楼里面。 这栋大楼新起的,建的回字型状,占地面积很广,一楼中央还搞了个露天花园,十分漂亮。楼上的人不仅能透过玻璃窗往下看到下面开得正盛的花草,平时还能下来散散步,特别的方便。 柳时阴跟着毛剑辉踏进了花园的鹅卵石小道,在里面见到了不少正在散步或者下棋的病人。夏天正好是繁花正茂的时候,花红柳绿,鼻间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不说这是医院里面,还以为是哪个绿化搞的很好的小区公园。 除了花园这条路外,其实还有另一条通道是直达电梯的,不过那边医护人员走得更多。 毛剑辉看着经过的水池喷泉,亭台楼阁,还有一些孩子玩耍的设施,感慨地道:“这个花园弄得是真不错,要是我女儿能来逛逛就好了。” 于暮刚想问大叔你女儿发生了什么事,身边的柳时阴却忽然停了下来,视线望向了某个方向,不动了。 于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远处一棵大榕树下,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青年坐在了轮椅上,抬头仰望着头顶葱茏的绿叶。 光斑撒在他的身上,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们的注目,对方低下了头,看向了他们这边。皎洁清隽,精致得犹如人偶的面容一下子就撞入了他们的瞳孔中。 过耳的黑发被风吹起,稀稀拉拉落下的绿叶作为背景,这一幕简直就像是电影中随便截取的一段美好风景。 毛剑辉用欣赏的语气道:“这年轻人长得真好,肯定很受女孩子的欢迎。” 柳时阴点了点头,颇为认可他的观点。不过相较于对方精致漂亮的脸蛋,还有着更吸引他,让他觉得更新奇的地方。 这人的面相真的太特别了,竟然是百年难得一回的天煞孤星之相。 父不疼母不爱,兄弟姐妹不亲,注定一世孤苦伶仃,命运坎坷得仿佛被天道丢弃了一样,是不管在永晋年间还是现在,柳时阴唯一见过的命理如此荆棘险阻的人。 柳时阴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能不能近距离给人看看面相和手相,该怎么过去搭讪而不被当做奇怪的人时,于暮突然咦了一声道:“这不是许家的小少爷,许林宴吗?” 柳时阴:“你认识?” 于暮道:“认识啊,只要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他。而且他们许家可是江城第一富商,很多人都想巴结他们家,跟他们扯上关系。” 于暮顿了顿,觉得这样说别人的闲话会不会不好。但见柳时阴是真的很感兴趣,便压低了声音接着道,“至于他这个许家的小少爷,出名就出名在他从出生开始腿部的神经好像就出了什么问题,不良于行,只能坐在轮椅上。外面有些人都叫他许家的那个瘸子,挺过分的。” “而且更惨的是……”于暮可怜地瞥了远处的许林宴一眼,“听说他还不会说话的年纪,就被许家送去了疗养院,一直是在疗养院长大的,最近才被接回了许家。我也是半年前偶然见过他一面,现在才能认出他。” 至于许林宴为什么会穿着一身病号服出现在这里,于暮也知道一些。因为许林宴除了双腿残废之外,身体也比较虚弱,不仅要经常来医院做检查,还会常常因为生病的缘故而住进医院。 柳时阴听后,心道不愧是天煞孤星之人,命途就是曲折。 不过越是这样,柳时阴对这个叫许林宴的人就越感兴趣,更想研究对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柳时阴那种想把人切开来细细琢磨的目光太过炙热,对方的视线最后直接定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来。 21英雄救美 摸个手而已 毛剑辉不知道要不要出声叫柳时阴, 看着他和许林宴眉来眼去,心里着急得不行,他女儿还等着救命呢。 于暮没他纠结, 憨憨地道:“柳哥, 我们不上去吗?” 毛剑辉恨不得叫于暮爸爸,好样的。 柳时阴虽然对许林宴很感兴趣, 但也分得清正事和私事。他率先收回了视线,在离开前念叨了一句:“真可惜,没能看一看这人的手相。” 于暮和毛剑辉:“……” 他们还以为柳时阴是对许林宴一见钟情了, 才会跟人对视那么久。谁知道这人只是想给人看个相? 作为过来人,毛剑辉莫名地担忧柳时阴的感情问题。不会以后别人的孩子都在地上跑了,这位牵个手都能扯到算命去吧, 这真不会注孤身吗? 于暮比较直接,对柳时阴说:“柳哥,现在的人都不信这些,你要是上去拉人家的手,会被当成性.骚扰的。” 毛剑辉深深吸了口气,感觉他又多了一位担心的对象。 柳时阴眨了眨眼睛, 一脸无辜道:“看个手相还会被当成性.骚扰吗?” 以前在小道观的时候,不管是小青年还是小姑娘,都会挤到他的面前让他看手相。而且有些还说他可以看久一点, 摸仔细一些。虽然他都一视同仁,甚至很多时候根本就不会上手去摸骨,直接用肉眼就能从别人的手相里看出什么。 面对柳时阴这个问题,于暮看了看柳时阴的脸,迟疑了:“许家小少爷不知道,但其他女生可能不会介意, 毕竟柳哥你长得那么帅。” 想到网上那些看到帅哥和猛男就哇哇叫,什么黄色废料都能说出来的女生,于暮说到最后,语气越发的坚定。 毕竟他家这位房东就像海报里走出来的小仙长,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肯定会很受女生的欢迎。 “那也不错。”对于遭女孩子喜欢这一点,柳时阴接受得很坦然,反倒是充当挂件的小木偶人脸黑了一个度。 柳时阴没发现小木偶人的变化,他倒是注意到了许林宴那边,忽然来了个中年男人。对方面目沉沉,来势汹汹,看起来并不怎么好惹。 不过柳时阴没打算去管许林宴的闲事。 附近人来人往,每个角落都装了摄像头,料想这位中年男人也不会蠢到给自己留下把柄,干出什么事来。 而且从对方的面相看,柳时阴也窥视到一点他和许林宴的亲缘关系。想来这位中年男人不是许林宴的叔叔就是舅舅之类的旁亲。 柳时阴没再看许林宴那边,他迈脚往前走去,边走边道:“走吧,上去看一看毛姗姗。” 于暮和毛剑辉赶忙跟上。 不过他们刚走出了一段距离,耳边就听到了重重的的一声“砰”。 柳时阴回头,就看到原本应该好好坐在轮椅上的许林宴摔在了地上,而他旁边唯一站着的人就是那位中年男人。 对方好像有些慌,但表情里又带了点气急败坏,嘴上不停地翁动着,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倒在地上的许林宴被轮椅挡住了半边的身子,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他单薄的身体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无助。 于暮见到这一幕,正义心就起来了:“什么人啊,大庭广众下竟然还推人!” 于暮说着就想上去制止,但有人比他更先一步,已经走到了许林宴的身边。 “他妈的,我是你舅舅,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当初就该让你妈捂死你,留你下来就是在害人!” 中年男人的情绪极为的激动,连说带吼,面容都扭曲了。眼看着他手臂高抬,就要落到许林宴身上的时候,柳时阴出现了。 他精准地攥住了对方的手臂,站到了许林宴的面前。迎上中年男人通红的眼睛,柳时阴声音冰冷得能冻死人:“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你谁啊!”中年男人惊了一下,骂道,“这是我和这家伙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给我放开!” 中年男人挣扎了起来,但柳时阴的力度却在不断地增加。 “痛痛痛!!!” 中年男人没几秒脸就变成了猪肝色,嘴上一直在哀嚎个不停,肥硕的身体都快弯到了地上,整个人痛苦得不行。 偏偏柳时阴还紧抓着他的手臂,让他一边痛得想要蜷缩起身体,一边又被整个提拉了起来,好不难受。 柳时阴微眯着眼道:“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我就是看不惯你欺负人。” 纤长的五指镶进了中年男人的肥肉里,那一圈被握住的地方已经从通红色逐渐变成了黑紫。 柳时阴的手劲大得厉害,中年男人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地话了:“啊啊啊……” 柳时阴看他就要晕厥过去 ,这才冷着脸放开了他。 中年男人倒跪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全是汗,地上都被他的汗液浸湿了一大块。 他疼得咬牙,依旧不忘瞪着许林宴:“许林宴,你给我等着!今天这事,我跟你没完!” 他原本还想把柳时阴也给瞪了,但是柳时阴的睫毛只是轻轻扫过来一点,他就抖得跟个筛子一样,立马认怂。 放完狠话,中年男人捂着受伤的地方,颠颠撞撞地跑了。 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有几个人想要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但被赶来的于暮和毛剑辉打发走了。 穷寇莫追,柳时阴懒得管跑了的人,转身面向了许林宴。 许林宴还躺在地上,因为常年生病的原因,明明已经成年了的人看起来又瘦又弱,腿脚还不能用,简直就跟个小可怜似的。 被欺负了,也不会求助人,明明能靠着自身的弱势让旁边的人帮他谴责那个胖子,却偏偏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柳时阴气不打一处来,眉头紧蹙,也不明白自己在生什么气。 看着柳时阴黑沉沉的脸,被认为是小可怜的许林宴抿了抿唇,好像被逼着上花轿的娇弱小新娘,顶着精致但苍白的脸病恹恹地道:“……对不起。” 声音很小,但音色清脆如戛玉敲冰。 柳时阴觉得这人真是不仅长得好,声音也好,就是……这性格让人无奈。 柳时阴为了和他的视线持平,半蹲了下来,没好气地道:“为什么道歉,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柳时阴黑如墨玉的瞳孔中,只倒映了了许林宴一个人的身影。 许林宴不知道是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有些不自然,还是因为没和人靠得这么近过,身体僵了僵,往后缩了一下。 柳时阴见状,眉眼戾气消散,轻笑了一声:“怎么,我还是洪水猛兽不成?你躲什么躲,再躲就要碰到轮椅了。” 许林宴闻言,睫毛颤了颤,往后小小地看了一眼。像个想回窝却不敢回的小兔子,而柳时阴就是那个让他怯步的大灰狼。 柳时阴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于暮那个憨憨都说他长得好,怎么在许林宴面前他倒像个坏蛋了? 柳时阴把这一切归咎为许林宴一直生活在疗养院,没接触过什么人,所以胆子才这么小的原因去。 他也不纠结这个问题,打趣过后,便站起了身,把歪倒的轮椅扶正,然后微微弯了弯腰,朝许林宴伸出了手:“来,我扶你起来。” 手刚伸出去,柳时阴就啧了一声,他怎么忘了呢。许林宴既然怕他,怎么可能还会把手交给他? 柳时阴正想把手收回来,然后替他叫来医护人员的时候,一只骨骼分明,白得隐隐能看出血管线条的手搭在了柳时阴的手心上——是许林宴的手。 柳时阴的手要偏大一些,同样的白,但他的就看起来更健康,更红润一些。许林宴将自己的手交出去后,眼睛在对方的手上定了好几秒,手指微微动了动,最后又归于了平静。 这个小动作柳时阴直接忽略了,他收拢手指,把许林宴的手裹了起来,但力气一直很控制,就怕把这只手给捏坏了。 柳时阴很想问许林宴,许家是没给他饭吃吗,手怎么能这么细,好像一掰就能断。 许林宴的腿脚使不上劲,光用手是很难把人拉起来的。柳时阴往许林宴的身边靠近了一些,说道:“失礼了。” 在得到许林宴的默许后,柳时阴另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腰,沿着他单薄的衣服来到了他的腰窝处,稍微用力一扯,就把人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一撑,就把虽然瘦弱,但并不矮小的许林宴给腾空抱了起来。 于暮和毛剑辉想去帮忙,但愣是没找到能搭把手的地方。 柳时阴抱着许林宴轻松得很,倒是许林宴可能是没有安全感,在被抱起的瞬间,用手抓住了柳时阴的衣裳,抓得非常的紧,像是怕柳时阴会把他丢下去一样。 柳时阴看着自己被捏出了一圈皱褶的衣服,眉角挑了挑,只是抱着人三步做两步,来到了轮椅前,把人平平稳稳地放到了里面去。 鼻尖清冽的沐浴露香味淡淡散去,许林宴离开柳时阴怀抱的那一刻,眼睫敛了敛,盖住了眼中一晃而过的晦暗。 最后他抬起头时,面上又恢复了病恹恹的小白花形象,他轻扯着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礼貌道:“谢谢。” 这次声音大了点,也甜了一些。 许林宴不笑还好,一笑那张脸就更好看了。于暮和毛剑辉都愣了一下。 但媚眼抛给了傻子,柳时阴心心念念地还是他那独具一格的命理。 所以见了许林宴笑后,觉得对方现在的心情应该不错,更重要的是没那么怕他了。 他双手撑在轮椅的两边,带着浓烈荷尔蒙的身体再次倾向了许林宴,嘴角扬起,笑的仿佛是个吸光源,让许林宴的眼眸都被闪了一下。 “我也算救了你吧,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很小的事情。” 他还毫无自觉,且得寸进尺地竖起了手指,提了一个要求。 为了得偿所愿,他这一句话的声音还放轻了一些。本来悦耳动听的声音这会儿更像是微风拂动草叶,清泉撞击石壁,砸到了人的耳膜中,让最接近他的许林宴耳框骚痒,很想抬手去揉一揉。 可是许林宴不想破坏他们此刻的氛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只是微曲了起来,睫毛颤了颤,启唇道:“什么事?” 柳时阴低下头,黑发撩过许林宴的发顶,撑着轮椅的右手已经拉起了许林宴的手腕。 在许林宴抬眸望过来时,他也看向了对方的眼睛。 远远看着,两人仿佛在深情款款地看着彼此,在上演着什么浪漫的电视剧桥段。 但柳时阴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一点粉红泡泡都没有:“我能看一下你的手相吗?你可能不信,其实我还是个算命的。” 什么浪漫甜蜜的气氛都在这一刻淡然无存。 一旁听了全过程,原以为柳时阴会说我能加你个电话,认识一下你吗这种话的于暮和毛剑辉:“……” 算了,他们到底在期待什么。 许林宴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好似早就想到了柳时阴会这么问,这么说。不过开口的语气却是茫然和无措:“现在的搭讪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柳时阴愣了两秒,忽然猛笑了起来:“哪有这样搭讪的。” 许林宴被柳时阴这一笑弄得脸都红了起来。 许林宴就像是刚入世的小公子,听柳时阴这么说也就信了。 他摊开了手道:“你看吧。” 柳时阴得到了允许,勾着唇非常随意地半蹲在了轮椅前,一手抓住了他递来的手腕,一手轻挑开了他的手指,沿着他手心的线一条一条地划过去,一边划一边跟许林宴闲聊:“我的确是一个算命的。之所以给你看手相,是因为你的面相很特别,光从面相无法准确看透你的命格。对了,有人说过你的命格很特殊吗?” “有。”许林宴看着他划动的手指,声音微沉了一些,和刚才有些绵软的音调不太一样,但柳时阴的心神都放在了他的命理线上,并没有察觉。 许林宴顿了顿,又恢复了原先更为无害的音色说道,“白泉观的观主说过,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谁亲近我,我就会害了谁。跟我一块的人只会劫难重重,我就应该一个人……” “放屁。” 柳时阴忽然骂了一句,他举起许林宴的手,眼波中满是自傲,他道,“什么一个人,别听那个什么白泉观观主说的屁话,命理知识都只学了半桶水,就在这里乱下批语。我从你的手相中明明看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春,天煞孤星旁边分明还有一颗星。前路曲折,非无绝路。这才是你真正的命格。” 许林宴笑了。 柳时阴只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话在开心。 毛剑辉在一旁已经急得不行,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柳大师,你看我们是不是该上去见见我女儿了。” 看了许林宴的手相,已经满足了的柳时阴说:“是该走了。” 他松开了许林宴,朝他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缘再见。” 许林宴点了点头:“再见。”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柳时阴说走就走,潇洒又愉悦。 于暮和毛剑辉向许林宴挥了挥手,连忙跟上了柳时阴的步伐。 等走远了后,于暮对柳时阴说:“哥,你刚才真的不是在性.骚扰人家小少爷吗?第一次见面就摸人家的手。”还摸得那么的仔细,就差十指相扣了。 柳时阴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说什么呢,我那是正经的看相。” 于暮小声吐槽:“我要是许林宴,刚才就报警了。” 柳时阴:“……”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于暮接着叨叨:“要不是知道你们是第一次见面,还以为你们认识多久了呢,脸都快贴一块去了。” 柳时阴掀了掀眼皮,对小黑脸道:“上,给我咬他。” 尽在胡说八道。 小黑脸听柳时阴的,朝于暮龇起了大嘴,不过这会倒是没那么的凶狠,似乎心情还不错? 于暮哪敢挑战小黑脸的攻击力,立马闭上了嘴巴。 许林宴那边。 他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目送着柳时阴的离开,直至看不到人后,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淡了下去,恢复了平日清淡冷漠的形象。 在附近已经站了许久,一直不敢过来的周秘书等柳时阴等人进了电梯后,才疾步走到了许林宴的身边,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老板。” 许林宴低着头,没有应声。只是用左手一点一点地在右手上,沿着柳时阴划过的痕迹缓缓地滑去,好似在进行什么郑重的仪式。 周秘书微弓着身,噤声不语。 手上最长的一条线滑到尽头,许林宴虚握了一下手心,好像还能握住柳时阴残留的气息。 一分钟,两分钟……十五分钟过去,许林宴才把手放了下来。而周秘书非常熟练地把手臂上的一条毛毯取了下来,盖在了许林宴的腿上。 许林宴把手放置在软和柔软的毛毯上,声音徐徐地道:“赵恒天呢。” 周秘书轻声道:“已经让保镖控制起来了。” 许林宴漫不经心地挑弄着毛毯上的细毛:“他的手怎么样了。” “医生看过说没什么事。柳先生的力气控制得很好,看着皮肤有些青紫外,实际没有伤到里面的骨头,养两天就行。”周秘书认真地报告着赵恒天,也就是刚才找许林宴麻烦的中年男人,许林宴舅舅的事情。 “是吗?”许林宴压倒了刚才一直摆弄的细毛,语气冷冽如深山中的寒潭,“竟然推了我,那只手就废了吧。至于他的命,先暂时留着。” 要不是他,他还没找到机会和柳时阴说话呢,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周秘书从许林宴跌倒前,就站在了附近。所以他清楚地看到了赵恒文被许林宴激怒骂人,到被许林宴轻易一句话就挑拨到去推人的画面。 赵恒文,不过是许林宴的提线木偶罢了。 一切,都是许林宴特意设计的。 但这件事他只会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会说。 “是。”周秘书低头应声道。 赵恒文一只手臂的未来就这么简单地被一句话决定了去向。周秘书继续报告着其他的事情:“今天的检查很好,罗院长说我们可以出院了。” 有落叶吹到了许林宴的腿上,那叶子少了一截,形如一钩弯月。许林宴看着它,开口道:“公司的事情你来处理,这两天我留在这边。” 周秘书对此不敢有异议:“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许林宴捻起了那片叶子,递给了他,“把它一起带走。” 周秘书没说什么,捧着那片叶子就离开了。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那片叶子就被他放进了一个相框中,送到了许林宴的病房来。 花园尽头的一扇电梯,垂直而上,一路去到了第二十层楼才停了下来。 柳时阴、于暮和毛剑辉从电梯中走了出来,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2202号病房。 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的谢振强看着他们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毛剑辉没敢说是因为柳时阴的原因,只能打哈哈道:“在楼下遇到了点事,就耽搁了几分钟。” 柳时阴说道:“闲话等下再聊吧,先进去。” 谢振强让开了位置,让他们进了屋内。而柳时阴也终于看到了今天的主角,毛姗姗。 毛剑辉的妻子苗翠玲见到柳时阴,着急地迎了过来:“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姗姗啊。” “先看看她的情况吧。”柳时阴绕过苗翠玲,来到了毛姗姗面前。 小姑娘这两个多月以来,全靠点滴吊着身体,此刻她已经瘦得皮肉贴了骨。 她身上穿着市医院的病号服,柳时阴过去直接揭开了她的领口。苗翠玲下意识想阻止,但被毛剑辉拦住了。 外面的那套衣服解开后,柳时阴就看到了底下藏着的蝴蝶褂。 说是蝴蝶褂,其实正面还缝了一朵牡丹花,那些蝴蝶也不止一只,每只颜色还不一样,色彩缤纷,展翅而飞,它们仿佛是为了牡丹花而来的,成群结队。 虽是手工缝制的,但不管是牡丹花也好,还是里面的每一只蝴蝶,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好像随时都会从褂子上呼之欲出。 “真漂亮啊这褂子。”于暮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柳时阴点了点头:“的确很漂亮。”也难怪毛姗姗会买下它,还为了它跟父母撒谎。 不过漂亮是漂亮,上面的阴气都浓到把毛姗姗整个人包裹住了。要不是他知道毛姗姗寿元未尽,他都以为对方已经死了很久。 22招魂 小黑脸:赶紧走,不然打死你们 毛剑辉上前问道:“大师, 我女儿怎么样?” 柳时阴说:“她的魂魄不在这里。” 谢振强惊讶:“丢魂了?” 柳时阴:“比丢魂还麻烦,有鬼大概想占了她的身体。”他指了指毛姗姗,“里面虽然没有毛姗姗的魂魄, 但是却有另一只鬼的。” “什么?”毛剑辉和苗翠玲都着急了,这丢魂了也就算了, 怎么还参杂了别的鬼? 苗翠玲急得抹眼泪:“大师,那怎么办?” 毛剑辉就有些生气:“是不是因为这只鬼的原因,我女儿才会丢了魂的!” 柳时阴:“是有一定的原因。”他问道, “你们以前是不是给毛姗姗求过什么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对。”毛剑辉压着心头的怒火说道,“我们三年前去过一趟白泉观, 他们的观主给我们女儿看了一回面相, 说她成年前会有一劫, 熬过去也就好了,熬不过去就……” 毛剑辉抹了一把脸, 最后的话实在没能说下去。 又是白泉观。 柳时阴听到这熟悉的道观名,挑了挑眉。看来这道观还是有点本领的。 毛剑辉冷静后接着才道, “为了图个心安,我们就求了个开了光的玉佛,一直让姗姗带在身上。” “说起这个玉佛。”苗翠玲也跟着说了起来,“前几天的时候它突然就碎了, 当时我们都以为它是磕到了哪才摔碎的。” “对, 碎得很彻底, 也没法重新在粘起来。”毛剑辉说着猛地一震, “大师,难道是这玉佛替我们姗姗挡了一灾?” 可是也不对啊,那为什么他们女儿还会昏迷不醒,并且魂都丢了?身体也让滚魂野鬼占了。 “那玉的确是帮你们女儿挡了一劫。”柳时阴说道, “要不是有那玉,你们女儿可能就不只是丢了魂那么简单,也许早就被某只老鬼给吃了。” 孤魂野鬼想要把活人的身体占为己有,都是有严苛条件的。 除了用邪法外,最简单的一种方法,就是去找一具内里是空壳的身体,而最合适的就是主人刚刚嗝屁,魂魄离体的那几秒,较为轻易地瞒天过海。 但是这种情况太考验时间差了,很容易出错。 所以为了能更容易成功,有的老鬼就会去找那些阳寿未尽,却因为劫难而陷入生死抢救的人。 如果没有老鬼,这些人不管多艰难,最后都会成功存活下来。可是因为老鬼的私利,在手术台上,就被他们吞了魂魄,神不知鬼不觉地抢占了身体,成为他们身体的新主人,享受他们剩下的生命。 不过这类情况,也要讲究一些天时地利人和,真正做到成功的也没几个。 不然阴阳失调,整个社会就乱了。 而毛姗姗因为蝴蝶褂的原因,被阴气笼罩,成了“假死人”,直接中了大奖,成了老鬼回魂的最佳容器。 柳时阴猜测,毛姗姗因为玉佛的缘故,魂魄被护在了玉佛中,没有受到老鬼的伤害。而身体原主人没有真正的死亡,老鬼只能暂时龟缩在对方的体内,静待时机。 而随着玉佛碎裂,毛姗姗的魂魄大概又因为什么原因飘出了医院,不知所踪。 这种情况是非常不妙的,魂魄离体太久,人就真死了。毛姗姗体内的老鬼可能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守在这里。 柳时阴问毛家人:“玉佛碎了几天?” 苗翠玲记得很清楚,所以直接便道:“三天!” 毛剑辉:“说到这个我还奇怪着呢,我们联系上白泉观的观主时,对方还跟我们说这块玉佛能护住姗姗三个月。可是现在三个月还没到,它就碎了。” 柳时阴说道:“那玉佛的碎片还在吗?拿出来给我看看。” “在在在。”苗翠玲打开了一个柜子,从中取出了被纸巾包着的碎玉,“我本来想扔了的,但后面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收起来,等姗姗好了后,带到白泉观去,问过观主再处理。” 现在见柳时阴需要,苗翠玲暗自庆幸了一下。 柳时阴嗯了一声,接过一看,发现这碎玉上还蕴含着一缕力量,按理说是不可能碎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像沙砾一般,别说黏合了,抓起来都会如流沙似的滑落指尖。 柳时阴沉吟了片刻道:“看来这中间,还发生了点什么事。” 毛家人一听,神色更紧张了。 “至于发生什么,只能问问现在唯一的知情者了。”柳时阴把碎玉还给了苗翠玲,然后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在病床的铁钢上,声音幽幽道,“这个时候了,还不出来吗?” 于暮正想问柳时阴在跟谁说话,就见柳时阴突然咬破了手指,直接摁在了毛姗姗的额头上。 之后,原本安安静静躺在那的毛姗姗忽然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痛苦地哀嚎声。可是仔细一看,毛姗姗的嘴巴根本没有动,声音是从她的腹部中响起的! 而且那声音苍老沙哑,根本不似一个花季少女该有的音色。 于暮:“卧槽!” 他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着这诡异的叫声,还是吓了一大跳。 毛建辉和苗翠玲这一对夫妻因为害怕,紧紧地抱做了一团。 谢振强此时真的无比想念自己的妻子,他也想要有个人抱啊。 下一秒,众人忽然看到毛姗姗身上起了一道火。 毛家人都吓坏了,苗翠玲呼喊了一声:“姗姗!” 那火汹涌澎湃,好像能把一切都烧毁。可是并没有,毛姗姗还好好的,病床和盖在她身上的火焰也没有被烧着的迹象。 但是众人的鼻间,的确是闻到了一股烧肉的焦味。 再看去,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从毛姗姗的嘴里飘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而那股焦味,就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于暮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人吗?” 的确是个人,或者说是只鬼。 “别烧了,别烧了。”来鬼趴在地上,嗷嗷地叫着。 谢振强胆子大点,瞄了她几眼,然后惊呼出声:“怎么还是个老婆子!” 本来以为在毛姗姗身体里的是什么凶神恶煞的男鬼,谁知道从里面出来的却是一个看着得有七八十岁的老婆子? 谢振强忍不住骂了一句:“都七老八十的人了,怎么还来抢小女生的身体,太不要脸了吧。” 于暮赞同:“就是!” 苗翠玲又害怕又愤怒地道:“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我也是没办法啊。”老婆婆嗷了一声,竟当场哭了起来,声势浩荡,仿佛憋了很多的委屈,哭得歇斯底里道,“我也不想害人的,可是我真的没法丢下我的外孙不管,他才七岁啊。我的命好苦啊,二十岁的时候死了老公,辛辛苦苦拉大女儿,谁知道她给我生了个小外孙后没两年,就跟我女婿发生了车祸,人就这么地没了。剩下我一个老婆子和一个孩子,我能怎么办,为了养孩子,天天起早摸黑,干死干活,最后身体没顶住,脚一蹬就去了。剩下一个七岁的小娃娃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个世上,谁来照顾他呢?” 老婆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是坏,为了一己私欲害了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可那不都是为了孩子吗,要是换做你们,肯定也会跟我一样这么做的。说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怪我,都怪我这个老太婆!你们要杀要剐都行,来吧。” 于暮和毛家人沉默了。他们一边觉得这个老婆子真该死,一边听得又为之动容,忍不住可怜她。 于暮想了想自己要是也有个七岁的孩子,可能也没法放心地留下他。 “竟然这样,那你怎么不把你的孙子一块带到下面去,正好还能做个伴。”柳时阴没于暮他们好骗,直接冷笑了一声。 老太婆都傻眼了,万万没想到柳时阴会如此的歹毒冷血,连个七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柳时阴抱臂:“怎么,舍得让别人家的姑娘死,没舍得让你的孙子跟你在地府阖家欢乐?” 于暮和毛家人浑身一震,发现自己差点就被老太婆给诓了过去。 于暮骂道:“卧槽,你这个老太婆是中央戏剧学院毕业的吧,这么能演。”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 苗翠玲哭喊:“对啊,为什么要死我女儿,而不是死你自己的孙子。既然你舍不得,你怎么不让你的孙子下去陪你!” 毛剑辉气得都想撸袖子打人了。 老太婆叫到:“他才七岁啊!” 七岁咋了,有特权? 谢振强呸了一声:“你还真不要脸!” 柳时阴在旁边加了一句:“要脸的话,不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 小黑脸举着一张便利贴疯狂地点头,上面写着“就是就是。” 老太婆差点呕出血,恨不得了结了这一人一偶。 可是老太婆知道自己打不过她,只能硬逼出几滴眼泪,嗷得更大声了:“我怎么这么可怜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老天爷不开眼啊……” 声音那个幽怨,仿佛柳时阴他们才是坏人。 于暮和毛家人想张嘴,愣是找不到张嘴的机会。越听她嚎,越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精神都恍惚了,内心也开始产生了自我怀疑。 “回神了。” 这时候,柳时阴沉稳干净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于暮等人身形一晃,本来有些散乱的眼神顿时又有了焦距。 于暮摇了摇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脑袋道:“我这是怎么了?” 柳时阴说道:“被鬼迷了心窍。” 他摸了摸下巴接着又说了一句,“如果我不出声叫醒你们,你们大概就听了鬼话,互相掐死了身边的人。” 在场的人看到自己的双手已经高举起来,对最近的人做出了掐脖子的动作,吓得彻底清醒了过来,冷汗直流。 毛剑辉气都想骂脏话了:“这老婆子也太可恶了吧。” 于暮猛地一拍脑门:“对了,她人呢,不会跑了吧?” 毛剑辉和苗翠玲顿时脸色大变,她跑了,他们的女儿怎么办? 毛剑辉刚想喊一声柳大师,柳时阴就说话了:“没跑,在这呢。”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了他的脚边,然后发现老婆子正被柳时阴踩在脚下。 于暮揉了揉眼睛道:“是我看错了吗?她怎么好像变小了?” 之前就是正常人的身高体型,现在则小了一圈。 柳时阴微笑道:“刚才她要跑的时候,我下手重了点,把她的鬼气给打散了一些。” “……” 众人咽了咽口水,莫名觉得有点解气,有点爽。 老婆子:“呜呜呜。” 小黑脸挥了挥手,一脸柳时阴打得好的表情。 于暮瞅见了,总有种小黑脸在助纣为虐的错觉。 柳时阴用脚挑来了一张凳子,大刀阔斧地坐了上去,然后捞来小黑脸,一边撸木偶一边审问面前的鬼道:“说说吧,为什么盯上毛姗姗。” “我之前说的其实都是真的。”老婆子瑟瑟发抖道,“因为放心不下我孙子,我一直没舍得去投胎。正好跟我葬在一个墓园的老鬼有一天找上我,说有个方法可以让我回魂。我就心动了,听了他的话,寄身在了自己的陪葬品,也就是那件蝴蝶褂上。” 她瞄了眼柳时阴,音量越来越小,“然后跟着来盗墓的两个贼辗转来到了这座城市,想着寻个合适的回魂对象。” 柳时阴把腿一翘道:“然后你见人毛姗姗长得年轻好看,出手又阔绰,就想取而代之,自己来享受人家的有钱生活对吗?” 老婆子被说中了小心思,只能讪讪地笑了两声。 毛剑辉都要气炸了。他努力赚钱,难道是为了让这老鬼腆着脸来享受的? 苗翠玲都气得说不出话了。 想一想,要不是今天正巧请了柳时阴过来,过两天他们女儿醒了的话,他们还在那傻乎乎地高兴着,以为女儿“病”终于好了,却不知道其实人里子都换了。这对爱女心切的家人来说,简直比恶鬼索命还可怕。 于暮很安静,他细细琢磨着老婆子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想了片刻,他终于发现了问题。老婆子和苏小梨一个墓里出来的,并不稀奇,但怪就怪在一件事上。 于暮指出:“一个老鬼跟她说有一个回魂的方法,转天就来了两盗墓贼带她出去。这是不是太巧了?” 柳时阴笑了:“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分明就是那墓园出了内鬼,和人里应外合搞了一出戏呢。”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柳时阴敛眸深思。 要是单纯地为了些陪葬品,还用怂恿别的鬼搞出回魂这档事?只怕老婆子不是唯一一个被怂恿出来的鬼。 苏小梨曾经就说过,徘徊在墓园里不肯投胎的都是和她一样还有念想的鬼。 这些鬼如果知道有回魂重返人间的方法,真能抑制住不动心吗? 柳时阴摸着下巴,心想被盗墓贼光顾的墓园是否仅此一家?还是说别的墓园也遭了殃…… 柳时阴问老婆子:“怂恿你的鬼,你知道他的信息吗?” 老婆子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他是新来的鬼,只知道姓李,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 柳时阴哧了一声:“新来的鬼说的话你们都敢信啊。” 老婆子嗫嚅道:“反正我们都死了,再怎么样也不会比这更糟糕,大不了就是再死一回。可是赌对了的话……” 那他们就重新活过来了。 那个姓李的鬼就是抓中了这种心理,才会轻易把鬼说动。柳时阴啧了一声。 柳时阴接着问她:“玉佛又是怎么碎的?” 柳时阴一眼就瞧出来了,这个老婆子还没厉害到靠自身就能弄坏一个开过光的玉器。 要知道一件物品想要开光,需要选择吉时吉日,举行盛大的开光法事,然后沐浴香火七七四十九天,才算真正地开光完成。 而开过光的吉祥物,就好比请神入住,诸邪不侵,轻易毁坏不得。那种简单开过光的符箓效果就差一些。 老婆子没敢隐瞒,她全交代了出来:“老李给了我一块黑色的石头,说遇到解决不了的情况,可以把石头拿出来。” 她当时着急想取代毛姗姗,可是毛姗姗一直躲在玉佛中,她拿她没办法,就用了石头。 那石头一出,玉佛果然就碎了。 本来老婆子是有机会杀了毛姗姗的,但在动手的时候,她迟疑了几秒,就让人给跑了。 关于这点,柳时阴倒不觉得面前的老婆子会说谎。毕竟毛姗姗一个十几岁第一次离魂的小姑娘,没外力地帮助,怎么可能逃得掉老鬼之手? 柳时阴倒是对她口中的石头起了些兴趣。 小黑脸也望了过来。 老婆子比划了一下:“很普通的一块石头,跟路边随手捡的石头长得差不多,鸡蛋那么大的样子。” 光看表面,真看不出有多厉害。 老婆子拿到手时,还觉得老李糊弄人。没想到那石头的确是厉害,她现在就是很后悔,怎么就没把它留到现在来对付柳时阴。 实物已经随着玉佛一块碎了,残骸也早就被医院的保洁给清理了出去。 从老婆子那问不出再多的信息,柳时阴随手把她摁进了一个空的矿泉水瓶中,同时还塞了一张符纸进去,让毛剑辉等事情结束后,随便拿去哪个庙给她超度了。 这也是看在她杀毛姗姗时迟疑了的份上,才饶了她一命。 苗翠玲着急:“那我女儿怎么办?” 柳时阴看了眼时间道:“招魂吧。” 招魂所需的东西也很简单,就三样,香烛、大公鸡和毛姗姗常穿的衣服。 毛剑辉一听说道:“我这就去准备。” 香烛和大公鸡都是比较寻常的物件,买起来并不费时间。而毛姗姗的衣服,医院这边正好就有几件。 等东西齐了后,时针快要来到了下午四点。 柳时阴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点燃了三根香烛。接着取了苗翠玲和毛姗姗的血,涂抹在了三张符纸上,然后一张又一张地贴到了桌子的三个角上。 做完这些,他让苗翠玲拿起毛姗姗的衣服:“待会听到公鸡叫时,你就开始唤毛姗姗的名字,声音要大,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断,等我让你停的时候你才能停下来。知道了吗?” 苗翠玲听得很认真,神态也很严肃:“我知道了,我一定听你的。” 柳时阴回头看向其他人:“你们就在旁边别出声。” 气氛很肃穆,其他人闭着嘴巴不敢说话,只敢点头表示明白了。 整四点,柳时阴开始念起了经咒。 随着念咒声音起,房间里的窗帘开始簌簌地摇动起来,贴在桌上的符纸也被吹得到猛烈地晃荡。香烛更是响起了滋滋的声音,燃烧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眨眼的功夫,香烛就烧了一半。 柳时阴撕掉了那三张符纸,然后手指一扬,分别落到了三根香烛的上面。等符纸烧完的瞬间,一旁蹲着的大公鸡忽然直立了起来,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咯咯咯地叫着。 苗翠玲连忙跟着喊了起来:“姗姗啊,姗姗,回家了,回家了……” 喊着喊着,苗翠玲的声音越来越哑,渐渐带上了哭腔。可是她不敢停,心里牢记着柳时阴的话,就算哽咽了她还在叫唤着毛姗姗的名字。 等叫了十多次的时候,一阵阴风从窗口吹了进来。 毛剑辉张嘴,就想问柳时阴是不是他们家姗姗回来了,但被于暮捂住了嘴巴。 柳时阴心里夸了于暮一句,干得不错。他偏头对苗翠玲道:“别停,继续喊。” 苗翠婷赶忙又加大声音喊了起来:“姗姗,姗姗……” 从窗口吹进来的阴风越来越重,要是毛剑辉等人开了天眼的话,就会发现他们此时的房间内,已经站满了各种孤魂野鬼。 他们一副陶醉的面容,吸食着香烛散发出来的烟气。 柳时阴沉声道:“吃饱了就赶紧走。” 那些鬼魂有些听话地走了,有些则想继续留下来占便宜,可是小心思刚一起,就被旁边虎视眈眈的小黑脸给盯上了。 小黑脸大张着口,一脸凶相,仿佛在说赶紧走,不然打死你们! 这些鬼瞬间不敢造次,立刻像个龟孙似的,灰溜溜地跑了。 一旁的于暮目睹它的样子,吓得更是大气不敢喘。 又过了几分钟,苗翠玲的声音都快要哑了的时候,柳时阴眼神一凛说道:“来了。” 毛姗姗的魂魄浑浑噩噩地从外面飘了进来。柳时阴继续念咒,她像是受到了指引,缓缓地来到了病床前,和自己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刚好,香烛也在这一刻燃烧殆尽了。 柳时阴呼了口气,说道:“行了,不用再喊了。” 苗翠玲哑着声音道:“大师,我女儿回来了吗?” 柳时阴:“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等会儿就能醒过来。” “真的吗?”苗翠玲和毛剑辉都很激动。 半个小时后,果然如柳时阴所说,毛姗姗醒了过来!这可把毛家夫妇都高兴坏了。 不过毛姗姗醒后,却是不记得了魂魄离体后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后面因为听到妈妈的声音,就从梦里清醒了过来。 苗翠玲抱着她道:“不记得就算了,只要你没事就行。” 毛剑辉红着眼圈来感谢柳时阴:“谢谢,谢谢,大师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柳时阴摆了摆手:“她现在的魂魄还不够稳,明天我会再来一趟,帮她固一下魂。” 同时递给了毛剑辉一张符纸,“这张符晚上让她一直贴身带着,以防阴差把她认成了将死之人,把她的魂给勾走了。” “好好好。”毛剑辉紧紧地抓着那张符纸,深怕它掉了。 柳时阴看时间也不早了,最后和毛家人交代了一句:“那件蝴蝶褂也不要留了,今晚就烧了吧。” 神奇的事,之前还脱不下来的蝴蝶褂,现在却轻松地一脱就掉。 苗翠玲早就想烧了它,听了柳时阴的话,表示一会就找个盆把它烧了。 见没什么事,柳时阴便带谢振强和于暮先回去了。, 23又见面了 又抱上了! 出了医院, 谢振强说道:“柳大师,今天麻烦了你一天,太不好意思了, 这样, 我请你们吃个饭,正好这个点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柳时阴也饿了,便应了下来。于暮厚着脸皮,也跟着蹭了个饭。 医院周边有很多的小饭店,尤其烤串店,一条街上就有三家。 谢振强到这边来得比较少, 对这边吃的不甚了解。他询问柳时阴和于暮的意见:“你们觉得哪家好?” 于暮选不出来,感觉都大差不差,没什么分别。倒是柳时阴指着最角落,人最少的一家店道:“这家吧,味道应该不错。” “是吗?”于暮没看出来,反而觉得中间的那家还好,因为人好像更多点。 谢振强最信柳时阴, 也最在意柳时阴的体验,所以直接选择听他的:“就这家好了。” 人少不用等位, 点菜也快。 谢振强和于暮都开了车,所以没有喝酒。但吃烤串不能不配喝的, 他们就点了一壶店内自己熬的冰镇酸梅汤。 酸酸甜甜的不仅好喝,还开胃。 烤串这些, 三人各自点了自己爱吃的, 又听老板的推荐,搞了些店里的特色。谢振强怕柳时阴和于暮吃不饱,还去隔壁店带了三份凉皮过来。 凉皮软和弹, 配上花生黄瓜丝,再加上独门的蒜水、麻酱和辣椒酱,凉凉的辣辣的吃起来特别爽。 于暮三两下就把一碗面下了肚子,柳时阴也挺爱吃的,小黑脸也一样。 柳时阴那份最后是他和小黑脸分完的。 烤串店老板现烤各类肉串和蔬菜串,火焰星子漫天窜,热火朝天。伴着热气,坐在位置上还能闻到孜然和辣椒的香味。 刚吃了一份面,还没饱的于暮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老板那手法,一看就是干这活多年的,老练得很,撒的调味料都心里有数着,绝不可能淡了或咸了。随着最后酱料刷刷地来上几下,柳时阴他们这一份餐就好了。 菜上桌,香味更加扑鼻而来,就是养生偶都被勾起了馋虫。 也是这时候,店里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短短几分钟,位置就坐满了。 而且这些客人点菜的架势,一看就是老熟客。 谢振强佩服道:“还是柳大师你厉害!” 烤串都不用尝,光看这些客人就知道这家店差不到哪里去。等之后吃过了烤串,谢振强等人更是觉得他们选对了。 刚烤好的串串,还滚烫着,三个大男人却已经有些等不及,分别抓起了一根,吹上几口气,就往口中送了去。 一入嘴,有些烫,但还能接受。随后,麻麻的辣辣的味道卷上舌头,酱香的浓郁也遍布了整个口腔。 肉质紧实嫩滑,蔬菜油光油光的,让人尝了一口还想接着一口。 柳时阴自己吃的时候也没忘了小黑脸。给它另外弄了一个碟子,把串上的肉和蔬菜剔了下来,方便它用小短手吃,还不引人注目。 小木偶人吃得高兴,也忘了上百度查一下,烤肉会不会危害身体。柳时阴也没提醒它,只是时不时地给它的小饭碗补给一些新的串串。 每个人连吃了好几串肉后,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也有时间开始聊起了天。 于暮喝了口酸梅汤清清嗓子,问谢振强:“说起来,毛家人既然在白泉观求了玉佛,怎么不请他们的观主过来救自己的女儿呢?” “谁说没请过的。”谢振强之前也问过毛剑辉这个问题,他把对方的回答说了出来,“但是不巧,这个月国内好像出了点什么事,不管是白泉观的人,还是一指庙的老和尚,不是去了新疆就是去了苗疆那些旮旯地儿,一时半会都没法赶回来。” 毛姗姗病倒的第一个月,毛剑辉夫妇只以为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一直忙着联络各大医院的专家。 后面到了第二个月,他们才觉得情况不妙,想起了找白泉观观主,可是对方恰恰那两天离开了观内。 其他有些名声的寺庙和道观,这个时间段也一样找不到人,大家好像都特别地忙,根本顾不上毛家的事情。 要不然,毛剑辉也不会在柳时阴之前还招来了几个江湖骗子,属实是没办法,没人啊。 于暮道:“白泉观除了老观主外,他们观里不是还有几位非常厉害的道长吗?像那个什么清徐道长,在网上还有微博号,听说算命特别准,之前我偶然刷到过,粉丝都三百多万了。怎么,这位也没请过来?” 谢振强摆手:“他们观里好几位老道长都跟老观主一块出门了。听毛剑辉说,就留了一位道长守观,轻易不肯出山。剩下的就一些术法还没学到位,只能打打杂的小道童。就算毛剑辉敢请这些小道童,白泉观也不敢放他们出来啊,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谢振强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他们其实也给毛家介绍了一位正好在附近城市游历的小道士,好像叫什么方清尘来的。毛剑辉跟他联系的时候,对方也答应了会帮忙。只是这几天还有些事情要解决,得晚两天才能过来。” 毛家着急啊,怎么有耐心多等两天,恨不得自己的女儿明天就能醒来。所以在等待方清尘到来的时候,他们又做了二手准备,把柳时阴请来了。 他们开始时其实对柳时阴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反正失败了,保底不是还有个白泉观的小道士吗。那就试吧,试一下总没差,要是赌赢了,女儿提前醒来,就皆大欢喜了。 而最后也证明,他们请对了人。要不是毛姗姗刚醒来,毛家夫妇不敢轻易离开,都要请柳时阴去江城最大的酒店搓一顿了。 而方清尘那边,之所以没那么急着处理毛家的事情,就是知道毛姗姗身上还带了老观主给的玉佛,三个月内都不会出什么事。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玉佛因为一块奇特的石头,给提前弄碎了,毛姗姗差点因此而丧命。 毛剑辉夫妇要是在玉佛碎了的那一刻给这位方清尘打电话,可能今儿也没柳时阴什么事了。 不过毛姗姗都被柳时阴救了过来,一切又得重新论了。 于暮想到这个星期以来的遭遇,心有戚戚然地感慨了一句:“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鬼这种东西。” 以前他是不信这些的,但他表舅家,就很信这一套,每一年都会去庙里拜一拜。 那一年生意如果做得顺了,还会给庙里捐笔大款,或者献一尊金身。 他们家里和公司,还会隔个几年请风水大师来看一看,每次都得花去几百万。 于暮都觉得他们是在当散财童子,浪费钱。他认为,表舅家的生意能越做越大,不过是因为公司走上了正轨,他们本人也有些做生意的料罢了。 之前表姐把去庙里求的护身符给他看,他还笑了对方好久。 没想到现在……他自己都带上了柳时阴给的护身符,每天不敢离身。 还有微博上那个清徐道长,既然是白泉观的道士,或许还真有几分本事。 于暮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其他富二代那种作天作地的性格,没有在人家的微博底下狂妄打假。 不然惹恼了对方,被对方拍小人就算了,可能还会被丢只小鬼过来,到时候怕不是有家不能回,每晚还得做噩梦。 “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懂。”谢振强语重心长地道,“这种事啊,可以不相信,但一定要保留着敬畏之心。” 于暮点头:“现在我不仅保有敬畏之心,还对这种事深信不疑了。过段时间的鬼节,我一定好好地呆在家里,哪都不去。” 他可不想再撞鬼了。 说到鬼节,也就是七月半中元节,还有几天就要到了。 谢振强对于那天,早已有了安排,他说:“我们家之前几年都在北方,不管是清明节还是中元节,都没时间回来扫墓。今年正好家里人都在江城,嘉瑜又侥幸‘病好’了,我和你们婶子就决定着,过几天回趟老家,给老祖宗拜一拜,最好能让他们多保佑保佑嘉瑜。” 谢振强回头问柳时阴与于暮:“你们两位呢,有没有什么打算?” 柳时阴没什么墓可扫的,原身家的人都去投胎了,至于柳家那些祖宗,大不了到日子时给他们烧两柱香。 “扫墓啊。”于暮这边倒是认真琢磨了一番,“扫墓也不用回家,其实我可以偷偷溜去拜祭一下我亲妈。” 谢振强不太清楚于暮的背景,也不了解他前不久窘迫没钱的困境。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脑补出了什么大戏,望着他的眼神都变了:“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这话是一点都不假。于小哥,以前过得很苦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就找你谢叔。以后过年过节的,也可以来谢叔家,让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柳时阴闻言,扑哧笑出了声。 小黑脸拍了拍柳时阴的手,提醒他别笑得太过分了,没看到于暮脸都红了吗。 于暮尴尬地解释道:“谢叔,我爸虽然的确娶了后妈,但他们也没虐待我,就是不怎么管我而已,但也没饿着我,甚至每个月还会给我三五十万的零花钱。” 三五十万…… 谢振强听到这一串数字,沉默了。他赚一年都不一定能赚到这个数,但这却仅仅是于暮一个月的零花钱。 什么穷苦小孩,人家明明比他还有钱。 想到于暮现在和谢柔柔一块住在柳时阴那,谢振强就不解了:“既然你们家这么有钱,怎么还搬出来住了?” 也不是说柳时阴的房子不好,但和富二代常住的那些海景房,带游泳池的独栋别墅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柳时阴虽然从他的面相上已经猜出了一些,但也想听听他怎么说。他找老板要了一盘瓜子,边嗑边道:“来来来,你说我们听着。” 小黑脸也嗑起了瓜子,完美诠释了什么物随主人形。 见他们好像都很感兴趣,于暮只好把自己家的事简单说了下:“我妈好像是偷偷跟着我爸私奔出来的,因为这事,我妈一直没有和外家有过联系。我也不清楚我妈那边是否还有什么亲戚兄弟,只知道她以前好像是住在某个小村庄里的。” 两人私奔跑到了江城,就在江城定居了下来。两人起早摸黑,终于攒下了一笔钱。于暮他爸就靠着这笔钱,开创了他的商业帝国。 他年轻时的确很有头脑,投资赚多亏少,资产越攒越丰厚。 两夫妻的生活水平也直线往上升,但于暮他妈没什么福气,只享受了几年好日子,就在于暮三岁时过了世。 于暮他爸是在于暮七岁那年再婚的。 当时于家的生意已经停滞了许久,于暮他爸为了自己的商业版图能够再扩大一些,经朋友介绍,选择了和现在的妻子结了婚。 在妻子外家的帮助下,于家的确又壮大了许多。 同年,这位后妈就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的几年,又接连生了一个儿子和女儿。 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位后妈总要为自己的孩子做一些打算。 于暮虽然从小到大没有被苛责对待过,但成年后也没能像继弟继妹一样进到于家的公司去打下手。 不过于暮也不在乎,他挺享受如今这种生活的,不用上班到头秃,每个月还能拿到零花钱,而且他还能继承他妈那边的股份,虽然对公司没有话事权,但每年的分红都有他的。 至于最近之所以会搬出来,是因为家里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公司决策出了问题,损失了两个亿,于暮他爸天天在家暴跳如雷,逮着人就是骂;第二就是他后妈的小儿子,最近不知道结识了什么人,胆子大到去飙车,把人给撞了。 幸好他还有脑子,没有逃逸,而是把受伤的人送去了医院,没闹出人命。最后于家花了点钱打点,才把这事盖了下去。 不过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暴躁易怒的于暮他爸直接发了一通大火,骂完了这位继弟,就把矛头转到了游手好闲的于暮身上。 两人大吵了一架,于暮拿了点衣服,就离开了于家。他爸当时就放了狠话,说他今天要是迈出了这扇大门,以后就不用回去了。 于暮没理,直接就走了,气得他爸当天就停了他所有的卡。 谢振强摇头道:“你爸这人不行,带你妈私奔就算了,自己做生意亏了本,还找你们这些孩子的麻烦,算什么男人。” 于暮很赞同他的观点。他爸这人除了长得好之外,就没什么优点了。 年轻时还能赚点钱,现在老了,思维僵化,也没舍得退位让贤。他后妈最小的那个儿子是不怎么行,但另一个儿子和女儿还是不错的,继承了他爸年轻时的头脑,搞生意有一手。 于家的生意让他们两个打理,应该也还行。 刚好说到了银行卡,于暮就想起了另一件被他瞒着的事情。 他望向旁边的柳时阴,有些憨憨地道:“抱歉啊柳哥,其实我还留了一张装分红的卡。我不是故意要骗你说我没钱的。” 他挠了挠头道,“就是我总觉得这张卡以后还有别的用处,暂时不想动里面的钱。” 柳时阴不以为然道:“没事,你是对的。” 于暮手上的烤串都不吃了,他问:“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柳时阴拍了拍嗑瓜子的手,淡淡地道:“反正也不算多大的事,问那么多干嘛,吃你的吧。” “也对。”柳时阴都这么说了,于暮自觉不是啥生死攸关的问题,也就坦然地抛之了脑后,继续快乐地干起了烤串。 柳时阴看着他跟只狗子一样扒饭碗的模样,心道这傻子,还真是心大,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死。 这顿饭吃了不少时间,吃完后,夜幕都攀上了枝头。 柳时阴没让谢振强绕路送自己,他坐于暮的车回了家。 次日早上,柳时阴带着小黑脸,再次来到了市医院。 还是同一条路,还是同一个露天花园。不过这次柳时阴没在大榕树下看到许林宴的身影,倒是在水池喷泉那看到了他。 柳时阴乐了:“看来我和这位小少爷还挺有缘的,这么快又见上了。” 小黑脸从口袋中冒出了一个脑袋,特别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他们的确很有缘。 “别突然出来,会被发现的。”柳时阴伸手过去,又把小黑脸给摁了回去。 小黑脸:“……”好气啊,但是算了,今天心情好,不跟他生气。 正对着喷泉,坐在轮椅上不知道是在欣赏水池中央的那两个拿着罐子的小屁孩雕像,还是在看不断往上涌的喷泉的许林宴,忽然动了。 他弯下了腰,上半身开始离开轮椅,往喷泉里倾倒。 眼看许林宴的身体越来越往下,整个人就要掉进水池中,本来还带着笑的柳时阴瞬间脸就黑了下来,嘴里骂了一声,快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捞过了他的腰。 许林宴特别错愕地看向了他。 柳时阴冷着声音道:“没看到前面的水池吗?还往里面冲,你是不是傻的?” 许林宴被骂了,眼神中多了一抹委屈。可怜巴巴的,就跟小黑脸一样。 不过相比口不能言的小黑脸,许林宴还能给自己辩解一番。他试图说明自己并不傻:“……我的东西掉了,我只是想捡起它。” 柳时阴蹙起了眉头:“要捡东西,你不能叫人?” 许林宴愣了一下,才小声地说道:“我忘了。” 这还不傻?柳时阴心想,简直傻透了,出门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骗走。 柳时阴把他扶回了轮椅上,然后往水池里看去,只见里面果然有一个东西——是一只表面金色,黑色钟盘上绘有北极恒星图的复古怀表。 柳时阴垂下了手,穿过水流把它取了出来。 等怀表到了面前,上面的图案就更清晰了。 原来金色的表盖中间是镂空的,而上面还有三道圈,一道刻着黄道十二宫名,一道刻着二十四节气名,还有一道则是十二时辰,设计得非常地考究和别出心裁。 价格应该还不菲,就是不知道水流顺着镂空的表盖设计,浸入钟盘,会不会破坏了里面的构造。 反正柳时阴看到上面的时针和分针已经停止不动了。 他把怀表递给了许林宴:“你看看有没有坏。” “谢谢。”许林宴伸手接过,低着头认真地拨弄了一番怀表。 可是不管他怎么弄,那两根银针都没有旋转起来。整个钟盘似乎颜色都黯淡了许多。 柳时阴弯着腰,凑近道:“坏了吗?” 嗅到那熟悉的清香,许林宴的手指颤了颤,语气尽量平稳道:“可能是坏了。” 许林宴敛了敛眸子,嘴唇紧抿着,看起来似乎非常地失落。 柳时阴以为这个怀表对他很重要,宽慰他道:“坏了就拿去修,肯定能修好它的。” 许林宴嗯了一声,情绪似乎好了一些:“你说得没错。” 许林宴抬头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我们今天又见面了,好巧啊。” 柳时阴扬眉:“的确是巧。” 来了两次市医院都能撞到他。 许林宴向他伸出了手:“我叫许林宴,双木林,赴宴的宴,你呢?” “柳时阴,时间的时,阴差阳错的阴。”听到许林宴的自我介绍,柳时阴也跟着这么解释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许林宴低喃道:“柳时阴么……” 这三个字在许林宴的口吻中,仿佛多了一层故事感,缱绻留念。 柳时阴觉得是因为他的声音好听,所以念叨别人的名字时才会像在念着情诗一样。 他在心里感叹,以后许林宴若是有喜欢的人,哪还用追求,直接在对方面前轻轻地说两句话,别人就能答应跟他在一起。 现在的小姑娘,人均声控,何况许林宴长得也好。就算腿残疾,现在不也流行什么美强惨吗? 美强惨这个词,还是柳时阴看时知道的。 柳时阴收起发散的思绪,问许林宴:“你是出来散步的吗?” 许林宴乖乖地点头道:“对,医生说我身体弱,需要经常晒太阳。” “照顾你的人呢?”柳时阴往旁边看了两眼。 许林宴瞳孔微暗,抿着唇道:“没有,医院就我一个人,到了饭点的时候,才会有人送饭过来。” 柳时阴啧了一声,并不怀疑许林宴说的话。许家都能把人扔疗养院不管了,现在接回来,又怎么会好好照顾人呢? 一个人在医院做检查,没亲人没朋友,昨天还被人找上门来欺负,还真是个小可怜,怪惨的。 看在许林宴如此可怜的份上,柳时阴把手搭在了轮椅的把手上:“每天晒一会太阳就行,你脸皮薄,晒久了皮肤都红了。正好我也要上楼去,你的病房在哪,我送你。” 许林宴报了楼层:“18楼。”说完又补了一句,“谢谢。” “18楼啊,和我今天要去的楼层还挺近的。”柳时阴说道。 许林宴笑了笑,没应声。 这个18楼还是他今天刚让周秘书换的,原本他的房间甚至都不在这栋住院大楼内。他每次来市医院,其实住的都是独立的VIP病房。 不过这些事情,许林宴并不会让柳时阴知道。 柳时阴送许林宴到了18楼后,没有多做逗留,和许林宴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许林宴也没拦着他,只是再一次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周秘书计算好了柳时阴离开的时间,这才出现在了许林宴的身边。 不过今天的他略有些狼狈,一向熨烫得笔直,收拾得整洁的西服上,多了几道明显的褶皱,肩上还落了几片树叶。 这都是因为刚才在楼下,为了不让柳时阴扫到自己,他掩身钻进旁边的树丛导致的。 许林宴也没责怪他,而是把手里的怀表递给了他,眼里的失落之意也消失了。 周秘书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这块怀表还是他帮许林宴在拍卖会场拍下来的——在拍下它的时候,它就已经坏了。 这块怀表是一位百年前的宫廷工匠制作而成的,用的配件精细且特殊,做工也十分的复杂。至今依旧没人能打开它,并把它修好。 当初许林宴让周秘书买下它时,周秘书还以为对方起了收藏古董的心思。 到了今天,看到他家老板自己把怀表扔入水中的时候,周秘书就发现他猜错了。 平日就没收藏爱好的老板怎么会突然起了收藏的心思,原来人家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古董,而是人。 周秘书一边可怜被他老板盯上的柳时阴,一边觉得他老板追人的招式实在高超。 名字都还没交换的情况下,两人就已经抱上了两回。 虽然被抱的对象两次都是他老板。但周秘书没觉得哪里不妥,追人嘛,偶尔示弱一下,被抱一下怎么了! 周秘书觉得怀表他老板可能以后还会用到,便仔细地装入了盒中,放到了他易拿的位置。 放好了怀表,周秘书把许林宴扶上了床,然后拿出了今天要处理的文件给他:“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字,还有马家那边之前合作的一个项目,有些问题需要你的意见。另外半小时后,可能还会有一个视频会议。” “知道了。”许林宴翻看起了面前的文件,确定没问题后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文件签好后,周秘书才开口说起了私事:“老板,今天早上你母亲来了三个电话。她让你忙完后,联系她。” 周秘书以为他会像平时一样,直接无视他母亲。没想到这次许林宴却道:“把手机拿来吧。” 周秘书微讶,但不敢迟疑,连忙掏出了许林宴的手机,并帮他拨通了许夫人的电话。 对面一接通,就劈头盖脸来了一顿骂:“许林宴,你怎么敢的,那是你亲舅舅啊,你怎么可以让人废了他的手。没了一只手,你让他以后怎么办,还有赵家如何在上流圈子立足!你妈我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 许林宴静静地听着她的叫骂,等她喘口气的间隙才淡淡地说道:“我丢你的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还没习惯吗?而且我也不需要一个会叫我残废,只管问我要钱的亲舅舅。废了他一条胳膊,已经是轻的了。如果下次他还敢犯到我面前来,可能就不止废一只手那么简单了。” 后半段话,让人战栗不已。电话对面的女人气息一下子就乱了。 许林宴勾了勾唇,整张脸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异常的俊美。但他接下来吐出的话,却一点温度都没有:“还有你是不是忘了,现在在跟谁说话?我看你最近的生活是太滋润了,竟然还有胆子来质问我。下一个月的生活费,我想你也不需要了。” “不!许林宴你不能这样,我可是你妈……” 许林宴没有耐心听她继续说下去,直接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望着周秘书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周秘书恭恭敬敬地道:“是。” 后面许林宴的母亲又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周秘书知道许林宴不会再接,所以也没把这件事告诉他。 而许夫人的花销,果然在下个月大打了折扣。她简直恨死了许林宴,可是又不敢得罪他,怕他又断了自己的生活费,不仅不骂他了,还腆着脸想来找他。 不过被看家的管事告知,许林宴前不久已经搬出了别墅。 至于去了哪,没人告诉她。 回到柳时阴这边。 毛家人已经等了他许久,见他人来后,立马热情地出来迎接了他。 苗翠玲笑着道:“柳大师,今天我们姗姗恢复了很多,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柳时阴看向坐在床上的毛姗姗,点了点头:“今天固了魂后,就可以出院回家了。明年少去有水的地方,之后的日子她会过得很顺遂的。” 听了柳时阴这句话,苗翠玲笑得嘴角都合不拢了:“那就好,那就好。” 毛剑辉问柳时阴:“大师,那固魂需要准备些什么?” “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柳时阴走到了毛姗姗身边,“固魂其实挺简单的,几秒的事情。” 说着,他就抬手掐了个诀,然后摁在了毛姗姗的额头上。 毛姗姗只觉被柳时阴触碰的地方热热的,暖暖的,非常舒服。她的大脑随着这股热意的侵蚀,慢慢便起了睡意。 短短几秒的时间,毛姗姗就已经闭上眼睛坐着睡着了,而且一看就知道睡得很香。 “好了。”柳时阴收了手,让毛剑会过来把他女儿放平在床上。 苗翠玲:“这就好了?” 柳时阴扬了扬眉,表示固魂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要不是昨天她魂魄离体太久,魂魄变得太虚弱,魂体需要一晚上的时间在身体里恢复元气,柳时阴昨天就想给她固魂了。 毛剑辉给毛姗姗盖好了被子,走到了柳时阴的面前,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这次真是多亏了柳大师你的帮忙了,这是报酬,密码是六个0。” 柳时阴没和他客气,也没问他卡里有多少钱。接了卡直接就递给了小黑脸,让它收着。 毛剑辉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大师风范了,高人就是高人,根本不在乎钱。 除了钱外,毛剑辉为了和柳时阴拉关系,昨天连夜让人找来了一件宝物,他觉得柳时阴肯定会喜欢。 毛剑辉让苗翠玲把盒子取了过来。 柳时阴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个盒子看,他在进来的时候就觉得今天的病房有哪里不太一样,现在看来,那异样感就出自这个盒中之物。 毛剑辉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盒盖,露出了里面一只安安静静躺着的虎符。 这虎符巴掌大,全身漆黑,背面刻有铭文,还是一整只,左半和右半齐整的虎符。 而所谓虎符,其实就是古代皇帝调兵遣将用的兵符,通常用青铜或者黄金打造。面前的这只,用的就是青铜的材质。 至于年代,应该在永晋之后。因为永晋之前的虎符,他曾经都研究过。而这只,柳时阴就没见过。 不过隶属于哪个年代,都不能忽视它的珍贵。 毛剑辉看着这虎符,是越看越喜欢,真要送出去时还有点不舍。但能和一位玄术了得的天师建立良好的关系,这点不舍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道:“柳大师要是不嫌弃,就收下这只虎符吧。” 柳时阴的确很喜欢这只虎符,但没有立刻接下它,而是问道:“你们真要把它送我?这玩意送走了,下次就没那么容易在遇到了。而且你们知道它的用途吗?留在身边,还能护身、驱邪和消灾避祸。有了它,你们以后都不怕再遇到毛姗姗丢魂之类的事情了。” 要知道这类虎符,也算是法器的一种,作用是真的不少。 毛剑辉闻言,眼中的不舍更浓重了。 他回头看了眼正在熟睡的女儿,牙一咬,还是把虎符放到了柳时阴的手中:“虎符是难遇,但全世界也不是仅有一只,而且我们又不是只能买它。” 他们毛家有钱,今天能买到虎符,难道明天就买不到别的了吗? 相比起一件死物,毛剑辉还是觉得结交柳时阴更重要。 柳时阴觉得毛剑辉这人很有眼界,所以接了虎符后说道:“我也不白收你们的东西。我可以答应你们三个条件,只要不违背我的底线。” “真的?”毛剑辉顿时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柳时阴点了点头:“这三个条件,你们也可以留着以后再用,只要我还活着,都可以帮你们完成。” 毛剑辉和苗翠玲激动得脸都红了。毛剑辉道:“大师,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们毛家。” 柳时阴摸了摸下巴,顺势就道:“正好,还真有件事想问问你们。” 毛剑辉和苗翠玲立即挺直了背,两人异口同声道:“您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看着两人严肃的神态,柳时阴咳了一声道,“我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认识会修怀表的人。” “啊?” 毛剑辉和苗翠玲都愣住了。 柳时阴说:“没认识的人吗?” 毛剑辉回过神来,连忙道:“有有有。”就算他没认识的人,他也会发挥他的人脉,找到会修怀表的师傅的。 苗翠玲比较细心,她问道:“柳大师,你是有什么怀表坏了吗?有没有实物或者照片在这?我们可以帮你拿去问问人,要是能修的话,到时候再通知你。” 毛剑辉:“对对对。” 柳时阴哪有什么怀表,他就是突然想到了许林宴刚才在楼下失落的眼神,就问了一句。 现在毛家人说有认识的人会修,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多管闲事了。 他和许林宴才认识多久,对方哪需要他帮忙修什么怀表。 柳时阴想了想,摆手道:“算了,下次有需要再找你们吧。” 毛剑辉夫妇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识趣地没追问。 柳时阴说道:“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毛剑辉:“我送你大师。” 把柳时阴送到电梯门口,毛剑辉笑着道:“等姗姗好了后,我做东,再请柳大师吃饭。” 柳时阴:“行。” ** 回到自己的房子,柳时阴就在家门口碰见了谢柔柔和林茹。 谢柔柔见到柳时阴,惊喜地道:“大佬,我刚想找你呢!” 柳时阴掀了掀眼皮:“又怎么了?” 谢柔柔取出手机,特别兴高采烈地道:“那个叫许光的主播,你还记得不?他被那家小饭馆老板的女儿给告了!” 谢柔柔已经打开了微博,还贴心地翻到了热搜那一页。柳时阴接过就能直接看到上面的文字。 而排在热搜第一条的是#许光吃官司#这个词条,热度还挺高。 谢柔柔在旁边道:“大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位老板有个当律师的女儿?这位姐妹太牛了,这几天也不知道上哪搜集来了许多许光花钱请人到各个饭馆闹事,还威逼老板给钱的证据,连同其他被许光污蔑过的老板一起把人给告上了法庭。” 有网友称,要是许光这场官司输了,肯定得进里面踩几年缝纫机。 而许光想赢这场官司,属实不易。因为小饭馆老板的女儿可是出了名的大状,出道至今,就没打过几场会输的官司。 现在菠萝平台都不敢保他了,在微博上已经中止了与他的合作。 24送符 柳时阴把人请进了屋, 才认真地刷起了热搜底下的评论。 【看许光两年了,没想到许光直播时都是剧本,失望】 【太恶心了, 人家老板要是不肯给钱, 就在直播抹黑他们,许光好大的脸, 以为自己很牛吗】 【以前那些被抹黑的店真惨啊,记得上一家店就因为许光的粉丝,大众上的评分都跌光了, 上个月店也倒闭了】 【看到律师小姐姐微博发出来的证据, 眼睛都瞪大了,受害者也太多了吧】 【许光真该死啊,要不是桃源市那老板有个律师女儿,受害者还得+1】 【许光这回是踩到硬板了,别看律师小姐姐是女的, 在界内可太牛逼了,这场官司许光输定了】 【话不能这么说, 许光不是也请了张大状吗, 可能绝处逢生呢】 【许光干啥了,不就直播时找人演了点戏吗,用得着这么多人黑他?】 评论中,许光的粉丝数量也不少, 还在为他辩解。当然其中还有不少的路人,还没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光又是谁? 【看着热搜第一,有点懵,许光我知道, 他干了啥了?怎么就要进去踩缝纫机了?】 【路人+1,有人给个总结吗】 【建议去看这个博主的总结,其中里面的一个视频建议一定要看完,大型爽文现场】 【刚看完视频回来,不得不说里面的小姐姐小哥哥真飒,爱了爱了】 【虽然看不到里面小哥的脸,但是身材好棒啊!】 【在现场的我表示,那个小哥长得巨帅!不去当明星可惜了!】 【我姐妹当时也在现场,现在就是后悔没去要微信】 【你们这么说,我越好奇了!就没有一个人拍了小哥露脸的小视频吗?】 随着词条挂在热搜上的时间,越来越多的路人涌了进来。有好心的网友为了这些不明所以的路人做了一长串的总结,里面还附带了一个视频链接。 柳时阴随手点开了那个视频,发现正好是他们在桃源市,被许光直播的时候。 菠萝平台内,许光的直播间已经被封禁,里面的录屏也全部被清空。但很多人都留了底,现在随便点开一个视频软件,都能在首页看到许光曾经的直播片段。 随着视频的播放,弹幕也涌入了柳时阴的眼眸中。 前面的弹幕还是很正常的,但到到谢柔柔出场时,就全变成了什么“姐姐好帅”“我不是女同,但我可以”之类的发言,数量也越来越多。 而等到柳时阴出现时,弹幕更是达到了顶峰。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眼晕。其中“哥哥好帅”“哥哥腿好长,踩我”“哥哥别抓他,抓我”“哥哥的喉结,好性感,舔舔舔”之类的发言多不胜数,柳时阴都快不认识哥哥这个字了。 当看到最频繁出现的“踩我”“抓我”“舔舔舔”这三个词,柳时阴十分怀疑当代青年们的精神面貌。 谢柔柔一早就看过了这个视频,她摸着自己的脸美滋滋地道:“这些网友还是挺有品味的,很多人都说我飒,要嫁给我。” 柳时阴:”……” 也有很多网友要嫁他,他属实消受不起。 “不过真的好解气。”谢柔柔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有些生气地握着拳头挥了挥,“大佬你是不知道,我们回江城的第二天,许光就被送上了热搜。但可能是他那边花了钱,热搜才上去了几分钟就被撤了下来,词条都关了。看得我是真火大,这V博也是的,怎么啥钱都收。” 谢柔柔越说越气:“最离谱的是,许光当天还开直播了。我还特意去看了,一堆粉丝和水军在洗地。那许光也恶心,颠倒是非黑白,竟然还在狡辩自己没花钱雇佣演员。我们是对家请去的黑粉,特意做局黑他的。” 许光还在直播间掉了几滴鳄鱼泪。 粉丝们瞬间心疼坏了,为了安慰她们的好主播,一堆人刷了好几万的礼物。 许光掉粉是掉粉,但在这波操作下,粉丝很快又涨了回来,并且还大赚特赚。 谢柔柔简直要气死。 她还跑去发了弹幕,但转头就被许光的粉丝逮着来骂,私信一晚上就收了上千封。 第二天,许光更是不要脸地直接删了那天的直播录屏,仿佛这样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其他视频网站,也不知道是他粉丝所为,还是他找了人,相关的视频也被他们举报下了架。 谢柔柔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许光还会继续当他的大主播,每天直播不受任何的影响,等过段时间,可能粉丝量还会暴增,人也越来越红。 不过天道好轮回,老天爷还是开眼的。 今天早上,小饭馆老板的女儿直接就下场捶死了许光,还亲手把许光送上了法庭。 许光现在怕是要焦头烂额得不行,悔不当初吧。 谢柔柔想一想都能乐出声来。 林茹因为谢柔柔,也知道他们和许光的瓜葛。 等谢柔柔吐槽完后,她道:“这种主播为了红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最可怜还是那些本来没做错什么,却被他们和粉丝搞得生活乱糟糟,工作丢了,店也开不成的人了。” 谢柔柔:“可不是吗?希望法院把许光多判几年,以示警戒,让其他主播也能收敛收敛。” 柳时阴放下了手机,说道:“许光就算判不了几年,出来也废了。” 谢柔柔:“怎么说?” 柳时阴指着手机页面,此时停留的许光的大面孔道:“从他面相看,这两年应该赚了不少钱。但来钱方式不对,平时又积了口业,运势已经开始往下沉了。如果他赚了钱,捐一部分出去,两相抵消,以功抵过,日子怎么过也不会太差。但这人坏事干了,好事却没做几件,出狱后还得倒大霉。” 谢柔柔和林茹十分好奇:“大佬,仔细说说?” 柳时阴跷着腿,抓着一颗苹果也不吃,就放在手上玩:“自我们后,他面相又变了。他这两天应该是认识了什么人,跟着人投了一大笔钱去做投资。但他的面相上没有发财暴富的迹象,反而有血亏的征兆,他这次投资大概要血本无归了,而且还会因此命犯灾劫。” 许光这种大主播,和菠萝平台都是签过合同的,合同等级越高,违约金就越重。许光这种自己出事的,肯定是要给菠萝平台赔钱。 他才直播了几年,就算是红过一段时间,赚的钱也不一定够赔给菠萝平台。 进监狱前,还得看着自己的家产全部充公,说不准身上还得背债,出狱后再还。 换别人,可能在监狱里就不想活了。但许光大概还在挣扎,因为他在出事前跟着朋友投资了一笔生意。如果发展得好,利润几年一翻,许光出狱后也许不仅能还完菠萝平台的欠款,还能指望剩下的钱款东山再起。 想一想,靠着这么一个自我安慰的想法,在狱中苦撑多年。但一出狱发现,投资对象早就跑路了,自己的投资也打了水漂。 他能受得了? 许光肯定会疯了似地到处找那个骗了自己的朋友,他之后的灾劫大概就应在这位朋友上。 林茹惊呼:“真的假的,他这也太惨了吧。” 谢柔柔咋舌:“从面相还能看出几年之后的事情?”她眼睛瞬间亮起了光芒,紧紧地盯着柳时阴嘿嘿笑道,“大佬,那你能看出我多少岁的时候能暴富吗?” 柳时阴:“……” 其实谢柔柔等人不知道,面相的确能看出很多东西,但要看别人几年后的命运,大罗神仙来了也不一定行。 柳时阴之所以能空口断出许光之后的走势,不过是从他的面相结果往回推罢了。 而他的猜测在多年后也得到了证实。 许光不仅被骗光了钱,还被人一刀捅穿了身体,进了医院住了几天,后面因为没有钱交住院费,只能带着还没好全的身体回了破落的老家,晚景十分凄凉。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知道许光以后会很惨,谢柔柔也懒得在关注他,只是等他开庭和判决出来的那天,刷了一会手机。 而其他的网友,吃瓜吃得倒越来越尽兴。 看过有柳时阴制裁许光和吃鸡蛋过敏兄弟这个视频的人也越来越多,一晚上的时间过去,#许光吃官司#这个词条下面,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个#视频诡异模糊#的热搜。 原来,有人因为看了视频后,发现很多自称在现场,见过柳时阴本人的弹幕口径都十分统一,都在说柳时阴长得很帅,比明星还帅。 这下子,直接被勾起了好奇心,很想看看一个能比明星还帅的素人长什么样,并在网上开始求路人视角的视频。 按理说现在人手一个手机,一个抖音,去到哪拍到哪。尤其主角中,一个还是大主播,一个还长得很帅的素人,路人视角的视频肯定不能少。 但结果愣是没有一个素人露脸的视频流出来。 有人怀疑柳时阴是不是想出道当明星,所以在疯狂营销自己,好为之后出道捞钱做准备。 同时质疑发弹幕的都是对方雇来的水军,是来给他造势的。而且柳时阴可能也没有长得特别的好,不然怎么不趁现在这热度出来捞一波粉呢。 如此言论一出,很多的确见过柳时阴的网友就不服气了,纷纷在评论中现身说法。 【我好好上个网,竟然还被打成水军了?我桃源市本地人好吗?那天就在夜市吃饭。那个怼许光的小哥的确是帅啊!跟海报里走出来的一样,而且人还没化妆,比我在现实见过的男明星可帅太多了。】 【我男的,也在现场,不得不承认那老哥是真的帅。我女朋友都拍了他好几个视频呢,奇怪的就是,每个视频都很糊,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人太多太挤了,把手机晃了。不然我高低得把视频发上来让大家欣赏欣赏】 【这么巧,我也拍了两个视频,但也都糊了。要命啊,本来还想着时不时拿出来舔一舔的】 【我和小姐妹的也一样啊!怎么回事?】 【???我拍了十几个,竟然没一个是不糊的,这科学吗?】 大家一评论,一对口供,发现大家的视频全糊了,一个个都是满脸疑惑。 【怎么回事?遇到诡异事件了吗?】 【大晚上的,别搞啊,我害怕】 【一个人两个人的视频糊了就算了,怎么大家的都糊了,也太惊悚了吧】 有小部分的人怀疑是不是柳时阴几人磁场有什么异常,甚至思考到了他们究竟是人还是鬼的问题上来。但很快,有一条评论被顶了上来,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话说,会不会当时除了我们在吃瓜之外,还有一群鬼跟着在看热闹……大家之所以拍的视频都糊了,是不是因为前面有鬼挡住了摄像头】 其他网友细思极恐,冷汗都冒出来了。 没等大家发散思维,继续深究,这个词条就被封掉了,封掉的理由是“禁止传播封建迷信”。 后来,这一件事也成了网络十大未解之迷,网友们至今都没弄清楚那天摄像头拍到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 许光的事彻底搞了一段落,柳时阴也难得拥有了几天的快乐生活。 毛剑辉给的银行卡,柳时阴也抽空查了里面的金额。一共300万,毛家出手果然很阔绰,看来做房地产的确很赚钱。 柳时阴需要花钱的地方不多,转手就把其中的200万捐了出去,剩下的放在银行卡中,把卡扔给小黑脸收着。 小黑脸非常喜欢收藏柳时阴给它的东西,银行卡被它认认真真地放在了自己的窝里,还找柳时阴拿了个带锁的盒子,把银行卡装到了里面去。 柳时阴觉得大可不必,但拗不过小东西,也就随它去了。 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柳时阴接到了毛剑辉的电话。 毛剑辉特别的热情道:“柳大师,晚上有空吗?我在明雅定了位置,想请你赏脸吃个饭。” 毛剑辉又说:“于小哥和老谢那边我也请了,招魂那天多亏了于小哥及时捂住了我的嘴,不然肯定坏事了。” 这人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坏事却不可能,因为有柳时阴在,他就不会让招魂失败。 柳时阴对吃饭没什么意见,于暮和谢振强一块去更好,所以爽快地答应了,“行。” 毛剑辉道:“那晚上我叫司机来接大师你。” 柳时阴:“可以。” 挂断电话,柳时阴想到这段时间不是坐于暮的车,就是坐别人的车,突然觉得很有考驾照的必要。 原身之前在国外,只有国外的驾照。要想换成国内的,还要去做各种申请,柳时阴嫌麻烦。最主要的是,拿了驾照他要是不去学车,他还不会开现在的汽车——毕竟他底子里到底还是个古代人。 以前只坐过马车,骑过马,汽车还是来这个世界才第一次见识了。 不过柳家房子下面建有车库,车库里还停了了两辆汽车。柳时阴要是考了驾照,还免去了买车的过程。 柳时阴抽出手机,开始查考驾照的事宜。 小黑脸抱着写着学习二字的便利贴,站在原地看了柳时阴两秒,默默地又把便利贴给放回了桌上。 算了,今天先暂时放过他。 很快,夜色笼罩了天空,毛剑辉的司机也到了柳家的楼下。 柳时阴走过去,司机亲自给他拉开了门:“柳先生,请上车。” 柳时阴朝他点了点头,就带着小黑脸坐在了后座的位置上。在司机启动汽车的时候,柳时阴的视线落到了窗外。 看到何姨楼下停的大货车,还有搬着家具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他对小黑脸说道:“看来是有新租客搬到了何姨家。” 他们出租房子的,租客搬进搬出实在是太普遍的现象了。柳时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小黑脸坐在他的腿上,一下一下地晃悠着小短腿,心情看起来似乎很好。 柳时阴伸手弹了一下它的圆脑壳,说道:“在傻乐什么呢,不就被请了一顿饭吗?” 柳时阴误以为小木偶人是因为毛家人请他们去明雅吃饭而高兴。 因为这家明雅,在江城可是出了名的高级酒店,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里面搞的都是会员制,而要成为他们的会员,还得满足许多的条件。 但严格归严格,里面的东西也的确是好吃,而且能进去吃一顿饭,也是身份上的一种炫耀。 不过明雅幕后的老板究竟是谁,上流社会圈子的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扒出来。 这位老板真的十分的神秘。 但柳时阴对此倒是没什么好奇的。 他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小木偶人的身上。 小木偶当然不可能因为一顿饭就在这高兴,它高兴明明是因为别的事情。奈何它说不了话,最后只能用手愤愤地拍了两下柳时阴的大腿。 如同隔裤挠痒,小木偶的手劲看着重,但落入柳时阴的大腿时却很轻。就跟它咬他时,说是咬,还不如说是在磨牙。 虽然没有痛觉,但柳时阴依旧不忘逗它:“就说你一句,怎么没说对?还要打人,你就不怕把我打伤了?” 小木偶人瞪圆着眼睛,瞅了瞅自己的手,又瞅了瞅柳时阴的表情,似乎在估摸着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打伤了他。 柳时阴乐了:“你怎么那么好骗。” 就那么一点的小东西,怎么可能让他受伤。看这小脸蛋紧张得,豆豆眼都快挤到一块了。 小木偶人鼓了鼓脸颊,背过了身去。 柳时阴看着它的后背,伸出手指推了推它:“生气了?” 小木偶人没搭理他。 柳时阴又推了推它:“我给你道歉?” 小木偶人肩膀耸动了一下,但依旧没转回来看柳时阴。 柳时阴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小东西还不好哄了啊。 小木偶人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笑声,屁股一点一点地往外挪,试图用远离他来表达自己更生气了。 柳时阴立刻收敛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咳。” 小木偶人才不管他,继续挪。 眼看着就要掉下柳时阴的膝盖,柳时阴伸手捞过了它,失笑道:“脾气还真大,小心点,掉下去要是摔坏了身体,我可找不到人帮你修。” 虽然这种灵物摔坏的可能性很低,但还是小心一点最好。 小木偶人呆在柳时阴的手心,感受着他手上传来的热度,悄悄地用手指蹭了蹭他的皮肤。 柳时阴挑眉,这就不生气了? 看来,小东西还是很好哄的。 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大叔时不时地瞟向后视镜,似乎很疑惑柳时阴到底在跟谁说话。 那个木偶? 应该不会。 这么想着,司机大叔就看到那个木偶人在柳时阴的手上动了一下。他想看清楚一点,但从后视镜内,猛地对上了柳时阴忽然抬起的双眼。 司机大叔吓了一大跳,再不敢东张西望。 柳时阴低下眸子,捏了捏小木偶人,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乱动,小心吓到了普通人。” 小木偶人乖乖的无声地哦了一声。 汽车行驶了半个小时,就到了明雅酒店。 柳时阴下了车,走到了门口。毛剑辉已经让服务员在等着了,对方一看到他就走了过来,十分恭敬地道:“请问是柳先生吗?毛先生已经在包厢里等你了。” 柳时阴点了点头:“嗯。” “请跟我这边来。”对方得到了回应,做了个请的动作。 柳时阴跟着他,穿过了大堂。明雅里面,没有像其他建筑一样采用欧式的装修风格,整个装潢反而古风古色,并且还有一些永晋的味道夹杂在里面。 因为这一点,柳时阴倒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板起了一点兴趣。 尤其这里面的风水局做得还极好。即便是柳时阴这种风水只学了点皮毛的都看得出来,这是行家出手了。 柳时阴低喃了一句:“也不知道这风水局是谁布的,要是能认识一下就好了。” 会风水的人,多多少少也会些相术,柳时阴还挺想和对方交流一番的。毕竟他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没看到过一个玄术比较厉害的人。 小黑脸从柳时阴裤子的口袋爬了出来,骄傲地昂起了头颅。 不过没几秒,就被柳时阴给摁了下去。 柳时□□:“说了几遍,别跑出来。” 小黑脸:“……” 明雅酒店一共60层。其中5层,是作为餐厅使用的,上面5层,主要承办各种大型宴席。再上去,还有拍卖会之类的场所。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供客人休息的各类总统套房。 毛家的包厢在3楼,服务员把他带到包厢门口,替他敲了门后就离开了。 柳时阴到的时候,于暮等人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 毛家人和谢家人都在。谢嘉瑜和毛姗姗许久未见,此时正缩在角落叽叽喳喳地聊着天。谢家婶子和苗翠玲手挽着手,也在热火朝天地说着家长里短的事情。 于暮、谢振强还有毛剑辉三个大男人则坐在沙发旁喝茶,毫不脸红地吹嘘着柳时阴。 小黑脸又骄傲上了。 这次柳时阴倒是没把它再摁下去,反正在场的都是老熟人了。 毛剑辉在柳时阴进门后率先站了起来:“柳大师,你来了!这边请!” 柳时阴被毛剑辉带着入了座,其他人也纷纷坐了下来。 苗翠玲道:“大师,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 “要不要喝酒?”毛剑辉问柳时阴,同时也看向了其他人,他说,“这边的酒都很不错,我觉得可以尝尝。” 谢振强有一阵没喝酒了,闻言嘴就有点馋了:“那可得试试。” 于暮道也是个会喝酒的,他也跟着说道:“喝!到时候我叫代驾!” 其他人都看向了柳时阴,柳时阴淡淡地道:“那就喝一点吧。” “好。”毛剑辉高兴地大喝了一声。 其他人被感染,纷纷笑了起来。 小黑脸从柳时阴的口袋中爬了出来,跳到了桌上,自己在柳时阴的手边寻了个位置,还睁着豆豆眼瞅了瞅毛剑辉。 毛剑辉很有眼色,立马把早就备好的儿童餐具拿了过来。 儿童餐具比较小巧,正好合适小黑脸用。就是上面的图案有些幼稚,不过总体还行,小黑脸还算满意。 毛姗姗还是第一次清醒的时候注意到小黑脸。她坐在旁边,一脸地好奇地盯着它。然后偏头又跟谢家瑜嘀咕了起来,大概是在讨论这个木偶人是什么东西。 毛剑辉对柳时阴说道:“大家应该都饿了,现在我就让人上菜吧,咱们边吃边聊。” 柳时阴点了点头。 毛剑辉通知了前台,很快,就有服务员捧着食物一个接着一个走了进来。他们动作划一,摆盘利落速度,一看就训练有素。 放下食物后,他们又鱼贯而出,离开了这间包厢。 毛剑辉指着面前每个人都有的一盅菜品,笑着介绍道:“这道佛跳墙,是主厨的手艺,听说他们家以前是宫廷的御厨,有独家配方,做满汉全席特别好,其中这道佛跳墙味道一绝。柳大师,你一定要尝尝。” “是吗?”柳时阴在永晋时也品过宫里做的佛跳墙,那滋味的确是好,现在他还惦记着呢。不过当初是怎么进宫的,柳时阴倒是忘了,好像是被人带过去的。 但这不重要,他掀开了装佛跳墙的炖盅,拿起勺子,就浅浅地尝了一口。用八个字形容,大概就是浓郁荤香,鲜香可口。味道和记忆里在宫里尝过的很像。 毛剑辉道:“味道怎么样?” 柳时阴又尝了口道:“不错,我喜欢。” “柳大师你喜欢就行。”毛剑辉哈哈笑道。 柳时阴吃了第一口,其他人也纷纷动起了筷。 谢振强砸吧了下嘴,说道:“这汤也太好喝了吧。” “感觉我能再喝两盅。”于暮舔了舔嘴角道。 于家虽然有钱,但和真正的豪门贵族相比还是差了一点。像明雅这类地方,他们家也是没资格来的。 苗翠玲在旁边笑着道:“好喝也不能多喝,我们还要留着肚子,尝尝其他的菜呢。别的菜啊,也不比佛跳墙差。” 毛剑辉:“没错,明雅这边好的厨师太多了,每个人的拿手菜,那都是名品啊,大家一定都要尝尝。” 谢振强笑说:“那我们可就不和你客气了。” 毛剑辉:“和我客气啥,吃,大家放开了吃。要是吃不饱,还能再加。” 包厢内又欢声笑语了一片。 柳时阴接着又尝了一块鹅肝,没有想象中的腻,仿而味道有点像酒,有股淡淡的栗子香,还挺好吃的。 柳时阴顺手给小黑脸夹了一块,小黑脸面无表情地一口吞了,看出来似乎对鹅肝的兴趣一般般? 面前的菜式很多,在柳时阴思考着下一口吃什么的时候,小黑脸伸着小短手按住了转盘,然后回头看着柳时阴,指了指它面前的菜,那是满汉全席中的凤尾鱼翅。 柳时阴给自己和它的碗里都夹了一些。他先尝了一口,眼睛微微亮了起来,这道凤尾鱼翅太合他的口味了。 小木偶见他吃得开心,又蹭蹭地站了起来,指挥起他夹第二道、第三道菜,分别是八宝野鸭和如意卷。 每样都尝了一些,依旧是柳时阴会喜欢的味道。 柳时阴咽下喉咙内的食物,望着小黑脸道:“你这家伙倒是会挑,挑的都是我喜欢的。” 小黑脸嗯哼了一下,十分自满。 毛剑辉在旁边看了一会,笑呵呵地道:“柳大师你这宠物真是太有灵性了。挑的这几道菜,全是做佛跳墙那位大厨做的。在明雅这边,这位大厨可是排首列的大师傅,轻易不出山。今天也是我们运气好,他突然来了兴致,浅露了几手,换平时就是我家老爷子来了,都不一定能请动他。” 柳时阴说道:“那我们的运气的确不错,这位大厨的手艺的确了得,难怪会成为这里的大师傅。” 在厨房,都是论资排辈的。能在明雅这种大酒店当上大师傅,可想而知这人有多厉害。他的手艺也的确配得上他的头衔。 毛剑辉给柳时阴倒了杯酒:“可不是吗,之前听说国外有家六星级的大酒店想请他过去做主厨,开出的条件高得吓人,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但这位大师傅十分有性格,直接就拒绝了。也不知道明雅这边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他对外放话说这一生,就只呆在明雅,哪都不去。” 说道这里,毛剑辉都有些可惜:“我们家之前也想请他的,可惜连人的面都没见到。” 于暮睁大了眼睛:“你们毛家都见不到他?” 毛剑辉挥了挥手:“别看我们好像很有钱,但在一些大家族面前,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东西。” 苗翠玲见他们光说话不吃菜,连忙招呼道:“好了好了,别顾着聊天了,赶紧动筷,这碟金丝酥雀不错,大家都试试。” 柳时阴话不多,除了偶尔接两句话外,就是吃吃东西和喝喝酒。他的酒量还好,喝了一些只是有些热,倒是没醉。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大家的肚皮也饱得差不多了。但时间还早,大家从餐桌处又转移到了沙发上,开始喝茶聊天。 柳时阴想要出去走走,便跟他们说了一声。 毛剑辉问:“柳大师,要不要我陪你?” 柳时阴摆了摆手:“不用,我就消消食,待会儿就回来。” 毛剑辉见状,也就没再坚持,只是让柳时阴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出了包厢,柳时阴随便挑了个方向就抬脚走了过去。 小木偶人也跟在了柳时阴的身边,时不时会冒出半只眼睛来看一看他们所在的位置。 明雅很大,拐角也比较多,柳时阴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阳台这边来。 阳台外面,是明雅的后花园。虽然天是黑的,但后花园的树上和屋檐都挂满了古典的小彩灯,映照得整个园子灯火通明,辉煌璀璨。 这些小彩灯的形状也很有意思,是一条一条的游鱼,特别的别致。 欣赏这片美景的人,并不止柳时阴一个。柳时阴发现,在斜对面的一个亭子里,还坐了一个人。 刚开始的时候,那人半边身子隐在了阴影中,让人看不清面貌。但随着后面他出了暗角,那被遮挡的五官就全暴露在了彩灯之下。 柳时阴愣住了。 看着那人精致且熟悉的面孔,柳时阴下意识叫出了他的名字:“许林宴?” 真的很意外会在这里遇到这个人。但对方会出现在这边,好像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毕竟许林宴好歹是许家的人,可能今天许家人也来了明雅呢? 见到熟人,总要去打声招呼。 柳时阴回头望向来时的路,脚步忽然顿了顿。 “嗯……电梯在哪?” 柳时阴一脸茫然地低头与小黑脸对上了视线。 小黑脸:“……” 柳时阴垂眸望向围栏,自言自语道:“从三楼跳下去,应该死不了吧。” 小黑脸:“……” 凭柳时阴的本事的确死不了,但很可能会吓坏下面二楼和一楼的人。 小黑脸伸出双手,非常严肃地比了个X。 柳时阴受到了它严厉地制止,只能可惜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有位服务生走了过来,询问了一句:“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柳时阴笑了笑,对小黑脸轻轻地蠕动了嘴唇道:“今天我们的运气还真是好啊。” 柳时阴偏头望向服务员,说:“我想去下面的庭院。” 服务生了然道:“我们这边正好有一条路能直通到下面,先生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往这边来。” 方向感极差的柳时阴当然愿意,恨不得紧紧地跟在这位时机出现得刚刚好的好心服务生后面。 等到了亭子前面,柳时阴谢过了服务生的帮忙,并给了他一些小费。 对方没有拒绝,拿了很快就走了。 许林宴还坐在亭子内,他见到柳时阴时,露出了同样十分意外的神态。 柳时阴笑着走上了前:“没想到你也在这。” 许林宴看到柳时阴,似乎也挺高兴的,浅浅地笑道:“有人举办了宴席邀请我们家参加,我也被带了过来。你呢?” “我帮了毛家一个忙,毛家今天正好请我过来吃饭。”柳时阴非常自来熟地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许林宴询问他:“吃得好吗?明雅的东西还合胃口?” “吃得很好。”柳时阴双手往后撑,坐得非常地随意,“感觉明雅大厨做的菜,和我以前呆过的一个地方,吃过的菜很像。” 许林宴手指微动了一下:“是吗?” 柳时阴看他:“你呢?怎么一个人呆在这?” “宴会大厅人太多了,我想出来透透气。”许林宴低着头,双手摸着自己的双腿,一看就没说实话。 柳时阴想,应该是有人拿许林宴残废的双腿说事,许林宴才会躲到这边来的。 看着他一脸小白兔,任人欺负的模样,柳时阴不悦地啧了一声,从身上掏出了两张符纸,一把塞到了许林宴的手上。 许林宴茫然地看了过来,柳时阴一脸坏水的表情教他:“这两张符上的符咒,都是能让人破财走霉运的。你回去后,就把欺负你的人的名字写在符纸上,用火一烧,第二天,这些人就会开始走衰运,等七天才能解除。” 为了让许林宴放心大胆地用,柳时阴还道:“这符咒力量比较轻,闹不出人命。只是让他们出门摔个跟头,喝水呛到,电话突然没信号那样。” 许林宴听后,眼睛晶亮晶亮的,特别漂亮。 许林宴攥住了符纸,眉眼弯弯道:“谢谢。” 柳时阴忽然觉得只给他两张符还是太少了。他掏出了手机,说道:“我们加个好友吧,等回去后你给我发个地址,我再送你一箱子的符纸。以后欺负你的人,你都能把他们的名字写上去。” 许林宴眨了眨眼,说道:“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柳时阴露出了个看好戏的恶劣表情,“多多益善才有意思。”, 25来来来 教你怎么欺负人 两人加上好友。 柳时阴满意地收起了手机, 问许林宴:“对了,之前的怀表,修好了吗?” 许林宴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 迟疑道:“……还没好。” “是不是找不到修的人?”柳时阴想道了毛剑辉,说,“我有个朋友, 他似乎认识修怀表的人, 你要是信得过我, 可以把我怀表交给我, 我拿去找他帮忙。” 许林宴的手指在腿上敲了两下,思索着应不应该把怀表交给柳时阴。不是信不过他, 而是……担心他会发现什么。 许林宴心底难得地有了些后悔,当初应该让周秘书随便买一块便宜点的表。毕竟他一个不受许家待见的人, 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一件古董。 而且要是修怀表的人看出那表其实早就坏了的话…… 许林宴眼眸深处不由得划过了一抹深思和狠戾。 他想,果然撒了一个谎, 就得用其他的谎言继续圆回来。 柳时阴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许林宴不想拒绝他好意, 刚想张口答应他,之后再想办法圆回来的时候,明雅酒店内部忽然传来了一道刺耳的尖叫。 接着,又响起一阵噼里啪啦,似是玻璃砸碎的声音。 许林宴皱眉:“怎么了?” “不清楚。”柳时阴眯着眼,“声音似乎是从大堂那边传来的。” 如果是柳时阴一个人,他已经动身过去探究了一番。但现在身边有不良于行的许林宴,情况未明之下,显然不适合参与进去。 许林宴也很乖巧地没有说出要去凑热闹的话。 这时候,有个穿着黑色西服, 胸口别着明雅员工牌的男人急匆匆地从花园前面走了过去。 柳时阴喊住了他:“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刚才好像听到了尖叫声。” 男人叫宋玮,是明雅大堂的经理。刚才前院一角的灯出了问题,他正带着工人在紧急修理。而大堂出了状况,已经有服务生给他打了电话。 按照正常的处理手段,宋玮不会把实际情况告知客人,反而会灵活使用各种话术,转移客人的注意力。 但现在,他余光瞥向了一旁的许林宴,得到对方微不可查的点头后,他到嘴的话就全变了。 宋玮说:“尖叫的是一位女客人,她不知道在洗手间看到了什么,突然从里面地跑了出来,还把路过的一位服务生撞倒了,服务生捧着的酒水全洒了一地。” 宋玮有些无奈,眼睛又瞥了瞥许林宴道:“两位客人实在抱歉,因为这样的事情扰了你们的兴致。待事情处理完,我们会给每个来吃饭的顾客都送上一瓶好酒,以示歉意。” 明雅的酒都是名酒,一瓶就得十几万,可谓是诚意满满了。 宋玮走了后,柳时阴询问许林宴:“要不要去看看?” 许林宴抬头,有些意外地道:“我能去吗?” “为什么不能去。”柳时阴把手搭在了他的轮椅上,“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谢谢。”许林宴露出了个浅浅的笑。 两人花了两分钟,重新回到了大堂中去。 刚才的躁动发生在洗手间附近,柳时阴他们过来时,很多人还围在了周围。 柳时阴推着许林宴往人群中去,能来明雅的人素质都不低,他们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许林宴,都纷纷让出了一些空间。 很快,两人就看到了尖叫的女主角,一位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黑色长礼服,挽着的发髻微微有些松散的年轻女人。 她看起来大概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此刻正慢慢地打理着自己的发丝,一边对围观的人致歉:“对不起,打扰到大家了。刚才洗手间的灯突然灭了,我被吓了一跳,反应才会那么激烈,各位不好意思了。” 有人闻言,笑了一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原来就灯坏了啊。” “没事就好,下次别那么莽撞了。” 年轻女人朝大家微微欠身了一下,转头关心起了被她撞到的服务生:“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大家发现没什么热闹可凑,纷纷散去。 柳时阴和许林宴身边站着的两位年轻男子,还没走,他们望着黑礼服女生,嘀嘀咕咕地说着小话。 “这是不是文家的宝贝,文于晴?” “长得是有点像,尤其她鼻梁的那颗小痣……卧槽,好像真是她!” “不会吧,才多久没见,文于晴都变这样了?差点没认出来啊。” “是啊,什么时候见她穿过裙子,留过长发?她谈恋爱了?也不对啊,有谁能看得上这个男人婆,也不怕吵架的时候被她废了。” “果然是活得久,什么都能看得到。别说,文于晴这样收拾收拾,还挺好看,那身材也有料。” “你什么时候口味变得这么独特了,文于晴都能下手了?” “下手怎么了,你看她现在温温柔柔的样子,你不心动?” “我怕上床的时候,她把我踹飞,这福还是你享受吧。” 对文于晴看直了眼的青年说归说,最后到底没上前去搭讪。 等他们两人走后,许林宴才开口道:“这个文于晴,怎么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柳时阴低头,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哪里不一样?着装风格?” “着装风格是一点。”许林宴回忆了一下道,“我之前见过她三次,她都打扮得跟个男孩子似的。而且头发特别短,有一次甚至剪了个平头。” 每次见面,他们都是在某个宴席上。其他人不是西装就是隆重的礼服,就于文晴特别的特立独行,经常就穿着一身冲锋衣,蹬着一双马丁靴就过来了。之前有次宴席结束的时候,许林宴还看到她开着一架非常酷炫的机车离开。 除了这些外,她还很喜欢带一些骷髅,十字架之类的饰品,舌头上还弄了两个耳钉。妆容方面,也不是现如今的温婉柔美,而是特别的豪放和潮流,用色十分大胆,深紫的眼影,黑色的口红,都是家常。 听说文于晴一个女生还开了一家酒吧,自己偶尔还会在里面客串一下dj,玩得非常疯。 因为大胆的行为,在上流圈子中风评一向不是很好。 “之前她还有一个未婚夫,是张家的小公子,两人年岁相当,本来据说十月份的时候就要完婚。但是……”许林宴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前两个月,于文晴和对方不知道产生了什么矛盾,于文晴把她这位未婚夫打进了医院。” 虽然文、张两家对外说是张小公子自己不小心摔伤的,但大家其实心知肚明得很,有人都看到张小公子被于文晴拖着花瓶爆头的一幕了。 柳时阴扯了扯嘴角:“这个于文晴还真是够个性的。” 许林宴轻笑了一声:“的确。” 柳时阴再看向此时给服务生细心擦衣服,着急对方有没有受伤的于文晴,怎么都和许林宴口中形容的人联系不起来。 这真的不是于文晴的双胞胎姐妹吗? 难怪刚才那两个男生会那么讶异,如今的于文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柳时阴摸了摸下巴,也没从于文晴身上看到古怪的地方。虽然一个人突然变了是有些奇怪,但人本身就是复杂的动物,都有可能因为一个人、一句话或者一件事而产生很大的转变。 反正瞧着也没有鬼上身的迹象,柳时阴正准备收回视线,就看到了从女洗手间走出来的宋玮。 对方走到于文晴身边,问道:“于小姐,你确定刚才灯灭了吗?可是我们检查了好几次,发现洗手间里的灯具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于文晴认真地道:“对,闪烁了两下突然就灭了,里面黑乎乎的,我就特别害怕地跑了出来。” 她的表情不似作假,而且这种事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宋玮歉意道:“那可能是内里的线路出了故障,我直接让人把线换了。于小姐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你们包厢的消费我们给你全免了,希望接下来你们能玩得开心。” 于文晴没有计较,她笑得很甜地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下次我还会跟朋友过来玩的。对了,你们员工被我撞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哪,这事怪我太不小心了。你们帮我带他去做一下检查吧,医药费算我的。” 宋玮笑道:“于小姐请放心,我们明雅都给员工买了保险,医药费这些是可以报销的。但我还是替那位员工谢谢于小姐你的好意。” “那就好。”于文晴松了一口气,“检查结果出来,麻烦你们告知我一声。” “好的,检查结果一出来,我们这边会立刻通知您。”宋玮点了点头。 “文晴,发生什么事了?”于文晴的几个朋友见她许久没回来,都找了过来。 她们同样一身的晚礼服打扮,举止优雅得体,妆发严谨,一看就接受过高等的贵族礼仪培训。 柳时阴有些意外,没想到于文晴还有这么多大家闺秀类型的女性朋友,而且她们关系似乎还很好,很聊得来。 于文晴挽过一位穿粉色裙子的女生的手,吐了吐舌头,神态娇俏地说道:“我差点惹祸了,刚才不小心撞到了服务生,幸好对方没什么事情,不然我得内疚死。” 粉色裙子的女生安慰她:“不是人没事吗?你也别内疚了,要是担心的话,明天我在陪你过来一趟,认真地给对方赔礼道歉。” 于文晴抱着她撒娇:“婉婉你真好。” 于文晴等人从柳时阴和许林宴的身边走了过去,于文晴经过的时候,柳时阴嗅到了一股若即若离的臭味。 那味道很淡,但柳时阴的确是闻到了。 柳时阴刚想问许林宴有没有闻到这股味道时,于文晴那边的声音再次传入了耳中。 “酒水都撒到了我身上,好臭呀,等下我得让保姆送一件新衣服过来才行。” 柳时阴扬了扬眉,心道刚才的那缕臭味难道其实是酒的味道? 许林宴拉了拉柳时阴的衣袖,柳时阴低头,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他身上。他说:“怎么了?” 许林宴道:“于文晴是有什么奇怪吗?我看你一直盯着她。” 柳时阴唔了声说:“奇怪说不上,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许林宴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要进洗手间看看?” 柳时阴:“能让我们进去?” 许林宴指了指不远处的宋玮:“我们可以问问宋经理,我感觉他还挺好说话的,也许会答应呢。” 柳时阴选择听许林宴的。 柳时阴推着许林宴,找到了宋玮。 宋玮听了他们的请求,犹豫了下,还真答应了:“反正里面也没人了,你们要想进去也可以,我让服务生带着你们。” 宋玮说着,就招来了一个女服务生。 他自己还有工作要处理,就不陪柳时阴他们了。 跟在女服务生后面,柳时阴边走边和许林宴说:“明雅处理事情的态度还真是敞亮,换做别的酒店,可能在我们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拒绝了我们。” 许林宴神色自然地接话:“这也许就是别人能做大的原因吧。” 随着话音落下,他们人已经进到了洗手间内部。 洗手间的构造都大同小异。柳时阴更多注意的是墙上的一整面镜子和头顶的灯具。 灯具的光芒亮如白昼,不像是坏了的样子。那一面大镜子,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整个洗手间,也没发现有什么阴气。 通常来说,洗手间位靠角落,里面带水还带镜子,污秽集中,性属阴,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些阴森气。不过可能是明雅布了风水局的缘故,整栋酒店内里阳气很足,阴物邪物难滋生,所以阴气少到可以说没有,连飘荡的孤魂野鬼,柳时阴也没见到一只。 服务生出声道:“两位客人,还要继续看吗?” 柳时阴说不用了,谢过她后,就带着许林宴回到了大堂。 一来一回,距离柳时阴出来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 见他一直没有回来,毛剑辉直接打来了电话。柳时阴跟许林宴示意了一下,便拿着手机到了旁边的窗口接听。 毛剑辉在电话中道:“柳大师,你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吧?还是遇到了什么不长眼的人?需要我过来帮忙吗?” 柳时阴谢过了他的好意道:“没什么事,只是在楼下遇到了个朋友,多聊了几句。” 毛剑辉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大概是想他遇到了谁。 柳时阴也没提许林宴的名字,只是对他说道:“等下我就上去找你们。” 毛剑辉怕柳时阴觉得自己是在催促他,所以连忙道:“不着急,柳大师什么时候有空再上来就行。” 柳时阴和他又说了两句话,便挂了电话。 等他抬头,他发现许林宴身边不知道何时多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长得和许林宴有几分像,但没有许林宴好看。他面色发红,应该喝了不少的酒,正在发着酒疯,用脚乱踢着许林宴的轮椅。 另一个应该是他的朋友,不断地拉着他,试图制止他的行为。 柳时阴感觉毛剑辉的嘴巴是开过光的,说到不长眼的人这不就来了。同时他的太阳穴也突突地急跳着,十分不理解许林宴这到底什么体质。 他才离开了几分钟,就又有人欺负上了门。 这些许家人真是阴魂不散的恶狗,打了一只又来一只,没完没了。 “许林宴你这个废物,瘸子,怎么上哪都能看到你!他妈的,就爱出来脏我眼。”许家的二公子许林明已经沉醉在了酒意中,恶从胆出,越骂越上头,踹许林宴轮椅的脚也越来越用力。就是他朋友,都快要拉不住他。 许林宴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没躲没闪,似乎被吓住了。 而他的模样,仿佛取悦了许林明,他咧开了大嘴,狂笑道:“去死吧,给我去死。”脚上憋足了劲,这次竟是想踢向许林宴。 但在他就要踢到人许林宴的时候,他的人却是率先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到了地板上,胃里的酒水都被迫吐了好几口。 “他妈的谁踢的老子!” 许林明捂着肚子,骂骂咧咧地欲要从地上坐起来。可是没等他起腰,一只黑色的皮鞋已经踩在了他的胸口处,硬生生地把他又踩回到了光滑锃亮的地面。 柳时阴弯腰俯视着他,眉眼凌厉又无情:“我踢的,怎么了?” 态度可谓是嚣张到了极点。 许林明气得眼睛都要冒火了,他指着柳时阴就大骂了起来:“日你大爷的,你是不是有病,竟然敢踢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管你是谁。”柳时阴非常的直白,满眼的嘲讽。他踩着许林明,屈膝蹲了下来,凑近他,微眯起了眼睛,轻声缓和地道,“我这人最不怕威胁了,因为威胁我的人,到了最后,都会哭着求我放过他。” 柳时阴伸手点了点许林明的胸口。 胸口之下,是许林明急促跳动的心脏。 他要杀了我,不,他会杀了我! 许林明脸上满是悚然之色,瞳孔因为害怕不断地收缩颤动着。他惊恐地喊叫了起来:“疯子,你个疯子!快来人,救我,救我!” 许林明朝着四面八方望去,妄图有人能过来帮他把柳时阴这个疯子拉走。但是周围的人就像是看不到他这边的情况一样,在周围依旧乐呵呵地闲聊着。 甚至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却没有低头多看他一眼。 许林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到自己的朋友身上。他望向了他的朋友,骂道:“蠢货,快来帮我!” 他的朋友一脸恐惧地道:“我、我动不了。” 许林明气急败坏:“怎么可能会动不了!你是不是不想救我!” “我、我没有。”许林明的朋友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想摇头却是连头都动不了,整个身体,现在就只有嘴巴和眼睛能动。 而这种不受控制的情况,反而让人越发地觉得恐怖。许林明的朋友脸发白得厉害,冷汗刷刷地往下低落,明明室内空调很足,但他却像是在酷暑底下走了一圈。 许林明也终于发现了自己朋友不妙的状况。他看向柳时阴的眼神惧意更浓厚了。 柳时阴对上他的视线,弯起了嘴角。 而他这一笑,简直要了许林明的命。 “哥,对不起,我哪惹到你了,我跟你道歉。我刚才喝了酒,喝蒙了,可能冒犯了你。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能放过我吗?”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许林明,柳时阴是真的想杀了他。尤其这人还诡异得很,身上似乎有什么力量,就算他被杀死了,可能在场的人都发现不了。 柳时阴笑得如同恶修罗:“现在怕了?刚才气势不是还挺足的吗?” 许林明快要哭了:“哥,我真的错了,我道歉!” 柳时□□:“错哪了?” 许林明哽住,这个问题他也很想问啊。他错哪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惹过柳时阴。刚才他明明欺负的是许林宴! 想到这里,许林明浑身抖了个机灵。 前一秒还能屈能伸,努力求饶的人立马大变了脸色,他怒瞪向了身后的许林宴:“好好好,原来你们俩是一伙的,玩我是吧。许林宴,真有你的,现在出气都不用自己出手了,也是,你是谁,你可是……啊!!!!” 话没说完,许林明就一阵痛叫了起来。 柳时阴看着许林明被轮椅压着的手,有些意外地抬眼向许林宴看了过去。 许林宴注意到他的目光,抿着唇道:“他骂得太难听了。” “的确是难听。”柳时阴说的是许林明骂许林宴残废、瘸子的时候。他对于许林宴的举动,不带一点嫌恶,反而还觉得对方动作太轻了。 柳时阴踩在许林明重口的脚往后移,移到了他的膝盖处,然后笑吟吟地教许林宴:“碾他手没意思,来,直接压过他的腿,让他也当一回瘸子。” 许林明闻言,人都傻了。 他大声叫喊道:“我不要成为瘸子,你们放开我!” 他挣扎想走,但下一刻,右腿上就迎来了巨痛。下手的是柳时阴! 柳时阴淡淡地道:“你再动一下?”偏头,又温柔地看向许林宴,“来?” 许林宴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差点就被柳时阴蛊惑到。 但他克制住了,周围还有许多人,他不能让柳时阴脏了手。许林宴拉了拉柳时阴的衣服,对方低眸扫了眼他的手指,说道:“怎么了?” 许林宴眨着干净的浅色瞳孔道:“把事情闹大就不好了。” 想到许林宴还要在许家继续生活,柳时阴睨了许林明一眼,还是听了许林宴的话,放过了他。 随着柳时阴收回脚,他们与附近的人那道无形的隔阂好像也被打破了,周围的人终于发现了他们的异样,服务生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许林明之前特别渴望的一幕。 但现在,他却只觉胆战心惊,尤其看向柳时阴的时候。 越看越觉得柳时阴这个人很诡谲! 注意到许林明的目光,柳时阴眯着眼也回望了他。 这下子,可把许林明的魂都吓出来了!仿佛又回到了刚才被踩在地板上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 没等服务生靠近,许林明就瘸着腿和他已经能动的朋友尖叫着跑出了明雅。 徒留一脸茫然的服务生和来往的客人面面相觑。 ??? 发生什么了? 26许林宴: 让时阴心疼我 服务生望向柳时阴和许林宴:“先生,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的眼睛时不时地还瞄了瞄许林明离开的方向。 柳时阴两手一摊,特无辜地道:“我们看到有人摔倒了就想过来帮忙,后面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你们说, 他会不会是中邪了?” 这一句话, 问的服务生, 也是问的许林宴。但在看向许林宴时,柳时阴眨了眨眼睛。 许林宴的嘴角被他勾得往上扬了一些。 中邪什么的可不兴说,尤其还在他们明雅。服务生连忙扯开话题道:“我们这边风水特别好, 客人怎么会中邪。应该是那位客人有什么要紧事, 才着急忙慌地跑了吧。” 许林宴用眼神打趣柳时阴, 你太坏了,看, 把服务生都吓到了。 柳时阴用无辜地眼神回他, 他也不是故意的。 许林宴真拿他一点没办法都没有。 柳时阴玩够了, 就说要送许林宴回宴会大厅。许林宴也没拒绝。两人进了电梯后, 里面恰巧没别人。 柳时阴问许林宴:“刚那个是许家的人吧?” 许林宴神色微微失落道:“是我二哥,许林明,不过他一直不怎么喜欢我。” 柳时阴心道, 这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啊, 兄友弟恭什么的, 在这些人的命格里, 根本就不存在。 “今天惹了他, 回去后他会不会找你麻烦?”柳时阴说道。 许林宴把那两张符纸掏了出来,认真地说:“我回去就把他的名字写上。” 柳时阴没想到他这么活学活用,被逗笑了。 他手臂直接搭在了轮椅上,弓着身,拉近了与许林宴的距离。柳时阴说:“以防许林明找你报复, 光给你这一种符也不行,等明天,我再给你画几道攻击符。谁欺负了你,你就把符往谁身上扔,保证对方再不敢找你麻烦。” 许林宴也乐意陪他玩,说:“好,我很期待。”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十楼。 前面就是宴会大厅,柳时阴把人送到门口,也没进去。许林宴知道又到了他们分别的时候,虽然很想把人锁在身边,但到底还是克制了欲望。 许林宴道:“好像每次我们见面,你都会帮我。”他顿了顿,发出了一个邀请,“为了感谢你的帮忙,我想请你吃个饭。” 柳时阴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行啊,具体时间我们微信再聊。” 两人愉快地做了约定。 许林宴进了宴会大厅,柳时阴则回了毛家定的包厢。 如果柳时阴一直跟着许林宴的话,就会发现他只在宴会大厅呆了几分钟,就被周秘书给接回了酒店最高层。 那一层都是明雅创办人的房间,平时并不会对外开放。想要上到这一层楼来,还得经过专属的内部电梯,而这,仅有极少数人知道。 走廊内,除了许林宴和周秘书外,就只有偶尔的几个工作人员出入。这些工作人员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多年培养的,专业厉害外,还十分地忠诚。而楼层内多处地方,包括死角的位置,都设置了全天候多方位的监控,由雇佣的职业退伍军人操控着。 有一位年纪较大,看起来像管事的女人来到了许林宴的面前,恭敬地说道:“老板,疗养员已经在休息室等着了。” 许林宴嗯了一声道:“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周秘书推着许林宴,往卧室方向走去的同时说道:“老板,我已经提前预约了人上来检查轮椅,检查大约需要一到两个小时。” 许林宴淡淡地道:“嗯,在我疗养的时候,你就把轮椅送过去检查吧。” 周秘书表示明白。接下来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有些不知该如何出口。许林宴发现后,非常直接地道:“有什么想问的。” “抱歉,老板,我就是有些不能理解。”周秘书歉意地道,“你为什么要容忍许家人一直在面前蹦跶?” 周秘书十分清楚这么多年来许家人都是怎么对待许林宴的。像许林明,其实从以前就开始欺负许林宴了,虽然许林宴每次都不让对方讨得了一点好。 所以在许林宴成了许家的掌托人,夺权成功,周秘书以为对方会把许家的人都解决了。譬如把他们赶出许家,剥夺掉他们身上享有的一切,让他们像乞丐一样在阴暗的角落苦苦挣扎…… 但是许林宴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把许家人赶出了许家大宅,但他们手中握着的东西,例如房子之类的却是一样都没要,如今,许家人还能生活在豪华的别墅中,被保姆伺候着。 甚至许林宴还每个月定期给他们生活费,虽然这笔钱并不多,但对于只能靠自己一些私产获利,赚的不如花,许氏的资源还一点都不能沾的许家人来说,蚊子肉也是肉。 这也是之前许母被断了生活费后,腆着脸也要来求饶的原因。 许林宴看着沿路的挂画,没有先回答周秘书的问题,而是说:“你觉得我对他们太好了?” “是的。”周秘书点头。 许林宴摇了摇头:“你觉得是把一个人从高处一下子拽下来,他觉得痛苦一些,还是慢慢地,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拥有的一切一点点失去,更致命?” 周秘书觉得,那肯定是后者。 许林宴盯着一幅漆黑的夜景图,继续说道:“习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捉襟见肘多一秒,都能令许家人难受得要哭。但他们又没办法对付我,只能一边地骂我,又一遍地来求我,你不觉得这样,还挺有意思的吗?” 周秘书沉默了,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别忘了,我还是个生意人。”许林宴双手合十放在腿上,坐姿端正,面容清丽,但气势十足,“我要做大,就离不开消费者的支持。你认为,一个公司的老板是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霸权者令人喜欢,还是宅心仁厚,有人情味的话事者更深得人心?” “再说如果你也是生意人,你又会选择哪一类人来合作呢?” 答案已经不必言说了。 一个企业的形象,有时候是很重要的。 在许林宴上位之前,许家人在这一块做戏做得极好,对外经常还会提及那个被送到疗养院去的孩子。 不是因为嫌弃对方才把人留在疗养院,而是他的身体不行,他只能呆在那。他们作为家长的,内心是十分不舍的,经常还会惦记着他。 实际情况如何,其他人又不能亲眼目睹,在这场多年的打着爱的营销下,许家人爱子的形象已经非常的深入人心。 而且他们也的确没有虐待许林宴,只是“不搭理”他罢了。没有缺他吃的,穿的,疗养院的花销也不少,还有专门的人照顾他,每个月还会给他一笔零花钱攒着。 随便拿出一样去说,别人都只会说他不识好歹。 有这样没亏待自己,还给自己十万八万零花钱的家人,就该做梦都笑醒了。 尤其因为从小住疗养院,亲情薄弱些,关心少一些,也实属正常。毕竟都没长时间的相处过,父母更爱其他兄弟姐妹,也无可厚非。 许林宴贸然拿许家人虐待他的事情说事,最后还对他们赶尽杀绝,以为大家能理解他?不,他们只会觉得这个人残忍,是个白眼狼。 许氏在他手上,必然引来一次股价大动荡。 凭许林宴的头脑和手段,蒸发的资产他很快就可以再赚回来。但没有哪个商人是会嫌钱多的,有这个时间,他能让许氏更上一层楼,赚得更多。 周秘书心头大震,感觉自己的见识和眼界,远远还不及许林宴的冰山一角。 周秘书低下头认真地道:“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他还得继续跟着老板学习才行。 此时,映入许林宴眼帘的是一幅情侣在朝阳下浪漫亲吻的图画。他看着画,语气带上了些许地兴味:“而且拿许家人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也挺不错的,偶尔看着这些跳梁小丑上蹿下跳,时间也能过去得快些。” “尤其现在,我发现他们还有一个优点。”许林宴掀了掀眼皮,神态有些愉悦,“工具人当得还行。” 大约是想到了柳时阴,许林宴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周秘书:“……” 周秘书犹豫了一会道:“老板,赵恒天就算了。你都和柳先生认识了,今天又何必让许林明欺负到头上。” 在许林明踢许林宴轮椅的时候,周秘书就在监控室中。 许林宴勾着唇,说道:“只是想让时阴心疼我。” 周秘书:“……” 周秘书并不是很懂这些谈恋爱的人在想些什么。 至于两字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用担心,相信他老板的心计,迟早把人拿下。 到了卧室,许林宴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这时候,检修轮椅功能的工作人员也到了。 许林宴让周秘书把轮椅送了过去,而他自己,则从抽屉中,取出了一沓符纸——上面绘写的经咒笔法,与柳时阴的简直如出一辙。 不管是笔墨转折的地方也好,还是一些细微的小习惯也罢,都一模一样。 但这些却都不是柳时阴的作品。 而是许林宴画的! 许林宴嘴上念了一句经文,手上再一松,这些符纸就像是有了人的意识般,一张粘连着另一张,竟在面前叠成了一张简易的纸轮椅。 不用许林宴动,这张纸轮椅就咕噜咕噜地转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从里面伸出了两条纸飘带,像是手臂一样,扶着不良于行的许林宴坐到了自己的身上。 待许林宴坐好,纸轮椅又咕噜咕噜地转动起了两个“轮胎”,把人输送到了休息室。 看到这一幕的周秘书和其他工作人员,似乎已经见惯不怪,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流露出诧异和惊恐的神色。 疗养员也一样。 对方面不改色地等着符纸把许林宴送到了床上,又当着自己的面变成了一个一米五高的简易人形后,才像往常一样,指导着它们怎么去给许林宴的双腿按摩和揉搓。 “今天要学习新的推拿手法,比较复杂,我会多说两遍,之后的一个月,你们就按这套程序给老板按摩就成。”疗养院对符纸人说道。 符纸人非常聪明地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鼓起肱二头肌的动作,表示它们会努力的! 疗养员:真可爱,他也想养一只。 许林宴默默地叹了口气,不明白他画的符纸们为什么这么热爱做猛男,平时不是在比肱二头肌,就是在练并不存在的胸肌。 明明柳时阴画的小符纸,就软软绵绵的很可爱,还很好欺负。 猛男纸人们不知道自己被主人嫌弃了,它们正在认真地听着疗养员老师的推拿课程,一边听一边实践在许林宴的腿上。 等疗养院老师确定他们已经会了后,就和许林宴打了声招呼,离开了这间休息室。 剩下来的大纸人,则继续吭哧吭哧,不知疲惫又任劳任怨地给许林宴按摩着腿部的神经。 一个小时之后,许林宴已经在按摩中睡着了。 大纸人见状,两脚哒哒哒地跑到了隔间去,给取来了一件毛毯盖在了许林宴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大纸人抹了把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从叠高高的状态中又变回了一张一张21厘米左右长的符纸,纷纷降落到了地板上。 有些性格比较调皮的,一解散,就这里蹦蹦,那里跳跳,捣蛋得不行。有成熟稳重的符纸看不下去,过来就教训起了对方。 也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想当猛男的,已经在旁边几个一块举起了杠铃。 别问为什么休息室会有这类健身道具,都是它们让许林宴放的。 有张符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溜出了休息室,等它回来,身上已经黏来了一个新面孔。 其他符纸一瞧,立马争相恐后地挤了过来。 那个蹦迪纸比较大胆,纸身已经贴到了新面孔上,这里蹭蹭那里摸摸,好奇得不行。 但新面孔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反应。 符纸们疑惑了,问同伴,它怎么不动啊? 被问的符纸也不造啊,只能围着新面孔拱来拱去,让它别躺着了,起来一块玩。 但是新面孔依旧毫无动静。 带它来的符纸不放弃,抓着新面孔就是一个疯狂地摇!摇到最后,它倒是先把自己摇得两眼冒星星,晕晕旋旋地倒在了地上。 符纸们:……好弱啊,怎么能这么弱,平时的训练它是不是偷懒了? 在大家打算给这张偷懒的符纸加大训练量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把它们的新面孔给取走了。 大家抬头一看,哦!是它们的主人醒了! 见到主人醒了,大家特别地激动,跟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瞬间就黏到了许林宴的脚边。 有符纸撒娇道:主人,我们想跟新面孔玩,你能不能叫醒它 许林宴披着没系上宽松的睡衣坐在床边,对符纸们非常温柔地道:“叫醒它后,你们不能欺负它哦。” 符纸们拼命点头:我们不会欺负它的! 得了符纸们的保证,许林宴就让它们去卧室,帮自己拿些画符的工具过来。 等符纸们把工具拿回来后,许林宴就在那张符纸原有的经咒上面,又用笔描了一遍。 有玄术一脉的人在的话,就会发现许林宴这是在用自己的力量加持在这张符上。 这件事做起来并不容易,他们画的符咒就像是他们本人一样,别人加持的力量就像在和他们本人贴贴,还是非常亲密那种,通常情况下,没有人会喜欢这样,反而还会很反感。 符纸上的力量遵循他们的意志,也会产生逆反的心理,一个闹不好就会对加持者进行神魂上的攻击,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因此,不是亲密无间的道侣的话,没人会尝试去动别人画的符纸,炼制的法器等。 面前的这张符,在许林宴一笔一墨地描绘下,却没有产生任何地异动。静悄悄地,犹如许林宴就是它的原主人一样。 待他描完,符纸身上闪起了一道浅淡的金光。 金光散去,这张原本不会动的符纸就歪歪斜斜地从桌上立了起来。 它还有点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尤其看到陌生的环境后,更懵了。它在哪?它不是应该躺在某个凶神恶煞的木偶窝里吗? “醒了?”许林宴戳了戳它。 符纸闻声抬头,看清说话的人后,它的纸身瞬间就立了起来! 这个人好熟悉,是谁?再看两眼,等等,怎么气息和那只臭木偶那么像?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符纸掉头就想跑,但是没跑两步,就被修长的手指给拽了回来。 这熟悉地动作,这攥着它的力度,面前的人类分明就是那只臭木偶!不管木偶是如何变人的,反正符纸再一次生无可恋了起来。 怎么死了一回,重生转角又遇到了爱,这不科学啊! 更不科学的是,符纸后来发现,它好像成了万人迷。一堆带着臭木偶气息的符纸天天围着它打转,甚至还在它面前大打出手。 符纸受宠若惊,但不是很开心。 因为它是男符纸,为它打架的也是男符纸。男男符纸是没有未来的,它该怎么拒绝它们? 好烦啊!! 在符纸忙着拒绝其他符纸示爱的时候,许林明那边,已经跑出了明雅的范围。 在几米远的地方,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许林明已经到了极限,气喘吁吁地倒在了路边。 他的朋友追随在他的身后,也跟着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墙停了下来。一停,就有两样东西从他们的身上慢悠悠地飘荡到了地上。 许林明的朋友捡起来一看,发现是两张符纸。 许林明也注意到了,他一把抢了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符上画的咒语,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许林明想到刚才他在明雅大堂求救无门,只能被戏弄的事情,抓着符纸的手越来越用力,直接把符纸捏做了一团。 他愤愤地道:“好啊,许林宴,我就说他怎么有本事抢走公司,原来靠的都是这种古怪玩意!” 朋友询问他:“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去找他们理论吗?” 许林明骂他:“回去找死啊,这么几分钟你就忘了他身边有谁了?那个男人,肯定是他请回来的玄术师!许家的事情,一定是他出手帮许林宴的。不然许林宴一个瘸子,凭什么踩着我和大哥上位。” 许林明抹了一把脸,露出了十分凶狠的神色:“这事我跟许林宴绝对没完。他能找大师,我也可以!” “说到大师,最近老马家出的怪事,就是找的一位南洋来的巫师解决的。林明,不如我们……”许林明的朋友凑近许林明,悄声地给了一个建议。 许林明一听,整个人都陷入了兴奋中:“这个好。” 许林明越想越激动,视线落到明雅所在的方向,里面还流出来几分掩饰不住的歹毒:“许林宴,我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还有打他的柳时阴,他同样记在了心里。等找到那位巫师,他绝对要让他们两人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只能哭着跪求自己! 还不知道被惦记上的柳时阴,已经回到了毛家的包厢。 毛剑辉开着玩笑说:“柳大师,你再不上来我都要派人去找你了。” 柳时阴笑了笑:“我一个大男人又不会出什么事。” 苗翠玲假嗔道:“可不就是嘛,他就是瞎操心。” 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又说又笑了一会,这次聚餐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出了明雅大门,毛剑辉对柳时阴说道:“要不是姗姗还要回去上课,我们一家人都想直接留在江城不走了。” 柳时□□:“孩子的学习比较重要。” “是这个理。”毛剑辉点头,“虽然我们毛家的生意主要在北方,但也有些小产业在江城,需要我经常过来。到时候咱们有空再约!” 柳时阴:“行。” 毛剑辉从身上掏出了一张名片:“还有,我妹夫也是江城人。柳大师要是联络不到我的话,也可以联系他。” 柳时阴看出他想把自己的妹夫介绍给他认识,也没拆穿他。 见柳时阴收下了名片,毛剑辉暗暗在心里吁了口气。, 27隔壁新邻居 是你?! 毛家人让司机送了柳时阴和于暮回家。 于暮酒量不行, 喝了几杯脑子就不太清醒了,上车时人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柳时阴看着睡着的于暮,问小黑脸:“谁让他喝这么多的?” 这人待会不会吐在车上吧, 柳时阴一想到这,表情就非常的嫌弃。 小黑脸指了指于暮, 又比划了几个手势。大致意思是,这人临走时误把酒水当白开水灌了一大杯入肚, 一下子就把自己给干趴下了。 柳时阴:“……” 于暮这个憨子! 小黑脸安慰似的拍了拍柳时阴。 “唔……” 本来在睡梦中的于暮,忽然捂着自己的嘴巴,发出了一些声音。 柳时阴看着他的样子, 掐指算了一卦, 也不知道算到了什么,脸瞬间严肃了起来。他突然开口对驾驶位的司机大叔道:“司机,麻烦靠边停一下车。” 司机大叔闻言,有些疑惑,但还是听了柳时阴的意思, 把车停在了一边。车刚停下,于暮那边的车门就被小黑脸给打开了。 因为小黑脸太黑了, 司机没注意到它,以为车门是于暮自己开的。 车门一开,过了大概数十秒,于暮就鼓着脸颊,匆匆地从车上跑了下去,然后在人行道的一颗树下呕吐了起来。 那架势,今晚的饭都白吃了。 司机想到要不是柳时阴让他停了车,可能于暮就该吐他车上了。想想那画面,司机一脸后怕。 他十分感激柳时阴:“柳先生, 还是你比较细心。要是于先生吐车上,这清理搞起来肯定令我很头疼。” 柳时阴摇了摇头:“我也是为了自己。” 他可不想和于暮的呕泄物呆在一个空间里。 小黑脸也跟着点了点头,它也是! 于暮吐完,就跟个傻子一样靠坐在了路边,抱着树干呼呼地又睡了起来。 柳时阴不想让人知道他和他是一伙的,拒绝下车带他回来。司机也没敢劳烦他,自己摘了安全带下了车,扶起了于暮。 在司机大叔扶着于暮走到车门前,不远处的一个路口前,忽然冲出了一辆亮黄色的跑车。那跑车的速度极快,经过路口红绿灯的时候,也没有一点要停下的迹象。 就在跑车快要冲过十字路口,来到柳时阴他们这一条车道上的刹那,一辆货车从拐角开了出来。 等他发现前面的黄色跑车时,一切都晚了。 两车很快就碰撞到了一块,黄色跑车直接被撞出了好几米,当它终于停下的时候,半边车身都毁了。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车里面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送柳时阴回家的司机扶着于暮,都吓呆在了原地。 他惊讶于当场直面了一场极为惨烈的车祸,同时也惊惧于,如果他没有听柳时阴的话,把车停在路边,按照行驶的轨迹和速度来看,和黄色跑车相撞的很可能是他们的车! 那黄色跑车的司机也不知道是磕了药还是喝了酒,开车跟疯了一样,眼里只有加速和加速。真要撞上,别说黄车会怎么样,他们这边肯定不死也伤。 劫后余生让司机大叔的后背瞬间起了一阵冷汗。 这会儿他双腿直打颤,差点连于暮都扶不动。 好不容易把于暮放进了车里,司机回到了驾驶位,想要拉安全带的手抖得不行,拉了两三回都没成功。 柳时阴非常体贴地道:“你先缓一缓在开车吧。” “不好意思了,柳先生。”司机也觉得他要缓一缓,他现在手还在抖着呢!等他缓得差不多了,司机大叔迟疑地问道,“柳先生,你刚才是不是……提前知道这辆黄车会跑出来?” “巧合罢了。”柳时阴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的表情。 但在司机看来,那却成了大师高深莫测,一切了如指掌的神态。他在心里不断地夸道,高人就是高人呀! 之前他还困惑自家老板怎么对这位年轻人如此尊敬和推崇,现在似乎有些理解了。 不知道司机大叔脑补什么的柳时阴见他歇好了,说道:“走吧。” 司机现在就是柳时阴新晋的铁粉,他指东他绝不往西,他说走,那是立马就走,油门少踩两秒都觉得不行,深怕又出了什么事。 而在车子经过十字路口中央,司机大叔还是忍不住把眼睛往黄色跑车的位置张望了两眼。这一看,直接就看到了死在驾驶座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年轻人。 开出了一段距离,司机大叔才一脸唏嘘地道:“开那黄车的司机好像还是个小年轻,怎么就想不开在市里飙车呢,哎,害人又害己啊,那货车也是倒霉……” 说道这里,司机又是一阵的后怕,要不是他运气好,该倒霉的就是他了。 耳边响起了警车的警笛声,还有救护车呼啦呼啦的急迫声。再回头看去,黄色跑车周围已经围满了交警和救护人员。 有医护人员正在对黄色跑车的青年司机进行抢救,不过柳时阴知道那都是徒劳无功的,因为他已经在青年尸体的旁边,看到了对方的游魂。 等下,大概阴差就该来了。 柳时阴收回了视线,再不关注这件事。 到了他们住的地方,司机询问道:“柳先生,要不要我帮忙把于先生送上去?” 柳时阴摆了摆手:“没事,挺晚的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你女儿在家等着你呢。” 柳时阴说完,就扛着于暮进了大楼内。 司机大叔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纳闷了起来。他有跟柳时阴提过他有女儿吗?好像没有吧,那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等他开车回到家,得知自己的女儿生病发烧,哭着要找爸爸时,司机心里只觉柳时阴太神了! 这大师是真会算啊! 柳时阴那边。 他把于暮扛进大楼的门口,下一秒就把人给扔到了地上。接着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符纸,直接贴到了于暮的额头。 只见闭着眼,瘫软成一坨泥的于暮下一刻突然就直立起了腰,伸长了双手,笔挺挺地撑着僵硬的身体,一蹦一跳地跟在了柳时阴的身后。 这一幕的于暮,简直就像是电影中的僵尸! 十分的诡异! 仔细看,于暮的眼睛竟然还是闭着的,人也在熟睡当中! 幸好夜已经深了,楼层内的租客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不然看到此景,恐怕会当场吓晕过去。 小黑脸非常无奈地看着柳时阴,这人怎么把控尸的符纸都给画出来了,还用在了于暮的身上。这是把于暮当僵尸来操控了吗? 柳时阴毫无羞愧之心道:“他太臭了,我没有丢下他就算不错了。” 小黑脸还能说什么,让它选,它还是无条件选择站柳时阴。反正柳时阴也的确是把于暮送回了家,于暮当会儿僵尸怎么了?他该自豪才对。 小黑脸这么想完,于暮就咚的一下给撞到了电梯内里的墙壁上。 小黑脸:“……” 柳时阴:“……” 他的脑子,应该没撞坏吧? 一人一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心虚。 柳时阴毕竟不是专业的赶尸人,会画符不代表他还会赶尸。所以在于暮撞了第一下后,他又连撞了好几回…… 听那咚咚的撞击声,柳时阴和小黑脸都替他觉得疼。 好不容易把于·僵尸·暮送到他的家,柳时阴和小黑脸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再不到家,他们都怕于暮把自己的小命给撞没了。 临走的时候,柳时阴把贴到于暮头上的符纸给撕了下来,主打一个雁过不留痕。 于暮第二天醒来,只觉身体仿佛被拆了一遍似的,浑身犯疼。尤其脑门,更是疼得厉害,仿佛被谁用大木锤捶了一顿。 摸上去的时候,好像还有个鼓包…… 等他见到柳时阴,还问了对方知不知道自己昨晚上喝了酒后干了啥。 罪魁祸首柳时阴厚着脸皮,咳了一声扯了个怎么听都很假的谎:“你昨天发酒疯,挑衅了一位东北大哥,然后被对方撂倒了。” 偏偏于暮还信了。他震惊道:“喝醉酒的我这么刚的吗?” “不是一般的刚,东北大哥都被你捶了两拳。”柳时阴面不红耳不赤地继续道。 于暮:!!! 于暮傻眼了:“我这么牛逼?” 柳时阴严肃地点了点头。 于暮挠了挠头,忽然傻笑了起来,看着还有几分自豪。 见他已经被糊弄了过去,柳时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下次别喝那么多酒了,容易误事。” 于暮觉得很有道理。 虽然醉酒后的他很刚,连东北大哥都敢打,但真要有下一次,于暮还是觉得算了。 哄走了于暮,小黑脸朝着柳时阴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会忽悠人。 柳时阴就当它是在夸赞自己了。 回到卧室,柳时阴刚打开电脑,微信上就收到了许林宴的消息。 【许林宴:明天有空吗?有一家酒店的法国菜挺好吃的,而且那天晚上,附近还有一个歌剧表演,有没有兴趣一块去看看】 歌剧? 柳时阴百度了一下,发现是一种非常有意思的舞台艺术表演,他来了这个世界还没去看过一场。 现在了解了一番,倒是起了些兴致。 柳时阴回了许林宴的消息。 【柳时阴:我很感兴趣,那我们就约明天吧,正好明天我没什么事情要做】 许林宴的消息回得很快,似乎人就在手机前。 【许林宴:好,时间和地点,我晚点发你】 【柳时阴:行】 说到地点,柳时阴想起了他和许林宴提过要寄的符纸。 柳时阴觉得打字太麻烦,直接给许林宴去了个电话,在接通的时候先喊了他的名字:“许林宴?” 许林宴那边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阵凌乱的声音。 柳时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又唤了他一声:“许林宴,在吗?” 淡淡的呼吸声传来,许林宴终于应声了,声音悦耳,但带了些歉意:“抱歉,刚才出了点小意外。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小意外? 柳时阴听到这三个字,问了一句:“你没受伤吧?” “没有。”许林宴声音平静,不似出了事。 柳时阴闻言,也就放了心。他想起了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说道:“之前不是说好了要给你寄符纸吗?我符已经画好了,但你的地址我还没有。” “我忘了,对不起。”许林宴道了个歉,便把自己的地址详细地说了两遍。 开始柳时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听到第二遍的时候,他才发现没有,许林宴报的地点,就位于他隔壁。 想到在何姨楼下看到过的搬家公司,柳时阴怔了一下道:“你搬进了何姨的家?” 许林宴的声音带了点不解:“何姨?是指房东太太吗?我记得她好像是姓何。” 柳时阴抚了抚额,不禁笑出了声:“我们还真是有缘啊,看来寄符纸也用不上叫跑腿了。” 为了方便说话,柳时阴直接让许林宴在家等他,他过去找他。 许林宴看着挂断的手机,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还在滴血的手指,忍不住抿了抿唇。早知道柳时阴要过来,他刚才就应该更小心一些。 地上碎掉的玻璃杯仿佛在附和他,在阳光底下微闪了一下。 许林宴为了更好地演绎他小可怜的人设,搬过来这边住的时候,并没有把周秘书带过来。此时家里就他一个,所以要处理这些碎玻璃,只能靠自己。 幸好,他还带了些符纸过来。 有了符纸们的帮忙,碎玻璃很快就被清扫进了垃圾桶内。而许林宴的手指,已经不流血了。 符纸们找出了止血贴,想要帮他贴上,但却被许林宴拒绝了。 伤口不算大,只要小心些其实不会再出血。而用了止血贴,许林宴担心会被许林宴看到。 之前想要让柳时阴心疼是一回事,这次真受伤,许林宴却不怎么想让他发现。 符纸们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试着举起止血贴让他改变主意。 许林宴还是没有接受它们的好意,他挨个摸了摸它们的头,接着就把它们收了起来,放到了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 这时候,门铃响了,应该是柳时阴来了。 许林宴驱使着轮椅,过去开了门。 柳时阴看着门一点一点地打开,看着许林宴的身影慢慢地出现在眼前,不知怎地,心情似乎格外地愉悦。 许林宴也一样,只是看到柳时阴的一片一角,他的心脏仿佛就要飞到了对方的身上。 随着大门彻底打开,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相继笑出了声。 柳时□□:“没想到你还真的搬到了何姨的家。” 许林宴移开了轮椅,让他进屋。等他进来后,才佯装出一副同样讶异且惊喜的表情道:“我也没想到,随便找的一个房子就在你的隔壁。” 事实上,许林宴早就让周秘书把华北路附近的房源全部都打印了一份,并把房子的主人和里面住的租客资料都弄了过来。其中,最详细的就是何姨这一栋楼的所有人员信息。 挑了个最容易攻略的租客,花了些钱就让对方搬走了。等他退租的时候,许林宴卡着点联系上了何姨,就这样顺利地租下了这一层的房子。 对面的房子他没有住,而是留给周秘书的。方便对方来找他的时候,不被柳时阴发现。 为了接近柳时阴,许林宴可谓是花尽了心思。 柳时阴并不知道这些,只以为许林宴不想呆在许家,所以才搬出来的。 他进了屋内后,发现房间已经被许林宴收拾了一遍,非常干净整洁。橱柜上面摆了花,墙上还挂了几幅画,就连落地窗中央,都被他吊了一个风铃。风吹过,风铃发出滴哩哩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暖色调的布置,还有这些装饰和摆件,让许林宴的家看起来异常的温馨。 许林宴没有打扰他观摩,而是驱使着轮椅进了厨房,给他弄了一杯加了奶的咖啡。 柳时阴闻到香味,视线重新落回到了许林宴的身上。 许林宴道:“先坐下吧。” 柳时阴坐了下来,同时把手上的箱子放在了桌面上。他拍了拍箱子的表面,扬眉道:“说好的符纸,给你送来了,老板,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哦。” 眉目张扬,许林宴感觉这世界上大概没有哪个快递员或者跑腿能有柳时阴这样的神采了。别说是给五星好评了,就算是买下整个快递公司都行! 许林宴克制住潮涌的情意,把手中的咖啡递给了他。也跟着他开了个玩笑:“你的酬劳。” 柳时阴眨了下眼睛道:“老板,你这也太抠门了吧,就一杯咖啡吗?” 许林宴也跟着眨了眨眼睛:“那以后你到我家里,咖啡免费续?” “这还差不多。”柳时阴满意了,接过了咖啡就喝了一口。牛奶中和了咖啡的苦味,喝起来味道很好,让柳时阴又接着喝了一口。 许林宴见他喜欢,微微笑了笑。 为了让柳时阴待久一些,许林宴说起了怀表的事情:“那块坏了的怀表,我运气不错,托朋友介绍,已经找到了一位能修好它的师傅。” 就是辛苦了周秘书,连夜翻了不知道多少资料,找了多少人,才终于找到了一位有把握修理好古董怀表的师傅。 不过为了怀表能修好,里面的一些配件肯定是要换掉的。而这一换,它的价值可能就没有原来那么高了。 许林宴对它原本的价值并不在意,反正只要它能好就行。 周秘书虽然肉疼,但也只能支持他老板如此败家的行为。 那位师傅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在确定他们不会后悔后,接下了这单生意。 柳时阴替许林宴高兴:“那就好。” 许林宴修那块表,就是为了柳时阴,所以他道:“等它修好了后,我再拿给你看。”到时候顺带着,又能再见到柳时阴了。 柳时阴觉得那块怀表那么美,修好了能动之后肯定只会更加的好看,也非常地期待。他说:“好!” 两人说了一会话,话题就从怀表不知不觉地扯到了许林宴明天想请柳时阴看的歌剧表演上。 许林宴看过不少的歌剧表演,所以谈到这个,绘声绘色,并且好似知道柳时阴爱听什么内容,讲得生动又有意思,吸引着柳时阴全副心神都投入在了他的身上。 周秘书如果在,一定会很讶异他家老板一天既然能说出这么多的话。 不过融洽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一通电话打破了两人独处的时光。 柳时阴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颇为的意外。 竟然是毛剑锋! 当着许林宴的面,柳时阴接通了电话,毛剑辉第一句便问道:“柳先生,你有时间吗?我这边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柳时阴挑了挑眉道:“你今天不是应该回北方了吗?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确是今天回北方的飞机。人都到机场,准备登机了,但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毛剑辉一脸无奈,“我就留在了江城,先让姗姗他们回去了。” 柳时阴:“所以你找我帮忙,和那通电话有关?” 毛剑辉捧道:“大师你还真是料事如神。” 柳时阴啧了一声。 毛剑辉讪讪地笑了两声,见他好像没生气,才小心翼翼地道:“这件事比较复杂,大师你看现在有空吗?我带个人过去找你。” 听得出毛剑辉挺急的,柳时阴便道:“行,来吧。” 挂断了电话,柳时阴抬眸望向了许林宴,说道:“有个朋友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我需要先回去了。” 许林宴睁着浅淡的瞳孔,轻声地问道:“我能跟着过去凑一下热闹吗?” 许林宴似乎很好奇,柳时阴还真说不出拒绝他的话。 就这样,来时一个人的柳时阴,回去时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等两人到家不久,毛剑辉带着一位中年女人就找上了门。 没等毛剑辉介绍,许林宴那边就先认出了中年女人的身份。他在柳时阴的耳边说道:“她好像是文家的主母,文于晴的妈妈。” 柳时阴心道,难怪他会觉得这个女人长得很眼熟,原来她是文于晴的母亲,仔细一看,母女两人的眼睛和鼻子还真像。 28又来活了 文家上门 毛剑辉见许林宴在柳时阴家, 还有些讶异,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毛剑辉指着身边的女人给柳时阴介绍道:“柳大师,这位是沈芸, 文家文景江的妻子。他们家主要是开商超的, 江城最大的得莱超市,就是他们家的产业。这次来找大师你, 是因为沈芸和文景江的独女出了点事情。” “柳大师, 不管花多少钱都行,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家。”沈芸虽然妆容精致, 但眼神里掩不住的疲惫, “我女儿最近变得太奇怪了。” 柳时阴和许林宴对视了一眼,都想起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文于晴。 感觉又是一件麻烦事, 只想收个组的柳时阴觉得当咸鱼真难。可是现在人都上门了, 也没法把人赶走, 只能指着一边的沙发道:“先坐下再说吧。” 毛剑辉也没和他客气,直接就坐在了沙发上。沈芸犹豫了一下, 也跟着坐到了一边。 坐下后,沈芸从自己的手提袋中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到了桌面上,推到了柳时阴的面前。她说:“柳大师, 我知道你本事了得,肯定有办法解决我们家的事情。这卡里有五百万, 不管事成与否, 这都是我送给你的。若是后面事成了, 酬劳更不会少了你的,请你一定要帮帮忙。” 一出手就是五百万,还只是上门的礼物。文家的阔气程度远超想象, 若是后面事情解决了,恐怕酬劳还要翻个两三倍。 这可真是一笔巨款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笔巨款打动了柳时阴,他给毛剑辉和沈芸各倒了一杯茶,说道:“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沈芸眼里划过一抹喜悦,赶紧把在心里斟酌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我女儿这半年来,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她以前的性格,是很跳脱的。一两岁的时候,给她买的洋娃娃她都不爱玩,反而很喜欢拿他表弟的超人玩具耍来耍去。后面能走能跳了,也不爱穿裙子,反而很喜欢穿裤子,头发长一点就嫌弃,每天都跟个假小子一样,整天跟在大院里的男孩子身后,逗猫逗狗,爬树抓虫。” “长大一些,上学了,别的小姑娘都去学跳芭蕾或者弹钢琴,她倒好,求着我们给她买了一堆滑板。成年后,还去玩起了什么极限运动,今天不是在速降,明天就是在搞攀岩和极限越野。每天风风火火,头发也越剪越短,没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说到这里,沈芸双手紧握在了一块,语气不在轻松:“现在,全反了过来。开始穿裙子了,留长头发了,人也淑女了许多,也不爱出去浪了。每天就在家里剪花练形体,性格柔和了不少,也听话了很多,以前天天和她爸吵架,现在倒经常关心起了她爸的身体。她在变好,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越相处我反而越觉得面前的女儿不像是我生的。” 沈芸说到最后,眼神满是迷茫。 柳时阴很认真地听着,对她口中的于文晴有了更近一步的认识。 毛剑辉在旁边道:“我之前也见过小晴,不仅兴趣爱好特别,那性格也挺火爆的,就跟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燃,说到她不爱听的话题,她能当场翻脸。” “是这样。”沈芸脸上有一点尴尬。 许林宴道:“但我们之前在明雅见到她,她变得文静了很多。” “那个不是我的女儿!”沈芸忽然激动了起来,当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她又恢复了端庄文雅,但脸上的苦涩怎么都掩藏不住。 她说,“你们看到的小晴,是不是温柔又善解人意,说话也轻声细语,言笑晏晏的,那不是我女儿,她就不是那种性格,我个当母亲的怎么会不知道。” 毛剑辉说道:“孩子都是当妈的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说起最了解她的人,莫过于和她血浓于水,成天一块生活的家里人了。沈芸觉得现在的小晴不是她真正的女儿,怀疑她女儿被人换了魂。” 沈芸捏着手指,神色有些悲哀地道:“我丈夫却觉得是我想太多了,他觉得小晴就是长大了,成熟了,所以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我……有时候也会在想,是不是我想太多了。” 柳时阴问:“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想太多?” 沈芸给他解释:“是这样的,小晴从小对海鲜过敏,一吃这些身上就会起疹子。有一回我特意让保姆买了些回来,弄碎了熬了粥给她喝,她一闻就闻出了海鲜味,问我不是知道她过敏吗,怎么还拿这个给她吃。” 沈芸似是回忆起了那一幕,脸上的愁云消消散散,语气充满了酸楚:“你们说,如果一个人真的被换了魂的话,这些小地方她是怎么知道的?当时小晴拒绝喝粥的反应跟以前不吃海鲜的时候太像了,让我觉得,在我面前的其实就是我女儿。但是……” “你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对吗?”柳时阴说道。 “嗯。”沈芸的指甲都快要被她抠出来了,“说不上来的感觉,有时候面对小晴,我就觉得很陌生。而且一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说改就改,还改得如此翻天覆地?她现在天天穿着裙子留长发也就算了,那些极限运动,滑板她都不玩了,以前她表弟送她的,她很喜欢的什么超人腰带,她也让保姆给收了起来,扔在了储藏室中。” 机车什么的,更不用说,现在都被放置在了角落吃灰去了。 还有一个变化,也是让沈芸最不能理解的。 文于晴自己开了个酒吧。那个酒吧,当初开起来可不容易,文于晴和文景江闹过很多回,还被她爸停了银行卡,就是不想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开什么酒吧。 但文于晴就是野,就是倔,转头就向朋友借了钱,和几个朋友合伙把酒吧开了出来。每天还给她爸发视频去气他。 文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文景江气归气,拿她也实在是没办法,最后也不可能说真的不认她,也就默许了她的行为。 好的是,文于晴是真喜欢她的酒吧,经营得还算有声有色,一开就开了三年。 但最近,文于晴却说要把这家她好不容易据理力争来的酒吧关了!问理由,她就很平静很理所当然地道:“这不是爸不喜欢吗?我也觉得开酒吧不像什么正经人,还不如关了好。” 关了酒吧第一天,文于晴就找上了文景江,说要进公司学习,好以后接他爸的班。要知道以前,让她进公司就像是要了她的命一样,她怎么都不愿意,说她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还让文景江多培养几个人才,以后他没了,让那几个人才给于文晴打理着公司,她以后就只管收钱就行。 柳时阴感慨了一句:“你们有钱人都那么爱动不动就停银行卡的吗?” 毛剑辉和沈芸无言以对。 毛剑辉忙道:“也不怪沈芸觉得现在的小晴不是她的女儿,也不是说上进不好,但这突然的上进还挺让人害怕的。” 换做毛姗姗,要是哪天突然喝酒抽烟又飙车,他也得怀疑女儿是不是被人换了魂。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许林宴问沈芸:“关酒吧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许林宴很少出现在上流圈子中,所以沈芸也没能认出他来。只以为他是柳时阴的朋友,也没有忽略他,直接道:“上个月初才关的门。” “不对啊。”许林宴呢喃了声。 柳时阴说:“什么不对?” 沈芸和毛剑辉也十分不解地看了过来。 许林宴说道:“两个月前,许林明的狐朋狗友提过,于文晴那个酒吧好像准备每个月初都搞一个什么活动,要连搞半年,程序什么都计划好了。听说非常有意思,很多人都在关注,也很期待。据闻票都卖出去了不少,许林明和他的朋友还说等活动开了去玩一玩。” 前面说过,文于晴的酒吧搞得有声有色的,又有文家这个大靠山在,不至于亏损到要倒闭的地步。如果盈利没问题,新活动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铺展到位了,却突然说关门,这显然很不合理。 “这些事我都不知道。”沈芸忽然红了眼睛,“我从来没过问她酒吧的事情,我和她爸一样,都觉得开酒吧对一个女生的名声不好……” 可能是觉得自己对女儿的了解太少了,沈芸开始自责起来。 毛剑辉说道:“所以这个小晴,是假的对吗?” 沈芸也抬起了头,希冀地看着柳时阴,希望从他那得到确切的答案。 但柳时阴却是摇了摇头道:“在明雅的时候,我没发现文于晴身上有什么不妥的。” “那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毛剑辉感觉自己头都秃了。 柳时阴问沈芸:“她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沈芸思索了片刻道:“差不多两个月前吧。她天天早出晚归,好像在忙酒吧的什么事情,每天回来还带着一身的酒气,她爸就看不下去了,觉得一个女孩子,怎么每天都把自己搞得跟个酒鬼一样,就骂了她。” 文于晴性格火爆啊,怎么可能乖乖挨骂,当时又喝了酒,脾气就很冲,和她爸就越吵越凶。沈芸在旁边怎么劝都没办法,最后是文于晴把家里的一件古董花瓶给砸了,气得文景江心脏病当场发作。 文于晴也不管,直接就摔门跑出了文家。 后面据保镖说,文于晴那晚去了一个朋友的家留宿。 那个朋友沈芸也认识,家里也是搞生意的。她和文于晴认识多年,性格很像,酒吧也是她们一块开的,关系非常好。 文于晴有什么不开心的都会跑到她那,在她家留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所以沈芸对此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平时文于晴和文景江吵架,起码得缓一个月才肯再见面。 但那次却非常的特别。 第一天,文于晴竟然主动回了文家! 身上干干净净的,脸上涂的那些黑色的蓝色的眼影口红全没了,挂的那些骷髅头啊,舌钉之类的玩意儿也给拆了,衣服也换了一身简单舒适的休闲装。要不是头发还短着,五官也没变,沈芸和文景江差点没认出面前的人是他们的女儿。 文于晴打扮变了不说,既然还主动向文景江道了歉,做了认真的反思。当时沈芸也没想太多,以为是文景江昨晚上犯心脏病的画面吓到了她,她才变乖了一些。 但以沈芸这位母亲对文于晴的了解,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应该乖不了多久,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可谁知道这一乖,文于晴就乖了两个多月,并且越来越向着文景江心中的完美女儿进化。 听到这,众人都明白,文于晴发生变化的关键大概就在那天离家的晚上了。 许林宴问沈芸:“你有问过文于晴那位朋友,她留宿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吗?” “问了。”沈芸察觉不对时就去问了,她头疼地道,“对方也不清楚。她说小晴过去的时候,还跟她吐槽了很久她爸的事情,后面聊到困了,两人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第一天这姑娘醒来叫小晴的时候,小晴就变了。她们本来都不爱吃早饭的人,那天小晴竟然跟她说不吃早餐对胃不好,还动手给煮了两碗面。” 文于晴一个大小姐,什么时候竟然会煮面了?煮了也就算了,竟然在临走前,千叮嘱万叮嘱她朋友,说什么以后要好好吃饭,三餐得准时,还有什么今天看了天气预报,说会降温,让她多穿两件衣服。 还指着她们一块去买的露脐装说这样穿会着凉,让她以后别穿了……简直匪夷所思得可怕,把小姑娘人都给吓得发了两天的烧。 柳时阴都能想象出于文晴朋友见鬼的表情了。 毛剑辉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也太奇怪了点吧,就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说变一个人就变了一个人。” 沈芸唉了一声,就是越了解,她心里才越不得劲,越觉得现在的女儿不是自己的。 许林宴问沈芸:“她平时有得罪什么人吗?或者说有谁和她的关系不怎么好的,你们有往这方面去调查吗?” 沈芸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我们小晴得罪的人太多了……” 众人:“……”这什么火药桶转世。 “对了!”毛剑辉忽然拍了一下手道,“之前小晴不是把张家的小公子打进了医院吗?你们说,会不会是张家的人在报复?张夫人不是非常宠这个小儿子吗?会不会是她找了什么人用邪法来对付小晴?” 沈芸想也不想地摆手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们。” 众人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肯定文于晴身上的变化不是张家所为。 柳时阴来了点兴趣,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解释。 沈芸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张开了口:“因为这件事张家理亏在先。我们家小晴那性格,你们也知道,太火爆了,就不太受圈子内的公子哥儿喜欢,我和景江一直都挺愁她以后的婚姻问题的。” 后面张家来了文家,提出了想结亲的意愿。 他们这种家境的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张家就很不错。而且张小公子人长得也精神,虽然游手好闲了一些,但犯法的事情却是一点没沾,在圈子里也没闹出什么丑闻,花边新闻有一点,但也正常,毕竟是男人。 只要处理得好,都不算什么事儿。 相较于文于晴那爱泡吧的性格,没遭人嫌弃就不错了。 张家也是因为看上了文家的实力,想来个强强联合,才主张了这一件婚事。这也正好合了文景江的心思,两家一商量就把事儿先定了下来。 文于晴虽然不乐意,但也拗不过文景江的意思。后面见张小公子长得还挺合自己的眼缘,人也体贴,没有因为她的性格和爱好就像其他男的一样嫌弃她,两人相处得还行,也就默认了这场婚事。 文于晴如此爽快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圈子内见过的貌合神离的夫妻太多了,她对感情早就没抱什么希望。 要男人还不如要钱,要是结婚了能让她有更多的钱花,那就结好了。反正结了婚玩不到一块的话,还能各玩各的,谁也不碍着谁。 就是没想到啊,张家人太不地道了。 文于晴和张小公子还没结婚,就喜当了妈!孩子还不是她的! 爱玩没什么,但是在结婚前和别的女人就搞出了孩子,文于晴觉得自己被落了面子,是怎么都接受不了。当场就和张小公子撕破了脸,把人爆头进了医院。 这也是为什么沈芸说张家人理亏在先,不敢报复的原因。 这事说出去,丢脸的可不仅文家,张家更是得在圈子里落了大脸面,看以后谁还敢把女儿嫁进他们家。 当然,也不排除张家人心眼子太小,就因为这件事记恨上了文于晴。 但我不排除是文于晴的其他仇人,她那性格得罪太多人了。 柳时阴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敲着大腿,依旧没有开口说要帮沈芸。 “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小晴!”沈芸急了,深怕他会袖手旁观。 毛剑辉深吸了口气,转头对柳时□□:“柳大师,之前你不是说答应帮我们家三件事吗?” 他咬了咬牙,一脸舍出去的模样道,“这第一件事,你就帮帮文家吧。” 柳时阴挑了挑眉,很好奇文家和毛家到底做了什么交易,竟然让毛剑辉能如此下血本帮他们。 柳时阴问毛剑辉:“你确定把我答应你的三件事就用了一件在这?凭我的能力,只要你要求,我就可以保你们毛家百年昌盛。如果你们家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死劫,还能帮忙化解,甚至还可以让一个将死的人再续两年的命。” “你真的想好了要花掉我的一个允诺来帮文家吗?”最后这一句话,柳时阴的声音直接砸到了毛剑辉的心头上。 毛剑辉眼里是满满的纠结。越听柳时阴说,他就越想反悔。 可是不行,他叹了口气道:“柳大师你不知道,沈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救过我爸,还因此没了一只胳膊。如果没有沈老爷子,我爸可能那时候就没了,也就没我们毛家现在的发展。沈家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这人情,不能不还啊。” 也是因为这,沈芸求上门的时候,毛剑辉才肯带她过来见柳时阴。换做别人,休想。 沈芸紧张道:“我们也不是狭恩图报,实在是没办法了。” 沈芸其实开始也不知道柳时阴的存在,但他们文家家大业大,在江城也有些眼线,毛家从北方过来时,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毛姗姗身上出的事情。 也知道了他们寻医觅药,寻道士找天师的经过。 而沈芸也曾经求过白泉观之类的地方去,可是结果就跟毛家一样,这个时间段根本找不到能帮忙的人。 后面在明雅,她派去跟着文于晴的手下回来报道,说毛姗姗已经好了的时候,沈芸惊讶无比。连夜就让人查了是谁救了毛姗姗。 这一查,也就查到了柳时阴的身上。 这一段时间,对沈芸来说实在折磨。她真的非常想弄明白女儿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她红着眼圈,再次苦求道:“柳大师,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家!” 毛剑辉都作出了这么大的取舍,柳时阴也没再拒绝。他说:“找个时间,我跟你们去一趟文家吧。” 沈芸一想到真正的女儿不知在哪,不知道是不是在受苦就焦心得不行,渴望着事情能早日解决。因此听柳时阴这么说,连忙就道:“柳大师,你看明天行吗?” “明天不行。”柳时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毛剑辉:“柳大师,你明天有事?” 柳时阴嗯了一声,余光扫向了许林宴。他可没忘了和许林宴已经约好了,明天一起吃饭看歌剧。 许林宴没想到他还记着,嘴角不禁浮起了一抹浅淡的笑。 柳时阴都这么说了,毛剑辉还能说什么。沈芸虽然着急,但也没敢逼迫柳时阴替她做事,毕竟惹恼了他,他撂担子不管了,那就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作为文家的主母,还是明白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柳时阴也明白他们的心情,说:“明天不行,但后天可以。你们看怎么样?” “行行行,那就说好了后天。”沈芸忙应承了下来。 确定了时间,沈芸道:“那后天早上,我让司机来接大师您到文家。” 柳时阴点了点头。,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29止血贴 周秘书:还得是柳先生 既然事情定了下来, 毛剑辉和沈芸也就不打扰柳时阴休息,一块离开了柳家。 等他们走后,柳时阴懒洋洋, 很没有形象地靠坐在了沙发上:“唉, 想当个咸鱼真难。” 许林宴看着他大剌剌的动作, 眼里划过了一抹笑。这个人经常嘴上说着要偷懒,但是谁上门都忍不住会去帮忙, 自己当初养他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把他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许林宴见他还是没骨头似的趴在沙发上, 便体贴地道:“如果累的话,我们明天就在家休息吧。” 反正他人就在隔壁, 想见人就能见到, 出门计划往后推一推又算得了什么。 换做别人, 可能柳时阴就顺势应了下来,出门哪有宅在家里有意思。但是如果对象是许林宴, 柳时阴反而觉得拒绝了,还会有些可惜。 和许林宴聊天是真的很有趣,没有一个人给过他这样的感觉。许林宴就跟他肚里的蛔虫一样,能说出很多他感兴趣他又爱听的话, 让柳时阴不会觉得有一丁点的无聊。 柳时阴摇了摇头道:“答应你的事情怎么能变卦。” 许林宴笑了:“那明天我们晚点再出发,你可以睡晚一些再起床。” 柳时阴觉得许林宴真是个好人, 虽然性子怯弱了点, 但人是真的温柔,他以后一定罩着他。至于睡懒觉……柳睡阴神色微微变了变,他也想,就不知道某只臭木偶会不会放过他了。 那只臭木偶现在天天早上准点在他床头蹦迪,每天都致力于让他早睡早起好学习。柳时阴光想想就头疼得不行。 想到小黑脸,柳时阴发现平时经常扒拉着自己的小木偶人今天似乎有些过于安静。 把口袋中的木偶人掏出来一看, 柳时阴发现这小黑脸蛋竟然睡着了,并且睡得还很香甜! 他在苦逼“上班”,这个木偶人却在休闲地睡大觉? 柳时阴脸都黑了。 到底谁才是真咸鱼? 许林宴看到柳时阴的表情,忍不住低咳了一声。 随着他的咳嗽,小木偶人忽然翻了个身,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柳时阴伸手过去捏住了它的脑袋,把它整个给提溜了起来:“醒了?睡得还好吗?” 有他们的声音当摇摇乐,这觉肯定睡得很好吧。 许林宴:“……”这人真幼稚,怎么还跟一个木偶人计较。 相比于许林宴的不动声色,小黑脸的性格就生动形象了许多,虽然它面无表情的时候特别多。 小黑脸张牙舞抓地挥着小胳膊小腿,试图让柳时阴把它放下来。 但柳时阴偏不,他还坏心地晃了晃手臂,让小黑脸荡过来又荡过去,无形中体验了一把大摆船。 小黑脸一脸恨不得蹦起来打他的表情。但奈何人小身体短,够不着啊够不着。 柳时阴就爱看它想打自己又打不着,只能自己生闷气的小表情。 许林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算了,时阴开心就由他去吧,自己的一魂吃点亏算什么。 小黑脸:“……” 虽然许林宴没有出声,但柳时阴也没有忘记他的存在。玩了一把小黑脸后,他把木偶人提到了许林宴的面前。 柳时阴介绍道:“这是我刚养了不久的小宠物,你可以叫它小黑脸。” “小黑脸?”许林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微微讶异地道,“一个木偶还会动吗?” “有些东西存在的时间久了,就会诞生灵智,这个木偶人应该也差不多。”柳时阴给他简单地解释了一番,又说了他捡到木偶人的经过,最后他把小黑脸放到了许林宴的手上,“诺,你应该还没玩过这个吧,给你玩玩,玩腻了在还我就行。” 想起小木偶人的凶狠劲,他又提醒了一句:“哦对了,这个小黑脸蛋很喜欢咬人,虽然不疼,但你还是小心点,别被它咬到了。” 许林宴看着手心上多出来的东西,有些哭笑不得。这叫什么?自己玩自己? 但是他又不想拒绝了柳时阴的好意,便随意地捏了两下自己的分.身,笑了笑道:“真有意思。” 柳时阴蹲在许林宴的身边,帮他盯着小木偶人,以防这个小东西伤害到了面前的人。 而这一看,柳时阴便看到了许林宴手指上还很新鲜的一道伤口。 柳时阴眼神一凛,一把抓过了许林宴的手道:“怎么受伤了?” 伤口一看就是被利器割伤的,脑海中瞬间就浮起了他们互通电话中途许林宴那边传来异响的画面。 柳时阴有些不认可地看向了许林宴,都受伤了,还说没事。这人真是连示弱都不会。 柳时阴皱着眉头道:“疼不疼?怎么受伤了也不包扎一下?刚才你还给我弄咖啡了,碰到水要是感染化脓了呢?” 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柳时阴越想越不悦。 “只是一个小伤而已,不要紧的。”许林宴有些懊恼,和柳时阴呆在一块太忘乎所以了,倒是忘了手上的伤。 “怎么不要紧,你看都红了。”柳时阴捏住了许林宴的手指,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伤口虽然红了,但好在伤口没有再次裂开,没有血珠溢出来。 柳时阴的鼻息好像都打在了手指上,让许林宴觉得伤口痒痒的,特别地想去挠一下。但是他不敢,他要是真这么做了,柳时阴肯定会很生气。 许林宴只能微微地缩了缩手指。 柳时阴注意到了,骂了一句:“躲什么躲。” 许林宴抿了抿唇,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默默地乖乖地顿住了动作,再不敢动一分。 柳时阴满意了,松开了他的手站起来道:“等我一下。”临走前,他还睨了一眼呆在许林宴腿上的小木偶人,仿佛在警告它,要是敢咬人的话回来就把它扔马桶里。 虽然小木偶人和许林宴就是同一个人,但小黑脸还是没忍住对另一个自己起了醋意。哼! 柳时阴才不管它,转身走进了书房。 许林宴则弯起了嘴角,看起来心情明显比小黑脸好。 小黑脸就更生气了!! 一会儿,柳时阴从书房里拿来了一个医药箱,重新回到了许林宴的面前,然后蹲了下来道:“手。” 许林宴听话把手递了过去。 柳时阴握住了他的手,开始仔细又轻柔地给他受伤的手指消起了毒,最后掏出了一张止血贴给他绕到了手指上。等全部弄完,柳时阴才抬头开口道:“后面尽量别碰水,还有,记得每天换一张新的止血贴。” 许林宴是新搬来的,担心他家没准备这些。柳时阴把医药箱中已经过期的药物取出来后,就把整个医药箱放到了许林宴的腿上。 他道:“这些都给你吧,回去了自己再给手上消消毒。里面还有些感冒发烧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许林宴没想到来一趟柳时阴的家,还会收获一个医药箱。 看着面前的医药箱,他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按照他的习惯,他发烧感冒不舒服的时候,都有私人医生在,根本用不上自己吃药还有消毒…… 柳时阴看着他刚包扎好的手,又看了眼时间,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今天你就留在我这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许林宴有些错愕,没想到受个伤还能留在柳时阴这吃饭。 柳时阴本来想点外卖的,但看着好歹也算个伤员的许林宴,不知怎地话锋一转道:“冰箱里还有些蔬菜和肉,我下厨。你有什么不能吃的吗?” 许林宴迟疑了下道:“……我不想吃青椒和胡萝卜。” 不是不能吃,而是不想吃。 柳时阴挑了挑眉:“你是小孩子吗?还挑食。” 这两样菜都挺有营养的,竟然都不爱吃。 许林宴抿了抿唇,小声地为自己辩解:“可是它们的味道太怪了,不好吃。” “不好吃也得吃,你不能老是……”下意识笑骂了一句,但说到一半,柳时阴止住了话头。嗯?他在说什么?怎么感觉他们现在的对话有些似曾相识?好像曾经在某一个时刻也发生过一样? 柳时阴敛下眼眸,有些发怔。 许林宴见状,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他并不想柳时阴记起以前的事情。 一直安安静静的小木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柳时阴的肩上,小短手还非常欠打地拽住了柳时阴的发丝。 肩头长了个捣蛋鬼,柳时阴的思绪直接被打断,他捏住小黑脸的身体,没好气地道:“你怎么回事?一会安静一会闹的。”像是故意的一样。 小黑脸一脸无辜地睁着豆豆眼,一眨一眨的,表示自己真没有。 柳时阴信了它的邪。 许林宴驱着轮椅过来,好奇的道:“怎么了?不是要做饭吗?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没有。”柳时阴回头瞪了他一眼,“你都受伤了,给我好好地待着等吃饭就行。”一个两个的,存心出来捣乱的是吧? 许林宴和小黑脸同时巴巴地看向了他。 柳时阴:“……”算了,他为什么要和一块木偶还有一个伤员计较。 柳时阴撸起了袖子,无奈地走进了厨房。 许林宴很想进去帮他系围裙,可是低头看着他的双腿,叹了口气。 而挂在柳时阴身上的小木偶人,这次倒是占了便宜,吭哧吭哧地给系围裙的柳时阴搭了一把手。 看到这一幕的许林宴,这次换他尝到了醋的酸味。 小黑脸:骄傲叉腰.jpg 许林宴:“……”他分出去的这一魂,要不还是别要了吧。 冰箱里有小黑脸每天囤的新鲜菜,柳时阴在取菜的时候,看到了被埋在最里面,要不是他细心都不一定能发现的青椒和胡萝卜。 小黑脸瞪大了豆豆眼,那是它下单时买错的,本来想着偷偷处理掉,没想到后面给忘了。现在见柳时阴伸手要去取出它们,脸上的小表情都要维持不住了。 就连厨房外的许林宴,都僵住了身体。 柳时阴的手在青椒上点了点,最红还是转移了目标,取出了西兰花和西红柿。 小黑脸和许林宴齐齐松了口气。 两人一偶,吃不了多少菜。柳时阴烧了三荤一素一汤,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小黑脸帮忙拿碗,许林宴一个残疾外加受伤的,只能被柳时阴压在座位上。 小黑脸拿完碗回来,还特意瞅了瞅许林宴。 许林宴眼神渐冷。 柳时阴拿着碗,盛了一碗汤放到了许林宴的面前道:“煮的老鸭汤,已经撇了油,不腻,你尝尝。” 许林宴捧着热腾腾的汤,像个胜利者一样朝着小黑脸勾了勾唇,之后又向着柳时阴浅浅地露出了一个极为好看的笑容:“谢谢,我现在就尝尝。” 柳时阴:“还有点烫,小心点别被烫到了。” 小黑脸:“= =#!!” 许林宴嗯了一声,轻轻地吹了两口气,喝了一小口汤,味道一如既往的好。许林宴笑着道:“汤很甜,很好喝,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柳时阴把第二碗汤递给了小黑脸。 小黑脸平时第一个就会冲上来埋头苦干,今天汤都到面前了,既然只是任它摆着,鼓着脸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许林宴眯了眯眼道:“时阴,我想吃鱼,你能帮我夹一下吗?” 柳时阴被许林宴一叫唤,心思直接就从小黑脸那移开了。鱼离许林宴有点距离,许林宴要夹到就得伸长手,但他坐在轮椅上并不方便。 柳时阴给他夹了几筷子的鱼肉,又把整条鱼给端到了他的面前,好方便许林宴食用:“想吃什么要是夹不到可以跟我说。” “好。”许林宴笑着把碗里的鱼肉含入了口中,眼神则若有似无地瞟到了小木偶人那。 小黑脸气死了! 这个自己好讨厌!! 柳时阴碰了碰小木偶人的身体,说道:“怎么不吃,难道饭前你偷吃了其他的零食?” 小黑脸才没有偷吃零食呢,为了不让许林宴吃光了柳时阴做的菜,它嗷呜一下,张大嘴就把面前的汤喝了一大半。 柳时阴见它恢复了原样,放心了一些。 吃得差不多,许林宴便放慢了进食的速度,和柳时阴聊起了于文晴的事情。 他说:“后天去文家的时候,我能跟着去看看吗?” 柳时阴见他好奇,以为是普通人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起了兴趣,也没觉得奇怪,就是意外他没被吓到,还主动提出了一同前去的要求。 不过是多一个人,柳时阴点了点头:“可以,你把我给你的符带上两张,到时候别离我太远就行。” “好,我会带上的。”许林宴认真地道。 两人又接着聊了一些换魂,鬼怪之类的事情,一直聊到了天黑,他们才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话题。 饭吃了,天黑了,许林宴也该走了。 柳时阴没有说要送许林要到家去,他在他面前从来不是一个废人。所以柳时阴只是送他到了电梯门口,便笑着道:“明天再见。” 许林宴回道:“明天再见。” 电梯徐徐从面前打开,许林宴驱使着轮椅独自一人进到了电梯中去。 柳时阴等门关上后,才反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小黑脸递给了他一颗软糖,是他最喜欢的橙子味。 柳时阴接过道:“怎么突然这么贴心,刚才不是还在生我气吗?” 小黑脸直接剥了一颗糖塞进了柳时阴的嘴里,吃糖就吃糖,干嘛还要掰扯刚才的事情。它哪有生气! 许林宴花了几分钟的时间,从隔壁回到了何姨的房子。 周秘书闻声从旁边的房子里走了出来,当看到许林宴腿上的医药箱,愣了愣,再看到他包着止血贴的手指,紧张得立马就走了过去:“老板,你受伤了?” 周秘书想要上前帮他拿医药箱,但被许林宴拒绝了。 许林宴掀了掀眼皮道:“只是被玻璃划了手,小伤而已。”说到这,他又补充了一句,“时阴已经给我消了毒,这个也是他帮我贴的。是不是贴得很好?” 求认同,或者根本就只是单纯想炫耀的许林宴还把贴着止血贴的手抬了抬,好像这样能让周秘书看得更清楚一些。 有眼色且想保住工作的周秘书苦着脸道:“……是,贴得真好。” 许林宴满意了,让人把他推进了屋里。 进了屋内,周秘书道:“老板,晚餐已经放在保温箱里热着,你要现在吃还是等会再吃?” 许林宴心情格外愉悦地道:“我已经在时阴那边吃了他亲手做的晚饭,营养餐你拿去解决吧,别浪费了。” “亲手做”这三个字,根本没必要加进来说,周秘书十分怀疑是他老板故意的。 “我去洗澡了,工作的事情等会再说。”许林宴笑眯眯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并把医药箱也带了进去。 他把柳时阴给的医药箱直接放到了桌上,方便想看的时候就能看到。 放好了后,许林宴还跟周秘书提了一句:“让来做保洁的人,记得每天都擦一下,但要小心,别弄坏了它,里面的东西过期了也别扔。 周秘书神色莫名地道:“……我记下了。” 作为一位单身狗的周秘书,实在理解不了一个医药箱,到底有什么好宝贝的? 老板家那些上千万的手表和古董,也没见他那么在意过啊! 难道是要睹物思人吗? 老板啊,别太爱了!! 许林宴没有看到周秘书一脸担心自己上当受骗的老妈子表情,他让对方拿了一卷保鲜膜过来,仔细地把受伤的手,或者说上面的止血贴给包了个严实。 不过许林宴在注意,洗澡的中途,止血贴还是被水打湿了。湿答答地黏在手上,并不是很舒服,且开口已经有些翘起来,随时都有扯落的迹象。 周秘书拿了些新的止血贴过来:“老板,我帮你重新贴一个吧。” ”不用。”许林宴连头也不抬,直接就拒绝了他。他满脸严肃且专注地盯着手上的止血贴,似乎正在思考怎么样才能让它在手上呆得久一些。 周秘书很想说,老板,那样的话你的伤口会发炎的。可惜他不敢开口,只能暗暗地着急,无比迫切地想要柳时阴来劝一劝他家的老板。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周秘书的心声,许林宴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微信上多了一道新消息——是柳时阴发来的。 周秘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太好了,救星来了! 许林宴的脸上,就像是冬雪迎来了春日,雪全化了,上面还开出了一朵灿烂艳丽的花。 什么止血贴,都没有回柳时阴的消息重要。 许林宴取过手机,点开了和柳时阴的聊天框。 【柳时阴:洗澡的时候,要是止血贴湿了,记得换一张新的】 柳时阴本来是不打算多此一举,发这么一条无用消息的。许林宴又不是没常识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洗澡后更换新的止血贴呢?但是不知怎地,柳时阴总觉得那人就是不会把旧的止血贴换掉。 抱着一种奇怪的不放心的心理,最后还是点开了许林宴的头像,敲出了这么一句话。 许林宴看着柳时阴的消息,又瞥了瞥自己手上因为湿掉颜色变得暗淡的止血贴,片刻,抬头望向周秘书道:“把新的止血贴拿来。” 周秘书默默地把东西递了过去,同时心里微妙地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什么劝老板的好方法。 以后老板要是熬夜工作,没胃口吃饭的时候……他是不是可以把伟大的柳先生找来?他劝不动老板,但柳先生可以啊!老板一看就听柳先生的。 柳时阴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一看,发现许林宴已经回了他消息。 【许林宴:已经换好了,谢谢你的提醒】 下面还附了一张图,是许林宴拍他手的照片。 柳时阴知道对方是想让他看换好的止血贴,但柳时阴的视线却更多地停在了对方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一个男人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柳时阴咳了一声,把视线从照片上移了开来。手点了点,就在聊天框上打了几个字,发给了许林宴。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像是白天的时候兀自地聊了起来。 30穿回去了? 第二天, 柳时阴和许林宴按照计划,去吃了法国餐,又去看了歌剧表演, 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才愉快地回了家。 次日。 一大早, 文家的车子就停在了柳时阴的楼下。 司机正要上楼去接柳时阴,没想到转头就看到对方走出了大门。 他提着手中的东西迎了上去,说道:“柳先生早啊,你吃过早饭了吗?沈夫人让我给你带了些明雅酒店弄的早点,你是想在车上吃还是在哪吃?” 司机把手中精致的食盒提了起来, 一共三层,里面都是些小巧可爱的糕点, 看起来味道很不错。 柳时阴本来没想接,但看了这些糕点后转变了主意。他取过了食盒道:“我还要去找一个朋友,你在楼下等一会吧。” 司机没说什么,点头应是。 柳时阴提着食盒,走进了隔壁的大楼, 进了电梯。一路畅通, 直达了许林宴所在的楼层。 柳时阴到的时候, 许林宴刚好推门驱使着轮椅出来。两人对视着,都有些愕然, 接着又纷纷笑了起来。 “吃早饭了吗?”柳时阴噙着笑, 扬了扬手里的食盒借花献佛道:“某位小哥哥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陪我先吃个早饭?” “小哥哥说有。”许林宴顺着他的话道, 然后转身推开了门,重新回到了屋内。 一回生,两回熟。 柳时阴这次来许林宴家熟络了许多,跟着进了门后, 很自然地把食盒一层一层地摆放在了餐桌上。 许林宴来到面前,看着那食盒的花纹和里面的食物,微讶道:“明雅的?” “沈芸让司机送来的。”柳时阴边说着边走进了厨房去洗手,“人现在还在楼下等着呢。” 许林宴说:“沈夫人想得还挺周到。” 柳时阴擦干手出来:“我觉得她是怕我忘了今天要去文家。一大早过来,还让不让人睡懒觉了。” 许林宴听着他吐槽,手上则给他夹了一份樱花状的粉色小糕点。 柳时阴也没和他客气,直接就上手捏着扔进了自己的嘴里。酸酸甜甜的,能尝出山楂的味道。冰冰凉凉,入口即化,在大夏天吃这个还挺开胃。 “这个好吃,你也尝尝。”柳时阴把装有另一块山楂糕的食盒推到了许林宴的面前。 许林宴跟着吃了一口,点头表示:“的确不错。” “明雅还真是厉害。”柳时阴顺手又捏了一块雪白的胖兔子形状的点心,边吃边说,“正餐好吃,没想到早点也做得很有一手。” “他们酒店还有外送的服务,你要是喜欢,可以让他们每天早上都送一份过来。”许林宴见他喜欢,给他提了个建议。怕柳时阴觉得天天吃点心会腻,又说道,“他们每天的早餐都挺丰盛的,除了糕点外,还会做面食,粥食,炸物之类的。” 柳时阴开始还没怎么心动,听到后半段,倒是被许林宴勾起了瘾。他说:“没想到明雅业务这么广,不过他们厨师做的东西的确好吃,生意肯定很火,他们真的忙得过来吗?” “可能他们的厨师比较多吧。”许林宴咳了一声道。 其实厨师多是多,但能在明雅的都是业界大厨,哪有时间天天给那么多顾客做早饭。他们每天做的量都是固定的,只有酒店的会员可以购买。并且客人想要吃,还得提前预定。 不过柳时阴是特例,只要他想吃,别说是早餐了,概不外送的午餐和晚餐许林宴都会让人给他做了送来。 当然,这些事许林宴并不会告诉柳时阴。 就让他误以为明雅业务广就好。 柳时阴从许林宴那拿了所谓的订餐电话,打算忙完文家的事情,就打电话给明雅,先订一个月的早饭。 三盒糕点,两个成年男人食用,你一块我一块的,很快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柳时阴收拾了一下,就带着许林宴下了楼。 楼下的司机已经等候多时,见他们人来了,稍微松了口气。 江城东北区,有一片富人住的别墅区。离市中心有些距离,但那边风清水秀,空气质量好,很多有钱人都热衷往那边扎堆。 文家的房子,就在那片别墅区内。 车子下了高速,又开了十来分钟,就把柳时阴和许林宴送到了目的地。 他们到的时候,毛剑辉也到了。 沈芸知道他们来了,提前几分钟就侯在了门口。见到柳时阴,她非常激动地迎了上来:“大师,你可终于来了,快请进。” 文家是一栋三层别墅,外围有栅栏,进到里面先看到了一个很大的花园。花园隔壁,栅栏隔着的另一边,是邻居的房子。 邻居的房子张灯结彩的,红布挂了满花园,看起来特别的喜庆。屋主人不知道在不在,但能看到不少进进出出的佣人,忙前忙后地装饰着别墅。 看起来这房子的主人最近似乎有什么大喜事? 沈芸见柳时阴往旁边看,解释了一句:“隔壁的儿子最近这两天准备结婚,他们在忙着布置新房呢。” 毛剑辉的妹夫也住在这片别墅区,他时常会往这边来,所以对于住在别墅区内的其他人家,也稍有耳闻。 他道:“我记得住你们家隔壁的不是老黄吗?他家好像有两个儿子,这是大儿子黄宏结婚了吗?” 沈芸摆了摆手:“不是,是他家小儿子。” “小儿子?黄智?”毛剑辉表情瞬间有些奇怪了起来。 柳时阴问他:“他们家小儿子怎么了?” “那小子……”毛剑辉一脸难尽地道,“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要不是黄家有点能耐,他现在早就牢底坐穿了。谁家眼这么瞎,还把女儿嫁给黄智。要嫁也嫁他们家的大儿子黄宏啊,歹竹里唯一出的好笋,我看啊,他们黄家也就那个大儿子还有点本事。” 沈芸边带着他们往屋里走,边道:“他们这婚事办得挺急的,没有任何的预兆。新娘好像是马家的姑娘,过两天就要嫁过来了。” “不办喜酒吗?”毛剑辉道,“怎么都没见他们发请柬?” 毛家生意虽然不在南方,但他妹夫家在啊,有他妹夫这个中间人,他和这边上流圈子交叠的地方还挺多的。和谁也都能聊上几句,平时谁家结了婚,也会发一封请柬给他们毛家。 但是黄家这婚事,他们真是一点风都没收到。 沈芸也是一脸的不解:“我们家也没收到,问了其他人,黄家这次好像就打算小办,只请了些比较熟的亲戚朋友而已。” 毛剑辉听了,更为不解。 黄家也不缺钱,而且他们平时不是挺张扬的吗?现在小儿子结婚竟然没有趁此机会大搞,炫耀炫耀,真不像他们的作为。 沈芸倒是猜到了一些:“那个黄智,听说前两天在市区飙车,把人给撞了。黄家人那晚上在家哭得我这边都听到了,事情好像还挺严重的,黄智也被拘留了,一直没回来过。后面黄家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才把事情给解决了。” “在之后就是他们家和马家联姻的事,我想黄智能出来,这里面多少都有马家的帮助吧。” 毛剑辉:“马家家大业大的,也不知道图黄家啥,帮了人不够还要嫁女儿。” 沈芸一副谁知道的表情。况且她现在也没心情管别人家的事情,她女儿的事都没解决呢! “别说他们家了,柳大师,今天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做法需要什么道具我也可以让人去买。”沈芸偏头对柳时阴说。 柳时阴把落到隔壁的视线收了回来道:“先进屋再说,如果可以,我想去文于晴的卧室看看。” 沈芸点头:“没问题,今天景江和小晴都去了公司。家里你想怎么看都行!” 大门口就在眼前,佣人过去拉开了门。沈芸等人率先走进了屋内,柳时阴落后一些,在进门前,脚步顿了顿,目光在门口的两个半身大花瓶上停留了片刻。 它们一个画了飞翔的凤,一个画了威猛的龙,图样跟平时看到的花瓶决然不同。 柳时阴摸了摸下巴道:“这个文家还挺讲究的。” 被柳时阴推着走的许林宴问道:“这两个花瓶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石狮子知道吧。”柳时阴推着许林宴进玄关时说道,“我们通常说狮头冲外阻邪魔,在门口摆石狮子,一公一母,左雄右雌,有辟邪的作用。而龙凤正好也是雌雄成对,有庇护驱邪祟的寓意。” 石狮子煞气重,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摆的。而且威武是威武,风格却和现在很多的洋房洋楼不搭。 所以像文家这样的,选择纹了龙凤图案的花瓶或者其他物件摆在门口,既美观,作用也不差于石狮子。 进了屋内,柳时阴打量了一圈周围,道:“你们家请过风水师?” “对。”沈芸说道,“这房子是老爷子前几年送我们的,听说建成的时候,老爷子还请了风水大师看过,所以有些摆件的位置我们也不敢随便移动,怕改了风水。” 她握紧了双手,有些紧张地问道:“柳大师,是我们家风水出了问题吗?” “没有。”反正以柳时阴抠脚的风水理论,没看出文家的风水有什么问题。他进来就觉得身体暖烘烘的,不是热的,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热量在身体里涌动,精神头都好了,证明文家的风水不仅没问题,反而还弄得很好。 按理说风水这么好的房子,旺气则吉,住里面的人应该不容易撞邪才对。 柳时阴说:“文于晴的房间在哪?” 沈芸指着楼梯道:“这边,在二楼。” 众人上了二楼,沈芸指着两个毗邻的房间说:“这两个卧室都是小晴的,左边这间是她以前住的,装修得……比较另类。另外一间,是最近她性格大变后,让佣人给她收拾,刚住进去两个月的。” 毛剑辉:“还整了两个房间住吗?” 沈芸叹了口气道:“主要是之前那个房间的风格,小晴不喜欢。换风格吧,有点麻烦。” 说着,沈芸就让佣人打开了左手边房间的门。 门一开,众人先看到了一片黑。 明明外面大白天的,但这个房间就像是不透光一样,黑漆漆的。 等开了灯,众人才明白原因。 原来这个房间的墙壁全抹成了黑色!里面的家具也没逃过一劫,都是一系列的深色系,就连窗帘也一样。如此一来,窗帘一拉,不黑才怪。 而且房间里的摆饰,也多是骷髅骨头架之类的。 床头柜尤其特别,是一个白色的幽灵状的小人举着托盘,两只大眼睛黑黝黝地正对着门口。要是第一次来的人半夜推开这扇门,肯定得吓得半死。 柳时阴忍不住夸了一句:“你女儿的品味够独特的。”说的真心话,这风格真不是谁都能驾驭的。 许林宴:“这要重新装修,的确是大工程。” 毛剑辉觉得,他女儿姗姗要敢搞这些在房间里,他能把她腿都打断了。 沈芸头疼道:“景江当初知道小晴把房间搞成这样,差点没被气进医院。两父女当时冷战了起码两个月。” 柳时阴进房间溜达了一圈,虽然风格阴深怪异,但可能别墅风水好,门口又有龙凤看着,却是一点阴气都没引进来。 柳时阴说道:“走吧,去旁边的卧室看一眼。” 两间房间虽然相邻,但风格却天差地别。后面这间的卧室,以暖色为基调,窗帘用的白纱,还比隔壁多了个白色的梳妆台。看起来普通,但简洁大气,进来时还能闻到一股清香味。 在看旁边的花瓶内,还摆放了几株一看就是早上才换上的新鲜花卉。 柳时阴绕着走了一圈,来到了床边。在床头柜上,发现了几本书。 柳时阴捡起来看了眼,每本书里都被做了详细的笔记,字迹清秀,可以看出,主人看书看得很认真。 而书的内容,都是金融和管理相关的,非常晦涩,不是学这方面专业的,看起来如同看天书。 柳时阴抓了本书问沈芸:“这也是你女儿看的吗?” 沈芸点了点头:“对,她爸有个书房,里面很多书。以前小晴别说看书了,进都不爱进书房。但现在……” 她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天天下班回来,都会去书房里看会书,特别勤奋。晚上回房间,也要带上两本,说是睡前可以在看一会儿。” 毛剑辉回想到隔壁房间的骷髅骨架,再看这两本书,和这个房间的摆设,总觉得鸡皮疙瘩又要出来了。 柳时阴放下书,瞥见旁边还有扇小门,他指着道:“那里是?” 沈芸说:“是衣帽间。” 柳时阴摸了摸下巴道:“文于晴的东西,是不是也放在了里面?” 沈芸不知道他指的什么,便说:“在三楼还有储物间,小晴还有一部分物品放在了上面。这个衣帽间里除了小晴的衣物外,就放了一点平时爱用的玩意。” 柳时阴又进衣帽间和储物间逛了逛,依旧没什么发现。后面几人还转了一圈别墅内的其他地方,连一丝可疑的阴气都没捕捉到。 半个小时后,众人回到了大厅,坐到了沙发上。 沈芸让佣人给他们倒了茶,等柳时阴喝了口水后,她着急地问道:“柳大师,那现在怎么办?” 柳时阴把茶杯放到了桌上,看着水波荡漾下的自己的倒影,沉声道:“把你女儿叫回来吧。” 到处都找不到突破口,那么就只能从本人出发了。改变文于晴的东西,可能被她带在了身上。 沈芸一听,心更慌了。深怕女儿会出事,连忙掏出手机给文于晴去了个电话。 她虽然没有开公放,但众人离得近,还是听到了文于晴的声音。 “妈,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声音很柔,说话就像是在撒娇。 沈芸努力平静地道:“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小晴你能回来陪陪妈吗?” “早上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病了,你看过医生没?”文于晴似乎是信了,关心地道,“妈你等我一会,我跟同事交接一下工作就回去,你先听医生的,该吃药就吃药。” 沈芸连说了几声好,还不忘叮嘱她:“别告诉你爸,省得他担心。” 许林宴等她说完挂断了电话后问道:“文先生不知道你今天请了我们过来?” 沈芸摇头:“我先生不怎么信这些。” 柳时阴凉凉道:“不信这些,还是觉得现在的这个女儿好,觉得没必要变回去啊?” 沈芸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毛剑辉拍了一下大腿:“老文糊涂啊。” 怎么样,自己的孩子总归是自己生养的,别人的孩子千般好万般好,那又怎么样,自己的孩子也不能不要了啊! 糊涂啊,真是做生意做到把自己脑子做傻了! 毛剑辉忍不住唾弃起文景江。 许林宴的眼神也微冷了一些。 沈芸说实话也是有些失望的,她做不到文景江那样狠心,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的命可以不要,但却不能不要孩子。 沈芸神色复杂地道:“景江以前不是这样的……” 在众人谴责文景江的时候,文于晴回来了!跟着她回来的还有文景江。 文景江一进家门,看到那么多人,神色有些不悦地道:“不是说不舒服吗?你们这是又在干什么。” 沈芸皱了皱眉:“景江,你怎么回来了?” 文于晴解释道:“我去请假的时候刚好遇到了爸,就跟他说了你病了的事情,他担心你就跟着我一块回来了。” 沈芸哪有生病的样子,文景江一看就知道她撒了谎。生气地道:“你要是在家太闲了就出门找你的姐妹去做做美容买买衣服。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公司项目多,我和小晴都忙得两天没合眼了,你还把小晴从公司叫回来。” “爸,你凶妈做啥,妈可能就是想我了,想让我回来陪陪她呢。”文于晴成熟且懂事地出声劝道。 劝说完,她望向了柳时阴等人,询问沈芸:“妈,这些人是?” 沈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倒是柳时阴微微笑着,把自己的身份主动揭了:“文小姐你好,我就一算命的,你妈觉得最近的你很奇怪,所以请我来看看。” 文家人:“……” 沈芸:“???” 毛剑辉冷汗都下来了,大师啊大师,这么说真的好吗? 许林宴觉得没什么毛病,反正他们上门就是为了解决文于晴的事情,没什么好委婉的。 文景江一听,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怒火又涌了上来:“沈芸,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搞封建迷信。你天天说小晴奇怪,我看最奇怪的反而是你。今天既然还请了些江湖骗子上门,我看家里有多少钱迟早都得被你败光!” “文景江你说什么呢!”沈芸也隐忍够久了,她站起来气愤地道,“我生的女儿,我能认不出来?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小晴,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女儿。” 文于晴红了眼道:“妈……你怎么了?” 看这架势,毛剑辉深怕文文景江一气之下,直接报警抓了他们。 毛剑辉小声嘀咕道:“大师,现在咋办啊?我们要不要先回去再说?” “回去干嘛?”柳时阴看都不看他,反而视线一直落在文于晴的身上。 许林宴问他:“有看出什么吗?” ”没有,看来只能给文于晴来个大搜身了。”柳时阴啧了一声。 毛剑辉脸色骤变:“大师,要不得啊,这可是犯法的!” “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搜身又用不上我们。”柳时阴鄙夷地看了他眼,从衣服里掏出了小黑脸。 一人一偶对视了片刻,柳时阴嘀咕了一句:“差点忘了你也是男孩子,算了。” 小黑脸无声地哼了一声,要是柳时阴敢让它去搜女孩子的身,它一定咬死他! 柳时阴接着又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符纸,这次想也不想,直接对着符纸道了一声:“去。” 符纸如利剑出鞘般,朝着文于晴就飞了过去,瞬间粘在了对方的衣服上。就跟毛毛虫般,符纸在文于晴的身上爬行着,一会在她的后背,一会又出现在了她的大腿处,最后还溜进了文于晴挽着的手提包内。 而这些,离得最近的文家人以及文于晴本人都一概不知。 “这真的行吗?”毛剑辉不是在怀疑柳时阴的实力,就是觉得靠一张符好像多少有点离谱。 可是他话音刚落,那张藏在文于晴手提包中的符纸就探出了个脑袋,卷着一个什么东西回来了! 柳时阴入手一看,嗯? 一面镜子? 还是一柄巴掌大的古铜镜? 没等柳时阴细看,镜中“柳时阴”忽然咧了咧嘴角,露出了一抹诡谲的笑。 再之后,就是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就把柳时阴拉进了镜子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只过了几秒,又像是过了好几分钟…… 等柳时阴再次睁眼,面前哪还有什么水晶吊灯和大别墅。耳边喧闹声阵阵,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分明就是在一条大街上。 街边建筑青砖瓦房,古色古香,行人衣着长衫短打,朴素古旧。 显然,这里已经不在现代了。 又穿越了? 当柳时阴看到一间茶楼檐角挂着的写着一个晋字的灯笼,怔了怔。他这是穿回了永晋年间吗? 不对。 柳时阴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分明记得,刚才他还在文家!是因为拿了那面古怪的镜子后,才出现在这里的。柳时阴不相信他能这么幸运,穿了一次不够还能再穿一次。 这里很可能是镜子塑造出来的世界,就是为了困住他! “有点意思。” 柳时阴没有因为如今的不明情况自乱阵脚,反而一脸的跃跃欲试。 不过此时,柳时阴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听着自己的声音,怎么那么稚嫩? 柳时阴伸出手,低头一看,不仅声音嫩了,他的身体也小了。 旁年有个杀猪摊,底下有一桶水,柳时阴直接过去找水照起了自己的样貌。五官还是原来的五官,就是他变回了六七岁时的模样。 身上衣服皱巴巴又脏兮兮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就像个讨食的。 “哪来的小乞丐,去去去。”杀猪匠发现了柳时阴,厉声驱赶了他。 柳时阴只好又坐回了他原来的位置,一个角落边边。 他双手抱头,像是屁股长了钉子,如同个不倒翁似的左晃右晃了起来,脑海中则想着他现在该干嘛?是多玩一会呢,还是去找出口,走出这个幻象。 没等他想好,两枚钱币就落到了柳时阴的腿边,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柳时阴抬眼看去,发现面前不知道何时站了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那小孩一身的华服,插着腰道:“看你可怜,赏你了。” 有人在后面叫他:“少爷,该走了。” “来了。”小孩应了声,转身就跑了,没给柳时阴任何的反应时机。 柳时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道:“这个小孩长得有些眼熟啊,我在哪见过来着……” 想不起来,小孩跑得太快了,也没给他时间思索。 既然如此,柳时阴果断选择放弃,懒得再去细想。不过钱还是得捡起来的,在幻境中也不知道会不会饿。 柳时阴攥着两枚钱币,黑溜溜的眼睛从前面卖糖葫芦的小摊转到了对角卖肉包子的。隔着老远,他都能闻到那肉包子诱人的香味。 决定了,先吃个包子再走。 小柳时阴拍了拍手上的灰,正准备从地上站起来,面前忽然就出现了一个肉包子,圆滚滚的,热气还在蒸腾,一看就是刚出锅不久。 谁和他这么心有灵犀,肉包子都送上门来了? 拿肉包的手指小巧雪白,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顺着往上看,是一条棉麻制的藏青色的道袍,在上去,就是一张精致的,笑吟吟的脸。 十五六岁的少年,眉眼如画,吵杂的集市似乎都成了他的背景。 虽然五官青涩,但柳时阴一看到这张脸,还是脱口而出唤了声:“许林宴?” “是我。”许林宴顶着少年的躯壳,微弯着腰,把手中的肉包子又往前递了递,“不是想吃吗?” 柳时阴的确想吃,跟许林宴也不用客气,但他看着自己黑漆漆的手,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随着摇头荡了两下:“手太脏了。” 拿了包子会把包子都给弄脏的。 许林宴笑了,不知道是因为柳时阴现在的模样太可爱还是别的什么,他弯着眉眼从身上掏出了一条手帕,然后也不嫌柳时阴脏,蹲下来拉过他的手,就给他仔细又温柔地擦拭起来。 柳时阴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好像谁也给他擦过手一样。 柳时阴看着面前的许林宴,忽然想到了什么,小脸皱到了一块:“你怎么也跟着进来了?” “我看你被镜子吸了进去,怕你出事,就抓着你的衣服跟着一块进来了。”许林宴声音轻缓,仿佛他们在探讨的是今天的天气一样,语气有些随意。 柳时阴无奈了,这人的胆子怎么不该大时偏偏很大,也不怕遇到危险吗? 似乎是猜到柳时阴在想什么,许林宴抬起了眸子笑着道:“这不是有你在吗?” 柳时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因为有他在,他怎么会遇得到危险呢? 虽然很对,但柳时阴还是有些好气又好笑。 他张嘴就来了一句玩笑:“可是我现在变成了个小屁孩,可不一定能保护得到你。” 许林宴没被打击到,他看了看自己的少年体型,又看了看柳时阴的三头身,特别乐观地道:“我保护你也行。” 柳时阴乐了,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了许林宴身上的一点异样。 “你的腿好了?” 许林宴:“可能是在幻境的原因,我能跟个正常人一样行走了。” 柳时阴哦了一声,心觉这幻境还干了件好事。 “手擦好了。”许林宴收回手帕的同时,还捏了捏柳时阴的小短手。 柳时阴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跟他计较。 许林宴再次把肉包子递了过去,柳时阴接过就啃了一大口,别说,是真的香。 柳时阴想张嘴吃第二口的时候瞥见了许林宴站在那盯着他看,想了想,把包子掰成了两半,吃过的那一半他留着,另一半则给了许林宴。 许林宴有些意外:“给我的?” “嗯,毕竟是你的包子,我也不能吃独食。”柳时阴说道。 许林宴眉眼又弯了下来。 两人分吃完包子,许林宴问柳时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柳时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来都来了,先逛逛再说。” 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永晋,虽然面前的永晋是假的,但瞧见那熟悉的环境,总是让人有些怀念。 正好许林宴也在,带他逛逛自己的老家也不错。 柳时阴摊开了自己的手掌,露出里面的钱币道:“这两文钱还是一个孩子给我的,你那呢,有多少钱?” “我这有二十文钱。”许林宴把身上的钱袋掏了出来。 柳时阴感叹了一句:“我们好穷。” 许林宴颇为认同:“的确好穷。” “不过,穷有穷的活法。”柳时阴并没有因此沮丧,小脸得意洋洋地昂起,小短手拍了拍许林宴的大腿道,“走,哥带你去喝香的吃辣的。” 许林宴也不怕他把自己卖了,欣然应道:“好。” 路上的行人看到这一道士一乞丐结伴,还有些新奇,尤其那乞丐显然是头头,指哪,小道士就打哪去。 柳时阴指着一边的茶楼道:“这里面的水晶饺最出名,也最好吃,但是每天早上就卖完了,价格也贵得很。” 他又指了茶楼斜对面的一个小摊说:“这家的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知道茶楼里的水晶饺难买,自己折磨着也做出了水晶饺,虽然用料差了些,味道也差了点,但作为茶楼的平替,还是不错的,价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合适。” 说到这,他回头望着许林宴:“你想吃吗?” 许林宴看出是他想吃了,也不揭穿他,点头道:“想。” “那我们就买一些尝尝吧。”柳时阴满意了,笑着奔到了那摊贩前去,和小摊老板讨价还价,最终花了六文钱买了八个饺子。 许林宴吃四个,他吃四个,正好。 水晶饺虽然叫的水晶饺,但小摊贩的皮弄得并不怎么剔透,和真正的水晶饺还是有些差距。但里面肉馅塞得还挺多,滋味还不错,柳时阴一下子就连吃了两个。 许林宴见他喜欢,把自己的两个分给了他。在柳时阴看过来时,他说:“这具身体之前就吃了两个包子,现在有点吃不下了。” 柳时阴也不勉强他,只是帮他消灭饺子时顺便嘟喃了一句:“吃这么少,难怪你这身体这么瘦弱。” 许林宴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矮墩墩的柳时阴,觉得他说这话时应该先看看自己。 吃了饺子,柳时阴又带着许林宴去吃了糖炒栗子。那是新鲜炒出来的,皮脆易剥,香甜又可口,就是许林宴都忍不住多吃了几颗。 剩下的吃不完,就收进纸袋里,拿在手上,等馋了再吃。 后面遇到卖凉糕的,清凉绵软细嫩的口感深得许林宴的心。他吃了一碗,柳时阴又给他买了一碗,吃得可谓十分之满足。 一路逛一路吃,他们就像是来郊游的,好不快活。什么镜子,什么幻境,似乎都被他们抛之了脑后,没有一点的危机感。 镜子:“……” 走走停停,街上的灯笼开始一盏一盏亮了起来,天竟然黑了。 柳时阴这时候才想起了一个被自己遗忘了的问题。他仰头看着许林宴道:“完了,玩的太高兴,都忘了今晚我们要住哪了。” 身上的钱只剩下两个铜板,住店是不可能住的,根本住不起。 在柳时阴思索着能不能靠卖萌,蒙混进随便一个人家里的时候,许林宴却笑了出来:“我这具身体不是小道士吗?平时住的道观就在城外,我们可以过去。” 柳时阴一听,再次感慨道:“这个镜子弄的幻境还挺严谨的。” 许林宴但笑不语。 道观在城外,走过去需要一个多时辰。他们出了城,没走多远天就彻底黑了下来,这边的季节似乎已经步入了秋天,天黑后温度瞬间就跟着冷了许多。 阴风阵阵,吹得人身体凉飕飕的。 “哈欠——” 柳时阴这具小身板本来就弱,穿得又单薄,被风一吹就觉得鼻头痒,连打了两个喷嚏。 城外野树林很多,杂草石子也多,小孩子的皮肤还嫩,光走这一段路,柳时阴双腿就被划拉出了好几道的痕。 柳时阴忍不住吐槽了起来:“这破镜子,怎么就不能给我整具成年人的身体呢。” 镜子要是在这里,一定很无语,你谁啊,以为是来吃饭的吗?还能点菜? 柳时阴人小,许林宴走一步,他就得走两步、三步。走到后面,柳时阴都有些气喘了。 柳时阴想喊住许林宴歇一歇,走在他前面的许林宴却仿佛心有灵犀,停下了步伐,并在柳时阴面前蹲下了身体。 许林宴说:“时阴,我背你吧。” 柳时阴微微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背我?” 许林宴点头,用非常寻常自然的语气道:“按照你这速度走下去,我们可能得明天才能到道观。” 柳时阴沉默了,因为他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 许林宴见他不动,心里想着要不要在说些什么哄他上来,背上忽然就是一沉。 独属于柳时阴的体温钻入了许林宴的身体,许林宴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 柳时阴脸皮一向厚,见许林宴愿意背自己,眼睛雪亮雪亮的,也不见羞耻,小短手十分爽快地搭上了许林宴的脖子。 小孩子体温高,只是贴了一会,许林宴就觉得身体暖和了不少。 他笑了声道:“感觉自己像是背了个大号的暖宝宝。” 柳时阴倒不介意当什么暖宝宝,毕竟许林宴都给他当人力车夫了。 有了许林宴背自己,柳时阴的两条小短腿终于得到了解放。他舒服地晃了晃脚,打了个哈欠。 还别说,许林宴还挺会背人的,一点都不颠,反而平稳得让人有些犯困了。 柳时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在进入梦乡的间隙,那股熟悉的感觉又萦绕上了心头。 31.出事了 许林宴做法事? 到了道观, 睡了一路的柳时阴也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前面闪烁的微弱光芒说:“我们到了?” “到了。”许林宴让柳时阴从自己的背上下来。 随着走近,柳时阴也看清了许林宴口中道观的摸样。木门是漏风的,墙皮斑驳, 大门口挂着的牌匾, 三个字没了两个, 只剩一个观。 真是非常的破败和老旧,说是道观, 但看起来更像是废弃了许久的老宅子。 伴着吱吖的声响, 许林宴推开了那扇穿了几个洞的木门:“进去吧。” 柳时阴缀在许林宴尾巴后,跟着走进了道观。屋内应该还有其他人在,大堂内有烛火摇曳着, 映衬得整个院子散发着昏黄的光亮。 柳时阴借着这微弱的光, 扫了眼院子中的环境。 这一扫不打紧,直接就在墙角落扫到了好几张人脸! 惨白无光的皮肤, 僵挺硬直的身躯, 一身寿衣,排排站立着,额前贴的符随风飘起, 露出底下直勾勾的双眼。 幸好柳时阴胆子大,不仅没被吓到,还胆量过人地眯着眼更加仔细地盯着那几个人看了又看。 哦豁,越看越刺激。 那几张人脸的主人竟然是几具死尸! 柳时阴低声说道:“这道观它正经吗?怎么还学人养尸?” 许林宴正欲解释, 一个肉球忽然从大堂内飞扑了出来。 “师兄!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许林宴用手接住了他并问道,“观里就你一个人?” 柳时阴打量着来人,那是一个长得圆头圆脑, 脸上肉肉,一看就很能吃的小孩,年纪大约和柳时阴这具身体差不多,身上还穿了一套和许林宴一样的道服。 想来应该是这所道观的小道童。 “师父说酒喝完了,要去村子里找人买一点。他说师兄你快回来了,让你回来后帮他看一下尸。”小孩巴拉巴拉地,跟个话唠似的一开口就是一大段话。 “这些尸体是哪来的?”许林宴问道。 小孩说:“是梁三姑送来的。她家义庄突然倒了半边屋子,这些尸体没地方放,就暂时放到了师父这,让帮忙看两天。等义庄修好后,就把尸体请回去。” 小孩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铜板,两眼亮晶晶:“梁三姑还给了我们报酬,有了这些银子,我们半个月的伙食都不用愁了。” 柳时阴在旁边听着,大概有了数。这家道观,加上许林宴,大概只有三个人。至于小孩口中的师父,没看到人,不清楚长什么样子,但一听就不怎么靠谱。而在道观的下面,还有一座义庄,里面有个会赶尸的女人。 柳时阴暗暗咋舌,那面镜子还挺会整,道士和赶尸人都出来了,接下来是不是准备整点别的花活? 许林宴听着小孩的话,皱了皱眉头道:“我要是回来迟了怎么办?他就放心让你一个在家守尸?” 小道童嘿嘿地笑了两声,从身上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叠符纸:“师父给了我好多符,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把符砸出去。” 许林宴脸黑了黑。 柳时阴笑出了声,这个什么师父也是人才。 小道童肉嘟嘟的,遇到危险的话,可能符都没扔出去,小身板就遭殃了。是多心大的一个大人,才放心让一个小孩看家。 许林宴揉了揉太阳穴,吸了口气才道:“师父去喝酒了,那你晚上吃饭了没?” 小道童有些可怜地比了两根手指:“刚吃了两个包子。不过冷的,不好吃。” 柳时阴觉得许林宴头更疼了。 柳时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出声道:“道观里还有菜吗?不如我们弄点吃?说起吃饭,我也饿了。” 柳时阴说话后,小道童才注意到了在许林宴腿边的他。 小道童睁大了杏仁眼,惊呼道:“师兄,这个小孩是谁?” 许林宴给他们介绍:“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柳时阴。这是我师弟,孟图。” 许林宴看着孟图又道:“他这几天都要住在我们观里,小图你要和他好好相处,知道吗?” “知道了,师兄。”孟图乖乖点头,但眼睛还一直停在柳时阴的身上,满眼的好奇。 孟图呆在道观里的时间比较多,除了来上香或者找师父做法事的村民外,平时很少有人会来观里,更别说是同龄的小孩了。 现在看到自家师兄带回来了一个,孟图别提多开心,总觉得自己有了新玩伴。 许林宴张了张嘴,到底没打击他,跟他说柳时阴并不是“真小孩”。 柳时阴跟孟图打了声招呼,孟图立马把他当做了好兄弟,缠着对方吧啦吧啦又话唠了起来。 从观里后院种了蔬菜,养了几只母鸡一路说到了他那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唯有算命看相还有点厉害的师父。 柳时阴没嫌他烦,反而听得还挺有趣,孟图停下的时候,还会催促他再多说点。 许林宴也没打扰他们交流感情,兀自去了后院,摘了两颗菜。在看到嘎嘎乱飞的母鸡,许林宴脚步顿了顿,掉头回去就抓了一只飞得最欢,长得也最结实的。 淘米煮好了饭,蔬菜也洗干净切好放在一旁备用了。就是那只大火鸡,许林宴紧紧盯着,愣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杀鸡……要怎么杀? 还有,许林宴忙到一半才想起来,他不会做饭啊。 “咯咯。”母鸡大概看出许林宴拿自己没什么办法,笑得就像是在嘲讽他。 许林宴看着手里的刀,又看了看母鸡,心想着一刀把它脖子剁了算不算成功放血。 许林宴心一狠,觉得先试了再说。 在他举刀就要劈向大母鸡,被鸡叫声吸引过来的孟图和柳时阴忽然从厨房门口探进来了两颗脑袋。 孟图道:“师兄,你在干嘛?” “这是在杀鸡?”柳时阴看了看许林宴,又看了看鸡,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一直生活在疗养院,双腿行动不便的许家小公子,许林宴他杀过鸡吗?会杀吗? 答案感觉不用想都清楚。 视线移到许林宴握着的那把锐利得能反光的刀,还有他紧抓着鸡脖子的手上,柳时阴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杀鸡真的不会把自己的手也剁了吗?别杀鸡不成,自己还受伤了呀。 不知道幻境内受伤会不会影响到他们实际的身体,但以防万一,柳时阴觉得这鸡还是留给他杀比较好。 “我来吧,你去把水先烧开。”柳时阴急忙跑到许林宴的身边道。 许林宴盯着只到自己大腿的柳时阴:“……你行吗?” 柳时阴:“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虽然他现在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男人。 杀鸡刀最后还是到了柳时阴的手上,许林宴也不想忙了一晚上,到时候大家还得饿肚子,所以只在一旁给柳时阴打下手。 孟图也过来帮忙了,对于吃谁做的菜,他都没什么意见。反正从小到大,他已经吃习惯师父和师兄做的菜了,反正都是难吃,能吃饱就行,其他的不抱希望。 杀了鸡,又给鸡剥了毛,后面肉一剁一炒,香味瞬间就出来了。 道观虽然简陋,但是该有的调料也都有,柳时阴还在篮子里翻到了几根干辣椒,捏捏碎,扔进锅里跟鸡一块炒了。那味道更是香得舌头都要掉出来了! 加水,再焖几分钟,就可以开吃了。 不过柳时阴觉得里面还少了点什么,抬头想要问许林宴有没有土豆或者豆角,就看到了两张垂涎欲滴,望眼欲穿的小脸。 孟图吸溜着口水道:“还不能吃吗?” 许林宴比较矜持,没流口水,但眼神巴巴的,一看馋劲也起来了。 “快了,别看了。”柳时阴把两人赶离了灶台,“你们观里有没有土豆或者别的什么蔬菜,我们一块放进去,直接吃大锅炖。” 大锅炖,想想味道就绝。 孟图连忙举手道:“有有有,我去拿出来!” 孟图跟个小兔子似的,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很快,两手就抱回来了一堆东西。 柳时阴让许林宴帮忙,往里扔了些土豆、豆角还有莴笋。等熟了后,柳时阴拿着锅铲一搅,土豆绵软,一搅就碎,豆角软趴趴的,一压就出汁,还有鸡块,骨头都脱了。 三人还没吃进嘴里,就知道这大锅炖绝对很美味。 大锅炖上桌,在三人迫不及待,准备夹菜开吃之际,一道五音不全,鬼哭狼嚎般的歌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 歌声渐大,紧闭的木门被人从外往里推开,一个披着道袍,左拐右拐,手中还提着一壶酒的老道士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孟图看到来人,喊了一声:“师父!” “诶!”老道士闻声应了一句,但是眼睛却瞥向了角落的死尸群,嘀嘀咕咕道,“咦,小图你什么时候长那么高了?你站在这是要欢迎师父吗,真是个好孩子啊。旁边的是你师兄?今天怎么了,都出来迎接师父了,嗝。” 看着一会摸摸这个尸体,一会又摸摸那个尸体,最后还抱着尸体一口一个乖孩子的怪老头,柳时阴沉默了一会,对许林宴说道:“这发酒疯的老头子就是你们的师父?” 许林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的确是他的师父。 “师父,我和师兄在这里。”孟图从椅子上跳了下去,跑到了老道士身边,拉着他走到了柳时阴等人的面前。 老道士没瞅见和桌子齐高的柳时阴,倒是鼻子耸动,先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什么味道,好香啊,林宴你厨艺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小图赶紧的,给师父拿双筷子,正好师父也饿了。” 孟图一听,就去给他拿了碗筷。 筷子一来,老道士就旁若无人地夹了一块鸡肉放进了嘴里。 尝出味后,他拍着大腿道:“好吃,林宴你小子可以啊,平时煮个粥都能烧穿锅底,这次炒的菜竟然这么好吃,是不是跟底下村子的小花姑娘学的。” 听到许林宴的黑历史,柳时阴笑嘻嘻地瞅向了许林宴。 许林宴被他盯着,耳朵都红了。 当听到小花姑娘这四个字,柳时阴更是对着许林宴挤眉弄眼了起来。小花姑娘是谁?不会是小道士你暗恋的对象吧? 这下,许林宴的脸都红了。 柳时阴以为对方脸皮薄,被自己调侃到害羞了。但实际上,许林宴那是气的。 既气他多嘴的师父,也气面前这块榆木。 柳时阴觉得自己好像被许林宴瞪了。 一定是错觉,温柔和气的许家小公子怎么会瞪他呢。 吃饱喝足,老道士的酒也散了一些,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他望着柳时阴,有些疑惑:“这小娃娃是谁?” “我知道,我知道。”孟图最先说话,“他是师兄的朋友,要在我们道观住一段时间。” “啊?”老道士横眉冷对道,“林宴啊,你这是把我们道观当旅馆了吗?怎么能随便带人住进来,我们哪有那么多的房间,那么多钱再养一个小孩。” 许林宴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等老道士说完,才指着面前所剩无几的大锅炖道:“师父,这是他做的。” 一句话还不够,许林宴又加了一句:“你吃得最欢,大半锅都是你解决的。”还若有似无地瞟了瞟老道士手边成山的鸡骨头。 老道士:“额……” 两眼一瞟,他突然笑哈哈道:“我们道观虽然不是旅馆,但好歹也是救苦救难的地方,不就住个人吗,多大点事!别说住一段时间了,就是想一直住都没问题!” 老道士舔了舔嘴巴:“不过观里也没多钱养闲人,这样吧,小娃娃既然会做饭,这一日三餐就让你由你来做,也算付了房费。” 柳时阴想到他没几天就会离开幻境,也做不了几顿饭,便笑眯眯地答应了下来:“行。” “小娃娃不错。”老道士夸了他一句,然后盯着他的脸又咦了一声,“这孩子的面相,怎么……” “师父。” 柳时阴挑眉,心中被挑起了一丝兴趣,正想听一听老道士会怎么说他的命格,谁知道老道士话刚一出口,就被一旁的许林宴给打断了。 许林宴道:“天色晚了,我们也要休息了,角落的那几具尸体,是不是应该弄到屋里来。” “对对对,我差点都忘了,这些尸人可不能见光。”老道士经许林宴体型,连忙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从身上掏呀掏,掏了半天终于翻出了梁三姑借给他的铃铛。 只见他手轻轻一摇,铃铛就响起了三长两短的叮当声。 那些站立在角落阴影中的尸体,听到铃铛声后,刷地一下抬高了自己的手臂,一个接着一个,整整齐齐地跳到了老道士的面前。 孟图大概是经常见这类事情,早就习惯了,还在捡着锅里剩下的鸡骨头啃着吃。至于许林宴,他轻轻地握住了柳时阴的手。 柳时阴以为他是在害怕,还用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背,以此来安慰他。 道观太小,能住人的地方就那两间,现在又多了个柳时阴,这几具尸体肯定不能安排进卧室里去。 大厅也不能放,祖师爷会不会恼不好说,但白天若是有村民过来瞧见了,一定会把人吓到的。 最后老道士纠结了片刻,还是摇着铃,把尸体大哥大姐们给安排进了厨房。 虽然地方挤是挤了点,但背朝阳,明天太阳出来了也不怕被晒到,也算是个好去处。 “你们委屈点,在这里呆几天。”老道士对尸体们说道。 尸体们眨巴着眼,还能说什么,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老道士又叮嘱了孟图,还有今天新加入来的柳时阴:“你们进厨房给我小心点,做菜时也别让火星子烧到了他们的衣服。还有,他们头上的黄符,可别给我摘了,到时候被他们咬了,你们可别找我哭。” 柳时阴又不是真的小孩,当然不会手贱去摘尸体头上的符。所以他很爽快地跟着孟图点了点头。 重新回到大厅,老道士对许林宴道:“这娃娃既然是你捡回来的,那之后他就跟你睡一个房间吧。他身上脏兮兮的,上床睡觉前,你记得先帮他洗个澡。咱们被子不多,臭了可没新的替换。” 柳时阴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穷的道观。 “行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大家都赶紧去睡觉吧。”老道士打了个哈欠,就抱着孟图走了。 大厅很快就剩下了柳时阴和许林宴。 许林宴和柳时阴对视了一会,才开口问道:“要我帮你洗澡吗?” 柳时阴:“……” 许家小公子学坏了。 这是真当他是七岁小孩了吗?洗澡他又不是不会。 厨房里还热了水,许林宴把水装桶提到了房间,方便柳时阴擦洗身体。 在柳时阴洗澡的时候,许林宴拿了一件孟图的道袍给他穿,道袍大了一些,但卷一卷,也还行。 两人都洗好了澡就上了床。 床不算大,但许林宴和柳时阴年纪小,身体没长开,睡一块也不挤,还略有空余。 今天玩了一天,还走了不少的路,柳时阴这具身体没顶住,躺到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着睡着,本来躺得板正的人就咕噜咕噜地滚到了许林宴身边。 小短手一挥,更是把许林宴当成了人形枕头,紧紧抱住了。 许林宴见状,也没弄开他的手,反而把人拢进了自己的怀中。这动作仿佛做了上百遍,上千遍,熟稔,自然又亲密。 月上柳梢头,整座道观都陷入了一片宁静。 次日一早,柳时阴是被公鸡的啼叫弄醒的。 他醒来时,许林宴已经不在身边了。 他穿上鞋子,走出了房间。一出来,就听到了厨房那边传来了许林宴、孟图还有老道士三人吵吵闹闹的声音。 “这是在干嘛?” 柳时阴不明白一大早能有什么好吵的,遂循声而去,便看到了三人蹲在一个烧焦的锅前,你指责我来,我谴责你的画面。 柳时阴:“……” 孟图最先发现柳时阴,他惊喜地叫出了声:“时阴,你醒了!” 老道士眼前一亮道:“醒了正好,来来来,把早饭做了!” 许林宴看着锅里黑糊糊的粥,十分丧气地耷拉下了肩膀。 柳时阴瞧见后,问道:“这是怎么了?” 许林宴没好意思说,倒是孟图帮他回答了:“师兄想给我们煮南瓜粥,可是怎么煮那米都是生的,后面师父来了,说是水少了,又往里加了些水。又说南瓜粥得放糖才好喝,放了半袋子糖,没想到太甜了。” 孟图大概是尝过了,小脸蛋都皱到了一块:“他们又往里加了水,后面煮呀煮呀,不知怎地,就把粥给煮糊了。” 老道士吹着两撇八字胡道:“肯定是火太大了,这个锅不行,下次等师父有钱了,买个新锅再做一遍给你们吃,铁定好吃。” 柳时阴:真有脸说这话啊。 谁煮个粥疯狂加水加糖的。 看着许林宴垂头丧气的表情,柳时阴无奈地道:“你们都让开吧,我来做早饭。” 老道士和孟图最开心:“太好了!” 厨房不需要这么多人在,柳时阴把最闹的两个人赶了出去。 等水上锅烧开,柳时阴望着无精打采,还在数蚂蚁的许林宴:“南瓜粥你想喝甜一点的还是淡一点的?” 许林宴眨了眨眼,下意识说道:“甜的。” 柳时阴听了,就往锅里放了两块冰糖。没放多,因为南瓜本来就挺甜的,还放了红枣,冰糖就提个味,太甜就不好吃了。 看到他的动作,本来还有些沮丧的许林宴,瞬间愉悦了不少。 柳时阴瞧见后,心觉这人是不是被身体年龄给同化了,心情怎么说变就变,跟个小孩似的。 不过看许林宴开心了,柳时阴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等粥好需要几分钟,柳时阴便和许林宴闲聊了起来:“你说没我们在,老道士和孟图平时都吃什么?” 看他们煮粥的架势,柳时阴都怕老道士要带着孟图饿死。 许林宴似乎看出了柳时阴的想法,笑着道:“饿死肯定是饿不死的,底下这么多村子,拿钱去雇人帮忙煮几顿饭还是可以的。” 但大部分时候,他们吃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干粮和馒头。毕竟这道观这么破,哪来什么钱次次都雇人。 而且水煮菜什么的,难吃是难吃了点,偶尔调剂下也还行。 柳时阴笑了:“难为孟图还能吃得这么胖。” 许林宴也跟着笑了:“他也不是一直这么胖的。” 粥这时候煮开了,柳时阴过去把盖子打开。他用勺子搅了一下,尝了一小口:“熟得正好。” 柳时阴让许林宴把粥端到院子去,自己则把大家的碗筷都拿了出来。 老道士和孟图已经搓着手等了很久。见粥来了,也不怕烫,先搅了两勺在碗里,哈着气就吃了一大口。 吃完,一大一小连连夸起了柳时阴:“好吃,太好吃了!” “时阴,你好厉害!” “小娃娃可以啊,手艺不错,以后要不要开个饭店?” 许林宴看着一边吃一边说个不停的人,没好气地道:“吃就吃,说什么话呢,也不怕噎着。” “唔唔唔……” 两人鼓着脸颊唔了半天,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柳时阴和许林宴懒得管他们,自己也盛了碗粥,吃了起来。 他们吃到一半,有村民来道观了。 “道长,道长,你明天有空不?” 老道士搁下碗问道:“咋了这是?” 来的几位村民道:“我们李家庄的,家里的老母昨晚上噎了气,想请你去帮忙做个法事。” “这样啊,正好我……”老道士刚想应下来,门口又来了一波人。 走在前头的人明显富贵很多,大腹便便的,衣着华服,身后还跟了几个下人。 他见着老道士,就像是见着了多年的老朋友,语气热络非常:“章道长,久仰大名了。我是刘桥,刘家庄的。” 旁边的村民小声说道:“这不是刘家地主吗?怎么也上这边来了?” 他附近的同伴道:“你不知道?他爹前几天出了意外,人没了,所以找人做法事也没什么奇怪的。” 又一个人道:“不对啊,我有个表哥的妻子就是刘家庄出来的。听他说,刘家地主有认识的道长,在他爹死了第二天,就把人请去做了一场很大的法事。怎么现在又跑来找章道长了?” “算一下时间,他爹死了得有快七天了吧?这是想在头七这天再弄一场法事吗?”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法事一办就是两场。” “的确,但怎么来找章道长了?前头那道士呢?” 刘桥没听到村民的议论声,他握着老道士的手,说出了今天来的目的:“章道长,是这样的,我爹后天头七,我们想请你到家去做一场法事,价钱好商量。” 和村民猜想的差不多。 先一步来的村民怕被截了胡,赶忙站出来道:“章道长,我们先来请你的,我家老母你也认识,她死后,就想让你送她最后一程。” 刘桥肥脸上有些不满,但也没在老道士面前表露出来。 他拍了拍手,后面的下人就抱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箱子是开着的,能看到里面满满的碎银,粗略估算,起码得有上百两银子。 在场的村民眼睛都发光了。 老道士也不例外,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 柳时阴低声跟许林宴说话:“他不会为了钱答应帮这位刘桥吧。” 许林宴沉默片刻道:“不好说。” 孟图在旁边掰着手指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柳时阴靠过去一听,就听到他在数:“这么多钱,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镇上最大的酒楼吃好几顿饭了?烤鸡应该能买三只吧?还有冰糖葫芦买十串应该不过分……” 柳时阴:“……” 这小子,钱还没到手呢,就开始在做梦了。 老道士舔了舔嘴唇,说道:“这些都给我?” 刘桥:“当然,只要道长你能帮我把法事办好,除了这一百两银子外,事成后我再送你一百两。” 这可就是二百两银子了! 在场除了柳时阴和许林宴二人外,其他人都被这个数目砸晕了。这也太多钱了吧,得多少年才能花完! 老道士两眼已经冒了精光,手也蠢蠢欲动地想要去接过盒子。 柳时阴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为了一场法事,就给老道士二百两银子,我怎么就不信世上有这种好事呢?” 许林宴和他一个想法:“这里面有蹊跷。” 那位也想请老道士做法的村民更急了:“章道长……” 老道士震了震,到底还有点底线在,右手拍了下左手,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他一会看看李家村的人,一会又看了看刘桥,陷入了两难之中:“这如何是好呢。我就一个人,没法做两场法事啊。” 如果时间分开也就算了,但现在两场法事就隔了一天,李家村和刘家庄离得也不算近,一来一回都需要花时间,更别说做法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老道士思考了数十秒,还是曾经的承诺占了上风。 他眼神有些不舍地从那箱银子中挪开,嘴上则对刘桥道:“刘地主,不好意思了。我曾经答应过这位的母亲,她死后的法事由我来做,我也不能做那不守信用之人。所以你这边的事情,再找找别的人来接吧。” 李家村的人一听,高兴得不行。 而刘桥,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他狭小的眼里满是纠结难安,手背被他挠出了好几道指痕,似是有话要说。 但他似乎又避忌在场的人太多,最后到嘴的只有一段模棱两可的话:“章道长,不是我不想找别人,是找别人没用,我家的法事只能找你来做。如果你不帮我,我爹他就没法入土为安了呀!” 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道士忽然细细地打量起了刘桥的面相,手上也跟着掐起了诀,不知道算到了什么,他脸色骤变。 下一刻他的脸色又变了回去,他扯着笑,对李家村的人道:“你们的法事我接了,具体事宜待会我去你们村里再细谈。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干活吧。” 李家村人还能说什么,看了看刘桥,又看了看老道士,只能点头应是,相继离开了道观。 等闲杂人等走了后,老道士才冷下了脸对刘桥说:“先进屋里再说吧。” 柳时阴和许林宴对了一眼,也跟着进了屋。 孟图被打发去斟茶倒水。 刘桥带来的下人则被留在了院子内。 等茶水好了,老道士先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道:“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刘桥苦着一张满是肥肉的脸,眼里流露着惊恐道:“我家老爹他——炸尸了!” 诈尸? 柳时阴暗暗哟了一声,有点刺激了。他换了个姿势,一副吃瓜看戏的表情。 许林宴看见了,不仅没让他收敛,反而还让孟图去厨房抓了一把瓜子过来,一人分了一小把。 柳时阴悄悄朝着他竖起了个大拇指,看戏怎么能缺了瓜子,这人真懂他。 老道士瞧着他们的小动作,胡子都气得被吹了起来。怎么瓜子也不知道分他一些,孽徒! 刘桥心思全在自家爹诈尸的事上,根本没心思管他们。 老道士没瓜子吃,只能继续跟刘桥对话:“你爹不是死了有几天了吗?出殡应该都弄好了吧,怎么会诈尸。” 老道士认识的人多,前不久也有人跟他提过几耳朵刘桥老爹去世的事情。 提到这个,刘桥就生气:“之前我在镇上认识了一位道士,以为是多了不得的人。我爹噎气后,就请的他来做法事。可是他根本就不会做。” “守灵那夜,他说不用我们的人来守,让他两位徒弟在灵堂看着就成。可谁知道他那两位徒弟后半夜直接就睡了过去,让野猫进了棺材里面!” “什么?!” 老道士双目大瞪地站了起来。 “你们让猫进了棺材?” 办丧事的人都知道,猫进灵堂是忌讳,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猫进棺材,那是会引起尸变的,导致尸体长毛,长指甲,直接成僵! 而且成僵后,煞气极重,是会闹出人命的!! 老道士沉着脸,骂道:“你们这群蠢货,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刘桥哭丧着脸道:“我们也不知道哪来的野猫,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不请那位道士,还是自己去守灵?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老道士问他:“你爹死几天了。” 刘桥犹豫了一下道:“三、三天。” “说实话!”老道士瞪了他眼。 刘桥霎时白了一张脸:“已经五天了……” 五天! 老道士顿时气得嘴唇都在抖了:“五天,你们现在才来找我?” 柳时阴在一边直接冷哼了一声,五天,僵化肯定已经成了。 这些刘家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才找过来。再晚一些,他们直接过去替他们收尸得了。 许林宴眼神冷得可怕,孟图瞄到时还惊了一下。 刘桥已经快要哭了,他的肉都挤到了一块,本来就丑的人看起来更加的丑:“章道长,我们也是不知道啊,我们当时都怕死了,以为把他埋进土里就没事了,谁知道……谁知道他直接炸尸,把棺材都给弄碎了。” 刘桥是真的想回到过去给自己一巴掌。 他当时发现自家老爹浑身开始长白毛,指甲开始变得又黑又长,他慌是慌,但也没把这事太当一回事,就想着继续摆灵三天再下葬。 就这样拖了两天,刘桥他们发现刘老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白毛已经占满了全身,指甲和牙齿锋利得吓人,甚至有一晚,有下人发现本该阖着眼的刘老爹忽然睁开了他的眼睛。 直勾勾的,特别悚然。 大家都特别地害怕,觉得刘老爹真的越来越像僵尸了。老管事见识多管,心觉不妙,连忙就找上了刘桥,建议他赶紧请个老道士回来,把刘老爹提前安葬了。 但刘桥那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猪油蒙了心,觉得提前安葬破坏了习俗,对他们家的风气不好,也怕被外人知道了,传他们的闲话。 就这样又硬拖到了第三天。 下午,刘桥请了抬棺匠,就准备下葬刘老爹。 可谁知道,棺材才刚抬到了一半路,抬龙杠就断了一根。这是非常不吉利的,传说抬龙杠要是断了,必有死人。 抬棺匠当时脸色都变了,可是刘桥出的钱多。大家怕是怕,但到底还是硬着头皮把刘老爹的棺材给抬到了土坑中。 但棺材一落地,土都没来得及掩,里面就传出了砰砰砰的异响——像是有人在棺材里敲着棺。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刘老爹的手就直挺挺地从棺材盖上戳了出来。接着,整个棺盖下一秒直接就被四分五裂地震飞了。 众人吓得慌不择路,跑得跑,躲得躲。 这下,刘桥是真怕了,连忙让人去找能解决这档事的能人过来。 刚开始,刘桥找的是青檀观的道长,可谁知道对方一来,一瞧这画面,白着脸就说他解决不了,话都没说几句就急匆匆地走了。 后面刘桥又找了和尚,但都是假和尚,诵经是一点用没有。 就这样拖到了第四天晚,才有个下人介绍了章老道,也就有了今天刘桥的上门。 刘桥简略地解释了一番,哭着鼻涕眼泪直流道:“前面怪我糊涂,后面我是真心想找人来解决这事的,可是没找对人啊,这真不能怪我!章道长,大家都说你是在世神仙,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救我们!求求你了,我们一家数十口人的命,不能就这么没了,呜呜呜……” 这何止数十条人命。 一个闹不好,刘家庄还有附近的其他村庄的人命都得交代在成僵的刘老爹手上。 “这事我接了。”不接都不行,老道士深吸了口气,额前的皱纹已经叠成了山峦。 刘桥那边,倒是喜上眉梢,高兴得不行。 老道士懒得看他,对孟图说:“小图,去把梁三姑叫来。” “好咧。”孟图应了声,就跑出了道观。 老道士转头看向许林宴:“明天李家村的法事,林宴你替我去办。” “行。” 许林宴应得也十分爽快,但没人注意到他眼底深处划过的一抹深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2.李家村 投井的妻女 梁三姑来得很快, 人未到,声音就先到了。 “臭道士,你不知道我在忙吗?有什么事还得我亲自跑一趟。” 话音刚落, 柳时阴就看到了一个长相大气, 明艳大方的中年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她发尾绑着一根又黑又长的辫子, 穿着格子衫, 但为了方便活动,袖子撸到了手肘处, 还有一条收脚的黑裤,看着就利索又干脆。 配上她大咧咧的声音,看起来就是个十分爽快的人。 梁姑进了门,就看到了院子中站着的一堆人。 她收拢了表情, 声音没那么暴躁了:“这是咋了,来客人了?” 老道士从大厅里走了出来,没好气地道:“咋咋呼呼的干嘛呢,快过来, 有要紧事找你。” 梁姑平时虽然看到老道士就骂, 但真遇上了事却也很认真。她也细心,瞅一眼周围人的神色, 就知道大概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她快步进了房间,问道:“咋了,出事了?” “出大事了。”老道士严肃了说了一句,转头又瞪向了刘桥,“都怪这些混蛋。” 梁姑望向许林宴,希望从他那知道事情的经过。 许林宴用几句话,简单地给她概括了刘老爹的事情。 梁姑听完,直接就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砸向了刘桥:“你个鳖孙, 不孝子,竟然把你爹弄成了僵尸,你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吗,给你十条命都不够他吃的!” 附近村民只以为梁姑是个守义庄的,但和她熟悉的都知道,人年轻时可是职业的赶尸人,对僵尸这玩意最为熟悉。她现在反应越大,证明刘老爹的情况就越糟糕。 刘桥抱着头乱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梁姑还想亲自动手上去揍他,但被老道士给拦了下来:“行了行了,现在揍他也于事无补了。我今儿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你有没有时间,跟我跑一趟刘家庄。” 对付僵尸这块,肯定梁姑更得心应手。当然,老道士也不弱,他几年前也收拾过不少的僵尸,也是有看家本领的人。 但现在关乎好几个村的人命,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打起来的时候出什么意外情况,也有个人手能帮忙,老道士还是把梁姑叫上了。 梁姑没好气地道:“没空也得有空啊,死不瞑目的人成僵,这可不是小事。我肯定得跟你去一趟刘家庄。” 孟图指着自己道:“那我呢?我能去吗?” 他也想凑个热闹。 老道士本来想说去什么去,小孩子瞎胡闹。然而转念想到,刘家庄的事情不是一天能解决的,留一个孩子在家,也不是事儿。 老道士最后只能道:“算了,你去就去,别给我捣乱就行。” 孟图高兴地跳了起来:“师父,我肯定乖乖听话的!” 事情就这样安排了下来。 没见到刘老爹总归是不放心,老道士收拾了下吃饭的道具,就碾着刘桥,带着一批人匆匆赶往了刘家庄。 柳时阴心觉刘老爹的事情应该没那么容易解决。虽然老道士不着调,但他还是挺喜欢对方和孟图的,所以见人走后,他问许林宴:“我们真的不跟上去吗?” 幻境里的一切虽然都不是真实的,但柳时阴还是不太想看到老道士和孟图受伤。 许林宴颇为冷静地道:“不着急,我们办完法事,明天天黑之前赶去就行。” 柳时阴挑眉,总觉得这一刻的许林宴有点不太一样。 不管是眼神还是气质,都和第一次见面时怯弱的他判若两人。配上他一身藏青的道袍,就跟个真道士一样。 不过许家的小公子怎么可能会是道士呢? 大概对方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现代人都很爱玩的“剧本杀”了。 柳时阴心道,入戏还挺深的。 … 刘家庄和李家村,不巧正位于两个相反的方向。 从道观到李家村,步行的话需要一个多时辰。而到时候再从李家村去刘家庄,就需要差不多两到个时辰了,先不论路上花费的时间是多是少,就柳时阴那小胳膊小腿,恐怕去到刘家庄,不废也残了。 许林宴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出发之前,不知道问谁借来了一架驴车。 柳时阴看着面前埋头苦吃着一根胡萝卜的小毛驴,发自内心地问了一个问题:“阿宴,你会拉驴车吗?” 许林宴身体猛地一僵。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事情。他以前是拉过驴车的,但这个以前不是指成为许家小公子的时候。 何况如今都现代社会了,出行哪还用得着驴车,见都不一定见过。更别说就他的那一双腿,汽车都开不了,驴车更是不可能拉过。 他不能在柳时阴面前暴露,不能拉驴车的话,那这车借来还有什么用? 许林宴抿了抿唇,犹豫且小心地道:“不会,但我可以学?” 柳时阴:“……还是别了。” 柳时阴看着他那细长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身板,再看着自己矮墩墩的身材,总觉得这驴车迟早得翻。 自己受伤也就算了,许林宴现实中本来身体就不好,要是伤了哪,还把伤带回现实,这得多遭罪。 为了让自己和他都少受些罪,柳时阴想出了个十全十美的办法:“我们花钱雇人吧。” 许林宴:“……行。” 许林宴出的价钱高,活儿又轻松,很快就在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找来了帮忙的青年。 有了驴车,路上所需的时间直接缩短了一半。 到了李家村,许林宴和赶驴车的青年约定了个回去的时间,就让对方自由活动去了。 李大力,也就是今天要办法事的主人家,他们的房子非常地好认,门口挂着白灯笼,白布条的就是。 村里人有认识许林宴的,直接就去给李大力通风报信了。 李大力得知人来了,马上从屋里跑了出来,但一看到许林宴和柳时阴两个娃娃,他有些迟疑地道:“章道长呢?” “刘家庄的刘桥,他爹诈尸了,我师父怕出什么事情,现在已经去刘家庄那边了。”许林宴语出惊人地道,“所以你这边的法事,师父派了我来做。” 李大力及李家村其他人都懵在了原地。 柳时阴差点没笑出声,好家伙,刘家庄的事情许林宴竟然大大方方就给说了,也不怕死命掩着这事的刘桥知道后气吐血来。 李大力有些哆嗦地道:“诈、诈尸?” 是他想的那样吗? “遇到些不孝之孙,诈个尸算什么,头七还魂回来的都不少呢。”许林宴好像故意的,看到他们青白的脸还在说着些令人害怕的话。 还魂回来?那不成鬼了吗!有些胆小的,已经快站不住脚了。 柳时阴在旁边语气幽幽地附和:“所以出殡的流程不能省,该守的夜就好好守,别抠门买些劣质的纸钱来烧,更不能误了搞法事的时辰。” 李家村人:“……” 本来还有人觉得章道长不地道,派两个小的来主持法事,正想嘲讽两句,现在一听许林宴和柳时阴一来一回颇为阴阳的话,哪还敢多说什么,到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出声道:“章道长有事就算了,他徒弟来了也一样,赶紧让人进屋,别错过吉时了。” 结婚时要看吉时,人死了后下葬还得看吉时。 老人应该是李大力家的长辈,他都开口了,李大力也不敢拖了时间,赶忙把柳时阴和许林宴迎进了门。 柳时阴想着许林宴应该不太知道法事该怎么做,所以他把活儿直接揽到了自己的身上:“香烛纸钱都准备了吗?抬棺的人都请了吗?你老母死的时间还记得不,跟我说一说。” “都备好了,抬棺的人请的村里的老手,敲锣打鼓那些也是村里的人负责。”李大力虽然觉得柳时阴这老成持重的问话有点奇怪,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还把他母亲死的时辰,出生的年月也给说了。 柳时阴掐指算了下,道:“明日卯时是下葬的好时间。” 李大力愣了一下道:“是,我记下了。” 李家村里也有个会算命的老先生,李家老母去世的时候,家里长辈就去找对方算过吉时,和柳时阴算出的时间一模一样。 这下,不管是李大力还是其他村民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尊敬了起来。 旁边的人甚至小声地交流着:“不愧是章道长的徒弟啊,小小年纪就能掐会算,以后一定很了不得。” “难怪人章道长敢放徒弟出来搞法事,这是真有点本事在身的。” “就是这徒弟有点脸生,是最近收的吗?” “哎哟,那更了不起了。才跟着章道长学了多久,就这么厉害了。小的都如此了,那大的还用说吗?章道长的本领,许小道长恐怕都学了七八成了吧。”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柳时阴和许林宴都听见了。柳时阴朝着许林宴眨了眨眼,比了个口语,厉害了许小道长。 许林宴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用手背碰了碰他,让他适可而止。 李大力母亲的棺材,就停在了他们家的大堂,用几条长凳子托着,旁边就是供桌,上面的香烛和米饭都已经摆上了。 棺盖还没盖上,柳时阴想去看一下李老母的尸体,但他人太矮,够不着棺材,只能回头望着许林宴。 “小师父,我抱你吧?” 李大力见状,亲切地想要上前帮忙。 柳时阴觉得被谁抱都无所谓,想着让许林宴轻松些,正要让李大力来的时候,许林宴率先一步,用手臂环住了他。 “还是我来吧。”许林宴说。 柳时阴哦了一声,自然地挂在了他身上。 李老母寿衣已经穿上,妆也已经画好了,“睡相”十分安详,看得出她死的时候没遭什么苦。 魂魄呢,也早就不在李家了,大概死的那晚就被阴差给带走了。 看完了李老母,柳时阴拍了拍许林宴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脚落了地后,柳时阴对李大力说道:“红毯子准备了吗?拿过来盖上吧。还要拿根绳子和一只大公鸡来,得绑在红毯上面。” 李大力说:“都有,我现在就去拿过来。” 出殡前主要就是守夜,只要李家不像刘桥家,闹出野猫上棺的事,等明天起棺下葬也就完事得轻松又快捷。 李大力拿着东西很快就回来了,柳时阴指挥着他绑好了大公鸡,就让他烧些元宝纸钱,自己在灵堂前诵了经,才让人去门口点了炮。 礼就算简单地成了。 中午,主家会请大家吃一顿饭。留了人在灵堂看着,李大力就张罗着人开始炒菜做饭。 等饭好了,能上桌了,村里其他人就都来了。 柳时阴和许林宴做法事的大师,肯定得上桌,但因为他们年纪小,倒是没人给他们倒酒。 李家的菜还不错,柳时阴吃得还算开心。许林宴的胃口比较小,则吃得不多。 热热闹闹完,太阳也差不多下山了。 天一黑,白色灯笼内的烛火就被点燃了起来,明明灭灭的光芒,在黑幕笼罩下,微弱又浅淡。 晚上的风依旧很大,吹得灵堂周围挂的白布和经幡簌簌地响。 李老母生了儿子两个女儿,女儿都嫁去了外村,得明天下葬时才能赶回来。 个儿子现在都在李家村,有他们在,守灵堂也用不上别人,兄弟自个分配着时间轮着来就行。 李大力作为大哥的,自告奋勇要守一整夜。剩下的弟弟和弟媳,则是各守上下半夜。 看着夜色渐深,李大力对柳时阴和许林宴说道:“两位小道长,你们的房间都给收拾好了,就在走廊的尽头,你们可以先去歇一晚,卯时前我在让人来叫你们。” 柳时阴觉得李大力这人还行,还记得给他们安排房间。 但许林宴却摆了摆手拒绝了:“我们今晚就不睡了,跟你们一块守夜。” 李大力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们这么尽职尽责:“这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许林宴说。 李大力更加敬佩不已。看看,这思想境界多高。 李大力之前听人说章道长的法事干得好,还觉得能有多好。现在轮到自己家请人,才明白这个好好在了哪里。 他也不是没去过别人家的葬礼,他们请来的道士,哪有亲自陪着守灵的,这多辛苦。 李大力握着许林宴的手道:“等我娘的事忙完后,我一定帮你们道观多宣传宣传,以后村里要干什么法事,我就让他们去找你们。” 许林宴笑了笑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等李大力走了,柳时阴问许林宴:“怎么突然想要守夜了?” 许林宴把早就想好的理由搬了出来:“我担心他们一家也像刘桥家那样,把李老母整成了大僵尸,我们对付不来。” 柳时阴撇了撇嘴,不太认可地道:“有什么对付不来的,我不是在吗?” 许林宴打量了一番他的个子:“你确定?” 柳时阴觉得有被冒犯到。 许林宴笑着揭过了这个话题:“你要是困了,就去睡一会,灵堂那边我看着。” 柳时阴感觉认识许林宴越久,就越觉得他和最初任人欺负的小怂蛋形象脱轨得厉害。像现在,守灵堂他就不觉得害怕的吗? 还有之前看到那些排排站的尸体,这个人也看不出多少的惊恐,像是……习以为常了般。 柳时阴性格看着粗枝大叶,不代表他就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若说面前的许林宴是假的,也不可能。柳时阴还没眼瞎到认错人。 柳时阴觉得许林宴应该是瞒了他什么,但他没觉察到恶意,便也懒得去细想太多。反正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许林宴瞒着他的事情,也总会有被他知道的时候。 他静静坐等那天到来就行。 柳时阴收回发散的思维,摇头说道:“我还是跟着你吧。” 虽然许林宴骗了自己,但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得保护一下他的小命。 “也行。”许林宴对于柳时阴能陪着自己,还是非常高兴的,所以欣然同意了他的决定。 两人回到灵堂,李大力给他们搬来了两张凳子,怕他们冷,还给他们准备了两件大衣。 柳时阴披着大衣,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圆圆滚滚的一团,特别的可爱。 许林宴瞧见后,有些可惜身上没带相机,没法把这一幕给拍下来。 除了他们外,守上半夜的还有李大力的小弟李丰收和他的媳妇。 两人也住在李家村,不过他们的房子建在了村尾,和住在村头的李大力家隔了一段距离。 守夜无聊啊,李丰收便和他们聊起了村里的一些八卦,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一位叫李石头的人身上。 李丰收:“说起来,今天好像是李石头他婆娘的头七。” 李石头不知道是不是得罪过李大力,李大力一听这名字就嫌弃得很。他说:“提这晦气东西干嘛?” 李丰收的媳妇也推了推他:“就是,一个害死了自己妻子的烂人有什么好提的。” 李丰收讪讪地道:“这不是今天看到有媒婆上他们家门,才想起来跟你们说一说嘛。” “哪家这么不开眼,还敢把女儿嫁进李石头家?”李大力皱着眉头道。 李丰收:“谁知道呢,我也没跟进去。反正看他们出来的时候那脸啊,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婚事肯定谈得很高兴。” 李丰收的媳妇也是头回听他说这事,忍不住猜了一下:“我们村也没适龄的姑娘适合李石头,而且也没听谁家最近有人要结亲的,看来介绍的姑娘很可能是其他村子的。这就不奇怪了,他们应该是不知道李石头家发生的事情。” 柳时阴在旁边多嘴问了一句:“李石头干了什么事?” “小师父我跟你说。”李丰收的媳妇义愤填膺地道,“这李石头就是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他四十来岁了,都没娶上媳妇,后面花钱买了一个回来,也不好好对待,平时对他的女人不是非打即骂,就是拳打脚踢。” 这也就算了,村子里也不是没打老婆的人,忍忍也就过去了。毕竟这世道,没男人的女人在外面就是一块肉,谁瞧见了都能扑上去啃一口,欺负一下,日子也难过。 “但李石头太不是人了,对他媳妇就跟仇人似的。前段时间李石头不知道上哪惹上了赌瘾,天天就跑赌坊去,输得裤子穿洞,家里的钱都全败了进去。后面没钱赌了,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大女儿身上,想把人卖进那勾栏坊。” 李丰收的媳妇说到这,呸了一声:“有哪家的男人会把女儿卖进那种地方的,一个女孩子进去了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李大力抽了口旱烟说:“李石头的媳妇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直拦着没让他卖女儿。后面李石头气急了,又打起了他的媳妇,打得特别狠。” 村里的人也不是没人劝过,可是劝了也没用,别人家的事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一世。 而且李石头性子也混,放出话来,谁管他们家事,他就去谁家门口泼粪。大家气是气,但也真怕他干出这事,所以见李石头又打媳妇,都忍着当没听见。 也是那晚,李石头的妻子可能觉得活着太没意思了,半夜就趁着李石头睡着后,带着两个女儿投了井。 李丰收媳妇唾弃道:“女人孩子死了,李石头这无赖都没给她们立坟,还把她们的尸体给直接丢到了乱葬岗。你说他做这混账事,老天爷怎么不一道雷劈了他,简直丢了我们李家村的脸。” 李丰收咂舌道:“你说这人怎么睡得着觉,也不怕半夜鬼敲门。” “他怕什么,要是怕的话,也不会在妻子头七的这天让媒人上门了。”李丰收媳妇满脸嫌恶,“老婆孩子才死了几天,这人就开始找新婆娘了。” 李大力皱着眉道:“李石头不是欠了一屁股的债吗?怎么还有钱娶媳妇了?” 柳时阴想也不想地道:“他是不是还有个儿子。” 李大力点头:“对,小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李丰收:“他那儿子刚出生不久,一岁都没到呢。” 李丰收媳妇眼睛一转,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声音拉高道:“不会吧,李石头娶老婆的钱不会是卖孩子得来的吧?!” 许林宴在心里冷冷地道,就是卖孩子得来的,所以今晚他那死去的妻子才会化作厉鬼回来找他!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3.不愧是师兄弟 爱好真一致 啪的一声, 李大力的旱烟管就敲在了木凳上:“这李石头也太不是人了。” 李丰收媳妇臭着张脸说:“难怪最近经过李石头的家都没听到他儿子的哭声了。” “我想起来了,前两天天还没亮,我出院子准备去上茅房的时候, 瞧见了李石头。他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他刚赌博回来。”李丰收拍了下大腿,眼珠子直瞪, “现在想来, 他怕不是前一天半夜偷摸把孩子抱出去卖了吧!” “造孽啊。”李大力骂道,“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舍得卖,李石头还是不是人。” 李丰收媳妇忧心忡忡:“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把孩子找回来。” 李丰收和李大力兄弟纷纷唉了一声, 他们都觉得找回来的希望十分渺茫。 而且他们也不是孩子的父母, 找回来又能怎么办?谁养?他们村子里的大家生活就够拮据了, 自己的孩子都吃不饱饭呢,哪有闲钱养其他人的孩子。 柳时阴低头和许林宴聊道:“李石头的妻子, 投井的时候只带了女儿没带这唯一的儿子,大概是觉得女儿留下来也是受罪, 就带着一块死了。男人还要儿子传宗接代,李石头结婚时都四十来岁了,现在应该也五十多了吧, 这辈子可能就一个儿子了,就算再无良,应该也会给儿子留一口饭吃。” 可惜她低估了人性, 更低估了她这位丈夫的狠毒, 为了钱,连自己儿子都能卖。 若是对方知道,当初投井时可能直接就把儿子也给一块带走了。 许林宴敛着眸道:“他会遭报应的。”就在今晚。 夜晚的风是真的大,灵堂正对着院子, 从院子吹进来的风冷飕飕的,打在人脸上刺刺的疼。 李丰收裹紧了衣裳说:“这才九月,怎么就这么冷了?” “看来今年入冬会很早。”李大力搓了搓手臂,忽然站了起来道,“这么吹一晚上,明天肯定得头疼发热。我去屋里拿个炉子出来,大家烤烤火,暖和一下吧。” 李大力迈脚刚走了两步,灵堂的门槛还没穿过去,院子外就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救命啊!!” 声音渐大,越听越耳熟。 李丰收媳妇皱着眉头道:“这不是李石头的声音吗,他在外面鬼哭狼嚎些什么?” 李丰收掏了掏耳朵,有些狐疑地道:“他是不是在喊救命?” “过去瞧瞧。”李大力脚一转,径直地朝院子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柳时阴拍了拍许林宴的手:“走,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许林宴在听到李大力声音的时候,眼里划过一抹浓浓的嫌恶。但在柳时阴叫他时,他还是缀在了他的身后,跟着走到了大门前面。 门是关着的,但透过中间的缝隙,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众人凑到门缝前往外张望,一眼就瞅见了从夜色中跌跌撞撞往这边冲来的李石头。 他边跑边摔,十分的狼狈,衣服泥泞不堪,满脸惊恐不安,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追着他。 李丰收媳妇嫌弃地道:“他是不是又喝酒了,在耍酒疯。” “别管他了。”李大力实在看不上李石头,说完就站直了身体准备离开。 这时候,李丰收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些:“等下,李石头后面是不是有个女人?” 李丰收媳妇看清那个女人的模样后,忽然抖着声音道:“那个女人好像是李石头的媳妇……” 李大庆误会了,他道:“媒婆不是今天才上门吗?他这么快就把新媳妇带回来了?” “哥,是是、是投井的那位回来了!”李丰收结巴着道。 还是飘着回来的! 脚不沾地,披散着头发,分明就成了恶鬼! 柳时阴啧了一声:“怨气真重啊,而且还不止回来了一只。” 李家人听到这话,齐齐心脏一缩,异口同声地道:“小师父,你说什么?!” 没等柳时阴说话,李石头已经快来到了李大庆的家门口。 李丰收忍不住骂了一句:“卧槽,跑我们这边来干嘛,死也别拉上我们啊!” “嘻嘻嘻……嘻嘻嘻……”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了两道稚嫩且阴森的笑声。笑声还十分的接近,仿佛就贴在了众人的耳边。 在众人寻思这笑声是从哪来的,柳时阴已经伸手指向了门缝,无声地道:“看。” 众人下意识望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贴到门缝上的一个后脑勺。 看大小和形状,还是小孩子的! 李家人想到了李石头家死去的两个女儿,顿时明白了刚才柳时阴说的“不止一只”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杀的,不仅李石头死去的老婆回来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4页) 34.小鬼 师兄养我一个就够了 驴车行至半路, 柳时阴已经从坐着的姿势变成了躺,还是躺在许林宴的腿上。 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他可是小孩, 躺一下怎么了? 许林宴也任着他, 还抬手帮他挡阳光。 赶驴车的青年阿荣看到笑了:“你们师兄弟感情真好。” 许林宴弯了弯嘴角:“的确很好。” 阿荣见他认得坦然, 更加觉得他们的关系好。还想着多聊两句, 驴车底下却碰到了石头, 整架车子都颠簸了一下。 许林宴护着柳时阴,没让他跌撞到哪。但还是不太放心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柳时阴被这一震, 震得人都清醒了。他晃了晃脑袋,坐直了身体。 许林宴:“要不要喝点水?” “要。”柳时阴咂巴了下嘴唇, 觉得是有点干。 许林宴把水囊递给了他, 他接喝了一口,就听阿荣突然说了一句:“这里怎么会有个小孩?” “小孩?”许林宴跟着念了一声,抬头望向了驴子的前方。 的确是一个小孩, 就在车道中央, 三四岁的模样,和李石头的小女儿差不多大。一身衣服破破烂烂, 坐在那里嗷嗷地哭着。 柳时阴也看到了, 他从阿荣背后冒了出来:“是附近哪个村子的孩子吧?” 阿荣:“奇怪了,我记得这边没什么村落,最近的就是李家村, 但那边离这也有五六公里,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跑出来的?” 柳时阴:“被丢弃在这的?” 柳时阴不是胡拉乱扯的,虽然永晋皇帝治国有方,大家的日子过得比其他时代的人好了许多。但国大地大,总有照拂不到的地方。像是乡野之地, 就依旧有吃不饱饭的人在。 大人都吃不饱饭了,还养什么孩子。所以丢弃孩子也不是没有的事,不过通常被丢的多是女儿。 而儿子是舍不得不要的,穷到挖野菜,他们也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用网络上学到的话说,他们仿佛有皇位等着儿子继承一样。 稀奇的是,面前的孩子还是个男孩。 阿荣把驴车赶到了小男孩的跟前,小男孩看到人不哭了,睁着两只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 阿荣苦恼道:“这可咋整?放他在这里很危险啊,要先带上吗?” 换做普通人,有点良心的都会选择把孩子带上,然后再慢慢给他找父母家人。但柳时阴和许林宴都不是一般人。 柳时阴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要。” 他又替许林宴说话:“师兄养我一个就够了。” 不是说他们是师兄弟么,柳时阴从善如流地把阿宴这个昵称改成了师兄。 胡话张嘴就来。 许林宴听到师兄这个称呼瞳孔微闪,很认真地点头:“是的。” 阿荣:“???” 不是,拒绝得这么干脆的吗? 柳时阴扬了扬眉,就是这么干脆。一个幻境罢了,他们为什么要当好人浪费自己的时间? 在幻境中主打一个随心所欲的柳时阴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孩子的父母找不到,这个孩子是你自己养还是再次丢了?到时候你良心过得去吗?” 他接着继续:“阿荣哥,你才十九,还没结亲,要是领了个孩子回去,真不怕别人误会孩子是你的?到时候还有哪家姑娘敢嫁给你?” “你爹妈大概得被气死吧,会不会抱着孩子回去的时候直接被打断腿?” 许林宴看了看他的腿,若有所思道:“很有可能。” 感觉在许林宴的目光下,自己的腿似乎已经废了的阿荣,看着你一言他一语的两人,额头的冷汗簌簌地往下掉。 不是,他就说了一句话,怎么好像后半辈子的糟心命运都确定了? 阿荣忍不住打断他们道:“我难道不能把孩子送到官府去吗?” 柳时阴盯着他看了两眼,在阿荣以为他要说啥的时候,他却偏头和许林宴说起了话:“这里距离刘家庄还有多远?” 许林宴算了下距离道:“没多远,走路过去大概只要四十分钟。” “行。”柳时阴确定了信息,扭头回去对阿荣笑眯眯地道,“我们好歹是修道的人,丢着孩子不管也不是事儿,祖师爷会骂的。这样,孩子你抱着,驴车你也开走,给孩子找父母也好,送官府也罢,你来做决定。我们呢,就自己走去刘家庄。” 为了凸显自己的深明大义,他拍了拍阿荣的肩膀道:“不是我们不想帮你,是刘家庄的僵尸还等着我们去解决,要是被他跑出去,还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所以这种给孩子找妈的简单活儿就交给你了。” 阿荣只觉脑海成了浆糊。 “阿荣哥,加油。”许林宴跟着柳时阴也学坏了,下车时还特别郑重地拍了拍他另一边的肩头。 许林宴下了车,又伸手过去把柳时阴抱了下来。 “呜呜呜……”小男孩似乎看出他们要离开,直接哇哇大哭了起来。哭得脸都红了,像是要闭过气去。 但是柳事阴和许林宴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仿佛没听到孩子的哭声。柳时阴懒洋洋地赖在许林宴的身上,对着阿荣微笑地挥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4页) 35.生气的柳大佬 谁让你对我的人动手 刘老爹白天的时候, 一直躲着没有出来。但是天黑了后,他就会主动出来觅食。 老道士等人昨天晚上在刘家庄,就碰到了刘老爹。 因为刘桥隐瞒了刘老爹的变化, 老道士和梁三姑在对付刘老爹时准备不当,险些被刘老爹伤到。 后面还是两人多年配合默契, 勉强挽回了局面,抵制住了刘老爹的攻势, 撑到了天亮。 老道士沉着声道:“今晚刘老爹恐怕还会再来, 他的力量一天比一天厉害。今晚怕是更麻烦了。” 梁三姑哼了一声:“怕什么,有我们俩在, 就不信收拾不了一只僵尸。” 老道士没她那么自信,脸绷得严肃,菜都没吃多少。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本来就昏暗的大宅院没有点灯, 乌漆嘛黑的, 像是一团墨。 老道士让刘桥等人躲进屋子里,锁上门别出来。 刘家庄其实已经跑了不少人,就是刘桥家, 妻子孩子也早就被送回了岳家。现在还剩下来的人, 大部分是家里的奴仆。他们都签了卖身契, 又没路引,想跑都跑不了。 刘桥其实也该跑了,按照他那个胆子, 发现自己老爹变僵尸第一天他就想跑。 但他太贪心了, 舍不得屋里带不走的值钱玩意,还有那些同样带不走的田地和祖产。 如果跑了,他的身家直接缩水大半, 这对于视财如命的人来说,还不如杀了他。 刘桥等人昨天晚上就是藏在这个屋子里,这里离大院最远,距离后门最近。若是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他们还能从后门跑走。 刘桥眼睛黏在屋里,恨不得立刻躲进去。但是面上他还在假惺惺地道:“章道长,可惜我们不会道法,不然还能帮上你一些小忙。我爹他如今这模样,我看着实在是太难受,章道长你一定要赶紧除掉它,咳,好让我爹入土为安,不要再害人了。” 柳时阴看着刘老爹的好大儿,出声道:“老头子,他竟然想帮忙你不如了他的愿算了。看他一身的肥肉,刘老爹肯定很馋,我们其实可以用他来诱捕刘老爹。” 说得刘桥仿佛是一块肥猪肉,哪里需要哪里搬。 许林宴闷笑了一声道:“这办法还挺好的。” 刘桥闻言身体一僵,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 臭小子,听不懂他是在客气吗?他多年养出来的一身秋膘容易吗?要是被他家老爹咬一口,他还要不要活命了! 梁三姑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看行,不如就让这胖子跟我们一块去对付刘老爹吧。” 柳时阴又加了一把火:“可能看在他是自己的儿子份上,下嘴也会轻一点。” 许林宴也学坏了,他说:“肉多结实,尸毒没那么快遍布全身,到时候解决完刘老爹后再用糯米给他消尸毒,也能保回一条命。” 越说越像那么回事。 刘桥感觉他们看自己身上的肥肉都带着光,吓人得很。 尤其老道士还认真地把他上下琢磨了一遍,仿佛真的在认真地思考着用他诱捕刘老爹的可行性。 救命! 刘桥更加瑟瑟发抖了。 “行了行了,都别杵在这里了,赶紧进去躲着。”老道士看不上刘桥那怂样,摆了摆手驱赶他们进屋。 刘桥像是被狗追似的,立马就钻进了屋里,深怕晚一秒就被当猪肉挂出去了。 柳时阴摇了摇头,没意思,他还有很多绝妙馊主意没说出来呢,怎么就跑了呀。 许林宴见柳时阴一直盯着刘桥看,有些吃味地碰了碰他的手。在柳时阴看过来时,嘴上却道:“别看了,在看他就要哭了。” 刘桥满脸横肉,柳时阴想到他哭的模样就抖了机灵。 他还是别折腾刘桥了,他一点都不想看他哭。真要看的话,还不如看许林宴呢,许林宴长得好看,哭起来肯定更好看。 “……”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柳时阴差点没把自己呛住。 他在想些什么,怎么就想到许林宴身上去了。 “你们两个愣着干嘛,还不给我赶紧进去。” 老道士怒吼声在耳边响起,柳时阴再多的思绪都被他这一声给吼没了。 许林宴把放在柳时阴身上的视线挪了一半给老道士:“师父,我想去帮你们。” 老道士想到许林宴好歹跟着自己学了几年的术法,多少能帮上一些忙。而且刘老爹的确是不好对付,单凭他和梁三姑还真不一定能面面俱到。 他摸着胡子,深思熟虑后才道:“行,但是你得听我和三姑的指示,让你干嘛就干嘛,不能随便乱来。” 许林宴:“明白。” 反正他也没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4页) 36.回到现实 火柴小人跪地求饶orz “呜呜呜……”刘老爹呲着牙, 发出意味不明的气音,从神态和眼神来看,他十分地震怒。 明明他是一具快进化成毛僵的僵尸, 却在柳时阴的手上毫无招架之力。 不生气才怪。 柳时阴顶着孩子的身体, 却凶得比成年人还可怕。他还在抓着刘老爹的头发, 一下一下地砸在地上。 不稍片刻,被砸的地方就凹出了一个大坑。 “杀人很有意思是吧, 人.血喝着有意思吗?现在还喝不, 来,往我手上咬!”柳时阴拉高了刘老爹的头颅,让他昂着头, 自己则把手臂抵在了他的尖牙前,示意他咬。 刘老爹唾液不停地往牙缝外流,但面对戾气如此之重的柳时阴,牙齿紧闭着,愣是没敢张开嘴咬对方一口。 “刚才不是很神气吗?现在怎么不咬了?” 柳时阴冷冷地睨着他,又把他给摁进了土坑里, 砸了数下后, 他接着道,“欺软怕硬?不敢咬我就敢咬许林宴?我让你碰他了吗!” 柳时阴面容已经够冷了,但是提到许林宴的名字时,声音冷得更是寒风飘雪,冻人得可怕。 “呜呜呜……呜呜呜……” 这回刘老爹的呜呜声弱了许多,凶残的脸上也露出了害怕,恐惧,悔不当初的神态。 “砰砰砰——” 但柳时阴依旧凶恶,面无表情地一直重复着把他的脑袋拽起, 又狠狠砸向地面的动作,狠厉凶煞,看起来比刘老爹这个杀人不偿命的僵尸还要可怖。 周围其他的人和鬼,见到如此的柳时阴也是慌得很。他们稍微只是动了一下,柳时阴冷冽的眼神就会迅速扫过来,仿佛会把他们吃掉一样,让他们根本不敢再随意乱动。 许林宴也没有动,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凶的柳时阴,一时间嘴巴像被上了锁,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刘老爹不知道被砸了多少下,砰砰砰的声音也不知道响了多久。 倏地,面前所及之处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突然被什么东西打破了般,由中间开始向四周开裂成蜘蛛网状。 柳时阴不为所动,就这么一边砸着刘老爹的脑袋,一边冷然地看着场景如同碎掉的镜片,一点一点从瞳孔中破裂。 转眼的功夫,环境就全成了一片黑色。 什么刘家大宅院,什么刘老爹、孟图等人及厉鬼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柳时阴和许林宴已经置身在了一个黑色的空间中。 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没有一丝光亮。 柳时阴也从小孩的形态变回了大人的模样。 发丝温顺地垂在耳边,身长腰窄。刘老爹没了,他脸上的煞气似乎也跟着尽数散去,似乎又变成了平日斯文又雅致的模样。 他向许林宴勾了勾手,许林宴身体比大脑反应快,直接就迈脚走到了他的身边。 柳时阴用手背碰了碰他的手背,扬了扬眉道:“刚才吓到了吗?” “没吓到,只是有点意外。”许林宴从未见过柳时阴生那么大的气。 柳时阴其实也说不好自己刚才为什么那般的生气,怒火像是占据了他的理智,让他做出了易于往常的行为。 他平时懒懒散散的,只要别人不踩着他的底线,就算是在他面前杀人,他的心情都不带变一下的。 但之前刘老爹要咬上许林宴,要伤他的时候,柳时阴有一瞬的确是想杀了刘老爹。 理智的闸门好像被无形之手拉下了一样,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余光不经意地扫到了许林宴暴露在空气中雪白柔弱的脖颈。 柳时阴心道,这种看起来一掌就能箍住的地方,实在太脆弱,不管是被咬,还是被拧断都太轻而易举,他应该是不想自己认识的朋友在面前被杀死,所以才会疯了那么一下。 柳时阴在心里自我寻找逻辑上的解释。 许林宴那边也在敛着眸,思考了许多。相比柳时阴不切实际的自我排解,许林宴那边所思考出来的答案反而更接近真相。 许林宴抿了抿唇,觉得柳时阴刚才的行为就像是某种应激反应。 想到这种反应产生的由来,他眼神沉沉,手指僵硬,脸色有些难看。 柳时阴注意到了,直接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眼中混杂的思绪退却,许林宴扯了扯嘴角道:“在想这里是哪。” “我们应该还在镜子里。”柳时阴环顾了一圈周围,冷笑了一声,“不知道它又想搞什么花样。” 柳时阴话一出,黑暗中的空气好像停滞了几秒。 黑漆漆的空间在这时候突然也有了变化。一条星光大道在面前出现,直指前方,像是引导着人往它的尽头出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4页) 37.落网 一切尽在柳时阴掌握中 柳时阴拍了拍古铜镜:“说说, 为什么要害文家人。” 毛剑辉和沈芸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柳大师这是和谁说话? 【我没害他们,我明明在帮他们实现愿望!】 古铜镜镜面上, 突出出现了一行字, 看起来还挺激动的。 “镜镜、子它……”沈芸惊恐地拉高了语调。 毛剑辉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妖怪吗? 柳时阴没管他们,而是用手指扣了扣镜面:“实现愿望是怎么一回事?” 古铜镜上原本的字句被抹掉,重新又浮现了新的语句。 【我是一柄能实现人愿望的镜子。那个女的有天晚上, 对我说,她父母对她的期望太高了,她成不了对方想要的样子,也不想成, 太累了, 真希望有一个人能代替她, 成为父母期盼的样子,让她的父母对外有面子,还不用天天跟她吵架】 【所以我就帮她实现了愿望!我明明是个好镜子!帮她完成了愿望, 也让她在我创建的幻境里想怎么玩怎么玩, 但她既然还骂我,真的太过分了!】 镜子似乎很气愤,镜面内还出现了熊熊烈火。 柳时阴觉得这面镜子就是个傻的,文于晴那时候恐怕只是心情不好, 抱怨了一下, 它却把人的话当真了,能不挨骂吗? 沈芸和毛剑辉在一旁都看傻了, 这走向怎么跟他们所想的不一样? 许林宴问镜子:“所以外面这个文于晴是你幻化出来的?或者说她的魂魄被你换成了别人的?” 镜子内的火柴人摇了摇头。 【我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外面的女人还是她自己哦。】 按照镜子的叙述,一个人有三魂七魄, 每道魂魄都有自己的性格。像一个人有脾气暴躁的时候,也会有温柔娴雅的一刻。能开朗活波,也能沉着冷静,能热心肠的同时,也有坏心的时刻。 镜子只是收走了文于晴的主人格,释放了她的副人格。 所以外面的文于晴严格意义来说,依旧是文于晴,没有被野鬼占据她的身体,也不是镜子制造出来的假人。 “难怪沈太太会出现错觉,觉得这即是自己的孩子又不是自己的孩子。”柳时阴想起了沈芸跟他们说过的,自己女儿吃海鲜过敏的事情。 因为本质上是同一个人,所以改变后的文于晴依旧保留了她的一些细小的习惯。 许林宴道:“也难怪在明雅的时候,文于晴会害怕。她根本没有主副人格的认知,在她心里,她就是文于晴。所以在明雅的洗手间看到主人格的文于晴时,才会被吓了一跳。” 可能当时对方还以为撞鬼了呢。 柳时阴指着文景江道:“文总又是怎么回事?” 【他也跟我许了个愿!这家人真不厚道,过桥拆河!我帮了他们,他们既然还找道士来收我,讨厌死了!!以后我都不会在帮他们家实现愿望了,哼!!】 古铜镜周边的火焰烧得更旺了,幸好只是在镜子里面烧,不然柳时阴肯定得把它扔了。 柳时阴一脸嫌弃地道:“搞快点,有屁快放。” 古铜镜碍于柳时阴的淫威,熄灭了火焰,把话题扭了回来。 【那个女的一直把我带在身上,有一天的时候,她取我出来时忘记放回包里了,就把我搁在了茶几上,然后那个老头子回来看到了。】 众人随着它的话,脑海中浮现了文景江拿起镜子,对镜梳妆的画面。 额…… 好怪。 柳时阴咳了一声,问道:“然后呢?” 古铜镜继续写字。 【他没发现我】 众人:那还好。 古铜镜:??? 许林宴睨了其他人一眼,让他们别说话,别影响了古铜镜的述说。 众人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古铜镜不明所以,在柳时阴的眼神催促下,接着往下道。 【他没发现我,当时大厅也没有其他人,外面还下着雨,也不开灯,屋里黑漆漆的。他突然叹了口气,开始自言自语】 对于文于晴的变化,文景江开始是高兴的。但和新的文于晴相处久了,他就越不得劲,看着在公司如鱼得水,工作得心应手的文于晴,文景江出现了和沈芸一样的纠结。即觉得这是自己的女儿,心觉骄傲,又觉得有孤魂野鬼占了他女儿的身体,心神不宁。 还背地里找大师给文于晴看过。 但是大师并不能看出什么。 【他坐在沙发上,忽然恼怒地说自己不是个好父亲,要是自己是个好父亲的话,她的女儿就不会变成这样。说了一大堆,我听得稀里糊涂,只知道他想成为一个爱护女儿,尊重女儿兴趣爱好,不会对女儿发脾气的好爸爸。同时他又很想原来的女儿,特别的矛盾。】 【但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他!让他的副人格留在外面成为宠女儿的好爸爸,主人格则留在镜子里和原来的女儿重逢,多好的分配啊!】 【按理说他们愿望都实现了,该高兴才对,还有他们的妻子,丈夫女儿都变好了,她不应该开心吗?】 古铜镜十分不理解,这些人也太难伺候了吧。他都帮他们了却了心愿,最后不仅不感谢它,还骂它不说,又请了人来收拾它。 气死它了! 柳时阴忍不住戳穿它的心思:“你那是好心吗?你帮文总实现愿望,难道不是因为文总找了大师?” 文总能找一个大师,就能找第二个。这面镜子的性格,柳时阴已经看出来了,就是刚的时候很刚,但是发现不对时立马认怂。 它肯定也怕被揪出来销毁,所以打着帮文景江的说法,把人也拖进了镜子世界去。 “如果我们今天不来,你下一个是不是就要帮沈太太实现愿望了。”沈芸肯定想一家团聚,到时候这面镜子又能找理由了。 等把文家人一锅端了后,它就可以潇潇洒洒地在文家当它的吉祥物,不用怕被人拿去销毁。 毛剑辉瞠目结舌:“操,这也太狠了吧。” 刚才他还觉得这个镜子没什么坏心思,还能帮人实现愿望,瞅着还挺有意思的。没想到这其实也是一面黑心镜子,私心贼重。 毛剑辉本来为了看清镜子上面的字,离镜子特别近。现在发现了镜子的恶意,嗖地一下就躲到了一米开外。 沈芸也慌了,往佣人那边躲了躲。而佣人呢,都快要吓死了。 古铜镜不想被毁,连忙认怂且示弱。 【我虽然有些私心,但是我真的没想过害人。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大师求放过啊!】 “没想过害人?”柳时阴微眯起了眼睛,“幻境里让僵尸咬阿宴的是谁?” 他可还记得这件事呢。 许林宴笑了下。 古铜镜很想哭,它惹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惹上柳时阴。早知道柳时阴火气那么大,它就算是拔了刘老爹的牙齿也不让他咬这两个人! 挨了一顿打就算了,时不时还得被翻旧账。 这个叫柳时阴的男人真的很小鸡肚肠! 它就不懂了,他咬的是许林宴,又不是他,他火气那么大干嘛! 这些抱怨古铜镜没敢在柳时阴面前说,怕他心思狭窄,又得记恨自己。古铜镜只能在镜面上描绘出一个大哭的表情,可怜巴巴地求饶。 【大师,求放过啊。我真不是故意要害你们的,我只是想保住小命而已。虽然幻境后半部分是我过分了点,但我好歹也完成了你们的心愿不是吗?看在我实现了你们的愿望份上,能不能放过我啊!呜呜呜qaq】 大哭,大哭,大哭。 镜面上立马出现了一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4页) 38.中元节 一块逛鬼市 把盗墓贼成功逮捕, 负责此次任务的队长唐风走到了一位穿着道袍,生得明眸皓齿的少年面前。 唐风笑着道“这次谢谢清尘道长了,没你的话又该让他们跑了。” 方清尘顶着娃娃脸, 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没做什么。” “人我先带回局里了,清尘道长, 你要跟我们的车一块回去吗”唐风指着路边的警车说道。 方清尘摇头“我就不回你们局里了,我还得回一趟道观。” 唐风也不勉强, 和他说了再见后就收队离开了。 白泉观就在江城,方清尘打开手机,看着所剩无几的余额,默默地选择了坐公交车。辗转了一个多小时, 方清尘才到了白泉观山脚下。 他摸着饿扁了的肚子, 无奈地叹气“为什么每次出任务回来, 我都赚不到几个钱。当道士真穷,哎。“ 一边垂头丧气,一边吭哧吭哧地爬上了山。 到了观门,方清尘已经累成了一条死狗。但往来观光的游客众多, 为了维护形象, 方清尘愣是绷着肉肉脸, 慢慢地踱步回他们休息的地方。 有小道童看到了方清尘,咋咋呼呼地跑了过来“清尘哥哥, 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方清尘在熟人面前不再那么“装模作样”。他摸着肚子, 有气无力地道, “今天观里吃什么” 小道童转着手指道“吃豆腐,还有小炒肉。今天有人给我们观里送了半扇的猪肉。文大哥说,弄一点炒来吃, 剩下的做腊肉,到时候过年再吃。” “小炒肉啊,也不错。”方清尘咽了咽口水,鼻尖仿佛闻到了小炒肉的香味,肚子跟着咕咕地叫了起来。 他拍了一下小道童的脑袋,嘿嘿笑道“我去一趟厨房,看饭做好了没。” 小道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喊道“对了,清尘哥哥,师叔让你回来后去找他” “知道了,等我吃饱饭就去找他。”方清尘闻声也不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 有个年长的道士从旁边走过,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方清尘这小子的性格到底像谁,扎手舞脚的,一点都不稳重。” 另一边。 毛剑辉把柳时阴和许林宴送到了华北路。 等毛剑辉离开后,许林宴看着隔壁的楼栋,又看了看柳时阴,没舍得说再见。 柳时阴也一样。 周围有两两的学生路过,柳时阴听到他们说。 “中午吃什么柳姨的拌面怎么样,不用排队。” “我都ok,等吃完面我们去喝奶茶吧,昨天得莱商场那边开了家新的奶茶店,这两天在搞活动,买一送一。” “真的假的走走走” 临街的商铺这时候也蒸腾出了阵阵烟气,还有炒菜的滋滋声。 柳时阴看着停在小饭馆附近的行人,忽然低头望向许林宴笑着道“中午了,不知道阿宴赏不赏脸,跟我吃顿午饭。” 许林宴勾了勾唇,也跟着笑了“走吧。” 柳时阴过去帮他推轮椅,他们也没走远,就在街上逛着。 柳时阴指着路过的小饭馆细数道“这家的烧鸭饭很好吃,就是油了一些。这家的老板是个非常爽朗的人,做的蚵仔煎很有一手,每次老顾客去吃,还会额外送一些酸菜饺子。那酸菜听说是她老家的母亲自己种自己腌的,味道特别好。” “哦,还有这家,老板虽然看着凶神恶煞,其实特别喜欢小动物。看到他门口不远处趴着的小白狗了吗就是他养的。特别乖,平时都不怎么叫,也不咬人。这位老板好像是北方人,做的面食很地道,我之前吃过他做的凉皮,q弹爽滑,现在这个季节吃,特别开胃。” 柳时阴住在这边几个月,已经把周围的饭馆餐厅都摸熟了。知道哪家店做的什么菜好吃,哪些菜就一般般,也十分了解每家店老板的性格爱好。 提起来,头头是道,听得许林宴特别有意思。 经过一家卖包子的店铺,柳时阴跟许林宴叮嘱了一番“这家店千万别去,看到那位老板娘了吗她下巴尖,鳕鱼嘴,白眼,从面相看就是自私自利,不好相处的人。她做的包子,偷工减料,附近的人都知道,所以很少帮衬他们家。” 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个年轻的姑娘站到了包店的门口,要了两个豆沙包。 付完帐,小姑娘就站在门口吃了起来。只是吃了一口,她的表情就瞬间垮了下来,抱怨道”老板,你这豆沙怎么是苦的。” “什么苦不苦的,我看是你的味觉出问题了。”老板娘用白眼挑着看小姑娘,“卖出去的包子,我们可不退钱。看你年纪轻轻,人模人样的,不会是想来吃白食的吧” “就几块钱的东西,我又不是付不起。”小姑娘脸皮薄,直接就羞红了脸。 老板娘哼了一声,语气嘲讽“谁知道呢,有些小女生穿得光鲜亮丽,但却欠着一堆花呗信用卡,可不就得贪这瓜两枣嘛。“ “你”小姑娘气得脸更红了,但她显然不是会骂人的人。 “你什么你,赶紧走人,别挡在我的档口影响我做生意。”老板娘伸出手来,做了个去去去的赶客动作。 小姑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忘了这里有台阶,直接就往后倒了去。 眼看着就要摔倒,有什么东西却轻轻扶了一把她的腰,帮她稳住了身体。但小姑娘往后看去,却并没有看到帮她的人。 柳时阴悄然地收起了符纸,然后在接触到许林宴投掷过来的目光,顿时眨了眨眼。 许林宴暗自笑了起来,这人的心肠果然比谁都软。 老板娘扫到不远处的柳时阴和许林宴,喝了一句“看什么看” 柳时阴没想到火线会转移到他们的身上,不过他和小姑娘不一样,怼人很有一手。 他扯着嘴角,像是在跟许林宴说话又像是特别说给某个人听的,语气凉凉“你说我把这家店盘下来怎么样反正天后等人退租了,我就能直接装修,到时候也开一家面包店,应该比某家店受欢迎得多。” 老板娘的脸一会青一会白,脸色很不好看。她盯着柳时阴,恨不得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她不知道柳时阴和这家店的房东有什么关系,但他们的店的确开到月底就会退租关门。 而离月底,不偏不倚正好只剩天。 老板娘严重怀疑,柳时阴就是这家店的下一位租赁者,今天是过来考察的。 老板娘想到自己的店就要拱手让人,气得不行“现在这家店还是我的,你们不买东西就赶紧给我滚,别杵在我的门口” 柳时阴用眼睛测量了彼此的距离,笑着道“我也没站你门口啊。老板娘,这人行道不会也是你家的吧,脸这么大” 他还佯装打量了一番老板娘的脸,仿佛在说,脸似乎的确是有点大。 小姑娘还没走,在旁边笑出了声。 就是许林宴,也忍不住用手掩住了唇。 老板娘指着柳时阴,气得口齿都不清了“你你你” 柳时阴没理她,而是转头对许林宴道“中式糕点挺好吃的,你说我们要开一家主卖中式糕点的店怎么样生意应该会很不错吧。卖豆沙包也行,我做的豆沙包香甜柔软,一点苦味都没有,大家肯定都喜欢吃。” 老板娘总觉得柳时阴在指桑骂槐,肺都要气炸了。 柳时阴余光扫了她一眼,继续畅怀未来“我要是当了老板,应该能把面包店多开几年,不会短短数月就倒闭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老板娘心下大骇,这小哥是怎么知道他们家欠了债的 这事他们都没跟别人说过 担心柳时阴把他们家欠债的事情大咧咧地说出去,怕丢人。老板娘连忙变了脸,呵呵笑道“都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豆沙包苦是吧,大概是我那死鬼老公做面包时没加糖,这样,钱退给你了,包也不用还了,就当请你吃的。”她抓了几块钱,塞到了小姑娘的手上。转头又蹬蹬地抓了两瓶矿泉水送到了柳时阴和许林宴那,“两位渴不渴,矿泉水还没拆封,你们拿去喝吧。” “行,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柳时阴接过了她的水,也给了对方面子,没再多说什么,推着许林宴就往前面去了。 小姑娘见他们走了,连忙追了上去“等等,等等。” 柳时阴闻声,停了下来。 “刚才太谢谢你们了。”小姑娘道了声谢,从手提包里取出了几颗巧克力,塞进了他们的手心,“这是我从超市买的,请你们吃。” 说完,她又鞠了两个躬,挥手跑了。但跑出了几步后,她又回头来说了一句,“你们要是在这里开面包店的话,我一定会来光顾的,再见” 这下,她是真的走了。 柳时阴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道“我就开个玩笑,她不会当真了吧。” “你不想开面包店”许林宴抬眸看他。 柳时阴懒懒地道“开店太费精力了,我又不缺钱,没必要搞这些。” 他的目标就是当一条称职的咸鱼,摸一辈子的鱼。平时收收租就行,当老板,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别人来干吧。 柳时阴剥了一颗巧克力扔进了嘴里道“我就适合当个好顾客,给老板们花钱就好。” 许林宴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刚才的面包店上,眼神微深,心里有了个还不成熟的想法。 柳时阴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小时。 他弯下腰,双手撑在轮椅的把手上道“怎么样,想好吃什么了吗” 柳时阴的声音就贴着许林宴的耳边,让他的耳朵略有些痒意。 他的手指微动了下,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视线则快速地掠过面前的饭馆。 想起柳时阴刚才提到的酸菜饺子,还有早上在幻境里柳时阴带他去吃的水晶饺。 许林宴提起了纤白的手指,指向了面前的一家饺子店“吃饺子怎么样我突然很想吃饺子了。” “行。”柳时阴对于吃什么并不介意,听到许林宴想吃饺子,二话不说就应承了下来。 他推着许林宴往饺子店走去,同时开口说道“这家店的饺子皮都是老板自己擀的,肉也是手工剁的,味道还不错。他们家好像已经开了有十多年了,老顾客很多” 随着柳时阴的介绍,他们走进了这家饺子店。 因为是老店,没有餐牌,只有墙上贴的一张大菜单。想吃什么,根据菜单点就行。 柳时阴把许林宴推到了靠墙的位置上,免得他被进来的顾客碰到。 他呢,则坐在了对面,笑吟吟地给许林宴做推荐“这家店的白菜鲜肉饺很好吃,你可以尝尝。芹菜牛肉馅和香菇鸡肉馅的也不错” 柳时阴就像是有什么好吃的,都想往外掏的小孩,似乎每一种饺子都想让许林宴尝上。 许林宴眼里含着笑,不忍打断他。只等他说完后,才略有些可惜地道“每一样听起来都很好吃,只是我一个人,好像吃不了那么多。” 柳时阴咳了一声,也觉得自己推荐得太多了,这真的全点了,许林宴得吃成个大胖子。 想象一下对方肉肉的脸和肉肉的身体,似乎还挺可爱。 柳时阴抑制住不知道拐到了哪个方向去的大脑,说道“我去问问老板,能不能帮我们把这些饺子都拼一下。这样的话,你每种都能尝一尝。” “嗯”许林宴弯起了眉眼,笑得格外地好看。 柳时阴看他高兴,自己的心情也莫名地跟着愉快了起来。 饺子店的老板娘很好说话,听了柳时阴的来意,乐呵呵地道“没问题,每种味道给你们来两个怎么样你和你男朋友都能吃到。” “男朋友”柳时阴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他和许林宴这是被认成了情侣吗 “老板,来一份芹菜牛肉饺。”身后有新进来的顾客在点菜。 老板应了一声,转头进了厨房开始忙活。 柳时阴没找到机会解释他和许林宴的关系,只好作罢。转身打算回到位置,视线就对上了许林宴的眼睛。 对方一直在看他,见他望过来,还笑着抬手挥了挥。 许林宴的眼里只有柳时阴,他在等他。这个念头升起,柳时阴的大脑中莫名地再次想起了“男朋友”这个字。 “咳咳”柳时阴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咳嗽了两下。 他在想些什么,一定是被饺子店老板给影响了。 煮饺子的时间并不需要多长,很快,他们要的全拼饺子就上了桌。 老板娘说道“饺子还烫着,你们吃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对了,我们家的辣椒酱都是自己炸的,特别香,配饺子一绝。你们要是能吃辣的话,可以试试。” “行,谢谢了。”跟老板娘道了声谢,柳时阴回头看向了许林宴,“这个辣椒酱不是很辣,你要不要尝一点”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柳时阴知道许林宴的口味偏清淡一些,相比爽辣的食物,他更喜欢清甜一些的东西,譬如加了红糖水的凉糕。 许林宴睁着黑亮的眼睛,轻声道“如果不是很辣的话,我可以试试。” 柳时阴怕辣到他,没敢给他多加,只是往蘸料碟里倒了非常少量的辣椒酱。之后又问他要不要加醋,等他点头后,倒是多倒了些醋。 有了醋调和,辣味会减弱许多。 看饺子已经没那么烫了,柳时阴便用干净的筷子给他夹了一个“试试看合不合口味。” 许林宴并不在意口味的问题。因为这是柳时阴夹给他,带他来吃的东西,就算很难吃,他也会觉得很好吃。 柳时阴给夹的是白菜猪肉馅的饺子,圆滚滚,胖乎乎的,特别可爱。 许林宴看着都有些舍不得吃了。 柳时阴见他没有动作,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怎么不动筷,许小公子难道还想等着我喂你吗” 说着,他用筷子夹起了最近的一个圆乎乎的饺子,含着笑凑到了许林宴的面前。 他知道许林宴不会吃,就是想逗一逗人。 笑过后,他的手就想拐回来,自己把饺子吃了。可是谁知道,许林宴的手忽然攀上了他的手,制止了他收筷子的动作。 更让人意外的是,许林宴微低下了头,随着他垂落的黑发,柳时阴筷子上的饺子就被他咬去了一口。 鲜甜的酱汁顺着破口的地方,滴滴答答地落在餐盘上。 周围人声鼎沸,但柳时阴和许林宴的这一角,却似乎独占一个空间,静谧无比。 许林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会不会太过恣意,会不会让柳时阴讨厌,垂放在大腿上的手指不禁微微蜷缩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就短短数十秒,柳时阴倏地笑出了声,淡然无比地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许林宴舒展了手指,点头道“好吃。” 看着那只被自己咬过的饺子,许林宴正想让柳时阴把它放到自己的餐盘中,让自己来解决掉的时候,柳时阴却先一步,自然无比地把饺子放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4页) 39.棉花糖 算不算间接接吻? 柳时阴把面具斜斜地戴在许林宴的头上。戴好了后, 柳时阴往后退了些,满意地道“不错,好看。” “谢谢。”许林宴弯着眉眼, 笑着道谢。 突然,他抬起了手,碰了碰柳时阴的发丝, 柳时阴微讶,他却笑着道“你的面具有点歪了。” 哦,原来是整面具啊。 柳时阴静静等着他帮自己弄好。其实一个面具用不了怎么弄,但是许林宴就是刻意地拖延时间, 似乎多一秒都是好的。 不过时间不宜过长, 不然容易被某人察觉。 许林宴笑着收回了手指“好了。” “谢啦。”柳时阴也回了他个笑, 然后站直身体指着前面道, “那边有卖柠檬茶的, 要不要喝” 许林宴“好。” 大家看到坐轮椅的许林宴, 都会稍微避让一下,所以柳时阴推着许林宴在人流中走起来还算轻松。 问老板要了两杯柠檬茶,递了一杯给许林宴。许林宴没有喝,只是插了吸管后又给了柳时阴。 柳时阴乐了“没想到阿宴你还挺会照顾人的。” 柳时阴把自己手上那杯插上了吸管, 和许林宴的直接做了交换。虽然这个交换似乎有些多余, 但是柳时阴和许林宴心情都十分的愉悦。 柳时阴喝着柠檬茶, 心道老板手艺不行啊,柠檬茶独有的酸酸溜溜的味道没尝到,反而喝了一嘴的甜。 不过还挺好喝的。 鬼市开在一条街上,街道很宽,路两边除了各种小摊贩外,还有不同的饮食店。柳时阴和许林宴经过一个烤肉店, 还闻到了诱人的香味。 柳时阴笑着和许林宴道“说是鬼市,其实就跟夜市差不多,一点都不可怕。” 许林宴望着打扮成女鬼,化着七窍流血妆容的女生,说道“有些还是挺可怕的。” 嘴上这般说,眼里却不见惧意。 柳时阴感慨“现在的人化妆技术是真的厉害,他们照镜子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害怕吗” 瞥到路边卖雪白绵软棉花糖的大叔,柳时阴想到他挺久没吃这玩意了,就多问了一句“有棉花糖,要不要吃” 许林宴知道他想吃,所以说道“好。” 柳时阴笑嘻嘻地过去买了两根回来,一根白的,一根粉的,蓬蓬松松,特别好看,闻起来也甜甜腻腻的。 柳时阴把粉的递给了许林宴,自己则拿着白的径直来了一大口。 棉花糖看着大,但是真不禁吃,柳时阴三两下就把自己的给解决了。他舔了舔嘴,觉得没吃过瘾。 这时候,那团粉色的棉花团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许林宴把完好的,还没吃的棉花糖举到了他的面前“这个也给你吃吧。” 柳时阴没有接,而是挑了挑眉道“你怎么不吃” 许林宴要说他不喜欢吃这种话,感觉柳时阴会生气。但又不能说是特意留给他的,这样他的心思就有些昭然若揭了。 许林宴在心里快速地想了各种理由,最终才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我感觉最满意的一个回答“我看你挺喜欢的,作为朋友,我的也给你吃。” 柳时阴看了他一眼,眼眸中的深沉渐散。他勾着唇,接过了许林宴的好意。不过他没吃,而是又递到了对方的嘴唇上。 柳时阴“这是买给你的,你也吃。” 许林宴在他不容置喙的眼神下,慢慢地张开了嘴巴,咬了一小口。棉花糖是真的甜,都快甜到许林宴的心里去了。 他吃过后,柳时阴也不客气了,直接对着另一边咬了起来。一个浑圆的棉花糖就这样多了两个口子,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点。 看着这两并不长在一块的缺口,许林宴莫名地觉得有些脸红。感觉柳时阴刚才那一口仿佛咬在了他刚咬过的地方。 柳时阴看到许林宴突然红了的耳朵,心里莫名有点痒,有点想碰一下。 之前就想碰了,现在这个念头又再次冒了出来。 柳时阴其实特别自我,既然想摸他就伸手过去摸了。小小的耳垂接触到微凉的手指,软软的,还有些烫,让人不禁又轻轻地揉捏了两下。 蓦地,耳垂表面的皮肤温度变得更热乎了。 许林宴第一次发现,耳朵上的神经是如此的敏感。这种敏感仿佛带动了他的身体,让他觉得柳时阴的抚摸遍布了全身,而不单单是耳上那小小的一块地方。 被摸得实在受不住,许林宴抬手摁住了柳时阴的手腕,眼里像是含了水光,略有些可怜地唤了一声“时阴” 柳时阴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原来能被叫得如此缠绵。 他咳了一声,收回了莫名觉得有些发烫的手指道“刚才你耳朵上粘了棉花糖。” 许林宴一直把棉花糖拿得很小心,根本不可能粘到棉花糖。 但是他也没有拆穿柳时阴,只是伸手摸了摸被柳时阴触碰过的耳朵,眼睫微垂,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吗” 柳时阴看着再不吃就要缩水的棉花糖,又把棉花糖抵在了许林宴的唇上“再咬一口吧。” 凑巧的是,压在许林宴嘴唇上的那一面棉花糖也有个缺口,但那明显不是他之前咬出来的。 许林宴他看出来了,那是柳时阴咬过的地方,他不知道柳时阴知不知道,但他也没主动说。 而是佯装在柳时阴的示意下,照着缺口的地方吃了些黏黏腻腻的糖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一口的棉花糖更香甜,齁甜齁甜的,却一点都不讨厌,不腻人。 “还要吃吗”柳时阴含着笑。 许林宴是个很会适可而止的人,他把剩下的棉花糖推回给了柳时阴,颇为认真地道“你吃。” 这本来就是想让柳时阴吃的,他吃了两口已经十分满足。 柳时阴也不推脱,也不嫌弃,直接就把剩下的棉花糖给解决了。 柳时阴心道,真甜。 等柳时阴吃完,许林宴抽了一张纸让他擦手。 擦完手,柳时阴看到一个卖古玩的小摊,想问许林宴要不要去看一下时,手机响了。 柳时阴看了眼来电显示,对许林宴道“是谢柔柔。” 许林宴知道,谢柔柔是柳时阴的租客,今晚除了他们外,还有他的两位租客要来。 柳时阴接起电话的刹那,就听到了谢柔柔那边传来的吵杂声。 “大佬,你们现在在哪我们已经到鬼市了。” 柳时阴观望了一圈周围,试图找到一个显眼的标志点告诉谢柔柔等人。许林宴看出了他的意图,拉了拉他的衣服,指向了他们身后的一座古风古色的大茶楼。 柳时阴把茶楼的名字告诉了谢柔柔,就和许林宴在附近等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谢柔柔和林茹来了,顺便还带来了于暮。 柳时阴瞧见于暮,哟了一声“你不是说不来吗” 于暮苦逼地道“我是被逼来的。” 他悲催地瞅向了谢柔柔。 谢柔柔没有一点罪恶感,她重重地拍着于暮的肩膀道“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怂,街上这么多人,就算有鬼也不敢跑出来呀。别愁眉苦脸的了,出来玩就应该开心一些” “说得容易。”于暮耷拉着肩膀,“根本开心不起来。” 林茹向柳时阴解释“我们是在楼下碰到于暮的,柔柔看他心情不好,就想着叫他出来散散心。” 于暮虽然满身怂意,但能跟来大概也是看出了谢柔柔的好意,所以才没拒绝。 柳时阴看着坐轮椅的许林宴,又看了看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好远离路过的化着各种恐怖妆效的行人的于暮,摸了摸下巴,忽然问了个似乎和话题不怎么搭边的问题“于暮,你是开车过来的吗” 于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对。” 谢柔柔“今天人多,我们本来让他搭地铁的,但他死都要开车。” 因为于暮都开车了,她们也懒得分开走,就一块坐车过来。谁知道在来的路上就先塞了十来分钟。 谢柔柔头疼地道“我都不敢想象,回去时得塞多久的车。” 于暮开车过来的目的很简单,要是受不了鬼市的氛围,他就躲在车上去。不过这个想法他没打算告诉大家,因为说出来肯定会被笑话。 “开车来挺好的。”柳时阴没有附和谢柔柔,反而还颇为赞同地道。 众人啊了一声,眼睛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当余光掠到他身旁坐在轮椅上的许林宴时,众人瞬间恍然大悟。 的确好啊,许林宴腿脚不方便,回去时乘坐人多的地铁,显然没有坐车舒服。 所以路上花点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啧啧。”谢柔柔眼光揶揄地瞥着许林宴和柳时阴一人,直把许林宴看得都有些坐立不安了。 柳时阴察觉后,睨了谢柔柔一眼。 林茹比较识趣,过去拉了拉谢柔柔。 谢柔柔收起了视线,转头跟好姐妹嘀咕了起来“你说咱们房东和那位漂亮小哥是什么关系” 林茹咳了一声道“就普通朋友吧” “这眼睛都恨不得长人身上了,还普通朋友。”谢柔柔明显不这么认为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