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官他不想工作》 第 1 章 老旧的宅子里，一个穿着蜻蜓和服的男孩面对着一个丑陋的怪物。 那男孩蓝盈盈的眼睛，恍若映照着天空的宝石，折射冰冷的光芒。 [真是无趣。] 顶着他人敬畏的目光，五条悟了挥挥手，随意把眼前用于训练的咒灵杀死。 无趣的生活，脆弱的咒灵，谄媚 的恭维，皱巴巴的老头子...... 从他出生起就被安排好的一切。 五条悟对此感到厌烦。 在仆人的引导下，五条悟转入下一个课程国文。 出乎意料，不是之前那个戴着眼镜、穿着黑西装的死板中年人。 五条悟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稍显 冷淡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掺杂着橘红、墨绿、浅蓝的瑰丽颜色，这样的特征本该非常吸引人，却和其拥有者沉静的气质中和起来。 国文老师？ 看起来可真不像。 五条悟倒是觉得这人更像数学老师。 五条悟用他那双六眼观察了一下这个人———穿着一身不符合老头子审美的紧身衣，头上戴着一个存在感非常明显的大耳机，还有那看着年龄不大的帅气脸庞…… 是普通人吗？ 六眼传输过来的种种数据都表明，这个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咒术师，甚至连流动的咒力都在一个中等偏下的水平。 [比起他那堪称奇异的外貌来说，太普通了。] 五条悟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再 将之投注在小黑板上。 反正很快就走了吧，他不需要多观察这个人。 “我叫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看着没有一点上课欲-望的五条悟，面不改色。 经过简短的一句自我介绍后，他们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五条悟的老师总是换得很快，因为他是六眼，因为他看一眼就能明白一切。所有的课程，只不过是基于传统的教育设立的。 但是没关系，以五条家的积蓄， 他的老师换得快，也来得快。 大概是那群老头子腐朽的观念作祟，全然没有在老宅加入外界高科技的意思。 连上课时的道具，老师们都用得 是黑板粉笔。 粉笔在黑板上“嘎吱嘎吱”摩擦着，为格外安静的室内增添了一点噪音。 五条悟看着看着，就瞪大了眼睛--试问有哪位老师上来就把解析全写上去呢？ 艾尔海森显然喜欢最高效率的办法，如果不是因为没有电脑投屏，还不能直接贴个打印纸糊弄过去，他也许连写都不愿意写。 但同样的，他也不喜欢进行对这位特殊人士来说，毫无意义的讲课行为。 既然你能用“六眼”看得懂，我就 让你自己想。 既然你嫌弃以前的老师太啰嗦， 我也不喜欢浪费时间讲课，你就直接看解析。 艾尔海森这场别开生面的授课，让本就看所有老师不顺眼的五条悟“蹭”地站起来，皱着眉头。 “我以为，五条家请你来不是为了让你水课的。” 即使说出来了，看着艾尔海森无动于衷的样子，五条悟的总感觉自己似乎被挑衅了。 “不，这只是......因材施教。” 艾尔海森轻轻拍手，掸去手上的粉笔灰。灰尘飞扬间，若存在旁观者，就可以看见一只炸毛幼猫与一只成熟天隼的对峙。 “你不如先看看最后的问题。” 他那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移向黑板的末尾，指向了最后一个问题———— ............ “这么做没关系吗？” 长着蕈兽外表的小东西漂浮在空中，围着下班就跑回家看书的艾尔海森转来转去。 “他会好奇。” 而好奇，可以是一切事情的开端，也能让五条悟起“看看他留下来会怎么做”的念头。 坐在这里的艾尔海森，是一位相 当的“倒霉蛋”。 不然该怎么解释，他会在探索赤王陵时，被暴-乱的地脉卷入另一个未知世界？ 这个自称“系统”的小东西莫名出现，模拟出蕈兽的样子，帮他置办这个世界的身份，还催促着他做所谓“任务”。 [真可惜，不能研究一下。] 艾尔海森曾悄悄触碰过系统，只是蓝色的数据流被他的手搅乱，却没有一点真实的触感。 再是后面，出去购置日常用品时，他观察其他人的反应，发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见。 [与虚空终端倒是有点像。] 艾尔海森听着耳边一段段系统的诱惑-关于完成“任务”的好处。譬如常人所渴望的金钱权利，譬如是他回到自己世界的办法...... 但他只是不紧不慢地把手上的实体书翻了一页，对系统的话全然无视。 [比起虚空终端，更“活泼”一点。] 打定主意他会答应吗。 还真不一定。 他所求的不过是安静的生活，稳定的秩序，可以研究知识的环境。若是这个世界里条件满足，他大可在研究时慢慢寻找方法回去。 只是某个人大概会着急。 联想到某个金色头发的烂好心室友，艾尔海森翻页的手停了一瞬，又继续往下。 [那家伙说不定很乐意我不回去。] “把今天的奖励提出来。” 所谓的任务[长期成为五条悟的 老师]，具有阶段性的奖励。 系统也是下了血本，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艾尔海森感兴趣的孤本，怂恿他接下这个任务。 艾尔海森也不愧为知论派的天才，短时间内精通了国文，成功混入五条家。 并且在今日，引起五条悟的轻微兴趣，确保自己明天还可以去干这份工作。 所以，他想要的东西，也很快到手了一部分----孤本的前几页。 “宿主觉得今天那个孩子怎么样呢？” 系统用它那蕈兽自带的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盯着艾尔海森，似乎觉得他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来。 “一个任务目标。” 相当平平淡淡的回答，瞬间浇灭 了系统的小心思。 “只是任务目标吗？” 系统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 “难道不是吗？” 艾尔海森翻看着手上的几页纸，冷淡地回答。 好吧，你不能期待一个本来就半推半就做任务的人，会把第一次见面的“学生”，视为什么珍贵的家伙。 哪怕是六眼“神子”五条悟。 艾尔海森明明可以看出系统对五条悟的重视，却仍旧保持着自己那不冷不热的态度。 这可真是让系统烦恼。 系统叹了口气，无奈地绕着客厅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这样它的烦恼就可以转没掉。 第 2 章 第二次上课，五条悟等待那位老师的到来。 “你那天的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吧。” 顶着一圈黑眼圈的五条悟，跟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一样，还脸色不爽地瞪着艾尔海森。 “你觉得没有就没有吧。” 艾尔海森只是放好自己的书、资料，走到眼前的黑板上开始写今天的授课内容。 毫无疑问，还是带着答案的板书。 课真的很水，却能让五条悟那每时每刻都在转动的大脑有休息时间。 五条悟径自理解完上面的板书，就闭起眼睛趴在桌子上面。 在一个普通的，经过长老核查的咒术师面前，即使是闭上眼睛，五条悟也能快速反击。 至于为什么他选择闭起眼睛...... 对于一个幼童来说，成长中的六眼所展示的、越来越多的信息属实是个负担。 即使是每天摄入足量的糖分，五条悟还是会觉得饥饿。疯狂消耗的脑力和储存营养的博弈，是他现在的身体难以承受的。 但这对于财大气粗的五条家，这也不算什么问题。 能用钱购买的补品，他们全都能堆给五条悟。好在五条悟消化得快，没有变成一头小猪。 艾尔海森歪头看了眼五条悟，确认他正常活着，就把目光移回自己手上的书。 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非常催眠。连只是闭目养神的五条悟，都产生了一丝困意。 但他在睡着的前一刻睁开眼睛，又抬头看看板书，让自己清醒起来。 “哈啊————”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五条悟又不爽地看着比自己清闲的艾尔海森。 居然有人能在他面前这么摆烂，不可能的事，他只会把人折腾起来继续干事。 “喂，继续上课啊。” “沙沙沙——” 回答他的，是笔在本子上摩擦的声音。 “......” 五条悟气得鼓起脸颊，站起来挪到艾尔海森旁边。 他倒要看看，什么东西能比给他上课还重要。 “啪——” 笔记本被艾尔海森无情合上。 脚步声都没发出的五条悟，连个边角都还没看见，就被挫败了。 “你想听什么。” 艾尔海森似乎是很随意地抛出了这个问题，却让对面的这位学生陷入沉思。 五条悟想听什么？ 现在的五条悟拥有六眼这个神器，什么都能一瞬间理解。而被五条家捧在手心的他，什么困难都没有经历。 他对自己所身处的小小世界，并没有什么疑问。 “那就讲点外面的东西吧。” 那就讲点他接触不到的，更为广阔的世界吧。 这也许已经不是国文的范围了，但这可以是一个老师讲课的范围。 “可以。” 艾尔海森似乎笑了，但五条悟没看清楚。 艾尔海森不曾对系统说过的，是他对“六眼”很感兴趣。 所谓解析一切，所谓百年一遇。在曾经见识过须弥的虚空终端的艾尔海森眼里，这个“六眼”不过是一个无法关闭的解析器。 也许只是解析功能更胜一筹，但对于源源不断接受信息的使用者来说，过于嘈杂。 这种嘈杂作用于心理，让五条悟无暇思考，只能分辨。 ［若是五条悟学会“思考”，那他还会被关在这里吗？］ 艾尔海森对此有些感兴趣，并且将之作为下一个实验课题。 曾经依赖虚空终端的须弥人，在他离开之前，大部分都不适应这种只能依靠实体书的生活。 那五条悟这个与生俱来就能得到一切信息的人，会花多少时间学会“思考”呢？ 当然，即使没有艾尔海森的介入，以五条悟还没被训化的性格，也会在后期能力完备时逃离这个地方。他只不过是让这个过程更提前了一些。 艾尔海森将笔停下，将书关上，面对五条悟主动提出的想要接触外界的要求，嘴角微微勾了勾。 满足一个聪明的学生的疑问，是一个老师必备的美德。 那就从外界常识讲起。 艾尔海森给五条悟捋了捋外面的结构和规矩。 于封-建家族大少爷五条悟而言，这些常识也太过不常识了。 “外面已经没有仆人了吗？” “不是，只是这些仆人改名为了职员。” “为什么外面这么多麻烦规矩他们还不改？” “因为约定俗成。” “约定俗成？” “违反了这些规矩，就会被排挤。” “哈？就这？” 对于五条悟而言，艾尔海森所说的一切就像天方夜谭。 为什么即使被压榨也从不反抗？为什么年纪大就可以抵过一切努力？为什么这种规矩没人来改变？ 明明其他人可以，却不愿意做。 这对为所欲为的五条悟来说，似乎有些难以理解。 “我的上课时间到了，再见。” 但盯着时间下班的艾尔海森没有给他再问的机会，拿起书就不带一丝云彩地走了。 五条悟死死盯着那位，又给他留下一堆解不开的问题的“老师”，闷闷不乐地趴回桌子上。 ............ “哼哼～哼哼哼～” 系统似乎很高兴，一路上都围着艾尔海森哼起不成曲调的歌。 “你似乎很高兴。” 艾尔海森拎着一盒加热后的便当，若无旁人地询问系统。 “对啊，我很开心。” 系统似乎从来没掩饰过自己的意图，从发布任务，到艾尔海森做任务后的反应，明明白白地昭示了它的特别态度。 ［莫名其妙的信任。］ 艾尔海森在心里锐评。 一条从五条家到他家最近的路，若不是这里的人都没有神之眼，他应该会一路e回去。 今天似乎出了些变故。 “......” 艾尔海森面无表情绕过眼前圆滚滚的、拦路的黄色兰那罗。 “艾尔海森！！！” 好熟悉的声音，就好像他以前把书放在客厅时卡维的大声指责。 “可恶啊啊啊！！！你这个家伙别给我装没听见！！！” 那只黄色的兰那罗偷袭抓住艾尔海森的披风，死死往下拽，就差在地上滚两圈。 “放手，卡维。” 艾尔海森伸手把他拎起来。 兰那罗卡维就是不放，甚至还又用力拽了一下。 “你不是认出来了吗？跑那么快！你果然是故意的！” 似乎每次面对艾尔海森时，卡维都不能保持面对外人时候的和善语气。 ［这家伙也太气人了。］ 兰那罗卡维看着眼前这放大且面无表情的俊脸，恨不得伸出自己短短的小手“邦邦”来上一拳。 谁料艾尔海森直接给他塞腰包里了。 对，就是那个容量神奇、靠近腰部、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包的腰包。 “艾尔海森你——” 艾尔海森合上了包，将卡维关了进去。 第 3 章 “好了，说说你怎么来这里的。” 走回家里，艾尔海森把蔫了吧唧的卡维放在沙发上。 “算我倒霉，找个人都能因为踩空掉到这里，还变成这个鬼样子。” 兰那罗卡维平躺在沙发上，头上的那根草都显得萎靡不振。 事情还得从艾尔海森失踪那天说起。 卡维本来刚结束一个大工程，打算去和朋友们喝酒庆祝。结果就接收到某位金发旅行者来说的，关于艾尔海森失踪的消息。 “所以你为什么不先找搜救队，要先告诉我？” 卡维痛苦挠头，为这不省心的学弟兼房东。 “理论上来说，你已经是他关系最亲近的一个人了。” 旅行者的话有理有据，一个亲人都没有的艾尔海森，最亲近的可不就是这位房客兼学长么。 “......” 卡维刚想反驳，却又被堵得说不出来。 “他这哪里失踪的？” 卡维最后还是问了旅行者。 “赤王陵。” ...... “然后我跟着搜救队搜查的时候，不小心踩空掉到这里了。” 还变成了一只兰那罗。 卡维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发生这么魔幻的事情。这可比艾尔海森说要把房子送给他了还不可能。 可偏偏就发生了。 “咕咕咕～” 卡维的肚子还应景地响起来，为他此时的处境更添一分凄凉。 “......” 顶着卡维可怜巴巴的目光，艾尔海森把自己正在吃的便当在卡维面前晃了两下，又在卡维气到爆炸之前拨给他一半。 “看来你没有继承兰那罗的味觉。” 不然当个喜欢喝露水吃野果的小生物，平常给卡维扔一杯雨水就好了。 卡维显然没有听懂艾尔海森话语里“恶毒”的意思，他饿虎扑食一样吃完，又抱着自己开始忧郁。 “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英明神武的卡维，妙论派之光，伟大的建筑师，从今以后只能以一个圆滚滚的兰那罗样子现身，想想都令他感到难过。 “我能帮你啊。” 系统不知道从哪里冒头出来，一个空翻后滚到卡维旁边。 它跳来跳去，手动弹出一堆任务，蓝色的数据屏幕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 卡维好奇地捏了系统一把，可惜也是那个结果——碰不到。 “......” “我觉得你这样子挺不错的。” 艾尔海森斟酌了一下列出来的任务，良久，对着卡维调侃。 “什么啊！我现在连笔都拿不起来！” 卡维抓了把自己的小短手，太可悲了，小梅丢了，手也握不住笔，他的英明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哈......” 艾尔海森无奈地点头，随手选了个任务点下去，下面显示的奖励是［每天一小时恢复人身（限定对象为卡维）］。 卡维的现状多多少少是因为艾尔海森。 就算再怎么不想做任务，艾尔海森也不会放着卡维不管。 “能透支吗？” “不行。” 系统生怕艾尔海森反悔，分分钟开始安排下一个任务的进度。 ............ 津岛修治，是津岛家这一辈最小的孩子。 正是因为是最小的孩子，他才是最不被需要的。 继承家业？年长的大哥早已做好准备。 交流其他家族？他的二姐、三姐已经承担起联姻的责任。 从仆人若有若无的轻视里、父亲宛如养宠物般施舍的态度中、因为生产后遗症修养的母亲的眼神里，津岛修治知道，自己的诞生是不被期待的。 于是他扬起小丑一样的笑容，做着滑稽可笑的蠢事，尝试吸引亲人短暂的注意力。 明明他不会因此感到快乐。 慢慢地，津岛修治觉得，自己似乎生来就比寻常人缺少了什么，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他一眼就可以看清，那些仆人暗藏的小心思。甚至觉得，只要他想，他可以通过干涉其他人的行为，将他们引向任何结局。 这不该是一个正常孩子的想法。 津岛修治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并悄悄地隐藏起来。 只是偶尔独自待在卧室的柜子里时，津岛修治捂住自己的心口，觉得里面空荡荡的，好像怎么也填不满。 缺了什么呢？ 津岛修治不知道。 但是他想找出来。 他翻阅了家里所有的书，听完了所有老师讲述的课，旁敲侧击地问过所有可以接触的大人的想法。 没有得到答案。 这很正常，普通人与他这种奇怪的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而书里面也不会正好记载他的问题。 意识到这点，他明白了不该将希望寄托在这个狭小的地方。 他需要的，可能是更深层次的，更刺激的，更接近生死边缘的...... 总而言之，他需要先离开这个关住他的囚笼。 有了这个想法，虽然每日如前一日般进行着，但津岛修治心里却谋划着更为大逆不道的事情——离家出走。 “我们决定把你寄养一段时间。” 父亲突然的决定打断了他的计划。 津岛修治虽有些不高兴，面上还是扬起看似快乐且满足的笑容，就好像他会接受父亲的一切安排。 “是的，父亲大人。” 他这么回答了。 尽管他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荒谬而又突然的决定。 被交接过去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男人，据说是什么津岛家的远房表亲。 看着这属于外国人的立体面容，完全差异于津岛家的神奇发色和瞳色，津岛修治也猜不明白，这到底是多远的表亲。 “你是津岛修治。” 那个男人低下头，冷淡的眼睛里是一种近乎于评估的色彩。 ［被看透了。］ 津岛修治莫名有了这种想法，但他并没有抛弃自己对外滑稽可笑的伪装，转而对那个男人做了个夸张的礼节。 “您好，是我。” “我叫艾尔海森。” 看着这位行为有些诡异的孩子的“表演”，艾尔海森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头，介绍了一番自己。 “走吧。” 说完，他就不等这位最新的任务目标开口，带着他回到自己的暂居地。 说是暂居地，却也是系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找来的好地段，能周边安静符合艾尔海森的需求，走一小段路过去还是热闹的街市。 二层的小别墅还留了点其他人住进来的空间。 “欢迎欢迎！” 系统和卡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小礼炮，哗啦啦朝着两人喷-射出来。 艾尔海森躲得快，一闪身就溜了进去，留着津岛修治一个小孩子接受礼炮的洗礼。 “......” 津岛修治扯下头上稀碎的礼花带子，扬起一个在他人看来非常柔软无害的笑容。 “啊，抱歉，你不喜欢这个吗？” 拥有了一个小时恢复时间，现在变成人形的卡维看着津岛修治的笑容，下意识道了个歉。 系统那个小傻瓜，听见卡维的话，还翻出一堆关于“欢迎小孩”的资料，苦恼地想自己的欢迎仪式怎么不受待见了。 “你的行李放在二楼，就在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想整理的话现在可以过去。” 还是坐在沙发上的艾尔海森，看着这一出闹剧，出言打断了几人间的沉默。 “好，那我先去看看。” 在他人面前，津岛修治还是不改那乖巧的保护色，打了个招呼就走上楼梯去了。 行李被分开放得很好，但津岛修治没有想动的意思，直接一屁股坐在床边。 他还想着卡维刚刚的那句抱歉。 是他的演技退步了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能看出来。 也许不是。 津岛修治思考起这两个人的异常。 一个表面冷淡，但是即使看透了他也未曾说出口的家伙。 一个表面热情，随随便便就戳破他笑容的怪异家伙。 还有一个会说话的蓝色蘑菇。 津岛修治觉得，自己似乎遇到了和自己一样，可以被归为“异常”的同类。 第 4 章 卡维可以在想到自己永远变成兰那罗后失落无比，也可以在拥有一小时的人形后兴高采烈。 “这样就开心了？你的快乐真简单” 艾尔海森抓着兰那罗卡维准备的早饭，那淬了毒的嘴巴也没停。 一场非常顺理成章的口水大战彻底爆发，刚刚还想观察的津岛修治被淹没在他们不休止的争论里，双眼无神地啃着面包片。 随后，还是在唯一能够工作的艾尔海森出门后，这场大战才止息下来。 虽说艾尔海森走了，但家里还留下来个小孩子，卡维用他那兰那罗的风力驱动小叶片，飞到这位小孩子的对面。 “......” 津岛修治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卡维，试图理解他这个奇奇怪怪的样子。 【有点像是童话书里的小精灵。】 无害的简化小表情，看起来就软乎乎的身体，圆滚滚毫无棱角的构造，再加上头顶的几片小叶子。 兰那罗的外形，确实很符合小孩子们对童话的想象，不然那篇关于它们的童话故事，也不会在须弥那么流行了。 卡维没有刻意避开津岛修治，因为这位孩子会长时间寄养在他们家，迟早都会发现的。 不过，现在这个年纪的小孩都会干些什么？ 卡维从自己早已模糊的童年记忆里，抽出了些细丝。 “你想看书、画画，还是找其他小朋友玩？” 津岛修治听着这些接近于试探的善意话语，有些新奇。从前他都是被其他人安排好一切后，就按部就班地进行日程，到了这里反而没了那些约束。 大人从不会对小孩子解释他们的选择，津岛修治也不会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把自己送到这种堪称松散的家庭里寄养。 “那就看书吧？” 津岛修治笑意盈盈，跟着卡维来到这间屋子里的书房。 在艾尔海森的强烈要求下，生怕其罢工的系统不得不为他开了个书房。书房中也放置了各种流通于外界的实体书。 所以，呈现在津岛修治眼前的，就是装满几面书架的书。 津岛修治随意地选了几本没看过的书，找了个位置坐下。 卡维见他这个样子，也变成人形，抄起纸笔去记录自己的艺术构思。哪怕没有工作，也不会妨碍大建筑师挥洒自己的热情。 津岛修治现在的表现无疑是个乖孩子。 他对大人的话言听计从，摆出一副可以体谅所有人的热情样子，甚至连自己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也许在试探过后，他会稍微改变自己面对这几个人的态度。 毕竟，都是不能以常理对待的异类不是吗？ 黄色玩偶是在完成自己的艺术设计了，蓝色小蘑菇也没冷落津岛修治，躲在他旁边一起看书。 ............ “哈啊——” “要不老师你带我出去看看？总是闷在这里可太无趣了。” 五条悟翻着手上崭新的课本，手上涂涂画画地添上几个不成样子的小人，俨然是把课本当成了画本。 “不可能。” 艾尔海森的拒绝一向干脆利落。 “唉——，为什么？” “因为我会被辞退。” “你会担心被辞退？” 五条悟神色诧异地上下打量艾尔海森，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个男人像会害怕这种事情的人。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担心。” 又来了，那种敷衍地把问题丢回给他的样子。 五条悟有些不爽，可目前为止他还算是个没学会随时随地找麻烦的孩子，和以后的鸡掰猫大相径庭。 “课程内容看好了，今天想听什么。” “我想去外面看看。” 五条悟不依不饶。 “如果你能溜得出去，自然不用征得其他人的同意。” 言下之意，不要和他撒泼打滚。因为他是不会花费精力，在小孩子的任性上的。 “......” 五条悟又一次被艾尔海森噎得无言以对。 他又不是溜不出去，只是感觉跑走了会很麻烦。而且要是外面不够好玩，他溜出去还得被那群老头子讲一天废话，一点也不值得。 “算了。” 五条家看他跟看珍稀动物一样，一点点小动作都能汇报，让一圈人围着他转。 “你给我讲点新东西。” “五条大少爷不妨接触一下外界的科技，比如手机。” 多么封闭愚昧，即使是一台手机也能被他们视为破坏了老宅的古旧氛围，所以他们从来不会在明面上做出玩手机的“不雅”行为。 五条悟向来不关心仆人私下的小动作，所以到目前为止，居然连手机都没有接触过。 “手机？” 五条悟眨巴着自己闪亮的大眼睛，一脸求知欲。 ［也就在这个时候像个学生了。］ 艾尔海森轻叩书页，看向五条悟。 “想要的话，和照顾你的人说一声就好。” 当然，不要回答是艾尔海森说的。 五条悟自然不会说起这位罪魁祸首，丢了这位国文老师，顶上来的说不定还是以前那些老古板。 找个理由，说是不小心看见感到好奇，或者捡到某个来客掉落的东西...... 在把好奇心诞生的责任推卸出去后，五条悟会从手机接触到网络，再从网络接触到世界。 等到这个时候，艾尔海森就可以退场了。 ［这样的“捷径”，系统是否会认可呢？］ 不认可也无所谓，反正五条悟跑出去以后，艾尔海森肯定是当不成老师了。 那点奖励，与系统争论一番估计就能扣过来。 “你在想什么东西。” 五条悟猫猫祟祟地凑过来，观察着这位一直用话语引导他的怪人。 他是听出来了，但是这能让他的生活更加有趣，所以也就不再计较。 ［还是有点不爽，总感觉被这个家伙利用来轻轻松松达到某种目的了。］ 他忍不住来尝试着回噎一下。 “想一个老师应该想的东西。” 回噎失败。 五条悟实在没搞明白，这句废话里有什么答案。 “你真的不是木头变成的咒灵吗？” 不然为什么总是这么个样子，连五条悟都感觉被艾尔海森一个人孤立了。 第 5 章 “啊......” 一个小时的时限到了，卡维也被迫终止自己的设计，只能对着图纸叹息。 “小梅啊，我好想你——” 梅赫拉克，卡维的万能公文包，现在连个踪影都没有。 卡维伸了个懒腰，飞下刚刚坐着的椅子。 拎着这个世界的设计书蹉跎一段时间，卡维无聊得放空大脑。 能聊的朋友一个不在身边，平常加急加班的工程现在也没有了，喝酒的话，他没钱。 看着那只蘑菇和新来的小孩相处不错，卡维放心地溜了出去。 即使是兰那罗的身体，也无法阻止一个向往自由的灵魂。 ［我就是出去逛逛，不会被别人看见的。］ 卡维如此说服自己，并且轻飘飘地飞出这个房子。 白墙、占地面积极小的房子、五颜六色的广告牌、如同汽车一样在道路上规矩行驶的人群。 这个地方的建筑其实不太符合卡维的建筑美学，但是又具有一定简单高效的性质。 “？” “这是什么？” 卡维看着人群身上那些黑乎乎，还有些粘稠的恶心东西，不禁感受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们看不见吗？” 如果看得见，大概就不会任由这些东西粘在身上，发出不知是什么内容的噪音污染。 卡维的眼睛被这群丑了吧唧的咒灵污染了一遍，要是知道外面长这样，那他还是待在家里画图算了。 ［但是都出来了......］ 就这么让卡维回去他还有点不甘心。 卡维挪移这自己的小身体，贴着障碍物往更远处溜去。 他看见了一个神色慌张的学生，似乎在躲着什么一样，急匆匆地往不知名的小角落跑过去。 这种事情让卡维看见了，多少要伸出援手。 更何况他看见一个长得年龄挺大还面相凶恶的家伙，尾随着那位学生过去了。 见义勇为，义不容辞。 卡维头顶上的小叶子，霎时间转得和开成最高档的风扇叶一样，给足了往前移动的动力。 ［我记得，是往那个方向......］ 卡维仗着自己现在的身体小，灵活地蹿了过去，不多时就到达了那个学生躲到的小巷子。 “别，别过来！！！” 一道与卡维刚刚所见的相似，但是形体上更大几倍的咒灵散发着不祥的黑色，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位面露惊恐的学生袭击过去。 “！” 卡维来不及细想，扑腾着身体就挡在那学生前面。 “邦————” 卡维睁开了刚刚闭上的眼睛。 一个毛绒绒的猫咪形态玩偶一巴掌把咒灵拍成碎片，再是在空中挥舞几下，连着残渣都消灭了。 “新诞生的咒骸？” 那个长相凶恶，看着已经人到中年的男人从后方走出来，盯着卡维发出疑惑的声音。 什么咒骸卡维不知道。 但卡维知道自己再不跑就要被人抓走了。 “咻咻咻——” 头顶上的小风扇转得飞快，产生几道划破空气的声音。 卡维抓准机会，一个猛突往旁边离开。那人也不拦着，开始好好地安慰受到惊吓的受害者。 “咦？” 几个和卡维长得差不多大的玩偶，凶神恶煞地拦在他面前，不用想就知道是刚刚那个男人的手笔。 “唉......” 这样的身体，根本拿不动大剑，也没件趁手的武器，卡维此时已经有点羡慕艾尔海森神之眼的棱镜用法了。 卡维只能随便路上捏两块垃圾，在上面附上草元素扔过去试试。 一群玩偶追着另一个圆滚滚的兰那罗，也是个非常可爱的场景。但如果那群人偶不是力大如牛，扛起一个垃圾桶扔过去，这个场景可能还更梦幻一些。 “......” “......” 安抚好受害者的男人追了过来，挡在卡维面前。 卡维面露严肃，整张连都皱巴起来。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咒骸。” 突然，那个男人开口示好。 但卡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沉默着和他僵持。 “我叫夜蛾正道，是一个登记注册的咒术师。” 卡维，卡维持续掉线中。 ［什么东西啊？会动的玩偶？咒术师？能被拍散的恶心玩意儿？］ 这对一点常识没有的卡维来说，和听天书差不多。 “他是我的室友，因为意外变成这个样子而已。” 一道熟悉的冷冽声音传来，卡维感觉脖子一紧，就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拎了起来。 是他那据说去工作的学弟找来了。 艾尔海森拎着卡维，脸都不红一下地开始编造谎言，诸如卡维因为其他人的异能力意外变成这个样子。 “原来如此。” 夜蛾正道有些失落，他现在正为如何给咒骸赋予生命而苦恼，乍一看见卡维这么智能的也不像咒灵的小玩偶，还以为遇上了活的咒骸。 “那我能和你们加个好友吗？” 夜蛾正道还是没放弃，毕竟卡维这个样子也给了他些灵感，也许他不应该只从咒术界下手。 艾尔海森低头看了分神的卡维两眼，晃了晃。 “问你呢。” “艾尔海森，别甩那么大力！” 卡维也不会拒绝一个真心交朋友的人，拿着艾尔海森的手机加了夜蛾正道的联系方式。 “话说你怎么回来那么快，说去工作还没多久吧？” 夜蛾正道走后，卡维疑惑地询问艾尔海森。 “我的工作本来就很轻松。” 毕竟只是给小少爷上一节课。 然后就在回来路上看见了追去救人的卡维，顺便欣赏了一番某位学长无常识的窘态。 不得不说，卡维那为了别人丝毫不顾及自身安危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来到这个世界后，居然没有一点通过其他方式了解的想法，也不知道你是过于自信还是......”太傻。 最后两个字艾尔海森没说出来，但卡维和他吵了那么多年了，自然也听得出来。 “艾尔海森！” 今天的卡维学长，也被嘴欠的学弟点燃火药桶。 “喊得这么大声，是想所有人都看过来吗？” 艾尔海森不慌不忙地打开耳机里的降噪模式，随手指了指外面路过的人群。 “......” 第 6 章 不能光明正大地吵，那还不能烦人吗？ 卡维“咻咻”两下飞近艾尔海森耳机线旁边，试图从根源上切断某学弟隔绝噪音的行为。 “......” 艾尔海森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卡维头顶上的叶片。 “不得不称赞一声，你捣乱的方法十分富有童趣。” 童趣到转个身就看见了。 “啧。” 连头顶的叶子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了，卡维只能作罢。 “回去吧。” ............ “咒术界？异能力者？死气之炎？” 卡维扒着艾尔海森递过来的资料，仔细观看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 “好奇怪的体系，只有咒术师可以祓除咒灵，异能力者诞生是随机的，死气之炎却有家族传承。” 卡维说不上来，就是有种不同的东西被随意拼凑的感觉。 “那我今天遇到的是咒术师啊。有登记注册，感觉好像还挺有秩序的。” “你把咒术界管理者想象成那些仗着资历压榨学员、独吞论文成果的导师，还会有这个感觉？” 就好比做了一半的设计图被其他设计师偷走，信誓旦旦地说那是他自己独立完成的。 ［那种感觉......］ ［yue——］ 卡维听着都想把咒术界管理者扭送到赛诺那里，接受冷笑话的审判了。 艾尔海森这干脆利落的一刀，切断了卡维对咒术界的美好想象。 “咔哒咔哒——” 艾尔海森在电脑键盘上的敲击声，吸引了卡维的注意力。 “你不是只有刚刚的工作吗？怎么回来了还有处理事情？” 卡维知道，艾尔海森研究典籍是喜欢先用手写的，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纸张都没有就录入电子设备。 “观察一下这个世界而已。” 虽然系统说能把他们送回去，可这也只是个口头承诺，说到底还是自己研究出来才会更有把握。 为此，艾尔海森还通过各种意想不到的方法，认识了某些不可直呼其名的家伙。 眼下，他看着对面传过来的消息，陷入沉思。 “该吃午饭啦————” 系统那个大嗓门，未见其兽先闻其声，这么一把嗓子不去唱戏也是可惜了。 它身后还跟着被它叫出来的津岛修治。 也是，要不是为了照顾小孩子，它这个不吃不喝的系统也想不起来有吃饭这么回事。 “......” 家里唯一一个有自由行动能力的大人————艾尔海森被三个家伙盯着看。 “冰箱空的。” “订了外卖。” 一个人的时候还好，顺手在餐馆打包或者顺便在便利店里热个便当就行。 人多了起来，卡维那个手只能操作简单机器，做正餐能拖几个小时，津岛修治念在是个小孩子也没让他承担如此重任，而系统又是虚拟数据摸不到实体。 万万没想到，大书记官会因为一系列复杂的原因被迫承担起全家人的饭。 艾尔海森表示，自己还不想成为专职厨师。 这一顿暂且外卖，剩下的以后再考虑吧。 “你几岁了。” 艾尔海森看着刚刚就坐在一边装乖的津岛修治，突然询问出生声。 “六岁过半。” 津岛修治乖巧地回答。 “去上小学吧。” 最好能找个包饭的小学，给家里减少一点做饭的负担。 顺便清清津岛修治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思绪，别天天躲在一边观察他们。 “我的学习进度，应该已经超过小学了。” 津岛家也是采取私教的方式教导孩子，从他们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灌输知识，从根本上领先其他孩子。 津岛修治在那些老师面前表现得优秀，相对于普通学校来说，已经开始接触更高层面的知识了。 “这是霓虹的义务教育，你想跳级直接上国中也行。” “......上国小吧。” 津岛修治目前还没有想变得显眼的想法，上个国小而已，总比一直关在津岛家好。 “嗯。” “你给他找个小学。” 听了津岛修治的回答，艾尔海森转头对着系统吩咐。 “？” “你还记得我只是个系统吗？” 它只是个可爱的系统，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啊。 系统蘑菇兽连日常旋转的运动都不做了，迷茫地看着一脸镇定的艾尔海森。 “交同年龄段的朋友，有助于身心健康。” 没有一个同年龄段朋友的艾尔海森，信口胡扯，听得窝在旁边的卡维白眼都翻了起来。 “这样吗？” 系统信了，没有一点反抗。 卡维想笑出声，但被艾尔海森拿沙发上的抱枕直接捂住了。 “行吧，那我再看看。” 经过一番慎重考虑，系统决定去物色一下附近的小学。 ............ 安排津岛修治的学校，说难也不难。 反正这孩子也没带着舍不得的朋友，背靠津岛家的大树，想选哪个就选哪个。 但系统犹犹豫豫好久，仍然在几个学校里面摇摆不定，最终还是交给津岛修治自己选择去了。 “你喜欢哪个？这个冰帝是个贵族学校，其实待遇不错，青学比较老牌，那个帝丹小学升学率也很高，并盛小学离这里有点远，但是风纪委员巡逻，秩序很好......” “你想我选哪个呢？” 津岛修治看着忙前忙后的蓝色大蘑菇，试探般询问着。 被称之为“系统”，与他认知中的事物都不太符合的蓝色蘑菇，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是重视。 而且还不是那种对别人家孩子的优待。 “我觉得并盛小学比较好吧......” 系统又转了两圈，说出最符合自己安排的小学。 它没说的是，它感觉那些离谱的风纪委员在，多多少少可以减弱津岛修治以后搞事的频率。 也不是基于不信任，恰恰是对津岛修治未来的可能性发展太过了解，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因为已知未来揣测现在，把一个小孩子置身于自己的猜忌里。 系统感受到了良心上的谴责。 “那就这个吧。” 反正看这些明面的资料，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津岛修治撑着脸，看着似乎陷入什么烦恼的系统，顺着它的话回答过去。 并盛吗？ 以一个普通的国小，作为适应的起点也不错。 第 7 章 五条悟觉得，自己大概可以原谅那个国文老师的臭屁性格了。 因为手机真的很好玩，网络真的很有趣。 什么能加五倍糖的马卡龙、舒芙蕾、喜久福，什么游戏、动漫、漫画，什么虚拟偶像...... 堂堂五条家大少爷，就这么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 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五条悟看见这些的时候，都在感慨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了。 “上课时间，不许玩手机。” 开课前，艾尔海森理所当然地掏走了五条悟手头的所有电子设备。 已经有了网瘾少年雏形的五条悟，怎么可能就坐着不动，他瞬间站起身来，向艾尔海森手里的手机发起抢夺。 五条悟很想抢回去，但眼前这个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闪了过去，避开了他的所有动作。 “你不是本来就没上课吗？干嘛没收我手机。” “要是他们巡查的时候看见，我会被扣工资或者被开除。” 多么朴实无华的理由。 “你难道不怕我给你开了？” 毕竟五条家大少爷的权利，总是比其他人高的，要是他闹腾着开除艾尔海森，也是很容易得逞的。 “哦，那你开吧。” 如果五条悟真想换老师的话。 话语间之无所谓，态度上之敷衍，简直让五条悟感受到了一把什么是冰冰凉的水浇在头上，给他瞬间冷静了。 “......” 果然，这种老师绝对忽略不了。 五条悟还纳闷的一点是，这老师看着明明咒力不高，怎么能把他躲过去的。 别问，问就是神奇的神之眼。 至于咒力这种东西，艾尔海森没有，但是万能的系统给他加了一层连六眼也看不透的伪装，顺利在五条家长老和五条悟面前敷衍过去。 “那就来跟我怕打一架！打赢了手机还我！打输了我就上课！” “恕我拒绝，我只是个文弱的国文老师。” 嗯......文弱的国文老师。 怎么不算呢？ 五条悟又仔仔细细观察了艾尔海森露出来的肌肉，紧身衣上勾勒出的八块腹肌...... “你看看你身上的肌肉再说话，开什么玩笑！” “这是我在图书馆搬书练出来的，中看不中用。” 艾尔海森淡定胡扯。 而对于现在还没学会赖皮的五条悟来说，就算知道是胡扯，也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 很好，一次性噎得五条悟说不出话来。 不愧是艾尔海森，甚至没有打算和五条悟有普通师生以外的联系。 “好了，上课。” ............ “并盛小学......” 津岛修治有些迷惑地看着学校门口，那些扎着红袖标，留着法棍式飞机头的风纪委员。 是他在津岛家待太久，连现在人的审美都不知道了吗？ 不过，这些人怎么看都是小混混转行吧，这样也可以选上风纪委员吗？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得从那位任性的委员长，大规模的街头“进货”说起了。 “走吧。” 承担起家长责任的，是变成人形的卡维，系统甚至还因为要送津岛修治上学，今天免费提供了一整天变成人形的额度。 卡维非常自然地拉住津岛修治的手。在他看来，小孩子是需要保护、容易走丢的，他应该对这个寄养在自己家里的孩子负起责任。 津岛修治有些不习惯这种亲密的举动，但是没有挣脱。 卡维总是很热情，津岛修治一路上走来，还领会了卡维对其他人过度的帮助欲-望。 比如搀扶过马路的老奶奶，把钱扔一大把给路边的乞丐，比如看见小巷子里被围堵的学生冲上去解围...... 即使拒绝了牵手，他也可以绕着方向，从其他办法来看着津岛修治。 ［卡维］ 津岛修治在心里将他分别列了一个词条，善心无处安放的傻子。 那些风纪委员看着凶，但是见卡维带着新学生来登记报道，会给他们细心指路。 并盛小学，并盛国中，并盛高中，并盛的校区连成一片。 某位风纪委员长兴趣一来，也会在三个地方巡逻，或者占个天台位置睡觉去。 今日卡维来得不巧，正好是云雀恭弥在小学巡视的时候。 “你的外貌，不符合风纪。” 前露胸，后露背，头发半扎半落，坠着零零碎碎的一堆闪亮的首饰，卡维这样走进去可是正中云雀恭弥下怀。 伴着那一声呵斥，一根银亮的拐子直击卡维腹部。 卡维一惊，连退好几步，在拐子再次袭来时直接握在手里，让其生生停住。 能挥舞大剑的建筑系学长，常年参与工地打砖的负责设计师，握住这个拐子的时候自然轻轻松松。 不过云雀恭弥也没怎么认真就是了。 “我是家长，不是学生。” 卡维无奈叹气，都不是在须弥的学校里了，居然还会被人管穿着。 “这是我家的小孩子。” 卡维往前稍微牵了一下刚刚站在后面的津岛修治，让他出现在云雀恭弥面前。 年龄一大一小，说辞也符合，虽然大人看起来穿得张扬了一点，但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云雀恭弥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卡维是不是并盛的新居民，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这么个显眼的家伙有入住并盛。 算了，反正今天刚刚打完那群草食动物，云雀恭弥也没那么强烈的打架欲-望。 “请问校长办公室在哪里？” 闹了半天，卡维都快忘了刚刚那些风纪委员说的路在哪里。 “跟我走。” 云雀恭弥一转身，身上永不掉落的外套轻轻飘扬，异常潇洒地走了。 众所周知，云雀恭弥在的时候，并盛学校的校长就是个摆设。 所以卡维有些呆滞地看着这个人，坐上校长办公室的老板椅。 有人年纪轻轻管理一个地区，建立集团，把校长当成吉祥物，有人年近三十还在打工还钱，被室友压迫，随时面临喝西北风的风险。 卡维属实是有些被震惊到了。 “把学生资料给我。” 云雀恭弥随手掏出来个印章，手上转着玩。 第 8 章 卡维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津岛修治的各种资料，一份份递过去给他看。 盖章，签名，去找老师。 卡维本来是想陪津岛修治过去的，但是在云雀恭弥“我不想长时间看见违反风纪的人”的威胁下，被赶出校门。 “真是，连家长也不可以啊。” “没事，我自己可以。” 津岛修治拉了拉卡维递给他的包，包里东西挺多，大部分是卡维担心他，被文具店里的老板忽悠着买的。 “好吧。我下午来接你。” 没能跟全程的卡维挠挠头，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 “嘎吱——嘎吱——” 哪怕屁股底下是个垫子，五条悟也能给它磨出锯木头的声音。 “少爷。” 仆人轻轻的声音从纸门外传来。 “进。” 估计是来来放水果点心的，五条悟趴在桌面上，懒洋洋地开口。 “是。” 眼熟的仆人姐姐走了进来，手上的托盘里端着切好的水果和一小碟点心。 “......” 五条悟微微抬头，发现自己好像没像平常一样，看见这个人的咒力流动，下意识想用“无下限”反击。 “你不是——” 一根黑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迅绕上五条悟的手腕，硬生生切断了五条悟的咒术。 那位仆人姐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手上用力一拉，生生将五条悟从桌子另一头拽过来。 主动发起的无下限没挡住，咒力遇见那黑绳就被消融了一部分。 五条悟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咒力像是凝固的油一样，流动的程度还不及他平常的十分之一。 这条黑绳，可以限制咒力的流动！ ［该死！］ 居然直接铤而走险，到六眼面前来行刺，而外面的人听见声音居然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次是真的做好针对五条悟的准备了。 “叮————” 一柄通身纯白，混合着充满生机的浅绿，看着就会被收起来的长刀对着捆住五条悟的黑绳直击而去。 艾尔海森一腿横扫过去，在被挡住的瞬间借力一番，直接踹在刺客的面部。 那把刀把绳子表面的防护破了大半，五条悟借着自己的力气用力一拔也就挣了开来。 “走了。” 艾尔海森直接捞起五条悟，躲开门外接连不断投掷而来的暗器，e到正对面。 “喂——” 因为刚刚的短暂影响，五条悟暂时还不能用咒力强化身体。 被人给捞小猫一样捞起来，他虽然很想直接跳下去，但到底还是知道先突破包围重要，抗议了一声就恢复咒力。 “苍。” 位于后方的一部分人被五条悟的咒术扫过一大片，纷纷倒下。 艾尔海森脚步不停，一双长腿正在奔跑的同时e两下劈开挡在前面的敌人。 “哈......” “该说太看不起我吗。” 这片的仆人都被刺客取代了，但是偏偏就他一个国文老师被留了下来。 不，也许有让他放松五条悟警惕的意思，反正一个被认为无害的咒术师，等会儿处理也没关系。 艾尔海森一肘击晕一个右边窜出来的刺客，顺势躲开铺天盖地的黑绳。 “想不到你还挺受欢迎的。” 针对五条悟的陷阱那么多，虽说不是解决不了。但按他那个小短腿刚开始躲不开黑绳，后面还要花好一段时间才能摆脱这群人的绑架。 再加上这么多黑绳备份，就算五条悟没中招，也得先找一段时间破绽。 “啧。谁叫老子这么强。” 谁叫他是“六眼”和“无下限”。 五条悟在艾尔海森跳出黑绳包围的一瞬间，变成一个移动大炮，把放陷阱的那些人都扫射了过去。 见刺客都没得差不多了，周围被声音惊动的守卫也赶过来制服剩下一批，艾尔海森才将五条悟放下。 “啧。谢了。” 好歹人家当了免费的托运机，还带他跑得飞快，五条悟别别扭扭地道了声谢。 “不客气。” 反正没有他，五条悟自己估计也能跑出来，他只是顺道而已。 这片房子是没得差不多了。 但五条家财大气粗，肯定能很快重建好的。 这一片的动静也惊动了其他人。 “怎么了？” 因为三大家族开会，唯一一个留守在五条家的三长老听见动静，赶紧赶了过来。 “就这样，老子被刺杀了。” 五条悟直接给三长老甩了个白眼，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看不出来吗。 “......” 三长老一噎，也知道神子就是这个目中无人的性格，不再问他，转而问起站在一边的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言简意赅地把刚刚的事情阐述一遍，继续待在旁边假装自己是空气。 三长老听完事情经过，仔细一想，脑袋上都快冒出火气来。 正好是三家开会的时候，五条家只有几个人留守在六眼旁边看护，那群杀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摸透五条家的消息，这批黑绳更是造价昂贵。 真是太明显了。 其他人对五条家的六眼虎视眈眈，更别说五条悟一出生就改变了整个咒术界的，想让咒术界恢复成原来样子的人也不在少数。 五条家出来叛徒，其他两家也难保在这次刺杀里参与了多少。 三长老让信得过的人来守着五条悟，自己气势汹汹地将消息发给其他几个长老。 “哈？文弱的国文老师？” 五条悟想起刚刚那茬，开始揶揄。 “对，只是跑得比较快，当然比不过五条大少爷。” 被五条悟和五条悟周围守卫强行留下来的艾尔海森，宛如机械一般捧读了这句话。 “你刚刚用的，不是咒术吧。” 五条悟凑到艾尔海森旁边，有些不爽地用力拉他的披风。 “是吗？” 草元素神之眼的作用方式，自然是和咒力的流动方式不一样，系统只能给他套一层模板一样的伪装，却不能模拟咒力流动。 在这次意外里，被五条悟看出来，也算是情理之中 。 “你别当国文老师了，来当我保镖吧。” 五条悟突发奇想，说出了一些能让艾尔海森觉得非常麻烦的事情。 第 9 章 怕不是名为“保镖”，实际上为“沙包”吧。 五条悟觉得当保镖挺好，找艾尔海森打架都不能被“文弱”忽悠过去。 “恕我拒绝。” 这点小心思艾尔海森哪能看不出来，他还是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五条悟，行走的麻烦制造机。 当个国文老师都能被卷入刺杀，当保镖不仅没奖励、上班时间长，还得天天面对那些觊觎六眼的人。 更别说，五条悟稍显雏形的难搞性格。 “......” 这么想来，还真是被系统扔了个大麻烦。 “那个老头子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了，你带我出去玩。” 刚刚经历过一场刺杀的五条悟 ，眼也不眨地说出来让其他保镖瞳孔地震的话语。 “少......少爷......” 其中一个被推出来，颤颤巍巍地想要劝说五条悟。 面对其他人，五条悟身为五条家少爷的威严才能稍稍起作用。 “怎么，你们想拦我。” 他的手上聚起一团带有威慑性的咒力球，似乎随时就会发射出去。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但拦不住，他们的工作也就没了。 所以即使五条悟再怎么晃悠咒力，保镖们还是誓死不从。 “你想出去可以，但这些人要跟在后面。” 三长老刚刚和其他人说完情况，面带火气，但看着五条悟固执要出去的样子无奈叹气。 去吧去吧，五条家不知道还有多少地方被渗透了，单单是处理起来也就都是麻烦。 以前构建的咒力屏障也被破坏，修好还有一天多的时间，现在五条家的防护弱得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放到外面有人跟着保护，还能打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防止二次的大型埋伏。 “行了，走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五条悟瞬间收起刚刚威慑的姿态，洋洋得意地率先迈开脚步。 “怎么，还不走？” 五条悟转头看着想要隐身的艾尔海森。 “现在是下班时间。” 刚刚闹了一通，再等五条悟被人彻底保护起来，浪费了不少时间。艾尔海森转身就走。 “等等————” 三长老叫住了艾尔海森。 “咳咳，这是五条家的谢礼。” 怎么说也是保护了五条悟的人，若是不意思意思，倒显得他们五条家太不大气。 三长老挥挥手，让人送上一张不记名的卡来。 有合理报酬不收的人大概是傻子，艾尔海森也喜欢就这样把这些牵连的人情斩断，所以他收了卡继续走。 五条悟大概是和他较上劲了，直接跟在他后面当尾巴，叽叽喳喳地让他去这去那。 ［呼......］ 和卡维一样吵。 艾尔海森冷漠地打开耳机里的降噪功能。 五条悟自顾自地运用咒力，掐住艾尔海森的耳机线，然后面对转头过来的人笑眯眯地甩甩手里的线。 “......” 艾尔海森深切明白，让五条悟听话的方法是比他强，让五条悟理解别人话语的办法，是让他知道不理解的后果很严重。 或许他该尽一个老师的责任，让五条悟有个难忘的童年。 “诶？你干嘛？” 五条悟被他用草元素力躲开咒力，像刚刚那样被拎了起来。 果然还是个孩子，虽然被说得再怎么神乎其神，未成长的身躯里所蕴含的咒力总归是不足的。 更别说艾尔海森的草元素力并不属于咒力体系，更有二十几年的积累。 “啪——” 第一次巴掌落下屁股时，五条悟死命挣扎。 他长这么大，向来是被五条家千娇百宠着，从来没有被人打过屁股。 “啪——” 第二下，五条悟死瞪着艾尔海森，脑子里在想待会挣脱开来要怎么找麻烦。 第三下，第四下...... 虽然控制了力道，但无法克制的羞耻感还是涨了上来。 在保镖目瞪口呆地注视里，艾尔海森补全了五条悟的童年。 把人放下来时，五条悟已经脸气红了，手上的咒力球现在没被打断后疯狂积蓄，势必要找回场子。 “走吧，你不是要玩吗。” 艾尔海森无视咒力球，抓住五条悟的手腕。 “你说的五倍糖喜久福，现在还差一点就要错过排队时间了。” 艾尔海森晃了晃刚刚调开的页面，顺带让躲在一边的系统再次切掉五条悟的咒力。 “可恶，老子要吃一百个。” 现在五条悟说完这句话就安静了，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随便你。” 嘴上说得再夸张，实际上也吃不完，吃完的也全部补足刚刚的咒力消耗了。 艾尔海森丝毫不担心。 而后，甜点店里。 艾尔海森正在以研究新生物的目光观察着五条悟。 某位六眼神子点了一桌甜点，已经在开始往嘴里吨了。 ［不用咀嚼吗？］ ［还是他的吞咽能力异于常人？］ 几口一个喜久福，一口一个小蛋糕，再来几杯柠檬水。 刚开始吃的时候还有点所谓少爷的矜持，现在就能直接往嘴里狂塞，旁边路过的人都看得呆住了。 看来确实消耗很大。 艾尔海森默默把书掏出来，等着五条悟吃完后，带他去刚刚答应的逛街。 ............ “诶诶诶诶——” 卡维下意识接住一个从旁边飞来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个长成球体上面带着个小圆柱的奇怪东西。 “快扔掉！！！！！” 听见这声破了音的喊叫，卡维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往天上扔去。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天上炸出滚滚浓烟，又坠下几粒火星子。 卡维才意识到这东西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武器。 一个头上点着火焰的穿着内裤裸奔的少年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对卡维道了声歉后，把旁边穿着牛奶服的爆炸头小孩抱起来。 “蓝波！下次扔东西的时候记得看看那个方向有没有人啊！” 卡维盯着沢田纲吉头上的火看了许久，脑子里突然想起艾尔海森发给他的资料。 “死气......之炎？” 当这个名词说出口的一刹那，眼前的少年瞬间以警惕的姿态，将名为蓝波的小孩放在身后。 第 10 章 再不反应过来就不礼貌了。 卡维也不知道，为啥大家对头上顶着一团火的人见怪不怪，而且他们不知道这是死气之炎吗？ “咳咳，我就是听说过这个词......然后今天看见真的了。” 卡维尝试解释，但是越描越黑。 谁让沢田纲吉接触的，知道死气之炎的人大部分都是Mafia的成员。再加之里包恩训练了这么久，蓝波还在旁边，沢田纲吉也多多少少有了点警惕。 “嗤——” 火熄了。 “不准忽略蓝波大人！” 蓝波被放在后面不干了，当场又掏出来几个炸弹。 沢田纲吉手忙脚乱地去接，结果一个平地摔全扔自己身上了。 “诶？” 形式变化如此之快，让卡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还是直接冲上前去帮沢田纲吉捡起身上的炸弹。 “滴——” 总之，当津岛修治放学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头发都有点炸黑了的卡维。 ［火药吗......］ 津岛修治大概是从什么地方了解过这些东西，在卡维接近的时候就闻了出来。 偏偏这个家伙还乐呵呵地，连身上破损的衣服都不管，说要带他去买零食吃。 “今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还好。” 都是一群傻乎乎的小孩子，幼稚得不得了。 津岛修治回忆起自己刚刚过去时，因为外貌受到女孩子的欢迎，也受到了男孩子的排挤。 诸如“娘娘腔”，“只能和女孩子玩”之类的话。 “和老师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老师人不错，同学也挺好。” 有点无趣，对津岛修治来说，随随便便敷衍几下，就能让小孩子的注意力移到其他地方了。 卡维有点烦恼，自己大概是问不出什么事情来了。 ［大概是还不熟吧。］ 他给津岛修治这种乖巧中带着点冷漠的态度定了个性质，默默打算在之后做点什么事情拉进关系。 ............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卡维回家时，就看见堆在茶几上的购物袋。 “被人塞过来的。” 被某位财大气粗的小少爷扔过来的。 艾尔海森眼睛从书上抬起来，看见卡维烧焦的头发，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 “里面装了晚饭。” 艾尔海森买饭，那就卡维热饭，他们在这些日常事情的分配上倒是意外有默契。 想也知道，卡维的钱估计都挥霍给路边的乞丐或者帮什么人的时候花光了。 连熟悉的酒馆都不在，甚至不能记艾尔海森账上。 “并盛吗......” 一场关于彭格列Mafia的十代目养成游戏，艾尔海森在调查情况的时候多少也看过。 卡维大概是被牵连到了。 津岛修治也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情绪稳定得像木头一样的人（除和卡维吵架外）。 “你可以在这里轻松一点。” 聪明的孩子，或者说，拥有特殊天赋的人，在小时候多少是格格不入的。 正因他们自带的特殊才能，观察世界的视角也异于常人，他们既不会理解其他人的恐惧害怕，也不会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做那些破绽百出的蠢事。 艾尔海森是这样的。 但是他有祖母的谆谆教诲。 津岛修治是这样的。 但他只有身边交缠的利益，抹不开的斗争，抱着恩赐态度的亲人。 “卡维只会因为你放不开的样子觉得是自己的错，我也不会管你做什么不违法的事情。” 或许，直接说出来是最简单的办法。 津岛修治闻言，一直扯着的标准笑容送了下来，连眼睛似乎都有些死气沉沉。 艾尔海森关上书页，靠在沙发背上，以一种有些放松的姿态看着津岛修治。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还有什么必须要问的吗？ 面对这个格外聪明的孩子，艾尔海森本着不想有一个麻烦的室友的态度，抽出时间开解他。 “你知道，活着的意义吗？” 津岛修治看着眼前人平静深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 啊...... 被诱导了啊...... 大概是艾尔海森看起来什么都懂，却又能以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处理好所有事情。 津岛修治在这位与自己有些类似的先行者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成熟与智慧的力量，这也让他不由自主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衣食住行，津岛修治体验过他人羡慕的贵族生活，也能在这里凑合过。 或许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像流浪猫一样住在集装箱里，他也不会有什么郁闷的感觉。 食物在嘴里粘腻地咀嚼，留下一团浆糊就被吞咽下去，除了带着点甜腥味的蟹肉，津岛修治没有特别喜欢的。 他正打算出去的时候，也被艾尔海森领走寄养，现在在并盛上学似乎也勉勉强强挨上了出逃的目的。 比他想象中无趣得多。 啊，对了，还有理想。 津岛修治听说过仆人的小谈。 他认为这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明明已经安于现在的生活无法改变，假如他们早已计划好一起，那自然不需要这种幻想。 这么看来，津岛修治或许目前没有发现真正想要的东西。 ［似乎不太像一个人呢。］ 而他切实以人的身份存在。 “或许你可以尝试着寻找一面‘镜子’。” 艾尔海森如此提出建议。 “镜子？” “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津岛修治有些发愣，难得露出点属于孩童的懵懂。 但艾尔海森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卡维此时端着热好的饭放到餐桌上，过来叫人。 “他是你的‘镜子’吗？” 津岛修治看见卡维，忽然有些明悟。 艾尔海森只是难得伸手拉住他，带他走到餐桌前。 “你可以自己试着去寻找答案。” 卡维听着他们云里雾里的话，迷惑地发问，却被艾尔海森关于汤类食品的抵制气得再次争吵起来，一瞬间就忘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镜子’啊。］ 津岛修治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若有所思。 一边被遗忘已久的系统，看着眼前和乐融融的场景，感动得“呜呜呜”流眼泪，嘴里直呼自己没看错人。 第 11 章 也不知道艾尔海森的话有没有效果。 但津岛修治到底不会在别人点破了以后，还保持着那么麻烦的伪装。 时时刻刻当个乖孩子很累，扯着嘴角露出笑容很累，对着其他人表现出谅解很累，要当个正常人最累。 于是，艾尔海森家里多了个常常冒着黑色气体蠕动的黑泥精，活动范围囊括整个房子。 “你得认清他的本性。” 面对不可置信但是还是很快接受的卡维，艾尔海森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两个相处。 诸如，卡维尝试着培养津岛修治那些小孩子的兴趣，被无情打击。 “你想画画吗？” 来自设计类大师的卡维。 “都行。” 来自无所事事的津岛修治。 时间过去良久，一副比《呐喊》还惊悚的黑红色作品出现在画纸上，卡维拿过来看了许久也没看明白。 “呃......这个......这个西红柿画得真好看。” 卡维举起那个似乎带着诡异魔力的东西，尝试以自己的视角解读津岛修治的伟大画作。 “......那是心脏。” 失败了，在津岛修治鬼斧神工的画技里。 或者是在卡维尝试提供儿童读物，却看见津岛修治在进修更高阶的人类心理学研究时。 “呃......咱们家图书还挺丰富。” 卡维看了看自己手里举着的《×××童话》，尴尬地收了起来。 “那是当然，我找得很全的。” 读不懂气氛的系统高兴邀功。 或许津岛修治彻底认识到卡维就是和表面一样，没有白切黑的大善人，说话也变得直白许多。 但卡维没有放弃，反而认为这是津岛修治尝试着融入家庭的意思，虽然也确实是。 艾尔海森也如他自己所说的啥事不管。即使看见津岛修治能够举起本来该是个虚拟数据的系统蕈兽，说想拆拆看，他也在系统的求救声里开启耳机的降噪模式默认了。 反正也真拆不了不是吗？ ............ 仍旧是那个似乎连木头都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教室，仍旧是那两个看着就很疏离的人。 ［真可怕，那个木头居然会笑。］ 五条悟看着最近因为看够乐子、保持着嘴角微勾的愉悦状态的艾尔海森，有些震惊。 就好比看见火星撞地球，看见五条家的老头子穿女装跳舞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c之感。 “你最近发疯了吗？” 五条悟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我猜你的脑子最近因为六眼使用过度超负荷了。” 艾尔海森表示不解，并且反向怀疑五条悟脑子坏了。 “那你笑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笑？” 人感到高兴就会笑，这是正常的本能。但艾尔海森的笑点比较高，而且只会在自己感兴趣的事上笑。 不过迄今为止，五条悟还没戳中艾尔海森的笑点，反而在艾尔海森的怒点边缘反复蹦迪，并且成功让艾尔海森为了自己的安生生活做出行动。 也难怪他以为艾尔海森发疯了。 两人相视无言，跳过了这一段后进入下面的水课。 “老子不想待在五条家了。” 五条悟听着听着艾尔海森的讲解，像是开玩笑一样说出了这句话。 在上次的大型刺杀活动后，五条悟被看得更紧了，具体表现在吃饭睡觉都会守在一边的人，还有长老时不时的规劝。 哪怕现在，面对这个救过他的艾尔海森，五条家也没放心让他们两个单独接触，在外面安排了人守着。 五条悟现在控制了音量，但这也让他感觉到了那种被锁住的束缚感。 该怎么形容呢？ 五条悟觉得有一个网上看来的词挺适合的，就是那个“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那他是养在五条家神龛里的神子，被限制着所有能接触到的信息，为的就是不让他产生自己的思想。 长老既为他的天赋欣喜，又害怕他脱离五条家的掌控，在这种矛盾的情绪里，用不断的规劝和打压彰显自己的威严，试图将五条悟驯服成一只听话的武器。 皱巴巴的老橘子最喜欢用这些了，用规矩，用看管，用所谓年纪大的人才拥有的经验，自顾自地想安排好五条悟以后的人生。 那时，五条悟听着他们的话，耳朵里过去了，脑子里空空的 ，只留下外面“嘀嗒”落下的水滴声。 ［反正他们打不过老子。］ 五条悟真的下定决心溜出去，那还是很容易的。 “你觉得怎么样？” 五条悟不指望艾尔海森能真说些什么，只是在这种无法发泄的压力下，找个嘴巴严实的家伙宣泄。 不过，他的眼睛闪闪亮亮的，似乎与他心里想的内容表现得有点不同。 “......” 外面的景象哪怕在阳光的照耀下，也浮现出一派森冷，日光渐渐推移，照射进这片窗口，落在两人相隔的桌子上。 艾尔海森微微垂下眼，睫毛在脸上落出一片阴影。 按理来说，他是不喜欢管这种事情，也不会帮其他人做出足以影响人生的决定的。 事实证明，奇怪的人总是能相互吸引。最近无论是津岛修治，还是五条悟，似乎都想要让他扮演超出倾听者范围的角色。 这可不太符合他对任务的期待。 艾尔海森看着眼前这个称得上年幼的孩子，虽然很讨打，但确实也有点鲜活的地方。 而这点鲜活，正在被人想方设法地抹去，钉上古旧的木板。 “你既然不会害怕。” “那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讲述者已经做好自己的决定了，只是想要这所宅子里无法拥有的认同感而已。 ［算了，他应该能在外面得到更多认同感。］ 不管是把老橘子一筐全踩烂，肆意挥霍自己的中二气息，还是把世界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五条悟总能在未来遇见陪伴着他的人。 ［就当是给自己的实验观察画上个句号。］ 于是，艾尔海森给了五条悟第一份认同感。 他也没想到，这份认同成了以后被鸡掰猫缠上的开始。 第 12 章 总之，五条悟逃了。 五条家内部找得轰轰烈烈，结果连下定决心的五条悟一根汗毛都没找着。偏偏他们还不敢把消息直接贴出去，生怕杀手闻着味就比他们还先找到。 艾尔海森顺理成章被开除，没有被告知任何理由。 他不知道五条悟会在外面过上什么样的生活，不过想来以五条悟的能力，只要这家伙想，估计能过得挺滋润的。 “啊，怎么这么快......” 系统看着面板上呈指数型增长的任务进度，迷茫地晃过来晃过去。 罪魁祸首艾尔海森深藏功与名，收了奖励，自己悠闲地宅在家里研究。 某位黑泥精在不上学的时候，倒是会时不时过来蹭着看书，兴趣上头还会直接询问艾尔海森。 最近，他正在思考艾尔海森留给他的话语，也尝试着在附近寻找一面“镜子”，不过这个难度太高，所以他选择从更简单的分组观察开始。 津岛修治将艾尔海森当成了第一参考样本，尝试着是否能像他一样，将博学的知识作为理性思考一切的底气，并且在这方面还尝到了一点甜头。 说起来，津岛修治的参考样本在最近还增加还不少。 例如，某位倒霉的，天天在并盛穿着一条内裤裸奔的彭格列十代目，银发章鱼头的忠犬，阳光开朗的棒球手，长着二头身头顶蜥蜴的变装小婴儿...... 一切发生在一条河边。 在卡维也凭借着他的设计顺利接单，忙于语音写方案，电子绘图。 卡维因为太忙有时候会忘记接人。艾尔海森也时常不见踪影，没办法承担起这个重任。 在津岛修治的再三保证下，他们也本着锻炼孩子的想法，让他自己一个人回来。 津岛修治路过一条公路，旁边跟着倾斜的草坪，不那么清澈的流淌着的小河。 橘红色的夕阳落在津岛修治的身上，衬得他愈发冷漠。 该说年轻气盛的家伙们闹起来就不会管周边群众么？还是该怪津岛修治太过倒霉？ 小小一团的津岛修治，被一颗从旁边袭击过来的不知名物体直击后脑勺，像只黑乎乎的汤圆，“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扑通”一声下锅。 “......” 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在津岛修治身上，让他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哪怕是令人窒息的水涌入他的口鼻，他也恍惚间看到了通往地狱的美丽景象。 津岛修治双目无神，自然沉底。 那是不可能的。 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冲破冰冷的水面，将津岛修治托了起来。 “咳咳，咳咳......” 津岛修治被后续围上来的人重重拍打着后背，刚吞下去的水直接给呛了出来。 “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不知道看看前面有人吗！” "下意识就拿棒球棍打回去了......" ...... 津岛修治眼睛里都是一层模模糊糊的水雾，只能看见一个银色的色块在骂另一个黑色的色块。 等他看清眼前三个人的时候，已经被他们追问着家在哪里，然后在无法拒绝的情况下，裹着别人的干外套，被人直接背着给送到了家门口。 “额......抱歉......” 沢田纲吉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开门的，有点不好惹的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挪移到湿漉漉的津岛修治身上。 “先进来吧。” 蹲在客厅埋头理方案的卡维，看见走进来的津岛修治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唰”一下拉着人跑到二楼的浴室里。 某位知名教师里包恩先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cias～” 他用着一种并不会让人感觉冒昧的目光打量着艾尔海森。 嗯，某些人看着就不符合他自己所说的普普通通呢。 两位大家长就着这些事情慢慢聊下去。 洗完澡的津岛修治和卡维，走下来的时候也彻底被沢田纲吉的废物体质震惊了一把。 沢田纲吉被悄无声息的系统蘑菇吓得以为闹鬼，开始日常的平地摔。 前来救驾的狱寺隼人一时激动，向那个飘飘忽忽的“蓝色幽灵”扔了个炸弹。 山本武更是扛起棒球棍笑呵呵地逼近。 某位完成任务，开心得换上炫彩荧光色的系统：...... 大意了。 忘记主要人物能看见它，刚刚为了试效果还关了一小片灯。 躲开山本武猛烈的追捕，系统痛定思痛，决定下次想玩就找个小房间去。 “轰————” 系统所在的那片地报废了。 连艾尔海森都惊讶得微微睁大眼睛，为他们的拆家能力感到钦佩。 闯祸三人组突然意识到是在别人家，尴尬地宛如机器人一样，一卡一卡地转过头去看里包恩和艾尔海森的反应。 “既然如此，我把他们三个押给你抵债吧。” 里包恩拉下帽檐，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不必，他们继续待在这里，也许我今天就能数着星星睡觉。” 艾尔海森那点幽默细胞，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 津岛修治真正见证了人类物种的多样性，忽然意识到确实是自己的目光有些狭隘了。 他以前遇到过的人里都没像他们一样奇特的，于是这几个家伙也被列入观察样本中。 卡维趁着自己还没变成兰那罗，赶紧跑过来和艾尔海森咬耳朵，询问发生了什么。 “如你所见，房子炸了。” 这时，卡维看见沢田纲吉熟悉的脸。 “诶？是你啊？” 两人互相看见，沢田纲吉更加愧疚了。 因为他发现，上次帮助自己捡炸弹反而被炸的好心人，居然住在自己的小伙伴刚刚炸了的房子里。 在沢田纲吉恨不得用脚趾头扣出一座城堡的时候，里包恩和艾尔海森也迅速敲定了补偿内容。 “蠢纲，这段时间你来接送这个小孩子的上下学。” “还有这位卡维先生，我挺欣赏你的设计图，不如来谈个项目？" 里包恩捏着手上这沓兼具实用性与设计性的设计初稿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彭格列苦拆家久矣。 能在死域上修建艾尔卡萨扎莱宫的卡维，在被艾尔海森引荐给里包恩后，大概还会多出一段扣着头皮赶稿子的日子呢。 第 13 章 对于沢田纲吉来说，接送津岛修治可比面对家里那群家伙轻松得多。 家里那伙人如同拆迁办，隔两天炸一次房子，连并盛的居民都对此见怪不怪了。 而津岛修治，不哭不闹，不会突然说要宰了他，还会用一种（沢田纲吉自认为的）求知的目光看着他，微妙地满足了沢田纲吉那点小心思。 中二期的少年大概都想象过自己是特别的，脑子里想着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逆袭打脸，嘴里喊着“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等真正的危险降临在自己身上时，他们又开始贪恋自己以前那点普普通通的平静日子。 沢田纲吉想过自己一夜之间变成非常厉害的人，但经历过那么多会死掉的危机，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更喜欢身边人平平安安的。 津岛修治看见沢田纲吉平地摔或是被吉娃娃追着跑的时候，曾经一度怀疑彭格列Mafia是不是瞎了眼睛——他们怎么看上这样的家伙当十代目。 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因为训练不在时，沢田纲吉只能自己面对恶犬了。 “快、快跑......” 那只恶犬疯狂对着眼前的两脚兽叫嚣，哪怕自己还没他们体积的十分之一。 沢田纲吉颤抖着腿挡在津岛修治前面，嘴里一个劲地叫津岛修治快跑。 这么看来，津岛修治还没观察呢，这位十代目就要败在恶犬的嘴下了。 津岛修治叹了口气，随手拽住了吉娃娃后面的项圈，把它提了起来。 被吉娃娃吓死的彭格列十代目，听起来可真是独一份。 沢田纲吉太善良了，和卡维有得一拼。 他非常害怕吉娃娃，看见津岛修治被堵着的时候，还是会眼泪汪汪地过去引开小狗。 总是在路上被遇见的同学以恶意的语言嘲笑着，却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这可和津岛修治太不一样了。 “我可以把沢田纲吉当成镜子吗？” 津岛修治询问了艾尔海森。 或许他有点明白，艾尔海森为什么让沢田纲吉接他放学了。 “不用着急，镜子也可以由很多碎片拼成。” 一个和自己观察世界的角度完全相反的人是很难遇见的。 津岛修治觉得沢田纲吉的做法傻得不行，却从他身上看出了不少东西。但只从沢田纲吉的视角补充，也有一点局限性。 “也是。” 津岛修治点头表示赞同。 艾尔海森听见这位新室友讲述自己的离谱经历时，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 炸弹上天已经是平常事。 来个同门师兄弟一起平地摔可以称得上是同类吸引。 来自里包恩的魔鬼训练，能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大概是生活丰富起来了，津岛修治最近都不怎么在家里散发他那阴沉沉的气息。 卡维忙得不知道天南地北，天天为自己一个小时的人形哀叹，但还是要撑着兰那罗的身体趴电脑前面总结工作。 只有他，似乎是空闲了下来。 此时，艾尔海森目光下移，落在屏幕上。 一桩关于电子妖怪的怪谈网页，赫然出现。 ............ 八原是个很轻松的地方。 也许将“轻松”形容一个地方实在太怪，但比起东京那边咒灵横行、命案频发的样子，只有妖怪玩耍的八原已经能称得上轻松。 艾尔海森走下车时，带着点山野中清新气息的空气将他笼罩。 他轻轻嗅了一下。这里没有汽车经过后留下的汽油味，也没有人来人往后残留的酒味。 他再是眼睛看过去，路过的人身上没有丑兮兮的咒灵污染视野。 环境舒适，还有新的研究对象，他大概能在目标完成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于是，艾尔海森抬脚继续走着。 ............ 一只招财猫。 一只肥得像一块大型年糕的招财猫，走在街上摇摇晃晃总是很显眼的。 猫咪老师 “duangduang”的，富有弹力的身体在眼前晃来晃去，诱惑着不知情的路人上手去拍一把。 夏目贵志曾经被建议过要给猫咪老师减肥，但是在猫咪老师死性不改地喝酒偷吃下以失败告终。 看吧。 路过七辻屋时，猫咪老师又走不动路了。 “纳兹咩～” 猫咪老师硬是把自己小小的眼睛张成个大大的，他知道这样做，那夏目贵志总是会给他买的。 “好吧，只能吃一个。” 夏目贵志叹了口气，掏出自己的钱包。 “我要吃一百个～” 一百个，喂猪呢。 夏目贵志压下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在猫咪老师的死缠烂打下给他买了三个。 看吧。 夏目贵志总是受不住恳求的。 猫咪老师叼着馒头满足地抬头，冷不零丁看见了一个盯着他的人。 “你是......来要回名字的吗？” 夏目贵志也看见了那个人，并且因为他的外表将他认成了妖怪。 “名字......” 那人轻轻念了念这两个字，似乎是觉得很有意思，然后才回答夏目贵志。 “我不是来要名字的。” 事实上，艾尔海森只是被猫咪老师吸引了注意力。 夏目贵志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一个人在观察艾尔海森，也在心里更加确定了他是个妖怪的想法。 “那你是来找我帮忙的吗？” 夏目贵志抱起有些警惕的猫咪老师，认认真真询问艾尔海森。 “我想找这个怪谈里面的妖怪。” 艾尔海森直接将手机递过去，把那条怪谈展示在夏目贵志面前。 等等？手机？ 夏目贵志突然反应过来。 那群妖怪里可没几个用这玩意儿的。 艾尔海森微微歪头，似乎对他的过度反应有些不解。 “这位先生，你是人吗？” “是人。” 这位在八原内声名远扬的友人帐之主，终于反应过来了。 艾尔海森总不可能什么都不调查就过来。不如说，他本来就打算让这位地头蛇帮个忙去找找梅赫拉克。 看起来，夏目贵志确实如传闻中一样，对妖怪的态度非常友善。 “所以，你能帮个忙吗？” 第 14 章 在八原内最近兴起这样一则传闻。 据说，一个带着黑眼圈、脸颊凹陷到不正常的社畜，因为太努力工作攒钱猝死了。 活着攒的东西全没用完，就这样英年早逝，他的怨念附身在生前的公文包上，对每一个好好活着的人都十分憎恨。 每当夜晚来临，这个公文包妖怪失去了日光的限制，就会散发绿光在无人的街道上飘荡，寻找落单的行人。 行人看见它时，就会被绿光诱惑，看见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东西，迷迷糊糊把自己的灵魂送给公文包妖怪。 “我能问一下你和这个妖怪是什么关系吗？” 出于谨慎，夏目贵志还是问了一下原因。 艾尔海森不认为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答得非常干脆。 “梅赫拉克是我室友制作的机器人。” 机器人。 不是妖怪。 夏目贵志得了这个答案，大脑飞速运转，似乎是没想到事情会转到这个方向。 “现在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啊......” 他只能如此感慨，并把手上写了字的纸递过去。 “......” 公文包妖怪。 人类的想象力总是无穷无尽的。 艾尔海森仔仔细细看了这位“妖怪”出没的地域，发现似乎不是在城镇内。 有了旁人看不见的中级妖怪帮忙，夏目贵志搜来的信息已经非常全面了。 “这位......机器人，可能直接掉到了妖怪生活的地方，晚上才会被带着去人类的街道上。” 夏目贵志帮人帮到底，毕竟放任其他妖怪带着梅赫拉克吓人不太好。 是的，据中级妖怪所说，梅赫拉克是被其他妖怪提在手上的时候，被路过的人类正好看见了。 “你能看见妖怪吗？” 按理说，只有拥有灵力和妖力的人才能看见妖怪。 或许是神之眼的力量体系太过模糊，造成了艾尔海森这种咒灵、妖怪都可以看见的情况。 “可以。” “那我明天带你过去吧。” 夏目贵志大概真是个操心的命，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的周末都给艾尔海森预约了去。 虽然他在平时的周末也没怎么休息。 ............ 艾尔海森家来了一位贵客。 一只白色蓝眼的“野猫”。 “喂，艾尔海森在不在！” 面对那位黑漆漆的“家猫”的炸毛，五条悟一根手指顶开墨镜在前面上下打量。 津岛修治有些警惕地看着五条悟。这人抬脚踹门还直接给踹塌了，连成年人可都没这种力气。 ［大猩猩。］ 津岛修治身体不怎么样，虽然最近被沢田纲吉带着运动了，也只会一些防身术。 他最反感长了力气不长脑子的家伙，所以打从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五条悟非常讨厌。 明明长了张可爱的脸，五条悟的表情却像是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一样。 “嗯？” 五条悟的目光缓缓停留在津岛修治身上，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六眼好像没读出什么东西来。 ［原来还有一个能挡六眼的家伙。］ 五条悟饶有兴趣地想。 先前艾尔海森能用他看不出来的力量，不知道这个小孩会不会。 五条悟不等津岛修治反应过来，就直接凑过去抓他肩膀。 津岛修治一个应激，拎着旁边的系统就往五条悟脸上砸，顺带着自己跑到卡维旁边去了。 “滋滋滋————” 倒霉的只想看看客人是谁的系统，被呼到五条悟脸上时还懵了一下。 “啊？！！” 五条悟一爪子按脸上，把系统给扒拉下来。 他在外面玩了这么久，本来想找艾尔海森来炫耀两下，现在被另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拿一个没有存在感的生物给暗算了？ 他生气地盯着手上的蘑菇兽，试图用眼神把它切成片片。 卡维刚刚被满脑子的焊接、柱子、纹理蒙蔽了大脑，等津岛修治躲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来了个不认识的小孩。 “你是来找人吗？” 刚刚好像听这人叫了艾尔海森，不确定，卡维又问了一下。 “艾尔海森是住这里吧。” 五条悟非常恶劣地把系统上扭下拧，见它半点事没有，又把它拉成史莱姆一样的长条条试图打个结。 系统刚开始还想装可怜躲过这个小魔王的魔爪，但这套对五条悟根本行不通。 “救命救命救命！” 还是反应过来的卡维出手了，他拿放在茶几上的甜点换回了可怜的系统。 说真的，在旁边只是观察五条悟的时候，系统对他还有那么点滤镜，现在在被拧成一团后感觉这滤镜碎得连渣子都不剩了。 ［啧，不甜。］ 五条悟啃着正常甜度的小零食，吃两口就给放下了。 “他不知道去哪里了，没在这里。” 对于须弥的学者来说，为了某个发现突然要去其他地方地待十天半月的再正常不过。 两人没有互相报备行踪的习惯，所以卡维也不知道艾尔海森什么时候回来。 “你身上这个宝石，有什么用？” 没了第一目标，五条悟被卡维身上那个异常显眼的宝石装饰吸引了注意力。 他记得艾尔海森好像也有这个来着，而且会在做出攻击动作后发亮。 ［试试。］ 想干就干，五条悟伸出手去抓神之眼。 “叮————” 一柄大剑直接出现，横拦在五条悟出手的路径上。 “你手没事吧。” 卡维听着一声脆响，但他不知道五条悟能开“无下限”，被吓了一跳。 五条悟手一转，趁着卡维询问的间隙，直接摸到了神之眼。 “？！” 一种宛如嗑了禁忌知识的表情出现的五条悟脸上。他像是离了水的鱼“扑腾”几下就躺倒了。 “......” 好奇心害死猫。 手贱害死五条悟。 “把他丢出去吧。” 津岛修治满怀恶意地期待五条悟被扔到垃圾桶里，最好能连盖子都盖上，刚好当个棺材。 “别啊。”×2 哪怕五条悟是个熊孩子，卡维和系统也不忍心把他直接扔出去。 最后，五条悟被捆了一床被子扔在客厅的沙发上。卡维还好心地给他垫了个枕头。 第 15 章 “......” 五条悟一觉醒来，就要面对两个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里？ 脑内的自我保护机制触发，让他忘掉了刚刚触碰到卡维神之眼后，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他打算翻身起来，却发现自己被被子紧紧捆住了。 ［可恶，区区一床被子也想困住我。］ 五条悟觉得自己体内的咒力空空如也，于是转了个身裹着被子蛄蛹起来。 “噗～” 在一边观察的津岛修治给五条悟逗笑了。 突然发现自己习惯的东西失效会怎么样？ 五条悟只觉得自己脑袋没那么累，身体也无比脆弱。 ［可恶，下次就去锻炼。］ 五条悟蛄蛹出来，朝着津岛修治扑过去。 他可没忘记这家伙刚刚看他笑话呢，现在是时候报仇了！ 五条悟发动了猪突猛进，津岛修治发起了闪避。 ............ 公文包妖怪的传闻虽然流传到了夏目贵志这里，但其源头却很远。 推去了一众妖怪的邀请，夏目贵志准时到达地点，和艾尔海森一起坐上电车。 大部分人都不会在空闲的时候随手掏出一本书看，因为手机上的东西更方便也更有趣，他们可以放空自己的大脑。 但艾尔海森就是个特例，他喜欢放松时看那些学术性的书，动脑、思考、翻向下一页。 思考对他不是作为负担，而是一种习惯。 须弥人聊天曾调侃他们的书记官会和书结婚，这么看来也挺有道理的。 夏目贵志看两眼手机，又看两眼艾尔海森。 “呼噜呼噜～纳兹咩～” 睡梦中的猫咪老师可不管自己还是只猫，嘴巴吧唧两下就让夏目贵志心惊胆战的。 夏目贵志一把捂住猫咪老师说梦话的嘴，尴尬地对周围人笑笑。 猫咪老师在夏目贵志越收越紧的手上顿感窒息。 “下一站，×××——” 还好快到站了。 “叮————” 这里在八原也属于是个偏远地区，真不知道梅赫拉克是怎么掉这里的。 夏目贵志在前面带路。 不，是一只叽叽喳喳的小妖怪围着夏目贵志说话。 “夏目大人！” 她似乎很崇拜夏目贵志。 大部分妖怪总是想要接触人类的，出于好奇，出于贪欲，但人类看不见妖怪的事实也总是会让他们失望。 好不容易知道一个又强大又温柔，还可以和妖怪来往的人类，小妖怪很向往。 她在夏目贵志自我介绍后就带着人往里面走。 艾尔海森沾了夏目贵志的光，直接跟上去就行。 白天不是妖怪群聚的时候。 “还好早就和塔子阿姨说过了。” 夏目贵志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累得气喘吁吁。 “公文包妖怪吗？” 小妖怪有点好奇，她并不知道公文包是什么东西。 “就是这种样子的......” 一个方方正正的，能装东西的。 夏目贵志给她描述了一下样子。 “是金属的。” 梅赫拉克是机械生命，自然不是用布料做成的。 艾尔海森在夏目贵志说完以后，又给小妖怪补充了一下。 “原来你也可以看见啊！” 能见妖怪的人类不多，一下子能遇见两个，小妖怪感觉非常开心。 “你是接受了山神的庇佑吗？” 艾尔海森在小妖怪的感知里有点像那些庇佑他们的山神。 “山神？” “对啊！山神！” 小妖怪提起山神时，眼睛闪闪发光，非常可爱。 山神，通常是在山诞生了守护的意志后出现的神灵。 生活在山里的植物、动物、妖怪，只要没有犯下什么天大的过错，总是能在山神的庇佑下好好生活。 “你身上就像山神一样，有那种很舒服的感觉。” 小妖怪讲述了自己这样说的原因。 毕竟人类怎么可能成为山神呢？那一定是被山神庇佑了吧。 见艾尔海森没继续说了，小妖怪还是去找旁边看起来更温和的夏目贵志说话去了。 夏目的气息也很舒服，就像秋日的太阳一样，暖洋洋的。 ............ 失去咒力的五条悟和身娇体弱的津岛修治打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答曰：菜鸡互啄。 只会三脚猫功夫的津岛修治，明显不敌系统训练过的五条悟。 但他会跑，滑不溜秋得像只泥鳅，跑的时候还能阴阳怪气两下，刺激刺激脑子刚刚炸傻掉的五条悟。 五条悟追，津岛修治跑。 偌大个客厅就成了两只熊孩子的跑酷现场，噼里啪啦一阵响，里面的东西就东倒西歪了。 “果然是大猩猩——” 津岛修治跨过沙发背，顺势蹲下，等那个家伙冲动跨过去以后又直接绕开。 变回兰那罗的卡维，也被客厅的动静吵到直接从二楼下来。 嚯，这拆家能力。 和那第一次来的三人组有得一拼。 “这又是什么东西。” 五条悟眼睛一斜，看见飞在空中的兰那罗卡维，要砸津岛修治的手都瞬间停了下来。 “那家伙家里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一个卡维的神之眼，一个兰那罗卡维，一个欠揍但六眼看不出的小鬼，一个蕈兽系统。 五条悟勉勉强强原谅艾尔海森刚开始见他时不以为意的样子了，原来他这里还有更好玩的。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俩别打了。” 卡维觉得津岛修治今天格外活泼，刚刚到来的五条悟也格外能折腾。 大概是同性相斥，这两个撞在一起的化学反应，他可难以承受。 “你是刚刚那个人？” 五条悟记住了教训，没直接伸手去把兰那罗卡维捞过来捏捏。 “是。” 卡维还摸不准和五条悟交流的方法，只能几个字几个字蹦出去回答。 “话说你想找艾尔海森干嘛。” 卡维还是突然想起来五条悟嘴巴里刚开始嚷嚷的东西，并且发自内心地觉得艾尔海森真是不干好事。 五条悟看天花板看地面，就是没正面看着卡维。 怎么能说他没钱了走投无路，想来这里蹭吃蹭喝呢？太丢面子了。绝对要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对了，就这个。］ 第 16 章 五条悟刚跑出来的时候，玩得还挺开心。 吃吃、喝喝、睡睡、玩玩。 直到他的银行卡被无能狂怒的五条家冻结，还有一堆人听见他离家出走的消息来刺杀他。 虽然这些也不麻烦，但就是和苍蝇一样在耳朵边嗡嗡嗡，非常烦。 五条悟刚揍完一批，看着没电的手机“啧”了一声。 他想起艾尔海森似乎就住在这附近以后，直接找了过来。 “我是他学生，他得收留我。” 卡维才想起来，艾尔海森的上一份工作好像就是家教。 ［这就是他说的那个任性大少爷。］ 卡维看看不知什么时候又戴上墨镜的拽拽的五条悟，发现艾尔海森的形容总是那么一针见血。 “那你自己选个空房间吧。” 房子的真正提供者系统同意了，卡维和津岛修治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只是看着直勾勾盯着他看得五条悟，卡维赶紧跑走，生怕步入系统的后尘。 大家长走了，两个熊孩子对视一眼，又转头同时“哼”了一声。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他们狼狈为奸一起搞事。 ............ 艾尔海森顶着个符，掀起来看了一眼。 贴在脸上，这符也不会阻挡视线，堪称混入妖怪群体的最好伪装。 此时已经是晚上，森林里漂浮起点点蓝色的火焰。小妖怪们有的摆摊，有的喝酒吃肉、交流点最近听说的八卦...... 似乎与人类的夜市没有很大差别，只是光顾这里的妖怪都有些奇形怪状罢了。 夏目贵志也换上一身和服，抱着猫咪老师四处观察。 说起来，艾尔海森这个提出要找梅赫拉克的人没有那么着急，夏目贵志倒是找得眼花缭乱。 “您赶上了好日子呢！” 领着他们走路的小妖怪事先和他们串通好了 ，没把“夏目大人”这个称呼咕噜一下说出来。 “很久才有一次这样的聚会。” 至于很久是多久，小妖怪没仔细记日子，也说不清楚。 她只知道在这个时候，拿出自己平常捡来的小东西过去换，就能有好吃的好玩的，还能听其他妖怪说说关于人类的事情。 “您要试试这个吗？” 小妖怪高高兴兴地那刚刚用一些果子换来的小串串递过去。 于是夏目贵志一下子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山神大人！” “山神大人！” “山神！” ...... 前方传来些骚动，那位庇佑着此方土地的山神似乎露面了。从着兴奋的呼喊中，不难听出山神在他们心中多么有威望。 艾尔海森抬头看去，一位盯着用树枝编成王冠的、被白纱覆盖住面貌的女子身着华贵的礼服任由一头老牛带她向前走。 夜晚的微风轻轻吹拂，山神的蒙面的白纱微微扬起又落下，只露出那带着朦胧笑意的唇角。 “你们好。” 她停在两人面前，语调柔和地打了个招呼。 “请随我来。” 她似乎也没在意两人会怎么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前方看着他们。 “好。” 夏目贵志感觉到那面纱下投来的带着期待的目光，犹豫片刻就答应了。 山神的眼睛于是又转向艾尔海森。 “嗯。” 听见艾尔海森的回答，老牛哼着气转了个方向，和刚才一样慢腾腾地往原来的路走回去。 和小妖怪告别后，两人就跟了过去。 即使自己玩得再怎么上头，看见路过的老牛，妖怪们还是会自觉地让开一条足够宽阔的路。 若是有人从上方看这个场景，那就像是摩西分海，有种说不出的震撼感。 身处其中的夏目贵志和艾尔海森跟着老牛的步伐，也慢慢走在。 她来到自己住着的房子，是个看起来有些旧的神社。那做成神社的木板有些凹凸不平，看起来像是谁用爪子刨好的。 “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友人帐之主，还有另一位先生。” 两人闻言也不在继续装自己是个妖怪，取下符咒和山神对话。 “请问是什么事情？” 夏目贵志已经有点习惯了，大概是每次都会有妖怪来找他帮忙 他还有了一套快速询问的流程。 “哔啵！” 远远地，从神社里传来一阵机械声，梅赫拉克绿莹莹的屏幕与旁边的蓝色鬼火一起出现，看起来确实像是传闻中的公文包妖怪。 它飞快跑到艾尔海森身边，围着人绕了一圈又一圈。 “哔啵！” 艾尔海森伸手接住它。 一个机械生命也说不上什么轻了或者没轻，只能说是看见他的情绪似乎很激动。 梅赫拉克的主人是卡维，但艾尔海森也是看着他被组装出来的，所以它也很喜欢艾尔海森。 “它的主人是你吗？” 山神轻轻询问。 这是那些小妖怪带给她的物件，初见时她还以为是除妖师做出来的装了妖怪灵魂的新东西，生气了一会儿。 “不是，是我朋友。” 艾尔海森仔细检查，没看见梅赫拉克身上有什么伤痕，也就不再动作，等着山神继续说话。 就当是帮梅赫拉克还人情吧。 “我希望你们能帮个忙，让人类不要再使用这座山。” 山神离开不来这山，但她能感知到这山上发生的一切。 冒着黑烟的机器在山的另一边滚动，一片片树木被推倒，土地被碾平。 有围栏架在周围，平常喜欢玩耍的小妖怪也不敢靠近那里，生怕被人类的机器碾碎。连今日的狂欢，也是在人类到来后的第一次。 山神伸出她的手，将长长的袖子往上拉。 原本白嫩的肌肤上，出现了一道道丑陋的、翻出皮肉的伤痕。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它们就没有可以住的地方了。” 周边的山已经被砍了大半，留在这里的也是那些不能迁移的弱小妖怪。 夏目贵志沉默半晌。 以往都是些小的事情，没想到这次甚至涉及到了一座山的处置。这些东西总是早就定好了的，夏目贵志虽然想答应，但是他觉得自己似乎无能为力。 “好。” 待在另一边的艾尔海森突然出声，让夏目贵志和山神都有些惊讶。 第 17 章 艾尔海森说他想看看山的情况。 天色很黑，但是身边的鬼火们跟得任劳任怨。 内围长得高大的树惨遭毒手，周边的山外面还有一层新长的树撑撑样子。 小妖怪们害怕那些隆隆作响的机器，也不喜欢住在外面的树林，于是集体迁移到了这个被庇佑着的山头。 但到现在，山神这里的树也被人盯上了。 树木长得高大，年份久远。 人们对这座山的掠夺，也让山神身上多出那些斑驳的伤痕。 “你们可以报警了。” 艾尔海森神色寡淡地站在那片砍完后留下的树桩中央，做出了这个结论。 “他们是盗伐的。” 艾尔海森指着树，讲了他这样判断的原因： 其一，只选些年份久远好树砍，而不是大面积收割。其二，被选树木的品种较贵，非常值钱。其三，据山神所说，每次砍树时间为常人不会出来的时间...... “！” 夏目一惊，听着那一条条理由，神色沉重起来。 “我们先报警吧。” 夏目贵志转头回去和山神商量了一下，等警察来之后让小妖怪们躲着别吓人。 “但是现在怎么办。” 山神忧虑地开口。 已经快到了那些人来砍树的时候了，她捏着袖子，在想怎么撑到夏目贵志口中的警察过来。 “保留证据，然后把他们吓走。” 艾尔海森看着这位温柔的山神，提出来一个似乎不那么正经的方法。 夏目贵志眼睛一亮，显然是想到了这件事的可行性。 反正普通人是看不见妖怪的，只要让他们一起去吓唬那个人，然后自己趁机拍下他们操作伐木机器的证据举报上去，那肯定很快会有人介入调查。 于是，山神叫来那些还清醒着的妖怪。 ............ 川上吾一郎，一个失意的中年社畜。 他从八原打拼出来，来到繁华的东京。曾经他以为自己天资聪慧，来到大城市后，他才发现自己这样的一抓一大把，根本竞争不过。 在东京赚不到钱，房租伙食都比在八原贵得多。 他想维持着自己在家人面前的体面形象，还多抽出一笔钱买了些奢侈物品寄回去。 但是，公司裁员了。 哪怕他工作许久，也被批为能力平平，被赶了出去。 川上吾一郎回到了八原，因为他仅剩的资金已经不足以让他在东京生活。 他没有告诉家人自己回来了，因为他怕面对他们失望的眼神。 他来到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待着的地方———那坐树木茂密得能把他包裹住的、非常有安全感的山。 ［怎么获得钱。］ 这个念头在川上吾一郎脑袋里徘徊许久，他背靠着一颗高大的树，低头看着婆娑的树影。 ［钱、钱、钱......树］ ［把树砍了卖钱。］ 他的心一瞬间快速跳动，一股莫名的感觉笼罩他的脑子，让他既兴奋又害怕。 他像只老鼠一样，用眼睛在四处搜寻。 这些都是好树，从他童年的时候就长在这里，现在已经变得更高更粗壮。 川下吾一郎抚摸着树上曾经被他刻下的小字——关于他会永远保护这里的宣言。 他做下了决定：我要赚钱。 但一个人做这件事是很难的。 推倒一颗树，再把它运出去卖。这需要渠道和人脉。 川下吾一郎知道一个人，因为他曾见过那人偷偷运了几颗树，然后被一些昂贵的物品封了口。 他找到了那个人。 他用自己曾经在林业公司开机器的经验和曝光他们的威胁，加入了那个人的行动。 开着用报废机器改装的伐木机，川下吾一郎觉得自己的神经似乎也和机器一样在颤抖。 他只知道，一根木头能赚6000到1.2w日元。 今天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他按照那个时间，那个地点，运作伐木机开向早已定好的那棵树。 “啧，怎么不动。” 川下吾一郎关了伐木机，下车查看。 “之前有这东西吗？” 他迷惑地看着正好卡住轮胎的树木根部，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他走出来了。” “哦哦哦！” “看我的果子炮弹！” “你那技术也太烂了，让我来！” ...... 一群眼睛发亮的妖怪正围着川上吾一郎。 各种讨论声不绝于耳，真是可惜，这个人类听不到呢。 “你们去吧。” 夏目贵志收起正在拍摄的手机，小声指挥。 “好！”× n 接下来，是妖怪们对这群抢夺自己栖息地的家伙们的报复。 “控制自己一点。” 夏目贵志不太放心，还提醒了一下。 另一头，艾尔海森借着自己的e技能，在树枝上灵活地窜来窜去，把剩下几个盗伐者的罪证也拍了下来。 “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山神带着叹息的话语轻响在耳边。 “他们以前，还这么小，最喜欢来这里玩......” 山神的山是小孩子们的天堂，这里有溪水，有幽静的树林当秘密基地，有陪他们一起玩的小动物。 住在这附近的人，没有哪个敢说自己没来这座山撒过野的。 “人都是会改变的。” 艾尔海森收起手机，按照之前和夏目贵志约定好的时间，一起回到山神的神社。 夏目贵志的行动比艾尔海森慢一些。 “你是被植物庇佑的孩子呢。” 山神坐在一旁，微微侧头。 艾尔海森没回答，只是静静看着自己的神之眼。 “我知道很多被神庇佑的孩子，但是他们和你不一样，你像是被植物存在最本质的东西承认了。” 山神觉得，艾尔海森大概是个很纯粹且善良的人，这样的人总会对他们来说很有吸引力。植物喜欢他、承认他，这也是山神相信他说的那些事情的原因。 “嗯......” 在山神柔和的话语中，艾尔海森想到了自己收到神之眼的那一天。 那颗闪闪发光的宝石落在他的书里，他举起它透过窗边露出的阳光看了看。 绿色的，充满生机的，带着点承认意味的。 ［哦，是神之眼啊。］ 他那个时候这么想。 第 18 章 “大家都是好孩子呢。” 山神说话时，总是带着那种夸赞的、轻哄的意味。 她看见回来的夏目贵志，将旁边喝醉的猫咪老师递过去。 这位保镖今天也不怎么尽职。 夏目贵志闻着猫咪老师身上快发酵的酒臭味，头疼地想是不是该抱回去再洗澡。 忙碌了一个晚上，他也困得倒头就想睡觉，但是还得赶明天的电车回去。 “睡吧。” 山神拍拍手，招来一张用藤蔓编制成的小吊床，她想了想，又从神社里掏出一叠柔软的布料。 “到时间了我叫你。” 与夏目贵志说一通后，山神表示自己也可以当个闹钟的。 “你也要睡吗？” 她有些强硬地把夏目贵志按到上面，又转头看看一点不困在看书的艾尔海森。 “不用。” 艾尔海森借着山神分来的感知，观察着那些盗伐人的情况。 那可真是被吓得不轻，连机器都不管了直接连滚带爬地跑出山林。想必在此之后，他们应该很长时间不会再来了。 艾尔海森看看收集来的比较齐全的照片，直接一个匿名举报发过去。 “在之后，可能就会有人来巡林了。” “大家都喜欢心地善良的人类，应该不会过去给保护山的人捣乱。” 大概就是在山神这样的赞美里，小妖怪们被夸得不知道天南地北，自然而然地温顺不少。 山神和艾尔海森就这样，一个人看天，一个人看书，安安静静地度过这段时间。 夏目贵志醒来时，猫咪老师正在把玩一根长着嫩芽的树枝。 “哟～，纳兹咩～” 这跟枝条是山神送给他们的。艾尔海森将其当成报酬，欣然收下。 夏目贵志走了，艾尔海森留了下来。 “我想再观察它们。” 它们，指得是小妖怪们。 好奇心永无止境，艾尔海森的求知欲也永无止境。于是，艾尔海森开展了一项以妖怪为主题的小调查。 ............ 五条悟和津岛修治总算出去了，卡维累得在沙发上直喘气。 他忍不住回想自己以前遇见的小孩子，还真没几个有他们一样的折腾能力。 ［就算是艾尔海森小时候，也没这样吧。］ ［不不不，他嘴巴毒得要死。］ 艾尔海森面对真正讨厌的人和卡维时简直是个豌豆射手，没带一句脏话就能把人喷得大脑充血。 卡维以前去接近艾尔海森的时候还听说过其他学弟抱怨。但他被艾尔海森低眉垂眼的样子迷惑，还以为他是个需要帮助的小可怜，结果这居然是个孤立所有人的家伙。 卡维又围绕这个点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从那次决裂时的吵架到现在被收留后的相处。 ［这家伙果然还是小时候可爱一点，长大了怎么成这个样子。］ “唉......” 真是让卡维头疼。 “怎么，几日不见，你就因为过度工作要进医院了？” 某位熟悉的声音一出来，卡维下意识地就反驳了过去，反驳完才转头看着风尘仆仆的艾尔海森。 “宿主宿主，你怎么拒绝了这么多次任务。” 跑得最快的还是被艾尔海森勒令留在家里的系统，它看着面板上被反复拒绝的一个任务陷入沉思。 这个任务名为［成为夏目贵志的老师］。 “哦，不想做。” “这个任务很简单吧！” 只要和夏目贵志提出请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他就不会拒绝。系统认为，艾尔海森只要说出来就成功一半了。 结果这人就这么把送到嘴里的饭吐掉了。 “......” 果然，把系统留在家里是正确的选择。 艾尔海森不当夏目贵志的老师，是因为他认为夏目贵志不需要老师。 夏目贵志已经对世界有了自己的看法，他所需要的也不是艾尔海森手上握着的知识。 如果无法教授学生需要的东西，那将自己称之为老师是并不称职的。 当然，艾尔海森并不否认有那些吃白饭的家伙，但他并不想让自己和他们相提并论。 “对了，你学生找过来了。” 卡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和艾尔海森提了一声。 “五条悟？” 在这个世界能自称为他学生的，只有那个家伙了，艾尔海森根本不需要多加思考。 “对啊。” “他现在在哪里？” “和阿治一起出去了。” 两个难搞的家伙组队出去，艾尔海森为即将遇见他们的人默哀。 ............ 阴森森的小巷中，一只毛发全白的五条悟相当显眼。与他对比，津岛修治非常适合这个环境。 “来来来，你碰碰这个。” 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一只丑兮兮的咒灵，死命往津岛修治手里塞。 自从五条悟碰到津岛修治发现自己的［无下限］消失，他就开始尝试让津岛修治触碰咒灵。 “没了。” 在触碰到津岛修治手指的一瞬间，咒灵就像泡沫一样快速散开。 五条悟满意地看了看试验结果，兴奋地向津岛修治发出搞事邀请。 “一起去揍那群苍蝇吧！” 不是一个人打不完，而是带着津岛修治看杀手们惊恐的表情更有性价比。 五条悟都想好了，把津岛修治先当个炮弹一样发射出去，然后他来当个收割机一扫一片。 津岛修治不乐意当个炮弹。 他垮起个小猫批脸，看着完全不把他的命当命的五条悟，冷漠地用手碰他，然后隔着衣袖抓住旁边路过的咒灵往五条悟脸上糊。 他算是有了经验，面对五条悟还不能太阴着来，不然这家伙脑子抽抽根本听不懂人话，他还得面对五条悟的自恋攻击。 五条悟飞速后撤，把手从津岛修治那里拽回来，顺便给咒灵来了一发。 “啧。” 五条悟还没遇见过这么克他能力的人，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就差点被津岛修治偷袭得手了。 “五顿蟹肉大餐？” 五条悟小小年纪就有了只要条件给到位，其他人啥事都能办好的觉悟，给津岛修治开出了报酬。 “十顿，等会你听我的。” 听五条悟刚刚的话等于送死，津岛修治觉得，还是得让这家伙见识一下战术。 第 19 章 五条悟犹豫了，因为他还是想把津岛修治先扔出去。 人都有选择更优解的心理，但五条悟不一样，他就喜欢我行我素。 津岛修治忍不住露出一个死鱼眼，想把五条悟脑子拆开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一定都是肌肉。］ “应该会挺好玩。” 津岛修治勉勉强强给五条悟一个保证，这家伙再犹豫两下就没时间玩了。 “行吧。” 五条悟和津岛修治谈好以后，大摇大摆地穿着亮眼的服装走在人流最多的街道上。 他真的很显眼。 那一身闪亮带着铆钉的皮衣，一副罩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和大摇大摆得好似螃蟹的走路姿势。 五条家大少爷用自己刚接触时尚的神奇审美，给其他人带来了一场感同身受的社死。 躲在后面的津岛修治也没想到有人的品味可以如此毒辣——上半身穿绿的，下半身穿紫的。 面对如此土潮的画面，津岛修治觉得自己的眼睛受了工伤，五条悟得多加一顿蟹肉才能补偿他。 但不得不说，这还是挺有作用的。 毕竟没人能忍住把五条悟的照片不发网上去分享。 任劳任怨的杀手们一起死命盯着五条悟，那么显眼的白头发小孩他们简直一看便知。 于是，玩耍的第一步成功了。 ............ 艾尔海森看到了八原那里对盗伐者处罚的新闻，但他很快又被其他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异能者......战争。” 在普通人不曾见到的地方，已经有一批批人消亡在黑暗里。战争这个词本身就意味着混乱、更迭、决定权。 八原和并盛那边岁月静好，其他地方却涌起了对异能者的强制征召，这种现象在莫名盛产异能力者的横滨格外严重。 咒术师数量稀少且作用特殊，单是应付因为五条悟出现的更多、更强的咒灵已经死伤惨重，所以没人考虑把他们也提溜上去。 ［真是割裂。］ 整个世界就像一张东拼西凑的 拼图，沾染着荒诞的色彩。无论谁胜谁负，都注定有人会做出牺牲。 这次被推上前台、被放弃的是异能者，下次的主角又会是谁呢？ 世界会有自己的选择，局外人即使插手了也只能顺应命运。自认为是过客的艾尔海森，已经在考虑如何平静地度过这段时间了。 “宿主，你有兴趣去拯救一个善良可爱、现在正在被歹人挟持的少女吗？” 但系统为了自己的业绩，不顾艾尔海森臭臭的脸色企图让他爬起来工作。 “没兴趣。” 艾尔海森眼皮子都不掀一下，看着自己手上的研究资料。 “卡维先生，如果我给您多三个小时的人形时间，再把之前透支的部分一笔勾销......” 不不不，坚持的系统是不会这么放弃的。 哪怕艾尔海森刚刚回来，它也要让这个消极工作的家伙打起精神。 所以它向卡维发起进攻。 “呃......要不我去？” 卡维心动了，但他没想麻烦艾尔海森。 “不行，我只能绑定一个人。” 系统简直要为卡维的好说话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可惜它绑定的是和卡维截然相反的艾尔海森。 卡维看着系统疯狂转头给他眨眼暗示，有些无奈。 “接呗接呗接呗———” 卡维那里也没成功。 那就只能死缠烂打了。 艾尔海森吃饭的时候它在喊，看书的时候在喊，睡觉的时候用大悲咒的声音喊。 一切都透不过那个神奇的耳机，最后受伤的只有卡维。 卡维被它烦到了，现在趴在桌子上装作没听见系统的求情。 艾尔海森拿回来另一个东西很好地缓解了卡维低落的情绪。 “喏，梅赫拉克。” 梅赫拉克被邮寄回来了。 毕竟艾尔海森也不知道自己会研究到什么时候回来。不过比预想中快了一点，快递还没到他人就回来了。 “哔啵！” “小梅！” 卡维直接抱着梅赫拉克哇哇大喊，怎么说也是自己拼出来的造物，丢了这么久他也很担心。 艾尔海森看他俩黏黏糊糊的样子，突然想到自己跑出去的两个熊孩子。这都两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连沢田纲吉最近都打电话来问，津岛修治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他自己跑出去玩了。” “不会吧，是不是阿治被人抓走了，他平常都是挺软的，感觉很容易被其他人欺负......” 柔弱。 艾尔海森觉得这是对津岛修治最大的误解。拥有超直感的沢田纲吉，居然会相信津岛修治装出来的样子。 ［看起来，这种感觉也不是那么万能。］ “过一段时间他就回去上学了。” 总之先请个假。 ............ 津岛修治不知道自己回去就要迎接来自沢田纲吉连环关心，毕竟他还没有坚持上学这个概念。 “你说要让他们自己打起来？” 五条悟怀疑地看着津岛修治。 那群家伙知道五条悟的能力，很可能会一窝蜂冲上来先解决五条悟再分赃。 津岛修治让他这么大摇大摆地把人引过来，总不可能一个个说过去吧。 “你的行踪不是早就在他们那里半公开了吗。” 五条悟这样子毫不掩饰的，就算五条家瞒得再用力也没什么用。他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块会跑的肥肉，偏偏没一个人真吃下他。 “人快齐了，你走吧。” 津岛修治不喜欢自己上阵，因为他知道自己毫无防备的身体就是最大的弱点。 ［果然诅咒师，包括整个咒术界，根本没怎么接触科技啊。］ 不过监控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引进的东西，没多少人了解也是正常。 津岛修治坐在监控室前，看着那些如计划之中的，被五条悟引来分布在各个区域的诅咒师。 他看着他们的目光冷漠得就像是斗兽场里的野兽、笼子里的蛐蛐，反正就是不像在看一群人。 ［果然有钱就是能解决很多问题。］ 比如包下这个地方。 比如期待一下结束后的蟹肉大餐。 第 20 章 如果说什么东西能挑起五条悟的兴趣，那必然是刺激和反叛。 “要表演一下吗？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小可怜？” 津岛修治是用一种商量的话语说出来的，但他知道，五条悟肯定会答应。 就像发现自己追着的小猫咪变成了老虎，又或者发现捕食者早已落入蜘蛛网中。五条悟想想诅咒师们的反应，就觉得有些兴奋。 “好啊。” 他欣然同意。 “那么，往第一个拐弯处左转。” 耳机内传出这样的指令，五条悟关了无下限，装作惊慌失措地往那个方向拐过去。 五条悟故意不躲一些来自后方的狙击，让咒术做成的子弹擦过衣服，堪堪留下那种凌乱的样子。 后方，是以违禁咒具为武器的诅咒师。 左拐，是一位身着和服的女子，手握折扇半掩唇边的笑意。 于是子弹擦过五条悟，对着女子直击而去。 “叮————” 平常纸糊的折扇，在女人手中如同钢筋变的，轻轻松松弹开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五条悟顺势一转，卡在这个拐角处迎头来了一发［苍］，在这零零碎碎只有几盏破旧白炽灯的环境中，亮度大得足以将两人眼睛闪瞎。 “喊一句，过来保护我。” 五条悟顺势来了一句，自己则悄悄开启咒力，贴在天花板上。 听见五条悟这句话，两人下意识都以为对方是五条家派来的守卫，这样看不见的情况下，一个远程和一个近战开始互相试探。 看不见了，那就更容易依靠听力。 五条悟能玩无下限，弄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但他们就不行了。 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他们恢复视力之前，随机来一发攻击，招招往要害旁边去，逼得两人互相拿出压箱底的招式。 “都好弱啊。” 五条悟犀利地评价。 “去下一个地方吧。” 津岛修治吹吹手上的灰，发现咒术师真是一群被情绪支配的生物，还没怎么算计那就自己打得上头了。 不过他也听过五条悟说咒术产生的原理，依靠自己的负面情绪嘛。喜欢接任务的诅咒师可不喜欢控制自己，特别是面对五条悟这一大单的时候。 津岛修治按照自己的观察，按照这里的地形将几批差不多实力的咒术师分开，还有几个聪明点的没被五条悟带进来，正在外面埋伏。 不要紧，里面的先解决就好了。 至于外面的...... 稍微满足一下五条悟想拉他吓咒术师的心理，一起去演戏吧。 五条悟在这栋地形复杂的大楼里乱窜，挑拨离间，装可怜，假装自己已经被对面俘虏让两方抢单，玩得不亦乐乎。 在津岛修治的引导下，五条悟居然尝到了演戏的甜头，并且有野蛮生长的趋势。 在他彻底没趣前，里面的人已经被他耗得差不多了。 “绑个绳子吧，等会儿一起抓起来换赏金。” 两人顺便赚了一笔外快。 津岛修治装作一个可怜的，懵懂的小孩子跑出去，正好被诅咒师抓起来询问。 啪嗒，正中下怀。抓一个咒力没一个，五条悟再补两发。 诅咒师大概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能直接消融咒力了，对普通小孩没有防备接触。 “行了吧，这表情也没什么好看的。” 津岛修治踢踢那个表情定格在诧异、惊恐的诅咒师，看着把剩下人直接解决的五条悟，手一伸又不知道从哪里拽了一截绳子递过去。 “赏金平分。” 来狩猎五条悟的，反而被五条悟狩猎了。 “行啊。” 虽然五条悟不知道津岛修治怎么以这个样子把他们报上去，又怎么领赏金，但他觉得这次玩得还不错。 收获颇丰。 然后，两个家伙一回家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都是一脸灰，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但看着裸露的皮肤上没什么伤。 “......” “呦～” 五条悟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完全没有拐带别人家孩子的心虚感。 津岛修治默认艾尔海森不会管，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打包的蟹肉跑去厨房。 “等等，五条悟。” 该来的还是来了。 艾尔海森不得不接受自己即将有一个新室友的事实，即使他不是很乐意多一个惹祸精。 他决定约法三章。 “干嘛。” 五条悟虽然想到之前的教训有点发怵，但他还是不改叛逆的心理直接正面对上去。 “你去和津岛修治一起上学。” 并盛自带隔离，把五条悟扔进去可不就少了点麻烦。而且他不是喜欢和津岛修治一起搞事吗？去找事故频发的并盛再合适不过。 “为啥老子要去上学？” 五条悟溜出来就是要玩，玩得开开心心没人管，对他来说去上学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艾尔海森把彭格列的资料扔过去，顺便说了一下理由。 “我不喜欢五条家在这里布满监视人手。” “那老子可以自己出去玩。” “如果你觉得其他地方还能有除了咒灵以外的事情，那随便你。” 艾尔海森狠狠拿捏，毕竟除了游戏动漫甜点，五条悟一直遇见的都是些对他来说很脆弱的咒术师和咒灵。 “......” 也不是不可以。 五条悟犹豫，他看着彭格列的资料开始心动。 什么死气之炎，十年火箭筒，七个守护者和他们的废柴首领...... ［这不是少年漫剧情嘛。］ 五条悟已经精通某j×mp的剧情，被这现实生活中的真人版少年漫吸引了。 转移麻烦的最好办法就是让麻烦内部消化，不是么？ 艾尔海森按掉系统发来的［继续成为五条悟的老师］和［加入彭格列家族］的任务，功成身退。 不过...... 优秀的人总是掩盖不住自己的光芒，会吸引来一些伯乐。 即使打发了好骗的彭格列十代目及其守护者，突然出现的顶着完美资料的他还是被里包恩盯上了。 更何况，卡维和科研部的合作的最新建筑，可是成功缓解了彭格列总部的拆家烦恼呢。 第 21 章 与谢野晶子攥紧手指，有些惶恐。前几个小时她还在甜品店工作，现在她就已经坐上不知将通往何处的卡车。 ［早知道，再有戒心一点......］ 她就不会被发现拥有名为“请君勿死”的异能力了。她也能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生活。 宝藏不该外露，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拿叉子插入客人的喉管里。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奇迹发生了。 谁能想到呢？名为与谢野晶子的十一岁少女，仅仅是治疗了一位被恐怖袭击牵连濒死的客人，就被强制征召了。但缺乏异能力者的霓虹不会放过一个人，更何况是与谢野晶子这种级别的。 名为森鸥外的人将她接走，带她来到了那个名为常暗岛的地方。 “晶子，你非常重要，只有你才能把他们从死亡中拯救出来。” “你看啊，所有人都是想要活着回家的，就连我也不例外。” “只要一直发挥你的异能，让他们撑过这场战役，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 那个非常不礼貌擅自就叫了她名字的男人，像是毒蛇一样“嘶嘶”喷吐着毒液，蛊惑着没有多少判断能力的与谢野晶子坠入深渊。 ［只要一直治疗他们，就可以回家了吗？］ 与谢野晶子无比相信自己的异能力，正是这份自信，让她轻易地被森鸥外话语里描绘的美好场景所迷惑。 “我要......拯救他们！” 自不量力的孩子，终究是说出了他人所希望的话语。 ............ 虽然说出如此张狂的话，与谢野晶子刚刚进入基地时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我会拯救你们所有人的，全都给我好好活着吧！” 但看着那些手脚上绑着绷带的士兵，与谢野晶子还是装作自己无所不能，说出了那些堪称荒唐的话语。 没人不信。 因为她是死亡天使。 没人害怕。 因为她仅仅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森鸥外这个长官居然是东大医学系毕业的。与谢野晶子为了更好的一击毙命，跟着森鸥外学习人体的解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跟森鸥外相处的时候她总会有种莫名的恶心感，就像老鼠遇见了猫、兔子跑进了老虎穴。 ［是错觉吧。］ 毕竟森鸥外除了喜欢让她试不同的小裙子，其他时候看着都很好说话。 于是与谢野晶子更加卖力地在医务室工作，握着各种工具冷酷地切上士兵们的要害，再等下一个士兵如流水线般被运送进来。 ［好累......］ 这个想法刚产生的时候，与谢野晶子还忍不住唾骂自己几句。前线的士兵可是比她辛苦多了，她一个在后方只做医疗的人怎么会比他们辛苦。 ［好累......］ 与谢野晶子只觉得自己的手也开始麻木。从前看见血腥场景时的呕吐感不复存在，只有麻木的想要停止这样行为的心思留在脑海里。 ［好累......］ 与谢野晶子往自己脖子上砍了一刀，她以为这样的累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她想让［请君勿死］治疗一下。 与谢野晶子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她看着窗外冰冷的夜色大口喘息。 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怎么会这么累呢？ 让她想想，是那些曾经温柔的大哥哥们突然对她无视起来了吧。战争的时候人总是很累的，就算没注意到她也是常事。 与谢野晶子看着沾满血液的手，曾经很快会去洗手的她现在也没了力气。 ［算了，靠一会儿吧。］ 她靠在床边的小椅子上，发呆看着已经变成血红色的床单，双目出神。 这上面的血是谁的呢？ 这块已经凝成黑色的可能是那个送给她蝴蝶结发卡的大哥哥，因为他今天早上就被派出去了。 那块颜色没那么深的，可能是另一个大哥哥，他会带着自己做的小笛子，在休息的时候吹奏歌曲。 还有那块最新鲜的，大概是刚刚进来的那位吧。与谢野晶子有些自责，即使她已经开始动手了，却发现那人早已没了生机。 “呼......” 呼出气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唇瓣已经开始黏连在一起，因为她一直抿着嘴唇，又没怎么喝水。 与谢野晶子抹了把手，站起来就打算去倒点水。 “......” “......” “你是谁。” 与谢野晶子举起放在一边的电锯，拉了一下开关。闪烁着寒光的锯头直直对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突然出现的艾尔海森，心情更是无语，没接任务居然还有强制的。 “宿主别想着躲啊！再这么干我是可以回收以前的奖励的！” 长期遭受无视的系统发起火来也是挺唬人的。艾尔海森还不至于摸鱼摸到那种程度，随便选了个最近的任务。 ［居然能直接传送到这里。］ 看来他对系统的评价，还是稍微低了一点。 艾尔海森转头去看一脸警惕的女孩。她看起来像只受惊的野猫一样，张牙舞爪地表示自己的不好惹。 但也仅限于此。 艾尔海森轻轻松松把她捆起来，平放在另一张干净的床上。 “你快猝死了。” 他刚进来的时候，就看着与谢野晶子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瞳孔也不是那么聚焦，再想想看见的关于她的情况，他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我不会死的。” 如果说与谢野晶子对什么最依赖，那便是她的异能。只要在难受之前把身体调整到最好状态就行了。 ［怎么还没来。］ 与谢野晶子有些纳闷，她刚刚明明已经按了紧急按钮了，那个信誓旦旦说她会被保护好的森鸥外和其他人都没有赶来。 “没用的。” “想那么多不如先睡一觉，反正时间一到我就走了。” 与谢野晶子的心思很好猜，她大概被保护得很好，甚至没经历过掩饰表情的训练。 艾尔海森觉得，与谢野晶子看上去可比其他两个乖多了。至少这个心眼子就没那么多。 第 22 章 “晶子。” “天使！” “晶子！” 与谢野晶子看见自己被高高抛弃，底下是一群伸出手笑得开怀的士兵哥哥。 “哈哈哈哈！” 与谢野晶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觉得那群大手像是聚成了弹簧床，一次又一次把她往更高处抛去。 好久好久，她不知疲倦，将她抛起的人也不知疲倦。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停下。 “————” 诶？ 这次怎么时间那么长？ 与谢野晶子有些纳闷，明明之前很快就会被抛上去啊？ 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包围着与谢野晶子，她看向四周，刚刚虽然模糊但明显被光亮包围的环境居然一瞬间消失了。 她被重重摔在地上。 “！” 与谢野晶子瞬间起身。 ［是梦啊。］ 虽说是梦，但那种被抛弃的孤独感还是挥散不去，她紧紧抱住自己，似乎这样能更好受一些。 ［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长长的睫毛下，不知何时沾了一滴水珠，与谢野晶子或许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却还在日复一日地催眠自己。 她想吃打工时在甜点店里卖不完，送给她的小蛋糕，想看之前还没来得及看完的那本书，想见自己还没有说过告别话语的朋友。 这点压抑在心里的难受情绪，又迅速被其他人道谢的话语取代了。 ［没关系的，他们也很好。］ ［没关系的，我正在拯救其他人。］ “咔哒—” 装了水的被子被放在旁边。 她终于注意到那个刚刚把她敲晕的人，迅速警惕起来。 “你都在我面前平平稳稳睡了一觉，还担心我会害你么。” 艾尔海森早已在系统的掩护下，实地勘察了一下常暗岛基地的情况。 ［真是荒唐，洗脑一个小孩充当不死军团的核心。］ 这位森鸥外的妄想程度堪比那位想要实现蜂巢的西拉杰，不同的是，一个忽视了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一个低估了人的欲望。 不，也许森鸥外不是忽视，他是知道了也不在意。这么看起来他还要更荒唐一些。 不论怎样，艾尔海森确实不喜欢森鸥外，也对与谢野晶子带了点怜悯。 因为他知道，就算来到这里，也不是与谢野晶子自己的选择。 “我每周都会在这个时间来到这里，你不必把我当成卧底，就算和其他人说了我的存在也会被模糊。” 他说了事实，信不信是与谢野晶子自己的事情。 艾尔海森并不打算第一次就让与谢野晶子相信他，毕竟他出现在这里的方式太过独特。 于是他掐着时间，留下来一本写给孩子的童话书，消失在与谢野晶子眼前。 “......” 与谢野晶子被那本书的五颜六色的封面吸引了，怎么说她也该是能玩耍的年纪，却被带到这里观看战争的残酷。 森鸥外会给她带很多东西，小裙子、甜品零食、小玩具，但独独没有给她带来一本写满孩童天真的童话书。 也是，看过了美好的东西，才会质疑自己现在的处境吧。 ［我就是，检查一下这个东西的危险性......］ 与谢野晶子觉得不应该拿陌生人留下来的东西，但她用自己的一套道理说服了自己，伸出手去拿艾尔海森留下来的东西。 ............ 当五条悟也跑去并盛的时候是什么场景？ 首先，因为太过风湿的装扮和云雀恭弥打了一架。 “老子爱穿什么就穿什么！” “违反风纪！” 五条悟倔得和头驴一样，别人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越想干什么。连对小孩子和小动物多点耐心的云雀恭弥，也把他踢出了这一行列。 五条悟是五条悟，小孩是小孩。没有小孩比五条悟还嘴欠手贱。 云雀恭弥在五条悟的激烈挑衅后，抽出一根拐子就要肃清并盛学校的风纪。 津岛修治扒着天台上的拦网，吸引了其他几个一起坐着的人过来观看。 至于小学的为什么能跑到国中来，那就得是津岛修治的刷脸技巧够强了。 “阿治，这个是你朋友吗？” 沢田纲吉隐隐约约记得，这个白头发的好像是和津岛修治一起进来的。 “不是。” 被说和五条悟是朋友什么的，津岛修治感觉自己比被狗舔了一下还难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卡得胸闷。 “这家伙，好强。” 狱寺隼人看着和云雀恭弥打得不相上下的五条悟，憋闷地发现自己居然连个小孩都比不过。 “要是他来打棒球就好了。” 山本武见一个强都想拉来棒球部，而且五条悟年龄小，现在年龄还正合适。 天台上的人叽叽喳喳，底下的人还是打得挺欢快。 “你不错嘛！” 五条悟的墨镜被打掉了，露出那双带着点兴奋的苍蓝色眼睛。 云雀恭弥刚开始还只拿一根浮萍拐，但在越打越吃力的情况下又抽出来另一根。 “你没用全力。” 云雀恭弥有点生气，上次这么憋屈还是在迪诺那个家伙硬要当他老师的时候。 “算了吧，我还没参观完。” 而且对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五条悟可没什么兴趣继续打下去。只是云雀恭弥的体术实在强悍，他才使用了咒力。 “啧。” 听出来五条悟更上一层的轻视云雀恭弥也猜到了这家伙刚刚用什么东西隔绝了他的攻击。既然如此，云雀恭弥将死气之炎附上浮萍拐，在下一秒划过五条悟的手臂。 云的火焰，拥有极强的繁殖性和。无下限使用了无限慢速的概念，将攻击停在接触□□之前。 两者相撞，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微观世界的极限比拼。 尽管不知道五条悟的能力。在战斗上很有独到见解的云雀恭弥还是进行了另一种尝试，将云之火焰迅速繁殖，超过五条悟现在这个年纪使用无下限时可降慢的速度的极限。 简称，力大砖飞。 “轰————” 一声堪比爆炸的巨响在两人碰撞之后产生，迅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滚滚的烟尘自将那里大范围覆盖起来，谁都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 23 章 “噗———” 五条悟冷漠地吐了口灰。 云雀恭弥的火焰一找到突破口，就顺杆子往上爬，直接把五条悟整个［无下限］的防御给击破了。这也导致了五条悟现在直接吃了一嘴灰。 “啧......” 一块青紫直接出现在五条悟接浮萍拐的胳膊上，阵阵发疼。 再看看对面，一向着装整洁的委员长，外套不知道被掀飞到哪里去了，连头发都因为刚刚的对撞变得乱糟糟的。 五条悟第一次吃这么大亏，扯下炸得七零八碎的墨镜，直接打算全力和云雀恭弥对轰。 云雀恭弥见五条悟的样子，知道这家伙大概没有遵守风纪的打算。 两人对视一眼，摆好姿势，打算继续打下去。 “咻————” 里包恩带着列恩变成的降落伞直接落在两人中间，再掏出一个哨子长长地吹了一声。 “好了，暂停。” 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和五条家的六眼神子在并盛打得两败俱伤，这可不好处理。 云雀恭弥还好办，承诺来一次和强者的战斗再把五条悟控制住就好了。 五条悟就麻烦一些了。 里包恩看着五条悟的眼睛直接追着云雀恭弥跑，看样子就是没打服气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好吧，里包恩也曾听说过其他人对这位六眼神子“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评价，和现在的样子大差不差。 “五条家的少爷。” 里包恩先把五条悟叫回神。 “嗯？现在这么小的婴儿都会说话了？不对，你不是婴儿吧。” 在六眼看见的世界里，里包恩体内的复杂力量显然是需要时间积累，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小婴儿能拥有的。 “这不重要。” 里包恩直视着五条悟，暗暗估计了一下他那百年一遇的六眼。 ［真是可惜，不能为彭格列所用。］ 将咒术世家的继承人直接拐过来，那彭格列虽然在意大利强盛，却也不能直接和这些能力特殊的地头蛇对着干。 除非他们想受咒灵的骚扰。 “让开，我再去和他打一架。” 五条悟有点生气，还有些兴奋，在咒术界他还从未遇见过自己的对手，没想到一来并盛就碰见了云雀恭弥。 里包恩当然是不会让他这么干的，他目光转向天台，看向了自己的那位正在看热闹的学生沢田纲吉。 “......” 沢田纲吉心突突地跳，每次里包恩用这个表情看来的时候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还有人能打败云雀恭弥。” 里包恩毫不犹豫地把沢田纲吉拉下水，虽然人是日常被云雀恭弥揍，但关键时候还是能打过的，他也没说谎。 五条悟也稍稍被里包恩的话挑起兴致，跟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天台。 “嗯？” 他眼皮子一跳，看见了天克他的津岛修治和津岛修治旁边扒网子的沢田纲吉。 ............ 与谢野晶子翻开了书。 ［1. 这是我之后回忆时画的图画。 （兰那罗蜡笔抽象附图.jpg） 那是我在森林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朋友们和我玩捉迷藏，但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在被一个奇怪的声音叫醒时，我感觉非常惊讶： “棕色的那菈......快醒醒。” “唔？” “那菈，蕈兽，小心。” 我被吓醒了，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生物。其实它很可爱，但妈妈说过，不要相信陌生的东西。 它用带着弯弯嘴角的笑脸看着我。我觉得这位不速之客似乎不像妈妈说得那样吓人，但是我还是有点害怕。 “蕈兽！” 它似乎有点生气了，飞到我背后用力把我推走。它小小的，力气却大大的，要是我不跟着走，肯定就要被当小推车一样推过去了。 当我转身时，一只吐着水泡的蕈兽正盯着我看。它似乎因为和我越来越远的距离放弃了攻击我。 “谢谢......” 我有一些不好意思，但是在我保护不了自己的情况下，我还是会选择怀疑自己遇见的所有东西。 “那菈，在这里？” 尽管它只会吐出几个词，但是我还是听懂了。 “我和朋友捉迷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有点惭愧地说出自己那时干的蠢事，怎么会有人因为捉迷藏跑丢了呢？要是我不能及时回去，那其他人肯定会笑话我的。 “那菈，住哪里？” 好我已经在它软乎乎的模样中放下了戒备。 “我家在一颗树旁边......” 这里到处都是树。 “那附近有很多木屋。” 大部分住在这里的须弥人都是用木头和石头建房子的。 “还有很多朋友。” 群居的地方当然到处都是人。 它晃晃脑袋，短短的小手挠挠头，似乎因为我的描述十分苦恼，但它还是选择跟着我，似乎是因为不放心。 就这样，我和一位兰那罗成为了好朋友。］ 好朋友...... 与谢野晶子已经很久没听见过这个词了，因为没人能在这里成为她的朋友。 看个书还被戳心窝子了，与谢野晶子带着赌气的心理继续往下看。 ［2. 从天还没完全黑的时候，到现在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我坐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知道自己今天已经回不了家了，看到的景物也都是些不熟悉的东西。 “妈妈......爸爸......” 他们知道我丢了会来找我吗？来找的时候又真的能找到我吗？ 我陷入一种诡异的恐慌中，开始想象自己未来的悲惨生活。 “那菈......别哭......” 兰那罗围着我团团转，似乎也被我的表现牵扯到恐慌中。它似乎下定决心，突然往一个方向飞去，久久没有回来。 ［它也要把我丢下来。］ 我哭得更厉害了，周围没有其他东西的声音，似乎连哭声都是我能抓住的唯一一个东西。 “那菈......看！” 一点带着亮光的东西被放在我手上，我模模糊糊地看着，发现那似乎是被花瓣包住的萤火虫。 “那菈！亮！别哭！” 兰那罗似乎以为我是被黑暗吓傻了，跑到自己记忆中的地方带回了萤火虫。 我忍不住想象它是怎么用那小小的身体抓住萤火虫，又怎么想到用大片的花瓣把萤火虫包回来的。 “谢谢......” 我把手上的花瓣放在一边，伸手用力抱住兰那罗。兰那罗软乎乎的，就像妈妈曾经给我做的玩偶。 旁边的萤火虫没了束缚，直接往外飞出去，我就在这样安心的场景里入睡。］ 第 24 章 ［3. 当我刚刚醒来时，看见了怀里眯着眼睛的兰那罗。看起来很可爱，所以我忍不住捏了一把。 兰那罗也醒了，对我的的行为很不满。 现在我已经不着急找回家的路了。我害怕越跑越远，到了找不到我的地方。 于是我把目标转向了它。 我花了好久才从它的嘴里掏出它的名字，根据那个模模糊糊的读音，应该是叫“兰梨娄”。 兰梨娄很好，它会找来野果放在我前面，还会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任由我抱着。 “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对于它的神秘身世，我很好奇。我想起了曾经的被当成睡前故事的传说。 “你是来自森林的小精灵吗？” 它没答话，只是轻轻点头。 可以想象，在它点头的一瞬间，我被莫大的惊喜击中了。旁人见不到的生物，居然切实出现在我的面前。 好吧，我更好奇了。 “你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吗？还是从树上掉下来的？或者就是‘biu’一下突然出现的？” 我的一连串问题好像给兰梨娄带来了困扰，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兰梨娄并没有感觉冒犯，只是慢吞吞回答了我的问题。 “石榴的种子......” “住在新的地方......” 我听不太懂它的话，但还是记了下来。 一天、两天、三天...... 好像还是没看见来找我的人。 4. 今天也没人来找我。 “兰梨娄，你可以和我讲讲你住的地方吗？” 我揪着花瓣，一片一片掰下去。 “走，不走，走......不走。” 既然是不走，那还是待在这里，和兰梨娄一起等着吧。 但是我有点无聊，没人和我玩，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所以我期待兰梨娄可以给我讲一些我不知道的故事。 这也许有些为难它了。因为它好像不是很熟悉该怎么和人类交流。 “在玛哈恒那兰那薛那......” 它答应了，开始和我讲述那里的故事。 兰梨娄刚出生的时候，看见了四周有很多和它一样的同类。大家似乎天生就知道自己是兰那罗，是从同一颗石榴上变出来的生物。 它们一开始不住在那个地方，但是后面有坏东西过来了，很多同伴枯萎了。 最厉害的几个，它们应该是兰那罗里的守护者，变成了一颗大树，坏东西就因为大树的诞生没掉了。 兰梨娄每天都会讲一点点，所以前几天我就听了一场“兰那罗守护者的牺牲”，就是上面的内容。 听起来真像传统的故事不是么？ 我问兰梨娄这些是不是真实发生的，因为大家从来都只知道源自其他人口中不知真假的八卦。 兰梨娄很肯定地说是，因为它那个时候亲眼看见了，而且还有很多兰那罗看见了。 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哎，怎么会有坏东西忍心对兰那罗下手呢？它明明那么可爱。 “它们变成了树，以后还会再长回来。” 哦，再长回来。 可是长回来的它们，还是一开始的它们吗？就像种子种下，长成了一棵树，树上又结了果子，果子腐烂露出种子，但那颗种子也不是长成树的种子了。 以我浅薄的知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时的感受。 ］ 与谢野晶子是慢慢看着这本书的，她似乎变成了那个和兰那罗遇见的幸运孩子，沉浸在漫无边际的幻想中。 世界上真的有兰那罗吗？ 兰那罗会和迷途的小孩子一起玩吗？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这只不过是一个童话而已。童话的意思，就是一切都是虚假的，是小孩子的梦。 “哎......” 她看了眼已经指向很后方的钟表，发现自己已经因为看书忘记回去睡觉了。 还好森医生没有找过来，不然她就解释不了这本书是从哪里来的了。 与谢野晶子想了想，决定把这本书埋在森鸥外送来的一堆小裙子下面。反正他也不能直接掏裙底。 她蹑手蹑脚地带着书跑回自己的房间。这房间离医务室很近，很适合每天都要早早爬起来治疗伤员的她。 ［希望明天受伤的人少一点。］ 躺在床上时，她发出了由衷的期望。希望伤痛不要笼罩到那群努力的人身上，希望痛苦可以远离这个被放弃的军团。 ............ “卡维，你干什么？” 艾尔海森看卡维翻箱倒柜的样子，露出了看傻子的神情。 “碰——” “轰隆——” “乒——” 卡维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全都塞到一个行李箱里了。 “我已经和彭格列的人谈好了一个项目，过两天就要飞去意大利了。” 卡维终于收拾好了东西，抬起他那变得乱糟糟的头。 好吧好吧，伟大的建筑师卡维先生迎来了自己在异世界的第一次出差，还是在遥远的国外。 “你有想过自己这个样子怎么过去吗？在路上突然变成兰那罗被人抓起来研究？” 艾尔海森弄明白了卡维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并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这个嘛......” 卡维跑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掏出彭格列那份工资丰厚的合同。 “你带我过去，我给你工资。” 扬眉吐气的卡维，对着失去编制的艾尔海森发起了金钱攻击。 艾尔海森也不是这里的房东，收不了他房租也不能天天说把他赶出去住。 卡维不用还债一身轻松。 “......” “你是在嘲笑吧？你笑什么？” 盯着艾尔海森变得微妙的表情，卡维因为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开始感到迷惑。 “你不会以为，我没有存款吧。” 艾尔海森轻轻嘲笑一声，为卡维的异想天开。 “？” “我在五条家当家教的时候，赚得不少。” 什么封口费，什么感谢金，再不济那点基本工资也挺多的。卡维注定是不能在金钱这方面战胜艾尔海森了。 “......” “不过我最近也打算去研究一下这个世界的文化，顺路可以带你过去。” 卡维的心情大起大落，只感觉艾尔海森还是闲得慌，偏偏要和他怼两句才能答应。 “你这张嘴真不讨人喜欢。” “过奖。” 第 25 章 两人也不是什么没出差经验的家伙，只是以前只有他们自己不需要考虑太多，现在多了些小孩子还得好好安排。 “阿治的话，挺乖的，他应该自己住着没问题？五条悟应该也不会委屈自己吧。” 卡维犹豫半晌开口，他其实不是很放心把人直接放家里，但是跟着他们一起跑远也太累了。 “......” 艾尔海森想了想那种可能，只看到了两个惹祸精手拉手奔向自由的彼端。 “应该没关系。” 就算出事也不会是津岛修治和五条悟出事。 而被他俩牵挂着的津岛修治和五条悟，现在正在被沢田纲吉牵制中。 这是个极好的天气，暖融融的阳光撒在天台上，几个少年围成一圈坐着面面相觑。 “咳......你好。” 沢田纲吉实在忍受不了这尴尬的氛围，赶紧跟五条悟打了个招呼，同时心里在不断抱怨里包恩怎么撒手不管。 五条悟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糖，拽着津岛修治的手，低着头看向地面。 ［真烦......］ ［又来一个看不了的......］ 五条悟在脑袋里列出这几个看不了的家伙，把他们一一对比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身上有什么相似点。 难道是因为他们用的都不是咒力，但这也说不通，因为他刚刚看里包恩和云雀恭弥就没有什么事。 ［说起来，以前有这样的人出现吗？总感觉以前好像没听老橘子们说过。］ 五条悟想得入迷，完全忽视了沢田纲吉递过来的台阶，也没看见津岛修治脸上超级嫌弃的表情。 “你给我......松手！” 至少握手的得是漂亮小姐姐吧，被这个臭白毛抓着是怎么回事！ 津岛修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觉得现在也不是什么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五条悟年纪轻轻力大如牛，津岛修治差点要和他用两只手拔河了还没把自己给拔出来。 “你这个家伙！给我认认真真听十代目说话啊！” 狱寺隼人是个暴脾气，见五条悟那副模样分分钟就被点燃炸药桶。 “？” 被狱寺隼人的大嗓门吵到的五条悟微微抬头，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掏掏耳朵。 “很吵啊，章鱼头。” “你说什么？！自大的小鬼！” 不愧是五条悟，刚惹了云雀恭弥现在又惹了狱寺隼人。沢田纲吉见势不妙，赶紧两个人都来安抚一下。 “啊，对了，蠢纲。” 里包恩看戏看够了才跳出来。 “在卡维先生去意大利出差期间，就麻烦你照看一下他们两个了。” 答应这事，里包恩也不是没有私心，津岛修治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有了点苗头，和五条悟打好关系也能让沢田纲吉多了解一下咒术界的势力。 一举三得的好事，里包恩毫无负担地扔给了沢田纲吉。 “诶？！” 沢田纲吉简直不敢想象，家里一群拆迁队现在还要再增加后，他要承受的压力。 ［绝对会一天拆一次家吧！］ 面对这种绝望的未来，沢田纲吉一想想就褪色成了石膏像，然后又在狱寺隼人激烈的摇晃中晕头晃脑地回过神。 这就是十代目的必经之路啊。 加油吧，纲吉君。 ............ “话说你之前去了哪里？” 卡维抱着梅赫拉克，坐上了彭格列派过来的飞机。 飞机一开始晃两下，就飞上了云层。窗外是蓝得纯粹的天空，下面铺着一层一样的白云。 卡维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才等来艾尔海森的回答。 “初步判断，一处异能者的战场。” “那你这次遇见了什么样的孩子？” 卡维实在无聊，又不想和艾尔海森聊到学术性内容吵起来把自己气得肝疼，就打算说说下一个任务对象。 “一个善心过度的家伙，和你一样蠢。” 妄想拯救遇见的所有人，与谢野晶子确实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算了，她过得怎么样。” 卡维知道系统指定的任务对象，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缺陷的，比如无法无天的五条悟，又或者是同理心极低的津岛修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系统的请求还挺符合卡维的观念的———将这些孩子带出囚禁他们的环境。 “现在大概还行。” 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 艾尔海森感觉得到，与谢野晶子现在已经是在强撑着让自己面对那些事情，而且她还会因此自责。 “哔啵。” 卡维变成兰那罗的一瞬间，梅赫拉克就过来托住他刚刚手上拿着的东西。 “谢啦！” 卡维抱着梅赫拉克贴贴，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很麻烦它了。 艾尔海森继续低头翻书，在这趟不短的飞行行程中，还是可以丰富一下自己的知识。 “嗡，嗡嗡嗡——” 在飞机仓内的高频噪音中，慢慢感觉到疲惫的两人不知不觉陷入了睡眠。 “......” 梅赫拉克见他们已经入睡，把自己的显示屏亮度调低，飞到卡维旁边。 经过一阵剧烈摇晃后，飞机成功来到意大利，去往彭格列自己开辟的停机场。 “哈啊————” 卡维长长打了个哈欠，就拖着艾尔海森直接走出来。 来自地中海海岸的暖风迎面吹拂到脸上，卡维有种喝了酒的微醺感，整个人飘飘乎乎的，差点学着兰那罗的时候往上跳起来。 “......” 艾尔海森一把按住卡维的肩膀，防止他在其他人面前出了洋相。 “请跟我们来。” 比起待在彭格列的十代目一行，这些前来接待的身姿硬朗、身着整齐的黑西装的家伙们，明显更符合人们对于Mafia的传统印象。 “走吧。” 清醒过来的卡维端起了以前和别人谈合作的架势，像只展开尾巴的孔雀一样跟着人往前走。 卡维不是直接和维修队谈合作的，准确来说，他是和彭格列的研发部来谈合作。 曾在建造艾尔卡萨扎莱宫时，卡维就曾经因为突然出现的死域而困扰过———普通的建筑无法在死域坚持多久，就会被迅速侵蚀。 怎么让建筑存活？怎么让它成为屹立不倒又兼具美学的的传奇？这是卡维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所苦恼的事情。 感谢多莉的支持，他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中寻找到适合的材料，描绘出牢固的各种结构。 现在，彭格列的问题就是来自守护者们的集体拆家。卡维跳过建筑部队直接为研发部提供的一串可行性构想，让那群沉迷研发的人直接激动到跳了起来。 “卡维先生！” “请讲讲这里！” ...... 卡维走进来时，一群舞着图纸的家伙已经将他围了起来。 “别急别急，我慢慢讲。” 现在若是有聚光灯，那必然是全部打在卡维头上，他正是此时当之无愧的主角。 艾尔海森面对旁边黑西装们招待不周的道歉，轻轻笑了笑。 “抱歉，他们只是比较激动。” “没事，我等会儿再来。” 卡维不知道，艾尔海森是什么时候溜走的，只是偶然一撇的时候，发现某个熟悉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他也不知道，某位“冷漠无情”、早已和他决裂许多年的学弟听见传闻后曾经造访过他建到一半的艾尔卡萨扎莱宫。 大概在那时，卡维的理想也在艾尔海森心中熠熠生辉。 艾尔海森溜出来后，目标明确地往某几个地区走过去。 虽然不是提瓦特大陆本地的历史，但意大利的发展对他来说也很有研究价值。 艾尔海森站在教堂中，看着那些年代已久的壁画。 Mafia为什么总是喜欢在教堂附近建立呢？为那所谓向神忏悔的心理安慰？ 这不是艾尔海森感兴趣的研究课题。 天花板上的壁画已经显得有些老旧，斑驳的颜料描绘出圣母与神的种种故事。虔诚的信徒和冷漠的研究者正用目光描绘它们。 “这位先生，对壁画很感兴趣吗？” 一道稍显甜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而声音的主人，是一位白发紫眼，眼底有种倒王冠刺青的少年。 “不是很感兴趣。” 艾尔海森冷淡地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记录自己所观察到的一切。 “哈哈......” 他似乎来了劲，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在艾尔海森不为所动的反应中冷却情绪后，他又问了一句。 “那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吗？” 艾尔海森这才停下笔来，真正看了他一眼。 ［哦，是麻烦的人。］ 情感上来说，懒得回答。 理智上来说，不回答会被继续纠缠。 “有，但不会和人类有很大差别。” 艾尔海森记录好以后就合上书页，去往下一个目的地，独留下那位细细回味着他评价的古怪之人站在原地。 “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卡维在变回兰那罗的前夕被掐着点艾尔海森直接捞走，现在正心有余悸地待在彭格列安排好的房间里。 “刚刚。” 艾尔海森边回答，边放好自己从意大利的图书馆借来的一摞书。 第 26 章 艾尔海森在意大利的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段时间探访一个地区，然后去捞即将变回兰那罗的卡维。 除了要面对研发部人员有些看着他们两个有点暧昧的目光，和时不时出现刷存在感的某位白毛，现在的生活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还是有一点。 第一次，遇见那个白毛的时候还能算是偶然。 第二次，看见的时候只能感慨自己的运气不好。 第三次看着人直直往自己这边过来，脸上那张跟面具一样的夸张笑脸连挡都不挡一下的时候，艾尔海森真想开镜闪直接飞走。 好在他只是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在每一个景点站在旁边，艾尔海森勉勉强强可以忽视掉他。 不过还有另一个更为规律的事情。 “宿主，今天应该去看与谢野晶子了。” “嗯。” 于是在一眨眼之间，艾尔海森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被吓到的与谢野晶子差点抓着电锯直接扔过去，但等看清来人后又放了下来。 “是你啊。” 与谢野晶子松了口气。 在艾尔海森离开后，她也认认真真思考了那些话，确认了对方没什么恶意。 况且她尝试过向森鸥外探查这位不知名人士的情况，却发现自己无论通过什么方式都不能透露出去。 ［拥有这样能力的人，真想杀我肯定很容易。］ “在那边坐会儿吧。” 她罕见地迎来一个休息日，因为两方都损失惨重，需要一段时间的停战。 “哗啦—” “你看到了一半？” 艾尔海森看着与谢野晶子之前就放在桌子上的书，看见了里面卡着的书签——还是用布料蝴蝶结卡的。 “嗯......” 与谢野晶子莫名有种羞愧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艾尔海森那种溢出来的学者气息，让她有种被老师审视是否完成作业的感觉。 ［可是我真的很忙，没时间看。］ 与谢野晶子有些心虚地在心里为自己辩解。 但这也是实话。 “不用紧张。” 在有限的时间里，艾尔海森对与谢野晶子说过很多句一样的话，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他没办法用潜移默化的行为影响与谢野晶子的态度，所以只能采取这样效率极低的方式。 “若是不能让你放松，光看这本书也没什么意义。” 艾尔海森只是看看就放了回去。 “那我现在可以看吗？” 与谢野晶子又坐了回去，放弃了刚刚放空大脑的无意义行为，毕竟现在对面还坐了个人。 “好。” 艾尔海森将书递过去，并自己从那容量神奇的腰包里又掏了一本出来供自己研究。 与谢野晶子悄悄看了一眼没在注意她的艾尔海森，就拿开书签沉浸下去。 ［9. 兰梨娄的故事越讲越多，我脑海里的幻象也越来越多。 “我想去那里看看。” 我提出了请求，因为我真的很好奇兰那罗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很远，那菈走不动。” 它似乎是考虑我的身体，不愿意带我过去。 “那菈不等人了吗？” “不等了，已经在这里等好久了。” 我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像只斗志昂扬的公鸡一样，向着兰梨娄展现自己的决心。 现在想起来，只能说小时候的自己也免不了小孩子难缠的性格，让兰梨娄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会怎么过去呢？ “那我们飞过去吧！” “那菈飞不了。” “那可以坐在动物身上吗？” “兰梨娄抓不到。” “那就从水里飘过去吧！” “那菈会生病的。” ...... 好吧好吧，我只能走过去了。 10. 我走累了。 我重新坐在地上。 “那菈累了吗？” “对，我累了。” 放弃是一种很容易的事情，哪怕是之前燃烧的热情也能被放弃的冰水冷却。 “兰那罗是住在哪里呢？” 我于是打算靠着幻想，搭建一座属于兰那罗的宫殿。 那里一定得有很高很高的蘑菇，蘑菇上面会有洞。小小的兰那罗会在空中飞来飞去，摆弄着不知从何处找回来的奇怪东西。 一朵花，一叶子的水，或者一颗野果。 “兰那罗会吃东西吗？” “会。” 兰梨娄列举了一系列淡到没有味道的东西，真神奇，它们居然喜欢毫无调料的最自然的味道。 好的，那我得在蘑菇房里加一个专门烧水的锅。 ［附图.粗糙的蜡笔蘑菇房子画.JPG］ 然后是朋友。 兰那罗也会互相交朋友的吧。 那就会有很多蘑菇，很多很多蘑菇屋，还有很多很多蘑菇屋里住的兰那罗。］ 与谢野晶子就这样，在“我”与兰那罗的交谈中，看着幻想中的小房子慢慢建成一座大大的华丽的宫殿。 ［17. 日升日落。 我对兰梨娄说：“我已经看见你住的地方啦。” 那里有永不衰败的鲜花，永远清澈流淌的泉水，永远嬉戏玩闹的兰那罗，还有和兰那罗一起玩的我自己。］ 在宫殿建成的那一刻，书的正文戛然而止。 ［没有了吗？］ 与谢野晶子快速地往后翻，这个突然停止的故事让她揪心，她迫切地想知道兰那罗和“我”的最后结局。 一张手写的书页在她的翻动中落了出来。 ［送给每一位在森林里行走的孩子，当你相信兰那罗的存在时，便会得到它的帮助。］ 末尾的署名已经有些不清晰了，但纸页上的字迹十分工整，依稀可以辨别出这是出自一位成年人之手。 “这个故事，没有了吗？” 与谢野晶子不甘心地询问艾尔海森。 “没有了。” 看着与谢野晶子失望的表情，艾尔海森又补充了几句。 “不过这位作者被确认过小时候确实有走丢的经历，而且在很久之后被毫发无损地找回来。” 要是你相信的话，那它就是存在的。每一个须弥的小孩子，小时候都曾经相信过兰那罗的存在。 “好吧。” ［这也算是个好结局。］ 与谢野晶子叹了口气。 “我还想看看其他书。” 她壮着胆子向艾尔海森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哪怕只是每个晚上看一点点，与谢野晶子也会因为这些美丽的故事短暂忘记白天的烦恼。 ［这可比那些医学书好看多了。］ “好。” 以此作为交换，艾尔海森得到了与谢野晶子的部分信任。 ............ “所以说，她应该是在一处被隐瞒消息的战场吧。” 卡维听了与谢野晶子的年纪，就差直接唾骂她的上司雇佣童工了。 “真是的，为什么要牺牲一个小女孩把她带去战场，她那么小，就应该无忧无虑地玩耍。” “大概是因为他们觉得，牺牲这一个人就能换来更大的利益。” 艾尔海森是知道霓虹异能者的情况的，上层的不给力，中层的苦苦填补空缺，下层的直接成为跑灰。 但对与谢野晶子所处战场的后续情况，他并不看好。 “真的没办法吗？” 卡维有些急躁，他看不得每一个即将成为悲剧的现实，冲动地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改变它们。 “卡维，如果与谢野晶子走了，其他士兵必死无疑。” 艾尔海森只是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而后又补充了一点他自己的看法。 “虽然她不走的话，她所处的那方也不可能胜利。” “......” 卡维颓废地躺倒在床上，为这进退两难的选择感到悲伤。 ［人为什么一定要发生战争？一定要牺牲其他人？为什么不能幸福和平地生活着？］ 这明明不是卡维需要苦恼的事情，他却在听见的一瞬间将其揽为自己的责任。 “早点休息。” 艾尔海森讲完一切，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他知道卡维听见这个情况会止不住地担心，他也是故意透露了与谢野晶子的情况。 艾尔海森不再像阿扎尔企图造神那次，故意在卡维跑去沙漠做工程项目的时候，能够迅速处理好一切。 这里也不再是学术氛围浓厚的须弥，而是各种势力角斗的扭曲异世界。 窗外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半空中。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这个被装饰得极其华丽的走廊里。 今夜，注定有人辗转反侧。 第 27 章 无论心里再怎么烦恼，工作还是要做，日子还是会过去。 “啊......” 卡维趴在桌子上，身边是散乱的各种图纸，和正在围着他四处扫描的梅赫拉克。 “哔啵哔啵！”身体健康！ “我终于，做完了！” 这是这些日子来，卡维最高兴的一件事情。天知道彭格列的九代守护者有多能拆，他已经连续换了好几个方案了。 今天，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 卡维拍了拍脸，猛地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对着梅赫拉克发出邀请。 “走！小梅！让他们看看我创造的铜墙铁壁！” “哔啵！” 梅赫拉克高兴地附和。 研发部的人员也整装待发，和卡维一起站在一边观看重装的彭格列总部。 说起来，卡维重建的大楼还真是有种独特的美感，让人感觉像是误入了某处年代悠久的古建筑。 也挺符合彭格列这四百多年的历史的。 “光是看着它，我就舍不得拆了。” 这是源自其他观看者的感慨。 卡维也没想到，彭格列的建筑部队居然这么强，没多久就把他的设想给展现出来。 “来试试吧。” 他们请来了九代的云守和雨守。 应研发部的请求，他们带着摄像头，走进室内，随便选了个方向，使用大范围的攻击对打。 卡维死死盯着屏幕。 研发部人员死死盯着屏幕。 这是最新试验出来的材料，结合卡维藏匿在各处的缓冲震动的设计。按照他们的预想，最少能在守护者的打斗中坚持半个小时。 然而事实是...... “成功了！” 时限一到，大家就忍不住欢呼雀跃。 真的，从来没有一次能撑这么久，甚至还有继续撑下去的样子。天知道研发部发现首领因为守护者拆家，没办法给他们拨更多研发经费立项目的时候有多么伤心。 现在，这些都不是理由了！ 彭格列的财政即将迎来新时代！研发部的经费也可以申请更多了！ 卡维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自己也兴奋起来。他这个大功臣甚至还被其他人围起来往天空中抛上去，接住，又抛上去。 ............ 艾尔海森当隐形人坐在这里很久了。 因为与谢野晶子现在正在医治。一批又一批的断腿的、断胳膊的、脖子疯狂喷血的、脑袋凹下去的血肉模糊的人送了进来。 与谢野晶子冷着一张脸，用手术刀、电锯和形状各异的凶器，快准狠地将他们控制在濒死的前一刻，又迅速发动异能［请君勿死］。 宛如奇迹一样的事情不断发生，她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一条又一条的命。 “呼......” 手有点抖，眼睛也很酸。 与谢野晶子意识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冲着自己的要害也扎了一刀。 她又恢复了。 不多时，原来还算干净的医务室已经布满血渍，活像是杀人狂魔的秘密基地。 “......” 刚治好的士兵在醒来的瞬间又被送上战场，濒死，运回来医治，再被送上战场。 无处发泄的怨恨最终都冲向与谢野晶子，他们嘶吼着说：“让我死吧！你这个恶魔！” 回应他们的，是再一次的新生。 “干得很好，晶子。” 在一旁打下手的森鸥外，满意地看着经由自己雕琢，再也不会因为士兵的废话耽误治疗的、完美的“死亡天使”。 “痛苦只是一时的，等他们得胜回到故乡时，就会记住是你带他们回去的。” 艾尔海森第一次碰见森鸥外，就看见了他给与谢野晶子洗脑的场景。 这个男人的紫色眼睛里写满了野心，他看向与谢野晶子的目光不像在看着一个人，更多的像是抓住手里的筹码。 艾尔海森从太阳挂在天空的正中央，看到太阳西坠直至消失无踪。 ［她累了。］ 艾尔海森看着眼神逐渐麻木的与谢野晶子，觉得她就像一只被丝线操控着的精美木偶。线的另一头，就在森鸥外手上。 “宿主，该回去了。” 这次，即使已经经过一天，他仍旧没有得到繁忙的与谢野晶子的注视。 “再等等。” 艾尔海森换了个姿势坐着，舒缓了他已经有些发酸的肢体。 于是他又看着月光逐渐在阳光的显现下变得微弱，看着人活了死、死了活，看着只有与谢野晶子不动地站在那里。 “宿主，已经超时很多了。” “再等等。” 系统不知道艾尔海森为什么会做这种无意义的行为，明明在它的认知里他是很讲究效率的一个人。 “就算坐在这里也会等很久吧，干脆下次再来。” “不用，这个时候正好。” 艾尔海森制止了系统想把他送回去的动作。 一人一统的话语来回间，终于看到与谢野晶子送走最后一个人，无力地沿着床边，坐在地上。 “......” 就像没上发条的八音盒，又或者是没电的玩具小人，与谢野晶子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她的右手还在机械地抖动，模仿着刚刚运用手术刀的动作。 “很痛苦吗？与谢野。” 艾尔海森来到与谢野晶子面前，坐下来与她平视。 “不，我没有......” “明明是他们更加痛苦......” “是我给他们带来了那么多痛苦......” 与谢野晶子就像被触发了关键词一样，嘴里喃喃着这些话语。 “你很痛苦。” 艾尔海森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十分确定，绷断了与谢野晶子那最后一点防线。 “承认自己的痛苦，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你快猝死了，与谢野。” 艾尔海森又说了他第一次看见与谢野时的感觉，尽管与谢野晶子并不可能死去。 “......” 一点湿润从与谢野晶子的眼角滑落，慢慢滴到地上，随后是两滴、三滴、四滴，慢慢落成了倾盆大雨。 “呜......” 与谢野晶子越哭越厉害，嘴里发出无声的嘶吼。 艾尔海森转过身去，没有看她此时狼狈到极致，连眼睛都红肿的模样。 但是他就一直坐在那里，没有离开，一直听着泪水落在地上的声音。 “呼......哈啊......” 与谢野晶子的声音慢慢发出来，带着一点鼻音的黏连。她从旁边掏出一张纸，吸了鼻涕又继续哭。 她哭啊哭，像是要把这段日子经受的委屈全部一起哭出来。 “谢谢。” “我没做什么。” “谢谢。” 第 28 章 “你想离开这里吗？” “什么？” “如果可以选择，你会想离开这里吗？” 艾尔海森抱着双臂，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与谢野晶子有些惊讶，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着这个总是带给她疑惑的怪人。 “......” “我不会，我不能抛弃他们。” 与谢野晶子承认自己有点心动，但在犹豫半晌后，还是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艾尔海森笑了笑，似乎对与谢野晶子的决定早已了然。但即使早已猜到，他还是会为她强大的责任感感到惊叹———大概没有多少人会愿意背负对自己有恶意的，其他人的生死。 ［这或许就是个体的差异性。］ 有的人将人命视为棋盘上的棋子，肆意摆弄。有的人截然相反，挽救他人于水火之中。 那就这样吧。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你想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吗？” “想。” 这是毫无疑问的，与谢野晶子回答的时候甚至没有多加思考。 “好。” 与谢野晶子从这对话里隐约发现了些艾尔海森的意思——是想将她从异能者军团带走吗？ ［但是我不能做逃兵。］ ［我也不能抛弃这个军团。］ 当与谢野晶子听见森鸥外说不死军团是围绕她建成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注定是需要为这里诞生的一切去赎罪了。 “你随时可以反悔。” 艾尔海森决定，等一切结束以后，再来问问与谢野晶子的选择。 ............ “呼啊！” 卡维高举酒杯。 透过玻璃杯里的酒水，可以看见酒吧安装的橘黄色的灯光。卡维在众人的敬酒声中，喝得脑袋轻微晃动，眼前的影子变成了一个、两个、三个...... “真是好久没喝了啊！” 醇厚的、刺激的、苦涩的酒液，醺醺的、满是混沌的大脑，摇晃的、傻笑的卡维。 这是熟悉的人，身边又多了陌生的同伴。 卡维好久没喝酒了，遇上异世界这种类繁多的酒，正好还有人请客 ，一时间越喝越起劲，喝得脑子都不甚清楚。 “伟大的建筑师卡维！” “彭格列经费的拯救者！” “我的项目有着落了！” 这是一场成功过后的狂欢，其中自然免不了舌头都喝大了的家伙，向着最中心的主角打听些一直感兴趣的八卦。 “卡维，你和那个家伙什么关系？” 卡维觉得自己的胳膊似乎被戳了戳，歪着头努力听完对方的问题，又费尽心思地辨别其中含义。 “哪个家伙？” “还能有哪个？那位一直来接你的人啊！” 对方似乎还“嘿嘿”地笑了两下，说卡维怎么连这都没想明白，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哦——，艾尔海森啊！” 卡维恍然大悟。 “他是我学弟。” “就学弟吗？难道学弟会跟你一起来到其他地方，还天天掐点带你回去，居然都管得这样严了你还不生气。” 卡维这话一出来，周边的人耳朵竖得和兔子一样老高———没人会拒绝送上门的瓜吧。 “那是有原因的。” 好在卡维虽然醉了，还有一点点理智，没把自己会变成兰那罗的事情说出来。 “真没别的身份了？” 开始问的人有些不甘心，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桃色绯闻，怎么就给出点清汤寡水。 “别不好意思了，意大利人里一次性谈好几个的有得是，爱情可是自由的！” “......” “我们真不是那样的......” 卡维越解释越不清楚，干脆坚持自己的否认。 “好吧好吧，退一万步来讲，你学弟难道对你没意思？” “不可能！” 卡维否认得更坚定了。 “你们两个之间的气氛都没人能插得进去了，怎么可能就是你说的这样。” 过分的酒友啊，脑袋醉了以后连一点分寸感都没了。跟一个认定自己所言就是事实的醉鬼是讲不清楚的，卡维再三强调，却也怎么拗不过。 “唉......我就这么说吧，那家伙看我的样子就像看一个幼稚的小孩子。” 卡维也醉了，于是他也成了一个犟鬼，一门心思地只想说清楚。 “小孩子！谁会对小孩子产生这种感情呢！” 然后另一个犟鬼又开始问。 “你们两个成年人怎么可能把对方看成小孩子？这样太奇怪了吧！” 对于这点，卡维有充分的理由。 “我们一起做过一个研究项目，我想带着其他人，艾尔海森却不想因为他们迁就进度，我们大吵一架就决裂了！很多年都没见面！” “他那个时候就骂我是个幼稚的家伙，心理年龄和三岁小孩差不多！” “后来我因为一些事情落魄了，他就收留我住在家里，我们天天吵天天吵！” “他总是觉得我的处事方法不成熟，不理智。一有争执了，就会和我大吵一架！” ...... 抱怨起艾尔海森，卡维那可真是滔滔不绝，连最能吆喝的小摊老板都自愧不如。他的声音甚至大到周边的酒友一起转过来听，保准让听人得一清二楚。 于是，他们被迫听了一耳朵的小学生掐架、艾尔海森的无数缺陷、卡维的的花式讲故事。 “呼......” 卡维讲得口渴，“吨吨吨”又是一杯烈酒下肚，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站在他的位置，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换句话说，卡维其实是世界上最了解艾尔海森的人，没有之一。 所以他自然能听懂艾尔海森每次挤兑背后的劝告，看懂艾尔海森每次压榨背后的帮助。 “唉......” “艾尔海森看我的时候，大概就像在看一个迷途的孩童。他希望我理智、坚定，或者说是自爱。” “可是......我做不到。” 卡维知道自己做不到的。 他做不到无视有困难的人，因为内心的愧疚感会将他压垮。 他做不到更爱自己一点，因为童年的经历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他是不值得被爱的。 即使住在一间房子又怎么样呢？那家伙只是认为这里面有卡维的一部分吧。 卡维注视着酒面。 那里连个泡沫都没冒出来，平静得像艾尔海森那颗永远理智的内心。 “我改变不了，他也会一直以这种目光注视着我。所以，艾尔海森绝对不会喜欢我！” 在旁人一言难尽的目光里，卡维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个结论。 “根本不可能的......” 卡维说完以后就醉醺醺地趴下了，嘴里却还是在嘟囔不清。 “这两个人，是木头做的吧。” 要是有人为他们做到这种程度，他们早就去和对方告白了，又或者对方早就向他们表白了，哪里整得像卡维和艾尔海森一样拧巴。 在这里喝酒的研发部成员一致认为，这两人复杂的情感，大概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东西。 于是安静半晌，酒杯碰撞的声音又开始响彻整个酒吧。 直到因为与谢野晶子的事情来得有点晚，顶着晚风的艾尔海森推开酒吧的门，扶着卡维回去。 他甚至对其他人怪异的目光有点习惯了，毕竟在须弥也是这样子的。 ［大概是卡维又说了什么怪话。］ 而且大概率是抱怨他的。 “真是，一喝酒就什么都从嘴巴里跑出来了。” 艾尔海森拽了拽刚刚变回兰那罗的卡维头上的叶子，象征性地报复了一下。 第 29 章 “可恶的白毛，不要抢蓝波大人的糖果！” 蓝波泪眼汪汪地看着五条悟手里的糖果，手往空气里扒拉，试图把糖果抢回来。 五条悟一根手指抵着蓝波的额头，另一只手拿着糖晃啊晃，最终还是在蓝波期待的目光中“啊——”一下放在了自己的嘴巴里。 “......” 蓝波的眼泪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气得在头发里乱掏，却发现他的炮弹早就在之前轰炸五条悟的时候用完了。 “呜啊啊啊啊啊！！！” 小孩子哭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噪音污染能比得上的。 刚刚还在楼上的沢田纲吉，连爬带滚地从楼梯上跑下来，手上还抓了一把糖直接撒了蓝波一身。 好的，大差不差，到位就行。 沢田纲吉看着客厅某个角落里的碧洋琪，还有她手里蓄势待发的有毒料理，额头垂下了一滴冷汗。 ［还好跑得快。］ 要不然蓝波就快没了。 沢田纲吉转头看向毫无悔改之心的罪魁祸首，尝试协商。 “我把这罐糖都给你，你别抢蓝波的行吗？” 沢田纲吉看着就比蓝波大一点的五条悟，想训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五条悟看向虚空，嘴里叼着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他就是觉得抢来的好吃而已。” 津岛修治扒着楼梯的栏杆，也在沢田纲吉身后揉着眼睛下来。 愉快的午觉就这么被两个噪音制造器给吵醒了，津岛修治想刀人的心根本藏不住。 津岛修治瞪五条悟和蓝波，蓝波瞪着五条悟，五条悟咬着糖看向天花板。 这诡异的大三角就形成了。 处在中间的沢田纲吉一哽，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和他们有了代沟，完全无法谈判。 “叮咚———” 门铃声从旁边传来，拯救了陷入尴尬境地的沢田纲吉。 “呼......我去开门。” 沢田纲吉跑得飞快。 门一打开，卡维就赫然出现在外面。 “你好，我们来接人。” 卡维笑眯眯地向着沢田纲吉挥手，身后还跟了个艾尔海森。 沢田纲吉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五条悟和津岛修治是暂时住的来着。 “阿治——，五条——” 沢田纲吉像里面还在对峙的三个小家伙喊了一声。 五条悟抬头看了一眼就无所谓地低头，继续逗蓝波。 津岛修治“哒哒”地跑了下来。 真神奇啊。 津岛修治居然意外地更喜欢黏着艾尔海森。明明按理来说，还是卡维更具有亲和力一点。 艾尔海森看着跑到他旁边上下打量的津岛修治，有点无奈。 “你现在观察人的时候都不躲一下。” 没错，津岛修治看见艾尔海森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各种方位观察他，甚至有点被纵容所以丝毫不怕的意思———虽然本来是因为艾尔海森懒得管这些。 “来看看你有没有变一个样子。” 津岛修治眨巴眼睛说出了些其他人根本听不懂的话。 但是艾尔海森听懂了———津岛修治，似乎将他当成了榜样。 正因为是暂时的榜样，所以认可他的理智，模仿他的处事态度。若是因为某些原因他变得脆弱了，津岛修治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寻找下一个“榜样”。 薄情寡义的臭小鬼。 不过，选择得很对。 所以，艾尔海森对他反而更放心这种放养的状态。毕竟津岛修治是个聪明孩子，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津岛修治拎着奈奈妈妈和沢田纲吉帮忙整理的行李走出来。 五条悟倒是没什么要带的，但是他也不需要去艾尔海森家。毕竟他本身就是为了并盛的事情才跑过来的。 但是，总待在这里没意思。 五条悟拍拍屁股，手里拽着沢田纲吉刚刚上贡的糖果跟了出来，可谓是收获满满。 “看起来你们在这里过得不错。” 卡维有些感慨地看着乖乖和沢田纲吉道别的津岛修治，还有乖乖被奈奈妈妈摸头的五条悟。 “啧。” 五条悟才不会说，是被奈奈妈妈给他做的特制小甜品给收买了。 ［这可是我收来的保护费。］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五条悟早就把渗透到并盛的咒灵清洗了一遍———据说是和云雀恭弥有了一场小小的交易。 他当时还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并盛的咒灵浓度非常低，甚至没到外面的十分之一，再生的速度也非常缓慢。一场清洗下去，基本上也看不见咒灵的影子了。 五条悟联系到之前的想法，隐隐约约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却像被隔了一层薄膜一样，看不清晰。 “......” “走路的时候别走神啊。” 卡维看着差点撞到他腰上的五条悟，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五条悟“哼”了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 与谢野晶子最近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即使早就做出了留下来的选择，面对用着仇恨眼神注视她的人，她还是浑身发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我没有这样的异能力，你们就不会被带到这里参战......］ 与谢野晶子的愧疚感日益加重，只有偶尔艾尔海森过来的时候，她才有一个与人的正常交际。 “晶子。” 森鸥外冷不零丁地叫住她。 “你要加油啊。” 他看出了与谢野晶子的力不从心，于是他警告她，不要为不相干的人耗费精力，不然他会出手处理掉。 与谢野晶子想起上次一个想杀掉她的人，被森鸥外要求治好后送到了战场的最中央，被异能力活活撕碎。 “......我会的。” 与谢野晶子屏住呼吸，不让自己露出什么异样。 ［好痛苦。］ 与谢野晶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看着地面。 ［如果死掉的人注定要死，那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加重了他们的痛苦。］ 她想不到答案。 可她也无法放任一个鲜活的生命消逝。 恍惚间，她听见一声鞋子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 “与谢野。” 艾尔海森的声音将她从溺水般的窒息感中拉了出来。 “你来了啊。” 与谢野晶子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因为森鸥外说这样才能更好地安慰其他人。 “......” 艾尔海森无声叹了口气。 与谢野晶子只要选择留下来就注定会变成这样，然后被愧疚与责任压垮，彻底丧失对自己的信心。 她居然是三个任务里，最难被拉出来的人。 第 30 章 五条悟冷漠地拉黑手机上不同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五条家的老橘子们又在催他回去了，理由无非是那几个，要么是他是神子一定要承担责任，要么是他在外面待着不安全。 想来也是知道五条悟根本不吃一点硬的，打算从其他方面感化他。 五条悟在沙发上打了个滚，顺便把枕头抓来抱着。 “他们怎么又犯病了？” 他在问旁边的津岛修治。 说起来，自从五条悟发现津岛修治总能在这方面有独特的看法和解决方式后，他也慢慢地会和津岛修治聊起关于老橘子的话题。 “大概是丢了你，他们就没办法承担起来自其他人的压力了。” 偌大的五条家，居然需要依靠一个小孩子。听起来很可笑，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没了五条悟，他们应付不了越来越强的咒灵，没办法把五条悟带出去立威，成了一个只有名头而实力配不上的空壳。 即使到了现在，他们所想的也只是先安抚五条悟，把他骗回去，而不是给出足够的筹码。 该说是老橘子们的傲慢么。 “哈......”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延续到现在的。” 五条悟嗤笑一声，为这群老东西们的不自量力和愚蠢。 “即使你不理会他们，他们也会有自己的方法啦。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一只手拍下去也很难拍死，还得往你手上沾点恶心的病毒。” 津岛修治知道，这些人就是这个德行的，以前的津岛家是这样，现在的五条家也是这样。 “你就当个暴君，把他们打服，或者干脆让他们找不到你。” 总不可能让五条悟玩一把阴谋，把五条家的老人全都不知不觉间换下去。 这也太不符合他那个乖张的性格了。 有时候津岛修治也挺羡慕那些武力充沛的家伙们，连脑子都不用动就能解决问题了。 ［不过，容易变得太傻。］ 稍稍交谈一会儿后，客厅又归于沉寂。毕竟老橘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多了也只会让他们心情不好。 卡维走下来时，尚未听见两个几岁小鬼对待烂橘子们的处理方法。 在外表上，津岛修治和五条悟还是蛮具有欺骗性的，活像成了精的BJD娃娃，完全不会有人想到他们掺了黑水的内心。 卡维虽然已经在各种情况下，认识到了他们的本性，可是还是会把他们当场普通小孩一样对待。 “咦，艾尔海森现在还没回来吗？” 昨天好像就是去看与谢野晶子的时间，一般来说一天就能回来了。 “还没有。” “没看见他。” ............ 好吧，艾尔海森确实遇见了一点小麻烦。 森鸥外从与谢野晶子的行动里，分析出来她与外人接触过的事情。 “晶子，他在哪里？” 森鸥外来得突然，把与谢野晶子打得措手不及。况且一上来就是这样的话，她愈发慌神。 “......你在说什么。” 反正其他人根本看不见艾尔海森，与谢野晶子只能给自己暗示，说森鸥外是在诈她。 “晶子，那个每天给你带其他书，把你变得软弱的家伙在哪里？” 森鸥外盯着与谢野晶子，就像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凶狠、势在必得。 与谢野晶子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森鸥外的监控下，哪怕是自以为隐蔽的行为在他眼中也跟小丑的把戏差不多。 ［呼......］ 与谢野晶子盯着自己的脚尖，双手在背后紧握。 “好吧，你不愿意说吗？” 森鸥外轻轻笑了一下，一句一句列出几个和她关系比较近的士兵。 “上次那位能够操纵金属还给晶子送了个蝴蝶发卡的人，我记得是叫立原吧......” 不得不说，森鸥外这招对与谢野晶子很管用。她听得冷汗直冒，已经猜到了自己不说后他们的下场——被送到最严苛的中心战场。 “......” “晶子难道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害了其他关心你的人吗？” 森鸥外说完以后，仍旧保持微笑，就好像他刚刚说出来的只是普通的家常。 “我......” 森鸥外是说了也真的敢做的狠人，毕竟除了与谢野晶子，兵团的其他人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可以重复利用的跑灰而已。 “没事，说吧。” 与其让与谢野晶子选择后把他供出来，还不如自己跳出来，还能让人少一点良心上的谴责。 艾尔海森让系统撤掉了掩护，直接站在森鸥外面前。 森鸥外一惊，突然发现这人一直就站在前面，不由准备好叫出爱丽丝，应付有可能的袭击。 但同时，他也有些动心，这样的异能力，若是派去窃取情报，自然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 “我们两人之间的谈话，应该不需要麻烦与谢野吧。” 艾尔海森微微看了一眼仍在发抖的与谢野晶子，主动与森鸥外提起去其他地方谈话。 “当然。” 森鸥外也想将他带离与谢野晶子身边，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将与谢野晶子留在她自己的房间，森鸥外带他来到了另一个地方，有些像是他自己的办公室。 “这位先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常暗岛，已经算得上是隐蔽的地方了。也正是如此，他一个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医学生才能接过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直接担任这里的指挥官。 森鸥外可不相信，这人来到这里没有什么其他心思。 “......” 艾尔海森冷淡地看着森鸥外，不免想到了关于他的那些情报———主动带来与谢野晶子提出不死军团的构想，弃医转政后迅速参与异能者战争。 森鸥外也许是个不错的野心家，却绝不是一个很好的政治家。 因为他提出了一个注定会输的构想。 艾尔海森掏出一张卡片推了过去给森鸥外看———他早就做好应付一切意外的准备了。 “我将负责监控不死军团的情况。” 这只是一次，不算意外的意外。 第 31 章 这个局面源自于艾尔海森的精心策划。 对面的森鸥外到底还是太年轻，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间才开始核实艾尔海森的话。 结果是——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那就别再想些不可能的事情了，对你自己不好。” 艾尔海森靠在椅背上，一语道破森鸥外脑子里那点阴暗的心思。 会想什么呢？ 怎么将他抓去当军团的情报获取器，让他暗中处理掉对森鸥外不服的其他人，还是在现在明确他的职位后想方设法地让他变成傀儡。 森鸥外是一个自视甚高且在现在从未经历过挫折的家伙，即使发现了事情在他的计划之外，所想到的也是掌控这个不安分的因素。 他只会在一次次的掌控中，将事情越变越糟糕。 “阁下说笑了。” 森鸥外笑眯眯地将卡片推回去，转瞬间变成了一副友好的模样。 “那么，即使我在报告里写明，你对［请君勿死］持有者的心理暗示，你也应该不会介意吧。” 艾尔海森只是从其他人手里拿了一个名头，实际上没有需要报告的义务，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误导森鸥外。 拿这个职位不难，甚至可以说有点容易。没人看好森鸥外的计划，大部分支持的也只是为了让不死军团拖一会儿时间，而不是为了常暗岛战役的最终胜利。 他甚至没有通过异能特务科的许可，只要买通那些支持森鸥外的政员，再交由系统处理后续就好了。 “我希望你清楚，即使将整个不死军团放弃了，［请君勿死］也是军方的财产，不可能变成你的私人物品。” 艾尔海森有恃无恐地继续撒谎。 谁叫森鸥外年轻、资历少，不瞄准他的弱点使劲进攻，可对不起艾尔海森这些日子安抚与谢野晶子精神状态时花费的精力。 偏偏森鸥外现在也不敢动他，一个不知道具体地位的监军出事了，难保后续不会有异能特务科的人过来调查，到时候让他们直接把与谢野晶子带走可就得不偿失了。 “......感谢阁下的鞭策。” 森鸥外只能咽下这口苦果，继续说些客套话。 接下来的话基本上都夹杂着森鸥外对他来历的试探，还有一些暗地里询问不死军团的管理怎么算的问题。 “我只负责观察。” 艾尔海森不想与他继续纠缠，便转身回去与谢野晶子的房间，留森鸥外一个人为这突然蹦出来的无关人士恼怒。 “......” “林太郎，我讨厌这个家伙。” 爱丽丝跳了出来，围着森鸥外转圈。森鸥外今天给她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华丽Llita，行走之间，她那层层叠叠的裙摆就像荡开的血花一样艳丽。 “好孩子可不要说这种话啊，爱丽丝。” 森鸥外笑得瘆人。 ............ “诶？还有其他人吗？” 五条悟有些不可思议，或许是发现艾尔海森收学生的频率实在太高，又或者是发现这个看上去冷淡的老师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心。 “因为一些原因吧。” 卡维挠挠脸，实在编不出什么借口。 “不过她的话，可能还需要很久吧，那边的情况其实还挺严重的。” 最开始从卡维那里套话的津岛修治此时倒是没有很大的兴致，毕竟即将到来的成员能力尚不清楚，要是和五条悟一样难搞就不好了。 “老子居然不是独一无二的！” 五条悟的重点永远会有所偏移，偏到有点自恋的方向。 “老师和学生这种关系，可以有很多人吧。” 卡维也是在教令院学得久了，和五条悟这种封建大少爷的感觉完全相反。 只要教授了知识，便可尊称其为一声“老师”。 五条悟所理解的，可能就更多的是“私人教师”。 “要是以后你当了老师，说不定就更明白了。” 卡维如是说。 “那个人是拥有什么特异的能力吗？年龄和我们差不多？” 按照卡维所说，又是一个基本上处于“囚禁”状态的人，如果是像他一样只是被困在家族里，又或者是像五条悟一样从小到大被供着，那根本不可能这么难搞定。 津岛修治得出结论：这是一个能力特异，但是杀伤力不高的家伙。 ［真可悲，拥有了很好的能力，却无法拥有与之匹配的头脑。］ 于是没能保护好自己，于是让自己陷入被其他人掌控的险境。 不过，将津岛修治的脑袋和他对人心的感知能力与其他人作对比，确实有些残忍了。 “好像是名为［请君勿死］的异能力，在死亡的前一刻让人的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五条悟的津岛修治听得莫名竖起耳朵，脑子里“突突突”地冒出各种坏水。 “不过还没过来呢。” 卡维叹了口气。 与谢野晶子实在是个命途多舛的小姑娘，让他每次听见她的事情时都忍不住担忧。 “我可以帮忙哦～” 五条悟自信发言。 “......我应该也可以。” 津岛修治思考半晌，说出了和五条悟一样的话。 “是吗？正好。” 艾尔海森不知在背后听了多久他们的对话，悄无声息地，还把他们吓得心里一抖。 “要老子帮忙的话可是要报酬的，哼哼哼哼～” 五条悟一听清艾尔海森的话，就开始嘚瑟，实在是因为艾尔海森平常没什么好抓的弱点。 “嗯......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并非明码标价的人情，已经是艾尔海森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唯一一个拿出来能打动这两个鬼灵精的东西。 果然，五条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坏主意，笑得贱兮兮地答应了。 “你也一样。” “好。” 津岛修治满意地答应了。 见状，艾尔海森也不避讳地提出了异能者战争和“不死军团”的事情。 以及，艾尔海森的请求是：让“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和在政治上扎根极深的津岛家，同时对“不死军团”进行压迫———召回军团里的异能者士兵，并安排到其他更有用的地方。 第 32 章 这件事情，经历了一些时间，终于快到了收尾阶段。 将一切安排好以后，艾尔海森只需要无视森鸥外奇差的脸色，多关注一下与谢野晶子的状态就好。 不过，为了防止森鸥外狗急跳墙，艾尔海森特地在与谢野晶子旁边布置了一点东西。 “这个是？” 与谢野晶子迷惑地翻转手上那个看不出用处的小圆球。 “假如森鸥外带他的异能体过来强制带走你，那就把这个砸向他。” 附带了麻药、异能力失效剂、一点点催眠药的好东西，且由系统出品，品质极高。 艾尔海森本来只是想问问，没想到某系统手里的黑心玩意还不少，正好现在可以拿来用。 “......好。” 与谢野晶子虽然没明白艾尔海森说的那种情况为什么会发生，但还是把东西好好地贴身收了起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接下来，只要等着森鸥外再也承担不了不死军团的异能者士兵被其他人带走的损失、外界带给他源源不断的压力———那么自视甚高的他一定会因为即将到来的失败准备后手。 那时，便是带走与谢野晶子的最好时机。 ............ 津岛修治面前正坐着他那位父亲，那位利益至上、从未对他有过亲近的父亲。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大大咧咧，坐姿不端正的五条悟。 “哈......”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对这位明明很快就可以讲清楚，但非要在他们面前用一堆话试探表态的津岛家家主有些不耐烦。 可惜津岛修治和这人间的纠缠关系，也是五条悟懒得插手的，毕竟他只是被津岛修治抓过来当谈判筹码的。 “父亲大人，这件事情的好处您应该清楚。” 津岛修治坐姿端正，再无以前那种滑稽、故意让人发笑的模样。包括他刚刚讲出来的事情，也同样需要人认真思考。 津岛家主不知为何他出去这一趟，就像洗去泥沙的珍珠一样焕发出以前从未显现过的光彩，只能归结于他遇见了一个好老师。 思绪回到津岛修治刚刚讲的事情上，津岛家主自然知道其中到底有多少好处。 “不死军团”本身就调走了数量巨大的攻击型的异能者士兵，导致可用的人手愈发稀少，其他几方战场入不敷出———其中就有津岛家需要负责的。 再是即将与他们合作的五条家，因为眼前这位神子的缘故，他们的声望最近愈发高涨，甚至有隐隐将其他两家压下的可能。 而“不死军团”的提倡者本身就是个毫无背景的医生，即使直接将人处理掉也不会产生多大的乱子。 难度极低，收益极高。 “可是据我所知，不死军团的人大部分在不断的复活中早已有了心理创伤，并且因为［请君勿死］失去了单人作战的能力。” 森鸥外的军团至今还在的原因正是如此———没人会想要养一群废人，还不如让他们发挥剩余的价值后再死在常暗岛上。 “不需要所有吧，只要那几个异能力最强的到津岛家手里就好了。” 那些人被津岛家带离不死军团后，大概率视他们为救命恩人。之后自然不用放在战场上，处理暗处的事情会更适合他们。 现在的大家族里，有哪几个是没有偷偷培养异能者的呢？ “......” 津岛家主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经是眼拙了，从未在意过的小儿子居然一出手就制造这么大的动静。 “快点决定，老子没那么多时间陪你。” 五条悟不耐烦地用来拍了拍桌子，要不是和津岛修治说好了，他早就把津岛家主的头按下去了。 ［也是烂橘子。］ 五条悟有些不爽地看着津岛家主。 “好的，神子阁下，这种合作津岛家自然很乐意，但异能者的挑选......” “随便你们，五条家才懒得要异能者。” 异能力者再怎么强大也除不了咒灵。五条家这种顽固死板的家族一向是认为咒术师比其他人都高贵的，自然不会想要他们。 “好的，我同意这份合作。” 一听事情终于拍板了，五条悟“唰”一下从地上起来，甚至还想直接拎津岛修治的后衣领。 津岛修治也不会让他这么得逞，往后一躲就从旁边爬了起来。 津岛家主就这么看着他们不像贵族样地胡乱闹腾，莫名地感觉他们就像没有限高的野草———烧不完、疯狂地长、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告诉每一个人。 “修治，你母亲挺想你的。” 津岛修治走到门口听见这一句，正在走路的脚停都没停一下，只是冷漠地回复了一句“嗯”。 开玩笑，这破地方他才不乐意回去。反正他们应该是不能把他强制带回去的，那就更无所谓了。 “走吧走吧，陪我去揍老头子们。” 五条悟从刚刚开始就屁股长刺的原因，就是津岛修治和他说好要是津岛家这边谈妥了，五条家那边他也能帮忙。 五条悟当时就把自己压箱底的一堆坏主意都搜出来了，包括但不仅限于让烂橘子失去咒力然后把咒灵糊他们脸上。 “没咒力了他们应该看不见咒灵。” 津岛修治友情提醒。 “好吧，还是揍一顿好了。” 五条悟状似大度地换了一下。 当天的五条家到底是怎么鸡飞狗跳的，我们犹未可知。但结果还是很好的，津岛家和五条家两家联手对“不死军团”施压了。 艾尔海森从两个小孩那里收到了满意的消息，加大了自己在不死军团内的监视力度。 内外施压，他倒是要看看森鸥外可以抗到什么时候。 “最近，感觉好像没怎么看见森先生过来。” 虽然看不见人，与谢野晶子挺开心的，但她知道森鸥外是个黑心肝的，怕他憋什么大招针对艾尔海森。 “没事，大概是被什么事困住了。” 比森鸥外还能算计的幕后黑手艾尔海森淡定地翻书，选择性地隐瞒了一点点事情。 第 33 章 森鸥外怎么也想不明白，之前还支持他的政员，怎么一致转了口风。 “林太郎要变成秃子了。” 爱丽丝嫌弃地看着紧抓头发、低着头一脸颓废模样的森鸥外。 “爱丽丝，去找晶子玩吧。” 森鸥外已经没心情和自己的异能体演父女情长的戏码了，只是用命令的口吻安排好她的去处。 “哼，林太郎真讨厌。” 爱丽丝跺跺脚，还是听话地过去了。 “哈......” 森鸥外猛地抬起头来，眼里是细密的红血丝。他确实在最近十分烦恼，自己万分满意，并且希望借此证明价值的“不死军团”面临着解散的地步。 毫无缘由地被两个之前毫无联系的大家族针对，而他根本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情失去掌控的感觉几乎快让他抓狂，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一旦表现出那副模样，自然会被本就看他不顺眼的人抓住把柄。 ［只有与谢野晶子，是不能失去的。］ 既然不死军团没了，那［请君勿死］就是他唯一的翻盘机会。 森鸥外眸色渐深，脑子里的算盘越敲越响。 ............ “晶子，我来找你玩了。” 爱丽丝带着甜美的笑容，找到了正在整理医务室的与谢野晶子。 “爱丽丝？你怎么来了？” 与谢野晶子并不知道爱丽丝就是森鸥外的异能力体，只是知道她常常跟着森鸥外，他们却又并不是父女。 于是也没多少警惕。 爱丽丝状似无意地在周围晃了几圈，确认艾尔海森并没有过来以后，蹭着与谢野晶子的手臂并伸手抱住。 “因为我想晶子了呀。” “好吧。” 与谢野晶子以为是爱丽丝年纪太小的缘故，从来没看见她参与过战场的事情，最多是帮她或者森鸥外打个下手。 “爱丽丝最近可以和晶子睡一个房间吗？林太郎实在是太讨厌了。” 爱丽丝笑眯眯地，却莫名让与谢野晶子有种看见了森鸥外的恶心感。 “不行。” 她下意识反对。 “为什么？” “......” 与谢野晶子说不出什么缘由，只能找些诸如自己房间很乱、地方太小不够睡两个人的借口。 “晶子讨厌我了吗？” 爱丽丝很会撒娇，她快速地变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狠心丢弃了一样。 “对，她讨厌你。” 与谢野晶子听见这声音莫名其妙松了口气，但又在听清内容以后有种微妙的无语感。 爱丽丝与艾尔海森对上视线后，抓住与谢野晶子的手臂愈发地紧，甚至到了与谢野晶子有些疼痛的地步。 “晶子真的和他说的一样，讨厌我了吗？” 爱丽丝微微眯眼，嘴上反复确认，又悄悄地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 “我......” 虽然确实没有很好的感觉，毕竟爱丽丝经常跟着森鸥外，容易让她联想到那家伙。但这么直接说出来，还是让与谢野晶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好吧，爱丽丝会自己找到答案的。” 爱丽丝猛地从背后拔出针管，一管子扎在与谢野晶子的脖子上面，随即又掏出手—枪，直接对着想来营救的艾尔海森来了一发。 “晶子还真是好骗啊。” 爱丽丝和她的主人一样，有一副恶趣味的性子。 几枪过去阻止艾尔海森的行动后，她便毫不恋战地带着与谢野晶子飞往森鸥外所在的地方，顺便关紧医务室的大门。 任凭身后的轰门声再怎么巨大，爱丽丝还是心情愉悦地完成了任务。 “笨蛋的朋友也是笨蛋呢～” “林太郎，我回来了～” 爱丽丝拉着与谢野晶子，跑到森鸥外面前邀功。 “下次我要吃五个小蛋糕哦～” “当然没问题。” 森鸥外心情极好地接过自己的目标，不由地为从前从未泄露［请君勿死］的真实面貌给外界的选择感到自己的明智。 好吧，既然“不死军团”注定要解散，那他在政界的路也基本上到此为止了。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将人带走，去到其他的地方再找出路。 毕竟，谁会不想要一个［请君勿死］呢？ 森鸥外匆匆将自己所在的痕迹清理干净，又在这里放置了为数众多的炸药———伪装成失控的爆炸，掩盖他和与谢野晶子的踪迹。 时间太短，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不过这也够了，常暗岛上的人可没几个还能开口说话的，能说话的也说不出正常的描述。 森鸥外用外套裹住与谢野晶子，让爱丽丝拎好他最后的家当，就顺着自己之前进来的小路，顺利离开常暗岛的基地。 “再见。” 森鸥外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让自己理想破灭的地方，毫无留恋地让爱丽丝按下爆破器。 但是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该说再见的是你！” 在森鸥外惊讶的眼神中，与谢野晶子突然暴起，将一颗球形的不知名物体摔到森鸥外脸上。 烟尘滚滚而过，与谢野晶子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踢了一脚昏迷的森鸥外。 “哈，人赃并获。” 她现在有些畅快了，大概是看着把自己带到地狱的家伙，被压力逼迫得只能使出这样粗陋的手段自讨苦吃，还即将迎来悲惨的结局。 “放心，已经记录下来了。” 一直跟着他们的艾尔海森，从周边的隐蔽地方走了出来，不紧不慢地宣读着森鸥外的罪状。 “企图炸毁军事基地、畏罪潜逃、藏匿［请君勿死］后拒绝交出，这几项罪名，应该够你在监狱里待一段时间了。” 艾尔海森刚刚收录了森鸥外安装炸弹、拐卖与谢野晶子全系列证据，让这家伙连一点狡辩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顺便，还能把与谢野消失的事情直接推到他的头上————也不冤枉不是么。 “然后是与谢野，恭喜，你自由了。” 与谢野晶子迎着外界的阳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看过这些了，现在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