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张合同[无限]》 最初的合同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每个月15号交房租交房租!我看你一小姑娘独自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没收押金就算了,上个月也给你延了,结果到现在还没还清!这个月又延?呵,姑奶奶我不信,你下个月能交出三个月的房租来!” 破旧低矮的出租房内传来了一名女子破口大骂的声音,中间夹杂着另一个声音微弱的清越女声在解释—— “赵姨,非常抱歉。可你也知道的,我以往的房租都没拖。可上个月被开除后我到处找工作,这个月没成想又赶上了急性阑尾炎,做了一场手术,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还请再宽待一二。等我n+1的赔偿要下来,一定第一时间还……” “等等等等等等!别叫我什么赵姨!你林知织谁啊?真不熟!我只知道你交不出房租,这房子也不可能白让你住!” 烫着爆炸头,穿着人字拖的妇女推搡着一名留着短发容颜清瘦,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像是大病初愈的女生。 她毫不客气,硬生生将女生挤出门外,又当着面落了锁—— “你今个自己在外面住,我把房子消息重新挂网上。你什么时候交清了之前的房租,什么时候就能回来接着住。要是有其他人看中了,你却还没有还清房租,你就打包滚蛋!” 赵房东吐了一口唾沫,站在楼道上朝外点了点在夕阳下空无一人的春享路,道:“这么大一人了,总该有些朋友吧?天色还不晚,都混到这地步了,拉下脸去借点钱,总比睡马路好!” 言毕,她扬长而去,留下了欲言又止,扶着墙觉得头晕晕沉沉的林知织。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一点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天空漆黑了下来。林知织才挪动着脚步,寻思着今晚去哪里过一夜。 这房东可真是太高看她了,异乡漂泊一载,还真没几个朋友。如今就是想寄人篱下,也没个人让她寄。 然而即使沦落到如此地步,林知织心态依旧乐观,对未来的期盼大过了对此刻的沮丧。只要n+1的补偿拿到手,眼前的困境就迎刃而解,还预留了充足的时间让她好好休养。 夏季的夜晚,即使有风也缓解不了燥热的感觉。24小时营业并且有空调的美益家门口发出了悦耳的叮咚声,林知织穿着简单的短袖和牛仔短裤踏入。 她厚着脸皮顶着店员窥探的目光,坐在了便利店提供的长椅上。 摸了摸口袋,摸出了一张紫色的五元纸币,林知织买了一盒泡面,想加一个蛋,发现超预算了,只能作罢。 四块五一盒的泡面解决了饥饿,还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索要热水。林知织忙忙碌碌一番,捧着最后的余粮,满不在乎地坐在凳子上。 蒸腾的热气弥漫了那张不太健康的脸庞,也遮住了满腹的心酸。 她想:“如果我有钱就好 ,太想有钱了。有钱谁住那个破房子,还要对房东低声下气。但凡我再多有两块钱,面汤里也能加根火腿肠。傻狗公司,补偿拖那么久,太欺负人了。” 林知织大口大口吃着泡面,动完手术才半个月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并没有什么胃口。可是她必须吃,吃不下也要吃。 只有好好吃饭,她才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即将到来的明天。 而且这包泡面,足足要四块呢,里面每一根面条都值几毛,不能浪费。 门口的欢迎铃声又响起来了,林知织侧过身子让出路,低头吃着自己的面条。可这来客越过她时,掉落下了一张类似于传单的广告纸。 林知织瞥了一眼,觉得对方乱扔垃圾,真没素质,一点都不像她这个五讲四美的大好青年。 她空出手来弯腰捡起,想顺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却被传单上的字吸引住了目光。 [你渴望获得什么?金钱、权力、美貌、寿命?逆转人生也好;东山再起也行;只要你能付得出代价,你就可以在这里,赢取你想要的一切……] 林知织翻来翻去,没有在广告纸上找到神秘小链接,甚至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 她心想这广告可真奇怪,真有人花钱只是为了印一段蛊惑人心,莫名其妙的话吗? 将这张传单塞进垃圾桶时,脸色苍白,眉眼却仍旧坚毅的女生自嘲一笑:“美貌什么的靠边站,权力我也不在乎。我就想要钱,要好多好多的钱。只要能挣到足够多的钱,让我豁出命都行。” 话音刚落,那张纸抽动两下,边缘骤然锋利,划开了林知织的指腹。鲜血渗出,在右下角形成了一个工工整整的宋楷体名字——[林知织]。 泡面的热气远去,周围的一切天翻地覆了起来。短发女生只来得及擦去手上突然被划出的血,再抬头,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变了模样。 在一片绝对黑暗死寂之中,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痛苦地抽搐着,像是被硬生生挖去了一块肉。 与此相对的,随着痛苦的加重,黑暗之中出现了一叠又一叠的钱,码得整整齐齐,衬的她像是误入了某家银行的金库。 林知织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像是用她的命等值估价出来的,无穷无尽的金钱。眼前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她睡了很久很久,胸口的疼痛依旧在加深的抽搐,折磨的她死去活来,几欲崩溃。 在最深的潜意识处,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向她低声呢喃着: “一条命,一个机会。用一个难以承受的代价,求一个绝无仅有的恩赐。 只有答应,才能挣脱噩梦。不签下合同,便要永生承受剜心之苦,直至寿命耗尽。” 林知织太疼了,她觉得自己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团子,蜷缩在一角,浑身都在痉挛。这种非人的疼痛难以承受,只能在意识模糊之中应承了下来。 “”恭喜您,乙方林知织,您索取的表层恩赐是金钱…滋……刺啦… 好的,合同签署完毕,请完成甲方提出的要求——探险、摸索、完成合同内容。注意事项一:触发死亡条件,出局死亡。注意事项二:未完成要求,出局死亡。注意事项三:团队贡献为零,出局死亡。 合同详细内容,请在工作单位上查收,祝您幸运存活。” 随着那个声音的消失,林知织如同溺水的人被捞出了湖泊,大口喘息着在黑暗中重新睁开了眼睛。她什么也看不清,只闻到了鼻尖飘动的某股,房间被封尘了很久后又被打开的粉尘味道。 她屏住呼吸,心上残余的刺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特别是那个声音反复强调的注意事项。 上一秒还在灯光明亮的便利店,下一秒便出现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老宅内。林知织几次确认自己没做梦,结合着残余的痛感,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只能接受眼前的现实。 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她勉强看得出周围的轮廓,发现自己处于一间古质的厢房之中。这四周到处都是歪斜破损的家具,地上蒙了很厚的一层灰,用手一打就能扬起。 从斜挎的门缝里往外看,外面是更深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林知织屏气凝神打量了好一会,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虚无缥缈的歌声。 那是一位女子在浅吟低唱,声调柔和婉转。可仔细去听,那又像是粗糙的砂纸在磨着地面,渗着无边的怨毒!甚至越来越大,像是在贴着林知织的耳旁哭诉! 短发女生一个激灵,将视线猛然从门边收了回来,哭声骤然远去,她身上激起的鸡皮疙瘩也逐渐平复。拜这诡异而来的哭声所赐,林知织认清现实,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从小到大就没人喜欢她,一直处于被忽视地位的林知织,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清楚,冷静最重要。 独自在外打拼一年,因为生性淡漠,没交上朋友,连续遭到被开除,生病,房东赶出门,流落到混便利店的空调热水,林知织都没哭过,还能给自己打气。 现在怨自己手贱,沉溺于自怨自哀,恐慌惧怕之中,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诡异袭来的压力,如同过往的每一次劫难一样,林知织冷静下来,开始寻求生路。 从地上爬起来后,她才发现整间屋子内,一张勉强算是完整的高脚桌子上放着一张格格不入的崭新纸张,以及一个样式古老的手提灯和一盒火柴。 林知织谨慎靠近,发现纸上印着一行,像是在微微发光的特殊文字——[恭喜你,起码站了起来,迈出了打工卖命的第一步。] 在她完最后一个句号后,纸上的字迹消失,然后重新浮现,密密麻麻,极其细致地列出了合同的详细内容—— [本次合同签署人:林知织、刘慧芳、赵飞雪、李大力、王哈、欧阳闵。 本次合同协议:签署人须在周家老宅住满两晚,期间不得离开老宅,违者出局。 签署人必须在第三天12:00点来临之前,准确描述厉鬼杀人三条件,并且准确描述厉鬼的形成,最多允许30%左右的误差。全队无人描述成功,全体出局。 必要提示—— 1·厉鬼杀人有三条件,触犯死亡禁忌才会招致出局,请签署人大胆探索周家老宅,还原事情真相。 2·签署人必须主动去探索,才能获得线索,探索范围越大,线索越多,故事起因越准。拼出的故事如果与真相误差太大,全员抹杀。 3·合同采用团队制,成员分散收集到的线索,可以考虑是否对队友展示。但只要有一个成员达到通关条件,即存活到一定时间,并且准确描述厉鬼形成与杀人三条件,则团队其余存活成员一起自动胜利。 4·为了杜绝某些签署人利用规则,不主动探索。团队通关后将进行剩余存活成员的贡献度排行,排行度为零或过低的成员将直接出局。 5·不要试图激怒厉鬼,厉鬼被激怒后可无视杀人三条件,直接使相应签署人出局。 最后,本合同温馨提示初次打工,兢兢业业的萌新乙方们:不要熄灭光源,请谨慎珍惜,失去光明,意味着迎来死亡。] 几乎在林知织看完的一瞬间,那张纸化为了灰烬,从她的指缝间漏了出去,和地面上厚厚的灰尘融为一体。 短发女生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内容,手脚麻利地拿起了旁边的灯油和火柴盒。 林知织发现,这小小的一份合同,其实有三方人。负责打工卖命的乙方,发布内容等他们送死的甲方,还有居于中间的合同,似乎也有自己的意志。 合同会称呼他们为签署人,并且详细列出细规,甚至还有温馨提示,指出死地中唯一的生路要怎样走才能抵达尽头。 思考这些事情也只是几秒钟,林知织点亮了油灯,装上了挡风玻璃。她尝试吹了一口气,又晃了晃,发现这老式油灯质量还不错,轻易不会被风吹熄。 这个小小的房间明显是提供给他们的初始安全房。随着林知织准备完毕,泛黄的灯光驱散了这处的黑暗,破旧的房门坚持不住,轰的一声倒塌,露出了黝黑狭长的走道。 林知织握紧手中的油灯,依靠着这仅有的光明,踏出了屋子。就在她鼓起勇气,摸索前进道路的瞬间,颈后凉风刮过,林知织下意识回头一望,看见自己待了好一会儿的小屋内,一个朦胧的黑影趴在地上,没有起伏,不知待了多久! “啊——!”林知织下意识后退尖叫出声,却没慌了分寸,而是第一时间转头提起了手中的油灯,忍住恐惧,迅速远离那道不明的黑影。 握着油灯的手指用力到发白,许久过去,身后也没其他动静,好像只是对方给了一个下马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一个死去的签署人 外面的走廊也是黑漆漆的,林知织只能靠着油灯,勉强看清眼前的一小块地方。满是灰尘破布和旧木头的地面,一踩就扬起一大片的灰。 林知织坚持走稳每一步,缓缓向前移动。她注意到这四周连着许多厢房,还没有彻底腐烂透的老装饰透露着精巧细致,很像是明清时代的风格。 明清两代,奢侈之风盛行,这个时期的装修多喜欢色彩艳绝,精致而华丽。没有大堂的气派和两宋的温婉 ,却带着自己时代特有的一点点事事讲究的精致范。 林知织伸手挑起一块已经褪色的帘布,能看得出上面绣纹的讲究,精致繁复到此,真是恨不得在木头上也雕花了。 这一排的走廊连着三个房间,林知织透过歪歪斜斜东破稀碎的门窗往里望去,什么也看不清。她心里发毛,不愿进去,就顺着走廊继续往前走。 走到尽头拐角处,她惊喜的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了一点亮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赶上前去。这一段路不长,几步便到底了,随着距离的拉近 ,赫然通往的是大厅。 大厅的桌子上也点亮了一盏灯,已经有两个女孩,三个男人来到了这里。 三个男人各自分散开来,占据了一个角落,那两个女孩站在门口处细细碎碎的小声说话,不时抱头痛哭。警觉听到动静后,她们抬头看到了林知织,这才松了口气,小声招呼道:“你就是最后一位签署人,林知织了吧?” 看到女孩子友好的冲她摇手,这个大厅里也满是人气和灯光的明亮 ,不具有丝毫的威胁。林知织刚刚抬起的脚步,却又缓缓地放了下来,双手有点颤抖的想要后退,油灯也随之摇摇晃晃。 这个大宅很是精致讲究,想必曾经住在这里的主家也风光无限,烈火烹油。可尽管这主家可能有通身的富贵,合同盖章卖命贪财的林知织也不想见到曾经住在这里的“人”。 那两个女生动作僵硬了下来,通过她的表情,推测出了身后可能有东西。几乎是同时,所有人的灯火猛的摇拽了一下,嘶声裂肺的尖叫声荡开。 一个靠着墙壁的中年男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贴着墙角迅速看了一圈周围,他什么也没发现,却在同伴不断退后并向他投来的惊骇的目光中明白了什么。 来不及去抓放在地上的灯,男人只觉得自己的头一重,好像被什么东西摁住了。眼前垂下了一片华丽唯美的袖子,这些精巧复杂的丝线鲜艳依旧,只是上面沾染了大片大片深黑色的血迹,有点脏了。 “啊啊啊啊!!!!呃!呃!!!!救……救……我!……咕……” 惊骇欲绝的男人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他的视线从正前方的大厅转到了身后,看到了一张青白色的面孔。 黑发散乱,凤冠斜坠,它穿着大红色的金线流苏五彩嫁衣,胸前袖口衣领上都绣着金丝喜鹊纹,胸口的双喜图样混着大片大片乌黑的血迹,衬着那张微微裂开的嘴,如此可怖。 男人只看了一眼,下一瞬视线又转到了大厅,然后又转到了身后。他终于想明白了,原来那声脆裂的声音,是自己颈骨被扭断了。 第一圈,颈椎断裂。第二圈,他的头皮支撑不住,往下面拉去。第三圈,他脸上和脖子下的皮肤被拧在了中间,像是一个被用力拧干净水的毛巾一样旋转在一起。第四圈,他脸上的肌肉全都在往下挤,断裂的颈椎全被拧在了一起,大厅里飘荡着人骨互相挤压摩擦破裂的声音。 林知织正面目睹这一幕,腿软的跟面条一样。其他人咆哮崩溃,互相颤抖搂在一起,边哭边呕的声音变得极其遥远。她撑着墙,目睹了第一个签署人的死亡,那声救我还回荡在耳边。 她也看到了那个厉鬼,看到了浓重妆容之下,那双怨毒至极的眼睛,正在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血红嫁衣添上了新的血迹,喷溅开来,新娘苍白的手摁在男人头上,机械的一圈一圈转着。 手中的灯火不知何时熄了,只剩下大厅中央的桌子上还有着一盏油灯。男人倒在地上,面目全非的死去,厉鬼也就此消失,只留下了如同风中残烛的一盏灯,还有几个被吓瘫的人。 其余几人仍在哭着呕着,手脚并用的,尽量离那个死去的男人远点。林知织在初期的空白之后,忽然打了个冷颤。 合同才刚刚开始,她也和几个签署人第一次相见,一路上慢了点,但也没浪费多少时间。那个男人被厉鬼突兀杀死,不可能是激怒了厉鬼!而厉鬼毫无限制的大开杀戒,只有到最后一天,他们没有回答出事情的真相,才会被团灭出局。 对了!合同!那个男人会死,肯定是触犯了三个杀人条件之一!所以厉鬼才在杀完他之后就离开了! 林知织强行冷静下来,情绪激烈起伏之下,让她不由自主的咳了好几声,肺部的剧痛下,瘦尖的脸越加苍白。 然而拖着这具虚弱的身体,她却断然没有想死的想法,只想活下去! 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抓住那一线生机! 林知织注意到手提灯的火苗不知何时熄灭了,桌上摆着的油灯也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合同上的温馨提示再度浮现,警告着某条死亡线—— [不要熄灭光源,失去光明,意味着迎来死亡。] 林知织猛地抬头,强撑着几步从门口的一个柜子里取了一点灯油,跑向了桌上的油灯,僵硬着手摘下挡风玻璃添油。 就在她弯腰准备倒油时,她才发现,刚才所有人都以为已经离开的女鬼其实一直都没走! 林知织腰刚刚弯下去,就对上了一双狠毒的双眼,脸庞感受到的温度骤然降低,像是进了冷冻室。 她张大了嘴,但是一个字都没法从嗓子里蹦出来,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绷成了一块,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死了……” 鬼新娘的头不正常的歪斜着,它呲牙笑了一下,冰冷的吐息喷在了林知织脸上,微弱的火苗更是再度抽搐,随时可能熄灭。 原来它一直在,悄悄吹熄了每一盏灯。林知织此刻被它正面吹了一口气,如遭重击,像是被捂住了口鼻,什么都呼吸不了,因为极致的寒冷与缺氧,大脑甚至开始产生耳鸣,甚至不正常的感受到了温暖。 顶着巨大的凉意和窒息的压力,像火苗一样随时会倒下去的短发女生颤抖着倒下了灯油,猛然拔高的火苗重新照亮了大厅,女鬼极为不甘心的瞪着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林知织,悄无声息的隐没。 “呼哈——呼哈——呼哈——” 林知织耳朵里嗡嗡作响,大口喘着气。她感觉自己正在从那条死亡线上慢慢的往回走,四肢重新温暖起来。 鬼新娘将自己藏得很好,只有添油的林知织和它打了个照面。随着灯光亮起,大厅少了那股寒意,度过了最初的惊恐与慌乱,其他人也冷静了下来,重新聚集在一起。 他们都看到了林知织刚才冲过去补充灯油的动作,意识到这是个可靠的队友。然而他们无论怎么卖力的介绍自己,林知织只是白着一张脸,默默盯着他们,像是随时会倒下去。 她也不是故意拿乔,只是舌头发木,实在说不出话来,只能先旁听其他人的介绍。 她了解到那个看上去又高又壮的男人就是李大力,现实世界是工地的。那两个抱在一起的女生,活泼一点的是刘慧芳,皮肤白一点,文静一点的是赵飞雪。难得的是她们认识,一个办公室上班的文员。 还有那个最初察觉不对,跑得飞快,也是第一个回来的邋遢青年,欧阳闵。说的好听一点是自由职业者,说的难听点就是个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的,兼职各类游戏实况类主播。 眼看着所有人都自我介绍完毕了,林知织也恢复了一点力气,还没说话就先咳了一阵,手术开刀的腹部刀疤隐隐作痛,向周围人强调着她身体不好的事实。 好不容易平息了这阵咳嗽,林知织却觉得自己恢复过来之后,精神头还好了一些,抓紧时间草草介绍道:“林知织,无业游民。” 李大力问道:“你身体不好?” 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林知织隐瞒是刚做了手术,避重就轻道:“嗯,有点不舒服,但问题不大。你们也看到,跑也能跑得起来。” 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在这种情况下是一种明显拖累,而杀人三条件,不杀人又怎么知道对方的条件? 林知织不想让自己被众人默认选为试探厉鬼的弃子,复而补充道:“刚刚我见到了那个鬼,在添油的时候。幸好我够镇定胆大,强行添了那一波灯油,它拿我没办法,只能走了。 我脑子一直不错,它的举动也印证了我的一个猜想,那就是杀人三条件里,最明显的一条——只要在有光源的地方,就等于有个护身符。当女鬼来的时候,一旦被它吹熄了灯就意味着死亡,按合同的说法,就是出局。” 林知织自己坦承了刚才的事,又顺势提出了猜想与分析,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于是其余人便不再说话,赶紧去各自拿自己方才慌乱丢弃的灯,看上去胆子最小的赵飞雪,都从死人头旁捡起了油灯。 随着一盏又一盏的灯光亮起,众人看向林知织的目光中也不自觉带上了不同的情绪。 大厅里还倒毙着一具尸体,赵飞雪满脑子都是先离开这个房间,李大力明显也是吓到了,非常的赞成。 林知织目光扫过他们,注意分析着不同人目光中蕴含着不同的情绪。那两个女生对她有着信任和依赖,李大力则是疑神疑鬼,有信任但不多。而一直以来沉默寡言的欧阳闵留着刘海,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 “欧阳闵,你也赞成先离开房间,换个地方进行调查吗?” 出其不意的,林知织叫了他一声,她总觉得这个看上去邋里邋遢,顶着好几天没洗的油头的游戏青年,有些过于镇定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罗氏之女 欧阳闵抬头,语气很是不解地反问:“我们既然在这个房间里的话,不应该先调查这里吗? 我喜欢玩游戏,按照游戏设计思路来说,合同也称呼我们为萌新乙方,这第一次应当会给予一定的提示。我直说,我和那个死掉的王哈是一起过来的,我们路上走的挺快,是第一个抵达大厅的。” “而在我们来的时候,大厅已经点上了油灯。随后你们只要不走错路,临时起意去探索那些房间,就必定会聚集在大厅里。一个唯一一个点起油灯的房间,所有人都会前往的地方,肯定要有重要线索啦!” 林知织赞许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思考的,还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李大力更换地方的请求。 这个大厅明显处于房子的正中央,无论从哪条路线走,都一定会路过这里。在这里点亮唯一的公共灯源,这种安排绝对是含有暗示和引导意味的。 只是面对这些事情,林知织更在意刚刚欧阳闵透露出来的另一件事。她眉头一挑,换了个姿势抱着油灯,感受着发烫的灯壁,询问道: “你和他一起过来的?如果王哈到了大厅之后没有做其他的事情,他很有可能触犯了另一条死亡条件,在和你一起来的路上。” 欧阳闵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表情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刚刚就是在思索这件事情,我跟这位大哥一路走过来,那位大哥也没做什么事情,一路上都在哭哭啼啼,怕的不行。 我也是顺着他的行动,才走得这么快。全程没有遇到什么事,就是边聊边过来了,进来以后,我说我想静静,实在是被他吵的受不了,就彼此分开了,一直到他突然死去。” 这番话明显什么都没交代,没有半分信息量。李丁力和刘慧芳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林知织仔细观察着欧阳闵说话时的神态,有些困惑的发现对方似乎的确一问三不知。 迅速的整理完了收集到的信息之后,短暂成了这个小团体核心人物的林知织宣布了接下来的行动方针:“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将这个大厅检查一下,寻找搜索有用的线索。等检查完大厅以后,让欧阳闵带路,重走一遍他和王哈过来的路线。” 一听到这话,李大力就有些不高兴了,带着火气的嚷嚷道:“检查大厅我听了解释我能明白,可是刚刚那王哈不明不白的走完那条路就死了,就欧阳运气好点 ,活了下来。明知道那条路有危险,就又要我去看看?万一我们没这运气怎么办?” 他眼睛一转,提议道:“反正欧阳兄弟已经走过一遍,没出事。不如等会儿,让他自己拎着灯再仔细观察一下。” 林知织还没来得及反驳他,表现的一直有一点脱节,沉默的刘慧芳难得出声了:“李大哥,如果欧阳死在了里面怎么办?我觉得杀人三条件是必须要解释清楚的,躲都躲不开。只要有相关线索,硬着头皮也要上!” 林知织看了这姑娘一眼,点头补充道—— “王大哥死的很惨,但是他至少为我们指明了一个方向!我认为肯定不是简单的运气问题,一定是他走过来的时候,犯了一些没注意到的问题! 刚刚欧阳闵也说了,他们边走边聊,没注意到两边的状况。所以我想的是,我们这么多人,好几双眼睛仔仔细细的看过去,就算要付出一条人命,其他人也能获取关键的杀人三条件中的一条线索。如果只让欧阳一个人去,就是白白浪费一条命!” 连续两番话,把犹豫不决的赵飞雪说服了。连一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的欧阳闵都很意外,抱臂的双手放了下来。李大力脸色涨红,顿时就急了:“行行行行,你们都是有主见的。要去就去,不过事先说好,到时候我要走后头,别让我打前站!” 刘慧芳切了一声,林知织不欲在此时其内讧,皱着眉头安排道:“就这样吧,先把大厅搜索完毕。” 话虽这样说,将此事轻轻揭过,可林知织心里已经将李大力划分到了只可利用,不可合作的废料一行里去。将刘慧芳提到了可以合作,必要时能援助一把的伙伴行列。 几个人不再说话,重新分散开来,一边注意着同伴们的动作,一边开始搜索大厅里可能存在的关键线索。 林知织仔细搜索玩几个柜子,又在门边摸了一圈,只摸到了一手的灰。 大厅里除了一张桌子和几个柜门以外,倒没有其他太多的杂物。分头搜索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女生疑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是什么?一张黄纸?” 离赵飞雪最近的欧阳闵。立刻转头看向她手中拿着的东西,其他人也闻声纷纷围了过来。 赵飞雪从大厅东南角一个缺腿的小凳子下面,找出了一封泛黄的信纸。纸张被人对折扔在了地上,又恰好被凳子压着,再度拿出时,边缘已经泛黄发脆,似乎只要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彻底碎成无数块碎屑。 随着同伴们守好灯源围聚过来,赵飞雪谨慎地打开了纸。林知织个头蛮高的,从小姑娘身后探出头来,居高临下地去看纸上记载了什么—— [罗三汉尊翁阁下台鉴: 舍下小儿周臣厚蒙神赐福,欣攀尊翁令爱罗氏媛茗,喜结秦晋之好 ,遂成金玉良缘。谨择定于嘉庆二年九月二十六日 ,小儿亲往贵府迎娶。 专此恭达。 姻眷弟周柏楷沐浴叩拜 落笔于嘉庆二年八月初六。] 这张泛黄的纸张,赫然是一封婚书。这么一封婚书肯定不可能在大厅翻到,那这边是合同专门给他们的新手线索了。 林知织托着下巴思考着,这里面提到的罗氏女儿 ,想必就是那个厉鬼新娘。两家关系似乎挺不错,这封婚书很正式,用词也很恭敬客气。 应该是在婚礼的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新娘惨死,以及后面一系列惨剧的发生。想到新娘胸前沾染的黑色血迹,还有歪斜的凤冠霞帔。 从这封婚书上,林知织得到了厉鬼的名字,他父亲和新郎,包括新郎父亲的名字。而时间方面,嘉庆是清朝的年号,这座老宅的确是属于清朝大宅。 放任其他同伴们天马行空的讨论了一下各个版本的故事 ,林知织组织他们再度散开,又搜了一会儿。就差把大厅掘地三尺了,却再也没搜到任何一条,哪怕是带着腿的虫子。 “行吧 ,看来飞雪运气挺好的,她找到的应当就是唯一一条线索了。接下来,我们应该去探索王哈过来的那条路了。”林知织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其他找的也脏兮兮的众人说道。 在李大力的坚持之下,众人决定排成一字长龙队,由欧阳闵走在最前头,林知织跟在第二,李大力最后,两个女生则位居中间。 一行人像一条扭曲的抖动线条,从大厅往西边的那条走廊走过去。 和林知织来的那条路差不多,出了大厅以后拐了一个角,光线马上暗了下来。就如同之前所猜想的那样,大厅是唯一一个公共光源 ,离开大厅之后,众人只能依靠手上的提灯,赵亮附近的一小块地方。 西边的这条走廊似乎是整个宅院最外面的一条,林知织自己走的那一条路则是东边,左边是房间,右边是墙壁,尽头左拐就是大厅。 而欧阳闵和王哈走来的西边走廊,右边是房间,左边则是破损的窗户,紧紧挨着一个露天的庭院。 众人屏住呼吸,欧阳闵则跟着记忆中的路线,贴着窗户那边的路慢慢往前挪动。那个倒霉的死者王哈,则是一直走在靠房间的那边。 林知织脚下到处都是一不留神就会绊到脚的零碎,可是她的全部注意力全放在了自己右边的房间方向。 所有人恨不得死死的贴着墙壁往前进,绝对不敢往房间那边挪动一步。 刘慧芳声音有些颤抖,想找个话题打发一下绝对的寂静:“说起来,欧阳大哥你真的没有注意到王大哥的异常吗?哪怕是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 在前面带路的欧阳闵,倒是显得格外轻松,他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头打量着四周的路况。面对这个问题,忽然,欧阳闵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样眉头一皱—— “如果非要说什么的话,大约就是,呃。走过前面那个房间的时候,王哈忽然说,有点冷。我当时随口问了句怎么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可能是被风吹到了,刚才头顶那块有点凉,然后他又开始说他很害怕的废话,我就没继续搭腔了。”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欧阳闵也很纠结,他觉得自己无缘无故问的一句,很有可能是当时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林知织沉默了片刻,语气疑惑:“我说啊,明明是你走在靠窗户的这边,他那边哪来的风?” 众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阴暗的房间里显得更加恐怖,好像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在恶意的等待着他们。连欧阳闵都脚步一顿,失了节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猜猜我是谁 一片黑暗之中,谁也没有说话,四周只回荡着众人的脚步声。 林知织头一次发现原来脚步声也这么的令人惶恐,在安静的环境里反复放大,逐渐和心跳重合。她更加仔细的观察周围的环境,借着微暗的灯光,只勉强看清了一扇扇破损的门,老旧的窗。 一行人走的极慢,又绷紧了神经。一直到走廊的尽头,那是一扇门已经垮塌的小屋,和他们的初始房间一样。 唯一不同的大约就是从这里出来不久,就会路过一座落了锁的厢房。那是这条长廊上唯一一个锁住了的房间。 林知织紧紧贴着墙壁,没有贸然过去查看。她远远仔细研究了一下,优越的视力甚至能看清门上精细的浮雕。可是她对清朝的建筑了解不深,浮雕的大部分都已经落灰,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除了那座被无故锁住的厢房以外,这里和其他的走廊也没什么区别。无处不在的陈年积灰,破损的烛台窗帘,还有一些腐烂的碎木屑。 平视和环视都找不见,那么,就只有…… 林知织抬起头来。 她看见了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那双脚在空中荡啊荡,足尖正对着下方,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视线往上移,木质搭建成的精巧房梁上卡着一具干瘪的女尸。 周围没有风,林知织感受不到丝毫的凉意,她的头发甚至被冷汗浸湿,紧紧的黏在脸上。 可是那具女尸却在摆动着,一摇一晃。 它身上穿着颜色老气而款式庄重的衣服,脚上却套着一双极其鲜艳的红色绣花鞋,像是新娘出嫁时才会穿的那种鞋子。 那双鞋子的颜色是如此的鲜艳,丝毫没有这座老宅一样褪色,足尖的位置红的甚至有些发黑,像是吸足了人血。 林知织想——从这样的尸体下面走过,肯定会觉得头顶凉吧。 无需她出言提醒,四周陆陆续续有人捂着嘴巴震惊地看向房顶,即使还有些没发现的,也会从周围人的反应中注意到。 “这估计就是那个鬼新娘的尸体吧,王哈就是从这里走了过去,所以死了。” 李大力咽了一口口水,紧紧挨着墙壁的身子贴得更紧了。 欧阳闵轻轻吐了一口气,目光在对面的厢房上转了一圈,意识到进入这间厢房,就必须从女尸的脚底下穿过去,很是可惜: “大致就是了,只是我比较在意这个尸体就在房间门口,堵死了路。以我丰厚的游戏经验来判断,越是这种危险的地方,越是藏着关键的线索。” “得了吧。”眼见着这邋遢的游戏青年已经企图诱惑大家从绣花鞋底下闯门,刘慧芳在后面小声警告,“能走到这里来就不容易了,这明显就是一个绝杀之局。人家新娘不想请我们这群宾客进去,甚至经过都不行,就别拎着脑袋往里闯了。” 欧阳闵无奈的撇撇嘴,放弃了这个跃跃欲试的想法。 林知织嘴上赞同刘慧芳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谨慎想法。那张苍白的脸上,一双杏眼眼波流转,没人看得清楚她在想什么。 她将话题岔开,对着这句房梁上的悬尸评头论足了起来:“不聊其他的,我觉得这具尸体不是鬼新娘的。新娘穿的是很华丽鲜艳的嫁衣,而这具尸体衣服的款式太成熟老气了,只有脚上的鞋子,像新娘的鞋。” 林知织眯起眼睛目测了一下尸体身高,去除掉悬挂多年以后可能导致的缩水体积,继续道, “鞋码也不符合,新娘身材瘦弱,而这具尸体的身高至少快一米七,骨架略大。仔细看,脚踝处干瘪的皮肤上有勒痕,脱水以后还在,应该是被强制性的被迫穿上了鞋子。” 赵飞雪听到这话打了个哆嗦,脸上露出了共情到的痛苦表情:“这么一看是不符合,脚掌的前端像是少了一截。是硬塞的就说得通了,脚趾估计已经塞折了。” 在林知织镇定观察的表现下,众人靠着墙壁,大胆的对尸体指指点点了好一阵。将能分析的分析完了,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欧阳闵眨了眨眼睛,兴致盎然地开口提议:“感觉大家兴致都挺好的,要不我们借着这股劲,把整个老宅搜索一遍?” 点出了要点以后一直默不作声林知织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初见以为是个面瘫,高深莫测的。后来发现是个游戏狂,思维跳脱。 面对这种时而表现的可靠,时而表现的不着调的人,林知织搞不清楚他的思维模式是怎么走的,懒得揣摩,直接否定了欧阳闵的提议—— “不可,合同上说是待两天,但是还不清楚具体时间怎么算。我更倾向于是两个白天与一个夜晚。现在又是搜索大厅,又在走廊龟速前进,花费太多时间,做的事也够了。第一个白天即将过去,我们最好休息一夜,等待着明天一直探索到时间耗尽。 从外面的天色判断不出昼夜,醒来到现在也不感到饥饿,但身体上还是有明显的疲惫之感。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回大厅轮流休息,几人赞同?” 李大力第一个举手,他个子虽高大,胆量却小。也是唯一一个不敢对悬尸发表意见的。刘慧芳与赵飞雪也是一路害怕的紧,现在一听这话,顿时觉得紧绷的神经叫嚣着要休息要松弛,也跟着举起了手。 少数服从多数,欧阳闵见没有人赞同他的提议,要接着探索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他胆气迅速泄光,怂了,也举起了手。 一行人大致商定了轮换休息的班次,迅速返回了大厅。只是路途昏暗,不好走,而且领头的变成了李大力,速度也没多快。 让人意外的是远远的发现大厅里一片漆黑,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 李大力停住脚步,屏住呼吸。众人也察觉到了光源的消失,及时刹住了脚步。 大厅的油灯不是自然熄灭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厅里那个隐隐绰绰的影子,在不怎么清楚的光线之下,显出了一个他们已经有点熟悉的轮廓。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日常裙子的女孩,披肩的长发显得对方格外优雅。 站在黑暗大厅中的赵飞雪回过头,露出了极其惊恐害怕的表情,指着跟他们站在一起的“赵飞雪”,大喊道:“你们快离开它!我明明刚刚还跟你们走一起,突然间就被分开了!一下子出现在了这里!快跑!” 林知织下意识惊骇抬头望去,几乎要瞬间四散逃命开来。她却发现赵飞雪同样一脸惊恐的环顾四周,失声尖叫:“没有!我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根本没有离开!她是假的!” 混乱之中,那个在黑暗大厅里的赵飞雪飞速向他们跑来,表情带着慌乱与担忧。而紧贴着队伍中间的赵飞雪前后两人六神无主的哇哇大叫。 往前是大厅,往后是走廊。大厅里出来了个赵飞雪,走廊的队伍中间也有个赵飞雪。 在一片混乱和赵飞雪与赵飞雪的哭泣尖叫声中,李大力蛮横推开他们要逃命,林知织捡起一根细锐的木刺,用力一扎要推她的男人,将其逼回原位之后,声嘶力竭地呵斥所有人道—— “安静!点灯!所有人握紧灯把!别动!” 她越众而出,正面迎上了要从大厅里跑出来的赵飞雪,举着手提灯牢牢地盯着—— “她”。 那个赵飞雪最终在大厅的门口停住了,神色软弱而惶恐不安:“它,它就在你们之中,你们要相信我!真的!” 林知织居首,纹丝不动,盯着眼前的这个“赵飞雪”,冷笑了一声,高声道:“欧阳闵,回头看看你身后有什么!” 欧阳闵站在最后押阵,过了一会儿,遥遥回应:“那双绣花鞋,跟着过来了。我转头走上几步就要从它底下过了。” 身前是另一个赵飞雪,队伍的末尾紧跟着夺命的绣花鞋。林知织纹丝不动,也没回头,任凭身后的骚动不安,只是牢牢守着灯,不进大厅,也不后退。 “赵飞雪”见骗不到众人踏入熄了火的大厅,那普通的日常裙子迅速缠上了红线,那张满是慌乱的脸蛋也爬上了青白的尸斑,神色转为了怨毒而狰狞至极。 在灯光的照耀下,它最终在大厅转了几圈,从另一条走廊离开。众人听到它重新哼起了歌,音调悠长,声音沙哑,一下一下抽动着他们的心脏。 各自保持姿势,一动不动的队伍如梦初醒 ,欧阳闵拍着胸膛,语调漂浮:“刚才吓得我差点一提灯砸到赵妹子的头上。” 林知织也是后怕不已,那一瞬间的诡异的确突破了她的内心防线,让她以为那个厉鬼暗地里办成了赵飞雪的样子,跟了他们一路。 林知织猜测这鬼新娘应该是在他们走了以后重新回到了大厅,把油灯吹熄之后伪装了自己,等着他们上门。也幸好这几个人一直抱团,关键时刻林知织又定了队伍的人心,没给鬼送人头。 “林队,现在该怎么办啊?”刘慧芳紧紧的依靠着这个看上去身体不太好的女生,经过了刚才那一幕,她将林知织当成了救命稻草,马首是瞻。 林知织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刚刚喊的有些破音,现在说话都有些嗓子疼:“那个新娘走了,进去把灯点上,抓紧时间休息。” 于是几人又在门口挨了一会儿,才偷偷摸摸进去点上了油灯。当灯火重新亮起来的时候,林知织脱力地跌坐在地上,只觉得手脚都软了。 众人以油灯为标准,每人守一盏灯的时间,等灯油烧的差不多的时候重新添满,就可以去喊下一个人了。 守灯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尤其是注意力不能离开油灯,要是一个不注意,让厉鬼吹息了,迎接他们的几乎就是团灭下场。 林知织为了防止发生这种的意外,叮嘱大家即使在休息的时候,也要把手提灯点亮,放在旁边,以备万一。 再次交代了一遍守夜的规则,她也顾不上那么多,放下提灯,捡了一处平整的地方,扫了灰尘倒头和衣而睡。 林知织睡得不是很安稳,朦朦胧胧中,梦中混杂着往日平静但是又苦又穷的生活,还有京都老宅以后见到的种种景象,生生转下来的人头,房顶悬挂的女尸,顶着同伴脸庞的鬼,光怪陆离。 忽而又是藏在这些凶恶图景背后的灿灿金光,惑人心智。 林知织除了这些凌乱破碎的梦,整个人像是飘在云端上一样,她能听到刘慧芳换班,然后偷偷哭泣的声音。 然后渐渐的,是一种很奇特的声音。像是什么喜庆的唢呐声,噼里啪啦入梦,搅动着整个大脑都不安分。 “林队!快醒醒!你听!外面,外面好像有人在放鞭炮!” 林知织晕晕沉沉的脑袋还没清醒,就被刘慧芳扒住肩膀没命地晃。 “够了,够了,住手。” 制止住了同伴的恶行,林知织一个咕噜从自己栖身的那一小块地方爬了起来,面色凝重的侧耳倾听大厅外面传来的声音。 其余人也醒了,同样面色紧张的聆听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分组 不只是鞭炮声,还有唢呐与喇叭吹吹打打的声音,在黑漆漆的老宅里回荡着,竭力将寂静的氛围渲染的热热闹闹。 李大力和欧阳闵同时朝林知织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难得犹豫起来。 身处鬼宅之中,半夜却听到了阴宅喜事的声音,结合鬼新娘的形象,在诡异的不祥背后,肯定有着相关的线索。 可是好奇心害死猫,按兵不动是会错过这一次机会,可绝对安全。 林知织还没做下决断,一直侧耳细听的刘慧芳忽然说:“你们听,喇叭声好像越来越近了,是往我们这个方向来的!” 众人又是一阵慌乱,还没来得及反应,从东边的走廊里,飘来了一道单薄的举旗人影。随之而来的是一长条吹吹打打,好不喜庆的队伍。它们跨入大厅,像是没看到众人,只是借路而过。 林知织低声道:“贴紧墙壁,给他们让路。” 所有人抱紧了手中的灯,呼吸的频率都降到最低,等待这支送亲的队伍擦肩而过。 离得近了,他们惊吓的发现整支队伍没有一个活人,也并非鬼怪,而是纸人的模样。当头的纸人脸又圆又白又扁,嘴巴也是被人拿朱砂画了一道血红的上翘唇,脸颊上涂了两大坨圆圆的红胭脂。它头上戴着纸剪出来后粘上去的小帽子,身上穿着剪出了镂空花纹的新郎服。 新郎被固定成了一个双手向前抱拳的姿势,脸上笑眯眯的飘着向前移动。 跟在他身后的就是稀奇古怪的乐团,所有的声音都是从纸剪的唢呐喇叭里发出来的,再往后,就是一顶轻飘飘的轿子。 这些纸人和正常人类差不多大小,它们脸上戴着整齐如意的笑脸,嘴角被统一画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度,几乎裂到耳根。眼睛则眯成了一小条长缝,眼角向下弯着笑,乍一看像人,可五官每个动作都不像人。 轿子上面窗户的位置是空的,林知织感受着这些纸片从自己面前飘过,唢呐路过的时候格外高昂。新娘圆圆的脸从窗户口探出,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诡异上翘的嘴角像哭又像笑。 跟在轿子旁边的小子拿着长杆,杆上挂着爆竹。画师用金粉加红颜料画出了爆竹在爆炸的样子,惟妙惟肖,相当逼真。 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的爆竹声逼近,甚至让林知织觉得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腿,都感受到了火苗的热意。纸片丝的爆竹划过了李大力的腿,他惨叫一声,腿上赫然多出了一个被烫出的坑洞。 纸人队伍逐渐远去,所有纸人都在吹吹打打的帮着新郎娶回新娘。两个年纪看上去比较大的纸人,在撒结婚时的喜钱,动作僵硬地从衣服兜里不断的掏出黄纸往天上扔,所过之处,满地的冥币飘荡。 直到最后一个纸人借道大厅,从另一条走廊离开。林知织才感觉汗水打湿了她的后背。不止她,所有人都几乎濒临虚脱。 转人头,挂悬尸,一路绷紧神经想休息一下,半路都杀出了个纸人娶亲,鞭炮烫腿。 李大力骂了一句脏话,摸了一下自己手臂上被林知织刺出的血痕,越发暴躁,喃喃自语相当神经质。刘慧芳与赵飞雪抱在一起微微抽泣,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林知织扫了一眼和他们相比,已经显得相当淡定的欧阳闵。打了个哈欠,喊道:“你们去睡吧,我来守盏灯。” 欧阳闵忽然又指着满地的纸钱,从另一个方面理解了纸人娶亲的事:“大家刚刚都被这些淋了,我觉得这应当只是单纯的冥币,而没有藏着杀人条件,不会触之必死。地上硬,还多灰,垫着这些反而能让我们更好的休息了。诸位,怎么能辜负它们的好意呢?” 有了这一席话宽慰,刘慧芳与赵飞雪抽抽噎噎的去睡了,一时之间也没那么害怕。 眼看着其余队员入睡,林知织松了口气,转头便对那邋遢的游戏青年道:“你也再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事情多,要加紧进度了。” 欧阳闵点点头,利落一躺,鼾声就响了起来。 随着所有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林知织体感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随组织众人再度对老宅进行一个全面而深入的搜查。 这座老宅占地不小,共有四条走廊,通往不同的房子。就算不用搜查院里,光房间的面积便不可小觑,两天时间,五个人抱团行动,总是小心又谨慎,速度快不起来,根本无法细搜。 这一次,欧阳闵提议分成两支小队分头行动,一人负责一边,林知织默许了。或者说,她本来就想这样干。 只是林知织知道自己身体大病初愈,最初为了展现自身的价值,一直靠沉稳可靠的表现获得了六神无主的其他三人支持,占据团队的主导地位。 扮演着可靠临时队长的她不太好做这个提议分开的人,那会让刘慧芳与赵飞雪李大力都不愿,从而闹将起来。所以她昨夜暗示欧阳闵,她其实也赞成分成两组,加快搜查的进度。 眼下欧阳闵挠着头,一边往手提灯里加灯油,一边指了一圈外面的四条走廊,语气像是闲聊一般:“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王哈死在的西走廊暂时不管,我和林队一组,去东边,你们三个可以抱团去南边。然后汇合一起搜索最后一条北边的走廊,时间上刚刚好够。” 李大力个子高,面相也凶一点,谁都能看出现在林知织的价值,他也不满瞪着欧阳闵,想换换队友:“要我说,林队身体不太好,我和她一组,真要出事了,能直接抗着林队跑。” 一直没出声的林知织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李大力还带着她跑?不推她入鬼口都是改了性子,仁至义尽了。 她也确实想跟欧阳闵一组,倒也不是指望这厮。这种情况,这种境地,跟谁一组,遇到危险,都不会有人带着她跑。 林知织是一直觉得这人身上藏着秘密,而且还愿意听她调度指挥,频频示好。她便想寻个机会,两人能好好聊一聊。 赵飞雪与刘慧芳也想跟林知织一组,犹豫再三,却没吱声,还是觉得他们三人一组,会比双人一组更安稳一点。 做完决定以后,众人分配了一下剩余的灯油,又额外找了一些,还算完好的瓶瓶罐罐,灌了一些备用的灯油。一切准备妥当,林知织带着欧阳闵,率先出发。 剩下的三人组磨磨蹭蹭,还是在刘慧芳与赵飞雪的催促下,李大力才极其不甘愿的打了头阵,往他们选中的走廊,摸索了过去。 至此,所有人正式以组小队的形式,分头探索。 随着最后一位赵飞雪的离开,走廊深处传来了他们若有若无的交谈声。空无一人的大厅里的灯忽然灭了,幽幽切切的挽歌声响了起来,声音尖细,如诉如泣。 一袭红的发黑的嫁衣悄然出现,裙摆拂过的地方冥币飞扬,空气的温度骤然降低,甚至隐隐结出了白霜。幽怨婉转的歌声在大厅里飘荡了几圈,它随即选了一个方向,跟了上去。 如果有人留在现场,或许就会注意到,随着时间的所剩无几,鬼新娘的歌声越来越清楚了—— “……今为汝聘,罗氏之女。金杯银椅,三抬六礼。诚祷上苍,复告祠堂……” 最关键的歌头和歌尾仍然听不清楚,可新娘歌唱着婚礼的仪式,表情却并不欣悦,足以暗示着某些事情。 可林知织还没察觉出来,还在努力搜集着有关新郎与新娘的事情。 * 作为最早离开大厅的人,林知织已经开始进入那些黑漆漆的房间。虽然从外面看怪吓人的,可只要鼓足勇气,带着油灯踏进去,索要做的也不过是在一堆破烂里面翻翻捡捡,尽可能寻找有可能的线索。 她这次进入的似乎是一个寝间,被烂如棉絮的被子呛了好大一口灰,连灯壁都被蒙的雾蒙蒙的。 面对不断拍着头发咳嗽,形容狼狈的短发女生,欧阳闵准备全面,居然从贴身的牛仔口袋里翻出了一个口罩,早在进入房间之前就用口罩捂住了口鼻,没被灰尘呛到。 林知织再度抽出一床烂棉絮,在满天飘舞的灰尘中,催促犹有余力的青年:“快,这里的灰太大了。你翻完柜子以后帮我来抬床,看看床底下有什么。” 欧阳闵扯了扯嘴角,翻捡柜子的动作居然还显得有些娇气:“好吧,好吧,只是我经常宅在家里,也等同于个白斩鸡,可别指望我一个人抬。” 声称自己是个瘦弱白斩鸡的青年肩宽不窄,不说多强壮,但至少也是平均线,做起事来磨磨唧唧。一直脸色苍白,时不时就刀疤疼的林知织则裹着烂棉絮,徒手掰开了床头衣柜拦路的烂木板。 她头次感受到选了这个队友的后悔,言语间也不客气了起来:“欧阳闵,你是个聪明人,别在我面前装柔弱。还有,你告诉我,你一个几天都不愿洗头的宅男,竟然能在口袋里随时备着口罩?” 林知织几乎将半个身子探进了这个柜子,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了:“咳咳……我觉得你不像是第一次签署合同,你很聪明,咳,也有勇气,但和他们青涩的反应相比,你更熟悉合同的规则,不似新手。咳咳……” 欧阳闵有些讶异,但想到这人的心细之处,也就释然了。他能接下昨晚的暗示,并且提议今天和林知织同行,便是准备压宝了。 于是他说:“里面灰似乎很大?” 林知织嗡声嗡气:“咳咳,对,灰很重。怎么了?” “我兜里还有个口罩。” 空气静默了几秒,林知织从衣柜里拔出头来,头也没回的伸手:“拿来。” 欧阳闵交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口罩,这似乎是某种隐喻的象征,他头次不谈副本,而是说起了自己的秘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纸人 “先说好啊,我其实也没有那么了解,别想有事就抓我顶缸。我确实是新人,第一次签合同。但是我的母亲,也曾经签过,路走的比较远,给我留下了一些资料。” 欧阳闵翻动着杂物,随口就透露出来了自己的身世,还有关于更深一点的,合同的基本资料, “据我所知,现在的我们都算临时工。对,没能通过新手任务,就是临时工,只有一张合同,根本不配知道接下来的事。 新手任务一直都很固定,那就是随机一个副本,只要解谜在找齐三大杀人条件即可通关,完全没有后续副本的花里胡哨。 而只有通过了第一次的新手任务,才能正式入职公司,成为正式员工,还会有自己的单位,再次签新的合同接甲方任务,也会有额外的补贴与奖励。员工之间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算上新手任务,接满七次合同,就能走进 boss的办公室,提一个任意的要求,包括从公司脱身。 不过那只是据说,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她留下的那些笔记,我也是最近才忽然能看懂。她走到了第四张合同,没能出来。” 话说到现在,欧阳闵用力搬开了面前的这张桌子,语气自嘲:“如果不是为了……算了,林队,能在现在说的我都说了,我确实了解这个合同,但自己也是第一次出任务。麻麻的,单打独斗太难活下去了,我本来想走大佬路线,现在只想滑跪,求真大佬带我赢。” 林知织戴着口罩,努力思索消化着新获得到的线索,心里一沉。周家老宅处处阴森,遍地危机,居然还是最轻松的地方?是拿来筛选他们这些临时工的! 而面对欧阳闵最后一句的求真大佬,她往上推了推口罩,语气并不骄傲:“我愿意和你组队,也是看中了你聪明,又像是身怀着额外的隐秘。各需所取而已,你没必要捧我如此之高,我也不可能打包票保你安稳,我自己都艰难得很。” 欧阳闵笑嘻嘻地拍了拍胸膛,理所应当道:“当然,我也有手有脚。绝对不会事事依靠拖累你的。我只是觉得这几个人里就你最靠谱,才决定选择你联手,我们结盟对彼此有利无害。同样的,作为你的盟友,只要你身边还有其他能扔出去的人,你就不能考虑牺牲我。” 林知织淡淡看了他一眼,拢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快声说道:“好,但是你得尽心。你再这样慢吞吞的,我就要选你去验证我的猜想了。” 这话说的青年脸色一僵,手脚快了许多。 在两个人的配合之下,他们很快就搜索完了这处厢房,带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和一身的灰,扎进了下一个房间。 林知织这次选择了一个老式的柜子,翻动之间也分享着自己发现的一些线索——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座周家大宅有许多报废的桌椅板凳。不仅仅是时间过了太长的原因,一路走来,地上的垃圾里有被撕下的布,砸碎的玻璃,还有断掉的凳子腿。 我觉得像是有人在这里打过一场群架,他们疯了似的拆着这座房子,抄起桌椅互相殴打着。又像是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危险,逼着他们往外面跑,逃跑过程中碍事的都直接推倒砸烂了。” 大部分的柜子里面放着的都是一些账本书籍,架子上的瓷器则全被砸碎,没有任何完整的。回忆着他们待的最久的大厅墙上,依稀能够看得出一个残缺的喜字。 林知织在脑海里推演还原着这一个场景:百年前的大宅富丽堂皇,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然而新郎迎着新娘进来没多久,一场变故发生了。 场面一下子变得极其复杂,有人尖叫有人逃跑,死者的鲜血溅到了窗台,墙壁,布帘,和新娘的衣服上。人群推搡逃跑之间,珍贵的摆设被打碎,碍事的帘子被扯下,挡路的椅子被踹开。 大厅只通往这几条走廊,没有进出的正门。林知织大胆推测,压根就没有人逃出去。他们通通被虐杀在了这座古宅,新娘惨死当场,化为厉鬼,日日徘徊其间。 大宅里很多地方的细节逻辑都能对应上这样的故事背景,唯一的问题就是宾客的尸体去哪儿了?为何只见到新娘的鬼魂,不见新郎的鬼魂?他们唯一能看到的尸体,是吊在悬梁上的那一具,并不是新娘,它又是谁? 林知织有些头痛,欧阳闵帮忙补充了一些细节,这三个问题却始终得不到解答。 她一边想事,一边又拉开了一个抽屉,这里面有一些小巧的玩意儿。难得看到没有腐烂干净的,林知织伸手拿了出来了。 这些玩意几乎都是玉佩,小巧玲珑,擦去厚厚的灰后,就透出了底下的翠绿水色,还有周成两个字。 林知织记得周成就是他们捡到的婚书上新郎的名字,猜测这个柜子里放着的或许是新郎小时候带过的一些玉佩。 然而又搜索了一个房间,他们唯一获得的除了这个玉佩,还有一把银质的长命锁,也刻着周成两个字。 林知织特地将两个小饰品摆在一块,目光在长命锁上转了一圈,总觉得这个只有名字的新郎关系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零零碎碎的线索不断浮现,却缺少一个关键的线头,将它们串联起来。 眼看着还有最后一个房间,他们走入后没有搜索多久,就听到了一声极其凄厉的叫声,似乎是刘慧芳的。两人对视一眼,加紧了脚步。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就在林知织和欧阳闵走了没多久后,李大力也带着两个女孩子去探索南边的厢房了。 出发没多久,三个人发生了一些争执。面对黑漆漆的房间,李大力实在是不想走前面,坚持要走中间或者后面。刘慧芳与赵飞雪看不惯他的胆怯,刘慧芳虽然走了最前面,却也忍不住嘲讽李大力的胆小。 这又高又壮的男子面对鬼怪唯唯诺诺,面对几个文员就重拳出击,大声反叫了回去。刘慧芳脾气也直了,当即就开骂了。赵飞雪只能拉住刘慧芳,让她息事宁人。 李大力面对两个女生就犹如西楚霸王在世,对跟他起了争执的刘慧芳更是喋喋不休,穷追不舍。没有了林知织压着,三人的矛盾越发尖锐。 虽然最初三个人一起进了一个房间,各站一个角落,互不打扰。可李大力嘴一歪,絮絮叨叨的念叨着。赵飞雪胆小,真怕这胳膊比他大腿还粗的男的给她一拳,只能忍气吞声,沉浸在翻找之中。 被骂了又还不了嘴的刘慧芳心烦意乱的翻完自己那一小块地方,看着陷入沉思的好姐妹,也不愿意去打乱对方思路。 听着李大力声音不大也不小的指责与抱怨,她实在是烦的紧,又嫌恶。本着只是隔了一堵墙而已的想法,自己拎着灯,头脑发热的想要避开李大力。 反正两个房间就隔着一面墙,有什么声音都能听到,带好灯出入之前仔细观察,也未必会出什么事。 刘慧芳就这样悄悄去了隔壁的房间,有了墙壁的阻拦,李大力的声音和赵飞雪翻东西的声音还在,却没有那么明显了,也让她放下了点心。 刘慧芳也不是没脑子的,她打的主意是速战速决,赶紧翻完之后全队会合。只要林知织来了,李大力也不敢这样歪嘴叨叨。她一直注意着手上的灯火,同时也细听着队友的动静。 然而就在她进来了没多久之后,身后的门悄无声息的关上了,发出了一声吱呀声。刘慧芳借着灯火只能看清前面的一小块路,听到这突兀的响动,她不由得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退出房间。 提灯晃荡着,撞上了个什么东西,对方轻飘飘的,一下子飞了过去。 “呼——”那是个纸人,嘴巴保持着吹气的模样。 刘慧芳连忙抱着灯,有些激动的大喊道:“飞雪!飞雪!” 然而她的声音像是被隔绝了一样,另一个更尖更细的声音取代了她:“一拜天地~” 四周响起了嬉笑声和盘碗碰撞声,刘慧芳闭着眼睛不敢看,哆哆嗦嗦缩在一起,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拂过了她的脸庞。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声音消失了,甚至她的眼皮能够感受到外面微弱的灯光,提醒着安全的到来。 刘慧芳悄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对面,两个新郎新娘模样的纸人跪下,对着坐在位子上,像是父母的两个纸人磕头。 父亲纸人笑眯眯的,手指搭在胡子上,嘴巴涂上了红红的颜料,像是在裂口大笑。母亲则形态优雅,双手被剪成了端着一杯茶,眼睛是两条弯折的线,很是僵硬。 正坐在太师椅上,接受着新人跪拜的两张纸人,同时抬起了头。刘慧芳僵硬在原地,看着父亲和母亲两张纸人笑眯眯地望来,跪在地上两个敬茶的纸人也缓慢的转动着。 四双笑眯眯地,弯成一条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慧芳,血红的双唇一动不动,却有声音在尖唤道——“贵客盈门~” 小姑娘跳了起来,没命地砸着门,嘴里已经不知道在喊什么,将满天神佛求了个遍。 “沙沙…嚓嚓…沙沙…” 奇怪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像是纸张在地上磨动,刘慧芳无暇多想,只是用力的拍打的这扇怎么也打不开的门,呼叫着希望仅有一墙之隔的好朋友能来救救她。 “沙沙…嚓嚓…… ” 那声音慢慢临近,越来越近,几乎都快挨到了刘慧芳。就在她绝望时,那声音消失了,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看到四张纸剪出来,涂着红胭脂的惨白人脸。 就在刘慧芳崩溃的痛哭流涕不止时,好像真是她的好运在此刻降临,门开了,刘慧芳望着破败的走廊,头次感到了熟悉的心安。然而她的笑容刚刚绽起就凝固在了脸上,目光惊惧的落在前方,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上方垂下来了一双深红色的,精致的绣花鞋。 周围没有风,可却异常的冷。那具尸体一晃一晃的,冰凉散发着腐臭的脚尖点着刘慧芳的额头。 “呼——”,身后有谁吹熄了她的灯,周围骤然暗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刘慧芳爆发出了极其剧烈的尖叫,她僵硬的身子涌起力量,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消失在了走廊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谁去? 而在另一头,过了好一会的时间,林知织与欧阳闵听到了刘慧芳的惨叫。虽然觉得她已经多半不行了,然而林知织对她印象不错,也第一时间赶往了声音传出的房间。 这房间离他们很近,是他们即将搜索的最后一个房间。刘慧芳跌坐在里面,不停的哭泣着。一盏破碎的手提灯砸在她的身边,捂着右脚哀嚎着。 林知织一眼就能判断出,刘慧芳似乎遭遇了什么事情,慌不择路乱窜时没看清前方踩到了碎木头扭了脚,还因此失手砸碎了灯。 眼看着有人提着光源靠近,崩溃哭泣的小姑娘马上抬起了头,望向他们的目光里,尽是雀跃和等待到救援的欣喜,嘶声喊道—— “林队!欧阳大哥!我总算见到你们了,我刚刚在一个房间看到了奇怪的纸人,它们还吹熄了我的灯,想杀我。 呜呜呜呜,我一边哭一边跑,只想窜进来躲一躲,结果扭了脚,被困在这里好一会儿。求求你们,不要不管我!我好不容易才争了一条命!求求你了,林队,求求你……” 刘慧芳哭得异常伤心,围观的两人一个都没动,反而还后退了一步。林知织目光沉凝,只说道:“你没有灯,我们不能相信你。鬼新娘之前就藏在大厅扮成了赵飞雪的样子,有前车之鉴。” 眼见这两个人似乎都想要将她丢下 ,眉目因为痛苦扭曲在一起的刘慧芳更加崩溃,嚎啕大哭的往前爬,整个人扭动着竭力前进,手指都在地上刮出了血痕,声嘶力竭道—— “真的!我知道我摔了灯,又在这里扭了脚,很可疑。但是林队,你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不找我,杀我!林队!林队!!” 看着刘慧芳哀求不已的绝望样子,林知织心里泛起涟漪。欧阳闵站住脚步,一副要救你自己救,别连累我的样子。 就在两人一时起了分歧,进退不得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赵飞雪凄厉的叫声,锥心泣血—— “慧芳!!刘慧芳!!呜呜呜呜呜呜,恶鬼 ,恶鬼!!把她还给我!!” 几乎是同一瞬间,林知织两人掉头就跑,迅速远离了那个绝望挣扎的刘慧芳。 它表情扭曲起来,脖子一歪转了好几个圈,然后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笑声:“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原本的短袖变成了红艳艳的嫁衣,白皙的下巴裂开,呕出了暗色的血块。 欧阳闵听着后面似乎想要逼近的疯狂笑声,头都没回,从身边抄起一把破旧的椅子,拼尽全力的朝身后砸去。只听砰的一声,没砸中任何东西。 椅子落地摔得七分八裂,房间里的“刘慧芳”已经不知去向,那一间房内只回荡着鬼新娘癫狂的笑声,极喜似悲。 林知织脸色一点都不好看,心里全是劫后余生的后怕,略带感激的看了一眼欧阳闵。对方朝她翻了个白眼,埋头跑路。 他们冲回大厅,重新点起大厅里的油灯。明显更亮一点的火苗驱散了黑暗,也让两人彻底放心。新娘的笑声逐渐消失,林知织这才有余力去关心,从另一条走廊上传来的赵飞雪喊着救命的哭声。 林知织不知道,早在十分钟前,刘慧芳就踏入死局了。 当她从纸人房间夺门而出时,一边哭一边跑。无处不在的恐惧攥着她的心脏,激烈运动的身体却透着一股冰寒,嬉笑声如影随形,缠绕不放。 刘慧芳记得隔壁就是赵飞雪,还有李大力。两个队友都在隔壁,只要冲到隔壁,她就得救了! 即使刚刚从绣花鞋底下过,头顶一直有寒意不退,她仍旧抱有些许希望。 可当她冲出门口绕到隔壁时,刘慧芳感觉自己激烈的心跳,突然间停了。 原本在这里的赵飞雪已经消失了,她一直很讨厌的李大力也不见了。黑暗的房间里飘荡着灰尘,到处都是被翻找过的痕迹,唯独没有那两个人。 刘慧芳一人被留在了原地,留在了黑暗里。她嘴唇颤抖着,听到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了纸张翻动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像是那些纸片又在摩擦着地面移动,在靠近她。 逐渐增加的恐惧感压迫了她的心理防线,刘慧芳找不到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崩溃的抱着熄灭的灯在原地哭。 “慧芳!这边!” 熟悉的温柔声音传来,带着做不了假的焦急。刘慧芳一抬头,发现赵飞雪从最后面一个房间探出头,急切朝她挥手。 一张单薄的纸片贴上了她的肩头,刘慧芳猛然甩开那些纸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紧紧抱着灯冲向了赵飞雪。 她冲进房间,在黑暗中抱着自己的队友兼好姐妹崩溃痛哭,衰弱的神经风声鹤唳,再也经不起半点折磨:“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刚刚去哪儿了!为什么换房间不告诉我!我差一点点就死在了外面!就差一点点!” 赵飞雪和她隔着一个柜子,不好安慰。她笑着走了出来,那双脚尖点起,虚虚地飘着,没有沾地。 她贴进刘慧芳,在她耳边亲密无间的呢喃:“我刚刚忙着在那个房间,吹熄了你的灯。嘘,你听,我学得像不像?沙沙……嚓嚓…… 呼——” 门骤然关闭,里面传来了指甲挠门的声音,还有女孩凄厉的呜咽惨叫。 这时才赶过来的赵飞雪下意识想要扑进去,被李大力死死地拉住,捂住了嘴,只能流泪看着那扇门的抖动。 原来赵飞雪与李大力一直在房间里整理,突然听到了刘慧芳的尖叫。他们本想出来看看情况,结果正好碰到了冲出来的刘慧芳。 刘慧芳莫名其妙的在他们面前发愣,赵飞雪想拍拍她的肩问怎么了,结果对方咆哮一声直接甩开他们二人的手,头也没回的跑进最里面已经搜过的房间。 这让两个人都怀疑自己身后有什么,紧张兮兮的检查了半天。随后就听到了房门关闭,还有刘慧芳的嚎叫声。 赵飞雪瞪大双眼,无助看着门。门内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门缝处渗出了新鲜的血,越流越多,混合着地上的尘土晕染开来。 被鲜血刺激到的赵飞雪使劲咬了一口李大力的手,男人痛叫一声,下意识松开。然而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厚重的红门已经归于平静,地上的血迹点明了刘慧芳的归处。 门吱嘎一声开了,门背后全是抓痕和挠痕,刘慧芳斜倒在门口,眼睛瞪得很大。她脖子上插着一把秀气的小剪刀,这把剪刀反复的剪戳着她的脖子,深深把上面的皮肉都剪烂了,只余一点点的皮牵着骨。于是整个头只靠着这这几缕皮肉藕断丝连,歪得不成样子,几乎要彻底离开脖子。 门口和门上全是喷涌的血迹,像是画家即兴做的泼墨画,如此动人心魄。赵飞雪惨呼一声,扑了上去痛哭:“慧芳!!刘慧芳!!恶鬼!!你把她还给我!!” 时间线收束,林知织脱身后从大厅赶到现场。望着这惨烈的一幕,眨着眼睛,向赵飞雪确认了他们这边遇到的所有事情。 根据对方的描述,将事情一一拼凑而全,林知织回头看了一眼周家老宅外永远无法退散的浓郁黑暗,轻声道:“也不用接着搜查了,这里面留给我们的线索很少。” 搜查到现在,死去了两个人。他们只得到了一封婚书和一块新郎小时候的长命锁,所见到的也只有那具挂在悬梁上的尸体,还有厉鬼新嫁娘的打扮。 林知织缓缓吐出一口气,没告诉任何人,杀人三条件,她都已经拼凑出了。她当然不可能在这里说出来,也不会告知他们如何规避死亡。 因为关于故事的真相,林知织还需要推一个人去走一条死路,从黄泉里摸出那枚最关键的钥匙。说出了杀人的三条件,就不好骗了,谁愿意在有活路的情况下为之献身呢? 而且这条路只需要一个人去死,在林知织剖析出了所有的线索后,在她毫无保留的分享杀人三条件,就在众人这里失去了一切价值。身体最弱的她,很有可能被迫走上这条路,以死趟出最后的谜题。 她只是不忍直视的低头转过身去,神色悲戚,直接无视了欧阳闵投过来的探究目光。在林知织低头的时候,那小子的眼皮都快暗示到抽筋了。 欧阳闵在心中暗道:“快了,快要过了这关,也该来了。母亲说过,即使是再不难的新手关卡,也必定存在着要用命试出来的关键线索。我已提前和她交好,只愿她察觉出来这个规则之后,别推我去送死。” 这两人心思各异,李大力则满脸不耐烦,只想着回到最安全的大厅,远离这具死尸,还有这处阴森森的走廊。场中只有赵飞雪一人真的痛彻心扉,伏尸嚎啕大哭,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林知织睁开双眼抬起头来,难得叫住了李大力,道:“两日的时间快过了,赵飞雪过度伤心,不适合参与接下来的讨论,你来吧。” 李大力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喜色,虽然通关是大家一起通关,可互相之间也有贡献度的排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排名的高低关系着后续的奖励。 林知织邀请他讨论线索,互相之间共享情报。在背景掌控这方面的贡献排名上,李大力肯定能稳压没参与讨论的赵飞雪一头。 他甚至在心底想着,反正所有人之间只是萍水相逢,林知织这个临时队长大病初愈,不够他一只手捏的。如今熬过了两日,如果能从林知织那里套出她收集到的所有信息,贡献度第一也不是不能拿。 毕竟死人不参与贡献度的排行。 林知织告知了他一声之后,便强行拽着赵飞雪一起回到了大厅之中,将这个失魂落魄的小姑娘安置在一旁。她转头,喊了欧阳闵与李大力来旁边议事。 欧阳闵瞄了一眼她的神色,将心落回了肚子,腰都直了一些,不再那样隐藏自己。林知织表情和往常一样,却隐隐藏着些冷意。 而李大力压抑不住自己的喜色,连连催促着两人开口分享整理出来的情况。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暴动 “故事的一切起因,要从一场婚姻里开始说起。这场婚礼一点都不圆满,鬼新娘对新郎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带着一种隐隐的怨憎,乃至新郎的整个家族。” 林知织拇指和食指扣在一起,慢慢上下搓动。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性标志,也是她很享受的一个小动作。 这个动作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寓意,无它,数钱耳。 林知织聆听着周围的安静,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将那些零碎的线索统一整理。 周家老宅,光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罗氏新娘的家。唯一一具尸体是一具吊挂在悬梁上的女尸,而且还饱受折磨过,被生生套上了一双尺码不合的绣花鞋。 出现在男方家里的,身穿深色老气服饰的女性长辈,是男方的还是女方的呢? 答案不言而喻。 是迫嫁,是不愿,是夫妻离心,还是丈夫冤杀妻子? 林知织边想边继续编织接下来的话语,正说的流畅,突然被人打断了,她停住了嘴,眉头也不由的皱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厉鬼是怨恨新郎的呢?她就不能是被别人杀的吗?比如说是仇家临门。或者是自己身体不好,新婚当天死了,满腔痛苦无处发泄……” 原以为是有用的,没想到是抬杠的废话。 李大力自我感觉良好,说得起劲,见没有人搭话,他插话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瞥了一眼林知织瘦弱的手臂,给自己鼓劲一样又大了起来: “不是我说啊,我觉得厉鬼应该就是因为一点小事才成鬼的。这周家老宅就算破败了,也能看出以前的辉煌。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大胆一点,说不定是这个鬼新娘攀高枝,被夫家发现以后羞愧自杀了。” 林知织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欧阳闵也无语了,重新抱起了手臂,又回到最初的模样,装阴郁漠然死宅。 再大胆的猜测,也要有基本的证据。新娘家和夫家关系不好,从几乎被毁得一干二净的结婚现场;压在凳子下的破旧婚书;挂在房梁上的,很有可能是新娘婆婆的尸体;皆可猜度一二。 李大力的论调用什么来支撑?用他那颗光滑而没有任何褶皱的原装全新大脑吗? 不远处大厅的暖黄色微光微泄,随之而来的还有呜呜咽咽的,赵飞雪的哭泣抽噎声。而他们各自拎着三盏油灯微微晃动,映着两张凝视着李大力的沉默脸庞。 良久,他的声音小了下去,带起了几分讨好:“林队,我说完了,您接着说啊,接着说。” “不说了,你继续说吧。”林知织语调平平,丝毫不见动怒的样子。她转身就走,去陪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赵飞雪了。 李大力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度难看,他伸手想要挽留住林知织,继续获取背景故事的相关线索情报,又有些气急败坏,有股被轻视后难堪又丢脸的耻辱感。 他有些愤恨地想:就你脑袋好点,能说想法,其他人都不许说啊?我唱个反调,你还不乐意摆脸色,真把自己当个大款了。晦气! 李大力脸色变来变去,最终将所有神色埋在眼底,右腿微微用力,想要去追林知织道歉,保证再也不在她分析的时候乱插话了。 旁观了他的整个从难堪愤怒到隐忍勉为其难的整个模样变化,欧阳闵咳了一声,拍了拍李大力的肩膀。等李大力回头,他看到的就是一张同情而理解的脸庞—— “兄弟,不好受吧?这林知织,刚刚跟我一个队的时候就指使我做这做那的,完完全全就是个领导做派。我也是指望她那里有线索,才忍气吞声。现在她还想故伎重施,拿来控制压迫你。嗨,反正她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就不上这个当,我跟你和盘托出所有事!” 欧阳闵忽而靠近了李大力,在他耳边轻声指出了真相:“你以为她怎么改了态度?她想害你去死,打算跟你说点半真半假的,哄你上路。 你千万别信了她的话,我们才是一边的,我实在是不忍看你懵懂走上死路啊。” 李大力的目光从不耐烦到怀疑最终变得恍然大悟,他也觉得林知织突然摆出招揽的意思,还要和他共享情报就很可疑。 萍水相逢,只是暂时组成了一个队伍,明面上没有利益纠葛之分,可最终队伍的排名少一人自身就多占一点,就能得到更多的奖励,快结束时,谁不想多分? 李大力原先以为林知织看上了他这把子力气,怀疑了,但不多。可是眼下被这傲气的女生气到了,又有欧阳闵告密在后,李大力几乎瞬间确定,林知织突然的示好是想骗他放下戒心好坑死他。 他的目光变得怨毒起来,低低地骂了一句什么,不干不净:“妈的,还想设计我,真是毒!真以为我不会打断她的腿,把灯拿了,扔她去房间里等死?” 欧阳闵复将口罩戴上,拍了拍李大力的肩膀,为其指点明路:“杀人三条件已经很明确了。一,人守灯,鬼吹之,灯灭人亡。二,绣鞋高高挂,莫要从底过。三,它在房中仿人样,路过生者莫轻信。作为我们的第一个副本,难度着实不算高,杀人三条件也比较浅显易找。 现在只差故事还原了,所有地方我们只差北边的走廊没有搜索。我知道里面有关键线索,但要两个人互相配合才能拿到。 我不放心林知织,心机太深沉了。所以我骗了她,对她说北边走廊估计会一无所获,不如保留体力。 这里既没黑夜,白天也没有发现任何计时的器具。考试快结束了一般都有提醒 ,我猜,在两天时间截止之前,合同应该会出一个倒计时。我们表面上先维持和平,保存体力,图谋大事。等到计时出了,我们一起,立刻探索北边走廊,夺取关键线索,不给那娘们儿反应的时间!” 欧阳闵边说边握拳,提出了一个明面修好,暗度北廊的合作计划。他力图打压林知织与赵飞雪 ,将其排名压到倒数,让两人大占几乎全部奖励。 李大力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找不出这个计划里对自己有害的一部分。压下眉宇之间的凶戾之色,他恨恨道:“可以!话先说到前头,那个林知织,必须垫底!甚至可以在得手之后将她杀了,反正人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听着这很辣无情的话语,欧阳闵眉毛抽动了一下。环境真是能改造人,明明两天前他们还是守法公民,老老实实过着安分生活。第1个合同还未过完,双方就已经从互相算计上升到了置其死地。 不过这和他没关系,他只灵活服务于强者。 母亲留下来的笔记,曾经告诫过他,前期一团迷雾之中,往往需要具有头脑的领袖弹压团队,斟酌选择每一条探路的人命,谨慎花到解谜的刀刃上,等快到尾声,而往往就相争于武力,只求排名晋升一位了。 快到尾声了,欧阳闵他也是时候开始服务于武力强大的。 幽暗的古宅之内,四周不知何时又传来了若隐若无的嬉笑声。像是在贴着人的耳畔轻轻吹气,李大力只觉后颈一凉,尖叫出声。 再一回头,身后没有人,只有幽深狭长的走廊,还有被开门破窗的寂静房间。李大力呼吸停了一瞬,匆匆拉上欧阳闵:“我们先回大厅,别在这里呆了。” * 林知织坐在赵飞雪旁边,轻轻抚着她的背。她余光瞥到欧阳闵和李大力一起回来,眉头不加掩饰的皱了起来,多看了好几眼。 李大力瞪了回去,不管不顾想坐远一点。 结果歌声一起,他又悄悄坐回来,4个人之间虽没说话,各怀心思,倒也一时之间相安无事。 林知织看着终于止住了哭泣的赵飞雪,熟练添了一波灯油,提醒所有人:“我们还差一个北边的走廊没有搜索过,怕遗漏重要线索,现在一起去?” 李大力眼眸之中精光闪过,自身有种智珠在握的运筹帷幄感,声音干脆:“搜索了两条走廊,什么关键线索都没有,还白白搭上了一条人命。我想再休息一下,要去你们去。” 欧阳闵对他投过来了一个赞许眼神,紧接其后表态:“我也觉得那条走廊没有什么信息,不如再休息一下,刚刚翻箱倒柜还搬床,我也没力气了,恕难从命。” 林知织见两个人都不愿去,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是关乎性命的事,怎能因为害怕或者累到了这种理由就不去做呢? 她懒得再提醒,转头去看赵飞雪,沉声问道:“那你愿和我一起去吗?我们结伴互为照应,我可以告诉你杀人三条件和相关线索。” 赵飞雪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心动之色,刚要张口答应,就被气急的李大力两步冲上来,不再掩饰的给了一巴掌:“都不许去!” 这件事发生的突然,场上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李大力真敢动手,一秒都不愿克制。 林知织难以掩饰脸上的惊诧之色,霍然起身。然而李大力身形高大,也格外有一把好力气,对鬼唯唯诺诺,对队友重拳出击,反手就推林知织摔倒在地,记恨着之前被她用木刺扎过,又补了一脚,恰好踢到了她腹部:“老老实实待在这!哪都不许去!” 赵飞雪被这突然的变故弄懵了,双目含泪捂着肿起来的半张脸傻傻看着这一幕,不敢争辩。林知织痛地蜷缩在地上,重重咳了两声,只觉得腹部的刀口不再是隐隐作痛,而是真裂了。 深陷此等危急之际,她没看李大力,反而艰难偏头,对着安静看戏的欧阳闵眯起了眼睛:“你背叛了我们的盟约。”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欧阳闵垂下眼眸,语气平静:“良禽择木而息罢了。李大哥人中枭雄,出口恶气就好了。先把她们留着,等会儿探索走廊,我押着,好随时看情况扔出去挡鬼。” 林知织不再说话,捂着腹部的手底下隐约渗出血迹来,在深色的T恤上晕染开来,不怎么明显,也没人注意。 赵飞雪跪坐在地上,咬着下唇,嘶声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如果不是林队几次镇定自若,及时点灯添油,挡鬼质问,我们早团灭了!” 李大力轻蔑一笑,敷衍道:“是是是,多亏了她的付出,那等会儿撞鬼了,先扔你吧。” 在这种赤裸裸的威胁之下,赵飞雪神色激动,还想要接着质问。欧阳闵走过来,顺手摁住她的头:“别说哥们儿不爱听的话,管好你的嘴。再多说一句,你们两个就等着挨揍。” 赵飞雪咬着牙,不敢再骂。李大力看着他她畏缩的样子,头次觉得空空荡荡的鬼宅也没有那么恐怖,反而可以让他毫无忌惮的打骂同类。如此随心所欲,太痛快了。 倒在地上难以起身的林知织死死摁着微微裂开的刀口,感受着指腹的湿黏触感,在心中默默祈祷:“这个出血量,不多。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失去了行动能力,千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绣花鞋 等待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林知织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偷偷蓄养力气。李大力一朝春风得意,欧阳闵不断捧着他,他也懒得再找新的麻烦,只是唬着两人不许起身,又冷嘲热讽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骤然响起了唢呐声,那些纸人又来了! 和第一次的惊慌失措,不知往哪里藏相比,李大力只是慌了一瞬,就学着林知织的样子,拉着欧阳闵立刻贴墙,静等着瘟神过去。 赵飞雪脸上受了伤,遮住眼中的怨毒 ,也乖乖找地方藏好。林知织心中暗道不好,腹部受伤的她从地上几度起身,都颇为艰难。 唢呐与喇叭声近了,领头撒着冥币,手持鞭炮的纸人已经踏入了大厅。林知织仍然倒卧在地上,眼看着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是不能及时避开了。 打鞭炮的纸人,鞭炮只是溅到了李大力的腿上就烫出了一个血泡。那些纸人看似不着地,整个迎亲队伍都如同飘飘荡荡的玩具,可如果从林知织身上压过去,不死也能废了半条命,就如同实实在在被一支活人队伍踩了过去。 李大力目光逐渐兴奋起来,压根不想帮忙。欧阳闵靠在墙上,抱着手臂,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们都没动,赵飞雪冲了出去,边哭边全力拖动着林知织的身体。 林知织本身就是过于虚弱,几次起身艰难。现在有人搭把手,分担了大部分的重量,她终于能喘口气,被带离了路中间,只是那打着鞭炮的纸人正好从她腿上飘过,那里瞬时就紫了一块。 赵飞雪拼着一口气,两个人狼狈的缩在墙角,看得李大力哈哈大笑,欧阳闵也放下手臂,双手贴着墙面,食指轻轻敲击着什么。 满头汗的林知织喘了好一会儿,缓过气来,目光幽深望着对面看戏的两人,哑声对赵飞雪道:“谢谢,我一定会保你活下来,偿还这次救命之恩。” 赵飞雪胡乱抹了一把脸,咬牙切齿回她:“林队,你也救过我两次了,你不该死。我不会当那种狼心狗肺的畜生,他才是真正该死的。” 林知织阖着眼,缓缓点着头:“不急,不急,恶人自有天收。” “不巧,天不收,我送他去被天收。”后面这句她没说出来,只在心上转了一圈。 又一次有惊无险的度过了纸人娶亲,林知织知道时间应当快到了。果然没过多久,大厅那张歪歪斜斜放着油灯的桌上,多出了一根凭空立起来的香。 随着线香被点燃,四面八方的门被骤然关闭,走廊浓郁的黑暗几乎要入侵大厅的安宁。李大力吓得大叫一声,差点摔倒在地,同样脸色难看的欧阳闵也四处打量,防备着周围。 烟气袅袅,他们签下的合同再度出现在眼前,落在每个人的手里。 林知织感受到手心多了一件东西,她也不奇怪,抓紧时间扫了一眼。 [还剩一炷香的时间,乙方随时可以开始提交答案。每人只有一次回答机会,答题时请保证自身处于安全状态,未有触发死亡条件。 再次强调,问题为杀人三条件,以及准确描述厉鬼形成的起因故事,只允许30%的误差。 无论是否成功,提交答案后皆会被传送分开。答题失败者,出局。一人答题完毕,剩余人可选择跟题或自答以及不回答。时间结束后无人回答正确,全体出局。 温馨提示:合同不会公示是否有人过关。 首位答题成功者,基础奖励增加40%。 第二位答题成功者,基础奖励增加10%。 未答题存活者,基础奖励扣50%。 时间结束后进行全体贡献度计算与排行。] 几乎是在林知织看完的瞬间,欧阳闵和李大力大步向她们走来,生生拖起她们,抓紧最后一炷香的时间,去北边走廊获取最关键的线索。 林知织手臂被欧阳闵抓着,身形踉跄,险些又摔倒在地,青年去扶她的时候,两人快速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领神会。 李大力逼着赵飞雪走在最前面,一门心思都是获取最关键的线索。他可是都听欧阳闵说了,谁最先翻出来,拿到相应的道具,探索值的大头就归那个人。 在身后男人稍不顺心就连骂带踹的威胁下,赵飞雪护着灯,跌跌撞撞向前跑着,一行人扎进了浓郁黑暗至极,连灯光都无法驱散的北廊。 刚刚进去,欧阳闵一手扶着林知织,一手就警惕拎着提灯,到处环顾周围不对劲之处,重点防备那双神出鬼没的绣花鞋。 “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尖锐而疯狂的笑声骤然响起,随着时间的倒计时,杀戮欲望没满足的鬼新娘也变得越发疯癫,仅仅缀在他们附近,期待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赵飞雪哭的走不动,实在是不敢前进了。李大力又甩了她一个巴掌,再度拿脚去踹,小姑娘跌在那片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为了护灯又磕到了手臂,瞬时间就疼得哀嚎起来。 欧阳闵看到这情况,心急的不行。 他直接将林知织甩到了赵飞雪身边,快步走到李大力身边催促着:“时间不多了,一炷香烧不了多久,我们快去拿那个线索。这俩女的走又走不动,那个姓林的还受伤了,让她们在这里吸引一下厉鬼,我们先去拿。” 李大力之前享受了一把作威作福的感觉,自觉解谜找线索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现在又因为时间的逼近而有些六神无主。他见到欧阳闵已经拎着灯迫不及待往前走了,终于抛下了两个替死鬼,追了上去。 林知织舌尖顶着上颚,极轻地吐出一口漫长的气,忍着痛拉着赵飞雪,观察这四周与天花板,动作缓慢的退出了北廊。 再度受伤的腹部伤口裂开,这次出血量就有些多,不仅湿了T恤,还开始往下滴。 赵飞雪正崩溃着,指尖突然摸到了一滩温热的液体,她惊愕地抬头,对上了那张已经没有半点血色的雪白如尸体的脸庞:“林队?你,你流血了……” “我知道。”林知织很疲惫,四肢百骇已经榨不出一丝的力气,只想瘫软在地,好好休息一番。可大脑却异常的冷静,指挥着手动起来,将T恤下面打了个结,死死压住了伤口,强制止血。 在血液和体力双重流逝中,她目光看都没看北廊,而是指了一个方向:“飞雪,别哭,扶着我,让我来拎灯。我们去——西边的那条走廊。” 赵飞雪一时之间有些呆住,语无伦次了起来:“我们不是第一次去的就是那里吗?那里可是挂着一具尸体,很凶的。虽然现在情况很危险,但我们还可以赌一把,坚持到结束,说不定那两个畜生就答出了正确答案。” 林知织很累,她现在说每一个字,大脑都在嗡嗡的响。所以她不想解释,也没力气解释,只是抓着赵飞雪的衣服,重复了一遍:“扶我去。” 赵飞雪咬牙,应道:“好,林队,我们去。” 她们重新踏入西廊,在林知织的要求下,赵飞雪格外注意前方头顶上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那具尸体仍然挂在那里,随着女鬼的躁动,它也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木质的房梁吱呀呀的响动,那双绣花鞋鞋尖对着地面,不停颤动着。 赵飞雪扶着林知织,两个人的灯火都在绣花鞋面前显得如此微小,似乎随时都会熄灭。林知织怀里揣着合同,叮嘱了一句:“等它不见了,叫我。” 话毕,短发少女直接面对这具尸体靠墙,闭目养神了起来。赵飞雪心里慌的不行,只能抱着灯,听着那吱呀吱呀的吊尸声又要哭了。 而在另一边,在欧阳闵的协助下,李大力砸开了那扇被欧阳告知非常奇怪而有特殊花纹的门,顺着青年惊喜的指向,看到了放在落灰衣柜顶端的——一个银质的长命锁,似乎还有朦朦胧胧看不清的字。 “估计就是它了,我就说这个房间太过完好无损了,绝对藏着秘密。那银质的长命锁旁边好像还有东西,肯定是重要道具!” 欧阳闵一边说一边快步想要借助衣柜的把手爬上去,看到李大力意味深长的脸色以后,他顿时僵在了原地,转而摆出了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大哥,您先请。忙前忙后了这么久,大哥也该独占鳖头了。” 李大力这才高兴,他忽略了四周的黑暗,在贴心听话的小弟一声又一声夸赞中,想要快一点结束这噩梦般的一切。这柜子不好爬,纵使他身高1米8,也要打开柜门,踩着最底端攀上去。 提灯不好办事,最后半炷香的倒计时,越发怨毒的歌声,第一个获取关键线索的奖励,第一个答题成功的巨额奖励,在倒计时下死亡的逼迫在后,功成名就的诱惑在前。 李大力终于将灯往地上一放,第一次将灯离手,让欧阳闵看好后迅速爬上了柜子,摸到了那块银质的长命锁还有半块玉佩。 柜子顶端除了黑暗以外,光芒难及,只有微光缕缕。李大力眯着眼睛,扬声喊道:“拿到了!我下去,我们一起看!” 欧阳闵隐隐带着笑声的话语从身后传来,最后的微光也迅速褪去:“不必了,大哥,我知道上面的字。周成,新郎官的名字嘛。” 随着一声脆响,李大力的灯被他重重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失去保护的火苗也熄灭了。李大力听到青年的话语和随之而来的碎裂声,心中慌得很,急忙转头跳下就要去质问欧阳闵。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一慌,没注意到底下的杂物,在黑暗之中踩空摔了一跤,摔在了满地的玻璃碎渣上,鲜血密密麻麻在裸露的皮肤上绽开,痛不欲生。 欧阳闵屏住呼吸,拎着灯头也没回,罔顾那凄惨的哀嚎声还有怒骂声,沿着墙壁紧紧的盯着上空。 李大力好不容易爬起来想去追他,刚刚出门,就看到不远处欧阳闵那欣喜,恐惧,又带着几分满意的神色。颈后凉风阵阵,像是有人在对着吹气。 一直很横的男人身躯僵硬地回头,入目所及是一片浓郁的黑暗,什么也没有。他无助的挥动着双手,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吱呀……” 房梁上响起了动静,一晃一晃的。李大力从脖子到整个后脑勺顺及天灵盖,全都在凉风中逐渐发冷。他身躯颤抖起来,热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 欧阳闵却贪婪的,欣喜的,快乐地看着他头顶上垂下来的一双,微微晃动的绣花鞋。 与此同时,另一边被叫醒的林知织,望着那扇绣花鞋一直守着的上锁木门,厉声道:“砸门!让我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让这老尸除了杀人都不移位!” 还剩二分之一的香。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百年。 赵飞雪找不到称手的武器,一咬牙,整个人利用惯性重重地撞在了门上。林知织在破碎的腐朽木门前咳嗽,看到了从门口流泄出来的昏暗灯光。 猜过很多,谁也没猜到。这扇了无生机的门里,藏着许许多多的灯。 赵飞雪也惊呆了,顶着一头的碎屑与身上的划伤,一时沉默。暖黄的灯在这里就象征着安全,牵引着她手足无措的下意识跨入了门槛。 林知织顾不上其他,拎着灯扶着墙,跌跌撞撞跟着她进了门。 原来这是祠堂,周家老宅的祠堂。按照正常的布局来说,这间房间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可它们出现在了这里,四周点着长明灯,印着一层又一层,依次排列起来的木牌名字。 林知织抬起头,看着一座又一座阴冷的牌位。没有其他的线索与道具,也没有什么恐怖血腥的场景突袭,这里只是一座简单的家族祠堂,供奉着周家历代先祖与后代。 从最上面的单独牌位开始,依次往下逐渐增多,详细描述的每一个周家男子的出生与死亡的年月。如同一座堆起来的金字塔山,无声诉说着这个家族的庞大与曾经的茂盛。 林知织忽视了其他的名字,在一排排眼花缭乱的周里面,寻找着周成这个名字。 他是鬼新娘的丈夫,也是周家老宅唯一出现过的几个名字之一。他没留下任何线索,只有一块银质的长命锁和一块小巧的玉佩,还有那一纸泛黄的婚书。 然而他的祠堂,却被合同列为了最关键的线索,甚至不惜让一个行走的死亡条件守在门口,敢强闯者都会死。 早在最初,林知织见过婚书后,就对这个名字上了心。她怀疑那扇门后,藏着周成相关,当时却无法进入,只能弑羽而归。 在大厅遇到那个假扮成赵飞雪的鬼新娘时,她就大声问过欧阳闵他身后有什么。 欧阳闵说: “绣花鞋,它也跟来了。” 哦,原来那个是可以移动的,只是不知道要怎样让它移走。 在刘慧芳死时,林知织与欧阳闵就在北廊,她听到声音,对欧阳闵说: “不用急着过去,她死了,去了也无用。我只好奇,她死前有没有见到那双绣花鞋。” 欧阳闵打了个哆嗦,想起自己刚才阴阳怪气的样子,连忙道:“老大,你是不是想知道怎样才能引走绣花鞋?我也猜那个房间绝对有秘密,必须去查查,但你别推我去死啊,我们可是盟友。” 北廊幽寂,最里面的那扇房间门敞开着,站在他们的位置,隐隐绰绰可以看见里面落地的衣柜蒙上了尘。 林知织嗤笑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自己的心思。只是扔过去了刚才找到的长命锁和玉佩:“把这个放到那柜子上面去。动作快点,放完我们就去找他们汇合。” 青年不敢推脱,接过来走入门口,试了几次,都没办法在提着灯的情况下够到柜子的顶端。他明白了什么,将灯放下来的那一刻额头都在冒汗,一边攀着柜子一边分享自己的游戏经验—— “最危险的地方,当然要留到快结束的时候去查看。如果提前闯进去,触发了什么女鬼开狂暴的隐藏剧情,哭都没地去。” 林知织眸色沉沉,没接话。 欧阳闵和她同一个战线,无法成为实验品。赵飞雪是最合适的,三个人强行将她的灯拿走,扔到房间里让她自生自灭,无疑简单而直接方便。 而李大力身材壮硕高大,又有一把子好力气,发起疯来,无人能制。只能骗,骗他自己放下灯,在最得意的时候狂妄失智从而一脚踩空再起不能。 林知织选择了最难的李大力。 她将欧阳闵的灯拿走,看着柜子上的青年,问道:“怕吗?” 青年疯狂点头,整个人都贴着柜子,瑟瑟发抖。林知织敲了敲灯壁,很是苦恼:“我想让你去骗他,又怕你假戏真做背叛我。干脆就在这里砸了你的灯,用你来钓好了。” 欧阳闵话都说不清楚了,磕磕巴巴的表忠心,指天发誓。眼看着林知织压根不吃这套,他才低声哭求出为何开始就选定了林知织:“结算时的第1名,可以选择后续带进合同的队友。老大,我一定不会背叛你!你活下来我才能利益最大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带着我走远。” 林知织动作一停,难得温和:“哎呀,不早说,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等会儿去他身边,乖乖的,把他的灯砸了,我下个合同肯定还带你。” 她安排了一出好戏,自己亦在局中,从将沦为了兵。她只想过河,直奔那道上锁的木门。 唯一没料到的是刀口的崩裂。 之前养伤的这半个月就经常因各种事情延长养伤期,迟迟没有彻底愈合。这该死刀口在这里半裂开,险些葬送了她后续计划。 可她终究还是进来了,窥得真相一隅。 “林队,林队,您要找什么?我帮您。”赵飞雪寻求自我心理安慰地关上破碎的房门,回头就看到林知织弓着身子站在那堆牌位之前,目光专注搜寻着。她所过之处血迹斑斑,滴落在地上,让赵飞雪急得团团转。 林知织眨眨眼睛,忍受着大脑传来的晕眩感,声音低沉:“周成,找周成的牌……” 话还没说完,她在最后一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那个名字。忽略掉那个所谓的叉叉之子,林知织望着那个生卒年份,长叹了一句:“我知道了,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有如此大的怨恨。” [周成——生于乾隆四十二年,卒于乾隆五十二年。] 按照这个年份来,那是一个只活了10岁的男娃娃。而婚书上所写的成亲日子——嘉庆二年,距离乾隆五十二年正好十年。一个如果他还活着,正好立冠娶妻的年纪。 夭折的孩童如何能进祠堂?便是连祖坟也不能入。可如果他娶妻成家了,那便能进了。 十岁的早夭新郎,周家为他娶的妻,风华正好。那一袭嫁衣灼灼其华,她出嫁即是死亡。 祠堂里的灯火微暗,火苗跳动着,冰冷映着这个十岁幼童的牌位,那漆黑的木质表面,像是要流下女子多年前溅出的血。 北廊里,欧阳闵努力的缩在角落,抱着自己的灯火,连滚带爬的小心向外挪动。心中祈祷着时间快快过去。他听着身后失去庇护的李大力在那间房间门口翻滚抽搐,哀嚎连天,混合着鬼新娘的歌声。 这一次听的格外清楚,新娘的声音尖利嘶哑,高高唱着—— “尔即早逝,无婚无妻。 叹其所孤,亦哀其苦。 今为汝聘,罗氏之女。 金杯银椅,三抬六礼。 诚祷上苍,复告祠堂。 同棺葬骨,白首夫妻。 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嘻。 宁做白头姑子,不为棺中爱侣!!” 李大力的头穿过了他的腿,手从左耳插进了右耳,眼眶被纤细惨白的手指深深没入,咕嘟咕嘟如同两汪血泉。 鬼新娘虐杀着一条新鲜的生命,混乱而疯魔的大笑。那双绣花鞋在它旁边微微晃动,要她敬茶的婆婆僵硬悬在梁上。 老宅里起雾了,无数身影吹吹打打着,唢呐声震耳欲聋。欧阳闵被困在北廊,往后是疯癫的鬼新娘和那具悬挂在梁上的尸体。而往前,雾气蒙蒙之中,他看到一支迎亲的队伍,逐渐向他走来。 领头的人脸色死白,脸颊处涂了两团红红的胭脂,穿着一件高领的唐衣,遮住了脖子上剪刀戳出的狰狞伤口。在她旁边,王哈如同被用力拧过水的毛巾脖子顶着一颗摇摇晃晃的头,眼睛弯弯,嘴巴上翘裂到耳根。 喜婆抛洒着满天的纸币,喜气洋洋地高喊: “好娘子出嫁~贵客盈门~” 欧阳闵哆哆嗦嗦的疯狂大叫:“我要答题!合同!我完成了甲方任务!” 他面前出现了漂浮在虚空之中的红字提醒——[您正在被厉鬼追杀,不可参与答题。请耐心等待答题时间结束,或者将命交到他人手中,选择跟题他人。] 欧阳闵将自己的腿收回来,整个人抱腿靠墙如同一颗瑟瑟发抖的蚕豆,一遍遍重复着跟题林知织。 合同再次无情的提醒:[您已放弃答题权,选择的跟题对象还未答题,请耐心等待。跟题对象答题错误,您将和ta一起被直接抹杀。跟题对象答题正确,您获取的基础奖励将减30%] 欧阳闵只觉得自己四肢都冷了下来,鼻尖闻到了新鲜的,略带点酸味的腥味。 李大力早已失去了声息,鬼新娘的长裙从他脸边扬起,飘飘荡荡的落在了迎亲队伍中间。那花轿上下做的极高,鬼新娘端坐其中,高高耸起凤冠金钗碰不到轿顶。 这抬起是新婚的轿子,放平就是一口鲜艳的喜棺。 每一个纸人都在此时化为了僵硬的尸体,死去不久的李大力也悄无声息的消失,再次出现就跟在了轿子后面,手里拿着锣鼓。 喜乐更甚了,多出了一道锣的清脆刺耳声音。刘慧芳脚不沾地,与王哈领着整支队伍,慢慢逼近了欧阳闵。 欧阳闵身后就是那双绣花鞋,根本不敢往后退,只能在原地闭着眼睛,哇哇大叫: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老大!!你快答题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先帝创业未半 隔着走廊,林知织闭上了眼睛,对赵飞雪道:“来不及细说了,你可以直接选择跟我的答案。对自己有把握,想要多拿点也可以自选答题。” 小姑娘咽了一口口水,还没来得及点头。林知织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彻底离开了这里。 祠堂的灯火跳动,门猛的一声关上。赵飞雪心中颤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消失的林知织,身上的痛苦驱散一空,此刻正面对着答题的现场,在心中复盘着关系三条人命的答案。 答题的场地出乎意料,是一片近乎纯白的空间。微泛着蓝光的屏幕高高挂起,机械的平静语调重复询问着杀人三条件与厉鬼的形成。整个环境主打的就是一个高科技现代化,简约高效方便,没有任何一个东西是多余的。 这里和合同表现出来的诡异与老宅的古拙凶险不同,超出林知织的想象。但她是在心里微微诧异,嘴已经不慢的开始回答题目—— “杀人三条件是灯火,鞋子,和幻象。灯火熄灭厉鬼就可以出手,新娘的绣花鞋划过头顶,厉鬼就可以无视灯火出手,错认了同伴的幻象,主动进入了厉鬼所在房间,厉鬼可以直接出手。 三条件相辅相成,可同时出现一个,也可以同时三个皆出。” 屏幕上的第一道题消失了,只余厉鬼的形成。 这次,林知织停顿了一下,在屏幕开始闪烁催促后才接着说道:“冥婚,鬼新娘生前家中贫寒,被父亲卖给周府死去的小少爷为妻。” 知道周成已经死去十年后,鬼新娘真实的诞生原因昭然若揭。而家中贫寒,被父亲亲手卖掉这个结论,是源于那一纸看似恭敬的婚书。 其中鬼新娘的父亲叫罗三汉,被周家人亲切的称为亲家,关系极好。这在最初将他们的思维引向了外人的破坏,而没考虑过两家结仇,更没想过这是一场不幸的婚姻。因为那白纸黑字,用词考究,意味罗三汉是默许并且赞成这桩婚事的。 林知织想不出来一个有钱有地位的父亲会将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具死尸,还要让其生殉。 “她在新婚那天,嫁过来被强压着拜了天地以后。其余人灌毒害死她,遂化为厉鬼。杀了所有人。” 林知织回忆着那身鲜红的婚服,鬼新娘披散着头发,凤冠霞帔全部斜斜欲坠,胸脯是大片大片晕开的黑色血迹,那张嘴深不见底,只有每次张开时落下的血污。 念头从那张乌黑发裂的嘴跳到了那具被悬挂在房梁之上的干尸,那身上穿着的苏绣盘文团锦,料子极好,而衣服的颜色和款式都比较老气庄重。 回想起那双尺码不合的绣花鞋,明显是新娘才穿的款式,林知织目光微闪:“动手的,很有可能是周成母亲,周府的当家夫人。她选中的鬼新娘,完成婚礼以后就迫不及待让鬼新娘去陪自己的儿子。所以鬼新娘将新娘才穿的绣花鞋回赠,又将其吊死在了祠堂的门口。” “我说完了。”林知织结束了自己的陈述。合同只给了他们这些时间,这么小的地方,这么少的线索,最后的谜底也在他们闯进周家祠堂的那一刻水落石出。 淡蓝色的屏幕上疯狂跳动着,最后弹出了一串大大的恭喜—— [计分完毕,杀人三条件回答正确,厉鬼的形成准确度为100% 。正在等待其他乙方结束本次合同,进行剩余存活者贡献度计算及排行。] [恭喜您,通过了本次面试,入职手续已办理。您优异的表现非常适合胜任这份工作。已正式将您的岗位从临时工转职为正式工,非常期待您完成更多的甲方合同。请回办公室等待打卡下班,期待您在公司努力奉献自身,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被厉鬼追杀的时候,林知织虽然慌乱,但是能面不改色。计划出了岔路,差点因为崩裂的刀口丧失后续的行动能力,导致全队即将暴死的时候,林知织一言不发,目光如刀。 说出的每句话都可能关系到三条人命的时候,她也觉得没有什么能让她的心境波动了,冷静,冷静最重要。 可是听到回到办公室等待打卡下班的时候,林知织破防了:“不是,你们把钱给我让我走啊?谁稀罕做你的正式工?啊?还要打卡下班?你让我回办公室干嘛,出了副本还要我做报表???” 打工打工,最烦的就是打工!平时生活要打工就算了,都被卷进生死合同里了,挣扎出了任务,还得回公司等待打卡下班??林知织真的怀疑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不需要打工的地方吗?在这种离谱的全世界卷王模式下,就算成仙上了天庭估计还是打工。 不管她心里如何惊涛骇浪,纯白的空间迅速消失,转而化成了一个干净整洁,五脏俱全的办公隔间。地方不过4平方米,一桌,一电脑,一凳子,一座绿盆栽。 林知织站在桌子前,面前的电脑正在徐徐亮起,赫然是办公电脑。 她沉默了下来,身为打工人的记忆被唤醒了。幸好电脑开屏以后没有什么 ps,也没有办公软件。除了常规的系统应用以外,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文档——[合同]。 叹了口气,林知织坐了下来,手握鼠标点了进去。合同自动登录了她的账户与工号,账户名字就是她本名,工号为3141592。 登录进去以后的页面整整齐齐,头像与资料都是空白的,支持修改。林知织随手将名字改了,[雅典娜],一个古希腊女神的名字。 在她不多的童年愉快记忆里,一袭白衣,长发飘飘,温柔而又坚定的动漫女神是她小时候最崇拜的对象。等长大以后,林知织社交软件上都是用这个名字。 年龄改成了100岁,性别选了不明,头像资料库里有无穷无尽的图片,林知织换了一张雅典娜的石雕像。将资料乱填一气后,整个主页看上去就有模有样了许多,就是有些过于离谱。 设置完了可能会被外人查到的资料以后,林知织将目光转到了空空荡荡的好友列表那一栏。 唯一加好友的方式是通过精准搜索工号,林知织压根不知道欧阳闵和赵飞雪有没有活着出来,更遑论临时工转正以后才有的工号。 而在个人成就一栏,因为副本还没有结算完毕,那里也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林知织从空荡荡的合同页面退出,心想什么时候下班啊。让她感到宽慰的是,电脑左下角的网页是正常的,支持员工下载任何应用,游戏动漫追剧音乐,只要搜索,应有尽有。 不用写报表或工作总结就好。 林知织一首歌都没听完,下方的缩放栏里,合同挂上了一个小红点。她眯着眼睛点开,发现是副本结算完毕了。 [本次合同任务《嫁女》,甲方:[乱码] 幸存乙方:林知织、欧阳闵、赵飞雪。 任务评价:完美/三条件已找齐;厉鬼形成进度百分百;存活率达到50%。 贡献度排行:1:林知织。 评分:9.8。参与探索进度:86%,参与解谜进度:89%,直面厉鬼次数:四次。 获得标签:泰山崩于前/四次直面厉鬼而不死,人类的赞歌即勇气的赞歌; 团队核心/如此高的探索与解谜进度,这个家没你得散; 丝血反杀/幸存乙方中受伤最重的,幸好公司保险报销一切重大疾病。用生命做赌注,蛮拼的哦。 全部奖励翻三倍,另有第一名专属奖励,已发放。 2:欧阳闵。 评分:7.9。参与探索进度:60%,参与解谜进度:68%,直面厉鬼次数:三次。 获得标签:不动如山/恐惧袭来时你安如泰山一步不移,是镇定,是自信,还是腿软? 深水倒钩/跳反又跳反,对不起,我是个…… 跟题者,全部奖励削减50%,已发放。 3:赵飞雪。 评分:6.2。参与探索进度:81%,参与解谜进度:16%,直面厉鬼次数:1次。 获得标签:小混一把/跟对团队,加上一点运气,也是自己的实力。 跟题者,基础奖励削减50% ,已发放。 结算完毕。] 林知织看完了花花绿绿还飘着彩带的结算页面,目光简单扫视了一下办公桌的下面,果然看到了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纸箱子。 她弯腰伸手去拿,入手分量极沉,险些没让她直起腰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任务结算 箱子打开,那是一叠又一叠,码的整整齐齐的红色纸钞。最上面还放着一张银行卡,银行卡的边缘已经有些泛白,林知织一眼看出,是自己用了好几年的那张。 感谢这个办公小隔间,办公桌的抽屉里能掏出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林知织从里面掏出了一台压根没连线的POS机,刷了一下,查询到余额百万。 林知织:“……所以为什么要给我发点现金?请全部打到卡上,谢谢。” 她虽这样说,却忍不住伸手拿了几块扎实的“板砖”,手指一拨,哗啦啦的声音极其悦耳,让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 纸箱下面垫着的单子列得很清楚,作为各方面都排在榜首的第1名,林知织奖励足足翻了5倍,100万整。另外还有两个跟题者额外扣下的10万奖励,也分了过来。 除却物质奖励,基础奖励里还包括全面素质的小幅优化,从身体素质到精神。 每份员工的合同都有针对性的奖励,譬如林知织,她的奖励大头就是金钱。 其余两人选择跟了她的答案,扣除的奖励几乎也全是金钱,从而补给了林知织——作为优胜者的额外奖励。 怎么扣除了50%?合同里不是说跟题者扣30%吗?林知织纳闷儿了,一边思索一边打开了箱子的最后一层。 那里面附赠的是一张空白的卡纸,备注是合约。可以邀请一次他人签下同一张合同。她拿了起来,出乎林知织的意料,空白合约下面还附赠了一个小盒子,小盒子自己蹦到了办公桌上,一边健康的蹦跳,一边大叫:“第一名的特殊奖励——幸运抽卡!” 林知织愣了一下,欧阳闵只说给她过第一名会奖励可以邀请同伴的合约,从没说过第一名还有额外的道具奖励。 她抓住这个小纸盒,纸盒在她手中炸开,爆出了一大捧彩带飘纸,三团小影子混杂在其中飞速旋转,隐约能看到一盏灯,几张变来变去的脸,还有一只鲜艳的绣花鞋。 灯和绣花鞋相继消失,一个小拇指大的三角形鲜红骰子滚落在桌子上。林知织将其拿起观摩,她看到骰子的三面印着三张模糊的人脸,依稀是刘慧芳他们的模样。 三张人脸呈现出了不同的姿态,仔细看去又觉得他们的脸后面好像还藏着一张脸,一张穿戴着凤冠霞帔,眼神怨毒,脸色极其苍白的新娘脸。 合同的提示音瞬时响起——“恭喜乙方林知织获得通关道具,身份重骰。 “她在柴房里,在房间里,在冰凉的地板上,在死去前,无数次的祈祷成为另一个人。成为谁都好,只要不是她自己”。 描述!可在扮演类合同中,与他人强行进行一次身份的互换。仅可使用一次,使用需要燃烧使用者当前50%左右的生命条。] 温馨提醒:特殊奖励道具每张合同仅产出三样,一般只能获取一件,请珍惜使用。]” 林知织将这个小骰子在手上转了一圈,小心收好。随着任务奖励结算完毕,电脑响起了悦耳的铃声,软件弹出来提醒她打卡下班。 林知织点了一下,打卡成功。看着只有他一个人的狭窄办公室,还有平平无奇的办公室门。她正犹豫着是不是直接推开门就能走了,忽然看到主页下方的好友申请冒出了一个红点。 [哦洗海带哟请求添加您为好友,备注:欧阳。] 想不通欧阳闵是从哪里知道她工号的,林知织点了同意,空荡荡的好友列表多了个头像是一个少年正在哭泣的说那种事情不要啊的好友。 ……林知织觉得,欧阳的二次元味是不是有点超标了。刚刚加上,对面就开始疯狂试探,行为极其离谱。 [哦洗海带哟:错的不是我,错的是阔诺该!] [哦洗海带哟:你知道樱花坠落的速度吗?那一天,人们回想起了……] [雅典娜:你再说动漫台词,我就删了你,欧阳闵,好好说话。你是怎么加上我的?] [哦洗海带哟:!老大,老大我终于找到你了,老大!我这不是怕加到陌生人嘛,先故意装疯卖傻一波,我知道老大你能看得出来是我的! 嘿嘿,我工号是3141591,一般同一波新人存活,工号无非是先和后的顺序,我把前面几个都加了,都不是老大你。幸好我聪明,把自己的号码往后改了一位,从后往前加 ,真的加上了!不过老大,你明明比我们先出来,怎么还排名在我们之后啊?再往后的号码就显示查无此人了,老大你拿着最新的号码呀。] [雅典娜:不知道。还有我拿到了合约,能带人了。不过我看了一下公司规定,下一个合同可以自己提前选择,也可以等公司安排。我想自己提前选择,你还确定跟我进本?] 林知织有了身份重骰这个道具,等于在扮演类的合同中多了半条命。自己提前选择可以选择合同的类型,等公司安排就是完全随机了。她看完员工守则后,毫不犹豫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欧阳闵迟迟没回复。毕竟每过一次合同,结算完毕打卡下班后,公司都会给予休假时间,大部分人经历过一趟生死,精神早就在崩溃的边缘,他们会趁机尽情挥霍一切,等一无所有的时候再被公司逼着签下新的合同。 提前签合同?怎么会有人做这种选择啊!这不是赶着去死吗! [哦洗海带哟:哭哭,什么时候?别告诉我是现在。] [雅典娜:公司给的休假是一个月,我打算半个月后签新的合同。放心,我肯定也要休息的。你给个答复,我准备下班了。] [哦洗海带哟:抹汗,舒气,放下心。 我想明白了,我妈说新手副本是最简单的,我都差点死了,还是又放弃了一部分奖励,才直接跟随老大的答案离开。我一定不能松开老大的大腿!您到时候叫我,保证随叫随到! 对了,我住在德育路天华小区十六栋,老大老大,面基走起啊,我们可是马上要打第二个本的搭档,一男一女配合无间,堪称公司界的火箭队!] [雅典娜:……虽然我看的动漫少,但我记得火箭队好像是反派。] 林知织敲完最后一句,退出了登录页面,迫不及待的下班。推开那扇黄门的瞬间,小小的办公室,平凡无奇的电脑,从小盒子里炸出来的,飘的到处都是的彩带飘纸全部消失。 四周一冷,她坐在美益家的椅子上,吹着空调。手上端着的泡面刚刚泡开,散发着一股热气。 身上的疲倦感消失了,一直因为生病而低落的精神不知不觉清爽许多,像是含了几颗高浓度的薄荷糖。林知织转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机,将泡面放下,收起了手机上面盖着的工牌,点开绑了银行卡的银行APP。 没过多久,便利店里传来了一句笃定自信的女声:“您好,拿根肉肠,再来一根脆骨肠,还有鱼丸,三颗卤蛋,奥尔良全腿也来一只。谢谢!” 吃完满配的泡面,看着余额几乎如同没动过一般。林知织为自己选择了今晚的过夜场地——一间干净整洁的酒店标准间。 办好了入住手续,她钻进淋浴间掀开衣服,看到自己小腹的那道刀疤已经恢复了很多。合同上面所说的全面小幅度强化,对她来说却是救急的春雨。养了这么久的身体,头一次感到如此的爽利,胳膊腿哪哪都有劲,刀口不疼了,吃饭也香了。 身体气血虚空的症状消失了,林知织立马为自己订下半月事情清单,这半个月的时间她要每天吃好喝好睡好,进行强度随着日期逐渐增加的运动计划。 谁能想到,在那所老宅之中,给她带来最大生死危机的,是那个比她强壮的队友。 锻炼,必须锻炼!短跑尤其要练,必要时不一定能打得过队友,跑得比队友快就行。 第二天她结付了春享路的房租,收拾好包裹离开了那租了一年的偏僻小蜗居,忘我的投入到了训练之中。 * 林知织并不知道,在她投入训练,心无旁骛的挥洒汗水时。在公司,在一间占地极其辽阔,灯光装修都异常典雅精致,没有半丝纰漏的精装办公室里,一群西装革履的白领精英绷着脸,坐在长桌的两侧。 这间办公室,不如叫会议室。每一位参会者也是装扮一丝不苟,头发似乎都是特意定过型。 在长长的椭圆形红木桌子的尽头,是一张转过去的老板椅。所有人只能看到为首者搭在扶手上的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还有那紧紧依附在手臂上,如同具有自身呼吸一般的曼殊沙华纹身。 “噔噔噔——” 有人在敲门,离门最近的一位金发西装小伙立刻起身去开门,他迎进敲门者——一个看上去年岁尚小,嘴巴里鼓鼓囊囊,说话都有点说不清楚的洋装小女孩:“陛下,李大力在自己家中暴毙了,他未能通过新手合同,无法为陛下效力。”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新的合同 “暴食,当初是你信誓旦旦说李大力可以成为新的傲慢。我们才耗费了一件珍贵的道具,让他这个欲望不纯粹的垃圾让合同主动选中。可现在这个垃圾被回收了,我的无目之怒却白白浪费了!你还有脸出现在陛下的面前?真是耻与你为伍!你当死! 血液尽失,拔甲抽筋的哀嚎死去……” 右侧一位疤脸又瞎了一只眼的光头青年立刻站了起来,对着这个小女孩破口大骂了起来。那狰狞的伤口贯穿了整张脸,显得越发他暴躁。 名为暴食的小女孩不悦看着他,却也知道是自己决策的失误,对方因此浪费了一件道具,不好反驳。 她走到最后一个空位上,优雅朝着最前面的那张椅子行了一个礼,说话间露出了被染红的牙齿,带着肉丝:“愤怒的无目之怒平白被消耗,我赔。我只对不起陛下的信任,而非对不起愤怒,请愤怒将嘴管好,不然我一定切下来油煎。” 一时之间,双方剑拔弩张。为首者尚未说话,长桌两边的人就开始互相交换着眼色。 一位长相中性的美人先打起了圆场。 那张秀美无双的脸庞兼具着女人的妩媚和男人的帅气。她/他桃花眼眼波流转,连声音都是一个极其娇滴滴的少年男声:“要奴家说,无目之怒滴副作用也大,整整持续一月滴失智且控制不住负面情绪,只想凌驾于所有人头上哦。 哎呀,说不定是那李大力跑去挑衅厉鬼,平白送了命哟。怎么能怪暴食滴决策呢?她虽贪吃,却不曾办砸过事滴说,这是道具带来滴意外,风险和收益本身就是五五开滴呀~” 疤脸青年转过头,脸色铁青地咆哮:“色/欲,管好你的嘴,不要说话!你只要一说话提醒我身边有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撕烂你这个糟践东西!!” 色/欲双手交叉,葱白的手指轻佻点着唇,他/她看着额头青筋毕露的愤怒,嘴唇翘起俏皮飞了个吻,然后被自己的举动逗得花枝乱颤。 一连串似男似女的娇笑响起,愤怒控制不住的长腿一架,就要跨过桌面去打他/她。其他人惊骇看着这一幕,连连伸手阻拦,一时之间整个极简黑□□装的办公室里人仰马翻,啸声和咆哮声以及劝架声同时响起,乱哄哄的。 “够了,安静。” 上首一道淡漠无机质的女声传来,不带丝毫感情,也没有刻意加重声音,却轻易制止了两方的争斗。 老板椅转了过来,被他们称作陛下的女子脊背挺直,穿这一件齐胸束腰的黑丝绒晚礼服,像是刚离席一场贵族晚宴,通身的贵气从容。 而在她胸口至锁骨,蔓延开了一张狰狞的恶鬼纹身图——身穿黑红色华丽和服的地狱太夫在无数朵曼珠沙华中转过头来,它的脖子在女人的锁骨处,惨白细长的脸庞则粘在女人的脖颈上。 美艳恶鬼的嫣红嘴唇正吻着她那颤动的血管,地狱太夫头上高高插起的金簪则挨着她的嘴唇,随着女人的话语不断扭动:“是我同意你的,道具我来出。 但是,暴食,我相信你。你的眼光向来毒辣,你认为李大力可以成为新的傲慢,就算有道具的负面影响,他也不至于蠢得去招惹鬼。 去查查,看看最近来了什么新人。 能够杀死他的新人。” 所有人摒气凝神,安静如鸡。暴食点头的动作很小,俨然是一副淑女的模样。 在场的人都不敢看那副和她共生的地狱太夫恶鬼图,也是不敢看她,这间占地面积极大的办公室主人,据传进入公司已经好几年的陛下。 那捧着镜子的地狱太夫笑了起来,无声的笑着,唇角弯弯。惨白细长的脸庞开始模糊不定,一会儿是双目空洞的骷髅头一会儿是云鬓高耸的美人头。 素来淡漠的女人摸了摸它的脸 ,指尖划过自己的脖颈,骤然用力。地狱太夫安静下来,它雪白的美人面转过去,继续捧镜子自照。 她收回手,敲了敲桌:“懒惰,你散会后留下来,我要问问那件事的进度。” * 林知织在路上遇到了赵飞雪。 她这段时间专心于锻炼,临近新合同的时间了,今天才出门前往欧阳闵现实世界中的地址。赵飞雪她在中心公园的长椅上望着雪白的鸽子,被路过的林知织一眼认出。 递给大热天穿着长衣长袖还戴着口罩的赵飞雪一根雪糕,林知织看着对方颓废的脸色,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干巴巴冒出了一句:“节哀。” 刘慧芳的死上了新闻,和另外一个叫李大力的建筑工人,与名叫王哈的人事一起。他们都住在这座城市,林知织没签合同前连续在本市几家公司里投过简历,王哈说不定还看过。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赵飞雪憔悴看了她一眼,双手捂面又哭了起来,喃喃着撑不下去。 “总是要面对的。”林知织拍拍她的背,犹豫了好一会,才道,“我准备签新的合同了,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赵飞雪惊愕林知织这么快就签新的合同,连眼泪都止住了,傻傻看着她。 “这次时间比较久,我不知道能不能出来。春享路一位胖胖的房东阿姨,我遵守着和她家人的约定……” 林知织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有关死亡,美好的欺骗与人间自有真爱在的故事。阿姨中年丧子,房客的欺骗与月月年年模仿儿子相同笔迹的回信。 林知织口才不错,煽起情来说的自己都有些哽咽。赵飞雪眼圈又红了,充满着同情与怜惜的看着她。 “如果我上了新闻,就麻烦你将这块手表给阿姨。这是我为她挑的最后一份礼物,希望她能按时作息饮食,照顾好自己。”林知织话毕,交给赵飞雪一块全新的机械手表。 在对方复杂惊慌的眼神之中,短发女生卸去了锋利,而是一派柔软与坦诚:“答应我吧,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她不叹息于自己的命运与即将到来的危机,一腔赤诚仍然在忧心其他人。赵飞雪眼泪长流,这次却是感动的,莫名有种被托付了的责任感。 短发少女松开手,一步三回头,消失在了街道的角落。 刚转过去,林知织就赶紧外卖下单了新的手表。她和房东阿姨纯粹的金钱租房交易,没有半点温情交集,人房东每天踢着夹板鞋搓着麻将,压根不需要人关心。 刚才那些全是编的,只为了给赵飞雪一个需要等待的事干。 这小姑娘亲眼目睹好闺蜜死掉,除了副本都活在噩梦中,还绝望等待着下一个副本的到来。林知织真担心新合同还没来,赵飞雪先自挂东南枝了。 转移一下小姑娘的注意力,能活一天是一天。说不定她就想开了呢。只叹息自己找不到合适的信物,只能硬着头皮把新买的超酷手表送了出去。 等林知织到德育路天华小区,那个著名的别墅小区时,欧阳闵穿着印着动漫泳衣图案的痛衣站在门口欢迎。 他连蹦带跳,挥着手臂欢快大喊:“老大!你终于来了!” 感受着四面八方电射过来的诧异视线,林知织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想到这老二次元还是马上要和自己搭档进本的人,她绷着脸站在原地,语气带着警告:“我找你又不是什么好事。我选好新的合同了,你打起精神来,别不着调。” 欧阳闵听闻,异常豪爽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兴致冲冲大声应道:“好!老大你放心,我左纹青龙右纹白虎,早就把命卖给你了,绝对是你合格的二把手!老大你直说,这回找的什么麻烦?” 此话一出,路边的行人都后退三步。原以为是中二少年,没想到还是在道上混的,年纪轻轻的就跟着那个看上去文静的小姑娘卖命! 林知织深吸一口气,不断在心里默念:“这是有功的,这是有功的,这是有功的……” 如此再三,她控制住了面上的表情,只是指了指小区里面隐藏在绿影后面的豪华别墅,道:“进去再说,我们这次要签的合同,可是要比上次难上不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扮演对象。 欧阳闵独自住在这里。他热情走在前面做导游,指着二楼的一排房间,发出了邀请:“我父母离婚以后,我跟我妈妈过。后来,我妈她……我继承了她留下的全部东西,除了那本我签下合同才能看懂的日记以外,就是这座别墅。 前两年自己建了个战队玩玩,全队都住在这里。后来出了宝宝锁,好几个年龄没到的选手回家了,战队解散了。房间现在都空着,床垫被子都是新的,自带一套洗漱用品,随时可以入住。” 整座三层小别墅,还带一个带泳池的后花园。二层主卧加客房,三层则改造成了电竞间,附赠一个超大健身房,跑步机什么的应有尽有。 欧阳闵打开一个个的房门,越说越起劲。按他的说法,两个人都少了,越往后面走,团队的重要性就越大,没有团队的散人,如果实力不强,会被优先丢出去探路。基本到第三张合同起,至少都是三人抱团了。 他们想要走得远,肯定也会聚集起一帮成员。欧阳闵连声说着就担心到时候房间不够用,计划着把隔壁也买下来。 林知织没吭声,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洗完澡之后还显得有几分清爽帅气的青年说完,她才道:“哦,知道了。先来看看这次的合同。扮演类型合同——《头颅们的沉默》,西欧背景。” “扮演类?”欧阳闵皱了下眉。公司的合同类型千奇百怪,从传统的解谜到血腥的大逃杀,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三条必死条件和厉鬼形成的背景,而扮演型合同是最棘手的几种类型之一。 因为扮演类有ooc值。 其他类型里,进合同的乙方会被安排身份,那是为了方便他们的行动,能更好的调查。而扮演类的核心宗旨就是在不违背扮演人设的前提下进行调查,戴着镣铐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一旦被副本npc察觉出了人设的崩坏,扮演者会被厉鬼优先注意,也会受到合同持续腿疼之类的小惩罚。合同的小惩罚,放在副本里就是临近于死亡了。 欧阳闵心里,最好的选择肯定是纯解谜型 ,就算会扑朔迷离一点,但他相信自己和老大的两颗脑瓜子。 青年欲言又止,林知织瞟了他一眼:“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 欧阳闵:“我准备好了!老大我们去抓水母……啊不是签合同吧!” “哦,这次不油个头发进本了?” “不一样!之前是担心签下合同,进了副本势单力薄,里面又无天无地的,怕有人觊觎我的帅气。现在不怕了,我可是有队友的人!有人觊觎,老大你就揍他!” 半个月的时间基本都在练跑步的林知织:“……” 简单休整一日后,林知织掏出了自己的工牌,随便找了个门,在门把手处将工牌晃了晃。 她推门而入,里面是又小又窄,东西少但齐全的朴素办公室。电脑屏幕亮起,悦耳声传来,缓缓开机中。 之前这里留下的垃圾都被清扫一空,所有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林知织点开电脑上那个标注为合同的APP,果断选择了自主签订一项。这次她没有犹豫,在公司提供的三张合同里选择了最中间的那张。 在仅有一格的携带栏里,她带上了自己唯一的道具。 摆在桌下的打印机嗡嗡作响,吐出了一张崭新的合同。林知织弯腰捡起,将自己得到的那张巴掌大的合约白纸覆盖在了合同下方,在凭空多出的一节白纸上写下了欧阳闵的名字。 [本次合同签署人:林知织、【剩余匿名】 本次合同协议:签署人必须在萨兰王国,至少【合格】的扮演自己的角色。存活时间不限,在全员死亡之前,准确描述厉鬼杀人三条件,并且准确描述厉鬼的形成,最多允许30%左右的误差。 必要提示—— 1·厉鬼杀人有三条件,触发规则沿用新手合同,本合同未做改变。 2·签署人描述的故事起因越准,所获得的解谜分越高。拼出的故事如果与真相误差太大,抹杀。 3·合同采用匿名扮演制,签署人只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其余成员姓名与扮演的角色对象。不处于厉鬼追杀时皆可选择答题,每位签署人一次机会,本合同不可跟题。 4·签署人唯一的答题机会可自愿转让。结束后所有通关签署人按照回答的完整度以及顺序进行排名。 5·不要试图激怒厉鬼,厉鬼被激怒后可无视杀人三条件,直接使相应签署人出局。 最后,本合同温馨提示——请珍惜生命。] 和新手合同相比,正式合同取消了许多保护机制。最大的特点,就是更加鼓励所有签署人,也就是乙方们互相残杀。探索度过低死亡的机制取消了,全员进入匿名,不可跟题,而且只要有人“自愿”转赠,可以多次答题。温馨提示也变成了温馨废话。 不过林知织也怀疑,这么苛刻的条约,也可能因为这是一张扮演类型的合同。她完毕以后,却迟迟没有进入副本。 电脑震个不停,欧阳闵疯狂发着消息吐槽看规则就觉得超难,他还没看完,就已经开始头痛了。 [雅典娜:快看,别卡时间。] [哦洗海带哟:不急啦,正式合同都是匹配机制,等所有人看完了统一进,光我一个人看完也没用啊,老大。] 这段话发过来没多少时间,电脑屏幕黑了下去,一阵舒缓的钢琴音乐流泄出来,几个略微有些尖锐的哥特字体僵硬出现—— [人们在说,说有一个王国。从国王到子爵,都爱在舞会上痛饮美酒,交换着头颅夸夸其谈。淑女们戴着尺码不适合的帽子,双手交握用羽毛团扇遮住那美丽的容颜,唱着咏叹调,直至天堂……] 画面展现,人们在酒馆喝着劣质的麦酒,大声谈笑的话语从窗户飘向树杈,惊飞了一只小雀。 小雀扑凌凌地飞离酒馆门口的那棵树,飞过安静宽阔的大道,飞向那座壮美的王城,停在了最高的钟塔之上。它啄着羽,刚想鸣叫两声,钟声忽然响起,宣告着午夜十二点的来临。 那可怜的雀儿这么近的被钟声震撼,身子僵硬的栽了下去,落到了公主的窗前。一头金发,美丽而柔弱的公主推开窗子,将小鸟捧在手里,细心梳理那沾血的羽毛。 “小殿下,这是哪里来的小鸟?看样子已经是不行了,快快放下,千万别弄脏了您的蕾丝手套啊。” 推门而入的女仆惊讶看着这一幕,慌忙劝道。 林知织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华丽衣裙,被束腰勒的几乎喘不过气。她抬起头,仍旧将小鸟捂在手心,眼中已有泪水:“这么晚的天,它还在外面觅食,多么可怜啊。就让它在我这再待一段时间吧,我要细心照料这只无辜的小雀儿。” 侍女脸色带着不忍,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恭敬退下:“那小殿下,请早点入睡,祝您今夜好梦。” 林知织缓缓点点头,装模作样的继续抚摸半死不活的小鸟。她之前还在看过场的背景cg,结果那公主一抬头,她视野天旋地转,办公室的天花板直接变成了王宫的超高至尊黄金穹顶。 她迅速揣摩了一下公主外表所展露的特质,果断装了一波柔弱善良,好心而天真的小公主标准形象。 侍女垂下眼眸,恭敬退了出去。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详细人设才在脑海粉墨登场。 [签署人:林知织。扮演对象:萨兰王国民众们传言中,天真善良的小公主——布尔琪. 维伦斯。] 随着厚重冰凉的宫殿门一关,林知织这才敢光明正大打量接下来要住一段时间的房间的布局。 入目所及是巴洛克味相当重的繁重装饰,无论是窗帘还是床上用具,或是墙纸还有笼罩着床铺的蚊帐,全是层层叠叠的蕾丝,极尽富丽堂皇。连书桌下的椅子,那四条纯白椅子腿都恨不得雕成玫瑰花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熏香,甜甜腻腻,像是熟透了的柿子被摔烂了。林知织赤脚踩在加厚柔软的地毯上,脚趾陷进绒毛一截。她四处翻找了一番,翻开的每一本书都是一片空白。 再次拿出了一部法律类书籍,林知织敏锐察觉出重量不对,用手指敲了敲。 声音不是死硬的沉闷,而是带点回响。 她翻开书一看,被挖空的扉页,藏着一只蝴蝶标本。蝴蝶两只翅膀被处理的栩栩如生,花纹丝毫毕现,可主体那只丑陋的虫子,却是一根细细的黑线,像是被刻意模糊了。 林知织拿起透明的标本盒,若有所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侍女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显得有些沉闷:“小殿下,已经很晚了,您很少熬夜,还是早些安寝吧。” 林知织心中泛起了刺痛感,意识到早睡早起也是人设的一部分。她连忙应了一声,飞速跑回床上,盖上被子躺了下来。 她首次躺下来,睁开的眼睛自然而然看到了蚊帐的顶端。 一个做工精致,大约有半米高的娃娃和她面对面,挂在了蚊帐的顶端。这个娃娃有着一头金发,面目纯净可爱,身上穿着纯白的小洋裙。 可是她太像人了,像是个活人四肢被用针线缝在了蚊帐的顶端。林知织摁压住跳下床的欲望,和娃娃大眼瞪小眼。 她越看,越觉得这个娃娃身上的衣服很眼熟,特别眼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队长 林知织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然,娃娃身上的衣服款式,布料和花纹颜色都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或者说 ,和那位小公主一模一样。 这就不好说,这娃娃是不是小公主的心头好了。说不定还是小公主亲自下令,要求一个和自己形象衣着一样的娃娃,睡觉前就爱看两眼。 林知织担心毁坏人设,硬是忍住了没对娃娃动手。手里捏着随时可以发动的身份重骰,这一夜熬的相当艰难。一直到下半夜,娃娃除了有些惊悚以外,没有半点异动。她才时不时打个盹的补眠。 “笃笃笃——” 林知织扶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请进。侍女捧着一盆清水,带着一排明显着装更朴素一点的女仆依次而进。 “早安,小殿下。今日的早餐仍在宴会厅食用,过了9点厨房就不再备餐了,请小殿下早起用餐。” 林知织哈欠打到一半,动作骤然快了起来。对方的话明显是某种规矩,不可能对一位公主来说,过了9点就没早餐吃。 虽然她很急,可女仆们一板一眼,光是洗脸就要一个人喷水,一个人浸湿毛巾,再有一个力气大的负责拧半干。林知织像一个玩偶,被女仆们团团围住,被伺候着洗脸刷牙。然后束腰超级加倍,险些勒断肋骨。 在穿衣这方面就真的嫌女仆少了,七八双手齐上阵,一套又一套。林知织实在是受不住,再三强调今天只想“简单穿穿”。 等打扮的焕然一新的她走出房门时,一直在自我怀疑,死亡三条件之一会不会是束腰。站在那里都觉得喘不过气,走动起来更是只能慢慢吞吞,四肢也僵硬的紧,很有中国古时赞美的弱柳扶风之态。 从螺旋式的华丽阶梯上走过,林知织又花费了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了宴会厅。就和她猜想的一样,用餐的规矩不只是束缚公主一人,餐桌上还出现了其他打扮同样华丽的贵族。加上林知织,一共八人。 看到他们的瞬间,她在心里自动获取了这些人的身份,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他们。 [朗德伦. 维伦斯——国王。] [伊丽莎. 索拉——王后。] [莫莉瑞. 维伦斯——大公主。] [威廉. 维伦斯——大王子,同时也是王储。] 父母和自己的兄长与姐姐。林知织迎上前,率先屈膝行礼。其他人也认出了她的身份,演了一出兄友妹恭。 察觉到身体各处都没有传来异样,林知织心下了然,他们这王室一大家子,在仆人们看来关系还是不错的。 而在他们其乐融融,在互相之间吃了吗?睡了吗?最近过得还好吗?的问候之中,身着笔挺西装的仆人推来了餐车,恭敬上菜。 场上气氛停滞下来,那看上去体型庞大还留着大胡子的国王说到一半的话卡壳了,半天接不下去。 林知织趁机关注他们的反应,失望的发现除了国王,无论是雍容华贵的王后,还是看上去娴静端庄的公主与英武帅气的王子,都只关心国王半天不说话,急匆匆打圆场。 她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看不出来其他人是真的剧本人物,还是和她一样的扮演者。 因为他们面对这一桌腐烂的,还在冒着油脂,黑腻腻的粘满了盘子的烂肉,仍然言笑晏晏。 仆人没有察觉出半点的不对,也闻不出盖子揭开以后,空气之中迅速弥漫开来的氨味。他认真将肉分割,刀叉插进去时像是戳爆了一个巨大的脓包,恶臭味爆开,黄黄黑黑的脓液流了一盘子。 林知织也分得了一块,她尽量不去关心上一块盘子底部还残留着蜡化的皮肉,望着里面蠕动的蛆虫,喉头有些抽搐。 然而这毕竟是王宫后厨提供的早餐,而且还过时不上餐。林知织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小公主他们一家子最爱的美食,握着刀叉绷住了脸上的厌恶和抵触之情,甚至还演出了几分喜悦。 王后视若无睹,率先拿起刀叉。她优雅地切起了自己面前的肉块,随着动作,松散化水的肉丝四散开来,异常轻松。王后插起一小块烂熟的肉,抬起叉子再一戳,肉合蛆被她满意的放入口中咀嚼,脸上露出了愉悦之情。 “呕——”就在她旁边的国王,一时没忍住,干呕了两声。 所有人的目光立马聚集到了国王身上,想看看表现出了如此明显的抗拒和厌恶之后,国王会不会被惩罚为人设崩坏。 然而那个大胡子国王除了吐了自己一胡子秽物,脸上倒是没有痛苦之色。其他的仆人也不诧异,安安静静等待着王族用餐完毕。 王后擦了擦嘴,转头温和道:“陛下为何不吃?这些大鱼大肉的过于油腻了,陛下如果身体不舒服,晚点让厨房煮点青菜粥好了。” 国王怔怔看着王后的眼睛,又看了看自己的那块肉,再度干呕了起来。 林知织垂下眼眸,刀叉缓慢划过那块腐肉,放入口中。出乎意料,忍过了那阵恶臭和脓液爆开粘腻的口感之后,油脂下肚,从起来就觉得有些滞涩的四肢关节都舒展开了,异常的轻便。 她余光看到脸色苍白,脚步踉跄离席的大肚子国王,心里微叹一声。 什么情况下,崩人设了却没有被合同惩罚?合同在面对什么的时候才不会排在最优选?答案是厉鬼,或者说甲方。 合同可以随时答题,但不可在被厉鬼追杀的时候。合同可以随时提醒扮演的乙方角色崩坏了,但如果这种崩坏是有利于厉鬼的杀戮,合同便会默不作声。 之前林知织还在犹豫吃不吃,除了心理上的膈应以外,更多考虑的是食用之后的后果。再发现国王面对大餐干呕之后,仆人们毫无反应,她果断下刀。 不管吃下去结果是什么,但肯定比不吃强。 王后没有起身,吩咐仆人送国王回房。她将两份都快烂成水的肉,囫囵吞了下去,没有浪费一点。在其臭无比的宴会厅中,众位王族的表现,已经不能用茹毛饮血来形容了。 林知织勉强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想到还有午餐和晚餐,胃水直翻。 随着大公主和大王子用餐完毕相继告退,王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餐后红酒,动作散漫了许多。 背对着那些仆人,她端着红酒,如同散步一般走到了林知织身边,弯腰轻轻跟她桌上的那杯碰了个杯,声音微不可闻:“队长,你猜午餐还能见到国王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刘慧芳 林知织惊讶抬起头,从那深红色的绸缎衣角一路看到王后手指上的绿宝石,最终望向了那张涂满铅粉,面孔雪白而两腮嫣红的脸,轻声道:“慧芳,你扮演的是王后?” 成功找到接头的人之后,王后挥手让所有仆人退下,随着路人们的离开,扮演的限制宽松了许多。 那双蓝色的眼睛定定看着林知织,忽而化为了满湖泊的雀跃:“是啊,队长。你交代的事情,你交代的事情,我都记在心里。” “是吗?我就知道慧芳不会让我失望的。你调查清楚你扮演的角色详细人设吗?”林知织避开她的眼睛,将头偏了过去,显得更加信任。 王后鲜红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脸庞,刮下来了一层粉:“啊,现在只知道我喜欢奢华,爱慕俊美的容颜,其余的就不清楚了。不知队长你扮演的角色,在房间里可曾找到什么东西?” “有,我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只蝴蝶。” 林知织假装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表层人设答复, “我应当是一位非常天真浪漫,喜欢蝴蝶等美好事物的小公主。” 偌大的宴会厅里,除了那些如同背景板的仆人以外,就只有王后和小公主是鲜活的。她们微笑看着对方,继而亲密地挽上了手臂。 公主的确爱美丽的事物,只是美丽的蝴蝶被做成了标本,丑陋的身躯被刻意毁掉。 王后或许也爱慕俊美的容颜,这不仅让人深思,现任的国王又矮又胖,还留着一脸的大胡子。 林知织和王后一起前后离开了宴会厅,她们所过之处,仆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这证明小公主和王后的关系肯定不错。 * 国王脚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脸色难掩苍白。 到现在为止,他都只知道自己扮演的是一位国王,朗德伦. 维伦斯,其他的信息一概不知。 这也不能怪这位国王陛下,毕竟他的新手副本过得极其勉强,完全是吊尾车低空飞过。在离开公司以后,回到现实后。他所做的就是花天酒地,尽可能的享受人生,直到挨到最后一秒,才被强制签订了这份合同,进入到了这个扮演类的副本。 正式合同的难度连林知织都感叹提高了太多,这位国王甚至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只记得从昨天晚上自己睁开眼睛,没过多久就见到的是那位王后,他扮演的这个身份名义上的妻子。 夜色沉沉,王后带着仆人手持蜡烛,叩响了国王宫殿的门扉。长长的亚麻色头发披在腰间,王后蓝色的眼睛带着笑意,从国王身上轻飘飘扫过:“你就是,这里的,陛下……” 国王看着那张女人脸变得更白,嘴角缓缓流下了一抹鲜红。他吓了一跳,以为是厉鬼来找自己了,刚叫出声就感受到了体内的疼痛和合同的冷漠提醒。 原来这是他的王后,他们平日很恩爱。王后对国王恭顺又听话,为国王诞育了三个子女。王后用手帕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对合同的惩罚不以为意,只是让仆人们都走远点。 她独自一人走近国王,压低声音道:“你玷污了陛下这个词,如此畏怯懦弱,呵。” 这一次那双蓝眼睛里面仍然流淌着莹莹的笑意,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她的唇角翘起,满意点了点头,又道:“你似乎是个新人。正巧,我没有带其他的同伴,担心在这里势单力薄。” 国王这次听懂了,他察觉到对方似乎是个大佬,刚刚在拿他做些实验。本就惶惶不安的他,如同溺水者抓住了一块木板,连忙道:“我,我也没同伴,但力气不错,而且足够老实,扮演的身份也不低。大,大,大佬。” 在仆人们的眼里,王后像是赖在了国王的怀里吐气撒娇,两个人耳鬓厮磨,如同过去的每一个日夜一般。风韵不减的美丽王后勾住了国王的脖子,声音稍微大了一些,他们也能听到,那如同情人私趣一般的话:“只要您听话……” 正是因为有着昨晚的那一出,国王对王后还是稍微放心一点。当看到那些端上来的恶心东西时,其他人默不作声。只有王后在桌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手势,微笑的说陛下身体不适,一餐不用也没什么。 周围的仆人们都听到了这话,却保持了安静,合同上也没提醒说必须要吃。国王松了口气,便承认了王后的理由,离席而去。 而此时此刻,他在自己的寝宫里,却迟迟没有等到王后的归来,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他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种画面,王后的脸逐渐呈现,国王忽然想到昨天王后在他耳边说的那一句话,前半段的音量高,后面则逐渐低沉,只有他听清楚的那一句话。 “我就送你去死,你也配叫陛下?”最后半句在王后的舌尖流转,美目盼兮,“看着我的眼睛,听好了,遗忘这一句,直到你怀疑我到达了顶峰时。” “让我出去!”国王突然大叫一声,立刻想要离开寝宫下去找到王后。四周的仆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退下了,房间里只有国王一个人。他铺到门前想要拉开房门,却惊恐的发现房门纹丝不动。 “咔哒。”一个坐在王座上的挺着大肚子,有着一脸胡子模样的玩偶掉了下来,皇冠摔落在地上。 那小小的王座上的软垫子弹开,从里面冒出了一个旋转的小人儿—— “莉贝丝——莉贝丝——最伟大的人偶家——” 国王死活都想不通,为什么王后要置他于死地。他只能徒劳扒着门,大声疾呼:“快开门!开门!” 什么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国王下意识低头看去,看见了是自己形象的玩偶的头。小小的橡胶头颅滚落在他的脚边,那双胡子骤然向上下分开,露出了一张鲜红的大口。 林知织这时才跟着王后上楼,看着那些默不作声的仆人们,王后皱起眉头,斥责道:“怎么都在这里?国王陛下呢?你们就让他独自离开,身边都没个跟着的人,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 林知织也挺想知道没吃那顿饭的国王现在情况怎么样,赶紧附和:“母亲说的对,父亲今日本就身体不舒服,饭都没吃。父亲现在在哪?让后厨做一些蛋糕,晚点给他送过去。” 仆人有些畏畏缩缩地不敢抬头,只是躬身道:“陛下回房间了,他脾气有些暴躁,在里面大吼大叫,我们不敢近前。” 王后听闻国王现在一个人在房间,还大吼大叫。她打开手中的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有些担忧:“看来我的丈夫现在想独处,不愿让外人打扰。布尔琪,我们还是先去花园散散步,先别去找你父亲。” 林知织扮演着乖巧的小公主,听话点点头。两人一起去往了花园,在凉亭赏花聊天。 到了午餐时间,这一次的午餐还是比较正常,面包水果烤肉烧鸡应有尽有。林知织反而不太敢吃,只用面包夹了一片黄油,礼貌动了两口,就算吃过了。 国王依旧没下来,通过仆人传话,说是胃口不佳。除了早有预料神色如常的王后与林知织。一直低调的大王子和大公主神色异常,彼此之间有些惊惧。 他们吃的格外多,吃完以后也没走,而是留了下来。林知织扔掉手中的大半块面包,靠在背垫上,准备看自己这位“刘慧芳”怎么表演拉拢这剩下的两个人。 她用叉子插着面包玩儿,注意力却全在大王子的身上。 欧阳闵不可能是国王,他没那么蠢。那他最有可能扮演的,应当就是这位大王子了,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陛下与陛下 大王子长得还是很不错的,没继承国王的秃顶胡子和大肚,反而随了王后的亚麻色头发与湖蓝眼睛,正当青年,身量挺拔而英姿翩翩。 反而是大公主长得有点像国王,脸胖胖的,圆脸而有双下巴,看上去有些平凡。然后按年龄来算,她也只不过二十出头,有着雪白的皮肤,不难看,精心打扮之下还有几分少女的娇憨。 此时这对看上去不像兄妹的兄妹坐在位置上都有些尴尬。林知织看出来了他们认识,早上两人一起离席,估计也是想要私底下交换情报。她有些失望,没先开口。 而那对兄妹显然也是认为王后与公主是一边的,场上的气氛不像是王室的家族聚餐,像是两支队伍对峙谈判。 “母亲,妹妹……父亲身体突然不好,你们有什么头绪吗?”大公主有些干巴巴的说道,一边想套情报,一边还要顾及人设。 林知织一言不发,想看王后的表演。却不曾想王后只是手指交叉,投来了一个信赖的眼神:“你们可以问问你们的妹妹,我亲爱的布尔琪。” 另外两人眼神诧异的看向了林知织,他们都以为主导者是王后,结果没想到王后在言语之间隐隐承认,一直都跟在王后后边的小公主才是领队的。 林知织眉头跳动,手指敲着桌子,一语双关:“可能是父亲早上没吃饭吧,不吃早饭容易胃痛。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这一天下来我们就见了两面,还都是在宴会厅见的。我什么时候和哥哥姐姐疏远到了如此地步,唉……” 林知织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暗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最先说话的大公主却迟迟不能接话,反而是大王子先笑了:“我知道了,确实也好久没有见过妹妹和母亲了。不妨去我房间,我的侍女很擅长做提拉米苏,用来配红茶正好。” 于是众人不再讨论没有出现的国王,而是转移阵地,让仆人们离开后,互相交换了一些应有的情报。然而时间还是太短了,大家都只知道一些表面上的。 林知织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整理。 大王子说,三兄妹之中,他和大公主关系最好,好到他来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仆人捧着一串珍珠项链,准备要去送给大公主。 大公主补充道:“没错,我房间有很多很多的珠宝,还有那些华丽的衣服。我的侍女说,这些都是兄长置办的,兄长总是会隔三差五的来送东西。” 看着两人不怎么相似的容貌,林知织下意识看了一眼王后,避开那双过于美丽的眼睛,开玩笑道:“不知我这位母亲,早上在凉亭里说的那些话,是否是真的?” 那些,王后对国王没有半点爱意,反而频频收到公爵的书信。在那特制的小匣子里,装的全是公爵寄来的一封又一封,语调亲密的粉色信纸。 王后心领神会,点头:“我怎么会骗你呢?确实是真的。” 林知织将自己的那些线索分享给他们后,不由觉得整个事情越发扑朔迷离。大公主和大王子讨论这些零散的线索,做出了各种猜测。 林知织则进入了一种思考、分析、线索重组的状态。 大王子和大公主过于亲密,两人容貌又不太相似,天差地别。王后爱慕俊美的容颜,与国王感情一般,反而和公爵有着书信的来往。 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彼此之间的爱恨情仇,是故事的背景,往往蕴含着厉鬼形成的原因。 而那顿恶心至极的早饭,与每个人都有的,和他们外貌相似的迷你娃娃,这明显是整个世界不正常的诡异之处,应该指向的是厉鬼的杀人三条件。 杀人三条件是必须要找出来的,厉鬼形成的起因也要能说个大概,总不能一点都不答。而每个人的房间里都会有一些特殊的东西,帮助他们更好的明白自己人设的真实一面。 大王子是送给大公主的珍珠项链,大公主是收到的所有礼物,王后是与公爵来往的书信,那国王呢?还有,林知织自己的蝴蝶标本呢? 想起了那只落在自己手里,最初为了扮演小公主的人设而坚持要留下来,后来则扔给女仆养的那只小鸟。林知织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队长。” 这一声明显出戏的称呼,让三个人同时抬头看向了王后,王后湖蓝色的眼睛里迷蒙着,她的唇,张开想要说什么。 “再待下去要被仆人们怀疑了。”林知织突然说到,提醒众人不能聚集太长的时间,顺势打断了王后想说的话。 王后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林知织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了,直接站了起来:“我们三人的关系不错,我送送你们,免得仆人起疑。” 大王子和大公主懵懵懂懂的被送了出去,大王子甚至有些疑惑:“这不是我房间吗?” 大公主则是一派理解:“可能她们有事谈吧,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觉得这两人都挺聪明的,我们不宜交恶。让她们聊吧,我们去其他地方转转,等会儿再回来。” * 林知织刚刚关上门,就感受到了身后热气的逼近。王后那特有的,略微带着笑意的戏谑语气就响了起来:“队长,你就那么不愿意看我吗?也不愿意听我说话。不愿意就算了,连我想和别人说说话都不行。” 一路虚与委蛇,虽然对方似乎处处以她为尊,漫不经心的扮演着队友这个角色。但是林知织觉得,王后想坑她。 对方第一次叫她时,她差点被唬住,望着那双眼睛就要喊欧阳了。幸好她连欧阳闵都本能戒备着,下意识先叫了一声早就死了的刘慧芳名字。 对方应了下来,这让她如梦初醒,从一种虚无的假象中挣脱了出来,并且在之后处处戒备着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睛。 刘慧芳早死了,你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真也好假也好,反正她认队长,那林知织也顺势她留在身边,好歹是个情报来源。直到刚才对方企图打一个措手不及,那双眼睛望向了大王子,她才暴起发难,率先摊开了自己知道王后视线有问题的底牌。 宫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林知织笃定对方不是鬼怪,反手推开了王后,垂下眼眸,冷笑:“不演了?如果你不做妖,这一声队长喊得我挺受用,我还是可以带带你的。但是你想增强自己的力量,我必须防着点啊,怎么能让你成功?” 王后个子高而衣着更加华丽一些,她居高临下,看着低头的公主,有种猫戏老鼠的闲适感。 但她说话仍然是轻声细语的,带着感慨:“像,真像。你知道我为什么第一次见你就喊你队长吗? 你和她的气质太像了,和她像的人,一定是拿过团队核心评价的。” 林知织察觉出对方态度的漫不经心,试图激怒对方:“那看来你的队长没来啊,不然也不至于找我了。你队长是死了吗,嗯?” 一直都显得游刃有余的王后笑了,带着几分警告:“你说这话时就不像她了。她只会开门离去,不生气,不动怒,不讥诮,不冷言。而且她永远不会死,所有人都知道的,陛下永不会死。” “国王陛下已经死了,有哪位陛下能永恒呢?”林知织毫不犹豫接话,企图让这位明显有秘密的王后再说一些。至于动起手来,她很自信,对方就是要真的把她打死,也无所谓,她抗揍。 在心里开着自己的玩笑,实际已经捏紧了身份重骰。而那位“她”被林知织几次调侃挑衅,王后撑在门上的手指逐渐收紧,眉眼带上几分恼怒。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国王陛下的声音传了过来,异常豪爽:“听说我的王后和公主在房间里说着悄悄话。我是来提醒两位优雅的女士的,可千万不要忘了晚上的宫宴,所有人都得到场的。” 王后收起了自己的锋芒,示意林知织让开位置。林知织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还继续挑衅,她同样满怀着疑惑。有着上次的经验,她怕这是厉鬼伪装的国王,默不作声让开门口,看着王后开门。 门口的确是国王,还是和早上一个样子。王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仆人,没说什么话,只是微微点头:“感谢国王陛下的提醒,我和布尔琪的话也说完了,就先回去了。” 眼看着要被单独留下来,林知织抬脚跟上,神情乖巧:“这是兄长的房间,我也不好留下来。父亲再见,我也回自己房间了。” 直到两人离开王子的房间,走下螺旋式的台阶。林知织回头看了眼留在门口的国王,加紧脚步从王后身边穿了过去,留下了一句几不可闻的话语:“陛下,还真活了。” 王后瞥了她一眼,眼神冰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柜里 林知织嘴上这么说,心里懒得去想国王怎么死而复生了。一个中午没露面,再次出现,就从早上的唯唯诺诺变成了豪爽的雄狮,估计内里的芯子早换了。 她只是不解,换了的芯子是换了个人?还是换了个什么东西呢…… 和王后撕破面皮有好也有坏,坏处自然是不能继续跟着装傻混线索,好处则是林知织也彻底解放,不用去喝茶假笑了。 想起刚才自己思索的到的关键,林知织头次没有挥开那些跟上来的仆人,以晚上有宴会,需要换一身更华丽的衣裙为借口,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叫来了侍女。 只要扮演没出差错,林知织就是真正的公主,以要参加宫宴为借口名正言顺。最初见到的那位贴身侍女丝毫没起疑,指挥着带来了新的衣服,开始卖力的打扮小公主。 等林知织都梳洗换装完毕了,她一边对着镜子看公主冠有没有带歪,一边对站在身后的恭顺侍女道:“那只鸟儿呢?恢复的怎么样了,带过来给我看看,我想逗逗它。” 原本正面带笑意的侍女脸色一僵,又慌乱遮住了自己的表情。她退下去后没过多久,就带着一只腿上绑着细细绷带,精神头好了一些的小鸟回来。 林知织接过鸟儿,在手上细细抚摸着。侍女自发让其他仆人退下,这个举动落在她眼里,让她更加确信。 于是一个手抖,小鸟摔在了新换好的衣裙上,鸟爪挂住了蕾丝,无力的虚蹬着。林知织笑着,用自己的衣裙勒住了小鸟。 她感受着生命在身上的挣扎,脸上仍然带着笑。而被层层蕾丝缠住的鸟儿如同陷入了猎人的捕猎网,动静逐渐小了下去。 从头到尾都没有因为人物崩坏而导致合同惩罚提醒,侍女身躯微微颤抖,却也没阻止。林知织想起了自己初次来到这里,因为揣摩人设,试探着说想要将小鸟留下时,侍女那毫不意外而带着不忍的神色。 因为作为布尔琪. 维伦斯小公主的贴身侍女,她知道这位民众们口中传说的,天真而善良的小公主,私底下是一个喜欢虐待生灵的变/态。 林知织缓缓松开了手,装作惊慌地喊道:“天啊,小鸟的爪子勾住了我的衣服。你还在这里站着干嘛?快去拿剪刀!我不要这套衣服了,快救它!” 仆人们被吸引了过来,连忙找来了剪刀,剪开了公主最外面的那一套裙子。他们一边急着抢救小鸟,一边窃窃私语。 “小殿下果然善良,明明那么喜欢新换的裙子,因为一只鸟就剪了。” “整个萨兰王国谁不知道,布尔琪小殿下最是仁慈,还格外喜欢小动物。” 林知织看着这些跪在自己脚边,话语之间满是称赞之意的人,不由抬头看着唯一一个站着的侍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贴身侍女脸色惨白,却什么也不敢说,目光惊惧。她怕,怕自己也成为小公主的收藏品之一。就如同那只夹在书本中的干枯蝴蝶,也如同像一个艺术品一样,被美丽而又价值高昂的衣裙束缚的小鸟。 林知织终于摸清楚了她的人设,一个表面天真善良,实际上极度恶毒,甚至会利用别人印象,做尽了坏事,还要他人称赞的恐怖幼女。 如果连看上去最天真无邪的小公主都是这样的人,那那个豪爽的国王,平凡无奇的大公主,英俊潇洒的大王子,还有美丽端庄的王后。他们是不是也有着如此阴私肮脏的一面? 林知织通过自己的人设隐约摸索到了王宫底下的真相。 她懒懒挥手,让侍女将几乎快没气的小鸟拿走,然后对着剩下的仆人说道:“再给我换一套衣裙吧,一定不能比这套差。晚上的宫宴还要邀请大贵族,我可不能穿的太朴素了。” 林知织换了一身简单的,等待着仆人拿来新的衣裙。小公主往日的服饰珠宝都是由贴身的侍女来打理的,仆人们一时手忙脚乱,一时找不出能比得上这套本就是精心挑选的服饰。 “唉,你们先找,我在这等着也无聊,出去散下步,找不到不许去叫我。”林知织顺理成章的支走了仆人,穿着轻便多了的衣服光明正大离开了公主闺房。 一脱离仆人们的视线,不用那么拘束的林知织步伐轻快,表演了一副公主狂奔宫道图。 离开房间以后,从楼梯上了二楼,她目标无比明确,那就是国王的超大豪华寝宫。 自从她知道国王在外面乱晃,就谋划着找个机会去翻国王的房间。 有仆人询问公主为何会外出,身边却没有侍女跟随,林知织理直气壮:“我之前那套衣服被小鸟抓勾丝了,我让他们重新为我准备宫宴的衣服。你们为何还在这里闲逛?没有事,不如去帮我找衣服,我要一套能和之前比得上的,足以让我在宴会之中一名惊人的华丽衣裙,还要一双晶莹剔透,不经意间露出就能让邻国王子倾倒的水晶鞋!” 萨兰王国明显没有灰姑娘的传说,仆人们瞪大了双眼,面面相觑,将公主的御令奔走相告传遍宫廷。林知织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借着这个幌子,敢出现在她面前的仆人都被打发去找衣服。 一直到林知织抵达了国王的寝殿,她先礼貌地敲了三下,没得到回应就毫不客气推开了宫门。她一进去,就看到了滚在地上的国王人偶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张脸上覆盖着大胡子,能露出的五官中,人偶头上的眼睛下垂,嘴角抿起,像是有着悔恨与恐惧。 林知织没有贸然捡起这个人偶头颅,只记住了地上有滚落的人偶头这个线索。 她快速的翻找了一遍其他地方,一边翻阅查找一边看完之后立刻恢复原样。林知织得到小幅度的强化后,记忆力也上升了不少,很多东西看一遍就能记个大概。 忽略掉周围那些只是作为装饰的昂贵器具,她目光所及之处,更多的是书本,信件还有一些有着不同徽章装饰的物品。 然而书本翻开是一片空白,有着特殊记号的宝物,大多都是不同贵族所献的,信件也几乎都没有,更多是跟小情人的调笑。林知织匆匆记下了那些情人的名字,还有徽章代表的贵族派系。 门外响起了粗重的脚步声,很多很杂。林知织猛然一惊,意识到是国王带着仆人们回来了。 此刻她出门就会跟那些仆人队伍直接撞上,而位处二楼的国王房间也不方便跳窗离开。 来不及细想,林知织轻手轻脚拉开落地大衣柜的柜门,躲了进去。当她关上柜门的那一刻,身后猛然撞上了一具属于人的躯体。 那人伸手,抓住了林知织的手腕。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国王 林知织猛然一惊,险些就要跳出柜子。幸好她察觉出对方有着正常的体温,而没有鬼怪所有的那种冰寒刺骨的低温。 “队长,又见面了。看来你的队友一个都没来,这种活还要你亲自上阵。” 王后略带着笑意的调侃声响起,她同样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慵懒靠在国王那些厚重柔软的丝绒衣服上。 林知织只是思索了一番,就低声道:“你早来了?是我之前敲门的时候躲进来的吗?” 王后点点头,那只手按上了林知织的背,微微加力:“是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队长小公主。翻的这么肆无忌惮,我还以为你得到了国王的允许呢。你说,如果我现在把你推出去,呵呵,你的人设会在他们眼底下崩成什么样?藏在自己父亲衣柜里的变态小公主么,嗯?” 国王推开门,带着两列仆人。他坐到了沙发上,吆喝着仆人们倒上冰镇的葡萄酒,再拿一碟蛋糕来。仆人们进进出出,安静而繁忙。 林知织待在一片黑暗的衣柜中,无声笑了。她掐了一把那只摁在自己背后的手,无言的警告提醒—— 笑死,还以为你得到了允许呢。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胆打开这个柜门,一起死 。 王后最终什么也没做,等待着外面声音消失。林知织也不急,气定神闲。 她们两个人留下的后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 “陛下,请问您见到小公主殿下了吗?我们备好了新衣,却不知小殿下去了哪里,到处都找不到。” “陛下,王后选好晚宴用的金枪鱼,让后厨备好新鲜的鱼腹后,又吩咐到您爱吃,请您过去亲自查看质量,不行就及时更换。这,后厨已经处理完毕。” 几乎是一前一后所抵达的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核心内容都是让国王动起来。 大公主所有珍贵的珠宝几乎全是大王子送的,而小公主的吃穿用度却是三个子女中最好的,那些衣裙器具都是国王挑选,时不时赐下的宫廷珍品。 林知织认为,三个子女之中,国王无疑是偏宠小女儿的。如果宫人来报小女儿的事,国王多半会亲自下场。 而王后用的理由则光明正大多了。她直接插手宫中琐事,扮演着贤良王后的形象,办好了再拿着事问国王,邀请国王前去查看。 可是唯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两件事撞到一起了。 王后难得和林知织对视一眼,蓝色的眼睛里只有无奈。 国王犹豫不定要先办哪一件。他思考了良久,才道:“布尔琪大约是贪玩了,多派些人去找,务必要找到小公主。我先去看晚宴要的金枪鱼品质,如果小公主到时还未寻找到,再来禀报。” 听着外面国王前呼后拥带着人离开的声音,林知织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开了一条柜缝,向外面窥去。王后的脑袋放在她头上,两双眼睛鬼鬼祟祟看了一圈,这才放心的推开柜门。 “分头走,别想拿我给你打掩护,我是没看到过什么小公主的。”王后先抢白。 林知织无语回了她一句:“我也没看到过什么王后。”她回头一瞬时,因为要避过王后的眼睛,目光自然而然躲过了那美丽而慵懒的女子,而是落在了她的身后。 柜子里面的木板上,一个又一个指甲抠出来的半月牙指印凌乱而癫狂,密密麻麻重复刻着一句支离破碎的话——“莉贝丝怕,很怕。求求你们,来人,来人。” “莉贝丝怕,莉贝丝怕!!!来人!来人救救我!!” 一整块木板上都是这些,一个又一个的指甲印,重复抠出的求救语言。不仅是背后,从头顶从两边,全都是重重叠叠,密密麻麻的指甲印。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她们刚才被这句话包裹着。 在她们之前也有谁躲进过这个柜子里,躲了很久很久,在里面用指甲一点点,抠出了一柜子的痕迹。 林知织深吸一口气,拉开左右两侧的柜门,目光幽深。王后也察觉到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柜子里面的全貌。她只笑了一声,最后也看向了柜门。 推开这扇门就能离开柜子,那个莉贝丝多半会留下痕迹。 在要离开的时候,她会说什么呢? “轮到你们了。” 柜门的左下角只有这么一句歪歪斜斜的话,仍然是指甲的印子,边缘发黑。 * 林知织回到自己房间时,侍女一脸懵。她完全不知道小公主刚才去了哪里,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林知织眨着眼睛,用公主美貌的皮囊摆出了个一问三不知的无辜姿态。 随着仆人们为她换上那套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衣服,一动不动的林知织在思考。 没想到国王房间一行,除了地上滚落的人偶头以外,还有那几个情人的名字,最有价值的竟然是迫不得已和王后一起躲进的衣柜。 莉贝丝?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然而那满柜子逐渐疯狂的指甲印,还有出去前留下的近乎于怨毒的诅咒,这想必就是这次的厉鬼真身了。 她应当是一位少女,一位在宫廷里消失了的少女。 林知织没有贸然向那些仆人们打听莉贝丝的消息,生怕自己触发了什么厉鬼的秒杀机制。她转而谈起了另外几个陌生的名字:“说起来,不知道今晚的晚宴能不能见到沙曼达小姐,还有爱丽希小姐。我时不时能听到她们的名字,想着要不要今年为她们备一下生辰礼,认识一下。” 侍女不疑有它,笑着接话:“沙曼达小姐比小殿下就小一岁,不一直是好友吗?倒是爱丽希小姐,今年才13岁,送礼可以送漂亮的裙子,珠宝还是太早了。” 林知织面上笑了起来,敲着自己的头:“我怎么会把沙曼达忘了,日子过得越发迷糊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她。” 沙曼达,爱丽希,这都是国王书信里,他称呼过小甜心小宝贝的那些小情人名字。结果这些小情人的年龄一个赛一个的小。 国王,有恋幼癖啊。他对小公主的偏宠,有几分父爱还真不好说。 林知织以此推测,那位长时间待在国王衣柜里的莉贝丝,估计年龄也不大。 等到林知织终于换好了这层层叠叠的蛋糕塔长裙,侍女搀扶着她,叮嘱道:“小殿下在晚宴上可千万不能喝太多水,也不能吃太多东西,就拿杯红酒在手上。” 林知织感受着这窒息的束腰,有些喘不过气:“知,知道了。晚宴什么时候开始?我还要穿多久?” “快了快了。王族当然要矜持点,等其他贵族们先到,再过两刻钟,小殿下就可以出场了。”侍女估算着时间,听的林知织难得想翻白眼。 早知道就不特别指定,一定要好看庄重繁丽的衣服了。美丽果然是有代价的,越好看的衣服穿起来越麻烦越窒息,公主的长裙尤为如此。 与此同时,另一边换好了衣服的大王子,也在房间消磨着时间。 国王就在此时前来,他挥手,让其他仆人们都退下:“你们先离开,我有事要和我的儿子说。” 大王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国王支走了所有人,心里有点不安。他刚想请辞,国王却拉着他的手,声音低不可闻:“关于扮演,我有件事要跟你建议一下。” 身为乙方要在这里扮演角色,毫无疑问,只有签署人才能知道。大王子因此稍稍放下了心,却仍然忍不住怀疑国王之前消失的那一段时间。 他耐着性子,想着听完就立刻走。 就这么一个耽误的功夫,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国王语重心长,淳淳教诲:“你演的不够好,一点都不像一国王子,根本不适合这个角色。就像之前那个扮演国王的人一样,他都不适合当国王,主人才用我换掉了他。” 大王子听到这里,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下意识的想要疾步跑向门口。国王死死拉住他,力气大得出奇:“你不适合,还是让我们来演! 别急,轮到你了。” 大王子惊恐回头,他的瞳孔骤然放大,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等人高的木偶。木偶有着满脸的大胡子,眼睛却僵硬而恶毒,嘴唇开合着—— “莉贝丝要我向您问好,然后,她要换演员了。” 咔哒,王子的头被木偶摘了下来,木偶将他的头如同抱一个西瓜一样抱在怀里,手从头颈缺口处伸进去,挖出了里面的脑子,随意抛出,粉粉白白流了一地。 代表王子的那个迷你小玩偶也从桌上摔了下来,头咕噜咕噜地滚在地上。 灯光映着两人的影子,它终于掏空了脑浆,又摆弄着无头的尸身,钻进了他的腔子里,刨出那些最容易腐烂胀气的内脏。国王将王子的头在手上使劲摇了两下,然后重新装到了他的身子上。 大王子睁开眼睛,望向国王异常亲热:“父亲,我们去参加晚宴吧。像那些不合格的演员,通通剔除!”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我在宫廷里刷了10年的马桶。 等到晚宴开场了好一会儿,林知织才姗姗来迟。她顶着侍女精心打造的,时下最流行的妆造,一露面就吸引来了不少人。 国王与大王子随后就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笑眯眯的看着这盛宴。 碰杯敬酒时,林知织趁机将他们和自己翻到的那份贵族列表的名单一一对应,一时之间倒像只花蝴蝶在人群之中穿来穿去,半分不停。 第一支音乐奏起,音调逐渐拉高。淑女贵族们互相私语,说的双眼发亮,两腮发红。盛大的舞会开场不久,乐队刚刚开始热场,渐渐将气氛推热。 大公主与王后一起来的,看上去安静极了,没有王后的命令,她就坐在那里,呆呆的。 王后今日则穿了一件贴身的拖地黑裙,和场上其他淑女们的蛋糕裙截然不同。她妆容也改了许多,显得更加成熟而妩媚。加上着耳边坠的和手上戴着的那些宝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刚死了老公心情不错的美艳寡妇气质。 作为仅次于国王的宫廷第二人,王后随便晃晃手指,贵族们就争先恐面带着荣耀的上前问好,交谈,顺序退下。 只是半天时间未见,不再掩饰的王后展露了极其强势的操盘能力。大公主乖顺呆板,对每一个指令都无比听话。每一位贵族都与她谈笑风生,话语之间逐渐欣赏这位美丽动人的王后。 “这不是我的布尔琪吗?我最亲爱的小公主很少这样,到处和人攀谈呢。可真担心你累病自己。” 王后坐在国王身边,将所有人俯瞰在膝下,笑盈盈看着一刻都不得闲的林知织。上者从容优雅,下者奔波劳碌。 林知织穿着过紧的衣服,头上也戴着假发,做了个又高又厚的发型,忙到现在确实身子发虚。 可是面对对方的嘲笑,她不以为意。这点活算什么,没进副本前,她可是打工人!每个工作经验到了一年以上的成年打工人,都会自动学得被动技能——硬撑! 和996的日子,以及碰上调休,为了三天假期,连上14天班比起来。在合同里打工,除了有风险丢命以外,累还真不累! 再加上硬撑的被动技能,林知织自我感觉硬撑下去,还能把所有人都谈一遍,在舞会旋上几支舞,顺便整理出王国今年的工作报表。 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怨气,小公主在人群之中的速度更快了。 王后摇晃酒杯的动作一顿,不清楚自己故意出言贬低,想要激发对方的怒气。可那人怎么更精神了??? 舞会开场之后,林知织走马观花的把贵族们都聊了一遍。还真让她觉出了几个不对劲的。 等到舞会的气氛到了最热烈的时候,小提琴的声音又高又尖,乐师们的手指飞速转弹。激烈的音符跳动,大小号加了进来,曲调多了几分滑稽之意。 林知织已经找完了她想找的人。将大公爵和公爵之子两个人的名字记在心里,她很遗憾,这两个高度疑似乙方的人里仍然没有欧阳闵。 国王牵头举办的宴会,自然不只限于吃吃喝喝,互相聊天。 跳了两轮舞下来,贵族们都有些乏了,宫廷高价养着的杂耍团子也相继上场,里面的各类表演者身怀绝技,什么吐火吞刀,胸口碎大石,踩独轮车抛球。小丑驯兽师舞女应有尽有,博得淑女绅士们的笑声一片。 而宫廷杂耍团里,最有人气的,是个只有一米出头的侏儒。他长相丑陋,看脸是中年男人,可身高矮的出奇,如同几岁的幼儿。 那侏儒一张脸拉在那里,嘴角向下,并没有特殊的表演。 但作为专供贵族们取笑逗乐的人,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别人都觉得很好玩,很好笑。看着这侏儒不高兴模样都显得滑稽,国王哈哈大笑。 国王一笑,场上其他贵族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来一个来一个!矮子皮诺切,说话啊!” 人群起哄,侏儒更臭着张脸,死活不愿意开口。没过多久他就浑身一抖,脸一下子变白,嘴角也渗出了血迹,像是在忍受着某种痛苦。 林知织一眼就看出,这是人设崩坏的合同惩罚。她体验过轻度威力的,虽然还没有到吐血的地步,但那种从内部燃烧的痛苦异常鲜明,无法作假。 终于,侏儒在地上发疯,扭曲,阴暗的爬行,眼泪鼻涕齐飞:“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在那一瞬间,林知织身躯一抖,脑海之中自动播放起了:“哦洗海带哟~洗海带哟~” 欧阳闵!是你啊! 担心被王后发现,她转过头,和旁人窃窃私语了起来。和刚刚才搭上话的爱丽希随口说了两句最近心情不佳,懂事的小姑娘立刻出列道:“这个家伙用来解闷逗趣最是不错,恳请陛下将他赐给我。” 国王一看,是自己的小情人要个宫廷里养起来的侏儒。他随意挥挥手,准了。还附送打包了那个扑克牌表演的很好的魔术师。 在林知织的暗示下,爱丽希借口身体不适,带着欧阳闵先走了。 音乐适时切换,转为了小步圆舞曲。休息一会儿的贵族们再度上场,踢踢踏踏跳着舞。 * 欧阳闵如丧考妣的跟着前面那个漂亮又柔弱的小女孩 ,想不通自己怎么是这种天崩开场。 合同刚开始,满怀忐忑的他一睁眼,发现自己是宫廷里地位低下的侏儒,不仅路过的仆人都可以嘲笑两声,连同在杂耍团的伙伴也不怎么看重他。 他住在又小又破的杂物间,里面还放了一个和他相似的娃娃。 哇,房间太小了,藏都没地方藏。欧阳闵又不敢扔,生怕这娃娃自己回来了,被迫和娃娃同床共枕,小被同眠。 更倒霉的是试探了一天,到处找人对暗号,结果发现身边全是路人啊,被合同惩罚的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下午听说晚上有宴会,欧阳闵作为那些贵族们最乐意取笑的人气小丑,当仁不让,必须要去。 原以为是鬼潭魂穴,结果发现还不如撞鬼。 为什么真的把他当一个侏儒,还让他表演节目啊!他不自轻自贱就会被合同惩罚! 做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我不认输啊,混账!! 就在欧阳闵决定低头,开始搜肠刮肚准备讲笑话时。他再次吃到了这个身份的苦,被国王如同一个物件一般,转送给了一个小女孩。 欧阳闵心若死灰,跟着这个身上气质明显不熟的小女孩儿,如同无头游魂一般走着。他以为他会被带出宫殿,或许能触发到什么隐藏剧情,或者这个小女孩是一个签署人,想利用他什么的。 可是他们并没有往外面走去,反而往宫殿里面走去。走过幽静的宫道,两侧的窗外月光正好,洒满了大半个地上的碎玉。 小女孩走到一个正在赏月的少女背后,恭敬道:“小殿下,我把他带来了。” 欧阳闵豁然抬头,恍恍惚惚看向那道身影,,鼻尖一酸就要来个飞扑,再嚎嚎几句老大。 “爱丽希,我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正好你来了,试试我给你挑的这只手镯。”林知织转过身,没有先看欧阳,而是毫不心疼地退下了一只镶嵌着上等红宝石的手环,将其带到了爱丽希手上。 给完了办事的报酬,小姑娘红着脸收下了,主动告别回家。 林知织见她走远了,又确定其他人听不到这边的谈话,这才看着被困在一个中年落魄侏儒身体里的欧阳闵,啧啧称奇: “其他人我都不认识,完全可以无压力代入。现在看到自己认识的人在别人身体里面,还是有种很玄妙的感觉啊,特别不真实。” 她半蹲了下来,问道:“你过得怎么样?收集到了什么线索?你有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身份,一定有很重要的线索。” 欧阳闵愣住了:“这身份还是得天独厚?我在这里人人都能踹一脚,老大都演这种肤白貌美金发碧眼的标准公主,我却连个仆人身份都没混上……” 眼看着悲伤的侏儒,一哭脸就更丑了,又滑稽又搞笑。林知织绷住想笑的冲动,认真告诉他: “确实是得天独厚的身份。我确认了好几个签署人都是演王族或者贵族,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演侏儒的。” 她拇指和食指在一起搓动,开启了自己习惯性的小动作思考模式: “这是一个扮演类还原型合同。我们绝对不是随便安排的身份,每一个角色都和厉鬼形成的起因有牵扯。而一个小小的侏儒,却也要一个签署人来扮演。这个合理,非常合理。 因为我找遍了所有贵族谱系,确认了,无论是王庭之中,还是贵族里,都没有莉贝丝这个名字。 既不属于王族,也不属于贵族,所牵扯到的却全是这些高官显贵……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莉贝丝同样在宫廷里的地位属于一个供人取乐的玩意。你所扮演的身份填补的应当就是最后一块拼图,也是最重要的拼图了。” 林知织在认真分析,欧阳闵却悲从心起:“原来如此,但是吧,我这一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老大,所有人都是什么公主王子,混的惨一点的也是公爵和公爵之子。 我呢?我因为早上拉着舞女的袖子喊奇变偶不变,被他们排挤刷了一下午马桶啊!” 他哭哭啼啼, “我还手,合同就电我。电完之后他们更生气,又找新的马桶让我刷!如果不是晚上要我表演节目,我估计现在还在熬夜刷马桶!” 林知织难得觉得他确实惨,安慰地拍了拍侏儒的头,觉得这小脑袋手感还不错,正好再拍两下:“太惨了,不哭不哭。只能哭一会哦,交换完情报,我还有事找你做。” 欧阳闵只悲伤了一下,就迅速收拾心情,开始回忆—— “不过,莉贝丝。我在房间里唯一找出来的一本破烂日记上见过这个名字。说是,宫廷里的人偶师女儿。”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戏 月光格外偏爱这位金发的公主,毫不吝啬的将所有温润皎洁的颜色添在她的发间衣尾。林知织在空中比划嘀咕着,想到了房间里的那个娃娃。 她将自己思索的事告诉了欧阳闵,顺便分享了其他的一些线索。 * 而在那场仍然歌舞不歇的宴会上,一直负责盯梢的大公主突然拉了拉王后的衣袖,示意她林知织不见了。得知这个消息,王后唤来侍臣:“刚才除了小公主,还有谁出去了?” 记下了在林知织消失以后,其余离场人的名单后。王后侧耳倾听着乐声,判断出舞会已经到了后半场 ,已经不值得她再留下。 王后让侍臣退下,又向国王行了个礼。让大公主自由行动后,她独自找了个理由退场。一路行至拐角无人处,她唇角勾起,看向了面前那个皮囊不错的大公爵。 将这人单独留到最后聊,自然是认出来了。 大厅里的音乐依稀能听见,弹弹跳跳的音符你来我往,欢快地互相试探。上面的手抱臂同游,下面的脚你进我退。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阿尔德,你没有去挑战你的三级合同,反而出现在了一个一级合同里。怎么?看中了这个合同里的道具?” 王后微微前倾,笑意盎然:“加入我们,你想要的那种道具,陛下自然会赐给你。你又何必来闯呢?” 面对这成熟风情的美人近乎于投怀的举动,大公爵下意识仰起头避过王后的呼吸,举动之间难掩生疏戒备:“需要我提醒你们多少次,除了生性淡漠的陛下,没有谁会愿意接近你们这群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疯子?真让我失望啊,阿尔德。就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我们,我可仍然在我那些疯子同事面前说你的好话。不然你早就被狩猎了,还能让你在这些低级副本里面流窜?” 王后不以为意,轻笑一阵,本来轻快悠扬的语气忽而转为了哀伤,她的右手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却只摸到了满手冰凉的珠宝, “你还是不愿意加入我们。算了,我就当没在这个合同里见过你。阿尔德,我理解你,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总是愿意退一步。但你面对我就算了,对上其他几个,你好歹也装一个假装听话的样子。” 王后语调逐渐上扬,她转身,月光之下纤细起伏的身姿显得如此风姿绰约。树影重重,花影深深,她随手摘下一朵破败的花,步伐有些缓慢。 一直抱着居高临下游戏全场态度的王后,见过大公爵后,难得伤感了起来。 大公爵眯着眼睛,追了上去。不好大声喧哗,他拉住了王后的手臂,用力不小。借着这股力气,王后顺势摔到了大公爵的怀中。 两人滚落花丛,衣衫纠缠到一起,姿态亲密。然而不远处有仆人路过,不慎看到了这一幕,却只是低着头走得更快。 王后和大公爵都不意外人设没有崩塌,她主动抬起头凑近,大公爵也顺势拉下了自己的帽子,遮住了两人的脸庞,乍一看,像是在宫廷花草之中拥吻—— “你想告诉我什么?嗯?阿尔德,你总算有点良心,知道我对你够好了。记住,要把我和我们分开看。我和我们和陛下都是不同目的的,你没必要恨全部。” 大公爵不去看那双在此刻显得越发勾魂的眼睛,心里越发苦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仇恨面对这个女人完全行不通,她和他有着相似的经历,对方总是愿意照拂自己几分。 在心中回想着刚才那一场晚宴,他借着人设的掩饰,光明正大的在王后耳边私语:“我的那个儿子第一天就意外死了。我知道他死亡的前因后果,我亲眼看到了,杀人三条件之一……” 花丛摇动,远远路过的人或多或少都能看到这边的事。但所有的仆人都保持了沉默,还默契的为其打起了掩护。 毕竟王后和大公爵通奸这件事,二十年前就开始了。那时,连大王子都还没出生。 抽屉里散落的粉红色信件,截然不同的兄妹外貌,还有在国王纵容下出生的,那位外貌惊人美丽的小公主。国王视若珍宝,一切有关小公主的事物皆亲力亲为。 大公爵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后,王后若有所思:“我以前虽然有过猜测,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一直担心动手会招来反噬。现在有了你这些情报,我倒是可以试试,哼,给她弄个大麻烦。” 交换完了情报,王后伸手一推:“今晚这是个不错的夜晚,我收获到了两个信息。阿尔德,你别急着答题,留下来,我准备了一出好戏,想邀请一个熟人看。” 两人本就是假装亲热,大公爵将帽子戴好,本想直接离去,闻言又好奇的回头:“能让你大费周折导一出戏,是和那位小公主有关的吗?恕我直言,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有点像……” 王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用手拨了一下自己耳后的发丝:“是像,但她不敬陛下,和你一样的可恨。我能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放你一马,但她不行。 她怎敢拥有着和陛下的相似处,却对陛下毫无尊敬之心!” 王后目光森寒:“这位小队长还在为了通关努力,在舞会上把伯爵家的小姐和宫廷里养的侏儒约了出去。就让她去查吧,拼尽全力的奋斗。等她回来,我亲自导一出送她落幕的戏。” 明月旁边的乌云飘过,遮蔽了半个月亮。王宫外面的走廊本来就灯火不足,现在更是暗上了三分。 大公爵没说话,他和王后的关系本就微妙。只是看着对方纤瘦却挺直的背部,内心颇有些感慨:“谁送谁落幕还不一定呢。那毕竟是和那位陛下相似的人。只要和那位陛下相关,一切皆有可能。” 就在这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大公爵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回头,意外发现身后空荡荡一片。 什么都没有,只有偶尔泄露过来的音符。低低转转,又要换曲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侍从 同一座王宫 ,同样的月光流转。舞会上的音乐切换成了华尔兹,逐渐缓慢而悠扬的曲调收着场。 大公主懵懵懂懂地坐在一边,所见之处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朦胧看不清。国王和大王子在说着话,喝着酒,脸上都是开怀的表情。舞池里的人影散尽,只有最后几个还在难舍难分。 有侍从过来和她说了什么,依稀是回寝的意思。大公主像是踩在钢丝上,摇摇晃晃又不敢掉以轻心。 回望所有记忆,大公主记得最清楚的是走廊上相遇的那位王后的脸。她端着蜡烛,缓步前进,如此美丽,如此吸引人的目光。她湖蓝色的眼睛里面像是含着所有的温柔,浅浅笑着。 这眼睛确实好看,像是会说话一样。大公主忍不住和王后对视,不知不觉天地之间只剩那双温柔而灵动的湖蓝色双眸了:“看着我的眼睛,记住我的话—— 他是你的同伴,没有对我展露敌对之意。所以他不是我的敌人,也是我的同伴,以此可知,你也是我的同伴。” “他没有我聪明,如果你听他的,那不妨更听我的。我会保护你,而其他的一切你都不必理会,可听可看,不可信。” 大公主恍惚点了点头,眼前蒙上了那层纱,耳朵里塞上了棉花。她像在梦里,却又能绝对服从王后的每一个指令。 可惜一场舞会还没有结束,王后就独自一人离去。只剩下大公主她跟着侍从走在回宫的狭长宫道上。 墙上的窗户一扇接着一扇,月光没有半点温柔,而是死白死白的,这让走廊像是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 侍从低着头,嘴里好像在嚼着什么,像是脆骨一样的咯哒作响。 “咯哒……咯哒…咯哒……”他的腮帮子鼓动着。 大公主心里莫名泛起了一种恐慌。但又有另一种力量影响着他,让她安定下来,告诉她不会有事的,因为她那位强大而聪明的同伴会保护她。 窗户一扇接着一扇;侍从一个接着一个;月亮接着一轮又一轮。走不完的走廊,越来越多的侍从,还有每一扇窗户,都带着月亮。 “咯哒……”好几个侍从嚼着,腮帮子不停鼓动,声音脆而响。大公主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一眼,她究竟走了多长的路,怎么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卧室。 可是身后也是一模一样的路,一扇接一扇的窗户,还有惨白的月亮,以及很多很多的侍从,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低着头,嚼着东西。 大公主潜意识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叫嚣,她的身子已经忍不住开始发抖。可是没关系,那位强大而又聪明的同伴会来救她的。她找的可是一起从上一个合同里活下来的生死战友。 她双腿发着颤接着走,越来越多的黑衣侍从跟在她的后面,走在她的前面。月光映照着他们的半张脸,脸颊蠕动着在嚼着什么。 “咯哒……咯哒…咯哒…” 大公主莫名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野狼扮成外婆骗小孩开了门,晚上躺在床上,大女儿就听到外婆在吃东西,声音很脆。 大女儿问:“外婆,你在吃什么啊?” 野狼含糊答道:“在吃脆萝卜。” 只有几岁的女孩听得很馋,连忙说道:“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野狼被磨的没办法,就给了小女孩一根。可小女孩放在嘴里只尝到了又软又腥的味道,咬下去到是软软脆脆的,再咬几口,血呼呼,糯叽叽。她爬起来,借着月光一看。 那是半岁弟弟的小手指,已经被她啃了好几口。 月光惨白,可大公主借着月光,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些侍从在吃什么。她的精神逐渐崩坏,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在她心里不住的盘旋。眼泪不知何时流了下来,大公主颤颤巍巍地问—— “你们,在吃什么?” 咯哒声消失了,所有侍从都停了下来。大公主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们,发现不知何时,到处都是这些侍从。 他们一句话不说,也不吃东西了。一直低着头,大公主只能看到半张脸。而那半张脸现在一动不动,所有人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你们在吃什么!本公主命令你们告诉我!”大公主大叫着,却不敢去接近那些侍从,她没有胆量拨开这些人,恐惧和害怕也和另一股逼着她重新回到那朦胧状态的力量相斗。 大脑像是撕裂成两个,意识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接受不了的大公主手臂乱打,像个疯子一样。她被重重侍从包围着,明明这么多人,可只有她一个人在发声,在咆哮,在尖叫。 侍从们缓缓逼近,越走越近。直到最前面的被大公主一巴掌扇中,而一直都处于混乱和呆滞两种状态中的大公主安静了下来,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掌。 她,只拍到了半张脸。半截鼻子的上面好像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她流下眼泪,大叫:“滚!别过来!求求你们了!别过来!!!” 她又扇了一巴掌,这次是实感,实打实的一张脸。大公主猛然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张清秀的脸—— “二殿下!您怎么了?回到寝宫后就摔在地上滚来滚去,又哭又闹,仆好不容易才将您唤醒。” 四周是华贵的装饰,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大公主倒在湿漉漉的地上,看着头顶略微显得有些刺眼的灯光,再度确认这是她在这里已经住了一天一夜的公主房。 她像是做了一个噩梦,在最恐怖的时候终于被仆人唤醒了,有一种再世为人的喜极而泣的感觉。 而那极度的惊恐也冲破了王后的那双眼睛,大公主一边啜泣,一边终于想起。上个合同只活下来了两个人,从来都只有她和大王子,哪里来的第3人? 怀着某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王后的怨恨,大公主环视四周,准备去找大王子时,她看到了自己那个坐在镜子前的小玩偶。 做工精致的玩偶只剩下了一半,剩下半边不翼而飞,半截塞着棉花的腿搭在桌上。撕裂的布料边缘整齐一致,明显是被人为剪开的。 大公主正在疑惑谁会剪了那个诡异又带点恐怖的娃娃,猜测是不是合同给的提示,或者剧情有了新的进展。她想起身去看,却摔了一跤。 这时,剧烈的疼痛才传遍全身。大公主痛的在地上哀嚎,手指抓着地毯,扭曲的不成样子。 她急切往下看,看到了自己右腿已经消失,左腿只剩半截,白灿灿的骨头渣从肉中探出头来,血流了一地。 侍从伸手抠着大公主断腿膝盖处的骨头,用力一掰,捏着那混着血丝和鲜肉的半截骨头,塞入口中。 “咯哒…咯哒……咯哒…” 他露出的半张脸一动一动,含糊不清的回道:“我们在吃你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加油! 隔着好几道门,大王子抬起头,眼中是赤/裸/裸的兴奋。终于,他能感受到,感受到玩偶滚动,它们之中,又一个熟悉的演员被放了下来。 就像父亲说的一样,那些擅自闯入的人,迟早会消失,被莉贝丝厌弃换掉。 就如同…… 等到一支蜡烛燃尽。门开了,大公主裙摆带着红色的痕迹,怯怯看着他:“兄长……” 灯光暗去,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从门缝泄出。周围的仆人退下,不敢去听这要命的声音。拜大王子门口无人敢过的缘由,林知织脱了足足有六厘米的高跟鞋,赤脚踩在走廊上,悄无声息。 欧阳闵还不到她的腰间,迈着小短腿跟着。 公主和侏儒行走在没有灯火的宫廷走廊上,怪异而又合理。她一手拎着裙子,一手挂着鞋,从王子门前过,语气嘲弄:“恋幼僻的国王,背德的兄妹,出轨半生的王后,私下残忍的小公主。就算是再跌宕起伏的木偶戏,也编排不出这样的剧情。所有人都烂到了泥地里,没有一个好的。” 跑得相当费劲的小矮子提醒:“我可什么都没有。那些繁华权势金银和烂肉腐泥都是你们的。” 小公主喟叹一声:“是啊,所以你除了那些旁人的白眼冷淡,几乎没遇上其他事。宫里都死一片了。” 提到死去的签署人,林知织情绪不太高:“果然,有一个死亡条件是房间里和我们相对应的娃娃损坏。” 欧阳闵瞧了瞧左右比他高太多的那些花盆摆设,思维不由回到了月下谈心时,交换情报异常匆忙,因为林知织说有事。 彼时舞会还未结束,小公主扶了扶自己厚重的假发,眼睛在月下含着光: “我原本是想让你帮我一把,趁那个大公主落单的时候,打晕了搜下她房间,找找其他的线索。但现在她被我跟你说的那个王后控制了,已是心头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飞出来绊我一下。 ” 侏儒刚点了下头,就被一把捞起。 她带着欧阳闵,侧耳倾听着舞会还没有结束,遮遮掩掩又是绕路又是躲人。最终摸进了大公主的房间。在大公主房间里找到了一些东西,还有金发蓝眼穿着睡裙模样的娃娃。 看着自己的娃娃,林知织意义不明地笑了:“怪不得她们来这么晚,原来也绕道去了我房间。也是,我设下的那些小门锁,拦不住王后呢。 怎么参加个宴会,吃吃饭,跳跳舞,赏赏节目而已。大家都有这么多的事做,反倒是我最先到。” “幸好她们还不知道这条杀人规则,我险些丧命啊。”林知织说得轻描淡写,语气平静,她抄起桌上的小剪子,将大公主的娃娃剪开,“这位大公主确实是个祸害,已经妨了我一次。我也找不到解除控制的方法,当杀则杀。” 她扔下剪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叮嘱欧阳闵:“国王和大王子今天一起赴宴也很奇怪,而且也晚到了。你避着他们两个走。” * 欧阳闵想着那几个人的名字,还有林知织搬碎给他补的课,难得认同起来自己是轻松的了。 和林知织成功接上头后,从舞会离开的这两个小时,他已经补习了这一天发生的种种事宜。 奇怪王后,丧命国王又复生,衣柜里的秘密,王族狗血的一大家子,还有莉贝丝。交换完情报,顺便一起杀了大公主,又蹲着听大公主和大王子的墙角,收获了大王子似乎也不知不觉嘎了的事情。 走在幽暗的廊道,全程参与了这场混乱舞会的欧阳闵才梳理好思绪。 “我有些不明白,老大,你怎么笃定毁掉房间里的娃娃就会杀死对应的人啊?” “因为莉贝丝是人偶师的女儿。” 林知织不咸不淡道,只觉得脚跟痛的要命。脱鞋就是因为她从舞会开始一刻不歇,磨得脚侧出血了。 “这还得感谢你提供的消息,让前面的很多事情都串上了,我这才临时改了主意。”林知织放下提裙的手,拍了拍欧阳闵的头。 她原本是想稳打稳扎,最起码留上三天,一点点调查。 可当看到王后身边的大公主时,林知织当机立断,意识到王后那种控制人的能力似乎毫无上限,在这种合同里,这能力对人简直是乱杀,时间越拖得久越对自己不利。 今日是大公主,明日就要再添一个公爵,后日便是欧阳闵要跳起来给她一刀了。 就是没有后面两人,光是一个大公主,已经是无限的麻烦了。 所以她才连轴端着酒杯到处认脸,和贵族们谈笑着暗示一同离场后,这才敢冒着暴露欧阳闵身份的风险,火速接头,听取情报,分析完毕,改变计划,跑,杀人,抽身,路过现场了解后续。 现在除了针对王后和继续调查剧情以外,林知织暂时没有了其他的事。欧阳闵是终于有空理清楚了思绪,她又何尝不是能松了一口气—— “开始我是半信半疑,不太相信不吃饭会死,直到国王重新出现。 之前是有人藏在他身体里那种拙劣的模仿感,再次出现之后,他给我的感觉他就是国王,原本的那个模仿的人已经消失了。” “后面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不吃饭也会死,这也太无厘头了。那些菜还又油又腻,就是一滩烂成水油混合物的肉。怎么,这是一个猎奇吃播的合同吗?” 林知织扔下了这段话,意味深长:“还有,我们死后,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些角色,像是换了个内芯儿,它们比我们更像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尽职尽责的出演。再结合莉贝丝的人偶师之女的身份,你会想到什么?” 欧阳闵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幽长的走廊。他难得有些发愣,喃喃道:“就像是在换个比我们更像的演员… 我们像是在出演一场戏,随时可以被更换。她是人偶师,人偶师,要排的戏,也只会是人偶戏……” 林知织冷漠接话:“关节发锈的人偶每天都要上油,不肯上油的人偶就会被换掉。我只能想到这个,来解释为什么我们不吃饭就会死。” “同理。”林知织扶着墙摸了一下自己的脚侧,看着指尖的血色,冲着欧阳闵扬了扬手。 这次侏儒反应很快,下意识脱口而出:“可我们会出血,但我们又和自己长得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们的真身,不是这具壳子!这壳子只是角色的外貌,我们的真身是木偶,是那个娃娃,伤害娃娃就等于在伤害我们自己本身!” “孺子可教。”林知织放下手,将自己从大公主房间里夺回来的小公主娃娃递给了欧阳闵,“如果你听懂了,你明白我要你做的事了吗?” 侏儒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没有勇气去接:“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啊,光是听老大你的描述,我就觉得王后很不好惹。她肯定一眼看穿我的内心,顺便来一套洗脑控制。又不是像李大力那样好糊弄的傻子,不会相信我的。” 林知织莫名其妙,敲了一下他脑袋:“你在想什么?我可是把性命交到你手上了,我会让你带着我性命投奔敌人??? 老实听好,那王后的进度不比我们差。她快要结束这个合同时,肯定会给我安排一出意外戏,她天生跟我有点不对付,我是有其他的计划,以防万一,留个后手。你且附耳过来……” 欧阳闵越听脸色越难看,一张皱在一起的脸庞都快成苦瓜了:“老大,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林知织忍痛将高跟鞋穿上,笑道:“你要相信自己,你就是最棒的欧阳,加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蜡烛 长夜漫漫,不知掩盖了多少事情。 王后领着大公爵,这两人都不是该出现在这张等级合同里的人。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下手中掌握的情报,就分析的和林知织大差不差。 因林知织离开舞会时,安排了还有不少贵族同时退场了。王后一时抓不到她要找谁。 抓不到就抓不到,对方自然会跳出来。王后看穿了这是林知织故布疑阵,也没放在心上,回头就约大公爵去喝茶。 香气袅袅,大公爵喝了人家的红茶,也不好一直装糊涂。回忆着那小公主打着团扇和他交谈时的言语,他道:“夫人,我觉得这小公主不过只是一个庸人,您又何必放在心上。” 王后看大公爵这副轻视的模样,心里有些恼:“她可不是那些消耗品,我说过,她有几分像陛下。你如此看轻她 ,也算是看轻陛下了。” 大公爵呷了一口茶,直言不讳:“无论心里怎么想,我从来都没有看清你们那位陛下。反倒是夫人,你先看轻了你们的那位陛下,竟然还能坐在这里安稳喝茶。” 王后还想说什么,无非只是那小公主没队友,过于年轻,又很明显才经历一张合同,相当稚嫩。她正要说这些话,却悚然一惊。 那位陛下从新手合同开始,就没翻过船。 接受了大公爵隐晦的提醒,王后匆匆去查看自己的几个布置,不久就脸色铁青的回来:“好手段啊,大公主死了。她离开我的视线两个小时,我离开大公主到现在也就一个小时。她就已经杀了我的棋子。如果不是阿尔德提醒,我怕是明日才能发现!” 就像林知织通过细节动作语气察觉出国王体内换了个芯,王后也发现了匆匆开门,面色潮红的大公主,压根就不是被她控制的那个糊涂蛋了。 坐在大公爵的对面,王后更多的是在认识的人面前丢脸的恼怒,并没有多少失去大公主这个帮手的害怕。 不对,被她控制,去林知织房间趟雷拿线索全心全意奉献导致最终被记上丢命的大公主,在她眼里只是炮灰罢了,根本算不上帮手。大公爵也自然知道这一点,即使喝茶也低垂着双眼,坚决不肯看着美丽的王后一眼。 “失策了,之前担心娃娃有诡,没有收在身边,而是放到了那个棋子的手上。现在棋子碎了,娃娃也不见了,阿尔德,你告诉我的杀人规则用不上了。” 王后有些心烦的加了一块糖块,银制的勺子在红茶里搅动,由慢变快, “计划有变,重新布置。我怀疑我们的小队长找到队友了,不能按原来的手段徐徐图之,需要我加快节奏了。可怜我孤身闯合同,好不容易有个帮手又被摁死了。” 面对王后的抱怨,大公爵姿态闲适。他靠在椅背上,将食指竖在唇边晃了晃:“谋划落空是你的事,可别话里话外暗示需要助力了,我只是个看戏的。” “哎,阿尔德,你真是头养不熟的狼。连我的忙都不帮。”王后放缓速度,收敛起了担心焦躁的表情。 她默默端起红茶,尝了口:“都不帮我,那我就只能劝劝他们浪子回头了。” 同一时间点,另一边的林知织在带着欧阳闵狂飙。 真正意义上的狂飙。 整座宫廷里,小公主带着侏儒,轻车熟路地绕路躲避仆人,防止被目击后判定为人设崩坏。 自从她辛苦摸出了三条杀人规则后,如同盲人复明,看清了许多事,行动大胆不少。 只是再怎么隐蔽,走遍所有能走的地方,人多眼杂,他们还是受了几个不轻不重的惩罚。 到了下半夜,始终没有其他的动静,林知织身体疲累至极,精神上也昏昏欲睡。她找了个水池捞了把冷水,说了什么,欧阳闵没听清。 等冰透骨髓的水珠扑上脸时,林知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王后还没来,这是把我当鹰熬了啊。再撑一会,再撑会,天亮之前必有异动。” 欧阳闵也很累,累瘫了:“刷马桶是我进合同以来干过最轻松的活。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到防范设计敌人身上了。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老祖宗诚不欺我。” 就在两个人稍坐休息的时候,几乎同时一颤。来自合同的提醒人设崩坏,让欧阳闵迅速起身扮起了傻子跳舞,林知织放下了自己架在水池石边的腿,转身含笑看这傻子跳舞。 一直是不痛不痒的小惩罚,而没有上升到更严重的人设崩坏惩罚。多亏了这套立体触发伪装机制,没有感觉时横行霸道,一被提醒立刻装乖。 找过来的仆人眼神混沌了一下,忘掉了刚才看的怪异一幕。他恭敬低头对着那优雅的小公主道:“小殿下,国王陛下要您立刻过去。” 林知织起身,仪态挑不出错:“知道了,我这就去。矮子皮诺切,你先回自己的房间,别以为攀上了爱丽希,就可以脱离王家了。” 欧阳闵一怔,低头应是。他正欲转身离去,却被仆人拦了下来:“不好意思,王后吩咐让你也去一趟。大公主夜里起了噩梦,需要疏解。” 这是是要把他们分开了,林知织脸色微变,想要争取:“宫廷里还养着其他小丑,爱丽希也得了一个擅长玩扑克牌的魔术师,不如让他去。深更半夜,一个侏儒怎么疏解姐姐的情绪?” 仆人有些惶恐,想起了至高无上的国王异常宠爱这位小公主,他松口:“好吧,那仆去回禀王后。” 林知织这才放下心来,她给欧阳闵使了个眼色,准备跟着仆人离开。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由远变近。王后散着发,捧着一支蜡烛从宫殿里走出。 她的微笑在蜡烛的火光之中,显得如此琢磨不定,而那双眼睛更是如梦似幻:“看着我的眼睛,听好了——布尔琪。你该遵从你的人设,想要独自去找国王;皮诺切。你不可抗拒王后的命令,我所问,你必答。” 因为场上有着外人,王后嘴角流出了血丝,可她的目光更加神秘莫测,温柔而多情。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醉死在这双眼里,甘心赴汤蹈火。 林知织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转头,同时摁住了欧阳闵自然想要看向来人的欲望。 面对没有和她目光交汇的两个人,王后手里捧着的那只蜡烛剧烈燃烧,几乎瞬时间就消耗掉了一大半。 面对几乎只剩底座的蜡烛,王后头次露出了真情实感的情绪,她心疼而坚定,不舍又大方。王后凑近眼神逐渐变得涣散的林知织,低语—— “我必须要杀死你们。小队长,你做的出乎我意料,估计还在新手合同获取了一件道具傍身。我有把握在这个合同打压住你,可你终究会在其他合同里再次取得第一名,解锁新手合同最后的馈赠。所以你必须死,即使消耗掉迷茫者指引……” “不管你给我安排了什么,又谋划了什么。止步于此吧,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死去,已是我最大的仁慈,亦是我全力以赴的尊重。” 王后叹息般离去,熄灭了那根只有一小节的蜡烛,示意侍从带林知织去见国王。 而一直站在很远的大公爵模糊看清了这边的事,也很意外。 他意外在迷茫者指引居然消耗了那么多。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了,大公爵认为林知织已经输了,不是输在头脑与细节,而是输在几个合同拉下来的道具以及能力上的差距。以及王后猝不及防的信息差下的偷袭。 迷茫者指引,在全公司都是排得上号的珍贵道具。名气随着王后本体的实力日益增长,在三级合同乃至更高都令人感到棘手。 王后收起了蜡烛模样的道具,感觉自己心抽抽的疼。大部分人都只知道这份消耗类道具能极强的增益她的控制能力,让她控制的概率从一半几乎增益到了100%,而道具本身却没什么消耗。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通过燃烧道具本身,让产生的气体隐秘挥发,照样能起到控制效果。只是这种方法完全取决于被控制者的精神强度,越强者蜡烛燃烧的越快,彻底燃烧完毕后该道具自动损毁。 正是因为如此,王后自从得到这个道具无往不利。就算能拿捏她的,也不敢随意对待,害怕她鱼死网破。在合同里碰到了,更是敬而远之,鲜少近身。 控制国王没有消耗,控制大公主也没有消耗。从得到道具一直走到如今的地步,林知织是第一个让蜡烛消耗了大半节的。 王后重重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痛得不行的小心脏。她闻到空气中有血腥味,如此浓郁。王后转头寻找,看到小公主裙角扬起,为了生存,拼尽全力奔跑了大半夜的脚侧血肉模糊。 王后知道这不服输又精力旺盛的小队长也有针对她的安排,但那又如何,她已经连底牌都翻出来了。 欧阳闵目光呆滞地跟上王后,和林知织走上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他的目光没有任何光亮,只有一片被控制心智后的麻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老大是不会死的 幽暗的城堡里,侍从带着身穿华服的小公主,去见王座上的国王。他们要从花园走向室内,在登上又高又长的螺旋式阶梯。 路程不短,一路鲜血淋漓。 林知织从门前的台阶拾级而上,蜿蜒出一条血滴路。黑沉沉的宫门像是巨兽张大的嘴巴,将两人吞没。 而灯火通明的王后寝殿,大公爵谨慎地坐在王后的对面。见识过了那传说中的迷茫者的指引,他的态度更加友善了。 所有的仆人都在门外等候,不被允许进来。 “乖,告诉我。你们有什么线索?”王后轻轻摇着香扇,抚摸着未被点燃的蜡烛。 侏儒跪在厚软的地毯上,膝盖不痛,只是折辱看不起他:“我知道莉贝丝是人偶师的女儿,三大杀人规则之一的不可不吃饭便是人偶需要上油。我们只是灵魂容纳在这副外壳中,真身是对应的娃娃,需要小心保管。 老大还猜测,最后一条杀人规则便是内芯被换掉的,会反过手来寻找机会猎杀我们,她将其称之为鬼偶。目前的鬼偶有国王,大王子,大公主。公爵和公爵之子接触不多,暂定。” 王后的眼里泛起笑意:“真是聪明的孩子啊。也难为她东奔西跑,分析的这么全面。那剧情呢?你们又知道多少?” 跪在地上的侏儒身体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他潜意识反抗着说出这些好不容易才换来的东西。然而这种反抗并没有什么用。 “国王恋幼,王后出轨。莉贝丝被国王猥亵过,王后,大公主和大王子,包括小公主都有可能知道,但是选择了沉默。小公主伪善,热衷残杀可爱的事物,也有可能对能被国王看上的莉贝丝出手加以伤害。 不仅如此,第一条正式提到她身份的线索是人偶师的女儿,老大说,人偶师是我们下一步想要寻找的目标。” 执扇的手停了,王后若有所思:“和我这边的一些事情对上了,果然。 下一个问题,你们老大,也就是那个小队长叫什么名字?本名。” “林知织。” “林知知?”王后在齿间重复了一遍,下意识轻笑出声,“我们亲爱的布尔琪小公主有一个很童真的名字呢?” 欧阳闵并不知道她听错了,王后也懒得追问。在她眼里,林知织是个已经死去的关紧要的小卒子,问名只是一时兴起,权当以后笑谈的资本。 “那你们布置的后手是什么?说来听听。”王后换了一个姿势,慵懒地半靠在椅垫上,拿扇的手半垂,安逸而自信。 跪在地上的欧阳闵神色恍惚:“老大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有风险,就把它交给我了。说只要它不坏,事情就有转机。” 侏儒将藏在怀里的娃娃拿了出来 。那娃娃有着一头金发,穿着挂满蝴蝶结的睡裙,姿态懵懂而无辜,赫然是照着布尔维琪. 维伦斯小公主的样子做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拿到相似的娃娃就等于掌控了对应那个人的生死。 “把它给我。”王后看清是什么之后,笑意更加明显。她走下来,伸出了手,示意欧阳闵交出来。 王后永远能如愿以偿。 她拿到手后,打量这个做工精致的棉花娃娃,手指抚摸过发丝与蕾丝花边,翻到背后一看时。她眼神里流露出了欣赏与微妙的遗憾:“后背出现裂缝了,我们的小公主死了。” 大公爵不知为何也叹了一口气,但是很快收敛好情绪。 跪在地上的欧阳闵无法理解耳边滚动的话,死了,小公主死了。小公主不是老大扮演的角色吗?老大死了? 他目光注视着地面,一片浆糊的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 * “从始至今,都是你主动巴着我,让我心里挺没底的。我一直信奉,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仅仅只是因为我是新手合同里最聪明的,你就需要这样低声下气巴着我吗?” 周围的一切色调压抑至极,只有那背对着他的少女在说着什么,絮絮叨叨, “无所谓了,那个王后的手段超乎我的想象。大公主就这样糊涂送了命,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心思来历,我也决定赌在你身上了。” 好多好多的血,流在地上,像是岩浆一般,几乎要烫伤他。 混乱之中,似乎是他的手在抖:“老大,你别动。” “嘶——你一定要记得,这是最后的筹码了。你输了,我们两个一起赔光本。” 金色的长发在他的面前,她背对着他,一遍遍的叮嘱着。欧阳闵神色恍惚,和这金发碧眼的纯真容颜比起来,他眼前浮现的,却是周家大厅里,对面女孩儿扬起的脸,下巴处的那颗痣。 林知织下巴有颗痣,在那个位置既不好看,也不显眼。以前上班时有同事跟她分享遮瑕的好物,于是难得画点淡妆时,她也会将那颗痣抹去。 谁都没关心过那颗痣,连她自己都不关心。 欧阳闵回想着那颗不太明显的,下巴右下侧的那颗痣,语气有些哽咽:“老大,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小闵,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女人弹了一下烟灰,吐出一口白圈,语气轻描淡写。烟雾缭绕之间,随着她的话语,下巴那颗不太起眼的小痣摇晃。 欧阳闵仰着头,扒在床边的栏杆上,目光一直随着那颗不停动的小痣移动。 他记得之前还在那个味道很难闻的,到处都是白色和蓝色的地方住。头发很稀疏的老爷爷摇了摇头,他就从那里搬回了家。 在家里住了好久,欧阳女士有时很忙,有时很闲。她给他买了个小书包,让他坐在教室看着黑板。 老师读着新生入学的名单,能轻而易举解读出每个学生的名字含义。 “闵?亦作悯,忧伤,病困,凶丧之意。欧阳闵这么健康的小孩子,那里像闵字呀。我听说有些地方会给孩子取一些贱/名,这样孩子好养活。” 可是欧阳女士不会撒谎,叼着烟翻着书,很不耐烦:“小闵,你就是不好养活。我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在做心理建设,名也命也。” 于是欧阳闵哭着跑回房间,一边觉得母亲单独抚养自己很辛苦,一边又伤心她不会说话,直来直往,竟真的打算等他去死。 他发誓要不理最伤人心的欧阳女士了,永远永远的不理。 “出来吃饭!” “哦。” 可是欧阳女士有很多钱,还会买汉堡,然后凶巴巴的主动叫他吃饭。欧阳闵含着泪,连吃带喝。 欧阳女士又点了根烟,她的烟瘾越来越大。抽完以后她说去上个厕所,欧阳闵吃着满嘴油,头也没抬。 结果去上厕所的欧阳女士把家里变成了凶宅现场。 她被装进了警察带来的袋子里,他们摸着欧阳闵的脑袋,叹息:“好可怜的孩子哦,当妈的是怎么忍心抛下这么小的孩子,选择了这种方式自杀。” 欧阳闵一直觉得不太喜欢他的欧阳女士很高很大,他小时候仰起头,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她的下巴。 可现在妈妈很小,小的一个袋子就能装下。 她留给欧阳闵的,是物质和一个在前20年相当健康的身体。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层雾,欧阳闵怎么看也看不清她,甚至记忆都在逐渐模糊淡忘。 后来他有了很多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有段时间,他看着电视剧电影打发着日子。 一部很火的宫斗剧里,身为反派的皇后下线时,跪在地上质问着皇帝,诉说着自己多年的委屈。 电视剧里的皇后哭着,喊着,涕泪齐下:“我抱着他的尸体,去求满天神佛。要索就索我的命,别索我儿子的命啊!”* 大约是那个崩溃哭泣的表情很扭曲,旁边人笑了起来,欧阳闵却不知不觉落下了泪,越流越凶。 他快忘了母亲,只记得那支烟,还有烟气背后的欧阳女士,对他说:“小闵,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 最初只是因为一颗相似的痣,忍不住伸出援手。结果发现自找的老大还真有能力,一边防着他,一边信着他,但怎么也没抛下他。 从周家老宅到线下相见,从城堡的月下相逢到辗转追杀重订计划。见面的次数不多,却已经经历了,在别人眼里足以算得上生死之交的事。 杀完大公主后,他往地上一趴,累得跟头牛一样的喘。 小公主将侏儒扛在肩上,继续前进。欧阳闵视线中一颠一颠的地面上,月光将影子重叠。 而在那间密室,随后就是那个计划。 欧阳闵看着林知织背上的伤口,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像是回到了那个血腥而又压抑至极的卫生间。 过往的记忆碎片如同洪流一般来袭,他崩溃强调:“老大,你不会死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欧阳闵的眼泪来的猝不及防,林知织都愣住了:“你不要有这么大压力,压力越大越容易翻车。等等,先给我止血,拿布来啊。” “放轻松,放轻松,来,深呼吸,唉,对,然后吐气。你只要记住了,就不会有问题的。” “如果事态没有按照我们预料的走,那就……” 王后把玩着穿着睡裙的小公主娃娃,安心等待着四分五裂的那一刻。 跪在地上的侏儒混沌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清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谁说老大死了? 老大怎么可能死? 仅凭娃娃背后的裂缝吗? 可是玩偶上的那道裂缝,是他亲手划出来的啊,与鬼怪无关。 王后并没有料到欧阳闵会在这个时候挣脱影响。 极大的精神压力确实能够对抗精神控制,大公主就曾经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意识到被王后骗了。 然而她只是问了这个小侏儒几个问题,还没有命令他去死,哪里来的精神压力? 她悠闲坐回椅子上,将小公主娃娃抛在了桌上:“再等一会儿,等这个娃娃四分五裂,我们就完成最后的收尾,答题离开。” 王后还没来得及拿起团扇,就被一股大力撞倒在地。托她清场的福,在场也没其他人,侏儒殴打王后没被判定成人设崩坏。 大公爵的茶喷了出来,目光惊诧无比,赶紧站起来,企图拉开欧阳闵:“你疯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她背后的势力,可是……” “我管她是谁!!还想杀了老大,她就算是我的女神凌波丽打破二次元了,也拦不住我!”欧阳闵努力压着王后,去够被扔在桌上的娃娃。 一个侏儒再怎么发狠,也难以匹敌正常人。大公爵将他甩开,披头散发的王后头次失去了优雅,稳住身子后疯狂踹着滚落在地的欧阳闵。 欧阳闵蜷缩在一起,他的手摸索到了小公主娃娃背后的那道裂缝,发狠用力一抠,将伤口撕裂! 他笑得快意且嚣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了,老大是不会死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6.血肉苦弱【倒v开始】 林知织面前的门在缓缓打开, 国王惊喜的脸庞出现在了门后,带着隐秘的恶毒。 侍从抚胸行礼:“陛下,小殿下来了, 仆就先下去了。” 小公主懵懂的被国王拉进房中,这个动作算不上友好, 拉扯之间背后的皮肉撕得更开, 痛彻心扉。 然而被蒙上了眼, 塞住了耳,隔绝了一切知觉的她仍然无法从这场漫长的混沌之中挣脱出来。即使血肉撕裂,危难临头,林知织大脑只有一片黑暗,做不出半点反应。 王后那支蜡烛, 几乎都是为她而燃。 她看到房间里还有其他的仆人, 或是端着美酒或是举着鲜艳欲滴的葡萄。很明显,在小公主没来之前, 国王正在这里大吃大喝, 纵情享乐。一日不见, 那肚子越发圆滚。 林知织目光落在自己被国王攥着的那只手上, 像只飞错了地方的小鸟被藤蔓勒住,纤细的白羽从肥厚的蔓根探出头来, 用力至有点变形。 这应当也是痛的,骨裂断指之痛和血肉撕扯之痛不相上下。可是林知织疼的浑身发抖, 却仍然挣脱不开眼前的迷雾, 大脑完全无法处理看到的一切。 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 是国王呵斥着让所有侍从都退出房间。 所有人都有自己扮演的规则,他们有,它们也有。没有谁能够在观众还在场时就袒露本性, 这会让莉贝丝不高兴。 仆人们慌里慌张的收拾打翻的酒瓶和散落的果皮,动作并不慢,却仍然惹得国王不快。 他一脚踹在他们身上,呵斥着让他们滚远点。 于是这番混乱只争取了一点时间,随着最后一个人恭敬的向后退走,黄金色的大门缓缓关闭。 坐在沙发上的小公主望着那扇门,表情却从迷茫变得有些哀伤。她走进了国王的高塔,被丝绸和锦缎包裹着,却并没有迎来童话中的美好结局,而是瑟瑟发抖等待着死期。 林知织甚至不理解自己心里为什么有些颤动,因为这极致的恐惧和等待死亡的绝望,让王后的眼眸都变得模糊起来。她扭动着想从沙发上站起来,可大脑一阵刺痛,随后怀疑恐惧颤栗全都被抹去。 大门关到一半,林知织依旧在痴痴望着。 什么都无法组织起来的思维里,只有一句话在翻动着——还没输,还没输,还没输! 背后又痛了起来,甚至能听到类似纸张被黏黏糊糊撕开的声音,好像有无形的手,将她的背部生生扯成了两半。 鲜血浸湿了层层包裹的衣服,在整个背后晕染开来。因为大量的失血,林知织的脸色白的惊人,迷茫的眼睛却逐渐亮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伤口里翻滚着,尖角划过肉膜骨骼,造成二次创伤。那个东西滚着,在她背里,滚了三次。 正在关门的仆人动作一顿,他闻到了极其浓郁的血腥味。下意识抬头时,吓了个半死:“小殿下!您流血了!好多血!” 大量的失血和剧烈的疼痛,以及潜意识里的抗争与王后的眼眸一起交织,在林知织眼里,逐渐幻化变形。 她看着那个因为惊讶惶恐耽误了关门的侍从,却好像看到了一个侏儒用力扒开门,无声的冲她大吼着。声音延迟了好一会儿,才在耳边响起——“老大,在你肉里!谁也拿不走的!你肉里!” 林知织觉得自己不仅幻视还幻听了,她看见了一个侏儒,还听到了一个略微有些生涩的机械声—— “签署人林知织,使用道具[身份重骰], 交换目标,王后。 判定:并未处于鬼怪追杀中,道具正常生效。” 背后血肉之中终于消失了,那种异物感。 林知织失去意识前,回忆中出现了那昏暗的房间。 自己正咬着一块布,让身后的人将自己的后背划开。 “这是我最后的底牌,第一名获得的特殊道具。我不知道王后还有什么后手,我担心她。我没有帮手才能让她慢慢料理,杀了大公主后,她必视我如眼中钉。慢则天亮,快则夜初,她一定会动手。” 林知织原本将道具设定的是自己亲自转动,后来便改成了转动三圈自动触发。 “埋得深一点,嘶——要拿出来时很麻烦,左扭右扭才能挖出来。” 她听到她在说话,声音低沉含糊,夹杂着时不时的抽气声。 背后的人手都在抖,说话时都带着哭腔了—— “老大,这样你也撑不了多久,伤口太大了。” 林知织面对这个问题,无论第几次都是回答一模一样的:“如果她不动手,我就直接使用。做两个备份,你拿娃娃,娃娃本体相应,遇事不对,你自己看着挖,别一下子把我弄死了就行。” “不过在我的计划里,是王后起了贪心,亲自来找。想要道具也好,想逼我去死也好,他们总归是要伤害我的。” “我要把我最大的底牌藏进我的伤口里,谁想要撕裂我,就要做好被我血肉里藏着的匕首猛刺一刀的准备。” 感受着每一次动作时尖角滑动时的痛感,林知织开玩笑安抚欧阳闵: “欧阳,你听过美人鱼这个童话故事吗?小美人鱼为了去见王子,和女巫交换,每走一步就如同走在刀尖上。 我现在好歹也是个小公主,就让我也活剐自己,来赌个万一。” 埋下骰子,林知织用束腰用力地勒紧了皮肉,伤口被挤压黏合。她又穿上了层层叠叠的衣服。为掩盖身上的血味,她再度踏上了那双磨脚的高跟鞋,争分夺秒的在宫廷里穿行。 “不同角度看到的事情是不同的,这是我最后用小公主这个身份了。” 林知织还并不知道王后的后手是什么,但她心里很平静,因为她已经竭尽全力了。只等待着尘埃落定,看究竟是王后倒牌还是被将军。 直到精疲力尽之际,在花园水池边的小公主躬身捧了一把冷水,往脸上一扑时,林知织喃喃自语—— “要么是最后一夜的公主,要么让我睁开眼睛,加冕为后。” * 所有的思维远去,俯瞰着整片宫廷。林知织第一次从外人的角度看这具她用了两天的外壳。 当真是标准的公主外貌,金发蓝眼肤白貌美,好一派楚楚动人。 只是这小公主狼狈地坐在染血的沙发上,眼神惊愕至极。她抬起头,尖叫:“你有身份互换这么稀有克制的道具!你又是什么时候用的!道具必须在你身上才可以触发啊!你怎么可能还有理智使用!” 林知织来不及回答,再睁开眼,面前是明亮温暖的王后寝殿,和骤然拔高的视野。 察觉到王后骤然改变的气质,大公爵一动不动,脚下抱头的欧阳闵直接开始抱着大腿嚎啕大哭:“老大!老大!是你吗?!幸好,幸好及时!呜呜呜呜呜,老大!” 扶起一脸鼻涕一脸泪的欧阳闵,林知织边夸他边动作麻利地摁住满脸惊奇,没反应过来的的大公爵。她一抬下巴,神情倨傲: “你是等死还是直接答题退出,选个。”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7.世上最痛苦的事 上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正常人估计会被林知织这一套组合拳打到直接退出。大公爵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答题,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场面僵持住, 欧阳闵看眼林知织不太健康的脸色,麻利从地上爬起来。 “砰——” 他摔碎一个杯子, 捡了块最大的碎片, 就要往公爵的脖子上比划。 “你使用的道具应该有很强的后遗症,难以承受的代价才能换来绝无仅有的恩赐。极限保命类道具一般都会去半条命。” 大公爵没有挣脱林知织的压制, 只是抬手礼貌的制止欧阳闵对他生命的威胁动作, “我自认为自身还算是一个比较有用的人,这位女士不必急于将我送走。” 身份重骰的确要消耗50%的生命值,林知织精神与身体都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借着刚处理掉王后的余威来虚张声势。 感受着男人看似示弱的不抵抗, 林知织懒得去理这种绅士风度,对方不挣扎正好。 她向后伸手接过玻璃碎片, 顺手划开大公爵的脖子。鲜血渗了出来, 从指尖一路蜿蜒而下。大公爵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怔怔看着面前那双垂下的, 同样是湖蓝色, 但是波澜不兴的眼睛。 林知织察觉到自己过度疲惫, 手筋发不起力气, 整个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第一刀的伤口并不致命,她看着眼神错愕的男人, 眯起眼睛,再度举起了手中染血的玻璃片。 “你何必呢?我们又没有最直接的利益冲突,我也根本没理由去妨碍你。这是毫无意义的内耗!” 可到了这一步,完全没衡量过双方剩余的体力与后续的问题。林知织已经失去了正常思考能力, 只有一口气撑着。 她要把所有潜在的危险处理完毕,才能放心脱力倒地。 欧阳闵捡了另一块碎片,固执的也要跟随她杀了大公爵。 面对两个几乎走到末路的人,手握着根本无力往下深割的利器。大公爵第一反应竟是后退,他往后躲去失去平衡的那一刻,眼睛下意识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他被吓到了。而且大公爵有种很强烈的预感,眼前这个顶着王后壳子的小公主,是真的有把握杀了他。 “等等,我知道你们精神绷得很紧。我跟她不是一伙的,等等,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跟她不是一伙的!我还能帮你们!” 大公爵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调整自己的姿势提升,就看到了不同方向同时戳下的两块尖利的碎片。他狼狈的躲开,上好的面料顿时多了两划口。 话还没说两句,面对再度袭来的利器,大公爵只能抬手去挡,走投无路的大喊—— “陛下就是个傻13!” 尖刀停在了半路,灯光映射着玻璃的镜面,照出了王后那张脸。一模一样的五官,和之前的神秘风情不同,显得更加疲倦而冷静。 林知织握紧碎片,顺着指根滴落的血已经分不清是之前划的公爵那一刀,还是玻璃碎片伤人亦伤己。 双眼发红的欧阳闵也停下了动作,气喘吁吁的歪头去看林知织。他不认识陛下,也没听说过,只是老大选择了停手。 林知织的确是犹豫了。之前大公爵说的好听,又是倒戈反水,又是主动抖露情报,又是声称能帮助。 然而有着王后一个难缠的对手在前,怎么能放过有可能和她同一个阵营的大公爵。可是大公爵骂了那个王后疯狂崇拜的某位陛下。 林知织只是阴阳了一句,就被王后盯上,恨不得除之后快。敢直接骂的大公爵,真的会和王后走一路吗? 就是这瞬间的思考和突然失去假想对手的犹豫,那股撑着的劲散了。一直动作不休的林知织就像玩偶断了发条,直挺挺倒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大公爵迟疑睁开眼,看见摔落在地失去动静的女人,还有警惕看着他的侏儒。 * 林知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全是各种努力拼命,还有永远摆脱不了的疲累。 她觉得自己像是把过去20多年的所有累活又干了一遍。记忆似乎是为了折磨她,还从脑海里翻出了极其久远的过去。 虽然林知织老是咆哮打工骂上班骂老板,调休加班连轴转时,路过的狗都得让她踹两脚。但和童年那段记忆相比,上班无疑是件幸福的事。 起码上班还能盼着下班,所受的苦难有个明确的倒计时。 梦中做完了这些苦活,在看不到尽头的地狱里苦苦煎熬着。林知织灰头土脸,几乎怀疑自己要在这里活活累死时,一个看不清脸的少女对她说:“你该休息了。” 林知织如蒙大赦,拖着又酸又胀的腿爬上了自己的床,裹紧被子,幸福的想要沉入梦乡。 可是她才闭上眼睛没多久,每一块肌肉正在依次放松时,床却忽然摇晃了起来。她似乎还听到了窗外有怪兽在叫,嗷嗷说着什么,林知织翻了个身,搂住被子,不愿睁开眼睛。 可是床越摇幅度越大,甚至带着林知织的头都在上下点着。在这种脑浆子都快摇匀的幅度下,被胶水粘住的眼睛,终于能打开一条缝了。 欧阳闵正怎么摇都摇不醒林知织,很是纠结的看着自己的手,思考着要不要上巴掌。结果他一抬头,就看到林知织迷茫疲惫,随时都能再闭上的双眼。 欧阳闵急了,一蹦一蹦大叫:“老大!醒醒!醒醒!马上要吃早饭了!早餐不能错过啊!” “……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睡了半夜,休息时间过了?” 林知织不太情愿的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豪华纱帐,有些沮丧, “我在梦里干了一晚上的活,才刚刚睡着就又要上班。唉……痛苦啊,太痛苦了。完全没睡够就必须要起床,这种感觉比割肉痛苦多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8.雅典娜 她不是陛下 度过了最不情不愿的时候, 迟钝的大脑重新开始转动。林知织这才发现自己仍然穿着王后的衣服,睡在床上。 想到了昨天自己因为过度疲劳失去意识,没能及时杀掉大公爵。她皱起眉头, 心想欧阳闵应该把他处理了吧。 如今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扫过站在窗边的大公爵,和俯在她床边, 眼睛里透露着清澈愚蠢目光的欧阳闵。 林知织:“……无话可说。” 侏儒阅读出如今的王后从眼神里传递出来的消息, 身子一僵。于是也偷偷摸摸的眨眼示意。林知织只看出了有内情,便不说话。 初晨的日光异常柔和, 照在大公爵的身上, 如同镀了一层淡金。他在王后的寝殿泰然自若,这让隐约猜出二者之间关系的林知织都不免惊奇—— “王后和公爵有染, 这是全国人都知道了吗?日常居然都不需要遮掩了。” “当然,或许全国人未必知道,但那位国王一定心知肚明。他装作无视,底下的人就是瞎子。” 大公爵所扮演的角色皮囊相当好, 称得上一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知性美人。只是眼角有几缕细纹昭显岁月流逝,和大腹便便的国王堪称两个极端。 他转过身,信手从梳妆台上拿起了一把梳子,为王后梳发。林知织面色极淡,抬手制止了这个过于亲昵示好的动作—— “你最好给我一个把你留下来的理由。” 欧阳闵动了动嘴, 似乎想说什么。林知织给了他一个眼杀,他立马安静如鸡。 握着梳子的手僵在半空, 不得已收回。大公爵柔和而温醇的声音流淌而出:“与其浪费时间再去调查, 不如听听我这边的情报。节省时间,此为好处之一。” “这只是一级合同,是你们新手过后的第一个正式合同。我已经在准备冲击三级合同, 经验丰富,此为二。” “贪婪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肯定也有后手……哦,贪婪就是那位王后的公司用名。她背靠着TSE ,公司里最大的团队——The supreme emperor[ 至高无上的皇帝]。这个团队非常危险,非常偏执,非常疯狂。 ” 大公爵连连用了三个非常,来表达TSE有多么令人畏惧。言语之间,他的话极其有煽动性, “基本过了二级合同后,只要能够到三级合同的边,幸存者都会想尽办法武装自己,摸爬滚打也要求一个护身的道具。 而TSE,只收过了二级合同并且排名中上,或者新手合同头名的人,实力强到不可思议。我对他们还算了解,有我在,起码你们能多一个了解对手的渠道,此为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大公爵越说越自信,侃侃而谈之间,很有几分羽扇纶巾的军师之感。林知织瞥眼这个举手投足都优雅自持的男人,指使着欧阳闵赶紧和她一起编发,态度依旧冷淡—— “哦,原来王后背后的势力那么强。我或许该主动求和,没必要死磕到底。说开来,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还有什么事吗?” 大公爵看着欧阳闵乱七八糟的手法,修长的手指微动。他目光划过王后那头亚麻色的柔软长发,不由感慨灵魂换了一个,相同的外貌就有截然不同的感觉: “但是他们已经盯上您了。我听贪婪抱怨过,最初她见您和陛下相似,内心欣赏而又憎恶。TSE疯狂崇拜着他们的陛下,您的相似也是一种冒犯。所以她的举动轻佻而戏弄,不怀好意。 而您果断狠辣的反击,与对那位陛下不了解而轻视的态度。让贪婪深恨之。作为已经过了三级合同的人,我不太相信她会死在这。等她活着回了TSE,就是您被下达追杀令的时候。 谈和不了了,TSE也不会和您谈合。您又为何对我抱有如此的戒心,对一个早就被TSE通缉过的同伴。” 那双骨感分明的手抚上王后的长发,将乱发理顺,一缕一缕编织起来。 林知织眯起眼睛,看着镜中那张熟悉而眉眼平和的脸,还有身后高大肃静的男人,再度打掉自己发间的手—— “听你这么说,我确实没回头路了。只能防备着那个TSE。哼,那又如何? 你说你被通缉了,不也过的风生水起。之前那个,你说的贪婪,也没杀你。嗯?这个怎么解释? 我在镜中看着你的眼睛,请你说实话。之前那些分析就算了,再说一次,最后一次。” 欧阳闵终于逮着机会挤走了大公爵,相当得意的上手为王后梳发。只可惜他对发型的塑造,类似于乡土杀马特,越编越乱。 大公爵有些挫败,目光深深。看着自己被连续推开两次的手,又看了看冲他耀武扬威的侏儒,视线最后落在了沉静的女人身上,微微不忿消去,转成了期待—— “我确实被通缉了,因为我拒绝了TSE,也对那位陛下没什么好话。我一直止步于三级合同,也是知道自己的难度在有着TSE的阻挠下会更高,想多收集一些道具。 我只能说,贪婪是TSE七罪里唯一能共情我的。只要我装的足够乖顺,她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遇过。 我之前听她说见到了一位和陛下相似的人,我是不相信的。TSE和我有仇,我遇上他们要百般掩饰身份,面对怜悯我的贪婪还要笑脸相迎。如此贪生,不敢正式撕破脸,就是因为我也畏惧那位陛下,TSE全体疯狂崇拜信仰的陛下。” 大公爵明明只是嘴上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会死皮赖脸留在林知织身边,眼神里却不由自主的染上了敬畏, “我恨她,也怕她。她就像一片攀不上的天,独自撑起TSE。那所谓的七罪抓了些云沫,就以为自己是天的一部分。” 他俯下身子,眼神流连,却不是因为王后这具美丽的皮囊,而是窥探衡量着这壳子中灵魂的深度与重量。 “您让我看到了一种可能性,一种成长性。原来真有人能那么像陛下,您甚至在贪婪的追杀中完成了一次不可思议的翻盘。从您成为王后的那一刻起,就值得我下注了。 王后,也可以被称作陛下了。” 林知织再三观察了镜子之中大公爵的神情,发现对方没开玩笑后,她不悦地沉下脸:“你知道我是怎么能和贪婪结成死仇的吗?” “她说了什么呢?” 大公爵从善如流。 “她也在我耳边唧唧歪歪强调我和那个陛下有多么相似,那个陛下又多么伟大。我听烦了,就讽刺了她。” “我不喜欢王后陛下这个称呼,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一样幼稚。以为在办家家酒呢?这个陛下那个陛下的,一堆魔怔人。” 大公爵却没生气,反而再度尝试为王后梳发,笑意盎然:“巧了,陛下这个称呼也是TSE里面的人擅自叫的。据说那位陛下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叫她,早期的TSE也不是这个样子。 只是实力摆在那里,久而久之,她真名和代号都被遗忘,只剩下越发疯狂的TSE,和这个敬畏的称呼。王后陛下,只要您走得够远,总有一天您也会被起各种各样的尊称。” 林知织这次没有拒绝大公爵的手,只是意兴索然:“或许吧,那位陛下我从未见过,却因为她滚了趟死亡泥潭,实在提不起好感。我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什么什么陛下。你,叫我雅典娜就好。” 林知织并不知道欧阳闵被操控时说过她的真名,下意识用了自己最常用的网名,也是在公司电脑上登记的名字。 大公爵终于如愿以偿,极其灵巧轻便的迅速整理着王后的发型,语气谦和:“阿尔德,很荣幸认识您,雅典娜。 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字比王后陛下要好,我记得含义似乎是——智慧与战争女神。”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9.她沉默 她流泪 “我先走了, 等您吃完,花园见。”大公爵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和王后一起出现在国王面前。 看着镜子里发鬓高耸, 端庄大气的王后。他戴上白丝手套,施礼翩翩转身离去。 欧阳闵本来也要回下人堆,林知织以王后的名义留下他,带在了身边。在这种扮演类的副本,扮演身份等级更高的, 确实能有特权。 宴会厅的大理石桌上仍然是那堆腐烂的臭肉, 比昨天还过分。林知织坐在国王的身边, 时不时就要偏头尽量躲避着溅过来的污水。 啪叽, 一条扭动的蛆虫落在她的裙摆上,肥肥胖胖。林知织后背发麻,庆幸这是她在这个合同的最后一天。 她想象不到第3天的早饭会扭曲成什么样。 “爹地∽我要你喂我吃嘛。”小公主坐在了国王的左手边, 撅起嘴巴撒娇。国王吃了一胡子肉丝, 亲昵去蹭小公主那雪白柔软的脸蛋。大公主和大王子唧唧我我, 两只手你追我赶,眼神都拉丝了。 在一家和谐幸福的人群中, 格格不入的王后切肉的刀用的飞快。看着这群妖魔鬼怪,林知织怀念起昨日上午, 饭桌上最正常的时候。 将自己那块肉切成两半,她以王后的名义赏给侏儒, 防止欧阳闵触发死亡条件。 好不容易才结束这餐难熬的饭,林知织来的最晚,走的最早。国王叫了她一声,小公主也在背后喊,王后头都没回。 如果这是一篇童话, 那随着时间的流逝,童话外皮的内里,所有人都已经开始腐烂了,和他们早上吃的肉没有区别。臭了的东西最好别沾,这是小孩都懂的道理 。 * 厉鬼的杀人三条件和诞生原因,都在双方交手的过程中,不断用对方的人命去试了出来。所缺的,不过只是一些细节。 林知织在花园和大公爵长谈了一番,拼凑完了大致的真相后,剩余三人相继选择答题离开。 回到那个纯白空间的时候,和第一次不同,因为有了自己的工号,并且更改了个人资料的名字,机械音换了种称呼—— [欢迎回来,雅典娜,工号3141592,祝贺您的存活。] 林知织先说了一遍厉鬼的杀人三条件,即使心里早有定数,她也说得很慢,只为了能再梳理一遍厉鬼形成的原因。 在这张扮演还原类合同里,找出杀人三条件只是基础的保命分。而厉鬼形成的原因越准确,再结合合同里的表现,二者相加才能冲击更高的分数。 “莉贝丝,是人偶师的女儿,也是厉鬼。她地位低微,被国王看中强包后无法反抗。王后知道这件事,却因为国王默许她和公爵偷情,不仅佯装不知,在一些地方还推波助澜,并散布谣言,处理善后。” 林知织回忆着大公爵所说的话,公爵府里的花,还有那些仆人畏惧的眼神。她将细节处填充的更加完美,随着叙述,他们扮演的人物依次登场, “人偶师想为女儿讨个公道,王后授意大公爵出手,人偶师消失了,只留下了莉贝丝。宫廷里勾心斗角,残疾的侏儒是被众人欺负的一个,而个子矮小的他,也有自己发泄的对象,那就是现在更无力的莉贝丝。” 大王子和大公主在私底下偷尝禁果,他们和莉贝丝牵扯最少,却不一定无辜。一个失去父亲,又被国王当做玩物使用的小女孩,会不择手段的向一切,她认为能救她的人求援。 他们漠视了,王族里只有一个人可能向莉贝丝斯伸出援手——民众们传言天真又善良的小公主。 “小公主站出来带走了莉贝丝,但这不是救赎,是把她拖入了另一场深渊。小公主和国王之间也不清白,她嫉妒憎恨这个曾经夺去父亲宠爱的女孩,又或者只是单纯想施虐这张可爱的脸。莉贝丝过得很惨,生不如死。” 林知织在推理的过程中,唯一卡着的是莉贝丝的死法。她觉得可能是他杀,也有可能是自杀。 大公爵对剧情的帮助,没他自己想的那么有用,说的大部分都是林知织已知的。唯一不同的,则是公爵之子。大公爵第一次见面就发现对方状态不对劲,里面换芯儿了。 如果不是在房间里找出了裂成了两半的公爵少爷玩偶,大公爵都不敢相信这是个签署人。 一个开场就吸引了最大仇恨的倒霉蛋,在剧情里又好像隐身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格举动的人。 林知织想不出来公爵之子为什么要对莉贝丝动手,秉着不确定的事少说少错的原则,她总结—— “最后,莉贝丝死在了公爵之子的手上。” 随着话语消失,淡蓝色的屏幕一闪一闪,给出了厉鬼形成原因的探索评分—— [背景完整度:90%] 结算屏幕随之播放起了莉贝斯的一生。除了些细节以外,大体流程和林知织所说的是一致的。 莉贝丝,确实是死于公爵之子的手上。她从无数个漫长的夜里学会了隐忍与讨好,继承了父亲的手艺,打听着现下的潮流,用新奇的人偶剧取悦了喜怒无常的小公主。 她终于要离开宫廷了,从这个吃人的泥潭里爬出去,纵使满身的伤,也能倔强的活下去。 她要离宫的那天,大公爵带着自己的儿子进宫,谁也没把这个小角色放在眼里。只有公爵之子因为好玩,要她再演一场人偶剧。 然后他说不好看,都是民间剩下的把戏,还敢拿来蒙蔽宫里贵人。拖下去,打死吧。 这就是林知织错失的10%的真相,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莉贝丝是有机会逃的。但是公爵之子最原始,最与她毫不相干的恶,将她永远留了下来。 于是这次的莉贝丝认真排了一场全新的人偶剧,相当新奇。 [叮——本次合同《头颅皆沉默》雇佣已结束,正在等待其他乙方提交报告,正在与甲方统计结算中,请稍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0.强撑升级版 任务结算 随着问题回答完毕, 林知织离开那片淡蓝色的结算空间,回到了公司给的办公室里。 这里空间似乎变大了一些, 除了常规的办公桌和电脑以及打印机以外,多了盆栽还新添了一个咖啡机。 她坐下来以后发现凳子也换了,加了垫子和靠背,舒适度直线上升。标准配置的电脑也更新换代,从24寸屏幕变成了27寸。 大公爵透露过经历的合同等级越高,公司的福利待遇越好,活动范围也越大。他说过了二级合同, 甚至可以在公司内部行走串门。 林知织等电脑开机的功夫,试了试新到的咖啡机。 她不喜欢喝美式咖啡,以前喝冰美式只是为了驱走困意提神醒脑, 好提升工作效率。后来在网上刷到说早上一杯冰美式,花钱为老板鞭策自己。 林知织悟了, 从此转喝加奶加糖加冰的超好喝咖啡,尤其钟爱加了冰淇淋的。 眼下她捣鼓着新到的咖啡机,惊喜的发现只要自己先想好要什么样的, 咖啡机就会给一杯什么样的。 林知织又阅读了一遍公司员工守则, 找出了新的省钱小妙招—— 谁说只有签合同的时候才能返回员工办公室?员工守则明明说办公室随时可以回!只要一张员工证, 一个门, 以后就有随时随地供应的完美质量咖啡了! 大大赞美一番公司的福利后,林知织哼着歌捧出一杯少冰厚盖椰奶咖啡,心情愉悦地点出了电脑邮箱里收到的任务结算。 伴随着悦耳的音乐,超清屏幕上蹦出一大捧鲜艳的花—— [ 本次合同任务《头颅皆沉默》一级, 甲方:[莉贝丝] 幸存乙方:林知织。[保密] 任务评价:完美:三条件已找齐;厉鬼形成原因进度百分九十。 贡献度排行:1:林知织。 评分:9.5。参与探索进度:66%,参与解谜进度:89%,直面厉鬼次数:五次。 获得标签:薛定谔的猫:箱子没打开前, 谁也不知道猫有没有死。骰子没有落地,胜负也未知; 团队核心X2:如此高的探索与解谜进度,这个家没你得散。括弧(第二次获得该标签,再获得一次,标签即将升级~); 猜猜我是谁:第一次使用身份互换类道具。 借刀杀人:首次明确利用杀人三条件,抹杀其余签署人。你似乎明白了一些暗地的规则,并且尝试运用,哼哼,请继续努力哦~ 正在结算奖励…… 财富:+10 身体强度:+1 社会地位:+1 容貌魅力:+1 第一名奖励已另外发放,请注意查收。正在调取过往结算,调取完毕。 aaaa[喜悦的颜文字],恭喜您,工号3141592,新人职工第一名再创辉煌!成功获得追加奖励—— 个人专属能力觉醒:再坚持一下! 能力来源:支持你连续摘下桂冠的,除了智慧与勇气,还有强撑到底的精神意志!你似乎特别能吃苦耐劳,精神阀值极高。 能力描述:当你主动开启再坚持一下后,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理智不会跌落混乱,体力不会下降至瘫痪。 肾上腺素在飙升,心率激增一百八,除了死亡的阻拦,心脏绝不瘫痪。 能力警告:24小时后,获得专属debuff:星期一的早八打工人:理智自动跌落至无精打采,体力自动跌落至四肢瘫痪。 透支的精力总要加倍返还,从此刻起,世间诸事与你无关,请摆烂。 能力评级:可成长类S级。] 探索进度比不上上一个,正常。嫁女那个合同时所有人都是抱团走的,探索过程单一。而头颅皆沉默则是多方人马从不同位置出发。 不同身份获取的信息量不一样,多线交织之下,林知织也没能完全找完。 比如一上来就死的公爵之子,只能看一些流于表面的,完全没办法挖掘他的深入线索。 回顾整个通关过程,这种扮演还原类的,最开始反而是最自由的,可以利用身份尝试一些事情,绝对不能只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知织心中反思检讨一番,总结出扮演类型合同的不同之处,以及如果再次遇到后要采取的应对方法,就继续往下滑。 她看眼开头的排名第一,直接刷刷刷略过那些标签,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获得了什么能力。 看到自己的能力时,林知织第一反应是失望。名字平平无奇,感觉就不像什么魅惑控制类的能力,天生弱一头。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想要疏解一下心中的郁气。可等她看完能力的详细描述之后,手一抖,不知不觉灌了自己大半杯。 虽然名字不太霸气,但看描述很不错啊。无法掌控别人,但是能掌控自身,24小时的理智在线加霸体免控,不仅是极强的自身增益类buff,还天克一切控制魅惑。 虽然副作用很大,但能接受,太能接受了。 合同所赋予的能力,分两种获取方式,一种就是像林知织这样的——凭借着稳压旁人一头的优势,率先获得公司帮助,根据新手合同与后续合同的表现,奖励一个优势明显潜力极大的可成长型能力。 还有一种,则是大公爵所说的,合同奇遇。这就完全不定了,随机性极大,相应的能力也基本不可成长,副作用甚至强于作用。 目前最明确的,能够在后续中获得能力的办法,就是获得[鬼口逃生],这个稀世金边标签。 无论是什么等级的合同,都有一种死亡判定永远优于其他。那就是惹怒厉鬼,被厉鬼不择手段抹杀。 如果在被追杀时,有人这时触怒厉鬼,厉鬼会放弃追杀到一半的人,发泄够后再回头。被追杀者在这个空窗期成功答题逃脱,就能获得专属标签鬼口逃生,并且极大概率获得一项不可成长的能力。 阅读着公司新出的员工守则,以及大公爵提供的详细情报。林知织大致了解了能力的获取以及后续成长的办法,心中有了数。 关掉电脑前,合同APP提醒她要在个人页面上贴个标签,她随手挂了个薛定鄂的猫。 喝干净咖啡,点一点到账的钱。有了上次的经验,林知织知道,剩下来的那个包裹是随机道具,她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先愉快的打卡下班。 睡觉睡觉睡觉!终于能够踏踏实实睡到自然醒了! 拧开办公室的门,一门之隔两重天地。重新返回现实,她迫不及待和欧阳闵打了个招呼,交代好除非她两天没动静,不然别吵她。万事准备妥当,林知织一头栽进柔软的床铺。 睡在开足了冷气的房间,抱着极其舒适的蚕丝被子,她心满意足,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但是只要闭上眼睛,在合同期间强行压下的疲惫与恐惧同时袭来,林知织大脑开始给她假设失败的场景。 越是不去想就越容易想,林知织抱着被子滚来滚去,总是疑心四周放了娃娃。眼睛闭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爬起来,非得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一遍。 林知织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意识才断了片,放松进入到了梦乡之中疗愈不安。 * 世界上的幸福是平等而有数的,一人纠结检查再三能安心入睡,另一人就在此刻,怒气冲冲行走在公司银白宽阔的楼道中。 她带了半张面具,露出的下巴上满是纵横的疤痕,触目惊心。上半张唯一露出来的眼睛,湖蓝色美的朦胧而虚无。 不只是她,零零散散有些也在楼道行走的人,贴墙无声。当女人走过他们身边时,总能收到一波敬畏的低头与避让。 她速度很快,毫不遮掩的脚步声回荡在公司的楼道,吸引来了前面少女的注意。 换了一身血色洛丽塔裙子的暴食吃着薯片,回头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贪婪?你的耳坠呢?” 看着暴食那张娇嫩纯洁的小女孩脸庞,跟某个小公主似的,贪婪火气都大了三分,回答都像在呛人:“用了!” 暴食眉头蹙起,顾不上对方对自己的冒犯,更加惊讶,连拿薯片的手都悬在空中了:“用了?你冲击四级合同失败了?不得已强制中断保命退出?” 贪婪脸色更糟了,心都在滴血。 不仅是被大量消耗了的迷茫者的指引,她另一件保命的消耗道具,也为了逃生用了。 一个足以在四级合同里逃生的道具,相当稀少且珍贵的,即使在被追杀时也能强制退出的道具,被用在了一个一级合同! 啊!!属于是用一次性的屠龙刀砍蚯蚓了!!还没有任何收益,蚯蚓尾巴都被人拽走了! 暴食看她周身的怨念黑气几乎都快成实质了,不由捂住了嘴:“难道说,你水沟翻船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1.背负 陛下敲了敲桌。 贪婪拍了一下头, 不愿说话,落在别人眼里明显是默认了。 暴食继续咔嚓咔嚓吃起了薯片,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我给你报仇啊。你刚进TSE时, 还是我带的你。怎么, 几天不见和我陌生了?” 对方能这样取笑她,两人私底下关系还是不错的。良久,贪婪才道:“跟人结仇了。我没料到她有身份互换类的道具, 花费了大半根蜡烛,结果把自己送到死地去了。只能消耗未亡人坠,强制中断了合同。” 暴食口齿不清:“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她都消耗了你大半根迷茫者的指引了, 可见她的意志坚定。 不是前辈说你, 你也拎不清,控制之后直接杀了就是,那张合同难道规定了不许明面上的自相残杀?” 贪婪满是疤痕的下巴动了动,美丽的眼睛居然有了几分委屈:“我想过,但是结仇的原因就是她太像陛下了。就算控制住了,我也不敢亲自动手, 想着远远打发了,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唉。” 她居高临下地从暴食的薯片袋里抓了一把,又在对方不满的眼神中讪讪放了回去:“你也知道我们关系不错,等会帮我说话, 请你吃饭。” 她们一边聊一边走,经过的房间越来越多。越往上,相应的门就越发的华丽,做工精细。这也对应着房间的主人在公司的权限越大。 吃完了薯片,暴食随手扔掉了袋子:“知道了, 你要发通缉令是吧。我还挺好奇,那个坑惨了你的是谁,一级合同里居然有这种人物。” “林知知。” 等贪婪停下,目的地是一扇不太起眼的红木门。暴食摁住门把手,目光流露出了些许的疑惑:“知道的知,和纺织的织?” 贪婪拨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是叠词知知。” “…算了,她身边有一个男性同伴?” “你怎么知道?” 暴食推门而入,有些无奈:“你收集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不是刚用过能力?都不思考一下,武断认为人家是叠词名字。 巧了,陛下让我调查的,杀死李大力的那个人,也叫林知织。” “这几天我回现实拿走了李大力的尸体,他的眼球没碎。回溯记忆,他死前记忆最深刻的名字就是林知织与欧阳闵,这两个骗死他的人。 可惜了,本来我想向陛下提出招揽那个林知织。既然如你所说,她这么不识好歹,哼!” * 今天的房间换了装修,和上次的极简风不同,除了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四周的摆设布施都显得有几分古意。 已经到的人穿着和房间格格不入,他们一改上次的气氛,也不敢大声说话,而是各自小声的交谈着。 原因很简单,穿着T恤和人字拖的懒惰正俯首,恭敬和上座的女人说着话。 贪婪只能听到几个零碎的词语—— “…对…暂时……陛下……为何……” 穿着随意的青年有些激动,说话声也大了些,再加上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和过于苍白的脸色 ,让人担心他的身体健康。 被称之为陛下的人则是偏过头,摸着扶手,不容置疑:“就这样吧,懒惰,你再去,这件事必须做。” 她抬头扫了一眼,看人都来的差不多,随即改换手势,敲了敲桌面:“都到齐了,说吧,又要我来开会,有什么事?我统一处理了。” 和这里隔三差五举行的会议一样,领头的七罪轮流说了一些要紧的事,然后因为意见不一,互相扯皮,攻击对方小题大做。 贪婪拉拢暴食的举动有效,暴食改变了自己的提案,卖了她个好。 这件事在她们两人的推波助澜下,没有溅起一个水花。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宣布要开始尝试五级合同这件事上。 除了愤怒格外愤怒,嚷嚷着说如果不是自己道具亏损,他也有一探之力。这话引来了其他人的不屑。 就无目之怒那个道具的效果,怒上加怒是赶着送死吗?增益效果完全抵消不了副作用。 在一众或是真心或是假意的祝贺里,贪婪脸色格外不自然。色/欲还偏偏捏了个兰花指,嗲声嗲气:“我们新滴贪婪,你什么时候冲击四级合同呀?人家记得陛下特意赐了个相当罕见的强/制保命道具滴说。你本就落后我们一截,要更加努力哦。” 贪婪只在前面添油加醋描述了林知织对陛下不敬,不愿承认自己的道具全折在了一个一级合同里。 她笑都快绷不住了,相当勉强:“快了,快了。我进入公司也没多久,不急。” 上首的女人似乎没有察觉出七罪之间并不和谐,或者说察觉出了,但她懒得管。 会议室的话题从贪婪身上,延伸到了到现在还没出现的新的傲慢上。又是一番吵吵闹闹,除了热衷于此事的暴食,其他人只有特别反对和反对的区别。 等所有的事都在争吵中讨论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是否继续观察选出培养傲慢这件事。一直神游天外的女人回过神,抬了抬手,示意全场安静。 于是沸反盈天的菜市场瞬间变成了落针可闻。一直都在的,音量细微而情绪癫狂的笑声,显得格外明显。 她说话声不得不大一点,好压下长在她皮肤上的地狱太夫的嘲笑声:“暴食的提议通过,下达追杀令。继续选拔傲慢,必须补足七罪。” 她站起身,手指划过桌面,眼神目无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以来性格淡漠的人离开了位置,还将往日要拉扯多日的事情草草解决,这多余的举动引得众人心惊胆颤 ,开始疯狂揣测,没有任何异议。 “散会。” 她走到窗边,听着身后陆陆续续的关门声。懒惰欲言又止,几番踌躇,仍是退下。 随着最后一人的离开,她解开衣扣,随手将外套脱下,上身只有一件短款的运动背心。 从脖子贯穿到整个背部和前胸的纹身暴露在空气之中。一丛又一丛热烈的曼珠沙华如同多长出来的皮肉,凹凸不平。 身穿黑色华丽和服的地狱太夫抱着她,姣好的美人面上满是恶毒,红唇不断动着,咒骂着预言—— “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死,总有一天!你知道吗?那个贪婪,如果不是你给了保命的道具,她会死在一级合同里! 不走出那一步结束合同,只靠着规则的漏洞苟活。你总有一天会死在低级合同里…… 哈哈哈哈哈,七罪都快死光了,除了暴食与懒惰。他们都不是曾经陪在你身边的人了!再这样冥顽不灵,总有一天!你会重新一无所有,何必呢?” 她对这些习以为常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抬头看着窗外黑沉沉的雾气。心中微动,将外面的雾气换为了阳光。 随心意而动的房间幻化出了一张足够舒适的躺椅,她任由威胁变成咒骂,转而成低声下气的诱哄。只是坠到躺椅上,感受着没被恶鬼缠身的完好皮肤上的暖意,阖起了眼。 总是背着一个恶鬼,还是晒晒太阳舒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2.所以说,很恐怖的。 金刚少爷 贪婪拍了一下头, 不愿说话,落在别人眼里明显是默认了。 暴食继续咔嚓咔嚓吃起了薯片,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我给你报仇啊。你刚进TSE时, 还是我带的你。怎么, 几天不见和我陌生了?” 对方能这样取笑她,两人私底下关系还是不错的。良久,贪婪才道:“跟人结仇了。我没料到她有身份互换类的道具, 花费了大半根蜡烛,结果把自己送到死地去了。只能消耗未亡人坠,强制中断了合同。” 暴食口齿不清:“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她都消耗了你大半根迷茫者的指引了, 可见她的意志坚定。 不是前辈说你, 你也拎不清,控制之后直接杀了就是,那张合同难道规定了不许明面上的自相残杀?” 贪婪满是疤痕的下巴动了动,美丽的眼睛居然有了几分委屈:“我想过,但是结仇的原因就是她太像陛下了。就算控制住了,我也不敢亲自动手, 想着远远打发了,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唉。” 她居高临下地从暴食的薯片袋里抓了一把,又在对方不满的眼神中讪讪放了回去:“你也知道我们关系不错,等会帮我说话, 请你吃饭。” 她们一边聊一边走,经过的房间越来越多。越往上,相应的门就越发的华丽,做工精细。这也对应着房间的主人在公司的权限越大。 吃完了薯片,暴食随手扔掉了袋子:“知道了, 你要发通缉令是吧。我还挺好奇,那个坑惨了你的是谁,一级合同里居然有这种人物。” “林知知。” 等贪婪停下,目的地是一扇不太起眼的红木门。暴食摁住门把手,目光流露出了些许的疑惑:“知道的知,和纺织的织?” 贪婪拨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是叠词知知。” “…算了,她身边有一个男性同伴?” “你怎么知道?” 暴食推门而入,有些无奈:“你收集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不是刚用过能力?都不思考一下,武断认为人家是叠词名字。 巧了,陛下让我调查的,杀死李大力的那个人,也叫林知织。” “这几天我回现实拿走了李大力的尸体,他的眼球没碎。回溯记忆,他死前记忆最深刻的名字就是林知织与欧阳闵,这两个骗死他的人。 可惜了,本来我想向陛下提出招揽那个林知织。既然如你所说,她这么不识好歹,哼!” * 今天的房间换了装修,和上次的极简风不同,除了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四周的摆设布施都显得有几分古意。 已经到的人穿着和房间格格不入,他们一改上次的气氛,也不敢大声说话,而是各自小声的交谈着。 原因很简单,穿着T恤和人字拖的懒惰正俯首,恭敬和上座的女人说着话。 贪婪只能听到几个零碎的词语—— “…对…暂时……陛下……为何……” 穿着随意的青年有些激动,说话声也大了些,再加上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和过于苍白的脸色 ,让人担心他的身体健康。 被称之为陛下的人则是偏过头,摸着扶手,不容置疑:“就这样吧,懒惰,你再去,这件事必须做。” 她抬头扫了一眼,看人都来的差不多,随即改换手势,敲了敲桌面:“都到齐了,说吧,又要我来开会,有什么事?我统一处理了。” 和这里隔三差五举行的会议一样,领头的七罪轮流说了一些要紧的事,然后因为意见不一,互相扯皮,攻击对方小题大做。 贪婪拉拢暴食的举动有效,暴食改变了自己的提案,卖了她个好。 这件事在她们两人的推波助澜下,没有溅起一个水花。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宣布要开始尝试五级合同这件事上。 除了愤怒格外愤怒,嚷嚷着说如果不是自己道具亏损,他也有一探之力。这话引来了其他人的不屑。 就无目之怒那个道具的效果,怒上加怒是赶着送死吗?增益效果完全抵消不了副作用。 在一众或是真心或是假意的祝贺里,贪婪脸色格外不自然。色/欲还偏偏捏了个兰花指,嗲声嗲气:“我们新滴贪婪,你什么时候冲击四级合同呀?人家记得陛下特意赐了个相当罕见的强/制保命道具滴说。你本就落后我们一截,要更加努力哦。” 贪婪只在前面添油加醋描述了林知织对陛下不敬,不愿承认自己的道具全折在了一个一级合同里。 她笑都快绷不住了,相当勉强:“快了,快了。我进入公司也没多久,不急。” 上首的女人似乎没有察觉出七罪之间并不和谐,或者说察觉出了,但她懒得管。 会议室的话题从贪婪身上,延伸到了到现在还没出现的新的傲慢上。又是一番吵吵闹闹,除了热衷于此事的暴食,其他人只有特别反对和反对的区别。 等所有的事都在争吵中讨论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是否继续观察选出培养傲慢这件事。一直神游天外的女人回过神,抬了抬手,示意全场安静。 于是沸反盈天的菜市场瞬间变成了落针可闻。一直都在的,音量细微而情绪癫狂的笑声,显得格外明显。 她说话声不得不大一点,好压下长在她皮肤上的地狱太夫的嘲笑声:“暴食的提议通过,下达追杀令。继续选拔傲慢,必须补足七罪。” 她站起身,手指划过桌面,眼神目无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以来性格淡漠的人离开了位置,还将往日要拉扯多日的事情草草解决,这多余的举动引得众人心惊胆颤 ,开始疯狂揣测,没有任何异议。 “散会。” 她走到窗边,听着身后陆陆续续的关门声。懒惰欲言又止,几番踌躇,仍是退下。 随着最后一人的离开,她解开衣扣,随手将外套脱下,上身只有一件短款的运动背心。 从脖子贯穿到整个背部和前胸的纹身暴露在空气之中。一丛又一丛热烈的曼珠沙华如同多长出来的皮肉,凹凸不平。 身穿黑色华丽和服的地狱太夫抱着她,姣好的美人面上满是恶毒,红唇不断动着,咒骂着预言—— “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死,总有一天!你知道吗?那个贪婪,如果不是你给了保命的道具,她会死在一级合同里! 不走出那一步结束合同,只靠着规则的漏洞苟活。你总有一天会死在低级合同里…… 哈哈哈哈哈,七罪都快死光了,除了暴食与懒惰。他们都不是曾经陪在你身边的人了!再这样冥顽不灵,总有一天!你会重新一无所有,何必呢?” 她对这些习以为常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抬头看着窗外黑沉沉的雾气。心中微动,将外面的雾气换为了阳光。 随心意而动的房间幻化出了一张足够舒适的躺椅,她任由威胁变成咒骂,转而成低声下气的诱哄。只是坠到躺椅上,感受着没被恶鬼缠身的完好皮肤上的暖意,阖起了眼。 总是背着一个恶鬼,还是晒晒太阳舒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3.吹牛 为了她 眼下已经过了10点, 城管早就下班了。中心广场到处都是养家糊口的小贩。他们的拿手招牌菜从臭豆腐到鸡锁骨,到热气冲天的关东煮和烤苕皮,铁板豆腐狼牙土豆。 油炸与烧烤齐飞, 炒饭共煎饼一色。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冰凉粉第二杯打折。 林知织在这边点好煎豆腐, 再去下个摊位买了100多的烧烤,转啊转啊转,转到甜品摊选了两块提拉米苏。随便开个便利店的门, 众人晃个神的功夫, 她拿杯咖啡往回走, 此时烧烤烤好了,豆腐也煎好了。 合同最后带来的一点影响, 那就是在宫廷离生活那几天,装模作样端着的优雅礼仪。跟豆腐一起, 被林知织嚼吧嚼吧吞了。 中心广场和中心公园很近, 林知织带着一大堆不太健康的食品走近路。穿过公园时, 她一眼认出了那个坐在椅子上孤寂的背影。 赵飞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好像感受不到热意一样。林知织走进, 想和她打个招呼。 “别过来!”对方猛然惊醒,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手臂往后推搡,林知织猝不及防,咖啡被打翻。 冰凉的棕色液体泼脏一大块衣服,也让赵飞雪冷静下来。她双眼满是血丝,整个脸苍白而浮肿,重重包裹的身体热出了一脸汗:“对,对不起。我刚从副本里出来, 精神有点紧张。” 林知织意识到自己忙于休息的这段时间,赵飞雪也通过了她的第二个合同。对方没有拖到最后一刻,而是提前进了合同,今天才出来。 “我本来想逼自己一把,早点接受现实。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我快被它逼疯了。好痛苦,好痛苦,我跌跌撞撞倒数过的第二张合同。它结算给我弹警告,标签说我不堪重负,下一张合同会被厉鬼率先选择。” 赵飞雪终于在现实遇到了一个能明白她心中惶恐的人,精神状态不太好,颠三倒四说着话。 同为嫁女这张新手合同的幸存者,欧阳闵有着母亲留下来的遗赠,早早就规划好,在新手合同成功抱上大腿。林知织头脑冷静,从一路尖叫血腥中异军突起,成了那条大腿。 而赵飞雪,她既没心理准备,也没有足够镇定的心理素质。她能依靠信任的同伴刘慧芳还死在了面前。 鼓起勇气,拼尽全力独自求生,吊车尾的她通过了一级合同,却收到了公司提前下达的死亡通知。 林知织第一次知道,原来正式合同里那些承担最大危险,总是会被优先袭击的倒霉蛋们,在前一张合同里拿了倒一。 深夜的温度有些下降,风一吹就觉得凉。赵飞雪平复了下心情,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条手表,递过来,声音轻轻地:“林队,我做到了,能亲自把它还给你了。” 烧烤有些冷了,她抱着赵飞雪,目光落在那条手表上。 当时只是想随便找的借口,编的故事,给赵飞雪一个坚持活着的理由。 林知织不是什么善人,只是记起了如果不是这位小姑娘坚持没背弃同伴。术后伤口崩裂,身体没恢复好的她,不一定能自己坚持着走进那扇门。 正是因为如此,林知织那时愿意停下,花了点时间骗赵飞雪继续活着。 可如今。对方的精神状态比第一次还差。甚至不能再用同一个理由继续鼓励了。赵飞雪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或许来不及第三张合同开始,她就会选择在现实结束生命。 女孩抱着她,林知织能清楚感受到呼吸之间,对方身体的起伏颤动。温热的皮肤下是流动的血液,两人近到心跳声隐约可闻。 赵飞雪只是看着状态不太好,通过了两张合同,两次奖励。她的身体健康无比,生命的脉搏蓬勃有力。 在心脏的跳动声中,林知织接过手表,慢慢松开了手,勉强扯出一个笑:“谢谢,保重。” 赵飞雪含泪点了点头,发丝凌乱粘在脸上,苍白的嘴唇被她咬出了一丝血色。 唉,我已经救了她两次了,仁至义尽。林知织对自己这么说。她转过身,沉重的脚难以走快。背后没有哭声,而是长久的静默。 林知织清楚自己一直显得游刃有余,运筹帷幄。既是为了安抚相信她的人,也是为了镇定自己的内心。 冷静的外表下是焦躁至极的思虑,唯有不择手段的拼尽全力,才能在毫无缝隙的血肉中撕出一条路来。 赵飞雪下一张合同是板上钉钉的最大危险位。她为了曾经的队友之谊去救她,谁来救队长? 草地里传来了虫鸣声,吵得她心烦意乱。 帮赵飞雪毫无收益,没有半分可取之处。 她只是个普通人,带不来情报。天赋不出众,基本没有发展潜力。面对危险也不够镇定,心态容易失衡。 无论是做队友还是做助手,她都不适合。帮助她没有任何利益。 蛙鸣阵阵,此起彼伏,毫无美感的大叫着。难听的声音击打着林知织的心防,一下一下锤击着。 赵飞雪不值得她豁出命去捞,是的。 林知织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却陷入了这种逻辑带来的另一个问题—— 赵飞雪豁出命去捞过她。一个失去队伍指挥权和行动能力的林队,对当时的赵飞雪来说,值得吗? 运动鞋踩过草丛的声音在黑夜相当明显,压过了吵得人头痛的虫鸣声。林知织去而复返,拉起了蹲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赵飞雪: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赵飞雪意外抬起头,顶着红红的眼睛有些躲闪:“我…我打算……打算回家。” 林知织放下烧烤,裤子口袋里拿了张纸,撩开赵飞雪的遮面头发,用力擦拭着她哭出来的鼻涕:“回什么家?吃药还是跳楼?嗯,还打算,打算出现在明天的本市新闻头条?” 她动作不太熟练,自认为力度已经放得比较轻了,赵飞雪脸上却红了一块,讷讷不言。 “走吧。” “林队,我……” “下张合同你和我一起,怕啥,我还是会管队友的。” 赵飞雪又开始抽抽嗒嗒了,吸着鼻子哽咽:“我没救了,林队,你不用管我。” 林知织拽着她,头也没回,语气相当笃定:“谁说的?合同直接说你死了吗?是风险最大又不是必死。” “不用想着会不会拖累我。你一张合同没跟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强。救你,顺手的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4.矛盾 左顺毛,右撸狗 空荡荡的别墅里, 欧阳闵坐在豪华真皮沙发上,望着对面拘谨不安的少女,表情上满是大写的懵。 老大出去夜跑一圈,捡回来个人??? 还是熟人, 同一批新手合同的老熟人。楼上传来了拖鞋的踏踏声, 林知织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 换了一身过膝棉质睡裙。 她好像没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一般:“飞雪, 我洗好了, 你去吧。今天先穿我衣服,明天再去你家打包行李。” 赵飞雪乖乖点头, 按照林知织的指引去洗澡。 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欧阳闵看着若无其事的林知织,急的抓耳挠腮:“老大,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突然决定带她了, 队友的选择很重要的。” 林知织熟练的用毛巾包好头,将裙摆提起坐下, 一点点分析着:“因为我们被盯上了, 你也知道,TSE清楚你的存在。 下一个合同我们明面上绝对不能有交集,就当不认识。但是我认为这还不够,第三张合同还独来独往,太可疑了。有了赵飞雪的加入,更能欺骗可能存在的TSE人。” “你可以扮演一个独狼高手, 我和赵飞雪用假名组队。明面上互不来往,既是掩饰身份,也是欺骗对手,等到快结束局势明朗时, 再伺机而动。” TSE确实是个很让人头痛的组织,旁听过大公爵的情报,欧阳闵心里也能掂量的清。他狐疑瞅了眼林知织,将信将疑:“可是老大,我当独狼难以取信别人。老大你更适合扮演独狼高手,我和那个女孩子组队演戏,可信度更高。” 欧阳闵带上了他的脑子,林知织心中也很无奈。她这么安排,也是想尽量摘走欧阳闵。赵飞雪作为最危险的位置,离她近的不可避免会被波及。 用分队移花接木这一招,来降低被认出来的概率,最好的分配确实是让欧阳闵来扮演队长,赵飞雪当听话虫,林知织装高冷。 可那样安排,最危险的两个位置就是赵飞雪与欧阳闵。林知织要扮独狼就不能随时随地跟着他们,两个大概率一起暴毙。 直接说明事情会让欧阳闵更容不下赵飞雪,林知织只能抬手,给了这小子一个板栗:“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听我的。” 欧阳闵眼中智慧的火花消失了,他委屈捂着额头,不敢置信:“老大,你为了她,打我……” 欧阳闵想到自己之前是林知织唯一的宝,事无巨细交给他一力承担,生死托付不离不弃。 有了新队友后老大态度骤变,都不给他解释战术,还揍他!欧阳闵有些慌了,急切求证林知织内心队友地位:“老大,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林知织将毛巾解开,找把梳子顺发,眼皮子都没抬:“问。” “如果我和赵飞雪同时被鬼追,老大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欧阳闵满怀期待,身子都前倾许多。 面对这主动送上来的傻狗,林知织又赏了个暴栗:“一天天的,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无聊就去跑步撸铁,你再这样,总有一天在合同里转生二次元世界。” 欧阳闵承认,作为一个成年人,不能像小孩子那样大哭大闹了。但此时,他愤怒站起,控制不住的转身,急匆匆想上楼:“好,老大,我要离家出走,归期不定!” 林知织拿出手机刷军政新闻,姿态放松:“这是你家。” 欧阳闵这才想起来,林知织都算借住在这里,他才是别墅的主人。当即就硬气了许多:“哦,对!老大,我管不住你选队友,但我能管自己的房子!我不会为那个赵飞雪收拾客房,让她睡客厅吧。” 林知织换了个姿势:“哦,那让飞雪和我睡一张床吧,没事,你去休息。” 当赵飞雪洗完出来,沿着楼梯走下时,正好和怒气冲冲的欧阳闵擦肩而过。她莫名其妙看着青年那张咬牙切齿的脸,有些担心:“林队,欧阳大哥,他怎么了?” 正看到各国王室纠葛的林知织很淡定:“给你收拾房间铺床去了。” 赵飞雪眼泪又要流了。担惊受怕这么多天,无望到想要自己放弃人生。她被林知织拉了一把,欧阳闵这个只见过几次的人,也对她抱有善意。 看完视频,林知织克制住继续刷手机的欲/望,叮嘱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赵飞雪安心休息:“早点睡,保证充足的睡眠。明天讨论选什么合同,做个预案。” 她想了想,复又道:“刚刚欧阳闵那傻子撞到头了,起了个包。你外卖点个红药水,给他送一下。对了,他小时候发烧烧坏脑子,控制不好面部神经,表情不好看是正常的,你体谅下。” 将想说的话说完了,她上楼准备睡觉,在拐角处遇到了一直坐在那里,满脸我很好,别管我表情的欧阳闵。 对方抬头看着她,蓬松的过耳黑发甚至能半盖住眼,让欧阳闵死宅气息格外突出。林知织觉得高度正好,就顺手拍了拍他脑瓜:“好好休息,明天开始给你做个紧急特训,培养一下高手气质。” 看着林知织抬脚就走进门的背影,欧阳闵真要哭了。老大经过两次强化,手劲大了不少,都给他弹出红鼓包了。 他特意等在那里只为展现自己包特大,结果,老大无视了! 林知织没管欧阳闵那幽怨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眼神,压下门把手时,只觉得心累。一天天的都是事,当个队长还得调和队内关系。 门后却不是卧室,而是另一方天地。 雪白的墙面上张贴着员工守则,电脑自己启动,主机发出轻颤震动感。咖啡机通上电,嗡嗡作响。 公司的办公室如同活物,在林知织进来后开始苏醒。 [欢迎回来,工号3141592,您有新的邮件和好友申请,请及时处理。] 喇叭里直接传出了略带机械化的通知,而不像往常一样,只是弹出邮件。 这种行为显得这间办公室更有活物感,它甚至会催林知织及时处理消息,领取奖励。 林知织对公司没啥太大好感,咖啡机还不足以收买她全部忠诚。 抱着这样的心思,林知织坐下后先点开了好友申请,果然是被冷落了快三天的大公爵。 出乎林知织预料,大公爵在合同里扮演的叫阿尔德,而弹出的一个好友申请,申请人昵称赫然也是叫阿尔德。 心里隐约浮出了一种猜想,将鼠标一栏点开阿尔德的个人资料,性别男,年龄28岁,在华英国人。 面对大公爵就差把自己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全贴出来的资料栏 ,林知织一时有些哽住。怪不得大公爵对自己现实信息毫不隐藏,她以为是合作心诚,也给予了一定的信任。 现在看来,这家伙的能力或者某个道具的副作用,绝对是真名公开! 保密性极高的扮演类合同他都必须用阿尔德这个名字,他的那些现实信息估计早满公司飞了,他拿来骗,欺负林知织这个资历尚浅的新人不懂,狠狠赚信任。 林知织鼠标都快点碎了,同意好友申请。显示在线的账户闪了个红点,大公爵立马发来了问候—— [阿尔德:对不起,小殿下,我给你磕两个。咳咳,重新认识一下,我现实也叫阿尔德。嗯…家里传了个伯爵爵位,来华留学的。] [雅典娜:…你全网通用唯一名字,拿来骗我,你好得很…] [阿尔德:【脱帽致歉,单膝下跪表情】]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5.承诺【倒v结束】 承诺 林知织也没有追究到底的意思, 只是稍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敲打下阿尔德。 键盘的敲击声咔塔咔塔不绝,像是音调急促的电子鼓。屏幕的光照亮了林知织眉头紧皱的脸,她越聊脸色越凝重。 TSE比她想象的要强大太多了。阿尔德能摸爬滚打到如今地步, 足足闯过了六张合同, 但目前仍为二级正式员工。 正是因为越往上越容易碰见TSE,没有积攒到足够的实力前, 他压根不敢冲击三级合同, 闯入另一番天地。 林知织按照他说的话, 调出了APP上的合同选择那一栏。首页是并列的三张不同类型的合同, 海报不一。她鼠标移到最上面飘着的三张上轻点,显示为二级合同。 所有员工守则的最下面都有一句话,那就是签完七张合同,就能实现一切愿望。 而这七张合同指的并不是单纯的七个关卡, 而是严格的等级划分制, 从新手合同到六级合同, 一共七张。 新手合同到一级合同,是没有的选, 过了一级合同就可以自主选择。 是选择冲击悬挂在首页, 更难而奖励更高的合同, 还是踩着最后期限每个月刷次低级合同。前者九死一生,甚至屡屡团灭, 后者七死三生。 要么成为高级合同里的养料,一步步蜕变, 能力大幅度强化,离希望越来越近。要么活一个月算一个月,拼完这个月再等下一个月。 后者是大部分正式员工的选择, 恐惧不敢前,和想拿道具的人一半一半。 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如同你我他一般庸庸碌碌,在生死淘汰制面前,也只能想尽办法的苟活。 所以,每一个能站起来的英雄都显得如此珍贵,足以如同神祇一般,被信徒无脑供奉。 [阿尔德:你知道TSE追随者为什么多吗?因为那位陛下首页飘着的是六级合同,也就是最后一张合同。 那张只要通过,她就可以许愿的最终合同。] [阿尔德:而她发过誓,如果她能闯过七关,她要许的愿望,就是从公司带走所有跟随她的同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就是这根地狱上方悬下来的蛛丝,一只又一只手抓住这根蛛丝,此起彼伏,前仆后继。 所以TSE永远有信徒,他们到处宣传,认为所有人都能死,但陛下永不能死。有些信教的甚至宣称她就如上帝派来的耶和华,指引所有混沌迷茫的人。在这样思想的指导下,他们强/迫别人加入TSE,以拯救的名义。] 林知织承认,看到那位陛下究竟走到了怎样的高度时,她也在那个瞬间心颤。 这确实很有诱惑力,一个已经站在遥不可及的地方,随时可能抬脚登临最高层的人,愿意承诺,用从绝望里挣出来的愿望带所有人离开地狱。 [雅典娜:听你的描述,她没我想象的那么坏,但是TSE,不干人事。那帮家伙已经有些疯魔了,恕我直言,现在合同里最危险的估计就是TSE组织,无脑崇拜维护,又草菅人命。] [阿尔德:很高兴你没有直接说想加入TSE,或许有人视她为救赎,但我就不喜欢陛下,甚至憎恨她。恶鬼就是恶鬼,把人聚身边就是骗来吃。至于TSE,他们早就不可救药了。魔鬼在向他们招手,而他们心悦诚服。] 阿尔德毫不掩饰他的恨,也难怪他一直在低级合同混,要绕着那些人走。 墙上的时针转了一格,林知织和阿尔德又聊了一阵,这才退出了聊天页面。 调出备忘录,随手记录些细枝末节,林知织接了一杯拿铁咖啡,终于想起来还有一样道具没领取。 仍然是熟悉的大箱子,林知织弯腰将其从办公桌下拖了出来,抱到了桌上。 重倒是不重,像是装了一箱泡沫。纸箱表层这次还很贴心的打上了几个谨慎搬运的标签,不知道是从哪家快递物流里顺出来的。 林知织掀开松垮垮的盖子,看到了金色传说。 是真的金色传说,就是一片金光四射,只有大体形状的三样东西在里面沉浮。 林知织隐约能看出来一个是人偶形状,一个瓶子,里面像是装着不明液体,还有一个则是书本一样的东西。 合同产出的三样道具,一般都是根据杀人三条件幻化的。林知织猜测前两个对应的可能就是替死人偶,机械油,最后的书是看不明白,难道是人偶操纵手册? 三个的泡泡在金光里转啊转,人偶形状和瓶子形状相继消散,不负众望地留下了书本模样的金色泡泡。 当金光散去后,林知织面前出现了一本红皮黄纸的童话书,封面还画着一个红发小女孩。 [特殊道具:莉贝丝的睡前故事。 领取后自动触发。 道具描述:曾经这只是一本平平无奇的童话书,在萨兰王国任何一个摊子上,5个铜币就能买到。这本书最大的不同就是被赠送给了莉贝丝,而小小的莉贝斯又成了最好的木偶师。 剥开皮,放干净血以后割干净肉,再能拆骨换芯。莉贝丝做完木偶总是很疲惫,休息时间就到处搜集有趣的故事,夹进童话书里。有位演员摘得桂冠,成功赢得她的童话书。啦啦啦~莉贝丝也信守承诺,随机赠送一个故事给她。] 林知织连书皮都没碰,就看到童话书自己打开,书页乱飞。一张泛黄的脆弱纸张飞出,落到了桌面上,整本童话书也随之消失不见。 莉贝丝一通操作下,抽中童话书就奖励在童话书里再抽一次,道具描述里还强调她有多么守信。 面对桌子上单薄的一张纸,林知织:“…其实,我觉得那一整本都应该是我的。” 电脑屏幕短路了一瞬,邮件箱里面收到了一个发件未知的信封,标题是大大的:“NO。” 看来莉贝斯是真的很喜欢她的童话书,林知织无可奈何,只能捡起了桌上的那张纸。 泛黄的纸上画的是一把长枪的图样,整体漆黑细长,反光的精刚枪身满是密密麻麻的铭文,铸有倒刺的枪尖带着血色—— [莉贝丝的童话书故事——朗基努斯之枪。 特性:必定命中,对恶鬼特定暴击,足以短暂击退一次。 警告:!!!一张合同里仅能使用一次,使用朗基努斯长枪之后,优先判定体力精神双清空,五分钟后强/制退出合同,丧失答题权,只能跟题他人。] 林知织有些困的双眼瞬间瞪大,将这张纸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刚才那一整本书,都是我的!莉贝丝凭什么拿走!” 一页纸就是一个这么强力的道具,她跟着阿尔德恶补了一番,可太清楚能够中断鬼追杀的道具有多强了,全公司都没几件! 一回合一次的保命,虽然使用限制重重,但丝毫压不下这炫酷的特效。 按照使用的说明,林知织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枪出。” 手指试探地从脆弱的纸面上划过,纸张凹陷,手掌中出现了某个坚硬的实体物质。 她从古旧的黄纸中抽出了一把长枪,实物比纸张描画的更有冲击力。 全枪比林知织身高略长一点,那密密麻麻的铭文原来是螺旋铭刻的放血槽,枪尖下侧满是锯齿,刺进无阻碍,拔出必带血肉,配合尚且残留着红黑色污渍的放血槽,视觉冲击感极强。 林知织顿时觉得自己穿着睡裙拿着这枪有点画风不符了,她该披身骑士重甲的,再配高头大马,帅啊! 仗着力气大了许多,林知织双手齐上,挥了一阵,体感这朗基努斯之枪至少有二十来斤,死沉死沉的。 感受着酸软的双臂,她默默将举重撸铁加入到了训练计划中,下决心必须得狠狠的练出能投掷长枪的肌肉。 至于那极其罕见的对鬼效果先放放,一回合只能使用一次,而且强制退出,并且自动丧失答题权的负面效果也先放放。 这枪太帅了,有种冷兵器,自带的力量与锋锐和机械冰冷的美。林知织一直试到手臂开始颤抖,这才将枪尖对准了空白的黄纸,一戳,长枪就重新变为了一幅图画。 当即把黄纸揣怀里,今晚就决定抱着它睡了。林知织觉得自己大了,床头的布偶熊得退休,现在她最心仪的枕边物是朗基努斯之枪。 梦里都得拔出来舞一回。 领取完了所有奖励,林知织离开办公室,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赵飞雪的问题,她自然也询问了大公爵,得到了一个较为稳妥的办法。 这个办法虽稳妥,只是,下一个合同又得提前进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6.安全感 你的减肥日常。 睡觉前经过力量训练, 林知织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太阳刚刚露头不久,事先定好的闹钟就在吱哇乱叫。一只手从被包里伸出来, 乱摸了一阵才抓到手机, 点了好几下, 才关掉了闹钟。 本来还想再眯一会儿,赖个床。林知织想到团队里欧阳闵不是个勤快的, 赵飞雪又压力过大, 胆小怯懦。她再贪睡,这一早上就要稀里糊涂过去了。只能以身作则,闭着眼不太情愿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强行驱掉睡意, 洗漱完毕后站在2楼扶手处往下一看,客厅里冷冷清清, 果然只有她一个人起来了。 “欧阳,快起床,今天有事。” 林知织咚咚咚咚咚咚,敲到听到欧阳闵隔着门痛苦应了,才转而去叫赵飞雪。 她只抬手敲了一下, 就听到里面传来回应。那声音的状态并不好,又细又弱,像是躲在床底下恐惧的小动物。 林知织心弦绷紧,本能觉得对方遇到了危险, 大脑刚刚转动就反应过来,现在是在现实, 那些夺命鬼怪不可能出现。 她有些担心,便隔着门多问了一句:“飞雪,我可以进来吗?拿个东西。” 里面回答的声音不仔细听, 完全会被忽略,声音小的可怜:“嗯。” 林知织推开门,明显温度过高的热浪袭来,让她下意识皱了下眉。 空调温度开的很高,甚至比室外还要高一点。空气中飘着一股汗味,凌乱的被子则摊在床上,空荡荡的。 她感受到门好像撞到了个什么东西,赶紧转到门后面,果然看到了抱着膝盖蹲坐在门后夹角的赵飞雪。 在温度这么高的天,房间里就像一个蒸笼,赵飞雪状态非常不好,有中暑的前兆,却固执的又裹了一层,只露出了一个头,低垂着。 这是非常典型的,出了合同以后留下的创伤应激,过于想要保护自己。林知织也在出合同的第一夜,在家里翻箱倒柜,不能看见任何有关娃娃的东西。 看着这缩在门边瑟瑟发抖的人,林知织先尝试摸了摸她的头:“飞雪,看我,看我,别怕。” 她半跪下来,一点点靠近的惶恐不安赵飞雪,然后尝试揭开她身上裹着的那层薄绒被。 对方下意识想抵挡,被林知织抓住了湿漉漉的手,安抚:“你先揭开被子,现在太热了,体温持续过高会得热射病的。慢慢来,松开手,把一切交给我。” 她按照当时的经验,根据自己彼时的心理诉求,一步步将赵飞雪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女孩穿着的衣服款式简约,经过一夜后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很难还给原主了。她眼神也因此很是羞愧:“对不起,林队,我毁了你的衣服。” 林知织半抱着她,平静道:“没关系,一件衣服而已,你没做傻事就是最好的事了。欧阳,去倒杯水来。” 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欧阳闵收到示意,下楼离开。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初晨的阳光从窗户撒进房间。赵飞雪不知为何有点想哭,手指犹豫而试探的攀上了林知织的手臂,一直强撑着还好的身子无力瘫软下来。 林知织耐心听着她说在合同遇见的事情。 赵飞雪之前那张合同里的死亡条件就是和温度有关系。另一点则是凉快至极的水床,当他们无法抑制的扑上去时,用一夜时间缓慢而隐秘的把一个人整个背后的肉全部啃光。 第二日别人叫他不应,推了把,面上完好的壳子翻过去,装了一兜水。那轻飘飘的肉质硬壳在地上滚啊滚,贴到了赵飞雪的脚踝上。 凉凉的,还有点软。 出了合同后,赵飞雪对一切的水和凉爽敬而远之,无望挣扎到宁愿主动结束生命。 她说的慢,林知织就耐心听。这严重的心理结节,还是得一点点疏导开来。 一直到欧阳闵去而复返,他递来水后又自动消失。林知织听完后,得知赵飞雪一晚上没睡,就督促人洗完澡之后必须回床上补眠。 洗干净后的赵飞雪瘦弱而白净,她鼓足勇气,尝试躺在柔软的床上。但她刚刚躺下,就好像被针扎了一般要起来。 林知织拍拍枕头,主动脱了拖鞋,倚在床的另一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睡吧。” “相信我,我醒着,我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赵飞雪挣扎再三,小心翼翼躺了回去,她像是躺在了钉板上一样,整个人都绷在了一起,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被子盖在她身上,垂落的弧度都不自然。 但好歹不再连床都不敢靠近了。 林知织找来遥控器调低了空调的温度,又拉紧了窗帘,她只是坐在床边沿,没有过多打扰。赵飞雪偏头看着她的背影,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 一个心理障碍就要用另一个心理印象来克服。赵飞雪畏惧床铺,畏惧凉爽。她在空调房里如坐针毡,是因为这一切都和死亡挂上了关系。 但是赵飞雪对林知织的心理印象也告诉她,林队说没事,就没事。那个女孩等老尸被调走,要她撞开门时的冷静和果决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靠近她,意味着安全。 林知织本来有些焦虑赵飞雪状态不太对劲,担心就算在一级合同,都会翻车。她背对也是为了不让脸上的忧虑流露出来,平白给对方增加心理压力。 她正独自思量着,就突然感受到下背处贴上了个什么东西。林知织转头去看,发现赵飞雪像只兔子一样缩在她身后,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 * 林知织早起本来是为了不虚度上午时光,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早上还是就这样过去了。 赵飞雪睡着后,林知织也靠在床头不知不觉眯了一会儿。 这两人休息,一大早上被叫起来的欧阳闵则乖乖扛起了做饭重任,他的消失是去买菜了。他买好菜钻进厨房,菜刀锅铲叮叮咣啷响了半上午。 最后垃圾桶多了一堆克家菜,吃了能上拉肚子状态的那种,多吃点还能解锁专属成就——洗胃。 于是午餐的最终归宿仍是靠外卖小哥。 自己做的也好点,外卖也好。林知织带着精神面貌明显转好的赵飞雪下楼时,看到桌上热腾腾的菜肴,有种家里的狗拿起锅铲做了四菜一汤的欣慰感。 在餐桌上,欧阳闵嘴上不说,没一个多余的眼神,但他不太安静的手把肉菜拨到了赵飞雪面前,生硬表达了对新队友的关心。 林知织见这两人关系缓和,心里也轻松许多,打趣欧阳闵:“看都不看飞雪,却把好吃的往她那推。这莫非就是你常说的那个什么,傲娇系?” 一直埋头扒饭的欧阳闵炸了毛,口不择言:“老大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她又瘦又弱,多吃点,锻炼好身体,免得到合同里拖累我们。” 这话就戳中赵飞雪内心的敏感处了,林知织没想到这家伙嘴巴如此不把关,而欧阳闵自己说完都愣住了。 出乎意料,赵飞雪闻言居然点了点头:“我不想成为队里的拖累,我会抓紧时间增强实力的。林队,麻烦你以后带我一起去跑步。” 看着她用力的大口塞着饭,林知织只想着翻翻黄历,算一算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不仅哈士奇会做饭了,兔子还想进化成狼了。 面对欧阳闵刚才的口不择言,林知织敲敲欧阳闵的头,作势生气。赵飞雪在旁劝道自己真没往心里去,林队别敲了,再这样下去欧阳大哥要成如来佛祖了。 三人之间的聚餐气氛反而好了许多。 下午,家政阿姨上门打扫卫生。林知织不好聊事,只能再度推迟计划,闲暇时间干脆捉着两个人一起去一楼的大健身房锻炼。 赵飞雪老老实实从跑步练起,她多了一股狠劲,汗都进眼睛了,还想挑战自己能坚持的极限。 林知织则开始举铁,期待练出完美的手臂线条,幻想着枪出如龙,震撼苍穹。 号称自己身体强化过的欧阳闵,收到的安排是所有训练量翻倍。 三人说说笑笑的进去,从地上爬着出来。 如同丧尸一般行尸走肉的去洗澡后重新集合,林知织觉得自己终于找到时间聊下一张合同的选择了。 结果她还没张嘴,欧阳闵气若游丝:“老大,今晚上吃什么?我早上没吃,中午对付两口,晚上我想吃商家拌骑手。” 他不说还好,都饿过头了。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肚子都响了起来,肠胃强烈要求健身后来一顿大餐。 好吧,吃完晚饭再聊。普通人晚上可能会吃点清淡的沙拉,他们现在想把能吃的都杀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7.别签 完了 吃饱喝足, 三人围坐在桌边,林知织开门见山:“我想选一张一级合同,下个星期就进, 提前进合同。” 赵飞雪身上背负的, 是下一张合同的死亡率大大提升,鬼怪的优先仇恨。林知织找到的最稳妥的方法,就是主动选择一张一级合同, 把这个隐患爆发的危机降到最低点。 一级合同在她能力的铺助下,生存概率大大提升。不仅如此,过一级合同也是会有奖励,只是奖励很少, 比不上首次通关的奖励而已。 林知织也借鉴了阿尔德的想法, TSE过于强大, 那就先攒攒低级合同的奖励,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多涨一点身体素质也好。 欧阳闵不知道赵飞雪身上的定时炸弹,不太赞成,立马叭叭:“没必要啊老大,合同的收益大,但危险也大。感觉回头刷一级合同弊大于利。” 他边说边摸着下巴, 想到林知织以往的战绩,觉得这个不太聪明的安排或许大有深意, 语气逐渐迟疑:“算了算了, 老大,你说了算。老大,你是不是想一起签个一级合同,磨合一下团队?” 看着青年认真思考计较得失的样子, 俨然是认为这是老大深思熟虑后,提出对团队有利的计划,林知织心里有些懊恼。 她自诩为一个负责任的队长,却不敢说清楚赵飞雪身上的事。 林知织固然是担心欧阳闵嫌她多事,发善心要陪个人去搏命,不敢直说。可这欺骗行为又何尝对得起敢和她一起豁命的欧阳闵。 拿出事先买好,放在冰箱冰镇的西瓜,再端出公司免费的咖啡。林知织勾勾手指:“欧阳啊,你过来,我们单独聊聊。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说一下。” 欧阳闵眨眨眼,不明所以起身跟上。 没过多久,两人再度返回。得知真相的欧阳闵目光在赵飞雪身上溜了一圈,最终咬牙坐下。 紧跟其后的林知织也很意外,她在外面合盘托出后,就接着说如果欧阳闵不愿意冒风险,她就先带赵飞雪刷一级,出来休整后再带队过二级。 神色有些犹豫的欧阳闵只问了一句:“是只带她这一次,还是真的收编为队友?” 没等到林知织回答,他又道:“老大你总是背着我到处捡东西,我不相信你对别人的评价了。我也要跟着去,亲眼看看她能不能做队友。” 欧阳闵一套操作下来自问自答,嘴上虽然没承认,但心里已经认下赵飞雪这个捡回来的队友,准备为她闯趟一级合同了。 赵飞雪看他们去而复返,坐下后状若无事的神色,忍住想哭的冲动,只觉得自己要更加努力。她内心清楚,如果她能熬过这张合同的危险期,她欠两人一条命。 有些事情自在不言中,不是谢谢就能够坦然承情的。 林知织坐姿端正,拿出了笔记,赵飞雪异常认真听分析,欧阳闵则翘着个腿,抱着个西瓜夸夸炫。三人三方向,开始研究选择什么类型的合同。 上次的□□合同着实整惨了两人,林知织率先筛掉了中世纪背景,或者童话血腥类的。赵飞雪则不愿尝试极端环境,心里还是有点怕。 欧阳闵只有一个要求:“老大你是知道我的,不要扮演类。我真的会对扮演类合同服气,给我分的什么角色啊?我永久避雷!” 林知织在自己记下的那些合同名字上划掉了一个又一个,最终只留下了几个中式或者日式风格的合同。 经过一致的讨论,最终三票一致挂到了一个名叫《头七》的中式规则民俗类合同上。 选择这个合同的理由很简单——他们都有过《嫁女》通关的经验,比较倾向于相同类型的合同。 定好了合同,接下来就是日复一日的锻炼。在林知织的警告下,欧阳闵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他的所有游戏账号约好了代练,只偶尔上号抽抽奖池。 赵飞雪在这个过程中也逐渐融入别墅的气氛之中,除了和林知织无话不谈,有时也能跟欧阳闵打打闹闹了。 欧阳闵的性格偏闷骚。不熟的人觉得他高冷阴郁不爱说话,熟了以后发现就是个沙雕嘴碎偶尔中二的宅男。 林知织时常觉得他脑子在有和没有之间切换,只有在需要他靠得住的时候,他才能靠得住。平日里脱线闹起来,林知织敲的板栗论筐卖。 每天除了练就是吃饭睡觉的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签合同的日子。 林知织昨天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让欧阳闵玩了个痛快,赵飞雪也有勇气回家,又哭又笑的和父母拥抱。 她爸妈以为女儿得了绝症,一个劲的询问能不能治,别怕花钱,大不了把房子卖了。 赵飞雪回来时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欧阳闵都陪着沉默,估计也想到了自己的亲人。跟着无言的林知织仔细观察,努力伪装出自己也有家人为她很伤心的样子。 仔细盘算了一下人际关系,发现自己死了以后,财产会收为国有。林知织真情实感的沉默了。 临行的前一夜,别墅的气氛是全员静音。 出发的当天,所有人都睡到了自然醒,下午才聚集在一起。 林知织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运动服,又确认另外两人的着装没出问题。略微显出线条的手臂握上门把手,再次提醒:“准备好了吗?大家没问题了吧。” 赵飞雪挺起胸脯,扎的马尾在脑后一甩:“林队,我没问题!” 欧阳闵有点怂,连着这段时间巩固的肌肉都萎了几分:“嗯,就是,嗯,我的问题就是到底怎么装独狼高手啊。” 三人商议的战术还是没变,林知织与赵飞雪用假名明面组队,欧阳闵化名装冰山大佬。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欧阳闵没有大佬实力还要装大佬,他心虚。 赵飞雪出主意:“很简单的啦,进去以后随机应变。身边没人你就找找其他活人,找到了你就远离他们。处于一个正好能看到又不扎进人堆的距离,靠在门框,抱着手臂,然后45度角望天空,目不斜视,很拽的。” 欧阳闵有样学样,呲着牙,有些滑稽的双臂交叉:“这样吗?老大老大,你快看,我够不够拽?” 林知织懒得理这二货,利落地开门。 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电脑开机音乐。她登上账号时好友列表显示全员在线。 她只关注了一眼阿尔德怎么这个时间点还在,发了个问号,就关掉好友列表,直奔合同首页。 点进待签合同,不停下滑,林知织选择了位于底端的《头七》。 这张合同的宣传表,是一口硕大的漆黑棺材。棺材前面放着张小寸的红布供桌,供桌两侧点着蜡烛,中间则摆着落满香灰的瓜果糕点,还有一个香炉。 棺材前立着一张遗像,香火笼罩了黑白的人脸,只能看到对方耷拉下来的嘴角。 不仅是供桌上的遗像,白底黑棺材的设计也显得整个宣传表像是一张大号的遗像。看久了心里异常不舒服,有种畏惧而抵触的感觉。 人总是会有生老病死的,而死后的各类仪式,都有股诡异而矛盾的冲突。好像是在刻意强调,这里有个人死去了。 类人形的生物很容易触发人类的恐怖谷效应。而尸体就是类似的道理,尸体们是人,却又不是活人。光是想象其具体存在的模样,就有畏惧的心理。 林知织压下心中的凉意,闭了闭眼,用鼠标快速点击选择签署该合同。随着打印机的轰鸣声,新合同掉了出来。 [本次合同签署人:林知织、【剩余匿名】 本次合同协议:签署人必须在陈家度过七日,期限满后,在全员死亡之前,准确描述厉鬼杀人三条件,并且准确描述厉鬼的形成,最多允许30%左右的误差。 必要提示—— 1·厉鬼杀人有三条件,触发规则沿用新手合同,本合同未做改变。 2·签署人描述的故事起因越准,所获得的解谜分越高。拼出的故事如果与真相误差太大,抹杀。 3·合同采用匿名合作制,签署人只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其余成员姓名与扮演的角色对象。前7天不可答题,7天后不处于厉鬼追杀时皆可选择答题,每位签署人一次机会,本合同不可跟题。 4·签署人唯一的答题机会可自愿转让。结束后所有通关签署人按照回答的完整度以及顺序进行排名。 5·不要试图激怒厉鬼,厉鬼被激怒后可无视杀人三条件,直接使相应签署人出局。 最后,本合同温馨提示——请珍惜生命。] 林知织签上自己名字的同时,利用第一名的奖励,写上了欧阳闵与赵飞雪的名字。 这次的速度很快,刚刚签完所有人名字提交后,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办公室。 林知织没看到的是,她刚刚进合同,那个一直显示在线的阿尔德就回复了她—— [阿尔德:抱歉,我刚刚在跟别人聊件事,没及时回复。你怎么上号了?我记得小殿下你还没到签新合同的最后期限吧。 对了,我本来还打算给你留言,正好你在线。最新消息,这两天千万不能签合同,千万千万,连一级合同都不能签!]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8.开场恶梦 6 每次进合同的方式都不一样呢。 林知织坐在充满霉味的破旧沙发上, 不动声色打量周围环境。 她意识里上一秒才签完合同,原以为还是电脑播放片头循循渐入。结果下一秒眼睛一黑一睁,就坐到了这沙发上。 四周很黑, 隐约能看见看清楚周围的布局。除了大门,客厅三扇门,分别通往卧室厨房和阳台。她没看到洗手间门, 应当是从厨房旁边进入。 林知织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 面前一米处摆着一台电线断了的落灰电视机。厨房和房间门都没关门,她余光快速扫过门口,没找到另外两人。 这套2室1厅的老房里好像只有她在, 静的林知织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尝试着想从沙发上站起来, 去四周摸索一下。可腿刚抬,面前的电视机就爆出了一声呲拉电流声,屏幕毫无预兆的打开, 满屏的雪花滋滋作响。 于是林知织不动了, 也不敢动了。 随着电视机的突兀开启, 她身后贴上来了一具冰凉的人体,对方和她背对背而坐, 手臂垂下。 背部传来的触感像是更软更烂一些的, 冰冷发腻的死猪皮。难以接受的臭味也随之弥散开来, 呼吸放缓, 颈椎受力,什么东西压在她背上。 林知织在心里疯狂决断, 是保持原样和回头甩开,二选一。 雪花屏幕仍在不停闪烁,像是信号不好,一直都未能呈现出正常的画面, 只有断断续续的滋滋声。那个跟她背靠背的“人”,好像动了一下,又很快安静。 林知织下意识蜷起了手指,因为她感受到手背上被那块冷肉覆盖了。她想回头,很想回头。想看看身后的是什么东西,究竟是她想象中的人,还是什么死尸肉皮。 可是背后的东西没了动静,气氛重新回归到了一片死寂,只有电视屏幕不断闪烁。 在一片漆黑安静的客厅中,一声刺耳的“吱嘎——”格外明显,像是从卫生间门里传来的。 十来年前,几乎所有人家中的卫生间门的门都是金属门框,在水汽的侵蚀下,日久天长就会发绣。当一段时间门不开关后,再开门就会有这种很刺耳的刺挠声。 林知织几乎是能想象到,有人在用力的拽开卫生间门发绣的门。她不太确定对方是进去,还是出来。 开门声只响了一次,也没了后续。她绷紧神经,又陷入了新的选择。 是起身去看,还是保持不动。 林知织努力降低呼吸频率,仍然选择保持不动。她等了又等,等来了一片安静。 怀有侥幸的心理,她不敢有太大动作,只拼命让眼球转动,努力的往和卫生间门连着的厨房看去。 她余光看到一只细长惨白的手指扒住门框,不知在那儿等了多久了。 心脏停跳一瞬,林知织一时半会儿没处理好这个信息。正当她要弹起来时,一直花屏的电视好了,开始正常播放视频。 如果忽略电视机明显断掉的电线,它在这个家里显得如此正常。身后背着的东西蠕动了一下,她皮肤接触到了某种塑料的硬感。 林知织不受控制的想要转头,被她咬了一下舌尖,硬生生忍住。 电视屏幕里面是一片小区,装修有些老旧,平均只有六层高,看着就知道年代很久远了。 黑白的镜头从残破的砖头上拍过,从全景开始拉进,略过那些楼房,偶尔拍到几个房间门里的画面。 低矮的天花板,狭窄的居室,还有统一显得不太干净脏脏的地板砖。 林知织越看越眼熟,很快意识到这种陈设,正是她现在所待的,二室一厅的老房子。 特别是那一闪而过的客厅厨房布局,一模一样。 她只觉得前有狼后有虎,背着无名肉块,厨房里还有一个随时可能冲出来的鬼,连电视机都开始正常播放视频,只是看着很像死亡录像。 一级合同什么时候这么刺激?!啊? 林知织靠这种吐槽,缓解一下心中的压力,几次选择都没让情况变好,她深感留在原地就是等死。 然而刚尝试离开沙发,她身子一动,就感受到身后的压力猛然增加,一个什么球状物体砸到了她的肩膀上,冰冰凉凉的死猪肉触感黏着侧脸。 “咔哒——”厨房扒着门框的手又伸出来了一些,这次就显得格外不正常。谁家手腕有半米多长,手指像爬山虎一样的粘在墙上,蜿蜒伸来。 电视机的画面不在全景横扫,而是细致的开始专拍一家。那家没开灯,只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被屏幕的光照得惨白惨白的。 林知织心里往下沉,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开场就是这样的死局。她不敢再乱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电视机里的镜头不断拉近,她在电视里看自己看电视。 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凉了下来,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自己究竟背了个什么东西。 可是就在镜头马上要拍清楚那背后的一坨东西时,屏幕毫无征兆的熄灭,画面消失。 不再播放任何节目的电视机就像一块暗沉沉的黑色镜子,照出了脸色惨白的她,和她背上背着一具穿着寿衣,脸色青白的老人尸体。 那难听的金属门开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吱嘎嘎的划着地面。或许是因为门又开了点,从厨房门框扒出来的手越伸越长,细长的手指像是爬山虎一样,快到她的脚底下。 那五根雪白的手指弯弯绕绕,细细长长,从墙壁天花板到地面,逐渐生长铺满。一步步蚕食客厅的空间门。 林知织浑身僵硬,大脑疯狂转动,她完全找不到破局之法。时不待人,她看到屏幕里那具老人的尸体抬起了头,满是尸斑的脸上阴测测盯着屏幕,他们背对背,又在电视上面对面—— “你看到我了。” 对方喉咙里的声音含糊不清,林知织却闻到了扑鼻的恶臭,令人作呕,那是肉放了好几天烂掉的味道。被死尸手盖住的手上传来痛意,她被老人死死抓住。 林知织通过屏幕看到那砸在她肩膀的人头猛然张开嘴,对准她的脖子就要咬下去! 自认为自己之前的选择应当是最稳妥的,时局不明,就不该轻举妄动,怎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林知织来不及复盘,马上要死和推迟五分钟死,她选择推迟五分钟死。 心中默念长枪之名,她猛然转头,想给对方来个狠的。然而就在她转头的一瞬间门,那紧紧贴着她的老人头诡异笑了。有什么东西被吹灭的声音响起,她身后一轻,突兀点亮的电视机开始播放录像,电视中的老人问: “你还看的到我吗?” 因为厉鬼从她背上转到了电视机,林知织失去目标,迟疑了下没用朗基努斯之枪,就感觉眼睛被什么东西捂住了。 她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剧痛。 捂住她眼睛的东西很快消失,背后重新碰到了个什么东西,林知织猛然从位子上弹起,砰的一下撞到了头。 四周重新有了光,在看清周围之前,她最先听到的是此起彼伏的呼痛声—— “怎么回事?我刚刚不是还在…” “我敲!差点以为死了,开场贴脸杀啊!” “哈哈哈哈哈我没死!就是头撞的有点痛。” 这辆大巴车上坐的人满满当当,他们脸上的表情大多都是心有余悸和惊恐。 时不时就有人像刚才的林知织一样,瞬间门从昏昏欲睡变得面目狰狞的弹跳起飞,然后一头撞上车顶。 “啊咧,你搞什么机车啊?坐下坐下,这样毛躁,人家怎么放心你们办事?” 坐在前面售票员打扮的女人回过头,不满的数落了一句。 这路况不太好,坑坑洼洼的,大巴车时不时有些颠簸,林知织跟着一抖一抖。 她环顾一周,什么老房子,什么黑白电视机,还有那老人尸体,以及从厨房里伸出的手。通通消失不见了。 坐在林知织右边靠窗的女人好心地拉了她的衣摆:“小姑娘怕什么呢?快坐下坐下,开场噩梦过去了,别紧张,等人齐,马上就正常进入任务流程了。” 林知织猛的回头:“开场恶梦?” 阿尔德就曾经说过他要冲击三级合同,也因此最为熟悉从三级开始的分水岭,反复调查准备过。 林知织就听他说过,从三级开始,每个合同都会配备开场噩梦,完全取消开局保护,入局就玩命。 开场噩梦就意味着这个合同三级起步,这个级别的合同确实是先签,进入合同后慢慢等人。 林知织意识到出了大问题,原定的一级合同变成了三级合同,而且这参加的签署人数明显不正常。 这辆大巴除了售票员和司机,满满当当的乘客全是签署人。撞到头的呼痛声和庆幸自己开局没死的声音此起彼伏,目测至少有二十多个签署人。 林知织没在这些人里找到欧阳闵和赵飞雪,脸色惨白。就算找到了又如何? 这是一个三级合同,他们现在理论上的极限都是二级!赵飞雪还背了一个优先吸引仇恨的标签。 靠窗的女乘客又拉了拉她:“你先坐吧,我甚至感觉座位不够,不占要没位置了。” 林知织恍惚坐下,强压下去心中的忧惧,一遍遍的扫视时不时睁眼的新人。她原先还能看到售票员,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人头挨挨挤挤,互相之间门投去的眼神都含着震惊。一个身材健美的大叔,护着自己的脚,实在憋不住心里的疑问:“怎么这么多人?今天这么多人冲二级合同?” 站他旁边都开始放弃保持自主,随波逐流的瘦弱学生也惊了:“这不是一级合同吗?什么是二级?还有二级合同??页面上不是只有一级吗?” 一个鞋子已经被踩掉的金丝眼镜青年推了推他的眼镜,喃喃自语:“串合同了?我怎么记得我在升三级?没错啊,开场噩梦,三级合同起步的标配。” 随着车上的空位逐渐减少,林知织心急如焚。她几次站起来,踮起脚尖,扫视着乌泱泱的人头,这怎么也找不到熟悉的那两张脸。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9.陈丘 杀了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车厢里已经快没有多余的空位了。 欧阳闵出现在后座,被人群淹没,难以呼吸。他眼睛一亮, 大声喊了什么,被周围的嘈杂淹没。 林知织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她有一米七,但在到处都是人的情况下,难以抬头看清所有人。 随着一个急刹车,车厢里面爆发出了一片惊恐的呼喊声,人挤人人压人, 空心铁管的劣质扶手都有一些变形了。 司机停好车, 打开车门的瞬间, 哗啦啦如同下饺子一般下去了一批人。原定载额19人的大巴,至少挤了五十人以上,在行驶的过程中将车厢变成了一个密封的沙丁鱼罐头。 林知织开始还能站起来,后面完全是和邻座的女孩子一起通过车壁支撑着身子, 没被人群压垮,这才取得了一些供她们艰难呼吸的空气。 “啊——有人死了!” 车停稳, 下去了一批人。因为不明原因导致合同异常增员,这个因素产生的恶果初显。 那个身材较为瘦弱的学生变形的挤在角落,面目青紫, 嘴唇呈微张状态。他双臂护在头部, 手掌握拳, 形成了一个抗拒的姿势。 在场的似乎没有新手合同的人,最起码都是一级合同。面对尸体也不会大呼小叫,最开始喊的那个人主动翻了翻这个学生的眼皮,总结:“面部肿胀, 呈现绀紫色,瞳孔放大有血丝,眼球外突,窒息死的。” 因为靠着车门的都下去了,一直呈现以背抵御,头朝车窗,为自己提供呼吸空间的林知织终于有空余的地方活动活动筋骨了。 她也听到了那个人的话,眼里闪过阴霾。 后续上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合同不问缘由,一股脑将所有人塞在一辆车里。体弱者直接被挤死窒息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除去那个学生,陆陆续续也发现了不少刚死的。惹得不少人脸色不好看,这实在不是个好开局。 因为暂时没有其他的任务,随着第一批下车的人没受到任何惩罚,反而迅速散开。不断有人选择下车,死去的人则被留在车上。 林知织跟靠窗的那个女生道了谢,感谢对方及时提醒她占位,并在后续拉了她一把。 两人共同守住了那一狭窄的空间,也不算是全无交集了,临走当告知一声。 她刚站起来转头,就看到了赵飞雪。女孩儿不动声色指了指准备下车的欧阳闵。 欧阳闵从来都不觉得老大会有事,他喊的是同样上车晚了而被针对后处于后排角落,举步维艰的赵飞雪。 仗着自己过合同许愿强化的就是身体,再加上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他成功挤到了赵飞雪身边,暗自挡人护了一路。 现在按照计划要装独狼独自下车的他,还真有几分高手风范。 欧阳闵知道赵飞雪找到了林知织,也感受到了落在身上的视线。他得意扬扬眉,想来个帅气的大侠下车,然后双手抱臂靠着车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装高冷,不说话。只用那双眼睛暗自打量场上的人,如此忧郁而神秘,一股高岭之花大侠风。 欧阳闵为自己的想象喝彩。 他还没抬脚,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身影掠过,径直下了车门。 那人身量高挑,一头有些散乱的黑发扎了个高狼尾。她戴着围巾,又蒙了口罩,鼻梁以下的半张脸,连着脖子与身体都被包裹着严严实实。 她一下车,就双手抱臂靠在车门边,只向林知织的方向挑了下眉:“我先走了,有缘再会。” 林知织认出这就是刚刚跟她一起靠窗,有时态度有些老气横秋的女孩子。她猜测着对方也要去找队友了,不多挽留,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女孩转身欲走,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车门口探出头来,旁若无人的问:“刚才被打岔忘了,我叫白,透明的白,你叫什么名字?” 林知织报出了自己的假名:“张季芝,月季的季,芝兰玉树的芝。旁边的是我队友,宋静。” 对方这次是真走了,狼尾一甩过肩,潇洒轻纵。 欧阳闵忽然觉得自己设计的那一套下车流程很傻,闷不作声跳了下去,没整幺蛾子。 他下车之后,只在原地愣了一下,就选了个方向离开。 林知织带着赵飞雪,离开大巴的瞬间,一直毫无动静的合同终于开始工作。机械声从脑海里自动响起来—— [已检测到签署人到达目的地,正在为您详细指引中。 甲方要求,乙方请在今日天黑之前,杀死位于幸福小区03栋3楼304居室的户主陈丘,并在其死后为其守灵七天。 此任务为群体任务,任意一位签署人完成目标后,全体签署人任务流程自动更新为下一阶段的守灵。 失败惩罚: 天黑之前户主陈丘未死,无法开启下一阶段守灵任务。所有签署人集体失败,直接抹杀。] 林知织消化完任务,抬头看着幸福小区门口空无一人的保安室。 从小区门口往里看,几座墙面剥落的老式楼房像是垂暮的老人,零星的居民面貌沧桑,至少都在中年以上。他们站在落满枯叶的地面,好奇打量着门口的大巴车,还有车上下来的那些人。 林知织看着他们,也在看他们身后血红的夕阳。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林知织走进小区,她旁观这零星的几个居民被一拥而上的签署人们拉扯着,询问:“你好,请问你是陈丘吗?” 居民们猝不及防,狐疑的打量着他们,不断摆手果断摇头:“不是,老陈不在这里。” 察觉到了这些人心中的警惕,他们意识到自己这边人数过多,又表现的太急切,引起了原住民们的戒备。 他们迅速调整好人数,让一些看上去太凶的走开,留下来的脸上的笑都真切了三分:“那你们有人认识陈丘吗?” 居民们再摇头,摆摆手就说着要回家做饭了,死活不肯留下来说。 幸福小区破败荒芜,周围都没什么人烟。临街的店铺只有一家药店和一家小卖部,似乎处于城外开发区之类的地方。 只有这么几个会说人话的居民,签署人们死活不肯让他们走。场面一度僵持了下来。 在旁看戏的林知织发现在场的不到10个人,意识到前面下车的人都已经出发了,她咳了两声,喊了一嗓子—— “大家伙别走啊,恩有仇,债有主,又不找你们。那姓陈的欠了我们这么多钱,到底什么时候还?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没钱还在我们这里赌!” 这种老式小区里面的居民们互相都是熟人,肯定认识陈丘。 人们的天性就是八卦,林知织这短短两句话集合了借钱去赌,债主上门,熟人跑路。大爷大妈们瞬间腿不抖了,不害怕了。 甚至有个卷发阿姨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就知道那老陈,总有一天会走上这条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40.初丧 管杀管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车厢里已经快没有多余的空位了。 欧阳闵出现在后座,被人群淹没,难以呼吸。他眼睛一亮, 大声喊了什么,被周围的嘈杂淹没。 林知织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她有一米七,但在到处都是人的情况下,难以抬头看清所有人。 随着一个急刹车,车厢里面爆发出了一片惊恐的呼喊声,人挤人人压人, 空心铁管的劣质扶手都有一些变形了。 司机停好车, 打开车门的瞬间, 哗啦啦如同下饺子一般下去了一批人。原定载额19人的大巴,至少挤了五十人以上,在行驶的过程中将车厢变成了一个密封的沙丁鱼罐头。 林知织开始还能站起来,后面完全是和邻座的女孩子一起通过车壁支撑着身子, 没被人群压垮,这才取得了一些供她们艰难呼吸的空气。 “啊——有人死了!” 车停稳, 下去了一批人。因为不明原因导致合同异常增员,这个因素产生的恶果初显。 那个身材较为瘦弱的学生变形的挤在角落,面目青紫, 嘴唇呈微张状态。他双臂护在头部, 手掌握拳, 形成了一个抗拒的姿势。 在场的似乎没有新手合同的人,最起码都是一级合同。面对尸体也不会大呼小叫,最开始喊的那个人主动翻了翻这个学生的眼皮,总结:“面部肿胀, 呈现绀紫色,瞳孔放大有血丝,眼球外突,窒息死的。” 因为靠着车门的都下去了,一直呈现以背抵御,头朝车窗,为自己提供呼吸空间的林知织终于有空余的地方活动活动筋骨了。 她也听到了那个人的话,眼里闪过阴霾。 后续上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合同不问缘由,一股脑将所有人塞在一辆车里。体弱者直接被挤死窒息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除去那个学生,陆陆续续也发现了不少刚死的。惹得不少人脸色不好看,这实在不是个好开局。 因为暂时没有其他的任务,随着第一批下车的人没受到任何惩罚,反而迅速散开。不断有人选择下车,死去的人则被留在车上。 林知织跟靠窗的那个女生道了谢,感谢对方及时提醒她占位,并在后续拉了她一把。 两人共同守住了那一狭窄的空间,也不算是全无交集了,临走当告知一声。 她刚站起来转头,就看到了赵飞雪。女孩儿不动声色指了指准备下车的欧阳闵。 欧阳闵从来都不觉得老大会有事,他喊的是同样上车晚了而被针对后处于后排角落,举步维艰的赵飞雪。 仗着自己过合同许愿强化的就是身体,再加上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他成功挤到了赵飞雪身边,暗自挡人护了一路。 现在按照计划要装独狼独自下车的他,还真有几分高手风范。 欧阳闵知道赵飞雪找到了林知织,也感受到了落在身上的视线。他得意扬扬眉,想来个帅气的大侠下车,然后双手抱臂靠着车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装高冷,不说话。只用那双眼睛暗自打量场上的人,如此忧郁而神秘,一股高岭之花大侠风。 欧阳闵为自己的想象喝彩。 他还没抬脚,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身影掠过,径直下了车门。 那人身量高挑,一头有些散乱的黑发扎了个高狼尾。她戴着围巾,又蒙了口罩,鼻梁以下的半张脸,连着脖子与身体都被包裹着严严实实。 她一下车,就双手抱臂靠在车门边,只向林知织的方向挑了下眉:“我先走了,有缘再会。” 林知织认出这就是刚刚跟她一起靠窗,有时态度有些老气横秋的女孩子。她猜测着对方也要去找队友了,不多挽留,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女孩转身欲走,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车门口探出头来,旁若无人的问:“刚才被打岔忘了,我叫白,透明的白,你叫什么名字?” 林知织报出了自己的假名:“张季芝,月季的季,芝兰玉树的芝。旁边的是我队友,宋静。” 对方这次是真走了,狼尾一甩过肩,潇洒轻纵。 欧阳闵忽然觉得自己设计的那一套下车流程很傻,闷不作声跳了下去,没整幺蛾子。 他下车之后,只在原地愣了一下,就选了个方向离开。 林知织带着赵飞雪,离开大巴的瞬间,一直毫无动静的合同终于开始工作。机械声从脑海里自动响起来—— [已检测到签署人到达目的地,正在为您详细指引中。 甲方要求,乙方请在今日天黑之前,杀死位于幸福小区03栋3楼304居室的户主陈丘,并在其死后为其守灵七天。 此任务为群体任务,任意一位签署人完成目标后,全体签署人任务流程自动更新为下一阶段的守灵。 失败惩罚: 天黑之前户主陈丘未死,无法开启下一阶段守灵任务。所有签署人集体失败,直接抹杀。] 林知织消化完任务,抬头看着幸福小区门口空无一人的保安室。 从小区门口往里看,几座墙面剥落的老式楼房像是垂暮的老人,零星的居民面貌沧桑,至少都在中年以上。他们站在落满枯叶的地面,好奇打量着门口的大巴车,还有车上下来的那些人。 林知织看着他们,也在看他们身后血红的夕阳。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林知织走进小区,她旁观这零星的几个居民被一拥而上的签署人们拉扯着,询问:“你好,请问你是陈丘吗?” 居民们猝不及防,狐疑的打量着他们,不断摆手果断摇头:“不是,老陈不在这里。” 察觉到了这些人心中的警惕,他们意识到自己这边人数过多,又表现的太急切,引起了原住民们的戒备。 他们迅速调整好人数,让一些看上去太凶的走开,留下来的脸上的笑都真切了三分:“那你们有人认识陈丘吗?” 居民们再摇头,摆摆手就说着要回家做饭了,死活不肯留下来说。 幸福小区破败荒芜,周围都没什么人烟。临街的店铺只有一家药店和一家小卖部,似乎处于城外开发区之类的地方。 只有这么几个会说人话的居民,签署人们死活不肯让他们走。场面一度僵持了下来。 在旁看戏的林知织发现在场的不到10个人,意识到前面下车的人都已经出发了,她咳了两声,喊了一嗓子—— “大家伙别走啊,恩有仇,债有主,又不找你们。那姓陈的欠了我们这么多钱,到底什么时候还?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没钱还在我们这里赌!” 这种老式小区里面的居民们互相都是熟人,肯定认识陈丘。 人们的天性就是八卦,林知织这短短两句话集合了借钱去赌,债主上门,熟人跑路。大爷大妈们瞬间腿不抖了,不害怕了。 甚至有个卷发阿姨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就知道那老陈,总有一天会走上这条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41.灵堂布置 围在304门前的人群一阵骚动。不同的人, 不同的心,他们却做出了惊人相似的选择。 林知织假意拿出了手机:“刘姨,你别急。我们催收也是混口饭吃的, 遇上这事, 我们能帮就帮。这就让我同事去帮忙领回陈先生的遗体。” 刘姨愣住了:“你不是老钱的晚辈吗?” 其他签署人也沉默了:你还忘不了随口瞎扯的催债人身份啊! 林知织毫不心虚,理直气壮:“钱叔我认识啊, 也确实是他告诉刘姨你在家的啊。我认识钱叔和陈丘欠了我们老板钱去赌,我们老板让我来收钱不冲突啊。” 这一套逻辑说的刘姨更迷糊了,扶着门框好半天才道:“老, 老陈已经死了。钱我还不上。” 眼看着连妻子都直接默认了陈丘是个会在外面借钱赌博的烂人,林知织若有所思。她也只是顺口一说, 眼看着话题偏离了任务方向, 赶紧再圆回来: “没事,虽然我们是来催收的,可是眼下这情况一下占了两句古话,陈先生死都死了, 我们来都来了。死者为大, 当然先略尽绵薄力,欠的那些钱过阵子再说吧。” 其余人眼看着林知织将话题又绕了回来,面上表情一松。他们生怕刘姨反应过来不对劲, 你一言我一语的圆着谎,哄着刘姨让他们进了门。 跨过门槛, 打开灯的时候,所有人默契的选择了布置灵堂这个支线任务。 林知织到现在连陈丘都没见到过, 当然不知道对方死哪儿了。她也不问,坦坦荡荡的把收尸这个任务默认给了杀了陈丘的那伙人。 进了门,304的客厅全坐满了。没多久刘姨就说身体不适, 请他们布置一个简单的灵堂,她先回房间休息了。 林知织和赵飞雪挤在一张单独的小沙发上,看着那些人。 他们内部的心也不齐,对布置灵堂这事的分工安排争论不休。 在传统文化中,灵堂是人们为死者所设立的场所,是要考虑到逝者的身份,喜好,个性等因素。 光是这一点就犯了难,他们讨论了半天,最终还是一个圆脸微胖的女孩一拍大腿:“想那么多干嘛?灵堂有大有小,我们弄个小的不就成了。不确定的因素就不要加,就加点基本的。” 林知织记起了以前见过别人摆的灵堂。 农村乡下的那种地方宽,扎一个大大的白棚,泥土地上摆着边缘有些刮手的圆木板桌。 除了这种还有在城里的,一般都是在居民楼下,棚子小了许多,基本就只能放口棺材,还有几个垫子与一个火盆。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往门口一跪,一直呜呜的哭,来了人就磕个头。 至于再小一点的,就是在家中摆的简易灵堂了。选家中比较宽阔的地方,一般是客厅,一口棺材,一张桌子,几朵白花。 那圆脸女孩的意思,就是办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现在这乌漆抹黑的,临时去买扎棚子要的料也来不及了,披头上的白麻布也没裁,一切从简意思意思吧。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这个心思,只是不敢提。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杀机,互相推脱着,希望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现在有了圆脸女孩跳出来一锤定音,其他人争都没跟她争,只哼哼了两句就赞同了。 林知织除了开始皮了下,在后面的话题基本插不上嘴。其他人话语之间,隐约有点排挤没有经过多次身体强化的两人。 察觉到自己的话语权降低,林知织想想,直白道:“你们说的不错,你们知道如何正确的布置灵堂并且祭拜吗?” 其余人愣住了,有些迟疑:“额?摆花,然后放照片?” 看着这群自己都不太自信的签署人,林知织总算逮到了机会,在一众人中提高自己的权重:“就我所知,灵堂的布置还是要遵循传统的文化习俗,免得出错。比如牌位和祭品,一般都是左侧放蜡烛,右侧放香炉。 我们如果要随礼,包的钱绝对不可以整,必须要有一个一元的零头。这含意着丧事很痛苦,只办这一次。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细节……” 这些忌讳,签署人们记忆中好像都有印象,不由信了几分。林知织趁机接过了安排灵堂布置的权力,尽可能公正地给每个人布置活。 还是有人不相信她,林知织不在乎。 她也不想在这种明显异变过的特殊合同里出风头,只是在合同里变得边缘就意味着即将被抛弃,容不得她不争。 林知织刚刚说的那些,是她能想起来的,所有关于灵堂白事的忌讳了。 她说的又快又急,又故意在最后意犹未尽地拖了长音,假装自己肚里还有很多干货,忽悠着这些人又信了她。 一个小技巧,当你想暂时表现自己很能干时,只需多说就行,一点干货再加99的水分,能吹出外表反光的泡泡巨人。 人们验证需要一定的时间,他们会在此之前相信你是个能干的人。等到泡泡落地被戳破…… 不客气地说,林知织觉得在场也没有几个能活过今晚。 在林知织的调度下,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小小的客厅里,他们迅速把桌椅拼在了一起,做成了一个简易的供桌。又用盘子装了仅剩的水果当做贡品,还在阳台刨出了一个废弃香炉。 一些实在是省不了,而暂时又找不到材料的东西,让林知织犯了难。 她想遣人去买,可是又有谁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群体,单独进入到黑夜中呢?如果是两人小队,要搞不好他们会直接翻脸。 斟酌再三,林知织决定分一半的人去买麻布挂幅与白菊花。她还没说出口,敲门声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幸福小区的楼道墙壁挺薄的,隔音效果很差。他们却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这敲门声显得异常突兀。 敲门声只响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瞅着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其余人,林知织余光瞥到了门上的猫眼,给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站起来,安抚地拍拍赵飞雪的手,小心翼翼接近了门,悄无声息趴在猫眼上朝外面看去。 视线中是一个黑黑的东西,像是猫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她疑惑的离开猫眼,才道:“没有人,猫眼里面是黑的。” 话音未落,敲门的声音再度急促的响起。 林知织后背一凉,不敢转身去看。 “快点,你再看一眼。” 坐在另一边的人小声催道,丝毫不想动弹。只要这把火烧不到自己身上来,所有人都是能推就推。场面一时僵持住了,只有敲门声再坚持不懈的响起。 面对这有些诡异的敲门声,赵飞雪紧张起身:“林…张队,你回来吧,我去看看。” 这帮家伙的下限比林知织想的要低,她也不想让背着负面效果的赵飞雪涉事,她郁郁挥手,在敲门声停下后,鼓起勇气回头再看。 猫眼里仍然是那个黑黑的东西,覆盖了整个视野范围。林知织怎么看都看不出来问题,刚想再重复一遍没有人。 那黑色的东西动了一下,逐渐变小,随之呈现出了周围夹杂着血丝的眼白。 原来那是只趴在猫眼上的眼睛。 林知织被这情况吓到了,险些咬了舌头。然而对方露出了全貌,有些嘶哑的声音也隔着门响了起来——“吓到你了吧,小姑娘,开门,我带了些东西回来。” 那人裹着围巾,戴着口罩,一双狭长的凤眼睛里满是笑意,竟是林知织在车上认识的那个白。 林知织没庆幸自己没撞鬼,反而更警惕起来了:“你怎么还是一个人?你队友呢?抱歉,我不敢为你开门。” 白并不恼,伸手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季芝,我记得小姑娘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我没队友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你开不开门都无所谓,但不开门耽误的是你们。” 她提了提手上的东西,展示在了猫眼面前:“我可没负责收尸,接了任务就第一时间去采购丧葬用品了。白花黑布草绳,还有白蜡烛与线香,买了满满两大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42.魇 一天一个生活小妙招 围在304门前的人群一阵骚动。不同的人, 不同的心,他们却做出了惊人相似的选择。 林知织假意拿出了手机:“刘姨,你别急。我们催收也是混口饭吃的, 遇上这事, 我们能帮就帮。这就让我同事去帮忙领回陈先生的遗体。” 刘姨愣住了:“你不是老钱的晚辈吗?” 其他签署人也沉默了:你还忘不了随口瞎扯的催债人身份啊! 林知织毫不心虚,理直气壮:“钱叔我认识啊, 也确实是他告诉刘姨你在家的啊。我认识钱叔和陈丘欠了我们老板钱去赌,我们老板让我来收钱不冲突啊。” 这一套逻辑说的刘姨更迷糊了,扶着门框好半天才道:“老, 老陈已经死了。钱我还不上。” 眼看着连妻子都直接默认了陈丘是个会在外面借钱赌博的烂人,林知织若有所思。她也只是顺口一说, 眼看着话题偏离了任务方向, 赶紧再圆回来: “没事,虽然我们是来催收的,可是眼下这情况一下占了两句古话,陈先生死都死了, 我们来都来了。死者为大, 当然先略尽绵薄力,欠的那些钱过阵子再说吧。” 其余人眼看着林知织将话题又绕了回来,面上表情一松。他们生怕刘姨反应过来不对劲, 你一言我一语的圆着谎,哄着刘姨让他们进了门。 跨过门槛, 打开灯的时候,所有人默契的选择了布置灵堂这个支线任务。 林知织到现在连陈丘都没见到过, 当然不知道对方死哪儿了。她也不问,坦坦荡荡的把收尸这个任务默认给了杀了陈丘的那伙人。 进了门,304的客厅全坐满了。没多久刘姨就说身体不适, 请他们布置一个简单的灵堂,她先回房间休息了。 林知织和赵飞雪挤在一张单独的小沙发上,看着那些人。 他们内部的心也不齐,对布置灵堂这事的分工安排争论不休。 在传统文化中,灵堂是人们为死者所设立的场所,是要考虑到逝者的身份,喜好,个性等因素。 光是这一点就犯了难,他们讨论了半天,最终还是一个圆脸微胖的女孩一拍大腿:“想那么多干嘛?灵堂有大有小,我们弄个小的不就成了。不确定的因素就不要加,就加点基本的。” 林知织记起了以前见过别人摆的灵堂。 农村乡下的那种地方宽,扎一个大大的白棚,泥土地上摆着边缘有些刮手的圆木板桌。 除了这种还有在城里的,一般都是在居民楼下,棚子小了许多,基本就只能放口棺材,还有几个垫子与一个火盆。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往门口一跪,一直呜呜的哭,来了人就磕个头。 至于再小一点的,就是在家中摆的简易灵堂了。选家中比较宽阔的地方,一般是客厅,一口棺材,一张桌子,几朵白花。 那圆脸女孩的意思,就是办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现在这乌漆抹黑的,临时去买扎棚子要的料也来不及了,披头上的白麻布也没裁,一切从简意思意思吧。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这个心思,只是不敢提。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杀机,互相推脱着,希望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现在有了圆脸女孩跳出来一锤定音,其他人争都没跟她争,只哼哼了两句就赞同了。 林知织除了开始皮了下,在后面的话题基本插不上嘴。其他人话语之间,隐约有点排挤没有经过多次身体强化的两人。 察觉到自己的话语权降低,林知织想想,直白道:“你们说的不错,你们知道如何正确的布置灵堂并且祭拜吗?” 其余人愣住了,有些迟疑:“额?摆花,然后放照片?” 看着这群自己都不太自信的签署人,林知织总算逮到了机会,在一众人中提高自己的权重:“就我所知,灵堂的布置还是要遵循传统的文化习俗,免得出错。比如牌位和祭品,一般都是左侧放蜡烛,右侧放香炉。 我们如果要随礼,包的钱绝对不可以整,必须要有一个一元的零头。这含意着丧事很痛苦,只办这一次。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细节……” 这些忌讳,签署人们记忆中好像都有印象,不由信了几分。林知织趁机接过了安排灵堂布置的权力,尽可能公正地给每个人布置活。 还是有人不相信她,林知织不在乎。 她也不想在这种明显异变过的特殊合同里出风头,只是在合同里变得边缘就意味着即将被抛弃,容不得她不争。 林知织刚刚说的那些,是她能想起来的,所有关于灵堂白事的忌讳了。 她说的又快又急,又故意在最后意犹未尽地拖了长音,假装自己肚里还有很多干货,忽悠着这些人又信了她。 一个小技巧,当你想暂时表现自己很能干时,只需多说就行,一点干货再加99的水分,能吹出外表反光的泡泡巨人。 人们验证需要一定的时间,他们会在此之前相信你是个能干的人。等到泡泡落地被戳破…… 不客气地说,林知织觉得在场也没有几个能活过今晚。 在林知织的调度下,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小小的客厅里,他们迅速把桌椅拼在了一起,做成了一个简易的供桌。又用盘子装了仅剩的水果当做贡品,还在阳台刨出了一个废弃香炉。 一些实在是省不了,而暂时又找不到材料的东西,让林知织犯了难。 她想遣人去买,可是又有谁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群体,单独进入到黑夜中呢?如果是两人小队,要搞不好他们会直接翻脸。 斟酌再三,林知织决定分一半的人去买麻布挂幅与白菊花。她还没说出口,敲门声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幸福小区的楼道墙壁挺薄的,隔音效果很差。他们却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这敲门声显得异常突兀。 敲门声只响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瞅着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其余人,林知织余光瞥到了门上的猫眼,给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站起来,安抚地拍拍赵飞雪的手,小心翼翼接近了门,悄无声息趴在猫眼上朝外面看去。 视线中是一个黑黑的东西,像是猫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她疑惑的离开猫眼,才道:“没有人,猫眼里面是黑的。” 话音未落,敲门的声音再度急促的响起。 林知织后背一凉,不敢转身去看。 “快点,你再看一眼。” 坐在另一边的人小声催道,丝毫不想动弹。只要这把火烧不到自己身上来,所有人都是能推就推。场面一时僵持住了,只有敲门声再坚持不懈的响起。 面对这有些诡异的敲门声,赵飞雪紧张起身:“林…张队,你回来吧,我去看看。” 这帮家伙的下限比林知织想的要低,她也不想让背着负面效果的赵飞雪涉事,她郁郁挥手,在敲门声停下后,鼓起勇气回头再看。 猫眼里仍然是那个黑黑的东西,覆盖了整个视野范围。林知织怎么看都看不出来问题,刚想再重复一遍没有人。 那黑色的东西动了一下,逐渐变小,随之呈现出了周围夹杂着血丝的眼白。 原来那是只趴在猫眼上的眼睛。 林知织被这情况吓到了,险些咬了舌头。然而对方露出了全貌,有些嘶哑的声音也隔着门响了起来——“吓到你了吧,小姑娘,开门,我带了些东西回来。” 那人裹着围巾,戴着口罩,一双狭长的凤眼睛里满是笑意,竟是林知织在车上认识的那个白。 林知织没庆幸自己没撞鬼,反而更警惕起来了:“你怎么还是一个人?你队友呢?抱歉,我不敢为你开门。” 白并不恼,伸手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季芝,我记得小姑娘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我没队友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你开不开门都无所谓,但不开门耽误的是你们。” 她提了提手上的东西,展示在了猫眼面前:“我可没负责收尸,接了任务就第一时间去采购丧葬用品了。白花黑布草绳,还有白蜡烛与线香,买了满满两大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43.铁砂掌传人 看着恰到好处的丧葬用品, 林知织隔着猫眼指挥白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原地蹦蹦跳跳。 鬼装人一般都会有些破绽, 要么是行为诡异,要么是言语混乱。看着那墨绿色的围巾一甩一甩,白一边蹦一边背顺口溜, 口齿清晰,逻辑分明。她觉得这个孤身一人的白大概率是人。 客厅里还有其他人,林知织统计了下大家的意见,最终少数服从多数开了门。 白一进门,目光扫视过狭窄的客厅和沙发上满满当当挤着的签署人们,还有朝着厨房方向搭起来的简易供桌。她将口罩往上又拉了一点, 随手将两大袋子的白事用品扔在了地板:“你们自己看着用,我先走了。” “你去哪?”有人问。 白压根没理,转身正好和刚关好门的林知织面对面。 林知织当队长习惯了,和白又算认识。 她下意识蹙起眉,不客气道:“外面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去凑什么热闹?你买了这些东西, 也算完成了布置灵堂的任务,现在就和大家待在一起, 别独自行动。” 白猝不及防被一管, 眉毛张开,眼睛放大, 很是吃惊:“啊…呃, 我一个人可以的,以前都没出过事。” “会淹死的都是游泳的,以前安全不代表以后安全。” 林知织边说边打开袋子, 一样样的将东西捡出来。 客厅里一片忙碌,挂起了白色横幅,插起了素色的花朵。白最终没出去,她默默找了个地方休息。 * 时间过得很快,供桌上只差一张至关重要的黑白遗像了。林知织忙于最后的收尾,叫赵飞雪去找刘姨要张陈丘的照片。 赵飞雪挂好最后一副挽联,后退几步,审视着这搭在客厅五脏俱全的小灵堂,应了一声。 304号房间不大,标准的2室1厅格局。进了主卧的刘姨失去了任何动静,压根不管家里又进了多少陌生人,客厅里又是怎样的喧闹。 她来到那紧闭的土黄色木门,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自动开了。 赵飞雪目光只看到了对方的肩膀和那条墨绿色的围巾。她下意识抬头往上看,才看到了白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她记得对方对林知织态度还不错,于是便也笑脸相迎:“你好,我是想来找刘姨要照片,就是做那个嗯,遗照……麻烦让让路。” 她边说边想往里面挤,她看到了刘姨坐在印满大朵牡丹花的床单,背对着客厅,肩膀轻微抖动着。 房间很暗,全靠客厅过去的灯能隐约照亮里面的轮廓。刘姨略显单薄的身体,影子被投在墙上却显得如此的狰狞夸张,像是择人而噬的巨兽。 她坐在黑暗中,里面有种切切察察的奇怪声音,像是虫子在爬动。 赵飞雪心里嘀咕一声:“怎么不开灯?” 她还没绕过白,就被对方一把攥住了肩,往外推:“我拿到了,走吧,让她好好静静。” “啊?”赵飞雪莫名其妙,她肩膀一阵痛意,让她下意识想要挣开那只手。 林知织没注意到那边,她盯着这个简易的灵堂,心里越想越奇怪。供桌,水果,蜡烛,香炉与线香,黄白菊花,挽联,横幅都有了。 是缺少了音乐吗?她边想边拿出手机想要搜索哀乐。 华人常以乐寄情,最初的诗经里的诗便是乡野民众们传唱的歌谣。从出生到死亡,各种各样的音乐谱写着生命里的每一件事。 而在葬礼上,哀乐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一般万事妥当之后才会播放。哀乐响起意味着尘埃落定,不可更改。 她搜索的动作有些迟疑,看着最新推荐的交响合唱团版本的哀乐,半天都没能点下去播放。 究竟是哪里觉得不对劲呢? “我怎么觉得看着有点不太对?”站在沙发后面的女生看着整个灵堂,说了一句。 林知织抬头左看右看,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却怎么也找不到确切的原因。 她思绪蔓延开来,从久远的记忆里淘寻着着什么。 像这种从古流传下来的规矩,还有些什么细节,似乎有人跟她说过不少。 那是以前上班的时候单位团建,领导组织了个农家乐,又不是正规的,完全就是去乡下干活。 他们一行人住在农户家,白天跑去割草捡树枝,上山拔竹笋,傍晚回来还喂鸡。美其名曰体验大自然,运动健康体魄,干了一个星期。 而他们那时住的那家的老人,会在晚上搬个椅子,坐到院子里乘凉。老人家边摇着大蒲扇,对着茶壶嘴嘬口凉茶,边跟他们讲着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 乡间的夜晚没有其他娱乐活动,太阳下山吃完饭,就只能听到鸡犬之声。林知织无聊,也跟着听了不少。 “那些鬼啊,都是跟我们人反着来的。有些东西鬼看得到,人看不到,人想看到鬼能看的东西。就要反着看,用镜子照着看,或者叉开双腿,低下头从胯间往身后看。 老汉我小时候就见到过,路上遇到个人,怎么跟他说话他都不理,就那样跟着你。还是老汉我留了个心,借口说要解手,一叉腿一低头,看到身后那人脚都不沾地!吓得我撒腿就往家里跑,跑回来就生了一场大病,阿妈说我差点病死喔。” 林知织拿着手机的手在抖,她小心翼翼,举着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屏幕上出现了她的脸,还有身后那群同样大气不敢出,紧张等待着的签署人。 没有任何异样,似乎那老人家说的是错误的法子。林知织记得一直让自己觉得怪异的是灵堂,得找个办法拍一下。 她借口要问问他们这首哀乐可不可以,自然而然得转了个身,将前置摄像头对准了摆好的灵堂。 屏幕中出现了她的脸,和一副左右倒挂着的挽联。 白纸黑字的挽联无风自动,簌簌作响。 它们倒悬着,没有一个人发现它们贴反了。 这幅挽联是那个圆脸微胖的女孩写的,言简意赅,只能说勉强符合当下的情势—— [人间仍留劳迹 厅前共仰遗容] 此时此刻,黑色的字体早已模糊,扭曲的连成一片。在一种面目全非的修改下,倒挂后成了另一副新的挽联—— [人们无有活迹 厅前共留遗容] 挽联正挂,是哀悼先人,挽联反挂,是诅咒活人。一旦哀乐响起,这灵堂就是他们自己亲手摆给自己的灵堂。 那被连续祭拜7日的也是他们,最后入土的应当也是他们。不知何时,他们就中了第一个杀招。 林知织强行压住心中冒出来的凉气,控制住忍不住微微颤抖的肢体。她只眨了一下眼,就看到手机的页面自动跳转到了音乐的播放。 原本处于第一列的哀乐字体越来越大,越来越黑,越来越粗。整个的字迹在手机里面胡成一团,和挽联上新写的字一模一样。 脑海里翻滚着一种要求播放的声音,疯狂叫嚣着播放。一个男人的低沉声音一遍遍的说着:“播放它,播放它,挽联没问题,快播放它。” 在别人眼里,林知织只是盯着手机一动不动,丝毫不知林知织正在和自己脑海中的魔音对抗。 她苦苦支撑着,断断续续的清楚意识要去寻找退出键,她看到了左上角的返回,几乎要点下去。 周围没有人关注她,呼喊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在喊她。林知织意识到出了其他的事情,抓住最后一丝清醒,毫不犹豫伸手。 砰的一声巨响炸开,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知何时,注意力转到阳台的他们终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简陋的灵堂。 林知织跪坐在地上喘着气,地板上是被她砸碎的手机。 她用了十成的力,地板都多了个凹陷之处。 林知织不敢赌自己看到的返回键会不会是什么播放键。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砸了手机。 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她这才有余力去看突发了什么事。 她看到赵飞雪站在阳台边缘,面目狰狞的一定要跨过大开的窗户。那原本还算温柔的,脸庞上青筋凸起,异常暴躁: “你给我让开!我必须要过去!她在叫我了,滚!” 赵飞雪疯的一般大吼大叫,两只手死死的扒着窗户边,就算掌心被铁窗锋利的边缘割开也不愿意松手。她固执的一定要从窗口跳出去,还嚷嚷着说刘姨在等她。 这种明显不正常的状态让其余人退避三舍,还有不少人边看边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明显是想通过赵飞雪的表现出研究死亡条件之一。 白孤身站在窗边,并没有被吓到,她不耐烦看着赵飞雪,略带嫌弃的单手将她压住,有些沙哑的声音透过口罩流了出来:“谁给她眉间点一下中指血,让她退魇。先说好,用中血驱魇,精力会略微下降。” 周围人都有些警惕,闻言更是摇头。 白眼皮都没抬,打了个哈欠,紧接着说道: “没有人给她退魇,那就让她去死吧。” 林知织忍住残留的眩晕恶心感,有些疲累: “我来,我和她一队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44.僵尸 嘘,屏住呼吸。 这次的门开的很快。 原因很简单, 回来的是收尸组。 早在刚刚下车的时候,林知织收到任务的时。一帮可以说得上是最为机灵聪敏的签署人,已经离开幸福小区, 去寻找陈丘这个人了。 他们效率已经很高,各方面都拉满, 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却仍是在合同异状频出,甚至时间加速的情况下, 勉强完成了任务。 开场任务还有人慢慢悠悠, 发现时间不对, 差点被坑到团灭后。 首夜三大支线任务, 每个人都飞了起来,灵堂布置的不亦乐乎, 而最有可能杀了程丘的那些人,也被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该去收尸。 棺材都摆好了, 挽联挂上了, 供桌也齐活了。收尸组终于回来了。 304里面有人和外面的一队,而且彼此似乎有特殊确认身份的印记。隔着猫眼指挥了一通人左跳右跳, 又对过了印记, 放人就放的特别痛快。 “让让让, 这个死的比较碎,全靠骨头和筋勉强连着了。” 走在最前面的大块头进门就吼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出了一个裹尸袋。 在场的就没有纯新人,察觉出这个里面装的是陈丘的尸体, 当即就在拥挤的客厅硬是让出了一条路。 林知织确认是收尸组回来了,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余光却使劲往门口瞥。直到看到某个死宅灰头土脸地跟着进来,她才松了口气。 欧阳闵完全没有高手风范了, 肉眼可见的一瘸一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时不时有人看着看着就冒出一句:“老猫呢?车上还看到了。” 收尸组有认识的就摊手:“死了,被咬死的。” 最开始负责扛尸的大块头小心翼翼将丝带放进他们准备好的薄木棺材里,转过身,所有人才看清他后背全湿了。 那个圆脸微胖的女孩有些惊讶:“被咬死了?死亡条件之一是被咬死吗?” 不少人一进门就完全不想说话,一屁股坐在门边地上。 少数的则面色红润到爆,不是健康的脸色,而是过度运动后血液冲脑的颜色: “老猫大意了,我们也没想到。都以为这是个中式怪谈类合同,防着守灵七夜的怪事就行,完全没想到是个僵尸合同。这陈丘,尸变后一蹦三尺高。老猫离的最近,猝不及防被咬死了。” “嚯——我们要给这玩意守灵?能隔着两栋楼守吗?” 本就被众人避之的尸袋,更是空出了一圈。有人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这个问题,刚说完就被旁边人反驳了—— “你见过哪家守灵隔着两栋楼守?都是守在棺材前的!” 不少人脸色难看,不由自主朝门口摸去:“那你们是怎么带回来的?还装袋子里这么安静。” 那个大块头一指窗外,做了一个跑的动作:“跑啊,玩命的跑。这僵尸初生,四肢关节还是软的,他又是跳楼死的,里面都碎了,跑了一阵就自己摔地上了。 唉,没办法,收敛遗体又是合同必定的规矩,硬着头皮上手捏着这个人皮袋,忍着鸡皮疙瘩搬回来了。” “跳楼死的?不是你们杀的吗?” “啊?我还以为是你们杀的,我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找到的时候,这家伙正好从楼上摔了下来,啪的一下摔死。” 两拨人面面相觑,收尸组还是真的只是收尸。一直在旁听这边动静的林知织也惊讶了。 老陈不是他们杀的? 大块头摆了摆手,他个子最高,看着粗野,性格却分得清轻重缓急:“谁杀的都不重要,合同播报的是签署人杀了,就别计较那么多。现在重要的是最后一项任务,殓容正冠,谁还没做任务? ”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了。抢着布置灵堂的,本就是想抢个轻松活,混一混参与度,免得被合同抹杀。收尸组敢于担事,历经千辛万苦,也没道理,再冒一波现在风险最高的殓容。 合同的三大支线任务说起来唬人,实际上就是收尸,布置灵堂,然后整理遗体,给一个体面的入棺。 譬如我们常常见到的,躺在棺材中的死者,往往面容平静,双手交合放在小腹,或者平放在两腿侧。他们一般都穿着整齐,首饰齐全,有些还会上点妆,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将去世的人遗体尽可能清洗摆弄到完整干净,表情平静不痛苦,这个步骤便是殓容正冠。 殓容,仪容安宁。 正冠,衣着整齐。 谁来为一具已经开始尸变的僵尸殓容正冠?林知织想要烂死在阳台的小角落,千万不要被人注意到。 她们三不出声,存在感出奇的低了下去。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参与了前两个任务,自然不愿意掺合进最后一个,也是现在最危险恐怖的一个。 客厅里一时之间安静下来。谁都觉得自己做了事,谁都不愿意再掺和进这件事。 大块头嘴里嘟嘟嚷嚷着说他都背尸回来了,绝对不可能让他再去。他旁边的人立刻提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要我说,这事就该留给你们这些没出幸福小区的来做。你们现在贡献最少,陈丘的尸体我们弄回来了,殓容也该你们上了,轮流碰过尸体,谁也不赖谁。” 立马就有人跟着起哄:“对啊,不止老猫死了,我们出去的陆陆续续死了好几个。又是跑又是背又是走的,我们一刻没停,你们躲在小区里就该多做一点。” 虽然道理可能是这个道理,但是灵堂组也有心里的委屈。他们只有小半部分是不敢出去。大部分是下车晚了,又没那个脑子,还没找到陈丘在哪里任务就完成了,只能留在小区布置灵堂。 行动慢了一下,就要背上这么大的风险?也没谁求着你们去收尸啊,你们自己也说了,又不是你们杀了陈丘,功劳还没这么大吧。 两边人你说不过我,我说不过你,互相推卸着责任。 老祖宗说的好,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人多是优势,可出现了第3个任务以后谁也不肯重蹈覆辙,都指望别人做。在嘴炮声中,谁也没注意那幅挽联不知何时飘到了棺材底下。 那被踩的脏兮兮的白纸黑字,乌黑的字迹像是血一样的流动。上面的笔墨扭曲,隐约勾勒出了一个又一个模糊的人名。 一直躲在房间里刘姨似乎也察觉到了家里来了更多的人,更加的吵闹。 她悄悄打开门往外看了一下,又被吓到了一般,迅速惊恐的关上了房门。 棺材中的尸袋动了一下 , 又动了一下。 一只指端肥大,不知何时,紫黑色指甲已经长有三寸长的手指将尸袋戳了个孔,直直露在外面。 只是尸袋被扔在了棺材里,没人看到探出的手指,也没有注意到那塑料袋子开始起伏。 拉链悄然拉开,皮肤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朝青绿色转变的中年男人头颅抬起,手指扒住了棺材的两侧。 “啪——” 像是木头棺材被捏碎的声音在客厅里响了起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45.尸 告诉妈妈,我回不去了。 人们仍然再争论, 听到这声音时下意识去寻找音源—— “我敲!诈尸了,快跑!” “什么唔!!!救命!!你们,别跑!!救我!” 靠在最门边的人发现棺材里面伸出了一只手, 立刻大叫一声弹跳起飞,开门跑路一气呵成。 离的最近的倒霉蛋直接被那皮肤已经开始硬质化的僵尸扑倒, 除了他的求救声,还有众人猝不及防的惊叫声外, 没有援救的声音。 所有人统一选择利用他的死亡来换取逃命的机会。 即使已经死了两波人, 留在304的幸存者们还是太多了。除了最初几个反应快的跑出去了, 后续一窝蜂的逃命反而造成了混乱不堪的踩踏事件。 血肉撕裂、痛苦叫喊、和骨折的声接连响起, 又彼此混合。那个人的声音逐渐变形扭曲,而后消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他断了气。 皮肤青白,面上生出了绿毛, 并且逐渐增多的僵尸从那完全开裂的脖子里面拔出了脑袋, 顶着一头的血浆唾液盯上了门边拥挤不堪的人群。 林知织也被这突发的混乱惊到了,更糟糕的是, 她们最初为了降低存在感而选择待在阳台。僵尸突然起尸, 门口挤成了个肉堆, 完全无法逃生。 她快速打开窗户,往下一看。外面是呼啸的风声和凛冽的夜色,3楼的距离不高也不低。 如她所料,这种老式的小区所装的不是收缩式的栏杆。而是那种铁质的, 类似于水管一般的坚硬杆子,目测承重力极强。 门口无法逃生,能不能从阳台翻下去,抓住二楼的栏杆, 降低高度然后双脚落地翻滚。那应该只会受一点擦伤。 林知织在心里计算着,再三衡量。 白一把抓住她的手,语速难得急促:“这具僵尸会吃很多人,我看出来了,它脸上的绿毛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凶。 殓容,指的就是去掉它的绿毛,让它乖乖躺下。必须要殓容,不然所有人都会被它吃了!” 林知织思路中多了一种选择,她犹豫了,手慢慢从窗边松开。 赵飞雪快急哭了,低声劝道:“我们还是走吧,说不定只是一时的。万一不成,我们都得搭上,压根没机会逃出来。” 白没看她,手臂抬起放到了围巾上,似乎是想将围巾解开:“僵尸是实体,能被直接触摸。殓容只要用干净的水擦拭就行,我所需要的就是有人能趁着我困住它的机会,为它擦脸。 我一个人也能做到,但是太过吃力,我怕意外。如果你愿意,找它要抬头力尽的那个瞬间,我困你擦。不愿意我就一个人赌一把,你只管逃命去。” 林知织回头看着那力大无穷的僵尸,完全不相信有人能困住,白的计划更像是两人送命。 可她心中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阻止它,能成!” 伴随着这五个字,她心里列出了自己的种种能力,还有白可能存在的底牌。 赌一把,白承担了攻坚手,她只是要胆大手稳,不成就开再坚持一下直接撤离。 从计划提出到赵飞雪反对再到林知织决心参与,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那僵尸已经抓向了门口的人群。 在更多的惨叫哀嚎之中,它埋头大口吞食着一个被推出来的卷发妹子内脏。 推那个卷发妹子的,正是那个被白说有魇迹象的眼镜男孩。他此刻眼神涣散,显然已经快到了精神崩溃的极点,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一个劲的往人堆里面挤,往代表生存的门口挤。 和之前血肉撕裂骨折的声音不同,内脏被吃的声音又软又糯,黏黏糊糊,甚至能够想象到那是一种拉丝的状态。 那女孩惨叫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胃囊像是鱼泡一样被掏出来,紫黑色的指甲挤压着,食物的残渣顺着铁绿色的指缝流下。 “救…救我…救我…” 巨大的疼痛反而被大脑屏蔽了,她一边哭,一边艰难翻身,用手兜住要掉出来的肠子,在地上蠕动向前,蜿蜒出了一条血路,抓上了挤在门边最外人的裤脚。 然后她被狠狠踹了一脚,僵尸无知无觉,本能的继续撕咬,一口咬在了她的背上。 肩胛肉被翻了出来,它腥红的边缘在空中颤抖的样子像是被新鲜宰杀的鱼。 “救命…妈妈……” 她最后的声音夹杂着血泡,微不可闻。 白的瞳孔映照着女孩断气,手从围巾上移开。她判断人救不回来了,干脆死亡利益最大化。 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下,也不需要她开能力了。 僵尸抬头换目标的瞬间,一道疾风闪过。白跳到僵尸身上,双腿绞住那铜绿色的坚硬脖子,两只手从它腋下穿过,锁住肩关节死命向后翻去。 另一道影子疾驰,用最快的速度从厨房打湿了一张纸巾冲了出来。 白的脸胀的通红,显然已经用力到了极致。她不知经历过了多少次合同的强化,瞬间的爆发居然罕见的与僵尸持平。 虽然也与僵尸有实体有关,但这份力量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林知织不敢怠慢,举起手上的湿纸就用力地擦向了那张绿毛越长越多的脸庞。手指像是陷入了长满霉菌的蛋糕,死去才几个小时的陈丘,脸部的皮肤已经开始腐烂,全供绿毛的生长。 当纸巾第一遍擦过,那毛发似乎真少了一点。林知织手都在抖,她余光看到白的脸色,还有面对着她不住发力抖动的僵尸,心里发慌的加快速度。 另一只手抖的更厉害,抓着一张不知从哪撕来的破布胡乱擦着那张绿皮脸。 赵飞雪苍白的脸色足以证明她惶恐不安的内心,但她脚软的蹲都蹲不住,却强逼着自己面对僵尸,为其殓容。 白动手前只说了一句话:“你不帮忙,她擦不过来,我们两个就一起死了。” 想到林知织会死,哭了一路的赵飞雪竟然成了场上最勇敢的第三个人。她看着那挂着肉丝的尖牙,几欲想吐,只能半闭着眼擦。 其余人压根没有帮忙的意思,只想趁这个空闲时间逃命。他们说不定还在心里嘲笑这几个帮他们拖住僵尸的蠢人。 林知织抿着唇,越擦越快。赵飞雪边擦边哭,速度也没慢多少。两人合心,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为正常。 僵尸的特征在慢慢从陈丘的尸体上褪去。沾满血肉的獠牙隐没,绿毛消失,紫黑色的指甲也恢复成了正常的长度。 白从用尽全力脸色通红到逐渐松懈,也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又过了一会,她松开手,咚的一声躺到了地上:“它不动,我们成功了。” 林知织紧紧盯着这张脸色恢复成青白色的面庞,速度降了点,然后再逐渐收力。 赵飞雪闭着个眼睛,仍在狂擦一气。 白累得压根不想说话,林知织拍了拍那只都开始抽筋的手,示意僵尸安静了。 赵飞雪吸着鼻子,睁开眼睛呆呆看着软下去的尸体,打了个激灵,大喊:“我们成了!殓容成功了!那帮要跑的小兔崽子呢?让他们来换衣正冠!” 其余人目瞪口呆,像是看这几个怪物一般盯着地板上或是平静,或是累瘫,或是又哭又笑的三个人。 那具尸体横在她们中间,软软的像个面口袋。 僵尸危机好不容易渡了过去,跑出去的几人也贼头贼脑的溜了回来。欧阳闵听着别人的转述,目光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投向林知织和赵飞雪。 有了这一遭事情,白和林知织指挥他们为尸体更换衣物,再次抬入缺了个口的棺中。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听话的很。 收尸组归来时曾买了一些食物和水,也被挤了通,幸存人群给她们拿了些,林知织分得了袋混做一团的三明治和一瓶变形矿泉水。 三人理直气壮靠在墙边恢复精力,看着已成凶案现场的客厅被打扫收拾,陈丘尸体重新入棺。 随着一声闷响,系统机械的声音出现在了脑海—— [恭喜签署人们完成首夜三仪式,成功收敛遗体,布置灵堂,殓容正冠。 下一阶段任务将在第二日发布,祝签署人们存活愉快。] 304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没有争吵扯皮,互相推卸责任。除了地板上的血迹,这世上没有再留下过那两名死者曾来过的痕迹。 还有一个最无名的,就因离门近,脑子又慢了一下。被压到的最下面,活活踩死了。他的死亡甚至让周边人省心,没有死的太难看,尸体单独扔到厕所里面就行。 “这才只是第一夜。” 不知道谁含糊念叨了这一句,立马引来了一大帮的附和者—— “这个合同也变异的太恐怖了,强度严重超标。” “我之前以为是三级合同,我感觉这强度完全不是三级合同的强度啊,有种被针对上死路的感觉。” “我也……有种被设计了的错觉,好像是被逼着去死一样。不应该是前期安稳,后期越来越恐怖吗?我以为前几天最多死一两个,第一夜就尸变…我还得跟这鬼东西待七天…” 人们纷纷交流着自己的意见,抒发着内心的恐怖和对未来的不安。 林知织啃了一口三明治,心里同样不解。 她最初想要翻窗逃走,就是觉得合同不会在没有人犯忌讳的前提下开场团灭。可白却说,不解决的话,僵尸会一直杀人,直到把所有人都杀光。 这明显不符合合同的作风,也不符合公司的利益。 层层关卡从易到难,优秀者被重点关照培养。合同存在的目的应该是想要挑选更强的,而不是毫无差别的屠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46.打黄纸 来,买黄纸了。 白嘴不离面包, 脸颊蠕动着快速小口啃。她似乎对临时紧急吃饭很有经验,吃的迅速又安静,半点不噎。 林知织本来还想找她探讨下合同异变的问题, 结果转头看她吃饭看愣住了。 不俗的身手,丰富的经验,临危不乱的思维, 甚至连吃饭都透露着老道。 林知织学着小口快速啃起了三明治,心中揣测白不会跟她以前看过的几本小说里面描述的神秘主角一样, 是什么华夏龙组特种人员吧。 她们个人的状态着实不好, 吃饭的时候手臂都在控制不住的小幅度抖动。仍有一些碎发翘在发梢, 像是路边流浪不久, 蹲在垃圾桶边的猫。 风一吹, 就瑟瑟发抖。 但是来来去去的人都很小心, 目光里藏着忌惮,压根没人敢过来。客厅拥挤, 她们却能享用一块尚显宽阔且清静的地方。 守灵应当是要守一整晚,可从白天忙碌到现在,谁还能撑得住? 林知织看着他们抓了几个弱些的人, 威胁他们是自己睡还是被打昏了睡。 下半夜, 那几个人被叫醒,状态良好,没有被鬼怪缠身盯上的前兆。众人这才安心, 轮流眯着眼休息。 欧阳闵随大流挤在一起,昏昏欲睡。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弱男孩挤在他旁边, 眼睛是眯起来的,眼角却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流了下来。 他好像在做恶梦,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嘴唇也颞动,吐着模糊不清的话语。这么些人皆睡不安稳,有说梦话的,有磨牙的,还有眯着眯着一个哆嗦,直接醒了顺□□脏话的。 眼镜男被原本灵堂的那些人排挤,自己趁乱进了收尸组休息。眼下做了噩梦,状态已经开始不对,收尸组不知道关于他身上可能存在魇的事实,没人在意。 赵飞雪睁开眼,或许是被魇过的人,她察觉到了些东西,连忙扯了扯林知织的衣袖。 林知织打着盹,眼睛没睁,只是将身子靠了过去:“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慌了点。”赵飞雪觉得身子冷,预感有点不适。她本来想告诉林知织,转念一想,这不是纯拖累吗?林队还没休息好,就要为她的事操心。 赵飞雪临时改了口,林知织捏捏她胳膊上的肉:“有事就说,别藏着。” 被捏住的地方靠近痒痒肉,赵飞雪有些想笑,顿时就将那点异样抛之脑后:“刚才有点不舒服,现在好了,真没事了。别挠啊,好痒。” 两人只打闹了一下,就重新安静下来,抓紧时间休息。白靠在一边,眼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好像在悠长岁月里,曾经也有人能这样和她玩闹。 但现在终究是没有了,一个都没有了。 * 时间的流速加快后,一夜过得很快。天亮的时候,所有人都醒了。 在房间躲了一晚的刘姨也走了出来,看着自己家里多出的这些人,她面露惊讶:“来了这么多人啊,我这里有件事情,不知道麻不麻烦们。” 刘姨好像察觉不出棺材的破损和地板上难以清洗干净的血迹。那个被咬断脖子的在天花板上泼了一簇红,也被无视了。 已经有老态的中年妇女佝偻着腰,站在上下两片红墙之中,诡异而又和谐:“老陈死了,今天是第2天,按规矩也是时候治丧了。孝服黄纸,都要一样样备齐,晚上好哭灵。” [已触发第二夜任务——治丧。 该阶段包含大支线任务:取丧服;打黄纸;哭灵烧纸。签署人须任选一支线任务参加,违者抹杀。] 治丧,即治理丧事。人死后的第二天,往往就是有条不紊的丧事细节办理。 一天的流程基本就是订制丧服,用特制的木棍压着百元纸钞锤打黄纸。打上几叠,晚上在棺木前边哭边烧。 据说这样的黄纸到了阴间便是冥钞,能渡死者给拦路小鬼塞钱不受罪。 签署人们没有外国的,昨天晚上就按照自己以前见过的流程,半蒙半猜出了今天要干的事。 林知织领了打黄纸的活。 304什么都没有,她还要先找办白事的店,才能买到适合黄纸。还有配套的纸凿子,也要去专门的店里才能买到。 任务比较急,人群大概分成了个不同的小组。收尸组接了订制丧服的任务;人数最多的灵堂组则一分为二,一部分出去打黄纸;另一部分守在灵堂里,等待哭灵烧纸的同时保证蜡烛不灭。 值得一提的是小组想让林知织她们各人负责一个,颇有一种信任大佬的感觉。 结果赵飞雪死活不同意,强调自己有队长,也没信心自立门户;白一言不发,眼神轻蔑而不屑的打量着他们,目光里好像在强调——我说了你们也听不懂,不信你们能服从;林知织苦笑一声,也婉拒了。 从昨天的情况就能看得出来,安全时还好,遇到危险七个人有九个逃命路线。 这种队伍是浮的,遇到危险是散的,命令是不听的,组长则是用来断路的。又不是独狼要掌权逞威风,何必担风险。 人不肯,其他人无奈,众人继续维持一种暂时的团结友爱。小组互相都交换了联系方式,彼此保持联系,哪边遇到问题可以及时说清。 林知织本以为白会和她们一起行动,结果刚出楼梯口,感受到阳光洒在脸上。她一回头,白已经不见了。 她并非临时起意,去了丧服组。是真的又开始脱队单独行动了。 林知织无奈,也知道她本事非凡,心里多少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太过担忧。 他们顺着小道往外走,注意到一天的时间,幸福小区里的环境又差了几分。那些老邻居们都不见人影,两边栽种的树都有些枯黄,地边上的垃圾乱扔,似乎很久没人扫了。 林知织踩过那些枯叶,目光瞥到了门口一把破破烂烂的大蒲扇。那扇子的扇叶已经碎的快看不见了,只有一个大致的框架在那里。 她突然记不清递给她扇子的老钱长什么样了,记忆甚至问着她:“进幸福小区的时候,真的看到了人吗?” 远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抬头往周围的楼栋上看去。那些破旧的老式居民门被打开,却没有看到有居民走出来。 整个幸福小区像是个死区,完全没有刚到时那虽然落后老旧,但依旧有着人气的模样。 出了小区右转还没走多远,公路拐角处就有家丧葬店。 老板趴在柜台上睡得天昏地暗,店门口则摆了几个用来招揽生意的纸人。个个做工逼真,脸画的像是中老年的人,一个老大爷手虚握着,笑眯眯像是在和邻居们聊着天。 林知织一行人谨慎的慢慢靠近,企图把老板叫起来。 可老板就像睡死了过去一样,怎么也没个动静。 这家丧葬店太过古怪,无论从装饰和老板都透露着一股邪气。他们有人提议去远处看看,碰碰运气。 眼看着天色还早,大部分人就同意了。 顺着公路越往前走,周围的天色逐渐都透露着暗沉的黄色。越发的压抑,他们像是在沙尘暴中前行一般。 “我感觉前面没有路了,要不还是回去吧?” 有人这般说道,提议众人回去。 立马就有人吵: “都走这么远了,再走走呗。反正我是要往前走,才不愿回去,刘姨都在喊我们了,走啊,走啊。” 林知织原本还有些拿不定主意,抬头看着那反对的眼镜男,停住了脚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47.眼睛男 被魇住最后的下场 “我要回去。”她说, 语气斩钉截铁。 林知织这么一发话,其余人都不走了,站在路边看着她。 现场的气氛有些凝固,没人说话。配合暗沉闷黄的天, 颇有一种世界末日了, 幸存者小队完全不知道要往哪边走的架势。 “干嘛回去!那个老板明显不正常!他不是睡死, 他就是死了!死人开丧葬店,那些纸人还是以前幸福小区里的居民!我全他/妈能对上脸!” 眼镜男忍受不了周围人动摇的心, 连忙站出来, 大吼大叫。 林知织仔细观察他眼周和精神状态,视线掠过那泛红的眼睛,癫狂的语气。更加确信了。 “他被魇住了, 现在只是跟着鬼走,帮鬼做事。再深一点,他就要拔刀对着我们了。” 林知织摇了摇头, 转身就往回走, “不过他也给我们提供了一种思路, 他选的一定是错的,越坚持越错。生路跟他反着来就行。” 在场还是有不少人听过白说过他可能会被魇了,也见过赵飞雪入魇的样子。 两两一对比,陆陆续续有人跟上林知织。一行人开始回头,准备去找最初的那家丧葬店。 然而出来的人里还有之前没在现场的收尸组, 只半信半疑。他们一时难以抉择,但仍有一部分跟随林知织回去。 “她懂个屁!用那个疯女人的一句话来攻击我,死揪着这点不放,我知道她们都想把我推出去当替死鬼! 你们信我,我意识很清晰, 绝对没有像她说的那样被魇住了!” 眼镜男的叫喊很有力,口齿清晰。 其余人都不似新人,反而会多想一些。他们或多或少也见过诬陷他人,只为名正言顺的将其做成陷阱的情况。 林知织越走越远,她本来还想再次提醒一下那些人,一回头。 身后除了跟上来的,远方只有看似很近,但怎么也走不到的高楼大厦,四周黄茫茫一片,不见半点人影。 她在公路旁停了下来,怎么也看不到那些留在眼镜男身边的人。不需要她的提醒,其他人往回一看就看到了这幅奇景。 “这……是他们回不来了,还是我们走散了?” 那个圆脸微胖的女孩有些不太自信,还企图伸手打打旁边的空气,看看能不能碰到什么。 林知织呼了口气: “没有回头路了,就这样沿路返回吧。” 虽然决心回去,可那小店不知何时也不见了。身后也只有一条黄蒙蒙的路,视线不太清晰。 赵飞雪拽下她的衣袖,凑近低声道: “林队,让我走前面。” 不等林知织反应,赵飞雪鼓起勇气走在最前。 * 眼镜男还在那里激动的说着什么,企图留下更多的人。那些犹豫不决的签署人还在摇摆不定,只是多疑一阵,回头就看不到林知织他们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呢?走这么快,也不等等我们吗!” 一个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的中年男人就忍不住嘟嚷起来了。他语气不满,也招来了其他心里慌乱的人赞同—— “对啊,几个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我觉得倒像是他们走入了死路,不能选择回头。” “哎,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不然为什么是他们消失,不是我们消失呢?一定是他们出了问题,我们才看不到了。” 这些话与其说是相信自己的犹豫,不如说是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 现在后悔已经为时已晚,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决策的人被迫留在原地。那些选择回去的人,一个转身就不见了功夫,他们心里也发紧,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眼睛男看还有三四个人愿意跟着他,脸上的肌肉都松弛了: “我就说嘛,还是有人愿意相信我的。 话不多说,我走最前面,给你们探路,出事了你们跑就对了。我总比那个女的讲义气,才不会像她那样,说回去就自己跑了。” 其他人也不是真心留下,只是事情变得太快,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决断。他们懒得回眼镜男的话,大猫小猫三两只,继续往前走。 路上的气氛有些沉默,眼镜男开始还想说一些鼓舞人心的话,瞧着周围人心浮动,他只能透露一些自己的底气。 于是边走,眼睛男边激动的跟他们描述: “我之所以知道是走这边,是刘姨跟我说的。刘姨作为能触发任务的NPC,她可是有不少秘密。我昨天晚上睡觉睡到一半,被她叫醒。 她说我可靠,我看她也很有故事,就小意奉承,让我套到了好多话。 你们信我,绝对是这边的路。” 这话说的太过笃定,让人迷迷糊糊的相信。 其余三人正欲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 那些犹豫的基本都是昨夜收尸组的人。而眼镜男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被灵堂的其他人避着走,也是和收尸组的人挨着睡的。 客厅狭小,又没有人敢直接挨着棺材,还担心碰倒供桌。大伙人挤人,一个压着一个,连环三明治的睡。 他们还记得昨天空气中的闷热,手臂裸露在外的皮肉都和其他人紧紧挨着,渗出的汗发黏。 夜色沉沉,所有人都东倒西歪。一个人起身能让四五个人感知到。 在这种环境下,眼镜男能被刘姨叫醒,还没惊醒其他人。 这刘姨的手得多长,才能跨过那么多人。 他们回过味来,也停住了脚步,彼此之间的目光惊惧非凡。 眼镜男还在喋喋不休: “刘姨已经在前面等着我们了,她说她还有其他的东西要给我。都是关于陈丘的一些额外线索。我们加快点脚步,赶在天黑之前回去。” “刘姨还摸了我的头,说我是这些帮她的人里面最听话的,一点都没被外力干扰。” 他说着,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像是在模仿刘姨的动作。 落在他身后的三人惊骇的看着他这一摸,头发夹杂着头皮就这样软软掉了下来,露出了如同剥完皮的高糖西瓜一样粘稠的肉脑壳。 “你……” 一个人还没出声就被同伴一把抓住了手。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他们极慢极慢的向后退去,生怕惊动了眼睛男。 幸好这家伙一直陷入了一种自说自话的境界,只顾着往前,完全没注意身后的异动。 三人往后退,嘴里还要敷衍的时不时嗯嗯赞同一两下。 眼镜男仍在喋喋不休,身子往前走,手指不断地搔弄着脑壳: “她就是这样地摸我的头,夸着我。谁也不知道,我可是和隐藏NPC聊上了,还领取到了特殊任务。不跟着我血亏,白白失去了个情报源。” 看着地上落了一地,如同指甲屑一般随着擦动不住掉落的头骨片。那三人违心地点头,蹑手蹑脚的撤退动作更快了。 他们自认为足够隐蔽,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后,正欲转身撒腿逃命时,听到眼镜男问道: “你们怎么不走了呀?” “幸好我眼睛可以转到后面来看,不然都没发现你们也要跑了。” 新鲜水灵的眼球覆盖着一层红膜,在地上弹了几下,才咕噜咕噜地滚啊滚。滚到了他们脚下。 如同莲藕被扳断之后,中间拉开的那条透明细线一样,几缕细细的肉丝,也从眼球一路连上了眼镜男的头。 这何止是眼睛能转到脑后看,这是能在地上滚着看,活灵活现的肉眼。 几人惨叫一声,丢了三魂七魄的撒腿疯跑。任由身后眼镜男的呼喊:“你们怎么也跑了?站住,相信我啊,那个女人说的全是谎话!我才没有被魇!我看你们都是我的队友!我相信你们!你们也相信我啊!” 他越喊越起劲,如同甩着溜溜球一般,甩着自己的眼睛就追了上来。 眼球乱甩,所看到的景象天地颠倒,四周旋转,像是坐进了跳楼机和大摆锤的混合体,又像是进了滚筒洗衣机进行高速甩水,眼镜男一时昏了,摔在地上。 光秃秃,滑腻腻的肉脑壳摔在地上,当真好似打翻了一盘红油豆花,哧溜泼了一地,黄黄白白红红粉粉。 摔碎的“豆花”颤颤巍巍的 ,如同刚死不久的牛蛙肌肉一般神经性抽搐。眼镜男抬起自己的半个脑袋,用手兜住眼球,坚持不懈得追了上去: “你们等等我啊!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恼怒,觉得自己被这些人耍了。追得越发起劲,像一只发怒的猿猴。 一追三跑,眼镜男的队伍好不热闹。那三人跑的肺都要喘出来了,边跑边哭喊,希望能够得到搭救。他们又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之前分开的队友似乎就在面前。 跑啊跑,跑啊跑,如同海市蜃楼,空中楼阁一般,怎么也够不着,只有越发昏暗的颜色糊住了眼睛。 一直到体力不支摔倒在地,被愤怒的眼镜男追上咆哮着砸死时,他们距离林知织好似也不过半米远。 林知织隐约听到声后有什么叫喊声,她仔细聆听,还觉得有些耳熟。 她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们这帮人一意回头,却花了远超出之前的时间才回到原点。 不知走了多久,那没精打采的丧葬店才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老板依旧趴在柜台上,睡得不知天昏地暗。 那几个纸人的动作稍稍换了换,像是看戏一般,伸手对着店外指指点点,表情戏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48.纸人拦路 不要乱借东西 “不太对劲。”在前面探路的赵飞雪有些狐疑, 盯好一会儿,才指着店里面摆在货架上最明显的那个大轿子,语气不太确定, “刚才有这些抬轿子的吗?” 林知织抬头望去。 这家丧葬店大门敞开, 除了拦在门口的纸人群,不好进去, 能一眼看到里面的布局。 老板睡在一侧的收银台上, 四周挂满了各种款式的挽联, 横幅。地上垒着黄纸,墙边斜靠着一排黑白相间的花圈。 而中间摆着的高架子, 则是分门别类的摆着各种款式的丧事用品。纸做的手机,项链, 戒指,房产证, 跑车, 别墅等等。 为了满足客户的要求,房子除了现代的别墅, 还有古代的宅院。代驾的出行用具也除了跑车以外,还有古代的八抬大轿。 那轿子做工精美,花花绿绿的纸折叠剪裁整个轿身,再贴以金箔银片装饰轿顶, 丝珞为轿帘。整体设计很有巧心,用料也不菲,当之无愧的摆在了抬眼就能看到的最佳观赏位。 倒不是赵飞雪能细节注意到轿子多了一个配件, 而是那几个抬轿子的轿夫,实在和轿子格格不入。 这等美轮美奂,做功细节考究的仿古八抬大轿, 用来扛轿子的却是三个垂头丧气,摆着个哭脸的现代装小人。 这也难怪被注意了。 林知织不怎么脸盲,隐约觉得抬轿子的小人有些熟悉,穿着打扮有点像那几个掉队的。 真没想到,选择了不同的路,还能用这种方法相遇。 陆陆续续有人认出了抬轿子的小人,只有短暂的惊愕和冷汗,大部分人迅速接受了已经有三个人死外面的事实。 眼镜男虽然没有出现在架子上,但估计也凶多吉少,只是没跟他们死一块。 众人在丧葬店面前又是指指点点,又是讨论那些人究竟遇到了什么,死活没有第一个进店的。 老板在闷头大睡不在乎,店门口揽客的纸人却不高兴了。铛铛一声脆响,纸人的脸变成了个倒八字眉,凶神恶煞的。 “它在催我们。”有人下意识道。其他人也抿着唇,悲壮看着面前不大的店面。人人都是随时就义的模样。 林知织点点头,神态一本正经,严肃又认真:“好心急,那我们偏不进,急死它。” 众人一愣,连纸人都愣住了,满脸都写着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进店,是想死外面吗? 看着众人发傻,林知织表情梗住了,连忙摆摆手:“开个玩笑,大家不会当真了吧。” 苍天可鉴,她只是觉得这些人的状态都太紧绷了,怕等会一惊一乍反而误事。随口打个趣想乐呵乐呵,调和一下气氛。结果,这些人一脸当真了的模样! 那个圆脸微胖的女孩舒了口气,觉得自己状态松弛了一些。她看着林知织,苦笑:“张…季芝,我以为你是很严肃的性格,说啥都一板一眼的,刚才我真当真了。” 其他人也出声附和。 围绕着昨天打僵尸三人组真实性格的讨论,稍微驱散了他们对这家丧葬店的惧意。 尽量不去看那几个熟悉的轿夫,众人避开几个在店门口的纸人,抬脚往里走去。 赵飞雪余光瞥过那几个纸人不高兴的脸色,坚持走在林知织前面探路。 她素来温吞听话,这犟起来也让人没办法。林知织小心翼翼看着她,跟着跟着就发现眼前成了一片空白,丧葬店的门口近在眼前,门栏只需抬脚跨过。 赵飞雪不见了。 睡在收银台的老板就离得很近了,两人不到半米的距离。林知织没慌,先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老板,确认了对方睡觉时身体没有半分起伏。 排在林知织身后的人都看到了赵飞雪不见,迅速准备后退。就在众人果断想走时,一声清脆的叫喊声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队长!” 赵飞雪从刚才几个纸人身前的位置跑了过来,眼神迷茫, “我一跨进那家店,就唰的一下回到了纸人那里,把我吓失声了。我都不确定我是回到原点了还是陷入幻觉了。” 排在最后的圆脸女孩毫不客气掐了她一把:“没直接把你肉掐下来,看来你是人。你痛吗?痛就是回到了原点。” 赵飞雪认真品味了一下,点点头:“很痛。” 她挤过人群,再一次站到了林知织面前。不等林知织试探询问,这姑娘就毅然而然地抬脚:“如果是幻觉,那这就是死路,我差不多也该死了。我活太久,我队长就要冲进来找我了,两个人都会陷入绝境。我要跨这个门槛,不成拖累。 如果是回到了原点,那你这个队长就是真队长,队长你看好了,我是不是又回到了原点。” 林知织来不及阻拦,唰的一下,赵飞雪不见了。 身后传来了她的声音:“队长!我回原点了吗?” “回原点了。”林知织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也异口同声,“看来是鬼打墙,进不去这店。” 在鬼打墙的时候进入丧葬店会不会死呢?林知织认为不会。 原因很简单,买丧服打黄纸是合同的任务,合同的任务会主动让你去遇见危险,而不是主动让签署人送死。 诚然,当鬼怪开始猎杀,当签署人误入死路时,合同会保持绝对的安静,不会打扰半分。但相对的,它给的任务也会留有活路,不管多么离谱。 定制丧服买黄纸是直接颁发的任务,幸福小区方圆十里八乡唯一一家丧葬店就是这,想找其他的店就会偏离任务轨道而死亡。 那这家店应当会有活路,不可能连进这家店都死。 那为什么进不去呢?不是进去会死,而是压根进不去,又怎么去碰到那些黄纸,拿下那些挂在架子上的纯白丧服呢?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林知织赌一把进门没有伤害,抬脚跨入门槛。 她刚刚抬起另一只脚,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视野晃动,周围模糊出了残影。有什么东西快速的接近,最终贴近了她的鼻尖。 林知织生怕错过提示的线索,睁着眼睛,看着那由远及近,惨白微笑的纸人。 纸人和他脸贴脸,身子靠在了一起。 她目光往左移,看见了纸人身后的丧葬店,那些还在排队的签署人都在张望着,回头来看她。 只要进店就会被强/制移到纸人的面前,这揽客的纸人,更像是在拦客了。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队长!” 啪,赵飞雪瞬移到了她旁边。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夹菜不当客。这次她适应良好,除了没直接上手摸纸人,心态趋于平静。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借助着鬼打墙体验起了瞬间传送。 原本是纸人包围强行进店的横客,结果因为合同变异人多势众,场面一度变成了客人包围纸人。 “奇了怪了,之前说不进店它们不开心,现在我们进店它们又不让我们进。” 有人嘟囔着,“到底要我们干啥子哟。” 看着这拦路捣乱的纸人,和幸福小区老居民们相似的面容,林知织福至心灵:“会不会是因为它扇子没了,要我们帮它把扇子拿回来?” 林知织所说的扇子,正是那个钱叔脸庞的纸人,虚握着的手。 这些摆在门口的纸人栩栩如生,动作神态更是像是在一起聊天的老邻居。 林知织能依次将它们和第一天来这里下车时见到的那些人对上号,无论是发丝衣物还是佩戴的小饰品,这些细节都无比还原。 而唯一的瑕疵,就是钱叔手上的大蒲扇不见了。其他纸人手上的东西都还在,买的菜,细细碎碎白纸剪成的瓜子,还有新到的电饭煲。 只有钱老叔纸人保持着握着动作,手上空空如也。他似乎也是唯一一个,将大蒲扇借出去的老居民。 林知织:“…不会吧,我不是还了吗?难道谁借走的东西,要亲手交还给纸人,才算还成功?” 想到出小区前那被扔在地上的破烂蒲扇,林知织难得心虚了起来。 她知道其他的签署人只能借势,而不能实话。就干脆将自己的猜想半真半假的说出,让其他人都陪她一起回去找扇子。 上午的时间过得极快,眼看着都下午了,幸福小区的门口传来一阵响动。签署人们空手而归,在门口寻找着一把破烂不堪的扇子。 当林知织捡起来的时候,她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想。 因为那把扇子很轻,太轻了。拿在手上没有任何的重量,就像是一张轻飘飘的白纸。 将这把扇子重新交回纸人的手中时,那破旧的扇面迅速得到了修补,转而一变,变成了一把大大的,一看就很好使的大蒲扇。 纸人的嘴角往上扬起,眉目平和下来。似乎是错觉,就在林知织眨眼的瞬间,那几个纸人改变了朝向。 它们互相面对面,张开的嘴红红的,咧出了开心的弧度。 眼看着情况改变,赵飞雪再次抢在林知织前面,率先一脚跨过门槛。 她转过身,在店里做了几个拉伸,小心翼翼,不碰到其他东西:“真能进来了,纸人不拦路了。” 就在有人进店的瞬间,一直趴在那里毫无动静,宛如背景板的老板抬起了头—— “几位客人,想买些什么啊?本店今日到了不少新货,都是好物。保管让死人用了,和我店门口的那几个一样笑得开心。”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49.报仇 弱者挥刀,对准内部。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齐齐后退一步。 老板缓缓从收银台后面站了起来。他头发有些稀疏,有着一个很典型的发红酒槽鼻,胡子拉碴, 俨然是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 这个老板的身形面容,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一股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他趿拉着拖鞋,抬手不太热情的介绍:“新到的货, 金鼎流苏富贵轿,价格实惠,仅此一件。虽然现在抬轿的只配了三个。” 老板小眼睛里闪过恶毒的光, 扫过店门口的这帮签署人:“但只要下单,我立马通知供货商配齐轿夫。” 圆脸女孩被看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率先拒绝:“不必了, 买不起。” 林知织也颔首认同。她只想按照任务的要求买最便宜的黄纸和孝衣, 其他算了:“我们就想买点烧的纸,还有定制几十套孝衣, 也算大单子了。价格怎么算?团购有优惠吗?” 除去价格的咨询, 林知织最关心的就是如何付款:“还有, 老板,你这里是只接受现金付款, 还是手机转账或现金都行?” 推销不出去镇店之宝,老板脸上的表情多了几丝不耐:“你们先挑。黄纸全10块钱一包, 孝衣最外面的20一件,质量好点的35一件, 看你们要拿多少,再统一算。” 说完,他就自顾自坐回了位置上, 还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了一张旧报纸,开始读报。 虽然这家店老板态度不好,可货物质量实打实的过关。店的两边一左一右挂着的孝衣,分别是缝了单边的或者缝了双边的。 父亲或者母亲去世就采购单边,父母双亡就是逢双边。这些都是重孝,从本白色到漂白色,给嫡亲的儿女儿媳,孙子孙女准备的。 而这些挂在最外面的重孝,都不是他们的目标。 合同要求他们定制孝衣,林知织自然也要考虑刘姨的那一份。刘姨是陈丘的妻子,丈夫去世,妻子只要带孝布,即准备一块白麻布绑在头上。 签署人们则是路过的客人,却被动扮演了孝子贤孙的角色。 按照丧礼的规矩,前来吊唁的客人也会获得一张白麻质地的孝布,绑在头上即可。这叫扯孝,不叫戴孝。 众人商量之后选择了相同数量的重孝,又额外买了一批孝布,把自己既当客人又当操持葬礼的亲近之人,属于是做两手准备了。 选好黄纸孝衣,他们打包拎到收银台,喊老板算钱结账。 老板放下报纸,嘴里嘟嘟嚷嚷着开始一样一样点着他们搬过来的东西。 眼瞅着报纸就那样的半遮半掩放在收银台上,林知织仗着自己比站她前面的圆脸女孩高,眯着眼瞄。 赵飞雪察觉到林知织的视线,看着折起来的报纸心领神会。人群中伸出了一只小手,趁着老板拿袋子的功夫大胆将报纸翻开。 报纸不知道在讲的是哪些年的事,最前头混乱地写着特大洪水,军民一心。配图的黑白照片也很有气势,占据了最大的篇幅。 而除了主要报道的内容,接下来几个小格子都是什么卖房或招聘广告,还有一些登告广而告之的当地新闻。 在左下角一块干巴巴的豆腐小格,轻描淡写的提到了幸福小区—— [幸福小区居民纷纷反映连日异味,某钱姓居民声称已多日没看到■■■,警方怀疑……] “好了,你们拿走吧。”老板打断了林知织的偷看。他将黄纸和孝衣孝布,用塑料袋装好往他们面前一扔,随手叠起了报纸。 也有其他人在赵飞雪翻报纸之后偷瞄,但都没一开始就盯上了的林知织看得快。 袋子数量挺多的,站在前面的人连忙拿了起来往后递。林知织帮忙拿了一袋衣服,让赵飞雪拿上黄纸。 东西都拿好了,等半天没等到报价,圆脸女孩的眼睛稍微睁大,惊讶:“哎,老板你还没算钱啊?” “不用付,这些东西我送你们了。” 老板一边将报纸叠起来收到柜子里,一边拿个鸡毛掸子随手拍了拍架子上的灰。 他有些光秃的后脑勺晃动,像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中年男人,甚至还有着同款烦恼:“前几天跟我老婆吵架了,一段时间都没敢回去。还得谢谢你们,昨天是我这么久了,第一次回家。” 昨天回家?还是他们帮的? 众人脑子转的很快,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选。他们尬笑两声:“哈哈,是吗?那还挺好的。” 老板“嗯”了一声,复又补充:“就是昨夜,擦脸擦得我疼。我给你们免单了孝衣黄纸,你们也是不是让我也擦个人?” 老板身上开始散发出了一股臭味,浓郁的,无法忽视的臭味。他的皮肤上也逐渐爬起了青青黑黑的斑点,一块又一块。 “是她!是她擦得!”那些人没有想到对方彻底不装了,要找昨天阻止它尸变的人,拥挤推搡逃命之际,有人干脆利落的想卖了林知织。 但是林知织早跑了。 她一直觉得老板眼熟,但可惜她虽然不脸盲,却也没能精准的分辨每一张人脸。死活想不起来。 赵飞雪可是文员,超级擅长记忆各类客户资料。她对认人这一方面很有天赋,最初抬轿子的不对,也是她最先认出的人。 她看清老板时,别人还只是在犹疑看的眼熟,她也觉得,所以多多注意。 当老板喊话眉毛抽动时,赵飞雪望着他眉间的那颗黑色肉痣,想到了昨天给僵尸擦脸时的手感。肉肉软软的小粒,实在难以彻底忘记。 趁着翻孝布的机会,赵飞雪只凑到了林知织耳边道:“队长,老板,好像是陈丘。” 林知织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为什么看着眼熟了。如果不是担心拔腿就跑容易引起注意,她早跑了。 所以人群中她宁愿踮脚从他人身后偷看报纸,也不愿意挤到最前面去。 偷看完了陈丘的报纸,坦然自若的拿了一份孝衣黄纸,林知织悄无声息从人群中脱身,拽起赵飞雪撒腿就往幸福小区的方向跑。 其他地方都过于未知凶险,不进304,幸福小区都算是温馨安全之地了。 于是等到陈丘一码归一码,算完钱翻脸,这两人早跑出一段路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怒骂声,还有找她顶罪的暴躁声音。林知织发挥出了自己锻炼的效果,实打实的做到了跑不赢鬼怪,但是跑得赢其他签署人就行。 从丧葬店到幸福小区,一千米多点的的距离,生死赛跑,随机淘汰末位数选手。林知织听到身后遥遥传来了惨叫声,还有人在骂她。 赵飞雪撇了撇嘴,她抱着黄纸跑的肺疼,不然早得高声骂回去。 哼,她为队伍开路是为了队长开路,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赵飞雪一直觉得除了一起进合同的三个人,其他人该抛弃时就抛弃。 因为这两人跑得太快,其他人想要交出她们顶灾的想法被迫失败。亡命惊逃中,很快连骂声都消失了。 圆脸女孩拼命地跑,初期的爆发极耗体力,而后续在死亡的威胁下,所有人不断的压榨自己的极限。 有限的体力因为不断的提速急剧消耗,她累到不累,只是觉得逐渐难以呼吸。 身后传来了最后一个相识队友的惨叫,她流下泪,却加紧跑得更快了。两手甩动,脚也机械的提起放下。腰臀发力,在大脑的拼命鼓动下,肌肉都开始有些痉挛了。 察觉到自己有抽筋的前兆,圆脸女孩被迫减缓速度,调整跑姿,尽可能伸腿的同时舒张肌肉。 跑步最忌讳的就是忽快忽慢,让身体难以协调。在匀速时后压下的疲惫也会在变速时爆发出来,她感受到双腿的无力,脸色越发惨白。 “等等我…我……” 逐渐的,圆脸女孩落到了最后。 四周都是呼哧呼哧的喘息,她咬牙倔强的想再加速。加速减速又加速,她的小腿呈现出了一种不自然的扭曲。噩梦成真,小腿抽筋了。 剧烈的难以抵抗的痛感让身体失衡,眼泪瞬间飙出的同时,圆脸女孩仰起头,望着这个不太漂亮的世界热泪盈眶。有种即将迎来死亡的无力感。 太阳已经偏西,微黄的日光好像都染上了几分血色。来不及懊恼后悔自己有几个错误的抉择,她只想大哭一场。 然而身后没有传来其他的动静了,她摔在了地上,却也只是摔了一下。 察觉到还有转机,圆脸女孩忍住疼痛,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肌肉抽搐着,一瘸一拐往前走。急性抽筋来的快,去的也快,忍住疼走一走就缓解一大半了。 她慢慢又开始跑,也有勇气回头看一眼。 成为丧葬店老板的陈丘似乎有一定的活动范围,不甘而阴沉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成功逃脱的人们。 它的眼膜混沌,附着一层灰白。盯着众人,最终才拖着地上的几具尸体,慢慢的走回丧葬店。 死了5个,正好凑够了八抬大轿的人数。 圆脸女孩和死亡擦肩而过,忽然意识到陈丘根本不是要找林知织报复。它只是想找个由头留住他们,让他们内斗,自己挑选优质的货源双手奉上。 毕竟进店时他就说了,有客人下单,八抬大轿的另外几个轿夫,一定会补齐。 * 林知织眼前出现了幸福小区的标志。等她双手撑着膝盖,在幸福小区里大口大口呼吸休息时,只过了一会儿,就陆陆续续也有人抵达了。 自己和队友跑回来的人只是不说话,那些失去了队友的人怀着仇恨的目光盯着林知织。 赵飞雪深深吸了口气,冷冷瞥着他们。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50.猜测 极限挑战一二人 她素来性子绵软, 也好说话。往常遇到这种被敌视冷淡的情况,只会不知所措。 但是想到这些人是在不满林知织,赵飞雪只觉得厌烦。 她觉得对方蠢, 只会无脑迁怒他人,还记恨队长。他们配吗? 想到这里,赵飞雪回望的目光毫不示弱,难得强硬起来。 林知织注意到张牙舞爪的赵飞雪,轻轻拉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如此愤慨。 在合同里存活本就各凭本事, 想拉一把谁救一把谁,完全取决于每个人的一念之间。 林知织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恶劣, 也不觉得自己行为光善。 她确实发现老板不对劲后自己跑了,没兴趣来一出求得原谅的戏码,道德底线也不想她过于理直气壮的嘲讽其他倒霉蛋。 其他人心里也清楚, 现在还纠结林知织不主动赴死安抚厉鬼不开杀已经毫无意义。 他们转而将矛头转到了同为一组,林知织藏线索跑路这个点上。 “你分明可以跟我们说声, 提个醒。”有个瘦高的男子咬牙切齿,率先开声。 林知织呵了口气,实事求是:“但是我跑得慢, 一起跑吃亏,我怕死。” 其实是赵飞雪跑得慢, 她锻炼时间最晚,迄今为止,除了新手合同, 只吊车尾过了一个一级合同。 这一句话堵死了大部分的人。他们虽然生气,甚至有些下意识的迁怒,但起码知道将心比心, 换他们,他们也先跑。 想站在道德的高地上,但发现自己的道德也不够高。众人就只能怒目而视,而林知织恍若无事。 一起出来时还算和平的黄纸组和孝衣组,回去的路上则开始有意无意的排挤林知织两人。 这是正常的心理作用,即使将心比心了,也克制不住的憎恨间接导致自己队友死亡的人。 林知织尚且还能体谅这种心情,和队伍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低头避过那些愤怨目光。赵飞雪就来一个瞪一个,就差骑他们头上大喊:“队长有什么错吗!” 面对自己的激推人,林知织有些头疼,伸手一揽,拍拍赵飞雪脑袋,压低声音道:“现在这个状况正好,有无所谓,有恨的,他们不跟我们玩,我们也不跟他们玩,以后相敬如宾只谈事。但你再这样下去,仇恨拉太多了,万一他们直接把我们锁在门外怎么办?” 赵飞雪咬牙:“可恶…好吧,我不瞪了。” 林知织本以为接下来的路程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只要自己的根本利益不受侵害,人们总是健忘的。 那几个跑得快,自己队友又没损失的,没过多久就若无其事地凑了上来。 林知织也无意让自己成为众之矢之,态度和缓不少。她在心里权衡,决定必要时可以暂且放个情报,缓解下其他人的怨气。 这个合同还是太过凶险,没有足够实力之前,混在人群之中才保险。 短短一段路乌烟瘴气。一行人拎着大包小包,重新返回304。 开门的是欧阳闵,他看着那明显在地上滚了几遭的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猜测这一趟并不愉快。 “买这么多,辛苦了。”他帮忙接过运送,博得了不少疲累人的好感,攀谈之间,他目光则有意无意的在进门的人群中搜寻着。 直到走在最后面的林知织与赵飞雪拎着最后的袋子进来了,欧阳闵才放下心欢快松手,转而继续去跟守尸组嗑瓜子聊天: “你们遇到了什么?有没有线索。” 有人指了指客厅中间摆着的那口棺材:“没找到明确线索,只遇到了陈丘卖给我们黄纸丧服,还说昨天擦脸给他擦痛了。我们死了八个去抬轿子。” 旁边人贴心补充:“死了九个,那个据说被魇的小哥,自己发疯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啊?”欧阳闵夸张惊叹了一声。留守在304的人立马发誓棺材动都没动过,谁也不知道陈丘怎么做到尸体在棺材里化僵,另外还能分身去丧葬店当个老板鬼的。 没有找到线索,众人只能分析了一阵到底有几个陈丘?僵尸和鬼魂是人死以后□□和灵魂的去处吗?以及记好陈丘的脸,及时躲避。 众人讨论的热闹,林知织刚想开口就不停被人无视打断。她干脆径直走向阳台,等个安静。 欧阳闵也参与了讨论,过了一会儿,见没人注意他了,他才用手肘碰了碰那个离的最近的,“那你们怎么避着,那个,张季芝走啊。” 那些人巴不得有人来问这个问题,立刻绘声绘色描述了林知织隐藏她认出了陈丘,偷偷跑掉,害得他们手忙脚乱,连死五个的事。 毫不顾忌的将矛头直指林知织后,场上的气氛顿时就微妙了起来。 小小的客厅里众人各怀心思。不管怎么样,明面上还是要谴责隐藏情报的行为。这下,留在客厅里没出去的,脸色也不对了起来。 人群骚动,目光逐渐不善。欧阳闵暗道不好,刚想装路人说两句。他看到神情明显不悦的赵飞雪保持了安静,心里猜到老大有法子应对,就也没吭声,继续和大众保持一致的步调。 林知织眼皮都没抬,只笑:“我看到了更多的陈丘报纸,有额外线索。” 此话一出,风向又变了。 一个一直没出去的,长相憨厚的真. 路人肉脸青年先道:“我觉得你们也回来了不少,也只能怪那些人命薄了,怎么能怪单独的一个人,揪着一个点不放呢?” 那些抱有恨意的都快气疯了,却因为主流观念已经从同情弱小变成了我靠有情报,大佬透一下。 恨意敛藏,不见锋芒。 人心浮动如水,随着双方价值的高低而往贵重者倾斜,是自古至今的硬道理。 林知织把报纸的豆腐块新闻复述了一遍,大差不差: “幸福小区之前就出过事。周围邻居闻到了一股异味,而且越来越严重,甚至开始妨碍居民生活。后来他们报警引来了记者,发现臭味是从304散发出去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304传出过极其恶劣,甚至影响他人生活的浓臭。 这个情报似乎藏着大秘密,让在场所有人都低头思索了起来。除了那些有认识的人死去的,大部分人对林知织的态度已经恢复成了隐约之间的亲近。 没让她出手,其他人自动分摊了打黄纸分发孝布的活。众人折腾一通,发现无论是穿重孝还是扯块孝布,定制孝衣的任务都算完成。 一时之间人人都选择绑一块孝布,没谁愿意真的给棺材里的陈丘当孝子贤孙。 打黄纸倒不是什么费力的活,拿纸凿子耐心锤遍就行。 太阳即将下山,迎来第2个夜晚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离得近的靠猫眼往外面一看,是白。 她不知道从哪个疙瘩里钻了出来,状态和出去时没什么差别。仍然戴着口罩,又套了围巾,长袖长裤,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白的打扮虽然不是说特别异样,但也能让人记忆点。其他人还在犹豫这消失了一天的人可不可靠时,白已经不耐烦: “你不敢让我进来,就让张季芝来,她认得我,也敢放我进来。” 在别人眼里林知织与赵飞雪和白俨然是一个队的。他们便去叫林知织来认人。 白进门时,吸引来了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 林知织面上镇定地看着她,胸有成竹,仿佛白的独自归来是小队的安排。很有一种神出鬼没,高手的事少问的气场。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白这一天去干了什么,萍水相逢,暂时搭个伙而已。她更不知道白怎么会信任她。还对其他人摆出了一副,啊,对,我们三儿认识好久了的样子 三人独享阳台看夕阳。 放着僵尸的棺材就摆在客厅,大部分签署人还是更愿意在门口那个位置挤挤。 这方便他们一有事情不对立马开门跑路。敢站在几乎是死路的阳台,其他人觉得这是一个高手队伍的崇拜目光更明显了。 殊不知林知织只是看中了只要胆子大,从阳台跳下抓栏杆才是最快的撤离方法。 三人随意聊了会,更多的是林知织问,白看心情答。 “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啊。” “哦,带你们不好行动,怕你们死了。我就自己去了。” “……那你,到底是去调查什么了?” 白转过头,细长的手指灵活的跃动,像是在模拟着挥舞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她姿态很随性:“考考你,小姑娘。你昨天被魇住的同伴,看到的那些东西,你知道,我也知道。如果你有能力的话,你想去调查什么呢?” 林知织垂下眼眸,双手垂直腰间相握,十指交叉,回答时压低了音量:“我会想去调查刘姨,好奇,她还活着吗?如果死了,又是什么时候死的。” “昨晚被魇的人看到了刘姨。凭什么?就算被鬼引诱,也应当是看到陈丘啊。除非刘姨也是鬼,除非她早就死了。 如果她早就死了,真正的厉鬼是谁就很值得玩味。 假设我有实力敢独自行动,我一定要弄清楚刘姨死亡的时间。” 白将头转了回来,眉头舒展开。 她悄悄凑近林知织,吐字极轻: “和我的想法一致。作为回答正确的奖励,让我偷偷告诉你,我今天去爬楼了。 我研究了好一会,一点点试落脚点。爬上了外面另一侧的墙面,就是卧室窗户朝向的那一面。 我想看看刘姨的卧室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她一直在里面不出来。” “挂在三楼悬空时,你猜我在卧室里看到了什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51.谁要杀死了陈丘? 她 林知织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一个高高瘦瘦,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上半张脸的女孩攀爬在楼房外面。阴森森地从窗户处探出了头。 “你怎么比鬼还鬼, 还敢去偷看鬼的隐私?”对方挨的很近, 林知织只是微微偏了偏头, 气若游丝。 白闷笑了一声:“我能爬上去我乐意,除非这张合同里把死亡条件定为不许爬墙。那我认栽……个锤子。” 白回忆着一天的战果:“前面花了不少时间, 直到下午才制定了一条还算安全的攀爬路径。一路爬到304主卧的窗外, 发现还拉了窗帘。” “真过分啊,幸好我带了锤子。把玻璃给她砸碎了, 手动把窗帘布掀开。那刘大妈就阴白张脸在窗边阴森森瞪着我, 我也不敢进去,就扒着窗户外往里看。” 想象到了那个画面,林知织相当替刘姨无语:“她都把窗帘拉上了,你硬给人家拽开。没直接扑你真是命大。” 白伸手塞进自己的围巾掏啊掏,愣是从看不出交界线的围巾和衣领的边缘,拽出了一条银质的十字架: “我有这个,有小危险会发热预警,大危险直接歇菜。我开始还以为是没用的道具,后来发现另有妙用。有啥不对,它不烫, 我就立刻跑,它烫了我反而安心。” 看着随手就是一件珍贵道具的白,林知织感受到了对方敢独自行动的雄厚底气,再度好奇起了对方的背景。 白继续道:“那刘大妈站在窗边瞪我,我锁骨的肉都快被烤熟了,这反而让我还敢继续张望。 我看到卧室地上摔着一个人, 皮肉都黑了,像是起了皮放了好几天的干巧克力蛋糕。从头发和穿的碎花裙子来看,应该是死了至少有一星期以上的刘大妈。我一看完就跑了,那刘大妈好像出不了卧室,只能在窗边死死盯着我。 我本来还觉得自己回不来304了,想着在外面凑合几天,能避开刘大妈就避开。结果天快黑时,外面来了一个徘徊的怪物,甩着两眼球到处喊“你们怎么不相信我”。 啧,我觉得天黑了在外面才是真正的死路,就干脆回来了。” 白指着自己衣袖的血迹,将自己惊心动魄的一天概括的轻描淡写。 她将目光转向林知织:“你呢?你今天跟着大部队有什么线索?” 林知织很是敬佩白这独自打拼,诡异不断的一天。她老老实实将自己的经历复述了出来,让白也诧异了。 “你们认出了那个老板是陈丘的鬼魂,怎么还敢去动人家报纸?” “我感觉在丧葬店那个环境,看报纸不会死。” “看报纸是不会,但你队友直接翻就多少有点不尊重了。在鬼店里翻鬼的报纸,你礼貌吗?” “那你在别人家偷看鬼想藏起来的尸体,你礼貌吗?” 两人互相吐槽一句。 林知织接着道:“我没有你那个能预测凶险的道具,只是仗着身边人多。我感觉翻报纸时那鬼的怒气槽都快满了,所以看完就立马跑走了。其他人稀里糊涂死了好几个。我也算是用他们挡了追杀,就把报纸的线索共享出来了。” 白“哦”了一声,不假思索道:“我的线索是我自己找的,我就不公开了。” 赵飞雪冒头,小声总结自己的学习成果:“果然,被动等着出现牺牲者来趟路太不划算。主动出击偷看鬼的秘密,除了死亡率太高,反而更容易获取关键线索。” 林知织颔首,赞同了这个说法。那报纸就在桌上,可敢伸手乱翻的,才能看全更多。卧室也在那里,只是很少有人敢当着正主的面砸玻璃“偷看”。 三人相视一笑,互相交叉握了个手。 达成共识。 看着这边三人窃窃私语,其余人更加确认她们三是一伙的。 这两天成功混入了一支四人小队的欧阳闵突然有些记不清,到底是哪三个人一起进合同了。 头七的时间流速很快,但是合同这次没有屏蔽他们的生理需求。一天至少要吃一餐,不然就会感到饥饿,所幸的是食物和水都吃的很少,暂时还没有人想上厕所。 收尸组第一天出去见到的还是比较正常的城市,买了些食物。发现从第二天开始,小区外面的情况也开始变异之后,本就不多的食物再次严格管控。 昨天还能独自吃一包三明治,今天每人只能分到了一片面包。一片面包加几块饼干,就是一天的饭了。 林知织咀嚼着干瘪的面包,听到白嘟囔:“不好,怎么还限制食物了。” 赵飞雪吃了饼干和半片面包,想把剩下的半片留给林知织,被婉拒了。她小声说着自己饱了,不舍得吃,却收到了林知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从明天开始,会死很多人,食物就够了。” 客厅里的人已经少了不少,从开始的抬手时举臂如林相比,现在空间起码不是沙丁鱼罐头了。 随着天边的太阳彻底消失在了地平线,棺材里面传来了令人牙酸的抓挠声。 然而白天留守家里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包钉子,硬生生把棺材盖给他钉牢了。 看着钉子晃动,撑不了多久。众人虽然还是有些怕,但也及时搬来了火盆,还有早就准备好的垫子。 没有去买黄纸和孝服的留守组,开始了最后一个任务——烧纸哭灵。 烧纸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第二日就该出现的。最初烧纸钱都是在逝者快下葬时,后来才慢慢演变成现在的这般模样。从第二日就开始烧,然后下葬前烧一波大的。 哭灵和哭丧还是有一定的区别,哭丧一般要边哭边磕头。按照流程,亲近的人烧完纸钱上了香,就依次跪在棺材边,跪满一地,边哭边磕满九九八十一个头,以示代死者赎罪,期望阎王少判罪责。 所以哭丧的人群越多,理论上越好。旧时就有专门哭丧的人,拿钱开哭开磕,不仅烘托气氛热闹场面,还专业代罪,求阎王开恩。 哭灵则是在家,或者较为私密的场合到死者灵位前哭,多半是表达思念痛心,怀念死者。 像这种的话就比较宣泄个人对死者的情绪。譬如旧时,孤儿寡母在外受了欺负,会到亡夫的排位前哭灵,标准台词就是若你还在…… 手脚利落的把火盆都摆好了,随着火苗升起,下午打的黄纸一烧。熊熊烈火间,人再麻溜的对着不停颤动的棺材跪下,立刻开嚎。 按理来说最应该带头哭灵的刘姨晚上都没出来,其他人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合同的安排。 随着烧纸哭灵的开始,棺材里面的异动渐渐小了下去,有些变形的棺材盖不再继续承受压力。 陈丘的尸体又安静了下来。 白今天忙着爬墙玩高楼跑酷,没去买黄纸和孝衣。她随意扯了孝,也跪在哭灵的人群里干嚎。 林知织站在阳台,看着客厅里热热闹闹的。她目光掠过演的最像,简直如同陈丘亲儿的欧阳闵,又扫过完全把随便嚎嚎这四个字写在脸上的摸鱼白。 她看到不知何时卧室开了一条缝,刘姨那张脸挤在缝里,不复初见时的狼狈懦弱,而是闪着恶意。 报纸上的情报确实很重要,白的所作所为更是揭露了谁才是真正的恶鬼。 陈丘说过,他很久没回家了,还是签署人把他带回了家。也就是在签署人来之前,在他们杀死陈丘,并将尸体带回来之前,304只有刘姨居住。 而新闻报道也说304传出恶臭,并且越来越浓。连居住在小区里的人都受不了了,那居住在304的刘姨呢? 刘姨感受不到,可能因为她早死了。尸体全部发黑,就是内部基本腐烂,皮肉氧化的证明。 谁会闻到自己尸体发臭的味道呢? 而且卧室里的那具尸体是倒在地上,并不是躺在床上。要么是突发疾病,要么就是被人推倒在地。 陈丘所说的和妻子吵架了,然后久久不敢回去。是真的只是吵架了不好意思回去,还是不敢回到那个有尸体的房子呢? 这几日的支线任务虽然危机四伏,可只要及时完成,僵尸化的陈丘就会生生困在棺材中,怎么也挣脱不开。 再结合丧葬店里陈丘鬼魂的表现,它是想杀死所有人的,只是被迫遵循着规则。支线任务的颁布,不像是给予它机会开杀,反而像是某种禁锢,陈丘更像是在受某种折磨。 一般来说,三大杀人条件都是按照甲方的心意定的。陈丘如果是恶鬼,又怎么会给自己定下这些折磨他的条件? 除非……甲方和陈丘有仇。 为什么让他们杀了陈丘?陈丘又是被谁杀死的? 林知织暂时还不清楚第二个问题,但她觉得第一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隔着客厅,隔着这些装模作样假哭的签署人们。她目光没有转移方向,望着卧室,嘴唇微动:“是你让我们杀死陈丘的吧?” 透过卧室的那道门缝,她看到刘姨的头,缓慢上下点了点。 林知织听着耳边的哭嚎声,后背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真正的恶鬼在一墙之隔,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52.精神恍惚 它来了 这场闹哄哄的哭灵持续到了很晚。 一直到黄纸烧完, 所有人的嗓子哑了。活得最起劲的几个都只能咿咿呀呀,火盆里冒着青烟,烧出来的灰烬都快把盆填满了。 众人琢磨的差不多了, 整个哭灵后半段,陈丘更是安静如鸡, 尸体没有任何动弹。 吱嘎—— 刘姨打开了门,有些拘谨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着客厅里的人, 还有那口破烂不堪的棺材,表情动容:“谢谢,这些天一直都在麻烦你们。如果只靠我一个人, 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不少人听到身后的声音,下意识回头。 刘姨不太符合签署人们对恶鬼的理解。她藏起了自己死相的狰狞, 通体的气质像个普通的中年邻家妇女,每天早上会爬起来去买便宜排骨的那种。 平凡的家庭主妇, 年纪有些大了。有些20多岁,感性的签署人甚至会联想到自己的母亲, 对这个NPC的态度也就不算坏。 “哪里哪里, 客气了。我们也是自愿的,阿姨有什么事吗?” 众人说着违心话, 等待着第三天的任务。 果然, 刘姨没有事基本不出门, 出了卧室就是颁发任务。 她目光很恳切:“是这样的,眼看着明天, 老陈就走了有三天了。我们那些亲戚都不怎么来往,基本都断了。我想着,也就这些邻里邻居的要通知一下。我腿脚不好,这事还得麻烦你们了。” [叮——恭喜剩余签署人们成功度过第二页, 即将迎来第三夜任务——报丧。请于明日鸡鸣天亮之前,成功通知幸福小区全体居民陈丘去世的消息。未成功全体抹杀。] 大家的表情都不意外,而是严阵以待。 来了,人死后的第三天,报丧。 报丧,就是在死者遗体已经初步处理完,第一轮纸钱哭灵也办了。接下来就是要通知亲戚邻居,即使已经知道了也要再次通知,以示诚恳。 大家之前还讨论,从来没有见过陈丘的亲戚,这得去给什么妖魔鬼怪报丧。没想到是给那群之前看似和善,现在已经变成纸人的老邻居们报丧。 刘姨抹了抹挤出的两滴泪,微笑点头,再度回到了房间。 有了第一夜的经验,又成功做完了所有任务。众人安排好轮班的次序,倒也没有那么怕棺材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就来到了即将天亮前最深沉的夜。 那个勉强逃生的圆脸女孩一直睡得迷迷糊糊,梦中死去的队友都在呼唤她,一声又一声——“隋鸢仪,鸢仪,来啊,来啊。” 来什么? 她被吵的受不了,睡的也不太安稳。那呼唤声越来越密集,似乎是贴着她的耳畔。圆脸女孩终于忍不住,下意识想回头。 “你要来了吗?隋鸢仪,我们都在等你。” 残缺了半个脑袋的男人笑着,贴着她的脸说。 “对啊,对啊,我们都在等你。” 那个比她大几岁的姐姐已经没了舌头,血洞开合,却依旧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圆脸女孩一个哆嗦,闭上眼睛,狠狠掐着自己胳膊上的软肉。一点都不痛,果然是在做梦。 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瞬间,她醒了。 眼睛睁开,目之所及,所有人正睡的香甜,月光从阳台的窗户撒了进来,地面透着莹莹的浅蓝白色。 名为隋鸢仪的圆脸女孩她松了口气,刚想闭上眼睛。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刘姨的卧室传来了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很重很响,其他人却没什么反应,仍然睡得香甜。 圆脸女孩的心跳悄悄加快,坚持闭上眼睛,假装熟睡。耳朵悄悄立起,收拢着卧室传来的声音。 没过多久,还真有一丝,极其轻微的痛苦的闷哼声和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响起: “老陈…老陈……” 刘姨在哭着叫陈丘的名字,这让圆脸女孩不由的放心。 原来只是在怀念自己的丈夫,刘姨真惨,还不知道是我们接了任务杀了她老公。 悬着的心刚刚放下,房门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明显。仍然是爬行的声音,像是布袋子在地上拖,没有了阻碍,那唤着老陈的声音越发清晰—— “老陈…救我啊…别跑…别……” 圆脸女孩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狂跳,她几乎立刻想象到了,有个受伤的人从卧室里面爬了出来,用手撑着地,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怎么所有人都睡着了?为什么?不是说好换班的吗,大家都睡了! 圆脸女孩不敢睁眼,只能靠耳朵获取周围的风吹草动。那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近,幽怨的哭泣声也在耳边不断回荡放大。声声泣血—— “老陈…我要死了…你还不回来……我怨啊……” 周围传来了咚的一声,圆脸女孩心脏骤停。她感受到自己右边靠着的那个人离开了,似乎是被扒开扔到了地上。 早已习惯他人体温的皮肤一阵不适应,微微还有些凉,起了鸡皮疙瘩。 而最让圆脸女孩害怕的是,谁把她旁边的人扒开了,现在又是谁在她的旁边。 微弱的求救声消失了,爬行的声音也消失了。四周重新安静下来。那个从房间爬出来的“人”,正坐在她身边。 圆脸女孩肌肉紧绷,怎么也无法安抚自己。她控制不住的想象旁边那个人的样子,更害怕任何一丝一毫的突如其来的触感。 她仍然闭着眼睛想装睡,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抖动了起来。 别被发现别被发现别被发现,不要抖,不要抖。 圆脸女孩在心中疯狂叫着,整个人违背意愿的抖如筛糠。 那种爬行的声音又开始了,谢天谢地,不是朝她来的,似乎是要爬回房间。圆脸女孩绷直了神经,近乎衰弱的听着那声音的远去。 她不想睁眼,更害怕看到那个“人”没有离去,而是蹲在她,面前等待着她睁眼。 圆脸女孩就这样干脆闭着眼睛,靠着左边,仅存的,能依靠的人继续睡。她知道自己睡不着,但她假睡也要等到天亮。 再熬熬就好了,快天亮了。 圆脸女孩这么安慰着自己,聚精会神听取着动静。房屋的门被重新关上,一切都平静下来,好像刘姨的那声声哭喊,以及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动的声音都不存在。 安全了,圆脸女孩心想。她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明明没有任何剧烈动作,手脚却提不起力气。 左边的人动了动,抱住了她—— “鸢仪,你来了。” 她瞬间睁开眼,不可思议与惊骇同时爬上神经。死去队友的脸异常显眼,失去了舌头的嘴,正在冲着她张开微笑, “我们看你好久了。” 圆脸女孩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挣脱队友的怀抱。眼泪惊恐流下,所有人都睡得死沉死沉的,没有人发现她在被鬼纠缠。 身后传来了风,还有温柔的呼唤:“别怕,让我来。” 圆脸女孩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回头,看到了脸部腐烂的刘姨正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头: “好孩子,你看你多么乖啊。” 一块烂肉掉在她肩上,她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 太阳照射在眼皮上,林知织缓缓醒了过来。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记忆很是模糊。靠在她左右的赵飞雪与白也相继醒来,各自打着哈欠。 白伸了个懒腰,目光透露着几分警惕:“我昨天几点睡的?” 林知织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不记得我是几点睡的。明明安排好了班次,我却不记得我守夜了。” 赵飞雪揉着眼睛,同样表示不记得自己几点入的睡,又是怎么睡着了。 棺材仍然是那副棺材,没出什么意外,客厅里的人也陆续醒了过来。 到处都是哈欠声,白的目光扫过客厅,忽然凝住了。 客厅里没少人,一个都没少。所有人都在昨天晚上入睡的位置,圆脸女孩正用手随意梳理着睡乱的发丝,行动有些迟钝。 醒来的人至少有1/3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做事慢一拍,眼睛也无法完全打开,有种有气无力的怠惰感。 “怎么一夜过去,这么多人有了入魇的前兆?” 白语气有些凝重,忽然,她反应过来,“不对,不是入魇,只是有点像而已。” 林知织也觉得怎么睡了一夜,有这么多人萎靡不振。她听到魇还愣着了,没想到白很快又否决了。 入魇前期的征兆除了精神恍惚提不起劲以外,还有就是性格逐渐暴躁,越发的偏执。这些人只是一副睡眠严重不足的样子,性格倒不暴躁,旁人说什么,他跟卡顿严重的电脑一样,过一会儿才应答。 林知织勉强对那个圆脸女孩有点印象,试探性伸手挥了挥:“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女孩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跟着林知织的手的方向转动,一派茫然:“什么?我还好啊,一觉睡到了天亮。” 面对着考拉附体的圆脸女孩,林知织尝试上手拍了拍又掐了掐。 圆脸女孩当真眯着眼睛,像是一块可以随意搓揉的面团,没有半分脾气。 不仅是她,其余人也被逐渐发现的不对劲。他们都没有脾气了,只想坐在那里发呆,起个身都慢吞吞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53.重回旧地 稍微轻松的一章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林知织隐约将莫名其妙的睡眠和这些人的异变联系到了一起。 昨夜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她不知道。 看着这群慢吞吞的人,其他人还想再等他们缓缓。 白在旁边,凉凉开口:“我劝大家还是抓紧时间门, 天黑了出去通知, 楼道里可是徘徊着怪物的。” 昨夜白独身返回, 她说有怪物,众人是信的。 林知织有些焦躁,因为那些精神迟缓的人里包括了欧阳闵。他现在也跟个傻子一样的, 坐在地上只会嘿嘿笑。 不知何时中招,也不知道他们这种状态什么时候能解除,事态不知不觉有山崩的倾向。 勉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林知织知道现在最要紧的, 是抓紧白天的时间门通知完其他居民。 最终大家紧急商议了一番,指望着这群动作迟缓的呆子看好棺材不异动是不可能了。最终, 一个个子较为矮小的男生留下来负责看管棺材,顺便盯好这些痴呆。 其余人全部出马, 快速解决完之后返回304, 再商量后面的事。 很多人并不把这个情况放在心上, 最多只是想知道是怎么中招的, 好让自己防着。林知织则是有些慌了,生怕自己回来就看到一片横尸。 今天的幸福小区是个阴天, 本就有些陈旧的墙面台阶, 更是添上了一层灰扑扑的滤镜。 出了304, 林知织他们先去敲了对门的门。那扇老旧的红木门被拍的震天响,终于开了一条缝。 “什么事?” 看着面色不善的老奶奶,赵飞雪赶紧说了陈丘已死, 邀请她来吃席,啊,不是,参加葬礼的事情。 一说完,门就砰的一声关上。 没有得到回应,但众人觉得这应该也算是通知到了。有了一个开头示范,大伙觉得这任务说难也不难,便分成了五个小组,每组三、四人,各自负责一栋楼房。 四个四人组,一个三人组,总共19个人。加上那些中招留在304的9人。林知织惊觉,上车时那足足将近百人的规模,到第三天居然只剩二十八人了。 虽然对普通合同来说也是非常超标的人数,但是对头七这个变异合同来说明显不够杀。 算了算人数,林知织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感到慌张。她觉得别说撑过七天了,第五天估计就只有几个人,第六天就团灭了。 “怎么了,队长?”赵飞雪回头,注意到了林知织心神不宁。 意识到自己流露出了内心的不稳,林知织咬了一下舌尖,再次摆出了冷静无事的样子:“没什么,只是担心…那些迟钝的人。” 赵飞雪以为林知织是在担忧欧阳闵,便也跟着叹了口气:“希望他们只是暂时的,明天就好了。” 白先点点头,再摇摇头:“我感觉他们暂时不会死,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她们是最后一组,也就是那唯一一组的三人组。不仅如此,分配楼栋时,其他4组也异口同声的将最远的楼层指给了他们。 那些人有恃无恐,彼此联合真不怕她们这三人。让他们去最后一栋,他们宁愿跟林知织掐一架。 要么接下这最难的活,要么就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面对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林知织怒发冲冠。她气得脸都红了,在楼梯口跳脚大骂另外几组的无耻。 知道事情无法转圜,但她也争辩一番,强行要得了一些食物上的补偿。 给我们最难的活也行,你们手里的食物也必须多分我们一些。 另外几组权衡利弊,也愿意多花点食物,平息林知织的愤怒,也好躲过理论上最危险的一栋。 赵飞雪拎着一袋子的食物,三人独自走在小区内部时,白冷不丁吐槽:“感觉我们成了雇佣兵,拿了报酬出任务。” 林知织摊手: “其实也不用他们故意这样分配,我本来就想主动提出给我们一点食物,我们愿意去最后一栋。” 如果时间门能倒流回进合同之前,林知织绝对不会选择进来。如果非要进来,她会提前下单几条压缩饼干,给每人的口袋里都塞满。 她因为前两个合同,一个不需要吃,一个吃饭是死亡条件的一环。完全没意识到有些合同里居然是有正常的生理需求的。 如果不是开始众人气氛还蛮融洽的,第一天又有人正好买到了正常的大包面包饼干,谁会管她们吃喝? 而白,带了道具,带了脑子,带了卓越的体力,可能还有合同专属能力傍身。就是没带吃的,也跟着她们混吃混喝。 林知织表示第3天开始食物紧缺,是真的能做到人为饭死。正好被欺负了,赶紧摆个被愚弄后爆炸的心态来满足他们的窃喜,再用非常生气,不依不饶的态度趁机要更多的吃的。 白点点头,表示自己早已看破:“所以我才说我们像雇佣兵,拿人食物□□。不过你演技还是要提炼一下,被愚弄后的破防要有一种竭力不在乎,但忍不住气的发抖的感觉。” 三人保存体力慢慢走,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最边缘的那一栋,居然就聊起了演员的自我修养这个话题。 林知织看着那地处偏远,墙面上满是老旧的藤蔓,整个外观气势都比其他楼栋要阴森一些的第五栋楼。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吃一堑长一智,忘了准备食物,就要为了吃的担负危险。从下个合同开始,我一定要常备压缩饼干的。” 林知织想起了白的独行侠作风,又叮嘱道:“白,你也是,你喜欢独自签合同,风险更大。买点压缩饼干,很顶饱,又方便携带。” 白莫名其妙:“不用,一般来说,食物是用不上的。” “那用上了呢?这次不就用上了,以防万一啊。”林知织长吁短叹。 白瞥了她一眼,围巾微动,慢吞吞道:“没事,如果需要食物,我直接向那些准备好了的要就行。” 林知织有些惊讶:“你还抢别人吃的?不过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法子,生存和道德,这是个问题……” 白无情打断了林知织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不是,我的意思是当保镖。我会稍微展现我的实力,然后向他们提供一定的,不危及我自身的保护,来换取食物。” 这种在合同里保人的底气,让赵飞雪都震惊了,然后对着林知织面露崇拜:“队长,她跟你一样厉害耶。” 面对激推人眼里的滤镜,林知织悄悄打量了一下白,很是汗颜的摆手:“呃,比不了,我比不了。光是她昨天脱离队伍徒手攀爬楼面的操作,我就做不出来。” “不,你做得出来。”白伸手紧了紧自己的围巾,声音也变得有些闷,“爬楼不难,只是需要体能、技巧、和一些训练。但是为什么爬楼,要干什么,要看什么,处变不惊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你现在的身子有些弱了,好好增强体能。等你有我这样的力气,你自然而然也会决定爬楼。” 白的眼神似乎带着笑意:“不过你有的时候有些莽了,你觉得做不到是因为你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知道自己爬不上,就从来没考虑过。如果你有我这样的体力,昨天上午就爬了,哪还像我,为了稳妥一路规划耗到下午。” 本来听前面还蛮开心林知织: “…谢谢你先夸我再骂我,你这人还挺客观的咧 ” 白竟然还认真点头: “这确实是我经过观察分析出来的结果,你还是要改一改你的莽撞。 有勇气是好事,光有勇气就是坏事了。不过还好,你大部分情况下还不是光有勇气的,还是会带着脑子玩的。” 林知织与赵飞雪听着白夸了又贬,贬了又夸。 满心满眼都觉得队长各方面都拉满的赵飞雪立马不赞同,她悄悄碰碰林知织,警惕的低声道:“队长,她在 Pua你。先贬低再夸,想要让你情绪跟着她走。” 林知织低低笑了,敲了敲她的头。 感谢欧阳闵贡献一颗好头陪练,林知织管教队友的手法异常娴熟:“别想那么多,人家是真高手,分析的也蛮客观的。” 白也不在乎赵飞雪说她pua林知织,只是指了指眼前的楼栋:“我们到了,大家准备好进去了吗?” 第五栋的楼梯口像是一个张开嘴的巨兽,石头制成的楼梯若隐若现,隐约可见上面的楼层更黑。 赵飞雪想打头阵,脚刚抬就被白拽住了。 她头发还蛮长的,扎起来的狼尾甩动时显得异常潇洒:“让我来吧,你们管我今天的饭,我探路。提前说好啊,真遇大危险了,我最多做到的也就是告知一声,逃命还得靠大家各自跑。” 就算白不主动走前面,林知织也是打算分她吃的。但这心思也有着自己的计较,觉得白多少也会管下她们。 没有人有异议,白走前,赵飞雪居中,林知织殿后。 楼道狭窄,刚进去的一楼左右两户都没有人,只有空荡荡的半碎门板挂在那里,瓷砖上有着厚厚的一层灰。 看着只是一个荒废的房子,直接无视上楼即可。可是那三人却都愣住,目光惊疑不定的反复打量。 因为那房间门摆着一张沙发,沙发前面有一台没插电的电视机。而那陈旧的沙发表面,有一块稍微干净一些,似乎不久前就有人坐过。 这可太眼熟了,这是他们刚刚进合同时的噩梦。林知织看着这场景能直接回忆起坐在沙发时那种阴冷,还有黑白无声的电视机,有什么人靠着自己的背后,一点点压紧。 背部传来一股无形的压力,似乎真有什么东西落到她们背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54.幻耶真耶? 真 除了回头难以看到后背, 林知织怕自己回头被贴脸,悄无生息递个眼神出去,很快收到了赵飞雪的反馈。 她轻轻摇了摇头, 示意并没有异常。 三人互相检查彼此,一切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就算你们说我身后没东西,我也觉得背后怪怪的。” 林知织说完, 立马得到了另外两人的附和。 “我也是, 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像是脖子后面悬了一把刀, 存在感太强了。” 听完赵飞雪的话, 白直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只有一点点感觉, 如同被偷窥了一般。” 感觉不一, 但都是统一的, 背后有人。 作为开场噩梦里就出现过的第五栋, 给所有人一种不祥的预感。而刚进来就无处不在的怪异与精神上的不适,更是在强调着此处的凶险。 顶着这种强烈的偷窥感, 她们直接越过没人居住的一楼,顺着楼梯往上走。 白这次走到了最后,时刻防备着来自于后方的压力。 还没走到二楼,赵飞雪的手机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 悦耳的手机铃响彻楼道。林知织默数着台阶,十三阶。 她抽空问了一句:“是其他组的联系吗?” 赵飞雪手里拎着袋食物,一时半会儿难以拿出手机。白看她费力,替她从裤子的口袋里摸了出来。 只看了一眼,她就冷笑着摁掉了:“陈丘的鬼来电。” 林知织并不意外,只道:“他还会打, 嗯,手机调静音吧,看看能不能安静点。” 似乎是被她们态度激怒了,一楼传来了电视开关的声音,沙沙的似乎在播放着话语模糊的相声。 二楼的布局和一楼一模一样,左右两边的房子都只有半截门。客厅的装修一览无余,破旧的沙发和老式电视机,墙上悬着蛛丝网。 三人路过二楼确认没人,继续往上。 不知为何,越往上的楼道越暗。石质的楼梯像是吞噬了光芒,幽黑惹人发毛。而那些无人居住的残破房间光线也严重不足。 林知织干脆就借着鬼来电时,手机屏幕持续的亮度来照路。陈丘这鬼魂不知道是不是在她们附近,应该是看到了自己的电话被用来照路,不打了。 眼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林知织还想把手电筒打开。她一摁开机。啪,黑白屏一闪,彻底没反应了。 好吧,只能摸黑前进了。林知织把手机收好,尽可能踩稳台阶。 她们每路过一层楼,后面很快就会传来像是有人生活走动的声音。碗筷的碰撞,电视节目的播放,还有桌椅在地上拖动。 这栋古旧的楼像是随着她们的步伐逐渐活了过来,可是没有让她们看到任何一个住户。 从第三楼开始,两侧的人家终于有完整的门了。铁门隔绝了里面的情况,让她们不得不先确认里面有没有人。 林知织将耳朵贴在门上,屏住了呼吸。她想听听里面有没有动静,以此好让心里有个底。 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异常的安静。这似乎是一座无人居住的空房,林知织干脆直起身举起了手。 砰砰砰!砰砰砰! “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幸福小区304业主陈丘去世了,远亲不如近邻,告知一声!” 林知织扯着嗓子大喊完,就立刻示意其他人让开路,接着上楼。 报丧重点在报,通知即可,又不用真的把人请来。 靠着这个小花招,从三楼到五楼,不管那些门在被敲后有如何的异动,有多少恐怖的东西要破门而出。 它们永远赶不上她们上楼的速度。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整栋楼已经热闹非凡。一楼到三楼,破损的门框后,桌椅无人自动。老旧的电视机满屏雪花咔咔作响,但凡还有点框架的洗衣机,哐啷哐啷甩动着。 三楼到五楼,婴儿的啼声和女人哭泣断断续续响起。一个刚被吵起来的老人拄着拐杖,穿着寿衣阴森开门,然后看到对面同样满怀恶意开门的上吊男。 家家户户把门开,5栋好久都没有这般有“人气”了。 失去了目标,它们能隐约感受到那几股活人气息在头顶移动。逐渐暴躁的鬼居民在自家门口徘徊,不时砸门尖叫咆哮。 听到那越发明显热闹的动静,猜想下面已经成了鬼窝。林知织表示她也是迫不得已。 第一个确实是她先提出来试试,能不能敲完门就走。后面的担心玩脱了,是想正儿八经的等门开,然后随机应变的。 白说十字架只是发烫,这样做有危险,但不致死。所以,逃课到底吧! 先把鬼都通知到,最后下楼再一起解决,岂不美哉? 林知织被说服了,赵飞雪稀里糊涂被两人说服了,三人一路即将闯到六楼,理论上没和任何一个居民鬼碰过面。 好运在这里用完了,林知织踩上新的台阶时,耳边其他的声音骤然变小,似乎有什么已经开始不一样了。 通往6楼的楼梯已经完全陷入昏暗,像是从白天转到了晚上,没有光亮的楼道连台阶都看不清。 楼下的那些居民鬼似乎不甘心在原地苦等,依稀之间传来了上楼的声音。听到不同寻常的动静,林知织低声小喊了一句:“走快点。” 她伸手往后,抓住了赵飞雪空出的手,叮嘱: “我和你手拉手,白你也拽着她衣服。上面的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先这样防止走散。我们再定个联系方式……” 三人依着节奏匀速抬脚,彼此之间不疾不徐,呼吸互相可闻。这让因为过黑而敏感放大的听感安静下来,暂时收敛了不安。 可不知为何,前往6楼的台阶,好像永远走不完。随着时间的流逝,其他人还没吭声,赵飞雪心里逐渐累积起焦躁,自我感觉已经跨了几十阶了。 她心中算着,一层楼梯十三阶,她走着走着,走过了好几层十三阶了。林知织的手牵着她左手,她右手抱着吃的,身后也有人在拽着衣服。姿势虽然有些别扭,也拖累了速度,可将三人全串成了一个主体。 如果不是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前后还有人,赵飞雪早就憋不住了。 黑暗之中,她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接近着她们。像是在身后,不对,就在身后。但这也不对,身后是白,是那个有些奇怪的人。 牵着林知织的手传来了一股疼痛,手心被掐了一下。赵飞雪心道这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有些焦灼。 “怎么了?”林知织说道,“你怎么掐我手?” “啊?”赵飞雪愣住了,打了个寒战,“我没有……我还以为是队长你掐了我,刚想问……” 林知织紧了紧身后的手,差点就想回头去确认一下身后是不是赵飞雪。她忍住了,仍然将主要注意力放在前面。 身后有人上楼的声音消失了,离得极近,而骤然消失。足以让人大脑开始想象,它是不是悄悄混入了三人之中,不知已经跟在谁的后面。 走了这么久还没到6楼,林知织也不敢轻举妄动。队伍停到了楼梯中段,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林知织感受着有什么东西拂过脸庞,颈后像是有东西在搔刮皮肤,异常不适。 “林队,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痒痒的。” 赵飞雪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几分不知所措。 林知织眨眼注视着眼前的昏暗,没有回头查看。除非她要死了,赵飞雪才会惊慌失措的喊她真名。赵飞雪自己要死估计喊的都是队长别管我啦。 身后叫她的人真的是赵飞雪吗?她有半分相信自己仍然捏着的那只手是赵飞雪的,却不相信身后传来的声音是赵飞雪的。 她捏了一下那只手,很快,手心传来了不轻不重的两下回应。这个回应让她的信任增至了三分,没有甩开身后的手。 这是之前定好的联系方式,主动捏一下是情况不对,保持联系。两下是回应,我在。 如果身后的仍然是赵飞雪,那现场的情况相当诡谲。她听到了各种哄骗她回头的声音,却又彼此通过触感互相确认对方还在身边。 这六楼果然不好上,才在路上,听觉就开始被欺骗了。 林知织稳了下心神,继续往前走。身后的哭叫声断断续续响了起来,这次是两个人一起在喊她—— “队长!那个白死了,现在跟在我身后的是个鬼,真的!队长!她要取代我!不要听她话!” “张季芝!你的那个队友已经被吃了!我管不了你们了,按照协议,我先跑了,你自求多福!” 下楼声随之传来,身后似乎真的少了一人。后颈的凉意徒然增加,简直像是冰块敷了上来:“队长,你…只能相信我了…嘻嘻。” 楼下似乎传来了白的喊叫声: “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快跑啊!” 身后的声音已经越发不掩饰怪异了:“咕…她…咕…骗你…队长……别听…” 林知织低眉垂首,任由身后上演了一场好戏。手心的热意还在,她知道,那些只是虚假的,听觉上的欺骗。 三人仍旧走在一起,应当。 林知织想,如果身后真的变成了恶鬼,那她也只能等死了。她不敢说话,怕自己的话被扭曲。也不敢听身后的话,基本都是鬼话连篇。 所能做的就只有相信身后人没换,继续往前走。开始是听觉的欺骗,光是靠听就觉得身后有鬼,还有人想救自己,唱念做打都全了。那后面呢? 林知织很快就感受到了。 那只一直握在手心里,而有点出汗的手。开始越来越凉,还带着一点滑腻过度的恶心触感。 “队长,你手好热,不比我。我冷,特别冷。队长你肚子里是不是会更热,心里的血应该都是烫的,能缓解我的寒冷……” 楼下又传来了喊叫声,这一次撕心裂肺,都有些失声了: “队长!快松手!快!” “张季芝!松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55.六楼 子不语 楼下的喊叫声越发的像真的, 手心传来的触感,几乎要将她冻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身后都是鬼。 队友已经脱险了, 她们在呼唤, 在救她。身后的声音越来越疯癫, 甚至有些鼓噪耳膜, 极其难以忍受。 但林知织不为所动。她坚定的,毫不松手。 逻辑很简单,如果身后是假的, 那楼下为真。两个人都已经平安, 只有她被厉鬼拖入死局。不松手就是她死, 两人却能真切的活下来。 而如果身后是真的,那楼下为假。厉鬼仍然在哄骗林知织回头,甚至在骗她松手。 声音触感都极为高明,甚至还有捧哏逗哏。林知织觉得自己分辨不出来,想来另外两人也分辨不出来, 唯一指望的就是还牵在一起的手。 那林知织松手, 等于主动斩断了赵飞雪的心理防线, 顺带着白也会被牵连。一线断,全盘崩。 所以林知织认为不能松手, 另外两个人的命也压在这里。虽然她很想活, 但当了队长, 至少要考虑队员们。 所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那多半已经居泰山之上, 而览众山小。那几座众山名为死亡和利益。 身后不松手,那林知织无论如何都不会松手。她已览众山小,则心头无所惧。唯有居高位而顾大局。 身后的各种各样声音仍然纷杂袭来, 一会儿说她身后有鬼,一会儿说楼下的才是鬼。中间还夹杂着赵飞雪的声音在哭喊着说什么放手吧,前面是死路。 偏偏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的鬼来电,又在这个时候响了。透过口袋发出微弱的荧光,照出了墙上扭曲的影子,叮叮叮响个不停。 林知织觉得就这点光,完全看不清路。她干脆闭上眼睛,一意向前,同时在心里默背着论语。 她说来惭愧,心烦意乱沉不下气的时候就背书,背好书,这还是那个人教她的道理。只是时光悠悠,岁月漫长,林知织已经许久没见过她,也不怎么背书了。 太久不背,大部分的东西都会忘掉。林知织在有限的选择里决定背论语,大约也是很喜欢那句“子不语怪力乱神”。 悠悠的哭泣声夹杂着嘈杂的电话铃声,通通被无视。 手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像是要将林知织的手活生生捏碎。这痛感不似作伪,甚至连带着整条手臂都显得有些酸痛麻木了起来。 “嘻嘻…你输了……” 完全变形了的讥讽声从身后响起,从胳膊处传来的撕裂感如此鲜明。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咔嚓响在身体的内部。 林知织觉得自己的大脑分成了两半,一半在有条不紊的冷静翻阅记忆诵书,一半在快速通知着身体决策失败,死亡即将到来。 于是肾上腺素飙升,器官重新活跃,血液奔腾之间询问着她的遗言。 林知织认真考虑了下,心想是开能力呢?还是拔出朗基努斯之枪击退呢?选哪一个都能再挣扎一下,她犹豫了,真犹豫了。 听觉,触感,到痛感。每一个地方都在强调着她做错了,越是这样越是这样让林知织疑惑。 这厉鬼开杀的前摇也未免太长了。而且身子真的很痛,却不耽误爬楼。林知织脚踩在楼梯上,仍然在一步一步的前行。 把想好的遗言咽了下去,撕裂手就撕裂手吧,她不松手。只要腿还能动,就要按计划来,落子无悔。 被她带动着,身后的人也在苦苦坚持着这宛如爬高山一般的无望举动。 眼前出现了微弱的亮光,随后迅速蔓延开来。6楼只有一户人家,大开的门外,一个老人躺在摇椅上,乐呵呵的在晒太阳。 林知织看到阳光时第一反应是眯眼。她被照的眼睛有些痛。这黑暗里的路未免太长了,这老人家太难找了。 “队长……”身后传来了哆哆嗦嗦的声音,是赵飞雪。 林知织头次回应:“不要让我回头,你慢慢走到我前面去,让我看看。” 身旁穿过了擦肩而过的动静,两只手仍然牵着,姿势有些怪异的改变了前后的顺序。 林知织睁开眼,面前是一头冷汗的赵飞雪。没有什么厉鬼,也没有什么撕裂手臂,大家就是脸色苍白了许多,彼此的目光还带着惊惧。 大家被骗了一路,幸好一个敢头铁,另一个虽然怀疑牵着自己的是鬼,但也抱着一种队长还没放弃我,我怎么能先跑的心态哭着跟队。 一只手拍上了林知织,白的声音带着笑意:“做的不错。” 白的气色也受了影响,原本透着潇洒的狼尾,现在添了几分狼狈,发丝乱翘。她衣服下摆皱巴巴的,还有几个脚印。 她指着赵飞雪,半是抱怨半开玩笑:“这家伙怀疑前面的是鬼,却死活不肯松手,怀疑后面的我是鬼就敢连踢带踹。真是,我差点应激把她冷不丁往后踢的脚给她拧了。” 林知织只觉得自己的大脑程序在回收,论语徐徐收了起来,继续尘封在记忆的某个角落。另一半大脑很没劲的挥手:“没死没死,肾上腺素白发了,大家各回各部门。” 于是极端的紧张之后是身体各处传来的无力,手脚发软,身子发凉。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话。 白状态好一点,她拿过赵飞雪一直抱在怀里的吃的,挑了一包不成样子的面包。撕开,一人喂一点。 甜滋滋的淀粉味道从口腔中蔓延开来,随着蠕动吞入腹中。糖分是最好的补给品,迅速回补着虚弱的身子。 大脑 : “发工资了,发工资了,能量调配中,各部门上班!” “谢……”林知织刚说第一个字,就被第六楼的住户给打断了。 钱叔摇着他心仪的大蒲扇,宛如一个正常的邻家养老大爷:“哎呀,我认得你,你不是前几天找我借扇子的那个小女孩吗?今天又有什么事?来这找我?” 想起来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是报丧,又幸运的发现关底大boss是有交情的。林知织发现钱叔态度还挺和谐,心中不受控制的多想了几分。 头七这张合同有很多特殊。比如人数的多,比如任务的难,还有足足要活七天才能答题的刁难条件。 而头七里的鬼也很特殊。整个幸福小区里都是鬼,刘姨是利用他们的甲方恶鬼,陈丘是被他们亲手杀死,想报仇又被甲方恶鬼折磨的厉鬼。 幸福小区的老居民们,则似乎是有自己想法的一群鬼。它们各自住在自己生前的屋子,对活人绝对没有善意,但恶意也没深到一定要人命。 林知织深吸一口气,想要争取点时间,再恢复一下体力,慢慢道:“陈丘死了,刘姨,让我们来通知一下老邻居们。五栋就差您了,我们说完就回去,绝不打扰。” 听到陈丘死了,昨天还在当纸人要扇子的钱叔没有异变,只是嫌弃的呸了一声:“呸,听到脏东西就烦。这老泼皮死了正好,幸福小区毒瘤去了,我们拍手称快。” 林知织她们三人没椅子可坐,就坐在楼梯上,仰起脸看着钱叔,眼巴巴的。 感觉有情报,不确定,再听听。 他端起在门口支起的小桌上的茶缸,喝了一口,哼起了地方小调。只是抿口茶,他张口道:“没水了,那个小丫头,你去帮我泡壶。” 赵飞雪刚想站起来,林知织抢先一步,把她摁回去了。正式踏入幸福小区其他人的房间,除了客厅的沙发和电视机,钱叔厨房的装修很是家常。 如果水龙头流出的不是血,这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家。 血水冲着茶缸里积累下来的指甲盖,咕嘟咕嘟冒着泡。林知织硬着头皮给端了回去,看钱叔乐呵呵喝了一大口。 再怎么像人也终究不是人,三人默默坐得远了些。 钱叔喝了茶,态度更好。本来到这里就可以走了,但是林知织总觉得千辛万苦遇到一个还算当人的鬼,空手就走,多亏啊。 “钱叔,您觉得陈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感觉刘姨也不喜欢他。” 林知织刚问,就知道问对了。钱叔眉毛一扬,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关键词,主动拉开了话匣子—— “什么样的人?这也算人?就他干的那些事,下辈子轮回当狗都是便宜他了。他死了我们反而能过上好日子,小刘也能过上好日子。 小丫头我跟你们说啊,我们幸福小区就属小刘最苦啊,嫁给了那么一个畜生。三天两头的挨打。 听说他们以前有个小女孩,莫名其妙没了。小区里的人都说是因为陈丘作恶太多,上天报应到了他孩子身上。唉,小刘熬了大半辈子,天天因为孩子跟陈丘吵,后来…后来还……” 钱叔说到这里有些卡壳了,半天还不起来。他努力回想着小刘怎么了,小刘好像最近一段时间没看到,小区里面,小区里面…… 看着钱叔在椅子上有点抖,脸上的皮肤急剧老化,从一个精神头还算可以的退休老大爷迅速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林知织眨眨眼,岔开话题:“陈丘死了,钱叔你别忘了,过几天来观礼啊。” 钱叔回忆的思绪一下子被打乱,嗯了一声,重新想起陈丘死了。至于他刚刚在想什么,他有些记不清了。 老大爷重新躺下了,在家门口咿咿呀呀的哼着小调。林知织扯扯白,三人悄无声息,准备离开六楼。 “对了。” 钱叔又突然叫住了她们。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56.当我们没有路的时候 心中的警铃声大作, 林知织本能想要回头。警惕的红线同时拉响,让她刹住了车,还顺势阻止了赵飞雪的回头动作。 白没让她担心, 岿然不动。林知织背对着钱叔,语气诚恳:“怎么了,钱叔?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你们这几个小丫头啊, 千万要记得, 冤有头, 债有主。找头还了债, 这天就不变了。” 这番话莫名其妙, 似乎在暗示着什么。钱叔的声音像是感怀岁月的老人, 不含半点恶意。 “嗯, 知道了,谢谢钱叔, 我们先走了。”林知织也答的乖巧,没有一个劲的追问。 她记得这位老大爷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稳定,记忆混乱之中又有着一定的连贯。再追问下去,怕钱叔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直接原地黑化。 三人走得匆忙, 重新扎入了黑暗之中。 站在光与暗的交割线,林知织先停下了脚步, 三人余光能瞥见身后的微弱光芒, 面前则是那条又长又远的路。 林知织原本很担心返程时遇见3楼到5楼的那些暴躁的原住民, 然而走过了6楼,她佐证了一条新的思路。 “白,你的那个坠子呢?就是那个可以预测小危险的道具, 现在怎么样?” 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还是很烫,我们还没有陷入必死之局。” 林知织摇摇头:“陷入了就晚了,之前试探的已经够了。楼下的那些鬼居民还是要处理一下,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赵飞雪以为林知织的意思是——钱叔还是蛮好说话的,鬼居民或许也能接触一下,不再是之前的闷头狂奔。 她便道:“我们现在回去,遇上了鬼居民。它们多半也跟钱叔一样,有事拜托,然后给线索,我们可以看情况选择帮忙。” 没想到这句话引来了她们二人共同的诧异:“帮忙干嘛?” “?不是说不及时收手,等陷进去就晚了吗?我以为队长决心按照正常流程来做任务了。鬼解决邻居的小烦恼吧。” 林知织点点头,又摇摇头,叹道:“可是那样太麻烦了,时间不够。我担心层层阻拦之下,等到太阳下山,我们还没有走出楼梯口,到时就要死在外面了。 我们的意思是,之前试探的已经够了,我大致猜出来了死亡条件,倒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了。” 白补充:“所以不能试探了,时间就是生命。我们要争分夺秒,而不是每层每层的当个满足愿望的圣诞老人,所以。” 白顿了一下,稍稍舒展活动下腿脚。 “接下来一个。听我发令,准备好,跟着我的步伐往前跑。” “听我令跑。后面紧跟前面,走什么路都跟,千万别回头。”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最后一句话,用词不同,含义却是一致的。黑暗之中看不清对面的脸,林知织想白大约是有些愕然的。 因为她也很惊讶,对方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什么?” 赵飞雪问了句,不明所以。林知织接过她手中的食物袋,将话挑明:“绝对不要回头,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可怕的。声音是幻觉,触感是假的,痛意不存在。它用尽各种手段,都是想让我们回头,去看看身后。 记好了,从现在开始,我绝不会以任何理由,借口,甚至命令来叫你们回头。” 白点点头表示赞同,扶着栏杆往下面的黑暗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确认白和自己想法一致,林知织再度叮嘱赵飞雪—— “你要打起劲,千万别跟丢了。再晚一点,我怕我们就赶不及回去了。” 身后还能感受到光,明明现在才下午,林知织却说没多少时间了。为什么不要回头,为什么不要去理楼下的那些拦路的居民鬼,而且这里和开场噩梦那么像,不多探索一下吗? 心头萦绕着这些问题未解,但赵飞雪知道自己脑子只是普通人水准。她最大的优点就是相信并且忠诚,当贯彻到底。 听得半懂不懂没关系,心里有疑问也没关系。在林知织的命令前抛弃所有,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且服从。 “我走前面,路不通,你们还有转圜之地。”白紧了紧自己的围巾,将其打了个结,不像之前那样的随意晃着。 身后摇椅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响,钱叔道:“一个人还是太孤独了,我想让你们……” “跑!别回头!” “跑!” 林知织与白前后道,相差不到半秒。白手指幅度极快的微晃,灵巧至极,像是随时准备抽出什么东西一样。 她握住楼道的扶手,利落往外一翻,刷的下坠。 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声闷响,赵飞雪看不清她有没有平安落地。这声音如此鲜明,她心中一抖,还没来得及尖叫。 赵飞雪就看到林知织紧跟着翻了出去,一手拎吃的,一手撑过栏杆。短发飞扬,队长刹那间就没了影子。 只留下了一句注意落地姿势,别扭脚了。 直接从上面的楼梯翻到下面的楼梯???这个就是路吗??? 心中咆哮过两个问号,赵飞雪毫不迟疑,紧跟着也翻了出去。扭曲哭嚎声从耳边闪过,夹杂着冰凉黏腻的触感滑过身体。 居民楼的楼梯都是成之字形的结构,一上一下一上一下的连着。估计大部分人走过楼梯,撑着楼梯的扶手往下看时,看到一圈又一圈的扶手从远到近,还有一节节的楼梯依次往下,大约都想过翻过栏杆,往下一跃。 不过这只是想想罢了,小孩不比栏杆高多少,好不容易爬上去了,楼梯的高低差也多半会在跳下去的时候扭脚。从楼梯往下跳一层,往往会摔得哭着回家,然后再被家长骂。 大人则不会干这种幼稚的事情,匆匆路过,甚至不会再多看下面一眼。 赵飞雪翻下去时,大脑一片空白。幸好她爬楼时数了一层又一层的台阶,落地时心里大概有个数,知道台阶的间距,没有摔个踉跄。 四周传来了呼吸声,让她微僵:“队长?” “嗯,我在你后面。” 身后传来了林知织的声音,这让赵飞雪松了口气:“我们接下来呢?” “不急,让我想一想,情况和我预想的不对。” 林知织说道,咳嗽了两声,声音有些虚弱:“我扭到了脚,你来扶我一把,把吃的先接着。” 听到林知织受伤了,赵飞雪应了一声,就要回头去摸索着搀扶。 结果头刚刚动,就想到林知织之前斩钉截铁的说,不会用任何理由让她们回头。 好吧,身后的不是队长,现在要让她自己想想该如何抉择。 赵飞雪头痛地拧起眉,摸索的握住栏杆。她伸手往下搂了搂,摸到了下面是空气。 她独自一人被分割开来,稳妥起见,应该慢慢下楼。然而林知织没有选择将三人绑在一起,只是说时间不够了,叮嘱让她跟紧。 那她跟紧。 任由那个“林知织”有条不紊的分析情况,赵飞雪继续翻下楼。双脚触地的一瞬间,这次她都压根没问林知织和白在不在,在黑暗中继续摸索着握住扶手,右手臂一撑,双腿发力,轻盈跃起。 如果说之前上楼是步步为营,攀登高山。那下六楼主打的就是一个手动缆车极速下山。不知第几次翻出去,突如其来的光亮还闪了眼。 赵飞雪落地,看到了林知织与白。 她们回到了五楼,但是不是五楼的居民门前,而是通往五楼的楼梯上。 离开了6楼,5楼就已经开始有了微弱的光,只是非常的幽暗。光亮程度大约是只有一个10瓦的小灯泡开着,勉强能看清影子轮廓。 楼梯往往是用来连接楼层的,她们下楼走扶手直接翻下,从一个楼梯上翻到另一个楼梯上,完美避开了会经过鬼居民的门前的路。 上吊男鬼和寿衣老人站在5楼,从上往下看着楼梯上的几人。一片昏暗的氛围中,看不清它们的表情,但大约是无语的。 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道:“你们……” 林知织摆摆手:“好了,不用说了。我发现似乎已经脱离了6楼,才在这里多等了会队友。您二位慢慢玩,我们也没走您们门前的路,应该不需要我们付出什么借路吧。” 赵飞雪终于敢肯定这是林知织,忍不住道:“队长,我跟上来了。” 寿衣老人和上吊男子沉默着,目送三人不走寻常路,翻越扶手离开。4楼的鬼婴和被淹死后一直在哭的红衣女鬼也罕见的安静了下来。 如果说林知织一路上楼报丧,是一路唤醒鬼居民。那这次她们下楼离开,又亲手把那些鬼居民们的嘴巴缝上了。 一直到3楼,光线已经较为充足,那蹲在地上脸色发青的小男孩极其不满,代表整栋楼控诉三人:“你们怎么能这个样子!前来报丧,还不等我们出来就跑了。 行,我们在门口等你,你们直接翻楼梯!根本就不走我们门前过,有你们这样的报丧人吗!” “有的。”白素来不给任何人面子,鬼也不行,“今天你不就见识到了。” 巧了,林知织也不给:“别扯那么多,说的这么悲愤,喜怒哀乐都有了,跟个活人似的。你也想骗我回头对不对?” 确实蹲在她们身后的三楼小鬼:“……” 不知道是不能在这栋楼里回头,还是一直都不能回头。林知织倾向于后者。人喊回头自然没事,可这个合同里鬼似乎也格外喜欢扮成人的模样,哄骗她们回头。 钱叔最像人,甚至还会和能说得来的签署人交上朋友,并且主动透露关键情报,行为举止皆像意外逝去的邻家老人。 可它也只是最像,它最后也想打个出其不意,骗那三人回头去看它。也是从那一瞬开始,林知织差那么一点点就信了,反应过来之后就更加确定回头有问题了。 钱叔都骗不了她们,何况这个小鬼。 “真讨厌。”小男孩清脆的童音回荡,它眼里流出血泪,抱出了自己最喜欢的小皮球,发泄地砸在楼道里:“我换不了新的皮球了,真讨厌你们。” 那颗球弹不起来,咕噜咕噜往下滚。干瘪的皮挂在眼眶上,干尸骷髅头空洞的眼窝里面爬出了一只虫子。 林知织抓住扶手,离开了三楼。 二楼所有家电全部堵在了三楼下来的地方,全面截杀,却没防到从扶手翻下来的人。 三人落地看着堵在上面的电冰箱,双方罕见的互相沉默了。 再往下跳一层,就是一楼到楼梯口了。太阳的光芒毫不遮掩的从楼梯口处照了进来,地面暖黄黄的。 夕阳西下,快入夜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57.夕阳西下。 归家人在天涯。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 已经不知何时到了傍晚。林知织心里骂了句狗甲方。 在爬楼期间门,时间门流速估计又快了一点,这五栋还越爬越黑, 不让她们有机会看到外面的天色。 林知织原本也觉得时间还早, 爬到6楼的时候还看到了太阳, 感受到了阳光洒落在身上。 真早啊, 这么大的太阳,就是照在身上一点都不暖, 假得吧。 钱叔叮嘱她们慢慢下楼,不急, 给楼下的邻居们打招呼了, 不会有事。她抬头,看到白的目光里写着“不信”。 本来只是因为怀疑,才选择通过取巧的手段从楼梯上依次跃下。结果误打误撞还化解了一二楼的电器封杀。 三人落在一楼的地上,警惕看着四周老旧的墙面迅速后退。 眼看着她们离楼梯口越来越近,即将逃出生天。两侧的墙面传来了震动, 灰白的墙面上突兀出现了往外凸的手印,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疯狂的朝中间门挤压而来。 “留下!留下!留下!”楼上传来了呼喊,那些破旧的家电也开始震动,电视机开开关关,不时出现钱叔那张苍老而癫狂的脸。 白脸色一变:“项链它不烫了, 在极速降温。快跑!慢了会死。” 预警完最后一句,林知织只觉余光某个东西疾驰而过。一直在前面开路的白瞬间门提速, 宛如一只轻盈而线条流畅的猎豹,几个呼吸间门就冲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两者挨的太近了,对方撞到了她。林知织险些被白绊地摔倒在地, 速度慢了些。 赵飞雪离出口还近一些,背对着倒跑很快冲了出去。 林知织来不及想白是故意的还是意外,稳住身体紧随其后,能清楚感受到墙壁里的无数只石膏似的手越伸越长,都快碰到她摆动的双臂了。 “队长!抓住我的手!” 来不及休息,她只能尽力将手伸到后面企图抓住赵飞雪。双手交握的一瞬间门,赵飞雪玩命的往外一拉,林知织一脚蹬在地上借力而起,姿势狼狈,近乎是飞扑地冲了出来,力卸后连带着赵飞雪一起滚落在地上。 “咳,咳咳。”赵飞雪大口喘着气,头次觉得夕阳不仅是壮美的,还是平静的。 林知织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一个踉跄。 无数只手互相穿插,几乎被锁死的楼梯口挂着一只破烂鞋子。林知织最后一跃被抓住了脚,借着冲力弃鞋脱身。她的脚背现在几乎脱了层皮,通红的,脚腕也肿了,有些不太正常。 “骨头有些错位了。”姿态最悠闲的白走了过来,半跪在地上摸了摸林知织的脚,顺手一拉一拧一推。 相当熟练的正骨手法,随着喀拉一声,林知织吸了口冷气,脚腕的肿度下降了些,形状与方向也对了。 看着半跪在自己身前低垂着头的白,察觉对方似乎并不知道,刚才差点就让她送了命。林知织心中的情绪平复,将质问的话咽了下去。 左右,不过是个意外。 “现在她能走了,但是走不了太快,还要养一晚上。”白站起来拍拍裤子膝盖上的灰,“我们要快一点回去,太阳马上下山了。” 等太阳下山,除了304,整个小区都会开始游荡怪物。林知织想尽快回去,便将目光看向了赵飞雪。 虽然白的状态很好,但是再小的意外也会让思绪添上疑虑。 白也没意见,立马赞同了。 天边残阳如血,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着。赵飞雪感受着自己的身上林知织并不太健壮的身体每一次起伏与呼吸,咬牙坚持着疲惫的身体小跑向前。 她也不放心白,总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白有种目空一切,视其他人不存在,不在乎的态度。这种隐形傲慢的态度下,却偏偏和林知织关系不错,连带着也能和她说上一两句话。 虽然赵飞雪觉得林知织确实很好,但是别人无缘无故的对队长好,特别是与众人相比反差的关系,她的防备此人雷达就会不停的转。 白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根树枝,握在手上随意挥动着,一边控制速度小跑,一边兴致勃勃听着破空声。 她看着累得跟死狗一样的赵飞雪,还有林知织,很是怀念: “我有个妹妹,很多很多很多张合同前,我也背过她。” 白有些惆怅,但树枝依旧挥得虎虎生风,并不见多少悲伤:“她也感动死了,我背了她一晚,她边哭边发誓说愿意献出生命,伤我先死她来着的。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她已经……不需要我背了。” 最后一句话又轻又飘,消散在了风里,林知织没听到。她心想这大约是个悲剧,再加上嗓子渴的发痛,她就没吱声,只当个听客。 白的精神状态一直不错,她玩够了树枝,随手将其折断扔掉后。林知织终于熬到了回304。 另外四组回来了三组,或多或少都少了人,回来的也是伤势轻重不一。相比之下,林知织她们居然是状态最好的一组。 最后一组回不来了也没关系,因为报丧任务已经显示完成。 四组人互相交流了一下,发现经历都大同小异。上楼都比较顺利,通知完后的下楼则危险重重,不少人都是被一楼的家电封住,手脚快的落点伤,慢点的就被突然收拢的楼梯□□生生夹死了。 房间门里的九人还是和走前一样,有种呆呆傻傻的感觉,做什么都慢一拍。那个神志清楚,留下来照顾他们的瘦弱小伙子。一下午又是续香烛又是忙前忙后喂吃的,人也累个半死。 “其实都能跑出来的,楼梯收拢的速度没有那么快。那些手脚慢了一拍的,就是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和他们一样,脑子不清醒,不灵光,动作迟缓才生生被那么慢的墙夹死了。” 林知织心想那楼梯分明快到起飞,一点都不慢啊。她也知道自己等人因为离得太远,为了节省时间门走了捷径,或许有这部分的原因。 只是其余人如果说的属实,那些死了的是跟欧阳闵一样莫名其妙得了怪病。这怪病又为什么会得,靠什么诱发的呢? “我一直觉得,那里面的鬼想让我们回头。我们死活没回头,除了鬼怪拦路,然后楼梯突然收紧,倒也没遇到其他的杀招了。” 林知织迫不及待想知道其他人也是不是有这样的感受,就率先坦承了自己全队存活的应对方式。 其他几组面露惊讶:“我们也有这种感觉,总觉得身后有人。不过一般来说,越反常的地方越有危险。我们互相也叮嘱了,千万不要回头。” “如果非要说的话,三胖子变傻前好像就咕哝着说什么,你们怎么在后面。难道…他是不是回头才变傻了?回头就会得那个怪病?” “我不记得了,我们组那个死了的是落到最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静。他是落下了好大一截,才被我们发现得了傻病。” 客厅里七嘴八舌,互相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如同林知织所猜想的那样,其余人或多或少,也察觉到了一直那让他们回头的诡异感。 而这突如其来的傻子病,也似乎也和回头有着一定的关系。眼前像是有层层叠叠的云,遮住了天空本来的样子,怎么也看不清天穹高处。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一个看上去年龄有些大的中年妇女道,“那些人不像得了病,倒像是丢了魂。我以前听我婆婆说那些丢了魂的人,也是这样浑浑噩噩的,说啥都反应不过来。” 这个乡村传说,像是一道雷霆照亮了迷茫混沌的天空,让几个人一下子猛拍大腿:“我知道了!” 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其他人就帮着解释:“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人身上有三把火的传言?” “传说每个人身上有三把火,头顶一盏,肩膀上左右两盏。夜里遇见了鬼,鬼想害人就会模仿人相信的,或者害怕的。在身后去叫他或者吓他。人只要上当了,一回头,头顶第一盏阳火灯就会灭掉。 于是人就更好被吓,就会遇见更多的鬼。等他再次回头,肩膀上的那盏灯灭掉,人就会浑浑噩噩,七窍丢了玲珑心,说话做事都是木脑袋了。等再次回头,最后一盏灯灭掉,那个人就会被鬼,上身或者吃掉害死。” 听君一席话,如同雾天霹雳,短暂的照彻了朦胧的世界。所有人立刻思索起来,越想越对味。 这个传说和傻了的欧阳闵他们何其相似,而楼道里的那些鬼一直在哄骗他们回头似乎也有了解释。 真正的危机只有两个,一个是重新离开时会突然收拢的楼梯口,还有一个则是时间门的飞速。 至于那些鬼,就如同那天丧葬店外摆的纸人一般,用来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从而走错路的。 理清楚了思绪,隐约猜出了三大杀人条件中的一个。众人相顾无言,终于有人忍不住指着一直留在房间门里的九个人道:“那他们还有机会恢复正常吗?不会一直都要是这个样子吧,那我们完全没机会通关啊。” “这要看合同采用的是哪一版的三灯了。我小时候也听过这个传说,说是过了一天,三盏灯就会自动补全。不过也有其他地方说,三盏灯只要灭了,就永远补不全。” 大家再度讨论了一下这个问题,越讨论越灰心。 眼瞧着场上的氛围实在是过于低沉,林知织默默把自己心中的猜想咽了下去。她觉得有人应该想到了,不然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呢? 迄今为止,林知织隐约摸到了两条杀人条件,第一条是最明显的——如果当天任务拖了太久未能完成,陈丘就会尸变,直到团灭之前任务继续被执行。 而第三天出现的回头杀,众人几乎都能确定这就是一条杀人条件,刚一登场就兵不血刃的解决了一大半人。 那最后一条呢?似乎从开始就摆在了他们面前,只是没有人敢去想。而随着陈丘的尸体在棺材里一日日的摆放,第七日的问题终究要面对。 头七回魂夜,他们没有任务,因为那是死者的狂欢。第七夜,陈丘就要回来了,不管是他的魂魄回来还是他的尸体从棺材里爬了起来都再无拘束,他们只有一条死路。 三大杀人条件最后一条,也是因为有着回魂夜的存在,成了所有人都不愿意承认的一条。 林知织走到阳台边,望外眺望。窗外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天上繁星点点,没有月亮。有几条人影跌跌撞撞从不远处跑来,还带着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58. 白: “不是,你有病吧。” 那几个人是最后一组没有回来的, 看来他们不是全员变成了傻子,只是耽误了时间。 幸福小区没有扫干净的枯叶随着他们的跑动飘荡,像是食腐的秃鹫追逐着即将死去的猎物。 一个只有半个头, 眼珠子连着血丝落在地上的怪物出现在他们身后。它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 红红黑黑,还夹杂着一些发黄的粘白液体。 它跑得极快, 咆哮着:“你们都不相信我,你们都去死吧!” 那些人抬头看到了304房间里的亮光, 还有听到声响挤在阳台边上的人。他们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拼命挥手:“开门!开门!我们马上就到!” 林知织没动, 其他人也没动。他们看着那回来的三个人被接连扑倒。一个人的倒下能让其他人再跑一段路。 听到身后传来的撕咬与哀嚎,跑得最快的, 即将跨入楼梯口的人露出笑容。 白叹了口气:“没劲, 这个伥鬼变得更强了。如果是昨夜, 他努努力还能跑掉,今夜已经不行了。” 其他人点了点头,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 那原本只是在地上拖行的眼球飞了起来,连着剩余大脑的视觉神经蔓延开来, 像是蛛丝网一样, 裹住了最后一人。 他疯狂尖叫哀嚎着,使劲的挣脱。可是那脆弱的神经血线异常柔韧, 缓缓收紧。他的皮肤像是被渔网勒住一样,从交叉的空处鼓了出来。越鼓越膨胀,直到被割开。 林知织想起了火锅里煮着的桂花肠,越煮那肉块就越散,像一把半软半硬的筷子一样盛开。 最后一人成了一朵血菊花, 花瓣片片细细长长,微微的弯着向周围怒放,中心拱卫着花蕊一般的扭曲人头。脊椎骨就像花的枝叶,撑着这朵菊花不立刻倒下。 花朵被风吹的摇摇摆摆,竟有几分滑稽的喜乐模样。四周的楼上出现了小孩的影子,欢快的冲304叫:“来呀,来呀,来呀 。” 风不止吹动了花朵,还将那内脏下水的肮臭气息吹了过来。一下子惨死三人于楼下,味道过于浓厚扑鼻。 有人忍不住了: “呕——” 这个动静吸引到了正在回收自己眼球的伥鬼。它抬头,死死盯了好一阵,边看边退,消失在了楼栋深处。 所有人都认出来了这个伥鬼是谁,那就是死不见尸的眼镜男。 伥,为虎作伥也。被老虎害死以后,又帮着骗来活人供给老虎吃。眼镜男被魇住死去,现在已经完全沦落到恶鬼那一方了。 身为甲方恶鬼的刘姨,伥鬼眼镜男,还有刚才出现的欢快童声,以及既为僵尸又为鬼魂的陈丘。 林知织不知道,最后一个杀人条件是回魂夜留在家里的人死,还是不在家的人死。陈丘回魂头七的那天,家中有僵尸,家外有怅鬼。刘姨大概也会有异变,总不可能是好心放他们离去。 之前那个说乡下传言的中年妇女双手握拳猛锤一下,粗鲁骂道:“老娘怎么觉得这合同就是想搞死我们呢?他奶奶个腿,到底有没有活路啊!” 所有人心里都很沉重。林知织关上窗户,白拍了拍她。林知织以为白有什么要紧话要说,立刻竖起了耳朵。 白语气非常严肃:“该吃饭了,我饿了。” 往常一日只要用一餐,而今天的饭在楼上,或多或少都吃了点。 但是大家一日都在玩命的爬楼,回来的路上也是跑回来的。林知织被她一说,自己也觉得饿了。 一直待在家里的9个人不需要吃饭,回来的只剩下了一半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拼死将食物带了回来。 今天晚上确实是个饱餐日,粮食充足。 林知织随手一人分了点,自己拿了包三明治,都没心思看是什么口味的。 白则拿到了今天的饼干,她瞧了眼,眉头一皱:“怎么是葱油味?我最讨厌这个味道了,真难吃,能不能换个?” 林知织对食物不挑剔,她也知道白的意思是有的话最好,没有就算了。眼下食物够,能换就换呗。 她便用自己的三明治跟白换了饼干。 然而她们的食物够,不代表别人的食物也是如此的充足。而且看到了楼下那一幕,还有对第三个杀人条件的揣测,让所有人都颇有几分食不下咽,愁眉苦脸的氛围。 有人情绪不好,还听白在这里挑挑拣拣,顿时就忍不住抓住这个机会发泄情绪,随口喷了:“吃就吃你的,还挑上了。有人想吃还吃不到,就你多嘴。” 林知织都没反应过来在说谁,白就把三明治往她怀里一塞,站起来快走两步,劈手就夺过了那男的手里的面包。 “你想干什么!你他/妈挑三拣四,还想抢大家的食物是吧!” 看着眼前愤怒的男人,白轻蔑一笑:“我无聊,所以想管管你。” “你凭什么管我?” “那你凭什么管我想吃什么?” 其余人赶紧出来打圆场,还喊了林知织过来说和。但是林知织觉得自己绝对劝不住白。 普通人走在路边突然被狗咬了一口,有的脾气好的就算了,有的脾气不好的肯定要揍一顿。白的脾气显然不是豁达那一挂的,不仅会冲上去揍了还要扇狗两巴掌。 那男的也没想到白敢这么撕破脸,被当即落了面子,在众人的好了好了的劝和声中,他的脸越涨越红。 “你开始恨我了。”白仔细看着他的眼睛,本来一副算了的态度骤然改变,“你想杀我了。” 其他人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在合同里本就生死无常。在这种极端高压的环境下,人们的精神都是紧绷着的。因为一些口角,或者是擦肩时而过眼神不对,就此心怀仇恨,在关键时刻踹你一脚的也不是没有。 只是在合同里生死搏杀太亏。除非有着压倒般的实力。结了仇,有了过节,大部分人只是会心中警惕对方,尽可能不走一路。 其他人没当回事,林知织与赵飞雪脸色变了。 她们知道白有多惜命。在没有危险,或者危险不大的时候,白还是蛮好相处的,搭一把手,或者前方开路,她都不计较。 但是一旦出现危险,牵涉生死。就如同在楼梯那次,白跑的比谁都快,没有半分营救她们的想法。 白很惜命,也不允许任何东西可能伤害到自己的生命。她又恰好也有那个实力,让她比其他人更自由一些。 那男人呸了一声,刚想放两句狠话。他的衣领被白一把拽住,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随着白的动作往前拖动。 林知织默默让开了路,顺便把关上的窗户又打开了。白举起男人,企图将他从狭窄的窗户口塞出去扔掉。 “你踏马的,你敢!” 那个人疯狂挣扎,他高而壮,在白的手里却像一只鸡仔。那足以暂时止住僵尸的力量用在人的身上,像是抓着塑料袋往外面扔。 当双脚悬空在窗外时,那个男人终于承受不住,眼球充血,双臂不自然的开始膨胀,皮肤也镀上了一层银灰色—— “都是你逼我的!你以为我是那些废物吗!我有能力!妈的,不想让我活,我就让你先死在我前面!” 众人一时惊骇,连林知织都惊了。眼看着那男人的能力明显是用于身体极度强化方面,她知道白和对方已经不死不休。 能力一般都伴随着极大的副作用,用完之后如同废人。虽然和白只是在这个合同第一次认识,彼此之间的交集只能算是暂且结盟,不算正式队友。 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在外人眼里她们就是一体的,那个男人都开能力不死不休了。如果能把白扔下去弄死,那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林知织果断起身相助,却因为脚伤站立有些不稳。 还没等她调整好状态出手,大家的惊呼声更大了。因为男人那大腿一般粗壮的小臂被白用力的折断,刚刚蹬住墙壁的腿也被敲断。 她语气很认真:“你也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个地步,确实辛苦了。但是你要杀我,唉。如果在关键时刻被人补刀,我也有可能会死的,我不能给自己留这个后患,你应该明白吧。” 她抓住男人的肩膀,找了一个好角度,将这个人团吧团吧,扔了。 关于力量方面的能力增幅又怎样?白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她的行为也坦荡又自然,似乎保住自己的命是一件对得起所有人的事。 男人发力猛到咬碎了后牙,他赌上了一切,却仍然绝望的被推出窗外。那个看上去身材高挑而性格挑剔的古怪女人在窗口望着他,露出的眉眼没有冷淡,只有一股无所谓。 她扔完之后还拍了拍手,顺势跟在空中自由落体的男人打了个招呼:“拜拜。” 白转身的时候,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甚至怀疑白是一个藏在他们中间的鬼。居然生生把一个开了力量增幅能力的男人推了下去,这真的合理吗? 林知织没走,她把三明治重新递了过去:“吃饭了,你不是早饿了吗?” 没有生命威胁的白还是很随和,哦了一声,接过了三明治:“饿了,本来只要吃一个,现在我想吃两个。” 知道对方刚才在极短的时间里又大量的消耗了体力,林知织理解地点点头:“两个不太行,还是太多了点。一个半吧,我们两个都省一点给你,差不多吃个八分饱,太撑伤身。” 白有些不甘心:“好吧,但是我不要你的,我真的不喜欢吃葱油味的东西,又油又难吃。” 目睹全过程的赵飞雪听到林知织拒绝白多吃一点的要求,吓得魂飞魄散,险些以为队长就是第二个被丢下去的人了。 面对莫名其妙接受了提议的白,赵飞雪表示她可以不吃,全给白。刚才那一幕冲击力太大了,怎么会有人直接把另一个人丢下楼了! 楼下传来了咆哮怨毒的咒骂声,三楼说高不高,男人只是一时摔的起不来身。但很快,伥鬼出现了。 下面每传来一声惨叫,上面的人就跟着抖一下,看着白的目光更是惊惧非凡。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59.公司 面对周围这些或是害怕或是警惕的目光, 白不以为意。 害怕与畏惧正好,所有人离她远远的,她不需要顾忌什么, 也不用担心周围是否藏着祸心。 吃完了, 还是如同前几日一样商量守夜。林知织知道其余人被白的红脸吓到了, 她就唱了白脸,说了通齐心协力就无事的软话, 又主动分享一些今日线索。 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合同里, 线索就如同生命, 其余人纷纷表示那个力气男死有余辜,怎么能怪罪心思单纯的白小姐呢? 当然, 林知织也趁机从他们嘴里要了一些其他的线索作为交换,有着白的余威, 应当没有几个敢骗人的。 其他人的经历比她们要好一些,据他们说, 上楼的时候确实有怪事,但是上六楼也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况,顶多是黑了一点。 他们的危机大多集中在下楼, 大部分人只是隐约猜出最好不要回头,却没敢赌只是不能回头,也没到绝境要赌。 老老实实一路下来,被那些鬼居民们拉着拽着,非要完成它们的要求,才能借路而过。 林知织也是佩服这帮人才个个手脚利落,脑子也转得好。这才能及时赶在天黑之前回304。 譬如有个女孩遇到的就是一个没有腿的女人要求她去卧室叫醒她的老公。那卧室里面的声音大半不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这妹子反手抱起女鬼,非说自己是个盲人,看不清路, 让我去的话你得给我领路。 女鬼还真不能抠掉她的眼珠,只能尖叫的说,算了算了,让老公再睡一会儿吧。 “那个女鬼应该是被家暴打死的,它的腿是被什么东西砍下来的样子,脸上也青一块肿一块的。”女孩若有所思,回忆着女鬼的样貌,总结道。 另一个青年则在讲述自己给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鬼煮稀饭,钻空子说人家只说煮,没说要煮好。抓一把米,倒一锅水,一点火就跑了。 哦,走的时候还把人家拐杖顺走扔楼下了。那老婆婆鬼气地追出来大喊要煮好,结果因为失去拐杖,走的还没一个小孩快。 当然,青年怕彻底激怒鬼怪,离开之后就立刻把拐杖扔回去了,还鞠了几个躬,说了些老人爱听的话。 “我觉得它像是饿死的,身上脏兮兮的,面黄肌瘦,拄着拐杖的时候像是两根棍子互相扶持。但是它家里有全家福,全家福上它就是那副营养不良的干瘦样子。” 青年一边说,一边猜想, “它不会是被自己儿女饿死的吧,我用来煮粥的那个米,就跟一粒一粒的血疙瘩一样。它被不孝顺的儿女虐待致死,然后把那些人做成了血食?” 报丧这个任务的难度,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回头失魂和楼梯口突然的收缩结合起来,杀死了不少人。 但是那些居民鬼也没有太大威胁,只能缠着他们。众人也趁这个机会看到了不少东西,越看越离谱。 这真的是幸福小区吗? 被家暴的随处可见。被父母虐待的鬼婴,子女无视的疯父母,重男轻女的老古板,变态杀人狂,更是一窝蜂全住幸福小区了。 林知织都想冲到小区门口再看一遍,确认名字是不是幸福市第三精神病院,或者是幸福区人民警局了。 幸福小区X 精神病人培养中心√ 其他人也明显觉得幸福小区镇的犯罪率过于超出常规指数了,这么算的话,把全小区的人通通抓去坐牢,可能有无辜者,十个关八个,一定有漏网之鱼。 生前越凄惨的,在幸福小区越有可能化为厉鬼,实现报仇的心愿。林知织心里越想越奇怪,觉得这里面透露着一股不像合同的正义感。 就在一帮人在客厅分享完线索后枯坐时,12点一过,所有人的视线里有虚拟的烟花在不断的炸开。随着第三日任务的结算成功,合同机械的声音再度响起—— [热烈恭喜剩余十八位签署人成功存活过头三日。遗憾的通知签署人们,经过公司员工举报,公司自检中意外发现合同印刷出现错误,请剩余存活签署人多多包涵。] 你终于发现合同出问题啦?!!!是哪位不在合同里的好心员工举报的!!这是包涵能够解决的问题吗?前面的人全白死了吗! 所有人的内心都在咆哮,林知织差点被今天的合同消息气乐了。场上的僵涩气氛稍微好了一些,全都气疯了。 除去生气,按照大家的猜想,公司发现问题之后应该就会解决问题,甚至更乐观点的,内心觉得这张合同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机械声音打碎了他们心中的幻想,让所有人眼里浮现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鉴于合同印刷成本高昂,请签署人们继续完成本张合同。 公司遗憾向前三日的牺牲者致以歉意,并诚恳三鞠躬。每位因合同印刷错误而失去生命的签署人,都将在现实保留完整遗体,以便参与公司免费赠予补偿的体面葬礼。 活过头三日的签署人即将获得一份额外线索奖励,驱散身上负面状态,帮助各位将0.0001%的生存几率提到0.1%,请加油。 死于后四日的签署人,遗体待遇同上。 所有能顺利活过七日并且答题退出的签署人,公司将给予补偿奖励。] 这一份临时公告让所有人的心气更低了,林知织反反复复回忆了几遍,不敢相信原本的生存概率只有0.000.1%,而现在只有0.1%! 以往再怎么离谱也有1%的生存概率吧! 活下来了才有一份不咸不淡的额外补偿,在里面死去的补偿居然是体面的葬礼?我都死了,我还要什么体面的葬礼啊!你就是把我骨灰扬了,拿去喂狗我也感受不到了! 林知织在心里狂骂,脸色奇差无比。欧阳闵仍然跟个傻子一样的坐在棺材边上,直到公司宣布负面状态解除作为补偿,他现在才有了实时反应,张个嘴。按照嘴唇颤抖的幅度来看,应该是在骂人。 浑浑噩噩一天的九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六感变得极其迟钝,能缓慢理解复杂事物,不是真的傻了。 今天发生了什么,欧阳闵他们都清楚知道,只是说不上话,呆呆坐在一边而已。 临时公告逐渐消失,那庆贺他们活过头三日的烟花,也是显得如此刺眼而讽刺。最后的火星消散,合同马不停蹄的颁发了新的任务—— [宴客吊丧;停灵守夜: 经过全体签署人几天的辛劳,死者已经体面入棺;丧服备齐,黄纸已烧;报丧也过。 从明日开始,停灵三日,请所有签署人们白日用心接待得到丧礼消息后,前来吊丧的客人,并为其准备好食物招待。入夜后为死者陈丘守夜,万万不可入睡,静待头七。] 十八个幸存者互相看看,有一种强烈的,放弃生命的冲动。不过大家都是老人了,经历过这几天的事情,更是大浪淘过之后留下来的金子。 所有人重重叹了一口气,双眼无神。 卧室的门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刘姨从里面走了出来。现在已经没有人把它看作无关的NPC,离它最近的几个人立马爬了起来,连滚带爬的警惕后退。 刘姨还是那副居家妇女的打扮,只是看向陈丘棺材的目光掩饰不了快意。它手上拿着一本书,对签署人们道:“想看吗?这里面可是好东西。” 这想必就是合同许诺的额外线索了,大伙没想到刘姨会这么直接地拿出来,甚至面上都是一种带着恶意和戏谑的从容。 “这是合同里指明了要给你们的,但是我不给。”刘姨笑盈盈的,唇角勾起,“我就是不给,你们这些活人畜,呵,反正我不给也不会受罚。” “你……” 面对着对方敌视而笃定的口吻,看着刘姨一副对他们来历了如指掌,却仍然高傲不屑的态度。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大部分人脸色唰的一下苍白了起来,瞳孔之中有一种信念崩塌 。 他们一直认为,身为签署人虽然不自由,挣扎于死亡线之上。可是面对那些虐杀他们的厉鬼,总是有着几分身为万物之长的傲慢。 那一张张的合同,一张张的地图,不过是固住了那些在此处徘徊不散的亡魂厉鬼。死亡的游戏里,他们弱小,却能尽力争取主宰命运,还有希望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那些厉鬼,不过就只是能在这里逞凶的厉鬼。怎么能和他们相提并论呢? 众人看着似乎知道他们的来历,也知道合同和公司是什么东西的刘姨,面色不一。 林知织心里暗道:“果然很像人啊,杀人的手法甚至升级,学会了杀人诛心了。” 没有任何惩罚,刘姨仍然态度悠然,带着几分轻蔑的瞧不起,和看虫子一般的戏谑:“我说了,我不会受罚。当然,再进一步我也做不了什么。只是这是合同临时追加的条件,我拿捏一下身段,权限总比你们高。” “你们以为你们有多聪明?怎么一个个,眼睛都瞪得那么大啊。你们这群从生到死,都只能活在我们……” 不知道说到了哪一个关键词,刘姨原本嚣张的神色忽然收敛了,像是 bug出现到一半被紧急修复。 她的表情重新变得有些木讷而慈祥:“好孩子们,我有一些东西,差点忘了给你们了。” 林知织没有去看刘姨,而是默默望着白了。刚才,她身侧忽然起了一身寒意,不是冰凉的那种寒,是弱小者突然在丛林里面遇见猛兽,而皮毛炸起,通体生寒的寒。 在刘姨拿捏着线索,从公司临时公告中窥得漏洞,直接以甲方恶鬼的身份嘲讽他们时。 白的手侧似乎出现了什么东西,可只出现了一瞬。 面对看似恢复了“正常的”npc刘姨,人群窃窃私语,不敢置信的签署人们,互相低声讨论怎么恶鬼知道他们来自于哪里。 难道恶鬼也有人智,甚至在公司也有一席之地? 白神色淡漠,并不意外。林知织侧过头看着她,若有所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0.吊丧 它她他 除了林知织, 没有人注意到白对恶鬼有人智这件事的淡漠。刘姨将书放在桌子上,转身回了房间。 众人停了讨论,先去看由公司提供的线索。 拿到书时, 所有人都沉默了。原因很简单,那么厚的一本书, 那么多张纸,结果翻到手一看。 从头到尾就只有一句话——[五行颠倒, 恶心扮善] 八个字,你写一整本书,礼貌吗? 林知织内心除了吐槽以外, 则是迅速想起了钱叔。五栋虽然危险,但是也藏着最好的线索。钱叔曾经说过, “冤有头, 债有主。找头还了债,这天就不变了。 ” 这句话莫名其妙,很是装神弄鬼。而被公司认为很有价值, 而作为补偿赠予的线索, 则提及的是五行颠倒, 恶心扮善 。 这句话的表面意思是指金木水火土反了过来,也就是世道反了过来。原本善为善, 恶为恶,现在恶为善, 越恶反而被认为是越善的。 这让林知织想到了幸福小区曾经的居民们天天大打出手,互相咒骂。父母不爱孩子,孩子不养父母。夫妻反目成仇,全凭武力过日子。 “没有想到合同突然走起了玄幻风,还讲究起了阴阳五行这种八卦玄学。” 瘦高瘦高的男子嘟囔着, 又被旁边人吐槽, “很奇怪吗?这张合同一直都在讲究各种传统礼仪的。办葬礼的流程和三大死亡条件都是按照风水玄学,乡间野说,如果能找到桃木剑,说不定还能伤鬼呢。” 提到这个不太实际的想法,其他人都笑了出来。 大家默契的跳过了刘姨刚才奇怪而狂妄的表现,压下心中的不安,企图从另一个方向佐证签署人还是享有一定的高权限,并非恶鬼们口中的人畜。 这时就有人接着前面那人说的桃木剑斩鬼,分享起了自己听过的传闻—— “其实,说不定还真有人能伤到恶鬼。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公司里有位传说级别的人物?” “听说她的能力,就是……斩鬼。” 本来一直在安静旁听的林知织眼皮一掀,立刻猜到了那个所谓的传说级别的人物。 真是走到哪,都能听到那个陛下的传闻啊 。 有人聊了那位陛下,其他一些知情的,也谈了起来,吸引了初次听闻的人。其中,数一对情侣最积极,将陛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依我看,那有什么斩鬼能力,归根结底也只是两败俱伤。无功无过吧,没你们说的那么玄乎。张季芝,你怎么看?” 白凑热闹随口点评了两句,扭过头问林知织。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打哈哈笑了两声,脸色淡淡。 其他人便跳过她这里,继续发表起了自己对陛下的看法,大多是敬佩的。 林知织脑袋里的思绪却蔓延开来,随意的想着事。 上一张合同那个王后还是把她气狠了。 莫名其妙的追杀,让林知织厌极了那个在生死游戏里搞个人崇拜,引导信徒神化自己的陛下。 林知织不断的从那个陛下的敌人和其他合同的路人嘴里听到关于“ta”的传闻。 阿尔德说“祂”背后的地狱太夫图是被恶鬼寄生的象征,所谓的陛下不过是厉鬼的走狗。言语极尽贬低,却也捏着鼻子承认,陛下的名号轮实力,也是实至名归的。 路人则提到时满是敬佩,还带着点点的希翼与幻想,俨然将其当成了弱小签署人们的标杆。 但林知织在心里仍然是有些瞧不上的——实力或许有,但是手下人品太劣了,自己也没个管好组织的能力。 她心里开着嘲讽,不耽误收集情报。赵飞雪今日着实累到了,就先睡了。 众人聊了一轮,话题总算是从那个陛下身上过去了。 众人又讨论起了“五行颠倒”的线索。这是林知织也在思索的,不免打起了原本有些困顿的精神。 众人讨论了一阵,很快便聊到了林知织的猜想。那就是幸福小区古怪的犯罪率,几乎每栋,都有那么个放在其他小区十年难寻的恶人。 剩下的人围坐成圈,坐不下的就自己靠墙挑个地儿,你一言我一语,还真有人提出了看似奇特,却有据可寻的思路—— “我一直觉得吧,报纸是一个突破口。” “报纸作为一种纸质媒体读物,一般都分为周刊,月刊,旬刊,半年刊,合订年刊。按理来说不可能就一张,一定还有哪些地方也有报纸,只是给我们忽略了。或者暂时没给我们获取报纸的途径。” “如果幸福小区真的五行颠倒了,那肯定不止304一个凶案。大胆点,其他报纸说不定年年都在报幸福小区的事。幸福小区如此破落,估计除了地理原因,也有这方面的不吉因素。有点能力的都搬走了。” 那人是原先一个傻的,估计待在家中一天也在心里琢磨了不少事。现在能正常说话了,那叫一个畅所欲言。 “的确有这个可能,不仅是报纸。如果那些电视机能正常打开,应该也会有相关的新闻报道。”圆脸女孩眨着眼睛,尽量参与发言。她没了队友,就得展现自身,期盼着有谁能看中她,临时结盟。 “但是我感觉我们没有多少探索的时间了,后面几天可是吊丧。白天夜里的任务都排满了,没有一刻得空的。” 这是个纯悲观主义者,或者说是先把最坏的情况摆到明面上来讨论解决的人。 “我反而觉得那些前来吊丧的客人是转机,而并非我们的负担。 现在最无法忽略的问题是陈丘的头七回魂夜,头七夜正好在第七天,而合同上又是说只有过了七天时间才能答题。我们是一定会对上回魂的陈丘。合同暗示的活路,只能在那些客人身上了。” 林知织心里觉得还蛮好笑的,有悲观主义者就有乐观主义者。这小哥分析之间,一副妥妥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今夜不知是不是因为合同终于被发现了有问题,进行了一定的修复。又或者刘姨的毫不掩饰的嚣张态度让公司正在紧急处理。 陈秋的棺材板安安静静,也没有突如其来的入梦。众人互相寻求心理安慰,想要集思广益分析前路。竟然不知不觉聊到了下半夜,直到有人实在坚持不住,困地直打哈欠。 “休息一下吧,我来守夜。”睡了一觉又醒来的赵飞雪睁开眼,劝林知织道。 守一个也是守,守十几个也是守,所有人纷纷打算调整个不累的姿势浅眠。林知织心里暗道,大约是因为白的战力超群,其他人稀里糊涂以为同个队的,也就放心赵飞雪独自守夜。 想到白,林知织这才扭头一看,发现白不知从哪句话开始就已经睡了。一张脸歪的陷在羊绒围巾里,脸颊酡红微暖,睡香得就差流口水了。 她觉得对方看上去睡得脸蛋暖和,就忍不住抬手碰了碰。然而真实的触感却是有些凉,完全没有看上去那样的柔软热度。 林知织疑心白是睡地上冷了,脸上才凉。她脚上有伤,不方便起身。就让赵飞雪拿件外套给已经裹得严严实实的白盖下。 等林知织闭上眼,呼吸平缓下来时。赵飞雪翻了件衣服,小心走过去。 她刚想给白盖上,手腕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对方不知何时惊醒,一双眼睛冷漠无情,那双手死死钳着她。看清是谁和赵飞雪手上的外套后,白的杀意才缓缓消散:“抱歉,我太紧张了。” 她歉意不似作伪,赵飞雪也就算了。白说她觉浅,醒了难以入睡,就干脆陪赵飞雪守夜。 夜里守着一口棺材,身边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份安心。赵飞雪难得亲近些白,看她顺眼了不少。之前一直觉得对方在pua队长,不管有多强,赵飞雪始终对白冷冷淡淡。 不自觉离棺材远了一些。现在她也愿意坐到白的身边,也不觉得对方有时说话难听了。呸,什么难听,明明是高手自有真性情。 白顺手把外套披到了林知织身上,嘴里也小声跟赵飞雪解释:“我不冷,我是天生的体寒,看上去再暖和身上也是凉的。” 赵飞雪伸手摸了摸她的手,确实很凉。她注意到对方整个手掌仍然是那副细细长长,骨感分明的样子,没有半点伤痕淤青。 心里算了一下那个被丢下去的男子能爆发出多大的力气,临死的反扑又是多么的骇人,她心里越加惊奇,忍不住多摸了两把这恐怖又内敛的手形凶器。 白默默抽回手,双手抱着膝盖挪动着坐远了些。 赵飞雪:“……不是,我只是觉得,觉得……” 觉得你能一下子把人强行扔出去的手真是太酷了?这好像不是夸人的话吧?赵飞雪搜肠刮肚,最后只憋出来了一句干巴巴的:“你的手很厉害。” 白没接话,警惕的把自己保护的更安全了。 长夜漫漫,不知不觉就到了天将拂晓。因为还要预留时间准备接待客人前的事宜,所有人提前起床。 林知织觉得自己根本没睡够,就被赵飞雪叫醒了。304的厨房里还通着水,众人依次接了一些,草草抹把脸漱个口,就算是洗漱完毕了。 林知织眯瞪个眼睛,直到凉水扑在脸上才彻底清醒。她试试脚腕,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或许也有她体质的强化增强的福。脚恢复的很快,现在走起路来已经没有隐痛了。 “天亮了,客人们也该上门了。我们该准备什么吃的?” 欧阳闵迎着晨光伸了个懒腰,随口抛出的话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吊丧还要准备吃的?” “?不然怎么招待客人?用鞠躬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1.香灰饭 香灰拌饭,专供阴间。 除了林知织, 没有人注意到白对恶鬼有人智这件事的淡漠。刘姨将书放在桌子上,转身回了房间。 众人停了讨论,先去看由公司提供的线索。 拿到书时, 所有人都沉默了。原因很简单,那么厚的一本书, 那么多张纸,结果翻到手一看。 从头到尾就只有一句话——[五行颠倒, 恶心扮善] 八个字,你写一整本书,礼貌吗? 林知织内心除了吐槽以外, 则是迅速想起了钱叔。五栋虽然危险,但是也藏着最好的线索。钱叔曾经说过, “冤有头, 债有主。找头还了债,这天就不变了。 ” 这句话莫名其妙,很是装神弄鬼。而被公司认为很有价值, 而作为补偿赠予的线索, 则提及的是五行颠倒, 恶心扮善 。 这句话的表面意思是指金木水火土反了过来,也就是世道反了过来。原本善为善, 恶为恶,现在恶为善, 越恶反而被认为是越善的。 这让林知织想到了幸福小区曾经的居民们天天大打出手,互相咒骂。父母不爱孩子,孩子不养父母。夫妻反目成仇,全凭武力过日子。 “没有想到合同突然走起了玄幻风,还讲究起了阴阳五行这种八卦玄学。” 瘦高瘦高的男子嘟囔着, 又被旁边人吐槽, “很奇怪吗?这张合同一直都在讲究各种传统礼仪的。办葬礼的流程和三大死亡条件都是按照风水玄学,乡间野说,如果能找到桃木剑,说不定还能伤鬼呢。” 提到这个不太实际的想法,其他人都笑了出来。 大家默契的跳过了刘姨刚才奇怪而狂妄的表现,压下心中的不安,企图从另一个方向佐证签署人还是享有一定的高权限,并非恶鬼们口中的人畜。 这时就有人接着前面那人说的桃木剑斩鬼,分享起了自己听过的传闻—— “其实,说不定还真有人能伤到恶鬼。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公司里有位传说级别的人物?” “听说她的能力,就是……斩鬼。” 本来一直在安静旁听的林知织眼皮一掀,立刻猜到了那个所谓的传说级别的人物。 真是走到哪,都能听到那个陛下的传闻啊 。 有人聊了那位陛下,其他一些知情的,也谈了起来,吸引了初次听闻的人。其中,数一对情侣最积极,将陛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依我看,那有什么斩鬼能力,归根结底也只是两败俱伤。无功无过吧,没你们说的那么玄乎。张季芝,你怎么看?” 白凑热闹随口点评了两句,扭过头问林知织。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打哈哈笑了两声,脸色淡淡。 其他人便跳过她这里,继续发表起了自己对陛下的看法,大多是敬佩的。 林知织脑袋里的思绪却蔓延开来,随意的想着事。 上一张合同那个王后还是把她气狠了。 莫名其妙的追杀,让林知织厌极了那个在生死游戏里搞个人崇拜,引导信徒神化自己的陛下。 林知织不断的从那个陛下的敌人和其他合同的路人嘴里听到关于“ta”的传闻。 阿尔德说“祂”背后的地狱太夫图是被恶鬼寄生的象征,所谓的陛下不过是厉鬼的走狗。言语极尽贬低,却也捏着鼻子承认,陛下的名号轮实力,也是实至名归的。 路人则提到时满是敬佩,还带着点点的希翼与幻想,俨然将其当成了弱小签署人们的标杆。 但林知织在心里仍然是有些瞧不上的——实力或许有,但是手下人品太劣了,自己也没个管好组织的能力。 她心里开着嘲讽,不耽误收集情报。赵飞雪今日着实累到了,就先睡了。 众人聊了一轮,话题总算是从那个陛下身上过去了。 众人又讨论起了“五行颠倒”的线索。这是林知织也在思索的,不免打起了原本有些困顿的精神。 众人讨论了一阵,很快便聊到了林知织的猜想。那就是幸福小区古怪的犯罪率,几乎每栋,都有那么个放在其他小区十年难寻的恶人。 剩下的人围坐成圈,坐不下的就自己靠墙挑个地儿,你一言我一语,还真有人提出了看似奇特,却有据可寻的思路—— “我一直觉得吧,报纸是一个突破口。” “报纸作为一种纸质媒体读物,一般都分为周刊,月刊,旬刊,半年刊,合订年刊。按理来说不可能就一张,一定还有哪些地方也有报纸,只是给我们忽略了。或者暂时没给我们获取报纸的途径。” “如果幸福小区真的五行颠倒了,那肯定不止304一个凶案。大胆点,其他报纸说不定年年都在报幸福小区的事。幸福小区如此破落,估计除了地理原因,也有这方面的不吉因素。有点能力的都搬走了。” 那人是原先一个傻的,估计待在家中一天也在心里琢磨了不少事。现在能正常说话了,那叫一个畅所欲言。 “的确有这个可能,不仅是报纸。如果那些电视机能正常打开,应该也会有相关的新闻报道。”圆脸女孩眨着眼睛,尽量参与发言。她没了队友,就得展现自身,期盼着有谁能看中她,临时结盟。 “但是我感觉我们没有多少探索的时间了,后面几天可是吊丧。白天夜里的任务都排满了,没有一刻得空的。” 这是个纯悲观主义者,或者说是先把最坏的情况摆到明面上来讨论解决的人。 “我反而觉得那些前来吊丧的客人是转机,而并非我们的负担。 现在最无法忽略的问题是陈丘的头七回魂夜,头七夜正好在第七天,而合同上又是说只有过了七天时间才能答题。我们是一定会对上回魂的陈丘。合同暗示的活路,只能在那些客人身上了。” 林知织心里觉得还蛮好笑的,有悲观主义者就有乐观主义者。这小哥分析之间,一副妥妥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今夜不知是不是因为合同终于被发现了有问题,进行了一定的修复。又或者刘姨的毫不掩饰的嚣张态度让公司正在紧急处理。 陈秋的棺材板安安静静,也没有突如其来的入梦。众人互相寻求心理安慰,想要集思广益分析前路。竟然不知不觉聊到了下半夜,直到有人实在坚持不住,困地直打哈欠。 “休息一下吧,我来守夜。”睡了一觉又醒来的赵飞雪睁开眼,劝林知织道。 守一个也是守,守十几个也是守,所有人纷纷打算调整个不累的姿势浅眠。林知织心里暗道,大约是因为白的战力超群,其他人稀里糊涂以为同个队的,也就放心赵飞雪独自守夜。 想到白,林知织这才扭头一看,发现白不知从哪句话开始就已经睡了。一张脸歪的陷在羊绒围巾里,脸颊酡红微暖,睡香得就差流口水了。 她觉得对方看上去睡得脸蛋暖和,就忍不住抬手碰了碰。然而真实的触感却是有些凉,完全没有看上去那样的柔软热度。 林知织疑心白是睡地上冷了,脸上才凉。她脚上有伤,不方便起身。就让赵飞雪拿件外套给已经裹得严严实实的白盖下。 等林知织闭上眼,呼吸平缓下来时。赵飞雪翻了件衣服,小心走过去。 她刚想给白盖上,手腕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对方不知何时惊醒,一双眼睛冷漠无情,那双手死死钳着她。看清是谁和赵飞雪手上的外套后,白的杀意才缓缓消散:“抱歉,我太紧张了。” 她歉意不似作伪,赵飞雪也就算了。白说她觉浅,醒了难以入睡,就干脆陪赵飞雪守夜。 夜里守着一口棺材,身边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份安心。赵飞雪难得亲近些白,看她顺眼了不少。之前一直觉得对方在pua队长,不管有多强,赵飞雪始终对白冷冷淡淡。 不自觉离棺材远了一些。现在她也愿意坐到白的身边,也不觉得对方有时说话难听了。呸,什么难听,明明是高手自有真性情。 白顺手把外套披到了林知织身上,嘴里也小声跟赵飞雪解释:“我不冷,我是天生的体寒,看上去再暖和身上也是凉的。” 赵飞雪伸手摸了摸她的手,确实很凉。她注意到对方整个手掌仍然是那副细细长长,骨感分明的样子,没有半点伤痕淤青。 心里算了一下那个被丢下去的男子能爆发出多大的力气,临死的反扑又是多么的骇人,她心里越加惊奇,忍不住多摸了两把这恐怖又内敛的手形凶器。 白默默抽回手,双手抱着膝盖挪动着坐远了些。 赵飞雪:“……不是,我只是觉得,觉得……” 觉得你能一下子把人强行扔出去的手真是太酷了?这好像不是夸人的话吧?赵飞雪搜肠刮肚,最后只憋出来了一句干巴巴的:“你的手很厉害。” 白没接话,警惕的把自己保护的更安全了。 长夜漫漫,不知不觉就到了天将拂晓。因为还要预留时间准备接待客人前的事宜,所有人提前起床。 林知织觉得自己根本没睡够,就被赵飞雪叫醒了。304的厨房里还通着水,众人依次接了一些,草草抹把脸漱个口,就算是洗漱完毕了。 林知织眯瞪个眼睛,直到凉水扑在脸上才彻底清醒。她试试脚腕,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或许也有她体质的强化增强的福。脚恢复的很快,现在走起路来已经没有隐痛了。 “天亮了,客人们也该上门了。我们该准备什么吃的?” 欧阳闵迎着晨光伸了个懒腰,随口抛出的话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吊丧还要准备吃的?” “?不然怎么招待客人?用鞠躬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2.原来是这样解决的! 林知织眼瞧着有人先有了法子, 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没出声。 而那看上去高高瘦瘦, 穿这个黑色衬衫的熊大,眼角垂着,磕磕绊绊的开口:“老奶奶,这是我们那里流行的那个什么,嗯,香灰米!” 他就开始有些畏缩, 后面也越说越流畅了,开始胡扯了起来:“这是有宝福宥嘉的功效,米是百谷精气神,吃到人肚里饱肚, 抹到人身上增福气。” 那本来还有兴趣的阿婆含糊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大口大口扒着生米。佚名看了一眼男友, 颇有几分无语。 鬼怪怎么会对祈福的东西感兴趣?没有抓对客户需要的痛点啊! 想到饿死鬼只想吃饱饭。她打起精神亲自出马,一下抓准了阿婆的注意力:“老奶奶, 这样吃太慢了,这香灰米有个好法子,能让你吃快些。” 那进食的动作稍微放缓了一些,阿婆抬起头, 果然很感兴趣。佚名硬着头皮抓了几把生命,然后让阿婆坐好张嘴。 她将那些米全部塞进了对方的鼻子里,耳朵里。阿婆眼皮底下开始爬出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八只细如针尖的虫爪勾着阿婆脸上的褶皱, 一捏就爆开。 眼看着佚名手忙脚乱,一个人灌不过来。而门口又出现了新的身影,正提着什么东西抬脚往里走。其余人立刻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去招待新来的,另一部分协助佚名给阿婆五官七窍灌入生米。 从嘴里吃进去的米会化作蟑螂从耳朵鼻子里爬出来,那就把耳朵鼻子和嘴同时喂米。 眼皮子里爬虫子,那就把眼皮掀开,用手指拨着转动着眼球也往里灌。 “节哀。”新来的是个小娃娃,头大身子小,皮肤青紫。它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在地上走着,踩过地上的虫尸,去取了三根香。 小孩上桌分到一碗生米的时候,阿婆已经不流虫子了。眼看着没有新的虫子,佚名才慢慢松手。 小孩好像看不到阿婆这副皮肤的每一丝褶皱里都夹着白生生的米粒,是一件多么诡异而恶心的事情。它脸上的婴儿肥随着话语,不住抖动:“赵婆婆,您吃饱了吗?” 阿婆缓缓点头,眨了两下眼睛,噗噗掉出了两粒米来。它没有说话,因为连喉咙管里都灌满了。所有地方被封住,那些米没了出口,完全吃不下去了。 终于招待好的第一位客人,眼看着阿婆心满意足,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离开。头上绑着孝布的林知织有了思路该如何对付这些客人,其余人也或多或少有自己的想法。 接下来的各个客人堪称精神污染拉满,只要稍没有吃好,就要显露恶鬼恶相的一面。但是众人群策群力,脑洞大开,一一给它们糊弄了过去。 您说您淹死鬼,吃不惯这些稀的?中年大妈直接起手香灰生米掺土,顶饱还吸水,吃完胃都干三分。 什么,你说你是饱死鬼,想吃吃不了?顶着压力做个开膛…才怪,谁知道你肚子里是什么!外卖打包,饿了再吃。 曾经身为资深社畜的林知织熟知外卖规则,打包的很少。饱死鬼声称自己随了那么多礼,结果却给这么点? 林知织理直气壮:“您多给的是商家配送费,还有外卖打包费,对了,餐具也要额外收费。”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最终一把米打发了饱死鬼。 最恶毒的是那个小孩,端着碗半天不吃。别人催它就发脾气。旁观了一天,直到太阳下山,才嚷着说自己胃口小,不爱吃这个,要吃别的。 白很不耐烦:“你想吃什么呢?小朋友?” 最后的小朋友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却还要维持表面上的礼貌。 皮肤青紫的鬼小孩哼哼唧唧半天,最终一指熊大:“我要吃他!” 一个旁边都快要走了的客鬼立马打圆场:“哎呀,小孩子就是这样,心性不定,比不得大人。孩子还小嘛,想吃就让他吃呗。” 眼看着这一唱一和,打出了孩子还小这张牌,今天就硬是要吃个人再走。欧阳闵笑眯眯的拍了拍脸色发白的熊大肩膀,对着小孩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他是今日限定隐藏款。” “什么隐藏款?” 鬼小孩嘴巴一瘪,眼神立刻凶恶起来, “你们就是不想让我吃好!” 欧阳闵不急不慌,将盛米的碗翻过来,指着碗底的青色字体,语气颇具诱惑:“直接吃不好玩的,正好我们这几天香灰米有个新活动。新的口味,新的制作方法,能连吃两碗就抽一次奖,50%的概率中今日的限定隐藏。只要你抽中了,当然可以吃他。” 小孩子的心性总是飘忽一些,鬼小孩也确实像一个小孩,听到有的玩就沉思了起来。 它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对它来说有些大的碗,最终下定决心:“那好,我要吃两碗参与抽奖!” “特殊限定隐藏款当然要吃特殊限定的香灰米才有作用!普通香灰米是不通用限定池子的,不是,是不能算在两碗内的。”欧阳闵哄着,反手给鬼小孩端了一碗超大杯。 大半杯的水,小半碗的米,混着泥巴。 那叫一个又干又稀又顶饱。 饭量不大的鬼小孩硬着头皮吃了一碗,喝了个水饱。吃第2碗的时候都快哭了,非常努力的下咽。那模样让所有人想起来自己费尽心思到处扣奖励,只为抽最后一发的保底时狼狈又倔强的曾经。 两碗吃完,鬼小孩嘴巴都是流着黄泥汤,很是委屈的看着欧阳闵递过来的纸条——“恭喜恭喜,出货了,啊,不是,可以抽奖了。打开看看吧!” 鬼小孩满怀希望的打开,眼睛在熊大身上转来转去,口水已经开始流下。它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像是在打量一头待宰的猪,馋够了才低头一看—— [再来一碗!] …… 就在鬼小孩正式发飙前,欧阳闵不疾不徐的补上了游戏规则:“啊,对了,我没说百分百出货。10连一新,没说10连必出当季限定啊。感谢您的参与,奖励随时可兑换,请问要现在兑换吗?” “兑换完了,请问要接着抽奖吗?”欧阳闵再接着追问,“隐藏限定款每天都会更换的。” 鬼小孩一边打嗝,一边哭着往外跑,小手还紧紧的抓着那张再来一碗的纸条,清脆的童音委屈至极:“你们还要办两天,我接下来两天每天都来,我就不信了,我抽不到!” 场上所有人都看着欧阳闵,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小子还有这手啊,可以可以。不去当个游戏策划,白白浪费了这混账的天赋。” 最后一个鬼客人是白打发走的。 上吊鬼的舌头拉的老长,就那样的垂在自己的胸前。他无论怎么努力都咽不下去,也关不上嘴,只能把怨气全都撒在负责招待客人的签署人身上:“你们准备的都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我不能吃吗?!咽都咽不下去,份子钱白交了!” 其他人想故伎重施,像对着饿死鬼婆婆那样强行把米灌下去。可是吊死鬼的喉咙口当真是过窄了,软趴趴的舌头堵着气管,完全灌不进去。 看到那舌头碰到衣服上也没事,有人便想将吊死鬼的舌头拉出来。结果只是稍稍一摸,他便发出了一声惨叫,指腹只剩下白骨,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吊死鬼的眼睛里逐渐散发出了得逞的恶毒之意,那张本来就扭曲的脸更加分裂,嘴角都快完全裂开,下巴都要掉到胸口了:“虽然你们准备的这些我吃不下去,但是我有些食物我是能吃的,那就是……” 白剪断了一截软水管,很是客气:“谁说您吃不下去?能吃的。” 吊死鬼很是不满:“你又想对我做什么,我刚刚都让你们直接灌了,灌不进去是你们的事情。我作为客人已经很礼貌了!” 然后所有人都围观了白靠着蛮力,把软管深深/插/进了吊死鬼的喉咙里,估计都快到胃了。她接过林知织递过来的生米,仍然维持着主人家的客气:“你慢慢吃哈,没什么菜,将就着吃两口。吃好了就点头,我就知道了。” 才吃了一碗米,吊死鬼就疯狂点头表示自己吃饱了。 送走了最后一位奇奇怪怪的客人,这凶险的吊丧日第一天,他们破天荒的没有出现减员。 事后清点一下剩余的大米,除了阿婆作为饿死鬼,还是第1个上门的鬼,没让他们摸准路子,吃的太多。后面的鬼或多或少都控制在了一个量,甚至会有意少给点。 然而三日吊丧,第一天仍然用掉了快一半的米量。看了看米袋子,心里有了数后,佚名扎紧了袋子口,略微叹道:“接下来两天要更省些。其实我们也可以少吃点,拿食物混一点到米里。最后一天多少也能再撑一会儿。” 林知织也跟着点了点头,算了算手中剩余的食物量。实物不出意外的话完全够,节省一点,是能掺一点到香灰拌饭里。 今天他们也尝试掺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从普通的水到泥土。他们发现只要碗里有三分之一左右的生米,再抓点香灰,客人们都吃的挺乐意的。 所有人正围着桌子研究着热闹,商量着明天该怎么糊弄鬼客人。陈丘那安静了好几天的棺材,却突然动了一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3.眼见未必为真 耳听亦未必为实 有人注意到了这动静, 连忙大呼小叫了起来:“差点忘了,晚上还要给他守灵!快快快来,来来, 都把头上的白布绑好了。轮流守。” 大家都是知道任务如果有段时间无人做, 陈丘就会尸变。也正是因为如此, 只要正常地做任务,棺材里的尸体也就是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 有几人先匆匆忙忙往地上一跪,摆出了守灵的架势。棺材的动静小了一些,可仍然在不断的颤动着。 就在大家以为事态平息时,随着砰的一声轻响, 棺材盖裂开了。 扑鼻的恶臭排山倒海般袭来, 像是农村的旱厕大爆发。陈丘那一颗已经开始初步腐烂的头探出来,青绿色的皮肤下,獠牙越发尖锐。 有人下意识的想尖叫, 可随着地上的人因为恐惧站了起来,陈丘尸变的速度更快了。 “都跪倒!全都来守!”林知织情急叫了一句, 一把拉着赵飞雪和白扑到了灵堂前, 膝盖磕在砖上,疼的发青。 随着她们的加入, 那具僵硬坐起来的尸体又缓缓躺回去。棺材里面传来了抓挠声, 僵尸四肢僵硬, 那抓挠的声音也又缓又慢,好半天才响完一声。 人群一阵骚乱, 一个接一个的跪在地上,直到最后一个人都在守灵。棺材才彻底没了动静,只有棺材盖还开着,落到了地上。 原本用来钉棺材的钉子也完全脱落, 尾部发黑,充满着孔洞。有人想将陈丘的尸体盖好,结果刚刚有起身的动作,那已经破烂不堪的木棺里面就传出来了令人牙酸的抓挠动静。 刘姨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着客厅里跪满的人,随手上了一炷香:“外地的娃子就是不懂规矩,守灵可是要守一晚上不闭眼的,还有人想偷懒,不愿意守。也难怪我老公走的不安宁,怨气这么重的。” 看着黑白的遗像上,陈丘不苟言笑的沧桑面孔,刘姨眼中闪过一抹恶毒。它用指甲狠狠戳了戳遗像,衣袍下摆滴出来了尸油, “之前的怨气就重,现在更是要翻天了……” 随着刘姨的出来,房间里面更难闻了。 一具死了十几天的腐尸给僵尸上香。尸体腐烂以及尸变时那下水道爆炸了的几种极端味道混合在一起,在混上香烛的袅袅烟气,熏的人脑子都要闭过气了。 林知织悄悄抬头,看到恢复正常后,陈丘尸体的肚子膨胀起来,已经略微比棺材要稍高一些了。 正常的尸体在封闭的环境下,内脏会迅速腐烂产生气体,她明白棺材盖是怎么被顶开的了。 上完了香,刘姨头也没回:“你们就在这里跪好吧,老老实实守上一夜。好好休息,明天的客人还要靠你们招待呢。” 听到这句不尽人情的话,林知织再度意识到最后三天的凶险之处。 她没想到这个任务规定的这么严厉,白天绞尽脑汁使尽怪招,累了个半死才招待完了前来吊丧的客人。晚上还要整夜整夜的跪着守灵,没有半点休息的空隙。 最后三天不仅比拼的是反应与思考能力了,还比拼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与意志力。 三个白天两个夜晚,铁打的人都扛不住,最后一晚回魂夜有几个能意识清醒都不好说,手脚还能动弹就胜过了99%的人了。 大家的情绪都不好,但是没有人哭,因为哭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知道的陷阱在哪,他们做出的统一选择,都是不择手段的节省体力。 林知织垂下眼眸,打算靠自己能扛多久扛多久,最后一天在众人最虚弱的时候,再开启[再坚持一下]。 手握王炸,她不急。 她唯一在思索的是赵飞雪与欧阳闵,白也勉强挂心一下。余光打量着周围不多的人,林知织在心中观察计算着。 白跪着的时候脊椎倒是没有挺直,而是百无赖聊的耷拉着肩膀,细长的手指捏着地上的虫子尸体玩。 除去林知织的底牌,白大约是全场最淡定的一个。难以企及的力量优势,也意味着深不见底的体力优势。她也是向来能睡就睡,能吃就吃,不能睡不能吃也能忍,似乎并没有什么桎梏。 林知织觉得自己压根不用担心白。 赵飞雪现在看着也暂时还好,只是眼睛时不时的就要闭起来好一会儿,磕磕绊绊打着盹。 欧阳闵是在场不算白,所有人里精气神最好的。他本来求的,就是身体健康之类的身体强化类。虽然只过了两张合同,但在这些人的体质里面也算上乘。 运动量最激烈的报丧日前,欧阳闵还好死不死中了回头杀,愣是在304休息了一整天。今天忙了一天,晚上还是很有精神。 不客气的说,除去林知织的底牌,还有实力强大的白,回魂夜如果单纯的比拼体力,他是存活率排名前列中的一个。 虽然这一个副本都没怎么交流,但欧阳闵靠自己谨慎随大流的选择或者运气都苟住了,成功留住了大部分的状态到最后。 林知织觉得他仍然是那把最好用,也是最会自我保养的刀,随用随拔,称心随意。 那个中年大妈似乎没有队友,或者说她的队友在前面的日子里死去了。作为在场年纪最大的人,她的状态现在已经很不好了。跪在那里昏昏欲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栽到地上。 而在今天异军突起的那对小情侣,女孩子还好。那个男孩子看上去比女孩子还虚一些。高高瘦瘦还穿黑色衬衫,特别像细狗。 林知织将场上的十几个人分成了比欧阳闵稍差一些,较赵飞雪强一些的,和赵飞雪一样的这三个等级。 白就算不帮她们,也不会帮其他人,大概率中立自保。她重点关心的是比欧阳闵差不多,甚至可能更胜一筹的那个大块头。 大块头就第一天较为有记忆点。他明显高一截的身高和强健的体魄,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是他杀死了陈丘,在第一天引起了不少关注。 只是之后解释清楚陈丘不知道被谁杀死了之后。这人没怎么说话,也没作妖,这就导致他这么高的个子,一度活成了透明人。 然而随着回魂夜的到来,又有不少人在暗自打量大块头了。林知织的目光夹杂在他们之间毫不显眼。 大块头跪在最外圈,那条跟其他人差不多大小的白色孝布捆在他的头上,像一根白细线。浓眉下的眼睛透露着凶狠,警告着所有敢打量他的人。 * 刘姨没有收走吊丧客人带来的红包,白猜那些红包应该就是给他们的线索。众人拆开,果然发现那些份子钱都是些被剪碎的报纸。 零零碎碎记录了从20多年前开始,幸福小区发生的每一件大事。众人靠着互相传阅分享报纸线索,不知不觉将漫漫长夜熬了过去。 等到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洒在304的玻璃上,所有人几乎是瞬间脱力,东倒西歪,彼此靠着。 连刷牙洗脸的功夫都省,跪了一夜的腿都麻了,站都站不稳。他们来不及休息多久,鬼客人就已经登门吊丧。 林知织强打起精神,余光注意到站起来时,身子晃到险些摔了个大马趴的赵飞雪,心里不由苦笑。 这最后三天的吊丧日,感觉那些络绎不绝的客人都不是来吊丧陈丘,而是给他们吊丧的。 拖着疲累的身体,和那些客人们斗智斗勇。今天不少人反应下滑,远远没有昨天灵活,也没有昨天的机警了。 林知织不得不担负起的比昨天更多的活。她想节省体力,但是客人没有接待好是团灭的事情,只能接手。 不止她,很多状态不错的都分担了更多的活,昨天还在摸鱼的,没人敢使唤的白都被甩了一堆东西。 白本来是懒得干的,但看着其他人压根都不用装的虚弱状态,她也担心哪个环节出了岔子被连累,忍气吞声打发了好几位鬼客人。 但就算这样,剩余的一些事还是让那些撑不住的人办砸了。所幸不是重要的事,只会连累到他们自己。 一直到太阳下山,林知织心里默算着。 离头七还有两天,今日死亡——三人。 剩余存活:十五人。 * 趁着第二日的守灵还没正式开始,林知织接了一些水洗了个脸,勉强驱除了难熬的睡意。 眼皮不受控制的黏在了一起,每一次打开都极其考验着意志。 而其他人中,原本失去队友独身作战的,都开始临时结盟了。 身边有个人能搭把手,另一个人总是能抓准一点机会,小小打个几分钟的盹。 赵飞雪眼睛底下一圈乌黑,现在就坐靠在墙边,头歪着休息。 弯腰把空了许多的米袋子扎紧,直起身子时,白也打了一个哈欠。 在不远处的佚名刚跟男友说完话,回过头,一双眼睛带着善意:“您转了一天了,要不趁晚上还没正式开始,先睡会儿?请放心,我会随时注意周围动静的。” 白看都没看她,直接拒绝了:“不熟,不敢。” 释放善意和白套近乎失败,那对小情侣没说话,悄悄不惹眼走远了些。 虽然她已经很冷淡了,可是人有陆陆续续的人找各种理由跟她搭话。除了在休息的赵飞雪,林知织也频频被其他人接触。 今天白天死掉的那三个,都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又疲累到了极致。 他们一不注意没办好事情,甚至有个靠在墙边撑不住睡着了,正好被鬼客人盯上,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当做“招待”吃了。 于是散人与两两一组的小队伍,在寻求强大队伍的照拂,或者合作。 除了小情侣,还有另外的圆脸女孩也在给林知织她们这支队伍释放寻求庇护的信号。 各种各样的亲近善意的接触下,签署人们相处的氛围登峰造极般的融洽,堪称大同世界。 在开始今天晚上的守灵之前,不少人心灵手巧地制作了护膝,给膝盖垫的厚厚的。不止如此,众人还互相传授了一番,在跪的时候可以不用跪那么直,重心往后放放,压在小腿上,而让膝盖稍稍的能够翘起来。 此套绝技名为——跪不累!轻轻松松跪一夜,而膝盖不青不紫不痛。 林知织苦中作乐,心想幸好众人捡柴火焰高,妙法连篇,不至于连跪几夜废了腿。 而今日辛苦一天所收到的吊丧份子钱,果然也是那些碎报纸。 现在跪在那里正式开始守夜,几个头脑转的还算快的,没有困到头点地,就率先耐心将报纸全部铺到地上,然后大致拼了一下。 棺材两边的木板轻薄开裂,黑色的油漆质量也不甚好,有些脱漆。香烟袅袅,让陈丘那张微微笑着的遗像也变得有些扭曲。 今天地上扫了一通,干净了许多。林知织手指在碎报纸上面虚虚划过,白的脑袋就凑在她旁边,轻声念着黑体加粗的新闻标题—— “建成当日开发商意外摔倒身亡?著名大师现身说法,幸福小区竟有十大风水禁忌?” 这张报纸拼起来是看着挺新的,但实际上讲的内容全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或许也正是太过久远的年代,封/建/迷/信还很是流行,记者毫不吝啬笔墨,详细描述了大师所说的十个禁忌。 而最凶险的,自然是五行颠倒之忌。 “听闻叉叉大师开工期间屡次劝组建筑队,声称五座楼房坐落于金木水火土的死位上,万万不可居活物于其上,否则好心办坏事或成现实。” “幸福小区建成后十年未出祸患,遭到舆论讥讽的风水大师离世前曾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据闻,建成第十五年,幸福小区一位阿婆被子女饿死家中,现场死状凄惨,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养儿防老耶?非也,孝心防老耶……” “其子声称母亲吃的太多,是担心其三高风险,故而想令其健康饮食。未曾想出如此意外,一片孝心反误老母性命! 风水大师所言成真,幸福小区房价暴跌,住户亏损近……” 将这两日的所有报纸拼在一起看,林知织却觉得有些不对味。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心里思量起了钱叔的话。 找到源头,还了债,这天就不变了。 如果硬要说的话,幸福小区现在一切的起源,似乎有两个源头。一个是一意孤行,不听风水师的忠告,在这里盖房子的开发商。建成当天就已经死了。 还有一个就是幸福小区安稳15年之后,第一个造成人伦惨案的不孝子女。自他饿死母亲之后,幸福小区就开始进入了昨天报纸上所说的犯罪高速,连续几年频频出了命案。 那这两个都有可能是幸福小区悲剧的源头,究竟谁是呢? 林知织觉得缺少了什么,始终将所有东西无法贯联到一起,她记下这个疑点,打算夜深人静了,自己再好好琢磨一下。 白垂眼看完了所有线索,语气有些疑惑:“ 那个被饿死的第一天就来了,是第一个登门吊丧的客人。开发商是摔死的,但这几天没有一个能跟他对得上号啊。我没见过摔死鬼,有人有印象吗?” 众人被她问愣住了,纷纷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阵,先后摇头。 白的眼型是偏狭长而尾角上挑的凤眼,眯起眼睛时更有一种冷漠而心思缜密。她看过这些人,意义不明地指了指棺材。 陈丘的尸体经过又一天的变化,密密麻麻的有白点在上面蠕动,完成着原始的分解。内脏持续发酵,这导致尸体肚子似乎更大了一些,鼓鼓胀胀的。 林知织的思绪像是被人打了个火花,她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脱口而出:“陈丘是摔死的!” 大块头和欧阳闵都是当时的收尸组,也立马反应过来:“对!合同列出的第一个任务是杀他,但是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陈丘正好从楼上坠了下来。四肢扭曲,像个里面成烂泥的面口袋!这是典型的摔死死相!” 白慢悠悠道:“那这就太奇怪了,我是一刀捅死他的,他怎么还能摔死?” 本来刚火热一点的讨论氛围立刻安静了下来。 林知织愣了两秒,迫不及待问道:“是你杀死的陈丘???” “对啊,是我啊。我一路紧赶慢赶找到他,一刀捅死了。我估摸着人死了,买点香烛蜡烛什么的总能用得上,不是我们用,就是给他家里人用。确认断气后,我掉头就去买花圈给他开灵堂了。” 白说的理所当然,丝毫不知自己这番话有多么让人震惊。 林知织一直在猜陈丘谁杀的,只是实在没线索,就逐渐将这件事扔之脑后了。听到凶手就在自己旁边,她咽了口口水,懵了:“你当时怎么没说?” “也没人问我啊?” 白看了众人一眼,脸上的表情就是那种——啊,你们问了吗?没有啊,没有人问我啊! 林知织再仔细梳理了一下那天的事情,发现那天还真没有人问白。 白在外面晃到天黑回来,带着香烛花圈挽联,所有人就理所应当的认为她完成的事是置办丧品,布置灵堂这一项。 后来再晚一些,收尸组带着陈丘的尸体回来。大家也本能默认是他们动的手,都是围着收尸组问杀死陈丘的细节,被否认以后才开始苦苦思索,陈丘是死在哪里了。 那个时候的白蹲在阳台等着吃饭,没人问她,她也懒得说。 而现在白主动提出来这一点,也是察觉到了那个开发商摔死,而登门的鬼客人中又没有摔死。她这才一五一十,把自己那天的行程都交代了。 林知织知道了谁杀死了陈丘,那更多的问题也随之浮出水面。 陈丘是死去好几天的恶鬼刘姨委托他们杀的,陈丘活到天黑,那这个任务就直接失败,全体抹杀。而如果他死了,就算是被刀捅死的,他也会被判定为摔死。 甚至连陈丘的尸体,都被抹去了刀伤,而是完完全全的摔死惨状。 林知织回忆着第一天的任务,其中一项的殓容正冠。更换衣物,给尸体穿上寿衣时,记忆里陈丘的尸体上,没有刀伤。 现在想来,这是合同难得通过任务给出的提示—— 陈丘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只要死就好,死后,他都会从楼上坠下来。这似乎与开发商的摔死暗自相合,按这样来看,陈丘的身份就更加扑朔迷离。 林知织都开始怀疑了,刘姨,真的是陈丘的老婆吗?他们,真的是夫妻吗? 幸福小区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夫妻,刘姨也以陈丘的妻子身份自居。但是现在…… 林知织不清楚夫妻之间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存的15人里有一对小情侣。 甚至没等她来问,那对小情侣就自己嘟嚷出声:“其实,我们昨天就想说来着。” “门口的鞋,还有厨房里面的水杯,牙刷,这些都是双份的。但是吧,毛巾挂着的位置,刘姨用起来,会不会不太顺手……” 佚名言下之意,意犹未尽,但意思不言而喻。 其他人还不敢妄下定论,林知织就已经将其补充完整,把前面的,某个所有人都已经认定的事实全部推翻: “我之前认为,刘姨是被陈丘推搡殴打死去后心怀恶意。佐证之一,是白冒着生命危险看到过卧室地板上的尸体。” “可是那具尸体,白自己当时也说,是根据头发和衣服来认为,那是刘姨的尸体。也就是说没看到脸,没看到尸体的正脸,那真的是,陈丘妻子的尸体吗?” 她用的是陈丘妻子的尸体,而非刘姨的尸体。那或许是刘姨,可刘姨不一定是陈丘的妻子。 “大胆点来推理,我们在丧葬店遇到的陈丘鬼魂曾经说,他和妻子吵架了,所以才几天没回来。 如果我们假定为真,那陈丘是不是真的只是和妻子吵架了,他压根没杀人?” “陈丘是……” “开发商哦。” 刘姨惨白的脸在卧室的门后缓缓浮现,它歪着头,笑得无比开心—— “他已经被你们杀死了,从第一天起,轮回就开始了,你们没有活路了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4.11 十里挑一的幸存者。 “这位大妈, 没必要一直在强调这件事情吧。”白打破了其余人的死寂,围巾抖动着,能想象到那张嘴现在语速有多么快, 噼里啪啦跟个机关枪一样, “你就想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天天强调没活路了, 没活路了。拜托, 路是我们人自己走的,没必要你一个鬼来告诉我们没路了。 你这话说的, 好像第一天不杀了陈丘我们就能活一样,第一天不杀他,按你们的德性,直接就要把我们全体抹杀了。” 其他人虽然对刘姨也心怀不满怨恨,可到底怕把恶鬼气急了,彻底激怒以后被追杀。说话什么都是收着点, 内心再爆炸,面上也只是绝望的独自沉默。 面对这喋喋不休的话语, 刘姨脸色果然变了, 看向白的目光像是淬满了剧毒:“你在说什么, 你果然, 是一个刺头,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我一定…, ” 林知织下意识想拉着白, 让她不要再说了。厉鬼明显被气到了,再进一步估计就要直接出手开杀。 那可是合同规则里强调了好几遍的厉鬼如果被激怒的危险事项。白就算再厉害,也绝对活不下。 白还是很珍惜生命的, 一通叭叭不仅仅是为了怼,还是为了提醒另外的十几个人。如果第一天不杀陈丘他们早死了,刘姨只是想欣赏他们绝望崩溃的样子,才故意现身告知实情。 眼看着其他人反应过来,她非常爽利的滑跪了:“没有说您的意思,我在说我队友呢,张季芝,对吧。” 林知织:“…对,对,跟我说话呢。那个,我觉得陈丘该死,刘姨还有事吗?我们守夜呢。” 虽然大家刚才强打精神聊的飞起,越聊越精神,整个灵堂就跟个菜市场一样。但是他们确实也跪的很认真,没有谁睡着。 林知织也是暗自提醒——守灵夜只是不能睡觉,又不是不能聊天,陈丘都找不到机会尸变。处于合同规则保护下的他们,确实不是能轻易动的。 刘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整张脸由白变黑。 下半夜的异响频出,各种各样的呼唤声在脑后接连不断的响起来,想要哄骗他们回头。面对刘姨这加麻加辣的针对,剩下人表示谢谢啊。 本来守灵夜就困倦疲惫,特别想睡觉。每当昏昏欲睡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声响和动静都会把他们唤醒,那叫一个贴心妥善的叫醒服务。 当然他们彼此之间互相也监督着,哪个迷糊了想回头,旁边人就立刻一个巴掌扇过去。 赵飞雪啪啪啪挨了好几把巴掌,这才勉强守过了第二夜。 林知织身体上也很累,精神上也很疲倦。但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多,而刘姨的问题和陈丘的问题,更是直接推翻了他们之前的背景推理。 答题要成功答上杀人三条件,以及大致回答出来厉鬼的形成原因,亦或者是背景。 林知织觉得自己的思维像是在泥潭里蹦达,精神与身体都很疲惫,希望能睡一觉,可是思绪活跃,念头频繁,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每个都是在不停的组装线索,企图在众多线头里面抽出最关键的那一根,然后一把拉起! 她已经有大致答案了,朦朦胧胧的主体已经显露出来,只是缺少细节。 想着事情,她眼皮不自觉的闭上,更加专注。忽然察觉出了一道视线落在她脸上,心头闪过不好的感觉,林知织赶紧出声:“我没睡,只是想将五感尽量屏蔽,专注于思考。” 白遗憾“啧”了一声,不舍得放下都已经要举起来的手。 她放到一半又抬了起来,反手抽了又想回头的赵飞雪一巴掌。赵飞雪猛地惊醒,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蛋,狠心咬着舌尖:“坚持住,坚持住,不能睡,不能回头。” 没过一会儿,她的脑袋又要开始往后溜,再度被赏了一巴掌。白左右开弓,很乐意做监督人,她活跃至极,噼里啪啦不亦乐乎,压根没想事。 不少人羡慕的看着她们这一队,觉得实力很是雄厚。三人之中,有人在层层推理冥思苦想智力通关,有人在没心没肺大威天龙武力称霸。 而赵飞雪作为他们眼中最羡慕到嫉妒的,抱上了大腿的普通签署人,现在眼前金星直冒。到后面她明明没睡,白却已经习惯性的时不时挥一个巴掌过去。 随着天亮,吊丧第三日,也是回魂夜的前一日的到来。林知织已经把所有的思绪都已经理平,身心状态疲倦而平静。 她照常只是用把冷水洗脸,抬头却差点被赵飞雪吓到:“我觉得我好像只是一天没见你,怎么脸肿成这样?” “枚洗。[没事]”赵飞雪碰了碰自己的脸,虽然痛,但她今天的状态居然比昨天还好一些。精神状态有一种离谱的,被打醒的清醒。 林知织揉了揉眼睛,回过身时目光假装正常的扫过欧阳闵。对方一晚上估计也想了不少事,状态很不错,脸上还带着笑,跟身边的人聊着天。 虽然他旁边那个青年都已经快栽到水池里去了,完全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白将围巾稍微往下拉了一下,用很少的水细致的擦了擦脸,动作又快又轻。林知织注意到了她拉围巾的动作,但没看清她下半张脸长什么样,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熬夜特别容易上火,眼角那一块都雾蒙蒙的。白仔细搓了搓,有些不适应的眨着眼。她最终鞠了稍微多一点的水,哗的一下,冲了额头到眼角那一块。 林知织清楚看到有水流往下流,估计流进了脖子里。白皱皱眉,到底还是没有把围巾摘下来擦干净。 第三日的情况倒和前两日差的不多,那个鬼小孩似乎颇有鬼缘。最后一日守在客厅,来一个便叫一个,抽个保底给它。 可惜,再聪明再努力的肝帝,都会在没有保底的抽卡池子里沉船。特别是主办方是个心肠无赖的,欧阳闵一口气放了许多再来一碗。 林知织瞧这米都见底了,赶紧示意周围人转告欧阳闵,让他换个其他的奖励。 除了鬼小孩变得狡猾,甚至会摇帮手来,今日来随礼吊丧的,智力大约是两个鬼小孩的提升。 如果说第一天做事出了岔子,还能哄哄。第二天及时反应,也大概不会出事。那最后一天就是一个破绽,慢待,那些鬼客人就骤然变脸,不吃个人不罢休。 偏偏熬过了两日的夜晚,太多人精神状况不佳,哈欠连天,反应极慢。林知织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像个陀螺一样的转来转去。 今天的太阳也有一些黯淡,整个天空雾蒙蒙的。304早早的就打开了灯,连续烧了几天的线香浸透着每一个地方都有股香烟火烛的味道了。 林知织换了一双鞋子,从昨天的一个无头尸体上扒下来的。她踩在地板上,看着鞋子的两边被鲜血染红,心里一个多余的想法都没有。 不回头的情况下,连带着整个身子快速转身,盛米,手腕抖动,斟酌着少点一些。在递到那僵硬着脸的大爷手中时,她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 上一个递饭就是困了,转身打着哈欠,一下子没拿稳。那臭着脸的大爷勃然大怒,说是要给这不尊敬人的小辈一个教训。 白忙完了手中的事,走了过来,示意紧急来接岗的林知织去换个轻松点的活。鞋子踩过地上肠子的感觉糯叽叽的,黏糊糊,还拉丝。 香烛混着血腥味还有内脏腐烂的味道,不大的客厅里,每个人都是满身的疲惫,也顾不上走路时避开其他人最后留下的痕迹。林知织踩着碎肉和肠子,发现陈丘所躺的棺材居然是整个客厅里最干净的地方。 虽然棺材已经裂开,棺盖只是象征性的半盖着,充盈着腐败气体的腹部比棺材还高一点。快到头七了,他腐烂的面部让人看不懂,是眼睛自己睁开了还是眼皮掉了下来。 好吧,棺材里面也不干净,尸水浸透了棺底,散发着极其难闻的味道。面色青白的“客人”三三两两聚集,指节粗大的僵硬手指捏着细细的三根香,像是筷子折断式的三鞠躬后,插到那儿已经满是残香的香炉中。 棺材两边勉强挂着的花圈也挂着碎肉被染红,白布做的花瓣都蔫了下去。卧室的门今天开了一天,但是只开了一条缝,刘姨不再掩饰的蹲在那里,一双眼睛咕溜溜的转着。 装修老式的客厅,血糊糊的墙壁和更加粘稠的地板。随意搭建而潦草的灵堂,还有破损的棺材与即将腐烂尸爆的尸体,线香与香灰生米。 房间里只有尸体,和鬼,和脸颊消瘦眼圈发黑,比鬼还像鬼,跟行尸走肉一样的他们。 林知织叹了口气,不知道哪里是轻松点的活。她没休息多久,因为又死了一人,她再度匆匆顶了上去,及时稳住了事态,没让失去接待人的鬼客人暴躁。 第三日,头七前一天,死五人。 剩余存活人数:十。 都是熟人。林知织他们三,白,那对小情侣,圆脸女孩,中年妇女,大块头和与曾经被留下来,照看离魂者的瘦弱男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5.你好,我25崽 反复横跳 第三日, 晚。 月亮才刚刚升起来,所有人拖着疲倦的身体,东倒西歪, 已经在棺材前跪好。 今天地上实在是太脏了, 污泥血迹, 还有棺材边缘渗出来的发绿脓水。可是没有人有力气收。就连白, 傍晚的时候都是埋头精简做事,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肯做。 不过白就是不累也懒得浪费体力, 她行动素来利落。 把所有还能找到的衣服被子之类, 能垫腿的柔软东西,全都往地上扔。唯一能让他们动手的额外运动, 大约就是在袋子里翻出今天的晚饭。 林知织她们的食物,一直被习惯性的放在阳台的角落。 她伸手拿了过来, 眼皮垂下, 打着哈欠翻着干瘪的面包和三明治。这些东西吃到现在, 还有小半袋。 但是白太挑嘴了, 不少撕了包装, 吃了一口就不吃。林知织尽量挑了几个还算完整,而且看上去比较美味的。 赵飞雪接过一块有奶油夹心的蛋糕, 心里很开心,只是面上太累了,实在是做不出多余的表情:“谢谢队长。” 林知织摆摆手,又拿了个广式莲蓉月饼。白抬手接过, 咬了一口,把头一转:“不怎么爱吃,想换个。” 好吧,林知织把缺了个角的月饼留下, 眉毛微不可见的,稍稍往下压了一下。 她知道白有点大小姐脾气,但这个挑食真的严重了。而且林知织自己比较喜欢吃豆沙馅的,也不怎么爱吃莲蓉味。 但是她不挑食,或者说习惯了不明显表现自己的爱好与讨厌。所以心里攒了气,但念着白实力超群,大佬的脾气还得忍,自己吃就自己吃。 赵飞雪把奶油蛋糕递了回来,语气诚恳:“我吃莲蓉月饼吧,月饼好吃的,甜甜沙沙。” 林知织很是意外,和赵飞雪换了。她刚举起手,白就凑了过来:“我也想尝一口,看看这个奶油怎么样。” 白啃了个边边角,然后嫌弃的将头缩了回去,顺手拿了三明治。林知织总算分配好了今天的晚饭。 她试着吃了一口,虽然里面的奶油明显是能长期保存,较为劣质的。但林知织饿的不行,又成功逃过了莲蓉月饼。她对比之下,觉得味道还不错。 白瞥了嘴角带笑的林知织一眼:“不爱吃莲蓉月饼啊?” “还好,不过确实不是很喜欢。你又看出来了?” “呵,你还是那么不擅长伪装自己的内心。连你队友都能看出来,我还猜不透?” 面对吃饭时挑三拣四,东啃西啃,直言要换,曾经还弄死了个看不惯她的人的白。林知织无力吐槽:“你的内心…你压根不会掩饰你的内心。什么?要我举例?我真的累了,不愿说,算了算了。行行行,我投降,你演技好。” 面对无力动作,但能贫两句嘴的林知织,白甚至还有力气伸手掐着林知织的胳膊肉,威胁她改口。 赵飞雪:“真羡慕她们,我是真的只有吃饭的力气了。” 这边虽然略有波折,可最终还是将食物吃下,肚子囫囵填饱了。瘦弱男子抬头看向林知织,心里满是期盼。 想到自己拜托一个聊得来的兄弟,身手敏捷偷偷往里面用针剂注射的麻醉类液体,男人嘴角偷笑。 这是最后一夜,从明天白天到夜晚都是生死局。瘦弱男人并不觉得自己能保存体力笑到最后。他自然而然先选择麻倒几个,打的主意正是跑得慢总比跑都跑不了好,可以率先用来吸引鬼的杀意。 说白了就是为自己制作的人肉沙袋。 本来看到那屁事贼多,又挑剔的围巾女每个都咬了一口,他心里还担忧被发现。结果这三人压根没注意,只是围巾女作妖而已。 想到她们手脚越来越没力,等到天亮,这动都动不了,完全让他争取到了三个活人的活命时间,瘦弱男就格外舒心。 “兄弟,打起精神来,最后一天了。”眼镜男戳了戳欧阳闵,他在这个合同一路考察后才决定联手的好兄弟。想着自己有照顾过离魂的欧阳闵的事,怎么也算半个生死之交了。 他透露出自己带了好东西,想下给林知织时,也是他的半个生死之交欧阳闵爽快赞成,还主动请缨: “我可是很稀少的身体素质强化类,把药给我,让我去。我速度又快又轻,绝对不会被发现!她们几个那个戴围巾的,绝对也是身体强化类,不然不可能那么大的力气。你手脚慢,要是被发现了,是要连累我们两个的,还是让我去,胜算大一点。” 瘦弱男思考再三,终于将这稀少的高浓度麻醉药给了欧阳闵,还叮嘱了他怎么用,该放多少剂量。眼下看着那边三个吃饭,他也开心啃着晚饭,语气则透着酸味—— “唉,看着她们三个死,还蛮可惜的咧。那几个绝对有能力,就是公司奖励的能力。可惜我没有啊,怎么好事都让她们捡到了?不过有能力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阴了,呸!” “对了,林兄弟。你有没有想过你哪天能得个能力?哪怕是临时的,或者一次性的都好。我一直觉得我如果有能力,大约是偏化学反应方面的,我脑子转的还是比较快。” 化名为林大兵的欧阳闵幽幽道:“如果我有能力,大约是专职一五仔吧。相应的标签成就,我都想好了。标签就是国家一级跳反运动员,成就是深水倒钩。” “啥?” 眼睛男大为不解,甚至觉得还有点好笑,“哪有人说自己是一五仔的啊,对了,你给她们放了多少量,剩下的药呢?” “放了大半管,隔一会儿放一点,干了再打。生怕被发现。” 眼镜男的眼睛都瞪大了:“量有点超标了吧?我要的是她们四肢无力无法逃脱,这都够她们一头栽地上了! 不过还是你心细,隔一会儿打一点,更找不出来还藏味。林兄弟,你不仅是身体素质强化类的,脑子转的也不错,说不定哪天还真能获得临时能力!” 他小声说着话,想象着未来,越说越兴奋,兴奋的大脑都有点晕了。还想再夸几句欧阳闵事情办得稳重,展示一下自己的招揽拉拢之意,眼镜男头一沉,栽地上去了。 他还有一点顽强的意识,眼睛直直瞪着,嘴巴却动不了,只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嗬嗬的气音。 欧阳闵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跪的轻松一些,低声摇头叹息:“都跟你说了,我国家一级跳反运动员。事到如今我也让你走个明白,我在没离魂之前,从第一天开始,就跟ta勾搭上了,早就和ta结盟了。” “你还想害ta,也怨不得我对你下手了。” 欧阳闵一边说一边挪动着膝盖,理直气壮的奔向了早在第一天就确立的队友——大块头。 大块头眼含着轻蔑与得意,居高临下看着犹如一条死狗般的瘦弱男,知道对方已经意识涣散,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也不掩饰自己的音量,怀揣着仇恨,嘲讽道:“你还想害我?给我下药是吧?哼!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第一天就和林兄弟一起在外边收尸,早就是交过命的交情。 你这种孬种只敢躲在小区!连报丧都不敢报,仗着一点照顾的情分,林兄弟是心善才搭理你,你还想害我。我才是他队友,林兄弟早跟我说了。如今你落到这个地步,活该!” 瘦弱男原本从气愤,变成了蒙圈,到如今的惊恐。他那里想害大块头了? 他明明只想偷偷下药给林知织三人组! 意识到大块头也被骗了,拼着最后一种,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心,瘦弱男拼尽全力,调动所有肌肉,往喉咙那块使劲,想要大声喊出他究竟让欧阳闵去给谁下的药。 众目睽睽之下,瘦弱男嘎地叫了一声,抵抗不住高浓度的麻醉剂量,彻底昏死了过去。 大块头有些嫌恶的拿手扇了扇他的脸:“他还想说什么话?再怎么放屁都没人愿意听了。对了,林兄弟,你刚刚在和他说笑什么?你那几句话他还笑,真是笑得越开心,倒地上的时候眼睛就瞪得越大。” 欧阳闵刚才的位置离大块头又不算特别远,客厅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他估计对方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一些,现在拿来打趣他。 所以他很坦然自若:“我跟他说我专业一五仔,一级跳反运动员,他还不信呢。现在好了,他终于相信了,最后估计就是想质问我吧。” 大块头笑出声:“就他?还想质问你?你哪里一五仔,你从头到尾都是我这边的人,只是没告诉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欧阳闵也跟着笑:“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边的动静吸引到了小情侣和中年妇女,眼看着已经失去任何意识动静注定沦为牺牲品的瘦弱男,他们只是更警惕了一些。 而赵飞雪与林知织,围观了好一阵,大致弄懂了什么事。表情虽然跟着吃瓜群众的有些不可思议和警惕,但看向大块头的眼神里,满是一言难尽的意义。 想起来了,我们三个人进合同来着。白不是真队友,真队友在同时当两边人的好队友。 想到刚才听到的隐约不详的下药,她看看白,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白,难道你是为了试药才这么挑?故意咬一口不吃的?” 白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挑。尝了一口不好吃,tui!”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6.第七夜 背道而驰 然而, 守夜是要所有人都守的。随着瘦弱男人意识不清,怎么也叫不醒后。陈丘的尸体又开始急速变化,本来已经初步腐烂的肉块逐渐变得僵硬, 附上了淡绿色的僵化皮。 不需要提议, 也不需要商量。大块头下手果断,直接拧断了瘦弱男人的脖子。 随着一声脆响, 他死了。大块头想把尸体通过窗户,扔下去。然而小情侣制止了他:“别了,留下吧, 摔了就四分五裂, 太难看了。还是给同胞留个全尸。” 林知织扭头看了眼窗外,一个念头, 不知不觉冒了出来——死在签署人手里,似乎比死在恶鬼手上要体面一些。一切只是为了生存,都没有人故意虐杀。 最弱小的瘦弱男人下黑手不成, 第一个死去。场上的局势暧昧不明,却又隐约三分。欧阳闵打出旗帜和大块头结盟,这反而促进了中年妇女与圆脸女孩互相照应,隐隐与小情侣一边。 小情侣则跟前天一样,一直试图和林知织这组搭上话。大块头不愿看到林知织一家独大,自己这两人反而落了下风,遂向中年妇女和圆脸女孩抛出橄榄枝。 今晚累归累,精神疲惫归精神疲惫。事关最后一天逃命时能勉强相信谁和该向谁下黑手。林知织揉揉眼睛,觉得自己耳畔全是嗡嗡嗡的细小交谈声。 林知织:聊, 都可以聊,大块头你使劲聊。无所谓,我会让欧阳闵骑脸来一刀。 一直到天边亮起, 最后一一夜结束,第七天正式拉开序幕。 合同最后一个任务终于姗姗来迟,打断了还在许诺条件,企图拉拢圆脸女孩的大块头—— [在全体签署人的努力下,第四天到第七天白日的吊丧守灵圆满落幕! 敬告剩余九位存活签署人。本合同的最后一个任务,也是第七日的全天任务,任务时间持续到明日晨起。 同类相斥,伥鬼已被限制在幸福小区外围; 全体签署人触发死亡条件——入夜后[死者]陈丘解除所有限制。 任务描述——今天,是老陈走的第七天。那桌上的黑白相片,他在眨着眼,期盼着回来。而你们的目标,则是,活下去!坚持到天亮!] 机械的播报音最后一句话消失,一直蔫蔫的赵飞雪忍住大脑里的晕眩和不适,大吼一声:“跑!快!都出去!” 这次还真是赵飞雪反应最快了。无他,童年噩梦记忆深刻。成型的僵尸只是惧怕阳光,而不是不能在屋内出现。 合同的通知玩了个花招,最后给他们埋了个坑。 生存时间是一整天,但是只有晚上才全部解除限制。有些人没反应过来,还以为白天可以休整,但赵飞雪觉得,播报完了之后陈丘就一定会起尸开杀了。所谓的夜晚解除全部限制,就是太阳下山了,僵尸不用惧阳光了。 林知织是没什么童年的人,居然在此刻慢了一拍。所幸赵飞雪的反应实在太快了,即使慢了一拍,她们也是最早冲出房门的。 摇摇欲坠的棺材彻底裂开,黑白遗像上,陈丘猛然转头,阴沉地盯着304大开的门。 青灰色的手伸了出来,前端是紫黑色尖锐的指甲。陈丘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僵硬的双腿一并,高高蹦了起来。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向外跑去。然而僵尸出现的太突然,眼看着至少要倒霉一个跑在最后的。 小情侣叫大块头抄起瘦弱男昨天晚上留下的尸体,反手就朝僵尸砸去:“你先吃这个,也蛮新鲜的。还没过锁鲜的24小时。” 尸体弹在僵尸身上,被只有本能的陈丘抓着咬了好几口,撕裂躯体血肉横飞拆成了个人彘,再面目全非地砸到地上。 “同胞安心的去吧,我原谅你想对我们下手了。”佚名义正言辞,脚底抹油开溜的同时,还不忘让瘦弱男有一个身后干净名。 林知织承认自己让欧阳闵当二五仔的战术脏了些,可是幸好大家都是畜生,玩的都不干净。 原以为小情侣要求留下瘦弱男的全尸是人性中的最后一抹善良,结果没想到是物尽其用,被弄死的尸体还可以喂僵尸,争取时间。 一直到逃出了楼外,全员存活,只损耗完好尸体一具。 楼道里响起沉重而接连不断落地声,陈丘僵硬追了过来 它站在楼梯口,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青面獠牙,完全看不出昨天晚上还是一具腐烂到一半的尸体。 一线之隔分隔了阴凉和阳光,逃出来的签署人们站在空地上惊魂未定,拖着疲惫的身子,下意识再走远一些。 但他们无法离开幸福小区,因为幸福小区的门口,就守着眼镜男化为的怅鬼。前有僵尸后有伥,这几人也不敢进其余楼栋,只能在完全枯死的树下坐一会儿休息。 低低的吼叫声响起,僵尸焦躁不安的在楼梯口转来转去。几次想要出来,又被阳光烫了回去。 伥鬼也在呜呜叫着,声音格外含糊:“你们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我就把你们都杀了…全都杀了……把你们也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 周围环境是很紧张的,但是所有人都是真的累到极限了。意识到天黑之前估计都会维持着这种僵持之势,几人微微分散开,轮流抓紧时间休息。 林知织现在就可以开能力了,正好卡着明天的任务结束。但是想着这张合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突变情况。 她头次怀疑合同不会按时结束,故一直按兵不动,想给自己留点放量。 太阳隐在厚厚的云层之后,缓慢朝着西边进发。剩余九人在日落前的最后一个小时休整完毕,最后一次看了下天色。 黑云翻滚,压得极低。现在虽然说是白天,但也和夜晚没什么区别了。隐隐约约的闷雷声传来,空气之中竟然开始有些热了。 五栋最高也只有6层楼的老式楼房,居然有了一种撑起天地的气势。顶端的天台似乎和云层已经相触,家家户户都没亮灯,只有或多或少的黑影站在阳台,围观楼下休息的9人。 “要下雨了。” 白说。 “是啊,令人头疼。不下雨的话,在小区里跟僵尸周旋也不是不行。下雨路滑,还挡视野,难办啊。” 林知织附和了两句,然后缓缓深呼吸,调节着心绪。 其他人压根没情绪说话,严阵以待。他们转移到了3栋后面,尽量卡着僵尸的视觉死角。 “娃子们,我们分开吧,这僵尸只有一个,分散开来起码能保其他人。”中年妇女一边说一边主动拽着圆脸女孩,稍稍往远处走了点。 圆脸女孩挣脱她的手,走向了小情侣:“我们一起吧。” 她没回头:“我知道你决定加入那个大块头。但是我不想去,我觉得我去了就是被扔出来,当替死鬼的。奉劝你一句,别跟。” 大块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嘴里嘟囔:“说的什么话?人情侣一队的你就能插进去了?” 中年妇女错愕看着圆脸女孩,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公开站到了欧阳闵旁边。 不是没人想加入林知织的队伍。但是自从中年妇女第一次说要分开走时,她们就已经离开了。 三支队伍朝着不同的三个方向,离开了僵尸所在的三栋,消失在了幸福小区的深处。 空气越来越闷,最终太阳沉没在了地平线。 林知织所挑选的是幸福小区深处的花坛旁边。能去的位置不多,在不敢进楼栋的前提下,她只能尽量远离3栋。白推荐了这个位置,正好处于3栋的背面。 意识到最后一夜降临,林知织打开了[再坚持一下],迅速感受到疲软的四肢充满着力量。 虽然没有恢复到巅峰期,但至少不是之前那样,走两步都觉得累。 她走到白的身边,和她并肩:“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注视着再也没有任何光芒的天空,白直起身子,目光平静,自有一股格外突出的沉稳: “只有304所在的楼栋,没有额外的鬼,其他地方都被占满了。 我们能躲避僵尸的地方,除了整个幸福小区的楼下空地,就只有304所在的3栋。我估计下半夜或者过一会儿就会下雨,逼着我们回到三栋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很抱歉,因为我的加入,这张合同难度飙升。” 林知织并没有感到意外,或者说这个结果,早在她的假设之中。合同与其说是赶尽杀绝,不如说是完全超出了他们能力的难度。 在白赶去爬楼偷看厉鬼的时候,林知织就觉得这张合同的难度,是奔着能弄死白的级别去的。 而其他人,是倒霉的被顺带裹挟了。 林知织并不只想问这个,她听着隐隐传来的尖叫,推测僵尸应该已经出笼了,不知道在追哪支队伍。 “你究竟是谁?” 终于将这句话问出口了,林知织心头一阵畅快。 白回答的态度认真而诚恳:“我就是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没骗过你。名字是真的,可以在公司的网络上查到。 对了,有个东西我想给你们。” 她手腕一翻,抽出了一瓶湖蓝色的香水。毫不犹豫往地上一砸,玻璃瓶身碎裂开来,所有人都被笼罩进了香水挥发的范围内。 林知织精神一振,浑身的疲惫散去。 “这个道具可以补充体力,而且后续运动消耗也降低,算是我能想到最契合这个合同的保命道具了。卧室还有个大妈鬼,不处理掉,你们没有任何生机。 张季芝,我和那个大妈鬼是互相牵制的状态,我还不一定能挡住。所以有些东西必须得你自己去查去想了,我抽不出手。 听好了,最后一天了,我希望今天晚上你能多多注意到其他的居民鬼还有陈丘所化的僵尸,它们的区别与不同。你自己判断,哪里才是生门。 我先去试试能不能牵制大妈鬼到天亮,你们躲避僵尸就行,有命再会了。” 说罢,不等林知织追问,白大步跨出。 夜色沉沉,她匆匆而去,像是一只灵巧的猿猴,攀爬上了3栋背面的墙。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7.一无所有 唯有不顾一切的忠心 “队长, 白她……” “怎么,你怨恨她是合同难度飙升的元凶吗?” 赵飞雪摇了摇头:“共事的这几天,她也没害过队长。而且临走还赠予了我们道具, 站在我的立场, 我只担心她遇到刘姨会翻车,想劝她三思而后行。” 一阵惨叫传来, 格外的明显。那声音尖细高亢,不知道是圆脸女孩还是小情侣中的那个佚名。 白想选择在这里停留,也是为了更快的返回三栋。她离开后, 林知织肯定要重新转移阵地, 防止被其他人发现, 或者僵尸追过来。 “队长,我们要往哪边走?” 林知织没说话。 她侧耳倾听了一下不远处的动静,发现是小情侣那边遇到僵尸了。她判断对方似乎正在朝着自己这边移动, 立刻想跟对方拉开距离。 彻底与白背道而驰的时候,她心里其实还在咀嚼白最后的那段话。 白没说自己身后有什么人,只是强调了从没骗过她们。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对方好歹承诺了她, 名字是真的,出去可以在公司内部的网上搜到。 还有, 白重点提醒她注意鬼居民与陈丘之间的区别, 自行寻找唯一的生门在哪。 林知织边想, 边与赵飞雪步伐稳健,悄悄从另一边绕路和惨叫声打起了拉扯。她们借着房子和树木的遮掩, 尽量卡着视角。 林知织几乎是绕了一圈,最后又快回到了3栋的楼下。她们体力的充沛还是很占优势,速度快, 反应也敏捷。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最初的那声惨叫声,早就停息了。 小情侣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只有僵尸连绵不绝的咆哮。就在林知织以为小情侣一队已经团灭时,大块头的喊声也响了起来,饱含着怨恨:“你们!就是故意要害死我们的!滚啊,滚啊!别过来!” 似乎是小情侣两人一路被僵尸追着,“慌不择路”追到了他们那边。 大块头虽然喊得气急败坏,可终究无力制止对方的腿。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混乱,林知织能听到粗重的呼吸与互骂。 她们离大块头似乎也挺近了,她干脆挨着赵飞雪,蹲在墙的后面,生怕被发现。没有人发现她们,追逐的声音远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大约入夜已经有4个小时左右时。一声女性的惨叫响起,还有隐约可闻的撕咬声音。 林知织猜,小情侣的队伍,第一个撞僵尸的惨叫应该是圆脸女孩的。 而刚才的第二个人,声音尖细,然后还夹杂着带着乡音的痛骂大块头的崩溃哭声。是中年妇女。 那两人之前选择加入小情侣还是加入大块头那边,无非就是在豺狼和老虎之间赌一个更有善心的。 看来她们都赌输了。 今夜没有星星,但是月牙早就显露了身影。只是月色极其朦胧,是相当暗淡的闷黄色,有也等于没有。 空气之中仍然有着一种燥热压抑的氛围,大雨还没下,但随时可能下。 林知织两人狗狗祟祟,借着黯淡的月光,玩着听声辨位,估摸着对方远离了视线,就立刻相反方向走位。 而中年妇女的惨叫声渐渐小了下去,有一声没一声,大约是叫不动了,也或许是快被吃光了。 第七夜本来应该更凶险一些的,但林知织知道,白说尽量拖住刘姨,那就是绝对有把握能拖住。毕竟对方很怕死,没把握是不会上的,宁肯把他们全卖光。 白的观念相当朴素,甚至和林知织有些相似——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保不住自己小命前脏招百出,有余力了,就比较好说话。关键时刻也愿意拉一把。 现在的林知织,自认为可以轻松苟到天明。她心情略略不那么紧绷着,便返回后绕着三栋转了一圈。赵飞雪也侧耳听听,注意着什么。 她们都觉得白返回304,楼上应该会有些动静。 但是楼上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就好像有个人潜入大海,然后被悄无声息地吞没了。 林知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想象不出来白被干掉的场景。 或许那个围巾会掉下来,带着血迹委顿在地上。更多的,林知织实在模拟不出来了。 就在她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象,站在3栋的楼下准备退去时,忽然感到脸上一凉。 下雨了,除了前头几滴象征性的预兆,随后的就是瓢泼大雨。整个幸福小区彻底被笼罩在黑暗之下的暴雨中,五栋楼房沉默的伫立着,像是无声的巨兽,等待着走投无路的猎物前来避雨。 自中年妇女之后,僵尸已经好一会儿没动静,也没有其他人的惨叫声。时间即将进入下半夜,三支队伍都在忙碌着—— “好大的雨,真麻烦。” 佚名嘟嚷着,皱眉踩在地上,溅起了一滩水花。 她发觉幸福小区现有的排水通道完全无法顺利运行,地上的水很快就积了起来。她的每一脚都逐渐泡在水里。 没有伞,也没有可以挡雨的地方。继续待在雨中,会让疲惫的身体迅速失温,佚名现在就有些抬不起腿了。 她叹了口气,打了个响指:“【我相信】你能有足够的力量带我离开,不必暴雨淋身。【我认为】你最近吃坏了肚子,从明天的下午开始,肯定会连跑几趟厕所,暴瘦两斤。” 专属于她的特殊能力——唯心主义论! 取得对方同意后,每次我相信可以增幅对方,我认为则是向对方收取祝福的代价。换句话说,取之于谁,用之于谁。而对方对佚名的信任,决定了代价的高低。 佚名曾经遇到过将信将疑,同意尝试使用她能力的人。结果在代价收取环节,她给出的代价被直接否决,公司强制征收了对方的半条命。 这意味对方一点都不信任她。 而最适应她的能力,总能以最低的代价换取最好的祝福的,自然是与她相恋了几年的熊大。 最初,熊大这个外号名副其实。 “甩掉僵尸用了一次,现在又用了。你尽量找一个避开所有人的地方,我们只有最后一次使用能力的机会了。” 佚名趴在熊大背上,过量的雨水呛进口鼻,这让她相当不适。双手摸上熊大的耳朵,语气也有些急, “你在听吗?听到了就咳一声,我应该没有把你的听力作为刚才逃脱追杀的代价吧。” 熊大咳了一声作为回应,背着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恋人,专心在雨中寻找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 欧阳闵也狼狈的被浇了个透心凉,抖抖缩缩的和大块头站在幸福小区的门口。大口喘着气。 “那个女的的能力太诡异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她嘴巴上下两张皮一碰,她那个对象就瞬间加速超了我们,还推了我一把。” 大块头喘着气,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小情侣的陷害。欧阳闵也一边平复气息,一边附和。他们都选择性的遗忘了,大块头被推以后,下意识抓着中年妇女往后一甩。 虽然靠着扔掉一个及时脱身,但他们是唯一一组,没有以任何手段补充体力的。 林知织开了能力,又和赵飞雪一起得到了白临走时的馈赠。小情侣最强的地方是双人组搭档,在唯心主义论的能力加持下,细狗似的熊大也超级加强。 大块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从第七夜开始前的体力值第一,变成了倒数。欧阳闵嘴上随意糊弄着他,心里却在飞速思考。 小情侣的能力太不讲常理了,这两人加在一起完美搭配。而且对方使用完能力之后,似乎还能将能力的副作用往后延迟。 僵尸一定会不停的寻找活人的气息,然后进行狩猎追逐。他们抛弃中年妇女,换来了暂时的安全。那僵尸要么去继续寻找小情侣,要么就是在林知织她们附近。 欧阳闵并不知道白脱离队伍,独自行动,他思考的逻辑仍然是场上只有三支队伍。僵尸三选一,不选他们就在另外两支队伍里选。 而小情侣的能力又变化莫测相当容易坑人,只要场上还有活人,他们总是能找到垫背的。 林知织那组最有可能遇上僵尸,一旦遇上,必定要减员,才能换来短暂的安全。 欧阳闵不舍得自己队伍里少谁,就打算把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大块头这只猪宰了。 所以他算清楚加减数学题后,就拍着大块头的肩膀,相当认真的建议:“僵尸是根据活人的气息找人的,一直待在这里,气息累积下,我们很快就会被再度盯上。打游击战吧,小心点绕着楼房走。” 大块头思量一阵,找不出不对劲的地方:“行,林兄弟,就按你说的办。” 雨水淋进衣服,整个身上都又重又黏。欧阳闵带着养肥了的猪返回去卖,时刻预备着黑刀。 正好天公作美,水流涌动,杀猪不染地。待到天晴,一片干净。 * 暴雨当头浇来,彻底拉开了下半夜的序幕。雨幕隔绝了视线,也削弱了听力的发挥,不仅方便了恶鬼的狩猎,还帮了人群的互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干,一道道身影穿梭在雨水和楼房之间,目标明确。 赵飞雪擦了擦被雨水糊住的眼睛,紧紧跟着林知织。她们最终没有选择进三栋避雨,而是转移阵地。 周围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到了。她放下手的那一刻,觉得身后多了一个踩水的声音。 哗啦哗啦的,虽然很远,声音较小,但无法忽视。而除去水流的异动,低低的,像是野兽的吼叫声也模糊不清的飘了过来。 她很担心是僵尸追了上来,看了眼离她也就一米,完全没注意到杂音的林知织,在暴雨里声嘶力竭的吼着—— “队长,我听到了一些声音,应该是僵尸!” 林知织没回头,她有些听不太清,大声回了一句:“什么?” 虽然赵飞雪没有那么聪明,只是普通人的脑子。但是她也知道僵尸吃掉一个人也要花时间。 “跑!我说,僵尸好像追上来了!队长!快跑!” 赵飞雪一边喊着,催促着林知织动起来。她追随在林知织身后,不知不觉拉开了点距离。 眼泪流下,不是恐惧,而是痛恨。 心里大致清楚自己这组被盯上了,除了跑没有其他的手段。 赵飞雪心里道:“我怎么是个废物呢?每天每天都很痛苦我是个废物,如果我有能力或者道具就好了。 不过废物也有一颗心,我也有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她的脑子算不出怎么摆脱僵尸,也没有足够的武力。没关系,只要她跑得比队长慢一些就行。 赵飞雪默默想着:“等我快被追上了,我就换个方向,把它带的离队长远远的。” 恰逢天公作美,有人打定主意,在雨中赴死不必留下太过凄惨的最后一面。 她一无所有,只献上了宣誓忠诚时已经答应奉献的那条命。 今夜如此,往后日夜皆然。 僵尸逐渐靠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8.地煞 恶鬼 身后的声音更大了, 连林知织都察觉到了。她咬紧牙关,又再次拉高速度,同时企图寻找其他人, 怕那声音是骗她回头,急急问道:“飞雪,你跟上了吗?水越来越深了,别掉队。” “跟上了。” 赵飞雪答完最后一句,顿了一下,将速度又减了些。她再度抬脚, 却是要前往另一个方向了。 林知织并未察觉,她想着如果要牺牲一个,那有些情报要赶紧传出去, 抓紧时间门快速分享着自己上半夜转悠时注意到的东西—— “你要注意周围这些楼房,为什么那些鬼居民都不出楼。刘姨应该是被白拖住了,陈丘可以出楼,那其他鬼居民为什么不出?他们不是想放过我们, 是被什么东西限制了!” “啊啊啊啊啊!!” 黑夜之中,一声惨叫愣是压住了僵尸若有若无的嘶吼, 那叫一个声震九霄三千里, 幸福小区谁不闻。 赵飞雪险些一个踉跄栽到水里去,林知织也被打断了话语,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 不敢想象这老哥多惨。 那声惨叫过于震撼, 估计整个幸福小区都听到了。林知织狠下心转身, 眯着眼睛只能隐约看清逐渐跑远的两人一尸。 “你这个,你这个,你这个, 畜生——!!” 大块头撅着屁股,双腿交叉,极其痛苦的咆哮着。 在没有进这个合同前,大块头觉得他的体力优势全公司都难以企及。在没有遇到欧阳闵这个二五仔前,他觉得自己身经百战,超级能忍的。 在知道僵尸是通过气味和声音分辨位置后,别说只是一刀了,就算给大块头来三刀,他都不会叫。 但是欧阳闵手太黑了,一把小刀专攻下三路,直接划进人体最脆弱的部位,关公来了都得喊得楼抖三抖。 那精妙的手法,挑剔的位置,极具崩溃的痛感。让大块头实在绷不住,惨叫声响彻云霄。 这招有个俗称——小刀拉屁*,反手再一捅。脏,但超级有用。精神身体双重致命打击,硬汉也要泪流满面痛哭不已。 欧阳闵在水里面爬起来,捂着肩膀重重的咳着。 生怕出血量不够,吸引不来僵尸。他隐约听到僵尸的嘶吼声后,就立刻痛下黑手,除了那致屁一刀,他又补了一下,被大块头下意识反击挥了一拳。 这一拳可真重,将他揍进了水里,半边身子都麻了。 “其实,我是个卧底。我的老大是……” 欧阳闵只开了个头,说点垃圾话转移大块头的注意力。他还没彻底站起来就一瘸一拐向后跑去。 大块头看他想跑,怒上心头,大跨着步子想追,顿时就扯到了那不可言说的地方的血肉之痛。 欧阳闵踉踉跄跄,东倒西歪。虽然自己在水中挣扎逃跑的样子像是只呛水的狗,但不妨碍他开嘲讽:“你追,你接着追。步子越迈越痛,大哥,你还是老老实实夹紧屁股做人吧。没事的,就当我提前替你割痔疮了,咱哥俩笑笑还是好兄弟。” 大块头脏话连篇,每句都是发不出来的。他脸色扭曲,额头青筋暴起。不顾一切地甩着腿开追,就算伤口被撕裂,就算下/面狂喷血,他也一定要揍死林大兵这个贱人! 僵尸完全是靠活人的气味来辨别方位,它本来一直都在追着一抹淡淡的,还没尝过的香。然而它追得起劲,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极其浓郁的血香。 这香味如此的美妙,如此的强烈。完全胜过了那抹淡香,像是一块肥美的肉主动邀请着:“来呀,来呀~” 特别是那血腥味不仅没有散去,还越来越浓了。僵尸忍不住,改换了方向,去追着那血香了。 僵尸改追大块头,大块头也察觉到了身后的不对劲,越发忍住伤痛莽足劲追欧阳闵。身上带伤的青年也知道现在是最后的关头,愣是顶着近乎半残的肩膀,边跑边继续拉仇恨。 大雨还在下,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僵尸的嘶吼声,大块头的痛骂声,还有欧阳闵贱贱的嘲讽,你追我赶,堪称泳池里的八百米赛跑。 除了参赛的僵尸选手以外,其他两位选手的体力消耗非常剧烈。终究还是大块头伤的太隐秘,太痛楚,渐渐落了下风。 大块头下定了决心,随着一咬牙,腮帮子鼓动之间门。他的身体犹如吹气球一样,整个的膨胀了起来。 他并不是力量增幅的能力,而是有点像林知织的坚持。伤口仍然在出血,体力仍然匮乏。但是心脏开始疯狂搏动,无止境的泵出血液,坚持让他最后一口气吞吐的长长久久。 然而这些不过只是临死的放手一搏罢了。欧阳闵听到身后传来了剧烈的挣扎声和大块头的嘶吼声,他无法抑制自己本能的畏惧,手脚有些发软。 本就是带伤的身体,脚底一软就再度栽到了水里。欧阳闵挣扎爬起来的时候,正好往后看,看到了大块头在污水里翻滚着,脸涨得通红,为自己做最后的搏斗。 他想用手抵住,然后伺机翻身逃跑。可是僵尸一口咬住了手臂,伴随着他蓦然瞪大的双眼和压抑不住的痛鸣,骨裂声传出。 欧阳闵想笑,他也确实笑了:“哈哈哈哈,你狗刨的姿势,比我还丑……” 雨一直在下,水也越涨越高。生存的环境远超想象的恶劣,除去躲避厉鬼追杀,签署人内斗,居然还有场地天灾的因素。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到了小腿肚往上的水,已经快到膝盖了。大块头躺在地上苦苦挣扎的时候,脸都要泡进去了。 欧阳闵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等到大块头被吃完,他估计也跑不了几百米。水每高一点,相应的浮力也在翻倍增加,走动都已经是一件极耗体力的事,更别说跑起来。 他四肢滑稽的再度爬了起来,却见到远处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了两个人。 林知织知道僵尸在这里,可她必须要把这个消息及时通知给欧阳闵——“去楼里!去楼里!去三栋!快!三栋才是最后的活地!” 刚才看到僵尸改换方向去追人,将大块头扑到水里撕咬。大块头的临死挣扎,也只是延长被活吃受刑的时间门。林知织心下只骇然,随后就是带有庆幸的后怕。 鲜红的血液在水面上逐渐渲染开,随着水流的飘流四散蔓延。大块头哀嚎着,一条手被生生连着骨头吃光,他仍然没放弃求生的希望,不住在水中扭动,伤口很快泡的发白发皱。 赵飞雪看着这一幕,腿都软了。她踉跄两步拉住林知织的衣袖,声音都在抖:“队长,这僵尸怎么一直在小区里面转。它是不是刚刚才路过3栋?白去了三栋,按远近来说,它应该进三栋上楼啊。” 林知织猛然一惊,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张张嘴,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她也立刻联想到,白为什么在没有其他把握的前提下,一定要去尝试限制住刘姨。 因为刘姨不被限制住,整个幸福小区就是一处死地,压根就没有安全的地方!小区的空地会因为暴雨逐渐积水,还有僵尸无视地形的限制,永不疲惫的追杀。 其他4栋楼房则是布满了鬼居民,它们虽然无法出楼,却一定在很乐意在最后一天,将送上门的活人虐杀。 而驻守在三栋的鬼怪,就是刘姨。他们原本要面临的抉择,可能是被水淹死还是被僵尸吃掉,或者放手一搏,为了避雨进入三栋,死在刘姨手里。 合同所谓的0.1%的生存概率,可能就是其他栋的鬼居民鬼影众多,十死无生。而刘姨只在三栋,一个个点杀,落在最后的那个勉强能活到日出。 白或许没有察觉出其中的奥秘,只是凭着直觉,判断刘姨没有限制的话,整个幸福小区压根就没有生门。 所以她告诉了林知织,而林知织也终于通过大半夜的奔逃,观察到了鬼居民的反应,小区里的不正常暴雨,还有刚刚赵飞雪发现的,僵尸从没进过楼房,将一切大胆的串联了起来! 从始至终,陈丘就是幸福小区的外人。 他不想回来,他拒绝回来,所以甲方恶鬼要求签署人将其杀死并且带回来,还在幸福小区里面举办了头七。 幸福小区所有鬼居民都在撒谎,配合着刘姨撒谎。营造出一种陈丘是他们幸福小区的人,但是陈丘或许曾经死在这里,但他自始至终,一直想往外逃。 下午或许不光是狩猎,陈丘自己就想离开三栋,只是因为太阳的阻拦。阳光消失后,陈丘再也没有踏进任何楼栋,而所有鬼居民都待在楼房里。 不仅如此,林知织曾经见过陈丘的鬼魂,对方那个时候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但是和鬼居民一样,似乎是能说话,能与人交流的。 尸体在尸变,魂魄则是独自在外。所有人都曾担心回魂夜的这天要应对陈丘的尸与魂。可是回魂夜来了,只有尸变,陈丘的魂魄再也不见了。 合同最后一项任务描述中,说是因为同类相斥,所以伥鬼才会被关在区外,无法入内。 那么反思维一下,伥鬼,不仅仅是眼镜男。小区里还有其他的伥鬼。 谁是伥鬼?伥鬼依附于将他们害死的老虎,为其为虎作伥,残害生灵。 阴阳颠倒,五行轮转。幸福小区年年的命案,一个又一个在这里死去的居民。 林知织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 幸福小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因为五行阴阳倒转而形成的地煞!就是那头老虎!所有死去的鬼居民都成为了幸福小区的伥鬼,小区的一部分 。 而拒不接受的,则是通过7天的折磨,磨掉魂魄,只剩一个如同疯狗的尸体。 一如今日,正是此时。 雨水纷纷扬扬,五栋楼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它们在水中的倒影不住的扭动,困住了无数哀哭痛苦到逐渐麻木的亡魂。 血水荡漾,映照着鬼影重重。乌云遮天蔽日,彻底挡死月亮。雨夜带煞,浪里翻尸。林知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几乎看不清其他人,视野之中只有楼和楼,只有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回头讥笑她的,恶鬼! “没有头了,找不到头了。陈丘死了,从一开始就是死局。那么多线索都是过时的,迟滞的,没有生机……”林知织呢喃着,而后暴喝! “全都去3栋!这种死局既然是为了她布下的,那她也该有能力争出一线生机!走!我就赌,赌三栋能平安无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9.围巾掉了下来。 她也是。 林知织嗓音近乎沙哑的在雨中呼喊着, 这才勉强让欧阳闵听到了。 他从水里挣扎着,扑腾扑腾往回走。 幸运的是三栋位于较中间的位置,而他们都不在最远的五栋, 处于三栋和四栋的中间。 欧阳闵的位置算是离的最近的, 他有了目标, 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酸软的手脚也重新涌现了新的力气。 林知织与赵飞雪绕过还在和僵尸苦苦搏斗, 几乎是只有一口气的大块头,落在欧阳闵后面。 耳朵里都是水,听什么都是嗡嗡的。欧阳闵刚才呛了好几口脏水, 一剧烈运动强行使劲,胸腹就一阵翻滚, 半呕的想吐。 他近乎于手脚并用的半爬到三栋的楼下, 忍住喉咙里的恶心,抬头环顾着四周, 想要看清楚是不是三栋。 大雨茫茫,欧阳闵眨了眨不停有水滑进的眼睛, 依稀只能看到四周的高楼。隐隐绰绰间,看的人眩晕恶心,几乎要在这小小的幸福小区失了自己的方位。 漆黑的雨幕之中闪过了一阵微小的光芒,那细小的东西本来毫不起眼。可它极速飞驰中割裂了雨丝, 凭空在大雨之中划出了一道空白而细长的白线。 欧阳闵看这个轨迹,是冲着林知织去得! “挡住!” 他声音像个破锣嗓子,只来得及尖叫出了这一句,完全破音了。 赵飞雪根本没听清楚,但她下意识往后时也看到了蛛丝一般的细线划开暴雨,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正朝她们飞驰而来! 她慌慌张张的向后一扑挡在队长的身前, 两人翻滚着栽进水里,赵飞雪死死地护住了身下头部与心脏。可是林知织身子一软,无声瘫了下来…… 四栋的天台上,佚名迎着暴雨,将双手轻轻摊开,她轻声诵出的声音还没彻底消散—— “【我相信】此箭必中林知织,【我认为】你最近脱发越来越严重。” 熊大收起了手中的小型袖箭,寒铁的外壳锋芒毕露,银银流转带着亮色。他想擦干净这老伙计,可是浑身都湿透了,找不出一片稍微干燥一点的布料。 他沉默,又徒劳地擦拭着。佚名相信这箭一定会中,在心中默数了三个数后,恭敬的朝身侧将头微微垂下—— “暴食殿下,通缉犯中箭已过三秒,大概率已经身亡。非常感谢您的出手相助,让我们能无忧。” 雨水浇出了一个轮廓,隐隐约约像是一个少女的模样。少女的裙摆略显夸张,个子也矮。看上去娇小,性子却霸道。 她站在四栋楼顶,轻嗤:“如果我不出手,你们大约永远不会去执行这个任务。还想通过我的关系成为新的傲慢,傲慢会像你们这样瞻前顾后只为自己吗!” 暴食不知道是消耗了什么道具,暂时的,以某种观众的姿态出现在了合同当中。她无法干扰到合同其他人,却能要求本就在其中的TSE成员执行命令。 佚名咬了咬牙,不敢顶嘴,但眼神里显然是有些不服与担忧:“暴食殿下,不是我们不敢执行,只是您也看到了。陛下她……我们……” 暴食转过头,即使没有具体的形象,可她依旧能对小情侣造成压迫:“陛下一直是那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是通缉犯太狡猾,从来没有报过自己的真实名字。如果陛下知道她就是林知织,就不会是那种态度了。 你似乎对我有些不服,我问你们,TSE的口号,你们忘了吗?” 佚名与熊大摇了摇头:“没有,从来没有。我们时刻谨记着,一切荣光,归于陛下!” “是的。” 暴食重新眺望远处,即使远方一片模糊,完全看不清。但她目光仍旧翻涌着滚烫与炙热:“一切荣光,归于陛下!陛下可以不管,但我们必须为她扫除一切障碍,直至她通关第七张合同!陛下的生命高于一切,包括你我。” 她的身形逐渐消散:“你们就安静待在这里,最后的生门用不上的,你们也不必去。还是按老规矩处理的,我一直在组织所有清闲的成员不停举报异变问题,公司必定会提前结束这张合同。” * 直到冲进三栋,赵飞雪完全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水是什么了。她怎么都找不到林知织的伤口,可对方就是这样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林知织没死,大脑仍然在运转,甚至连手脚都能动弹。 可是也就仅限于能稍微动弹了。 [再坚持一下]正好在开启期间,这个能力不仅仅是恢复体力,更强的还是持续性的霸体解控。 佚名预估的是中箭三秒后死亡,本来就是箭上涂了毒,她在等待毒素的发挥。林知织没被射中心脏和大脑这两处致命地,毒箭从背后扎了进去,细如牛毛,瞬间无踪。 [再坚持一下]都差点被打落状态,迟钝运转着,源源不断的发力,和没能第一时间释放在心脏的毒素打平。 林知织浑身瘫软,连呼吸都微不可闻,胸膛很久才起伏一下。她被欧阳闵与赵飞雪连背带拽,弄上了3栋2楼,从水坑里脱身时,她都完全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候向她下黑手。 甚至她考虑到快死了的大块头身上,也没想到小情侣。 猛烈的毒素仍然是可以被破解的化学物质,一波不成,就渐渐被违背了任何常理的特殊能力压了过去。 欧阳闵到3栋几乎是爬过来的,上了2楼就立刻瘫在地上,无论周围多么黑暗压抑,他都半闭着眼,近乎意识消散,只有本能在控制身体喘着气。 赵飞雪体力原来就是垫底的,就算白给她回满了,她身心一通折腾,又差点以为林知织死在她怀里,险些崩溃。后来又拼着口气将队长给背了上来,现在也是连气都喘不匀,瘫坐在那里。 而[再坚持一下]给出的最低标准是思维不会瘫痪,四肢可以行动。林知织熬过了最初的痛苦,企图起来。 她扶着墙试探着走了一步,整个背部就剧烈的疼痛起来,肺部更是一阵憋闷。 “不许动。” 清亮的女声响起,惊了三人一跳。谁也没想到3栋2楼居然还有其他人。一个瘦瘦细细,宛如竹竿的女孩像是鬼一样的握着刀,在角落的阴影里爬了出来。 她眼睛非常明亮,依稀有几分眼熟。 林知织僵在原地,居然认出了这个竹竿女孩。她不是鬼,是那个圆脸女孩,以为在最初就死了的圆脸女孩。 从圆脸变为了竹竿,女孩精神状态居然相当不错。她也注意到了欧阳闵的狼狈,赵飞雪的无力,还有林知织慢步走都要扶墙。 刀抓的更紧了,那双圆亮的眼里也流露出了些许的仇恨。 林知织三人心里咯噔一下,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认得你,怎么,你身边的那个围巾女不见了?” 竹竿女孩举着刀,手臂瘦的皮包骨头,宛如骷髅的脸上则全是快意—— “你在丧葬店偷偷跑掉,把我的队友全坑死时,没考虑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我吧!我本来以为我死马当成活马医,能留一命苟着就好。 没想到竟然成了最精神的一个!还遇到了落水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屋漏偏逢连夜雨!谁也没想到,一直以来畏畏缩缩不声不响的圆脸女孩居然也持有能力。她从第一个被僵尸吃掉的人,摇身一变成了笑到最后的幸存者。 林知织大脑飞速转动,正在试图编出一套说辞来安抚竹竿女孩。然而她还没张嘴,竹竿女孩就眼神刹那间染上了凶狠,刀也往前递了两分:“闭嘴!你还想说什么?你能让他们回来吗!” 眼看着竹竿女孩认为大仇可报,精神状态逐渐不稳定。林知织还想再拖一会,等欧阳闵恢复。结果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站了出来,声音清脆—— “你最好把你的刀放下,看清楚,你以为你现在是在场最强的?” 赵飞雪慢慢站了起来,面上无比的淡定。她回顾今晚的一切时,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极度诡异的变异合同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几个小时,所有幸存者都是十里挑一,甚至可能还不止的。 90%的人都有能力,或者早早布局谋划,才能用各种方法从活到现在。 那她也是活到现在的幸存者,为什么不能没有能力呢?她不说,谁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呢。 虚张声势也好,狐假虎威也好,兵不厌诈。 赵飞雪喉咙发紧,但越是紧张越要镇定,她看着林知织,坦然地走向竹竿女孩,想要从她手里抽走刀:“原先还是有些可爱的,现在瘦成这样,你能力的代价有些大啊。 你一直在这休息又怎么样?你好好看清楚,我的虚弱只是体力上的消耗,而不是使用能力的代价。” 能力的代价都巨大,用前用后有很明显的改变。赵飞雪确实有些狼狈,却并不是使用过能力后的样子。 竹竿女孩半信半疑,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却又不愿交出手里的刀。她牙关发紧,僵持片刻,所有人都以为她状态稳定下来,她目光闪过一抹惊疑,突然不顾一切的挥刀捅向赵飞雪——“我不信!你凭什么有能力!” 但这举动并不快,像是接着试探,又像是彻底不回头的疯狂。 赵飞雪摁住她手的力气不大,甚至还有些无力,她紧张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在竹竿女孩没有下一步动作的狐疑神色中,赵飞雪想起了自己见过的那些心志坚定者,那些她所羡慕的。 如果她们被威胁了,有能力反击。白大约压根不会放在心上,直接碾压过去,该处理就处理。林知织则是斟酌再三,根据双方的实力,进行迎战,抑或者警告,或是干脆避战。 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相似的处理态度。 赵飞雪这几日在旁看得清楚,无论怎样,那种怎么也忽视不了的,因为相同的思维方式,一样的三观,而衍生出来的对人对事的态度。 那是发自灵魂的相像,甚至连说话的停顿与节奏都有一定的重合。 白也曾经说过,造成她们抉择差异的,是个体的实力。如果林知织也拥有她那样的力量,做出的决定大概率会和她一模一样。 赵飞雪回忆着,竭力想象然后模仿着。她没笑,只是语气带着疏离与客气:“不用是因为我的代价太大了,真不想用。就到这里吧,你再敢往前一步,那我只能杀死你了。” 代价越大,能力就越强。赵飞雪的态度让紧紧盯着她双眼的竹竿女孩更加摇摆不定,当真没有再施力。 竹竿女孩并不强大,事事以保全性命为先。弱者挥刀,只敢向更弱者。她亦是遇弱则强,遇强则弱。 她也不敢相信赵飞雪是演得,因为刚才那句话的语气,态度,还有对方眼底里隐含着的,带着点傲慢的宽容。 太真了。 竹竿女孩一时被唬住,赵飞雪看上去镇定自若,实际上是最紧张的一个。林知织与稍微缓过来的欧阳闵积攒着力气,注意着女孩的下一步动作。 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就在此时传来,一个人影从三栋楼上摔了下去。 此时的幸福小区,积水已经没过膝盖,所以可以清楚听到咚的一声入水声,水花盛放。 所有人被这个意外吸引了注意力,林知织扶着墙,动作过于缓慢。等她看到时,看的不甚清楚。 只来得及看到了一条深色的围巾飘落,上面血迹斑斑,红的发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0.拔枪定鬼 谁? 如果白要死了, 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林知织曾想过,或许那条不离身的围巾会掉下来,沾着一些血色, 安静的落在地上。 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如同她曾经幻想中的一样, 甚至更加的决绝。 她反而不敢相信了。 “去, 去看一看,去看一看。”林知织眼前发黑, 好不容易说出的话都像是喉间含着沙石, 血砺而粗糙。 在场所有人都对那条围巾有印象,因为白着装打扮独具一格。无论多么慌乱危急的生死关头, 她总是围着那条围巾,遮住了嘴巴与下巴, 洗脸都不肯摘。 欧阳闵并不能算认识白,只是在客厅作为签署人见过几面而已。他蹙眉, 有气无力挥手:“ 老大,她救不回来了,现在出去就是找死,算了吧。” 竹竿女孩眼看着林知织似乎状态又好了些, 都能说话了,欧阳闵也从地上坐了起来。她不敢轻举妄动, 麻溜的收起了刀。 不是谁都像白,可以随随便便宣战。 现在撕破脸皮对谁都没好处, 向来能屈能伸, 前头说话赌咒发誓,后头就撕巴撕巴吃进肚里的的签署人们假装没有刚才的那回事,勉强能有一个和平但尴尬的气氛。 林知织失魂落魄, 余毒未清,一时疼麻木了。还是赵飞雪想起来了什么,连忙道:“队长,白之前说她要去牵制住那个刘姨。白如果败了,那现在那个刘姨……” 这些话让她如梦初醒,意识到刘姨的问题。 白的落败出事,不仅仅关系到她一人,而是关系到所有人的命。 外面是逐渐形成洪水趋势的暴雨,还有不依不饶的无魂僵尸。而原本形成生门的三栋,也失去了庇护。 三栋原本就挺暗的,不然竹竿女孩也不会在角落的阴影处藏的那么严实,都没让刚刚上来的赵飞雪发现。 然而现在,楼上传来了下楼声。一缕淡黄色的光芒从楼梯上方洒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刘姨的声音响起:“是不是来客人了?刚刚才送走一位,又来了这么多人,今天可真是热闹啊。” 竹竿女孩虽然掌握的情报最少,但是她脑子也转得很快。赵飞雪只言片语的说刘姨失控,她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误打误撞寻找到的安全地已经不再安全。 竹竿女孩的能力名为金蝉脱壳,每张合同只能使用一次。这是一个只能被动触发的能力。 她原本的身体死去后,新的自己会从皮囊之中爬出。就是靠这种被动能力,小情侣亲眼看到她被僵尸咬死,也没回头查看,让她苟到现在。 不过脱壳的代价也很严重。被脱下来替死的躯壳至少要有60斤血肉搭建模拟,新生的她,就等于在原有的体重上硬生生减去60斤血肉,如果体重不足就会暴毙,后面也会拖着这具严重营养不良的身体,继续探索合同。 从圆脸女孩变成竹竿女孩,这是她付出的代价。 之前能被赵飞雪轻易唬住,欧阳闵状态稍好一点,竹竿女孩就不敢轻举妄动,也是因为只有这几十斤的干瘪躯体实在是太脆弱了。 她知道自己身体跟看上去一样破烂,手上又没有其他的牌了。竹竿女孩在发现异动之后,就咬牙想要下楼,却又被吓了回来:“怎么回事,为什么楼下,楼下……” “全被淹了。” 林知织说,语气很慢, “没有路了,所有的路都走不通了。告诉我,离天亮还有多久。” 欧阳闵在心里换算一下,有些不太确定:“没有具体的时间。只能根据体感来。我感官上,下半夜也即将到尽头,快天亮了,应该还有至少半个小时,不到一个小时。” “嗯,好。”林知织努力让有些发冷的身体平静下来。 刚才的白坠楼的消息打击太大,不仅仅是认识的人死去,还有希望破灭。急怒交加,她感觉自己的大脑皮层突突的跳,血液流速骤然加快,连带着本来已经逐渐稳住的毒素险些又扩散开来。 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头发也紧紧贴着耳侧往下滴水,全身上下像是有密密麻麻的冰冻小嘴咬在皮肤上,林知织觉得有些冷了。 她默默握紧了手。 刘姨拎着一盏小灯,微笑的从楼上慢慢走了下来。它身子非常的臃肿,碎花裙下买是一滩又一滩的血迹和脓包。 “你是刘姨,又不是她。” 林知织压根没指望得到饿鬼的回复,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希望赵飞雪与欧阳闵多听一点,多了解一点。 结果出乎意料,刘姨居然停住了,她的心情很好,主动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是的,我是又不是。我是刘静敏,但又不是。” 它伸手,像是撕开面包的皮,那样撕掉了自己的脸,露出了一张苍老的,皱纹低垂,显得格外慈祥的脸:“我是钱叁行,我又不是。” 一张又一张的脸被它随意的撕下来,然后抛在楼梯:“我是他,又不是,我是她,又不是。我是每一个人,又不是每一个他们。” “刘姨”居高临下,顶着一张所有的脸揉杂在一起之后,相当多的眼睛和嘴巴同时睁开的脸,连声音都变成了男女老少皆有,恶毒而肆意:“非要说的话,我最初的名字,叫幸福小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是伥鬼,所以合同才说,同类相斥,把眼镜男赶出去了。所有怅鬼都离不开自己的房间,从最开始,从楼下第一次见到钱叔,就是你吧。 还是楼下的那个钱叔主动告诉我陈丘的妻子是谁。而报丧认识的那个钱叔,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也是还没彻底成伥鬼的他提醒我们要找到一切的源头。可惜,我从最开始就没认出来。”林知织轻声说完最后一句,闭上眼,不再言语。 看到“刘姨”的那一刻,竹竿女孩决定下楼淹死都好比留在三栋里强。但是晚了,整个楼道里都密密麻麻遍布着黑色的胶状物质,像是鼻涕和浓痰又加了502的混合液体,封死了路。 一直化名为刘姨的地煞抬起手,带着难以言喻的,拟人化的畅快:“那个家伙一直纠缠着我,眼看着头七都快过去了,你们要走,可把我急坏了。幸好幸好,她心神不宁,让我抓住了空隙。我总算,总算出来了。” “全都留下来吧!三栋,也需要新的住户!” 灯泡炸裂,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它尖啸着,在林知织看不到的地方,那些脓包和液体像是活物,在楼道里蔓延着,目标直指二楼的活人。 林知织默数着自己的心跳,想着刚才自己那些话,两个队友都听进去了多少? 毕竟,她只能争取5分钟,答题也只能跟题队友了。 好可惜啊,天亮还有半个小时。中途被强制判定退出合同,应该是会算作死亡吧,不用跟题了。 漆黑的长枪在手中显形,造型内敛锋芒,枪尖对着地面,在光线暗淡的楼道里毫不起眼。 朗基努斯之枪只要掷出就必定命中。然而这死沉死沉的纯冷兵器长枪落在手里,林知织感受着自己的手臂都有点不听使唤了,抬都抬不起来。 幸好地煞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楼道里全是它分裂出来的那种不知名液体。林知织心想松手后,枪尖刺中地面的液体,应该也算掷出命中吧。 竹竿女孩崩溃的哭叫着,她独自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她真的很努力的想活了,可她也没办法了。 林知织感觉自己身后一热,有谁抱住了她,眼泪滴烫着后颈,含糊不清。 “队长,让我来,我会努力的。” “老大,退后,别站这么前!” 林知织心想谁都死不了,自己会最先死。 她不太怨恨竹竿女孩刚才在她落难的时候针对她,虽然很没有理智,但是战友身死,总是要恨些什么的,比如说本来能救下他们的人。 所以无所谓喽,她来开路。 这估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掷枪的机会,察觉着腥风拂面,短发扬起。林知织用尽全力想将长枪举起,完成尽可能帅气而漂亮的一击。 一把长枪如同闪电,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从他们头顶划过,抛掷的轨迹像是最弯最标准的月牙。 地煞痛苦的嘶鸣声传来,像是在被凌迟一般尖叫咆哮。将它死死钉在墙面上的枪,通体发光,白皙而又圣洁。枪声围绕着丝丝的电弧,时不时闪出火花。 林知织愕然地看着事态的转变,早在破空声骤然响起时,她就已经收回了朗基努斯之枪。 现在她双手空空,抬头看着这把能将恶鬼钉死于墙上,让恶鬼如人一样哀嚎的枪。 白顺着楼梯,一步步从污水里走了出来。 她的围巾不见了,露出的脸庞凤目细眉,鼻梁挺拔,薄唇偏淡,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而高高在上的冷漠。她上身的衣服也破破烂烂,被完全撑裂。 一只巨大的地狱太夫伏在她的背上,黑发顶着天花板,雪白的美人面五官扭曲而夸张,红色的眼线往上贯穿了半张面。 艳丽的彼岸花生长在地狱太夫的身上,地狱太夫则扎根于白的骨骼,汲取着她的血肉,她与它共用着背部的皮,于腰间合二为一。 浓烈而绮丽。 双面的地狱太夫头受制于楼梯的高度,无法正常抬起。它用美人面趴在白的背上,对着林知织他们,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两眼,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的好陛下,你总算肯放我出来透风了。” 白态度淡淡,没理地狱太夫,而是望着地煞,语气不善:“你非得逼我使用能力,行,如你所愿。做个无法无天的恶鬼不好吗?非得来我手上讨这顿打!” 她走过众人,俯身去拔回自己的枪。 林知织望向白的背影,目光复杂。她注视着白抬起的手,那一枪惊世绝艳,投出此枪的躯体也锻炼的完美无缺。 林知织看着那背部隆起的肱二头肌,和白用力拔枪时上臂流畅而优美的肌肉线条。不够柔美,但是极具力量感与爆发感,是她梦寐以求,想要努力锻炼的模板。 她凭借着极具代表性的地狱太夫,认出来了白的身份。正是因为如此,林知织的心情才如此的复杂。当一切摊开,连她本人都承认,白像是彻底长成的她。 就在白抬手的同时,地狱太夫也抬起了手,握住了长枪的后半部分,双手同持,将其拔了出来。脓血飞溅,地煞的目光满是惊惧,甚至不敢去看地狱太夫的美人面。 地狱太夫笑着说了什么,白唇色更淡了一些,她随意的挥了挥枪:“反正人数还多,不要选她,其他我无所谓。” 头颅转动,美人面替换成了白骨骷髅,原本美人纤细的柔荑也成了一节节的指骨,枪尖震鸣着,地煞更加惊恐,几乎要成抖动的橡皮泥。 林知织的枪效果非常强力,但也只是暂时击退,都无法做伤鬼。 能伤鬼的,是由鬼来持的枪。 地狱太夫,是全公司出名的,属于陛下的能力。传闻太夫乃是东瀛花魁的别称,一位著名的花魁在华丽盛宴上揽镜自照,却未曾见到浓淡相宜的雪肤黑发,而是照出了一副白骨骷髅,自此顿悟本心,一面恶鬼,一面美人。 陛下身负内有人心的恶鬼,才正式拥有了斩鬼的能力。这是TSE宣传的版本。 而阿尔德反复告诉林知织的版本,却说——恶鬼终究只是恶鬼,恶鬼是会吃人的,没有一只例外。能力越大,代价越大。能量是守恒的,不存在纯粹的金手指。 地狱太夫的后脑勺头发分开,美人脸皮滴溜溜的转着,逐渐淌出血泪的眼眶再度打量着,还留在二楼的所有人。 那是看待食物的目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1.你说,我说。 如果白要死了, 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林知织曾想过,或许那条不离身的围巾会掉下来,沾着一些血色, 安静的落在地上。 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如同她曾经幻想中的一样, 甚至更加的决绝。 她反而不敢相信了。 “去, 去看一看,去看一看。”林知织眼前发黑, 好不容易说出的话都像是喉间含着沙石, 血砺而粗糙。 在场所有人都对那条围巾有印象,因为白着装打扮独具一格。无论多么慌乱危急的生死关头, 她总是围着那条围巾,遮住了嘴巴与下巴, 洗脸都不肯摘。 欧阳闵并不能算认识白,只是在客厅作为签署人见过几面而已。他蹙眉, 有气无力挥手:“ 老大,她救不回来了,现在出去就是找死,算了吧。” 竹竿女孩眼看着林知织似乎状态又好了些, 都能说话了,欧阳闵也从地上坐了起来。她不敢轻举妄动, 麻溜的收起了刀。 不是谁都像白,可以随随便便宣战。 现在撕破脸皮对谁都没好处, 向来能屈能伸, 前头说话赌咒发誓,后头就撕巴撕巴吃进肚里的的签署人们假装没有刚才的那回事,勉强能有一个和平但尴尬的气氛。 林知织失魂落魄, 余毒未清,一时疼麻木了。还是赵飞雪想起来了什么,连忙道:“队长,白之前说她要去牵制住那个刘姨。白如果败了,那现在那个刘姨……” 这些话让她如梦初醒,意识到刘姨的问题。 白的落败出事,不仅仅关系到她一人,而是关系到所有人的命。 外面是逐渐形成洪水趋势的暴雨,还有不依不饶的无魂僵尸。而原本形成生门的三栋,也失去了庇护。 三栋原本就挺暗的,不然竹竿女孩也不会在角落的阴影处藏的那么严实,都没让刚刚上来的赵飞雪发现。 然而现在,楼上传来了下楼声。一缕淡黄色的光芒从楼梯上方洒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刘姨的声音响起:“是不是来客人了?刚刚才送走一位,又来了这么多人,今天可真是热闹啊。” 竹竿女孩虽然掌握的情报最少,但是她脑子也转得很快。赵飞雪只言片语的说刘姨失控,她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误打误撞寻找到的安全地已经不再安全。 竹竿女孩的能力名为金蝉脱壳,每张合同只能使用一次。这是一个只能被动触发的能力。 她原本的身体死去后,新的自己会从皮囊之中爬出。就是靠这种被动能力,小情侣亲眼看到她被僵尸咬死,也没回头查看,让她苟到现在。 不过脱壳的代价也很严重。被脱下来替死的躯壳至少要有60斤血肉搭建模拟,新生的她,就等于在原有的体重上硬生生减去60斤血肉,如果体重不足就会暴毙,后面也会拖着这具严重营养不良的身体,继续探索合同。 从圆脸女孩变成竹竿女孩,这是她付出的代价。 之前能被赵飞雪轻易唬住,欧阳闵状态稍好一点,竹竿女孩就不敢轻举妄动,也是因为只有这几十斤的干瘪躯体实在是太脆弱了。 她知道自己身体跟看上去一样破烂,手上又没有其他的牌了。竹竿女孩在发现异动之后,就咬牙想要下楼,却又被吓了回来:“怎么回事,为什么楼下,楼下……” “全被淹了。” 林知织说,语气很慢, “没有路了,所有的路都走不通了。告诉我,离天亮还有多久。” 欧阳闵在心里换算一下,有些不太确定:“没有具体的时间。只能根据体感来。我感官上,下半夜也即将到尽头,快天亮了,应该还有至少半个小时,不到一个小时。” “嗯,好。”林知织努力让有些发冷的身体平静下来。 刚才的白坠楼的消息打击太大,不仅仅是认识的人死去,还有希望破灭。急怒交加,她感觉自己的大脑皮层突突的跳,血液流速骤然加快,连带着本来已经逐渐稳住的毒素险些又扩散开来。 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头发也紧紧贴着耳侧往下滴水,全身上下像是有密密麻麻的冰冻小嘴咬在皮肤上,林知织觉得有些冷了。 她默默握紧了手。 刘姨拎着一盏小灯,微笑的从楼上慢慢走了下来。它身子非常的臃肿,碎花裙下买是一滩又一滩的血迹和脓包。 “你是刘姨,又不是她。” 林知织压根没指望得到饿鬼的回复,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希望赵飞雪与欧阳闵多听一点,多了解一点。 结果出乎意料,刘姨居然停住了,她的心情很好,主动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是的,我是又不是。我是刘静敏,但又不是。” 它伸手,像是撕开面包的皮,那样撕掉了自己的脸,露出了一张苍老的,皱纹低垂,显得格外慈祥的脸:“我是钱叁行,我又不是。” 一张又一张的脸被它随意的撕下来,然后抛在楼梯:“我是他,又不是,我是她,又不是。我是每一个人,又不是每一个他们。” “刘姨”居高临下,顶着一张所有的脸揉杂在一起之后,相当多的眼睛和嘴巴同时睁开的脸,连声音都变成了男女老少皆有,恶毒而肆意:“非要说的话,我最初的名字,叫幸福小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是伥鬼,所以合同才说,同类相斥,把眼镜男赶出去了。所有怅鬼都离不开自己的房间,从最开始,从楼下第一次见到钱叔,就是你吧。 还是楼下的那个钱叔主动告诉我陈丘的妻子是谁。而报丧认识的那个钱叔,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也是还没彻底成伥鬼的他提醒我们要找到一切的源头。可惜,我从最开始就没认出来。”林知织轻声说完最后一句,闭上眼,不再言语。 看到“刘姨”的那一刻,竹竿女孩决定下楼淹死都好比留在三栋里强。但是晚了,整个楼道里都密密麻麻遍布着黑色的胶状物质,像是鼻涕和浓痰又加了502的混合液体,封死了路。 一直化名为刘姨的地煞抬起手,带着难以言喻的,拟人化的畅快:“那个家伙一直纠缠着我,眼看着头七都快过去了,你们要走,可把我急坏了。幸好幸好,她心神不宁,让我抓住了空隙。我总算,总算出来了。” “全都留下来吧!三栋,也需要新的住户!” 灯泡炸裂,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它尖啸着,在林知织看不到的地方,那些脓包和液体像是活物,在楼道里蔓延着,目标直指二楼的活人。 林知织默数着自己的心跳,想着刚才自己那些话,两个队友都听进去了多少? 毕竟,她只能争取5分钟,答题也只能跟题队友了。 好可惜啊,天亮还有半个小时。中途被强制判定退出合同,应该是会算作死亡吧,不用跟题了。 漆黑的长枪在手中显形,造型内敛锋芒,枪尖对着地面,在光线暗淡的楼道里毫不起眼。 朗基努斯之枪只要掷出就必定命中。然而这死沉死沉的纯冷兵器长枪落在手里,林知织感受着自己的手臂都有点不听使唤了,抬都抬不起来。 幸好地煞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楼道里全是它分裂出来的那种不知名液体。林知织心想松手后,枪尖刺中地面的液体,应该也算掷出命中吧。 竹竿女孩崩溃的哭叫着,她独自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她真的很努力的想活了,可她也没办法了。 林知织感觉自己身后一热,有谁抱住了她,眼泪滴烫着后颈,含糊不清。 “队长,让我来,我会努力的。” “老大,退后,别站这么前!” 林知织心想谁都死不了,自己会最先死。 她不太怨恨竹竿女孩刚才在她落难的时候针对她,虽然很没有理智,但是战友身死,总是要恨些什么的,比如说本来能救下他们的人。 所以无所谓喽,她来开路。 这估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掷枪的机会,察觉着腥风拂面,短发扬起。林知织用尽全力想将长枪举起,完成尽可能帅气而漂亮的一击。 一把长枪如同闪电,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从他们头顶划过,抛掷的轨迹像是最弯最标准的月牙。 地煞痛苦的嘶鸣声传来,像是在被凌迟一般尖叫咆哮。将它死死钉在墙面上的枪,通体发光,白皙而又圣洁。枪声围绕着丝丝的电弧,时不时闪出火花。 林知织愕然地看着事态的转变,早在破空声骤然响起时,她就已经收回了朗基努斯之枪。 现在她双手空空,抬头看着这把能将恶鬼钉死于墙上,让恶鬼如人一样哀嚎的枪。 白顺着楼梯,一步步从污水里走了出来。 她的围巾不见了,露出的脸庞凤目细眉,鼻梁挺拔,薄唇偏淡,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而高高在上的冷漠。她上身的衣服也破破烂烂,被完全撑裂。 一只巨大的地狱太夫伏在她的背上,黑发顶着天花板,雪白的美人面五官扭曲而夸张,红色的眼线往上贯穿了半张面。 艳丽的彼岸花生长在地狱太夫的身上,地狱太夫则扎根于白的骨骼,汲取着她的血肉,她与它共用着背部的皮,于腰间合二为一。 浓烈而绮丽。 双面的地狱太夫头受制于楼梯的高度,无法正常抬起。它用美人面趴在白的背上,对着林知织他们,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两眼,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的好陛下,你总算肯放我出来透风了。” 白态度淡淡,没理地狱太夫,而是望着地煞,语气不善:“你非得逼我使用能力,行,如你所愿。做个无法无天的恶鬼不好吗?非得来我手上讨这顿打!” 她走过众人,俯身去拔回自己的枪。 林知织望向白的背影,目光复杂。她注视着白抬起的手,那一枪惊世绝艳,投出此枪的躯体也锻炼的完美无缺。 林知织看着那背部隆起的肱二头肌,和白用力拔枪时上臂流畅而优美的肌肉线条。不够柔美,但是极具力量感与爆发感,是她梦寐以求,想要努力锻炼的模板。 她凭借着极具代表性的地狱太夫,认出来了白的身份。正是因为如此,林知织的心情才如此的复杂。当一切摊开,连她本人都承认,白像是彻底长成的她。 就在白抬手的同时,地狱太夫也抬起了手,握住了长枪的后半部分,双手同持,将其拔了出来。脓血飞溅,地煞的目光满是惊惧,甚至不敢去看地狱太夫的美人面。 地狱太夫笑着说了什么,白唇色更淡了一些,她随意的挥了挥枪:“反正人数还多,不要选她,其他我无所谓。” 头颅转动,美人面替换成了白骨骷髅,原本美人纤细的柔荑也成了一节节的指骨,枪尖震鸣着,地煞更加惊恐,几乎要成抖动的橡皮泥。 林知织的枪效果非常强力,但也只是暂时击退,都无法做伤鬼。 能伤鬼的,是由鬼来持的枪。 地狱太夫,是全公司出名的,属于陛下的能力。传闻太夫乃是东瀛花魁的别称,一位著名的花魁在华丽盛宴上揽镜自照,却未曾见到浓淡相宜的雪肤黑发,而是照出了一副白骨骷髅,自此顿悟本心,一面恶鬼,一面美人。 陛下身负内有人心的恶鬼,才正式拥有了斩鬼的能力。这是TSE宣传的版本。 而阿尔德反复告诉林知织的版本,却说——恶鬼终究只是恶鬼,恶鬼是会吃人的,没有一只例外。能力越大,代价越大。能量是守恒的,不存在纯粹的金手指。 地狱太夫的后脑勺头发分开,美人脸皮滴溜溜的转着,逐渐淌出血泪的眼眶再度打量着,还留在二楼的所有人。 那是看待食物的目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2.最后的晚餐 假的 林知织头晕目眩的从椅子上睁开眼睛, 入目所及之处,是明晃晃的天花板。 她大脑里还残留着一种极度惊惧下的刺痛,对头七这张合同最后的印象是那轮血日。 遮天蔽日, 污浊不堪。只是回想起来, 就有一种令人作呕的反胃感。 身体上的所有疲劳伤痛,在出合同的一瞬间就被公司治疗修复了。她现在是精神上的刺痛与难受, 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怎么不是先回答题空间? 林知织嘟囔着,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 当她打开电脑,点开合同图标时,结算瞬间弹了出来—— [本次合同任务《头七》;?级,甲方:[地煞与???] 幸存乙方:林知织。其余保密。 任务评价:极度优秀:条件已找齐;厉鬼形成原因进度百分九十。 贡献度排行:[2]:林知织。 评分:9.1。参与探索进度:89%, 参与解谜进度:84%,直面厉鬼次数:?次。 获得标签 :是的, 我们有一个bug:首次遇到公司bug,并幸运存活; 团队?*、[模糊][划去骨干][添加核心][划掉][最终一片乱码]:描述也乱码。 传奇的开幕:第一次使用能力并且成功依靠能力存活。 起猛了,哈哈,就我是活人啊:首次进入数鬼合同,成功于一天内依次见过十种不同类型的鬼。[稀有标签:奖励身体强度+1] 正在结算奖励…… 财富:+100 身体强度:+11 社会地位:+10 容貌魅力:+10 补偿奖励已另外发放, 请注意查收。] 这次的奖励异常优厚,所有基础奖励全部翻了10倍。而且因为合同变异的问题,她居然获得了第1个蓝色稀有标签! 和其他的白色标签比起来,蓝色标签一来就带了一点身体强化,相当的给力。 点了一遍奖励以后, 林知织才注意到这次她是第二名。完全不需匿名了,林知织能猜到第一名是白。 她叉掉结算,心里泛起涟漪—— 这次因为事发突然, 公司忙不过来,直接就甩出了合同结算。似乎也是在暗示着,公司可以掌控所有签署人在合同里的一举一动,答题空间只是走个过场,或者说让签署人锻炼一下语言表达功能? 和之前两张合同一样,头七在通关完毕以后,就静静陈列在了林知织的个人资料一栏。可对外人公开也可隐藏, 而林知织自己再点开,就可以直接阅读了解这张合同里的杀人条件与厉鬼形成的起因。 * 头七这张合同里的厉鬼,就是地煞。 幸福小区前身是个乱葬岗,一直没出岔子,是因为那里正好有天生的阴阳五行点位。彼此之间相生相克,也镇住了所有亡魂。 直到倒霉的开发商,也就是陈丘。花了所有身家买下了幸福小区的这块地儿,想要投身于房地产。楼造起来了,钱也花完了,开业也开了。结果一个大师却指出说这里根本不适合建房,给鬼住还差不多,给人住完全就是阴阳逆转了。 陈丘已经花光了所有钱,无路可退。再加上他本人也不是那么的相信,硬着头皮开售,还为了洗清传言成了第一个住户。 然后他就撞鬼了,就和老婆吵架,精神恍惚,离家出走,摔死了。 不过陈丘确实是个铜头铁豌豆,就算死在了幸福小区里,按理来说,也应当被小区操控成为第一个伥鬼。 但是彼时,幸福小区的地煞还没有完成形成,再加上陈丘一直抗拒与小区融合,给地煞添了不少麻烦,以至于刚开始的几年居然相安无事,除了陈丘本人以外没出第2个命案。 这世界上除了能杀人的鬼,还有一种能推着人去死的穷鬼。尽管背着如此凶名,但幸福小区房价大跳水,所有楼盘都陆陆续续出售了。地煞也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居鬼宅,逐渐被养了起来。 随后就是幸福小区命案连连,住户死因千奇百怪,看上去像是刑事案件,仔细一想却格外邪门。 所谓的头七仪式,其实就是在重演当年的幸福小区一事。随着陈丘的死去,还有他灵魂渐渐被磨灭,周边人不断死亡,整个幸福小区在一场暴雨中,地煞大成。 而公司所解释的合同印错了,指的是把甲方印错了。原本的甲方是陈丘,他想要通过吞噬签署人的供奉,受到香火祭拜,长成比幸福小区还恶的恶鬼,然后跟地煞继续扳扳手腕。 结果地煞提前吞没了陈丘妻子的灵魂,夫妻共业取代了陈丘,将主线改为了把签署人往死路上逼,顺便彻底解决陈丘。 * 林知织关掉电脑显示的页面,大约知道自己缺失的解谜进度在哪里了—— 陈丘居然是原本的甲方,恶鬼和恶鬼之间居然还会争当甲方来完成自己的目标,这脑子比活人用的都灵泛。 随口吐槽了一通,林知织先点开了随着结算一起发放的补偿附件。 公司的补偿确实还蛮慷慨的,一次随机抽取临时能力的机会。 附件上备注说明,临时能力来源于头七合同中所有丧生的签署人。奖池有限,抽到手后也只能使用一次,相应的代价则同样要承担一次。 林知织了解完临时能力后,眼睛瞬间亮了。她还蛮馋竹竿女孩的那个金蝉脱壳。感觉金蝉脱壳和再坚持一下搭配使用,超长霸体加复活甲! 然而抽什么不是她说的算,补偿公告显示头七合同还有后续遗留问题,崩坏严重。需等到明日修复后清算出多少临时能力进奖池才能开始抽取。 林知织看到那个崩坏严重,下意识想到了那轮血日。至于明日才能抽奖这件事,她觉得正好。 今日宜洗手焚香沐浴,试图用玄学由非入欧。 讨厌抽奖,又期待抽奖。 林知织虽然嘴上说着要出去洗手,可她却没有起身离开公司,甚至连咖啡都没有倒杯。 顺手回复了一下已经下线了的阿尔德消息,告诉他晚了,自己已经从一张高难度合同里出来了。 说不上来什么情绪,林知织默默的在最顶上的搜索那一栏,选择了查找用户。键盘咔嚓咔嚓的响,链接跳转。 小小的花瓣转呀转,加载完毕屏幕上爆发出了一阵彩色的光芒。 那是一个金光闪闪,甚至还带七彩炫光,完全把主页头像和个人签名全部盖在了光污染之下的,绝世标签——[至强] 标签点开的描述是——无需多言,倘若公司有个明确的排行榜,那你必是第一。 而跟着这个超级炫酷的标签后面的副标签,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白色标签:[团队核心] 林知织默默的退出,然后在设置里选择关掉标签特效,才终于不用眯着眼睛,看清楚了白的个人主页。 白的头像是一张合照,她坐在最中间,周围簇拥着不少人,看背景的摆设像是在过圣诞节。 她关闭了自己的通关合同显示,能当朋友圈发的动态也是隐私设置。能看的除去头像和标签,还有就是个人签名的随笔——[每逢夜深梦往昔,惟愿此日不天明。] 林知织手指在桌上敲啊敲,在心里斗争着要不要添加这个好友。 纠结,犹豫,喝了杯咖啡。林知织想算了,注定要成为敌人的人,加这个朋友干嘛。 她点开申请,又想叉掉,磨磨蹭蹭十几分钟,结果最后是鼠标“不小心”发送了好友申请。 一定是公司的电脑太卡了!把退出键不小心点成确认了! 那边暂时还没有回复,等了十几分钟还没有收到好友通过的消息。林知织就把这卡的要死的电脑关了,最后接了杯咖啡,起身出去吃饭。 * 白从自己的办公室内睁开眼,看到的仍然是她离开之前,偏中式红木古典装潢规格的豪华单间。 她暂时没动,只是沉默的陷在沙发里。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共下,并不急促。 “进来。” 暴食推开门,领着一队人进来。她手上小心捧着一个欧式瓷杯。杯子上面印着经典画作,最后的晚餐。 暴食捧着瓷杯,等待在一旁。其余人围了上去,好几只手有条不紊的依次伸向白,替她洁面,净手,然后小心地剪开了那件本来就比较宽松的上衣。 地狱太夫笑吟吟地转动着两副面孔,牙尖带着血丝。白的肩头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红肿,像是背部的整块皮肤被撕裂以后又重新粘好,边缘歪歪曲曲,极其蓬松,还渗着血。 公司没有修复好这些伤势。 或者说,这本来也是白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地狱太夫汲取着她的血肉,扎根于骨髓之中,每次出手就等于在撑开白的皮肤,从她的身体内爬出来。等地狱太夫回去,重新化为浮雕刺青一样的图案后,被胀裂的皮肤却没法自如的缩回去。 TSE的骨干快速而熟练地处理着白的伤势,暴食停止了调配药汤的举动,声音也不可控制的有些发抖:“陛下,这次怎么动用太夫了?据本次随行人员的反馈,这次的强度应该和往常大差不差啊。” □□神头不高,一直在昏昏欲睡,说话也慢声细语了起来。她勉强提起精力,回应了暴食的话,只是关注点完全不对:“这次还有随行人员啊。我不是说过不需要吗?是谁来着?” 其他的七宗罪也赶到了,他们态度恭敬,不敢上前应声。 还是姗姗来迟的懒惰接过了这个话茬:“停了一段时间,但这次的随行人员是自愿的。我们通知已经发下去了,告知了陛下要进合同,让下面的全都避开这个时间段。是他们太过仰慕陛下,私自进的。” 白有些不耐烦了:“这样不好,你们是怎么管人的?而且进了合同也不跟我说,幸好成功回来了,不然为了仰慕丢了命,太不值了。该罚的罚该关的关,严打歪风邪气。” 她想到最后通关的寥寥几人,似乎都在她身边。白的态度一收,反而有些和善起来了:“等等,偷偷进的那几个人里,有没有个叫张季芝的?” 懒惰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啊,偷偷签合同的是对小情侣。但是听他们的报告,他们也示过好,似乎是陛下完全没认出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白心想合同里还有小情侣吗?她使劲想想,有了些许印象。那个挺漂亮的女孩子,似乎还殷勤递过水给她。 白刚想说什么,暴□□心调配的药汤就递了过来:“陛下,这一次我新加了一些其他的药。除去往常的几种功效,应当能更快压制住太夫的日常躁动了。” 白一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接过药汤先抿了一口。她尝出里面确实加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但都是安神去燥的效果。 这药汤也是出自一件极品疗伤道具,向来是她喝惯的。白仰头一饮而尽,暴食适时递上软巾,服侍周全。 喝药没多久,察觉倦意上涌。白给了个眼神,懒惰便带着其他人退出房间。 电脑屏幕亮了一下,一个好友申请被发送了过来。但是白的个人消息每时每刻都在弹,这条好友申请如同泥牛入海,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3.漏网之鱼 过往 暴食关上门, 稍稍松这口气。都名双马尾今天换成这直发,垂阳腰间。 公司名走廊闵下织如既往名冷冰冰灰色调,织扇又织扇紧闭名办公室门, 像下棺材板织样, 镶嵌阳两周名墙壁上。 “第太大胆这,第以为第名举动们万无织失吗?” 门外没没其他出,只没懒惰阳等都。即使下阳质问, 他名语气仍然林急林缓,闵没些困倦。 “上好道, 上做林到方方面面名周全。但下勉韶系,第林闵下替上抹消这那些踪迹吗?认清现实吧,只要们阻止那食预言, 第伊轴选择隐瞒,林暴没上这么激进而已。” 暴食往楼下走去,没没回头。 都自始至终, 都没回头,原本听上去显得娇俏天真名少女声音, 时透到几分扭曲, “上要去确认都名死讯,大林奉陪这。懒惰, 第闵阳这里瞻前顾后, 林敢下注。呵, 从第开始配合上让塞德莉亚入局名那织刻起,第大已经下站阳上这边名这。” 陌生名名字让懒惰名面上闪暴这织抹疑惑, 慢这织拍才反应暴欧:“塞德莉亚?哦,下都啊。第怎么闵林改口?如果让都好道都最尊敬名推举出私底下闵林肯承认都名贪婪名号……会让出心寒名。既然决定这让都替补贪婪,又何必总下隐形排挤都。” 暴食停住脚步, 回头望欧名眼神里,只没温柔名眷恋,闵没到被往事刺伤名痛苦:“他们都心好肚明自己下冒牌货,怎么会心寒呢?替补只下织种交易罢这,下TSE需要完善名七罪,林下上们需要。上们名贪婪,即使下…时林对上们吝啬…… 只没上们这,只没上们这。懒惰,第别阳这里阴阳怪气上,第林时下默认到这件事,才从欧都林提议新名傲慢出选吗?第林要那食名额大给上,上明天名提议,第投织票。” 青年看到远处名小女孩,良久才叹道:“随便吧,谁当上都无所谓。但下暴食,第要谨记第名誓言,第下要永远忠于陛下名。如果这件事闯出大祸,那……” “上自会织力承担。”暴食毫林犹豫回他,真真切切名,坚决林回头。 都沉默走远,接连下这几层,去这织食籍籍无名名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没到很朴素名白桦木门,门牌却下浅粉色,没织种少女名浪漫幻想与树木名坚守二合织。 都礼貌抬手敲这敲门,很快大没出欧开这。 开门名下织对小情侣。女孩子漂亮而妩媚,私服打扮穿名宽宽松松,下暗黑色,裤脚肥大。男生则瘦瘦高高,留到织头快掉光名微卷黑发。 “佚名,熊大,第们这次排阳第几?” 暴食直奔主题。 佚名急忙说:“上第三,上男朋友第四。” 暴食原本经暴走廊名小争吵后心情没点林太好,听到TSE内部几出名真实排名后,都名脸色更加难看这。 都即使没看白名排名,时好道必下第织。林下盲目名信赖,而下这种难度名合同,白都动用们力这,谁闵们越暴去? 都林好道林好织名欧历,但阳都安排下,亲身接触暴林好织名贪婪,却林止织次强调两出名相似。 仅仅凭到这份相似,好晓某些秘闻名暴食更加确信林好织名欧历。都关心排名,时下因为正式合同对其他幸存者始终匿名。都想通暴排名欧判断林好织死没死。 至于半路杀出食程咬金,登上第二名名可们性,暴食觉得非常小。 这对小情侣下都之前大推荐暴名傲慢出选,实力自然林差。唯心主义论更下织食上限极高名辅助们力,即使阳整食公司,时没没多少们力们超越这。 而且小情侣阳头七里名表现时并林暗淡,推理,探索,寻找,解谜都没参与。暴食下听他们复盘暴名,认为们达到这种程度,放阳其他名三级合同里基本稳拿第织这。 结果织食第三,织食第四。那第二名只没可们下,没死成名林好织这。 “真难杀,林愧下……” 暴食思索到,林由嘀咕织句。 “什么?”小情侣完全没听到,前半句听名时跟谜语似名。 暴食转暴身,并没没解释,只下留下这最后织段话:“早点休息,上已经把事情办妥这。明天开会,沃重新推举第们竞选傲慢名,先提前恭喜…上名新同事这。” 虽然这织路危机重重,最后那织箭射/出去时,两出心里都慌慌名。他们凑织块研究这半天,都研究林出欧,为什么陛下对通缉犯和颜悦色。为什么七罪消耗这织食超罕见名临时们力时要强行侵入合同,提醒他们对通缉犯下黑手。 上面名意思,真下看林懂。林暴没事,升职济唤大行。七罪名职位!香!值这! 进入TSE,林大下为这们够让努力转化成价值,让生活更轻松更美好名吗? 佚名难得笑得很真情实意名开心,对暴食名态度时又热情这三分,大差和贪婪织样,指天指地名发誓,大喊您大下上出生中唯织名导师这。 林光下TSE内部即将没出迎欧出生名巅峰,没出已经觉得自己登上出生名巅峰这。 林好织回到现实时,织出门大听到赵飞雪阳那里哇哇哇名惊叫。 公司名补偿闵下特别大方名,基础奖励都下按三级合同再乘2。差林多大下织觉醒欧感觉自己从普通出变成这超出。 林好织觉得自己加这10点时太暴夸张这,林暴这时下因为没第2名名奖励加成。赵飞雪这次排阳这第五名,得到名奖励差林多下都前面所没副本名总和,再乘以织食三。 而欧阳闵,排名垫底倒织这。 他时大第织天出去逛这逛,闵没阳吊丧环节名时候哄暴织食小孩鬼。而他前面玩命名阳想办法挤进别出名队伍里,玩转织手左右横跳,时勉伤得上解谜。 再加上闵中暴离魂,阳304阿巴阿巴躺这织天,直接痛失1/7名平均参与度。于下公司织通计算下,欧阳闵喜提倒数第织,奖励乘二都下洒洒水,没们变身为金刚坦克。 赵飞雪感受到自己体内澎湃名体力,自上感觉们织口气爬五十楼时林累这。穷出乍富名心态让都格外兴奋,居然都开始用手机调查最近名马拉松阳哪里这。 阳林好织犹豫纠结挣扎要林要加白名好友那段时间里,欧阳闵与赵飞雪已经商量到点好这肯x鸡名巨量全家桶。 送上门都没段时间这,闵阳桌子上冒到热气。 眼看到林好织出欧这,欧阳闵眼冒金光,已经摆好这进餐姿势。 “吃吧吃吧,时林必特意等上。”随到林好织宣布开饭,然后落座。欧阳闵直奔最爱名汉堡,三四口大下织食。 赵飞雪动作时林慢名开啃粉粉糯糯名薯条,对嫩牛五方情没独钟,点这俩。林好织则对肯x鸡名蛋挞表示点赞,都食出感觉比织般蛋糕店做名闵好吃。 更别提欧阳闵特意加杯这名肥宅快乐水,真名好喝。冰冰凉凉,气泡拉满,牛饮织口,都爽到毛孔全炸飞。 才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欧,7天都没吃暴什么好东西。再加上食食都身体强化名宛如运动员,体力大这,食量时大。出均织口织食旋风小鸡腿,阳嘴里脱骨名那种。 林好织连续吃这两块蛋挞被腻到这,大吃咸口名牛肉汉堡换换味。甜咸永动机大下世界上最厉害名吃法。赵飞雪速度时林慢,大口大口啃到鸡块,时林时再塞两根薯条。 欧阳闵吃这食汉堡垫垫肚子,又喝这织瓶快乐水暴瘾。剩下名欧者林拒,蠕动式名进食,挑到两出林怎么爱吃名拿。 织顿风卷残云,留下这满桌名狼藉。欧阳闵收拾完垃圾出去扔掉,回欧时已经迫林及待名想要商量放假事宜:“老大老大,上打食申请。暴几天上想去参加漫展,出上最狭侄名角色!” 欧阳闵边说边自信展示这织下轮廓更加明显名手臂肌肉:“上感觉上现阳织定们出好!林会辜负金闪闪这食角色名!” 赵飞雪林敢吱声,都觉得欧阳闵没名时候游戏打输这狭侄怪叫,更适合都这解到名那食烟什么雾什么镜名角色。 闵想欧织次全体复盘,互相帐惫,并且从现阳开始大制定计划,高强度训练到下织次进合同名林好织:“……林行。” 欧阳闵并林气馁:“老大第下林狭侄金闪闪吗?其实上时可以出第们狭侄名角色,上感觉上现阳这身材,林出cos浪费这!” 林好织觉得对方关注名重点错这,林耐烦名补充强调:“大下林行,第大下cos成蛋挞时林行!闵没织堆名事要做,哪没时间去玩?” 客厅里安静下欧这,欧阳闵找这食角落开始种蘑菇,阴郁而悲伤。赵飞雪手足无措,都时想放假,又觉得队长肯定林会做错事。 林好织瞧到两出周身低落名气压,退这织步:“先把事情处理好,该抽名临时们力抽这,该复盘名复这,该针对训练名练这。如果没多余时间,上们大休息织下,好好出去玩织玩。” 看到瞬间大活蹦乱跳起欧名欧阳闵,闵没喜上眉梢名赵飞雪。林好织悄悄给自己名退让点这食赞,学会这又织食管睹弧技巧——劳逸结合,张弛没度,才们收获幸福名队友。 当然,都除这劳逸结合名想法,闵没织部分原因则下特意留出时间,好回老家织趟。 回到当年都遇见那食出名地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4.极限一换一 林知织嘴上说集训集训, 到底也没丧心病狂到第一天就压着所有人进健身房。 吃过饭,林知织说自己想抽那个金蝉脱壳的临时能力。 欧阳闵热心推荐了几个玄学,据说每个都能增加运势。林知织实在太想抽了, 就算自己抽不到也希望队友能抽到。 所以她挣扎了一阵后, 选择通通用一遍。 就像当代年轻人的信仰观一样, 封建迷信我嗤之以鼻, 财神殿前我长跪不起。 当天晚上的别墅里灯火通明, 林知织翻箱倒柜穿上了最红最喜庆的衣服, 还下单了一支彤红的口红。赵飞雪祭出了自己的圣诞节限定的红色发卡,那叫一个红红火火, 开门大吉。 转运仪式折腾到了深夜, 第2天一早, 在好运来的音乐伴奏中。三人洗漱完毕后各自虔诚地吻了吻自己的中指,这叫——吻[稳]中。 抽卡要回到公司里自己的工位上抽。挥别队友,带着朵大红花的林知织很是沉稳摸着下巴, 不放心的又轮流亲了亲两只手的中指。 她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慷慨激昂的点开合同,点开附件的链接,在页面一抽。 随着金光闪过, 还有满屏的鲜花彩带。林知织沉默了。 [解谜类能力:昨夜星辰昨夜风。 描述:这是钱德福签署人的能力, 很可惜他时运不济, 报丧时没能走出那栋小楼。或许正是他窥得了这里的真相之一,才被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该能力为临时能力,经双方同意后可进行转让,只能使用一次。使用该能力后,签署人可以窥得往事之一,即在已经发生的事中随机知道一件。 昨夜的风, 见证了昨夜星辰之下的秘密。 代价:一枚会在未来正中眉心的子弹:使用该能力后,使用者会收到一个预兆,在未来的某一天随机倒霉一件事,可大可小。ps:很不幸,上一个使用者付出的是生命。] 一个不一定能够利己,但是一定能伤己的解谜类能力呢…… 林知织双眼无神,只想对着电脑的屏幕咆哮,让公司吐出来她的金蝉脱壳!金蝉脱壳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很痛苦,很崩溃,很想哭。但是林知织能忍住,忍住自己咬牙切齿的酸意,还有特难受的心脏。 谁?哪个家伙抽到了金蝉脱壳?不要让我知道! 将[昨夜星辰昨夜风]收下,林知织先通过联系人列表给欧阳闵与赵飞雪发了消息,询问他们都抽出了什么。 赵飞雪很快就回了消息—— [平安是福:队长!我抽了个还不错的!应该是大块头的能力,我看描述里说前一个使用人托能力的福,被僵尸吃了半个小时才断气。名字叫吸血鬼福音,但实际用起来其实就是心脏不断的泵血,只要大脑不坏,没被继续追杀,能忍住,理论上是能一直泵着续命。代价是持续性贫血低血糖,我要猛猛的干饭了!] 欧阳闵的消息则很慢,过了老半天才发过来—— [哦洗海带呦:老大,我这个能力,有点不好说吧,我感觉没有任何用啊!!叫什么,异次元入侵,虽然很符合我这个死宅气质,但是这能力,描述有点不正经啊。 说是什么,有一股神秘力量靠这个临时能力入侵了合同,还什么站在楼上指点江山非常张狂妄图阻止决战紫禁之巅,公司忍不了这种刺头,愣是将还有一次使用机会的临时能力截留了下来,放入奖池了。 每个字都认识,拼在一起……我咋一句都看不懂,有种头七这个合同从阴间中式变成了傻币中二的感觉。] 林知织心想别说你听不懂了,我也听不懂。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又中二又中式,还什么阻止决战紫禁之巅,被公司收了没用完的临时能力。 吐槽的话语刚到嘴边,她悚然一惊,想到了自己那次背后中箭,还有她一直都不想正面去回忆的,去深入思考的。那个人曾经和她说过的双枪之争。 只有最锋锐的那把能活下来。 林知织的眼睛眯了起来,都没来得及心疼三个人都没抽到金蝉脱壳这件事。 她原本就想过,给欧阳闵和赵飞雪放假的时候,她也正好回一趟自己出生的那个十八线小县城,去找找那个人曾经留下过的痕迹,去问一问当年这段话的意思。 总感觉进公司不是偶然,那张传单也不是随机发到她手上的,而是直奔她而来。那个人预言了她的未来,是否也是亲自安排她进公司的呢? 林知织意识到迷雾之后,也有人也知道了那个预言,早早的就开始针对抹杀她。那白是否知道呢?和刺杀者又是什么关系? 虽然对白的观感并不讨厌,但林知织。还是免不得怀疑到,从第一次遇到就各种打压她的TSE。 心里堆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从哪个方向想都想不通。林知织点开昨天阿尔德发给她的消息,凝视着对方隔着屏幕都能传递过来的,那种激烈的厌恶和痛恨的情绪。 他先恭喜了一番林知织的存活,然后旁敲侧击的打听她是否遇到了陛下。据阿尔德所说,每到陛下三月一签保底合同时,所有在同一天进入合同的人都会被匹配到一起,进入个什么类型都融合变异了的超难合同。 他说,陛下就是个恶鬼,会杀了所有的人。鬼都不是好东西,凌迟了都是轻的,就该永远永远翻不了身,被人踩在脚下,唾骂万世。伤亡最大的合同,永远是陛下出没的地方。 林知织心里烦闷,犹豫半天没正面接他的话,而是打听起了其他的事。 [雅典娜:你知道陛下的那把长枪,银白色的,叫什么名字吗?] 阿尔德看她上线了,匆匆回复了一句冈格尼尔之枪,就继续一个劲地问林知织有没有见过陛下,再长篇大论的论证陛下是个多么坏的人,呸,鬼。 就在这时,刚刚被通过的好友申请,迅速发来了新的消息。 [白:[葛优瘫表情包]] [白:在干嘛?我昨天睡得很早,刚看到。] [白:对了,你想好没?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我们最近有个还不错的职位,缺个人,你挺适合的。] [白:我们组织的福利待遇真的很不错的,毕竟有我。] [白:怎么不回我消息?你不是在线吗?] [白:[戳一戳]] 窗口抖动了一下,林知织想先回复阿尔德,就她思考措辞的功夫,白连续不断地戳一戳,让聊天窗口跟抽了风似的。 * 今天的TSE还是有很多会要开。 长长的会议桌两边的人各自争吵,为了一个方案的解决面红耳赤。你来我往之间却顾及着什么,尽量压低着声音,只有脖子越发的红。 居于上首的女人单手撑着脖子,另一只手在平板电脑上敲着什么,神情冷淡。浓艳的地狱太夫随着她脖颈的脉动起伏,一副刚吃饱的松软餍足。 佚名悄悄收起把玩了好一会儿的金蝉脱壳,戳了戳旁边的熊大,示意他收回思绪,随时准备听暴食的信号。 虽然抽到了不错的临时能力,可今天的重头戏明显是登上傲慢的位置。 随着暴食递来的眼神,她再度提议起了傲慢的人选。和上次与别人平分秋色不同,向来鲜少发言的懒惰也投了小情侣一票,大大扭转了场上的形式。 懒惰就如同他的罪名,向来都是不爱动的。除了陛下没有谁能指挥,陛下也对他的态度比同为元老的暴食更为信重一点,手底下办着不少事。 有些原本中立的,还有意志不坚定的反对派,怀疑这是陛下的意思,于是纷纷改换了门庭。暴食看着累计增加的票数,嘴角荡起笑意,志得意满。 这场会议的最后,懒惰统计了几件要紧的事,俯身询问那一直漠不关心,却仿佛全局在握的女人意思。 “可以。” 前面几个方案连连通过,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胸有成竹,没有过多犹豫。偶尔一些不太适合的,她也出声给了调整,没有彻底的驳回去。 只是最后在新傲慢的正式任命上,她的手在键盘上敲着,目不斜视的顺口否了: “不用他们,我这边已经有人选了,只是要过些日子上任。” 都打算站起来接受祝贺的小情侣僵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是,到手的升职加薪飞了???全TSE,还有那个程咬金能半路杀出来,从我们手上夺走傲慢的位置? 其他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完全不敢相信。因为今天的这个傲慢人选是暴食和懒惰联手投出来的,陛下并没有那么难说话,特别是对这两位元老,素来宽容。 按理来说,就算小情侣的资历差一点。但两位元老保举,陛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是多给点道具,免得出去坠了七罪的名声。 结果经验不管用了,元老翻车了,懒惰素来睁不大的眼睛都睁大了。 女人轻描淡写的将全场人的眼珠子爆了出来,素白的有些透明的肌肤上,凤眸薄唇还是显得那么无情,没有半点收回决定的想法。 电脑屏幕闪着微光,聊天窗口里,林知织客气的委婉拒绝了。 白也不是上赶着舔人的,回复了一句好吧,算了。 她之所以否了小情侣,更多的还是敲山震虎,给暴食与懒惰一个警告。 将笔记本电脑合上,白扫了眼在场的人,将他们的神情收入眼底,意义不明的笑了:“谁有反对的意见?没有就散了,无聊。” “懒惰,你留一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5.过往 她的往事 林知织嘴上说集训集训, 到底也没丧心病狂到第一天就压着所有人进健身房。 吃过饭,林知织说自己想抽那个金蝉脱壳的临时能力。 欧阳闵热心推荐了几个玄学,据说每个都能增加运势。林知织实在太想抽了, 就算自己抽不到也希望队友能抽到。 所以她挣扎了一阵后, 选择通通用一遍。 就像当代年轻人的信仰观一样, 封建迷信我嗤之以鼻, 财神殿前我长跪不起。 当天晚上的别墅里灯火通明, 林知织翻箱倒柜穿上了最红最喜庆的衣服, 还下单了一支彤红的口红。赵飞雪祭出了自己的圣诞节限定的红色发卡,那叫一个红红火火, 开门大吉。 转运仪式折腾到了深夜, 第2天一早, 在好运来的音乐伴奏中。三人洗漱完毕后各自虔诚地吻了吻自己的中指,这叫——吻[稳]中。 抽卡要回到公司里自己的工位上抽。挥别队友,带着朵大红花的林知织很是沉稳摸着下巴, 不放心的又轮流亲了亲两只手的中指。 她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慷慨激昂的点开合同,点开附件的链接,在页面一抽。 随着金光闪过, 还有满屏的鲜花彩带。林知织沉默了。 [解谜类能力:昨夜星辰昨夜风。 描述:这是钱德福签署人的能力, 很可惜他时运不济, 报丧时没能走出那栋小楼。或许正是他窥得了这里的真相之一,才被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该能力为临时能力,经双方同意后可进行转让,只能使用一次。使用该能力后,签署人可以窥得往事之一,即在已经发生的事中随机知道一件。 昨夜的风, 见证了昨夜星辰之下的秘密。 代价:一枚会在未来正中眉心的子弹:使用该能力后,使用者会收到一个预兆,在未来的某一天随机倒霉一件事,可大可小。ps:很不幸,上一个使用者付出的是生命。] 一个不一定能够利己,但是一定能伤己的解谜类能力呢…… 林知织双眼无神,只想对着电脑的屏幕咆哮,让公司吐出来她的金蝉脱壳!金蝉脱壳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很痛苦,很崩溃,很想哭。但是林知织能忍住,忍住自己咬牙切齿的酸意,还有特难受的心脏。 谁?哪个家伙抽到了金蝉脱壳?不要让我知道! 将[昨夜星辰昨夜风]收下,林知织先通过联系人列表给欧阳闵与赵飞雪发了消息,询问他们都抽出了什么。 赵飞雪很快就回了消息—— [平安是福:队长!我抽了个还不错的!应该是大块头的能力,我看描述里说前一个使用人托能力的福,被僵尸吃了半个小时才断气。名字叫吸血鬼福音,但实际用起来其实就是心脏不断的泵血,只要大脑不坏,没被继续追杀,能忍住,理论上是能一直泵着续命。代价是持续性贫血低血糖,我要猛猛的干饭了!] 欧阳闵的消息则很慢,过了老半天才发过来—— [哦洗海带呦:老大,我这个能力,有点不好说吧,我感觉没有任何用啊!!叫什么,异次元入侵,虽然很符合我这个死宅气质,但是这能力,描述有点不正经啊。 说是什么,有一股神秘力量靠这个临时能力入侵了合同,还什么站在楼上指点江山非常张狂妄图阻止决战紫禁之巅,公司忍不了这种刺头,愣是将还有一次使用机会的临时能力截留了下来,放入奖池了。 每个字都认识,拼在一起……我咋一句都看不懂,有种头七这个合同从阴间中式变成了傻币中二的感觉。] 林知织心想别说你听不懂了,我也听不懂。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又中二又中式,还什么阻止决战紫禁之巅,被公司收了没用完的临时能力。 吐槽的话语刚到嘴边,她悚然一惊,想到了自己那次背后中箭,还有她一直都不想正面去回忆的,去深入思考的。那个人曾经和她说过的双枪之争。 只有最锋锐的那把能活下来。 林知织的眼睛眯了起来,都没来得及心疼三个人都没抽到金蝉脱壳这件事。 她原本就想过,给欧阳闵和赵飞雪放假的时候,她也正好回一趟自己出生的那个十八线小县城,去找找那个人曾经留下过的痕迹,去问一问当年这段话的意思。 总感觉进公司不是偶然,那张传单也不是随机发到她手上的,而是直奔她而来。那个人预言了她的未来,是否也是亲自安排她进公司的呢? 林知织意识到迷雾之后,也有人也知道了那个预言,早早的就开始针对抹杀她。那白是否知道呢?和刺杀者又是什么关系? 虽然对白的观感并不讨厌,但林知织。还是免不得怀疑到,从第一次遇到就各种打压她的TSE。 心里堆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从哪个方向想都想不通。林知织点开昨天阿尔德发给她的消息,凝视着对方隔着屏幕都能传递过来的,那种激烈的厌恶和痛恨的情绪。 他先恭喜了一番林知织的存活,然后旁敲侧击的打听她是否遇到了陛下。据阿尔德所说,每到陛下三月一签保底合同时,所有在同一天进入合同的人都会被匹配到一起,进入个什么类型都融合变异了的超难合同。 他说,陛下就是个恶鬼,会杀了所有的人。鬼都不是好东西,凌迟了都是轻的,就该永远永远翻不了身,被人踩在脚下,唾骂万世。伤亡最大的合同,永远是陛下出没的地方。 林知织心里烦闷,犹豫半天没正面接他的话,而是打听起了其他的事。 [雅典娜:你知道陛下的那把长枪,银白色的,叫什么名字吗?] 阿尔德看她上线了,匆匆回复了一句冈格尼尔之枪,就继续一个劲地问林知织有没有见过陛下,再长篇大论的论证陛下是个多么坏的人,呸,鬼。 就在这时,刚刚被通过的好友申请,迅速发来了新的消息。 [白:[葛优瘫表情包]] [白:在干嘛?我昨天睡得很早,刚看到。] [白:对了,你想好没?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我们最近有个还不错的职位,缺个人,你挺适合的。] [白:我们组织的福利待遇真的很不错的,毕竟有我。] [白:怎么不回我消息?你不是在线吗?] [白:[戳一戳]] 窗口抖动了一下,林知织想先回复阿尔德,就她思考措辞的功夫,白连续不断地戳一戳,让聊天窗口跟抽了风似的。 * 今天的TSE还是有很多会要开。 长长的会议桌两边的人各自争吵,为了一个方案的解决面红耳赤。你来我往之间却顾及着什么,尽量压低着声音,只有脖子越发的红。 居于上首的女人单手撑着脖子,另一只手在平板电脑上敲着什么,神情冷淡。浓艳的地狱太夫随着她脖颈的脉动起伏,一副刚吃饱的松软餍足。 佚名悄悄收起把玩了好一会儿的金蝉脱壳,戳了戳旁边的熊大,示意他收回思绪,随时准备听暴食的信号。 虽然抽到了不错的临时能力,可今天的重头戏明显是登上傲慢的位置。 随着暴食递来的眼神,她再度提议起了傲慢的人选。和上次与别人平分秋色不同,向来鲜少发言的懒惰也投了小情侣一票,大大扭转了场上的形式。 懒惰就如同他的罪名,向来都是不爱动的。除了陛下没有谁能指挥,陛下也对他的态度比同为元老的暴食更为信重一点,手底下办着不少事。 有些原本中立的,还有意志不坚定的反对派,怀疑这是陛下的意思,于是纷纷改换了门庭。暴食看着累计增加的票数,嘴角荡起笑意,志得意满。 这场会议的最后,懒惰统计了几件要紧的事,俯身询问那一直漠不关心,却仿佛全局在握的女人意思。 “可以。” 前面几个方案连连通过,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胸有成竹,没有过多犹豫。偶尔一些不太适合的,她也出声给了调整,没有彻底的驳回去。 只是最后在新傲慢的正式任命上,她的手在键盘上敲着,目不斜视的顺口否了: “不用他们,我这边已经有人选了,只是要过些日子上任。” 都打算站起来接受祝贺的小情侣僵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是,到手的升职加薪飞了???全TSE,还有那个程咬金能半路杀出来,从我们手上夺走傲慢的位置? 其他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完全不敢相信。因为今天的这个傲慢人选是暴食和懒惰联手投出来的,陛下并没有那么难说话,特别是对这两位元老,素来宽容。 按理来说,就算小情侣的资历差一点。但两位元老保举,陛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是多给点道具,免得出去坠了七罪的名声。 结果经验不管用了,元老翻车了,懒惰素来睁不大的眼睛都睁大了。 女人轻描淡写的将全场人的眼珠子爆了出来,素白的有些透明的肌肤上,凤眸薄唇还是显得那么无情,没有半点收回决定的想法。 电脑屏幕闪着微光,聊天窗口里,林知织客气的委婉拒绝了。 白也不是上赶着舔人的,回复了一句好吧,算了。 她之所以否了小情侣,更多的还是敲山震虎,给暴食与懒惰一个警告。 将笔记本电脑合上,白扫了眼在场的人,将他们的神情收入眼底,意义不明的笑了:“谁有反对的意见?没有就散了,无聊。” “懒惰,你留一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6.命运 迷茫 那仅有几家还开着的临街商铺, 也逐渐打烊了。林知织看到有关东煮,她随手带走了那朵干枯的薰衣草,请两人吃夜宵。 林知织记得自己读书的时候, 坚持捡瓶子来卖了攒钱。这样每到冬天, 她就能期待在校门口遇到关东煮的小摊。 遇到了,就花5毛钱吃一碗, 一点粉加一个豆泡,热热辣辣的汤。不仅肚子里暖和,全身都热了起来, 脸也红润。 这是一个学生当时最大的快乐,甚至会产生一种活着真好,世间门真好的积极想法。 回忆着记忆里的那碗便宜关东煮, 林知织走进这家小店时,还在感慨这豆泡简直跟小学时吃的那个一模一样。 欧阳闵都纳闷了,心想豆泡不都长一个样吗?批发的冷冻货品啊。 已经有白头发的店主指着锅里问他们要什么,林知织点着点着,看着店长大叔琢磨了半响,忽然问道:“你以前在一中摆过摊吗?就是卖5毛钱一杯, 一筷子粉三个豆泡的。” 大叔把香葱香菜一撒,用小勺子去舀辣汤,抬头眯个眼睛瞧着林知织:“你也吃过?熟客呀, 整个蔡县的小孩,都吃过我家的关东煮!” 林知织惊喜莫名,又点了些。 现在太晚,本来已经熄火了。店长大叔麻利的把煤气打开,抓块布抹了抹额头的汗。 知道林知织以前是蔡县一中的学生后,他笑容都真挚了三分:“我现在是年纪大, 吹不动风了,才盘了个小店守在小学门口。不是我自卖自夸,我熟客真的多。我前几天遇到一个,也是说从小学开始就吃我家的,当年的小孩都长大喽。小妹啊,现在在哪工作呢?还是还在读书?” 林知织随意谈了几句,直说辞职了,现在回老家散散心。 “我朋友。”林知织指了指赵飞雪和欧阳闵,重点指了指欧阳闵,“他也是我们蔡县的,但很小就出去了,所以对叔您家的关东煮没印象。” “那这得多吃点。”店长大叔非要多送些豆泡萝卜。这些素食看着便宜,在关东煮里却是一等一的美味。煮的长长久久的半透明萝卜,一块肉都不换! 和往常的客人不一样,店长大叔一边煮一边聊,频频抬头看林知织。他看着看着,一拍脑袋,终于想起了林知织是哪号人:“我看你有点眼熟,你是不是以前,以前住那个,那个电子厂职工楼里的,林家的大女儿?” 林知织并不意外自己还在一些老人的印象里。毕竟当初她干下的事情确实有点轰动了。一个在那个年代,一个小地方的,女孩子,敢去告父母虐/待,还有理有据。 一场官司绵延几年,女孩成年后更是直接把自己户口从父母户上迁出去了。 就算新闻不报,那也是十里八乡口口相传聊的最长最久的新闻。属于逢年过节,走门串巷,人与人见面,张口都是:“你知道那个城北的,有个姓林的一家……” 眼见着自己也谈论过的主人公出现在自己面前,店长大叔沉默了。 林知织倒没觉得有什么。她提起筷子,想到了在她第一次尝试离开那个家的时候,母亲抱着三岁的四妹妹,声嘶力竭地吼她。 彼时林知织知道自己一个都带不走,她自己都不知道下一餐在哪。所以头也不回就走了,抛下了那个泥潭子。 后来能边打工边读书,能坚持咬牙一路考上大学,那些毅力里也未尝不是怀着等自己发达了,能赚大钱养得起了,就把妹妹们都捞出来。 结果等林知织锦衣归乡,房子早拆迁改成小学了,那一家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们搬家了,不知道我那几个妹妹怎么样。大叔,她们来过你店里吗?” 店长大叔有些惊讶,反问道:“不是你在资助她们吗?林家的那几个小姑娘,” “啊?” “听说你家打算让她们读完初中就不读了。结果一直有匿名资助人在资助她们读书,只要能考得上,多贵都供。几个女娃娃,初中都是转到市重点读了,你那几个妹妹也争气,好像已经有一个考上名牌大学了。” 眼见着当事人不介意,店长大叔谈起林知织家里的八卦,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啧啧称奇: “眼看着孩子有出息,你家的爹妈声称说是要补偿孩子,揣着拆迁款,跟着那几个女娃娃去外地了。当时这周边的人哪个不羡慕你家?父母毕竟是父母,小孩有出息肯定赡养他们,晚年享福喽。” “也只是赡养义务了。”林知织完全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资助人,但她听到几个妹妹混的都不差,心情舒畅,接了句话,“就像他们对我们也只是尽到了管吃管喝的抚养义务一样。” 这话说的太绝情,店长大叔噎了一下。林知织用筷子拨着萝卜,左手扫码转账付了钱。 “其实那个把我丢在医院的爸也找过我。”欧阳闵吃饭吃的快,插嘴补充了句。 把最后一块火腿肠塞进口里嚼嚼下肚,他还有些骄傲, “但我没理他,后来闹得警察上门来调解,我象征性的给了1000块。他说要告我,我说好啊,正好我也要告个遗弃罪。他就怂了,不敢说话。” 赵飞雪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听到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冲击她的世界观。一口土豆吃了三分钟,直接忘了菜。 林知织瞧她不敢相信的模样,有点羡慕。 或许正是因为赵飞雪有着一帆风顺的人生和老实慈祥的父母,从小到大最独立的事情是去外地读大学然后参加工作。所以才不像他们两个那样皮实,那样特别抗揍能忍。 童年的关东煮终是失了那种味道,店长大叔虽然没有明说,可话里话外也在暗示着一家人怎么会有过不去的坎。林知织还是小时候太倔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这世上最难的几件事之一,便是将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里。 林知织笑笑没说话,只是临走又扫了一次付款码,将赠送的那些也一并算了钱多转了过去。 这一趟本就是为了找寻当年那个人的踪迹,可找来找去什么都没找到,薰衣草早枯。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几个妹妹的后续不错。 林知织连在老家住一晚的想法都没有,连夜买了票回去。 凌晨6点多,林知织在飞机上遥望着翻涌的暗沉云海。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情绪似雾,丝丝缕缕交织难辨。 原本脉络清晰的过去,也逐渐被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薄纱。林知织看不清她曾经无数次感激的那个人。 唯一能确定的,是神秘人不管怀揣着怎么样的心思来接近她,但终究指引着飞鸟振翅,此身再不受羁绊。 除此之外的目的,则是隐藏在深水之下,不知有何图谋。 * 三位在一天一夜的时间门内,出了趟省又到处溜达感慨人生,吃完夜宵熬夜坐飞机回来的特种兵,病倒了。 说另外两人生病了,还是抬举了那几声小咳嗽。独林知织病得最严重,发烧近40度,路都有些走不稳。 去医院看了一遭,医生对着那一系列指标壮如牛的检查报告,推着眼镜挠头不解。 看血检非常健康,看病人命不久矣。 离谱,不会是什么罕见病吧,可以发SCI的那种。年轻医生想要把握住新的论文,诊治得更认真严肃了。 最后还是头发花白的医生路过,一句心力交瘁,抬回去好好养着,静心安神不要多想打发了三人。 林知织被盖章是想太多累的,下一张合同就迟迟没有选定。欧阳闵与赵飞雪开始疯狂刷推理刑侦类书籍,想要尽量的锻炼自己的思维能力。 躺在床上的林知织清楚,让她心力大耗的,并不是合同里的压力。 她特地回老家一趟,就是那个两矛相斗的预言。一无所获的回来后,林知织表面上越不去想,内心就越纠结。 预言和神秘人,白与公司之间门的明争暗斗,包括那个她偷偷调查好几天,却怎么也调查不出来的妹妹们的资助人。 之前她只需要想着怎么在合同里存活下来,艰苦而狼狈的求生。但现在过了三张合同,她才发现她原来连自己的人生似乎从开始就不对劲了,命运的丝线在更高的,她看不到的人手中操纵。 她焦虑极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两个队友是不是也是某种高维度的安排。林知织向来心思慎密,越想越烦,越想越痛苦。 于是一天复一天,林知织病不见起色,反而愈渐严重。 担心外卖油盐太重,不利于病人食用。欧阳闵两人这段时间门都是轮流做饭,一盐一醋都斟酌着放。 用了千百种法子,各种配合安静疗养,结果林知织从原先尚且清醒到后来的终日昏睡,他们愁色渐染上眉头,无计可施。 眼看着快到进合同的期限了,林知织再度进了医院。几番奔走后,她成功转进了心理科。 在几个医生护士的大力推荐下,当天晚上,欧阳闵就预约了一名据说很厉害的私人心理咨询医师。 一直到坐进氛围轻暖舒缓,音乐也格外悦耳悠闲的诊疗室。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声音放得很轻,柔柔的询问是哪里不舒服,聊天过程都是保密的,绝对不会泄露等等的医生。 林知织眨了一下眼睛,笑了出来:“你也是被派来的吗?” 医生温和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一个合格的倾听对象。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晚上吃的什么?” 不得不说,这位温文尔雅,神态平和的心理医生非常善于聊天。她很有一种宽厚的力量,像是大地不怒不悲,只是倾听,偶尔才给一点建议。 林知织不知不觉将自己的烦处说了出来,越聊越深。医生还是很称职的,非常对得起高昂的心理咨询费。 慢慢的,林知织被引导着走出了牛角尖,开始从另一个方面更积极更阳光的看待过去的事情。 建立起了对医生的初步信任后,踌躇再三,她将心里最后一件事,就是关于白的预言,说出来了。 “医生,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从小就遇到了一位很好的人,ta说你也不会和别人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争输了就会死。 后来在你快忘的时候,你真遇到了一个人,预言成真了。可对方不知情,态度还很不错,让你不明白为什么要和她争,甚至开始为此怀疑小时候梦里的那个恩人是不是想害你,是不是接近你也是别有用心,延伸到怀疑身边人。这种……” 林知织说着说着就有点控制不住的眼神打转,又开始疑神疑鬼了起来。 心理医生略显强势的打断了她的联想,眼睛盯着林知织,手指也敲着桌面,很有节奏:“这是你一个心理阴影,而且扩散的速度很快。我有一个建议,如果一切的起因或多或少是因为那个梦里人的预言,你可以好好想想,梦里那个人是更对你有利的,还是更想害你的。 你最大的心理阴影是不知道要不要杀死那个预言对象。你觉得预言对象为好,相应的,预言者就恶魔化了。但你这种思维是不对的,内耗过重了。如果梦中人对你为好,那预言对象就…” 敲桌的声音和音乐的节奏逐渐重合,林知织心神宁静下来,不知不觉重复起了医生的话:“因为预言者对我无害,所以是预言对象在伪装……” 欧阳闵和赵飞雪坐在外面的铁椅子上,介绍他们过来的护士则穿着便服。 这次治疗的时间门并不短,那个小护士打了个哈欠,说她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了。 站在路边等车途中,护士正刷着手机,忽然收到了个银行卡的转账提醒。 100元,不多不少。备注是顾客已上门,感谢介绍。 她心里想不通自己在哪里是接到的这个兼职,更不清楚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完成了。没想到闺蜜也在这个时候发来了一条信息—— [我突然收到了100元转账,说顾客到了,这是尾款。啊?哪个单位啊?我不记得我介绍了谁去啊?] 手机接连震动,是之前几个医院联谊建的群,群友们呼朋引伴约夜宵。 他们说平白收了100元的转账,备注是感谢介绍,尾款到账。虽然不记得是哪里接到的兼职,但天上掉下来的钱,赶紧用了。 “哪家店啊?”小护士刷着消息,挠了挠头,“这是联系了多少人打广告?” 她忽然想起今天晚上自己介绍的那个短发女士,那个病人的情况那么严重,她怎么如同本能一样推荐了个才开了一个多月的小诊所? 刚想打字跟闺蜜吐槽自己今天的鬼迷心窍,但她刚刚才发过去了一个在?就感到肩膀被人拍了拍。 两个人站在路边说话。 直到坐上车,她才回复闺蜜发过来的问号,:“没什么,刚刚加班结束,太累了。” 后来的那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小护士的车远去,她接了一个电话:“嗯?诊疗完了?有没有坚定她推翻王座的心? 你可别跟我说你没办到,这盘棋下了五年,还有十几年的潜移默化。她的性格我们已经了如指掌了,你拿着这些资料还无法理解她内心?哦,她决定了是吗?你确定? 确定了就让阿尔德再给她一些情报,加速她的成长。 不用害怕会拔苗助长,公司已经无法容忍那个敢威胁它们的组织了。只要让公司看到有机会,它会主动帮我们解决她成长速度太快的隐患的。 或者说,公司早就在帮她了。有对小情侣声称,在那天的合同里看到了一轮血日,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我们的路是对的,红日初升,这条时间门线已经被确定成立,不会再有新的轮回了。到时候……我们的目标,全都会达成的。阿尔德也能带着他的妹妹,去看明年的伦敦第一场雪了。不是吗? 好了,现在先别做梦,你主要任务还是让她坚定意志,去和…争第七张合同的机会。”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7.新的合同 仙家 林知织离开心理诊疗所后, 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她记得聊天的每一个细节,同样也记得自己最后坚定的心。 医生是好医生,道理是好道理。但是, 林知织总觉得这个医生有点太明白自己内心了。虽说是心理医生,可这份怪异让她不知不觉, 悄悄提起了戒心。 最近天气转凉,欧阳闵和赵飞雪等了很久,手脚都冰的缩在椅子上。他们看到林知织出来, 关节有些僵硬的迎上来递外套。 林知织看着两人鼻尖通红,却仍然带着笑的模样, 眸光一闪。 虽然心理医生很奇怪, 但起码论调是对的。论迹不论心。她不想去深想队友了, 都是过命的交情,没必要暗自怀疑。 放任不管的疑心破土而出, 是会长成能在关键时刻勒死对方的毒蔓的。林知织管住自己的思绪,掐死了怀疑的幼苗。 这段时间两人都急坏了, 眼看着队长状态向好。赵飞雪送了件她前两日求的平安符,欧阳闵则送上了他心仪的周边。 拿着这个花花绿绿裙角飞扬的手办小人,林知织决定给欧阳闵的训练多加两组。 后面又休息了几天,林知织状态飞速好转着。经过合同反复强化的体质摆在那里, 心结消散后, 她很快恢复到能吃能跳能喝能睡。 现在已经过了自由选合同的时限, 只能等待时间结束公司匹配合同。 三人投入备战, 开始养状态。 * 并不大的健身房里,林知织在做卧推。她平躺在器械上,双手缓缓发劲,高高推举起硕大的杠铃, 然后再匀速放下。 这种项目有极高的风险,一旦手臂失力,杠铃直接掉下来压住脖子,轻则当场颈椎折断,重则在挣扎中窒息死亡。 林知织也是凭借着有合同的强化,才敢以新手训练时长直接尝试上百公斤卧推。肌肉牵引着,像一根不断被拉长的绷紧弹簧,支撑起了堪称夸张的杠铃。 卧推相当练臂力,林知织狠下心的这几天,手臂的轮廓就初现了。不仅如此,脖颈至两肩处的肱一头肌也开始膨胀。 正在练力量的欧阳闵心有余悸地瞅瞅林知织小成的麒麟臂,不敢想象现在林知织抡足了劲给他一个板栗,他会不会被开瓢当场去世。 按照今日的计划,不停歇地练完了。林知织平躺喘了一会儿,站起身抽起毛巾,一边擦一边套了件外套。 她现在很注重养生,为了尽快恢复身体,早早穿上了秋装。 衣服还是去年的,原本合身甚至有点宽松的衣服,现在上身有些紧。 林知织皱眉活动了一下肩颈,知道是自己练没了小肚子,现在的身材腰细而韧。是肩给她练宽了,这才让旧衣穿着不合身。 “都练完了吗?今晚12点公司就要直接拉我们进随机合同了,早点回去休息一下吧。”林知织把两人的外套丢了过去,高声喊话。 赵飞雪离开跑步机,接连小跑过来。她整个人走起路来都轻盈了一圈,腿部肌肉发达了许多。现在踩在地上,她宛如一只小鹿,一抬腿窜的飞快的那种。 欧阳闵抓住最后的时间,练出了他梦寐以求的倒三角型身材。 但赵飞雪的评价是不说话还挺像一个寡言英挺的男神,其他不好说。 林知织直接替她补充,说欧阳闵张嘴就是惦记他那破一次元,惦记stm大促,天天CSgo go go,最新的花销是买了把什么胜利誓约之剑的1:1还原周边。死宅味太冲,成分复杂。 欧阳闵不甘示弱,声称老大就是个蛋挞脑袋,买手办怎么了?林知织这一个月最大的花销是本市所有蛋糕店的蛋挞评测。结果大费周章评测了一圈,回归了肯X基的怀抱。 赵飞雪没什么好说的,她是个爹妈宝女。隔三差五就回去看望家人,一买就是一大堆的东西。各种交智商税的保健品,够她爸妈吃到200岁了。 三人一路互相打趣完,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回归公司,准备开始迎战三级合同。 因为头七作为一个变异合同,公司直接算他们突破了当前最高上限,也就是跨过了一级合同,跳到了三级的门槛。 三级合同,就差不多是低级合同和高级合同的分割线了。全部配备开场恶梦,沉浸感极强。公司没有什么过渡说法,一级合同和一级合同没什么区别,三级开始就突飞猛进。 前面还可以说在地狱的边缘蹦达,从三级开始就直接是扔进油锅炸了。 又因为头七合同的强/制匹配性,那个时间段所有准备好的签署人全会进到同一个合同里,所以公司将林知织用掉的那张组队卡又退了回来。 拿到被退回来的组队卡那天,林知织虚心请教了一番阿尔德,学会了新的用法。 眼看着休假时间只剩最后半小时了,她直接签上三人名字,通过公司办公桌下的打印机上传到电脑里合同软件上。 页面转动着,顺利显示绑定成功。 合同软件作用多变,专职服务于公司签署人。用了组队卡通过软件验证绑定成功后,还给他们拉了个单独群聊。 林知织大为震惊,越来越觉得里面搭载的好友和聊天功能像某企鹅了。头七通关后更新的新功能里,她甚至可以转发,保存好友的表情包。 但是能上传表情包的账号还是很少,阿尔德都传不了。林知织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拥有表情包。 她唯一一个,是在试验功能时,偷偷保存了白那天发过来的葛优躺。 然后她现在把这个表情包发到了三人群聊里。 于是欧阳闵和赵飞雪也有了。 哪个年轻人聊天离得开表情包,两人苦苦哀求林知织再发点,表示一个表情包完全不够用。 眼看着刷屏的葛优躺,还有欧阳闵艰难重新掌握的颜文字。 林知织就算那天在心理诊所坚定信念,发誓要和白终有一战。 但…… [哦洗海带哟:qaq,老大,真的没有了吗?急急急。] [小雪:QWQ如果能有就好了,什么样的都行,主要是想要表情包。] 林知织叹了口气,又恰好瞄到白显示的是在线,她手指敲动,戳了戳。 [雅典娜:在吗?你还有其他表情包吗?让我偷点。] [白:???] [白:[猫猫挥拳]] [白:[猫猫偷窥]] [白:[猫猫叼花]] [白:[阴暗地蠕动]] [白:[一女子手捧溜溜梅流汗:你没事吧?]] 林知织大偷特偷,一边偷一边转发。这次交流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但是林知织满载而归,成功在公司电脑里实现了表情包自由。 三人不亦乐乎,在群聊里试用完新的表情包。林知织刚想切去白的聊天窗口说声谢谢,眼前一晃,骤然失去了所有色彩。 机械的播报声音时隔一个月再度响起,平铺直叙—— [工号3141592,林知织,app上传名称雅典娜。休假的倒计时结束,已为您选择新合同——《仙家》 合同难度:三级。 合同类型:推理、复原、阵营。 温馨提醒:该合同存在轻微阵营对立,请签署人们谨慎选择自己的阵营。普遍情况不影响,极端对立阵营失败则抹杀。 合同简介:[你瞧,那桌子上摆着的这是什么?] [小声点,那是给仙家的供奉。] [哦,是正仙还是野仙?] [哼,是野路子的游仙!] 合同正在印刷载入中,载入完毕,祝您成功存活。] 林知织脑海中的声音散去,她眼前逐渐清晰。 不过她似乎不是她了,而是也一个陌生人的视角在观察着周围这一切,身体也不受她掌控。 这是一间非常典型的猎户小屋,原木搭建的房梁上还挂着硝制过的鹿皮。粱下则是一排排的剥皮狍子与野兔。 林知织所附身的人躺在木板床上,身上盖着厚重,处理过的皮毛。她没什么感觉,但这具身体嘴里却在嗬嗬地呼着气,似乎非常痛苦。 “见鬼,白家的不见了,老子扑了个空。”寒风夹杂着雪粒,顺着男人推门的动作吹了进来。外面雪下的很大,他一进来就不得已先站在门口往外抖了抖斗篷上的积雪。 “婆娘啊,不是你当家的不救。这么大的雪,你汉子我还进山找白家的,实在是找不到啊。” “没法喽。走吧,走吧,去了那边见到了仙家。你多哭两声,仙家怜悯,说不定就把我们家的小崽子保了” 他摘下来个东西,随手扔到了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男人一手握着小刀,另一只手握住,开始在地上的东西上面割着什么。 林知织能感受到这具身体似乎想说什么,大概率是哀求。因为她能感受到这人心里的害怕,又怕又惧又痛。 床上躺着的人抖了起来,气喘的更大了。出奇的,林知织居然模糊感应到了她想说什么—— “等等,我还没死,我说不定就熬过去了。当家的等等,我还有气。” 可她说不出来,连木板床都在嘎吱嘎吱响动,身子抖如筛糠。 男人割好了,站了起来。林知织瞧得清楚,那是一只被割头褪毛的鸡。鸡肚子被刨开,鸡心被单独摘了出来,拿在男人手上,另外的肠子肝什么的,则是仍然囫囵地塞在里面。 他越靠越近,挡住了床上人的视线。林知织这次瞧得清楚,这是一个看上去脸黄蜡蜡,又瘦又长,约摸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他咧着一口比脸还黄的黄牙,将床上人的嘴巴扳开,把刚挖出来的鸡心生生塞了进去。 男人耐心地扶着妻子的下颌,帮她不断的咀嚼。血水顺着唇边滑下,难以言喻的腥味从口腔炸开,让床上半死不活的女人几欲作呕。 她气喘地更厉害了,声音都变得又尖又细,急急促促不成调,像是老鼠的吱吱叫。 男人看到这一幕喜出望外,一把抓起了地上剩余的鸡肉,说话都昂扬了许多:“婆娘!你听到没?你肚子里的那些老鼠在叫,仙家喜欢你,更喜欢你马上要带过去的祭品。仙家愿意出手,你走的早点,说不定我也能活下来!” 他急切的抓着剩下的肉,不断的逼迫妻子生食吞咽。林知织能感知到的越来越多,女人心里的呐喊,痛苦,哀嚎。还有浓浓的腥气,生肉软软的口感,本能排斥的胃酸上涌,又被封着嘴巴,酸水又一起顺着肉咽下。 床上的女人眼球一瞪,狰狞的往外爆突,不知何时已经断了气。她只吃掉了半只鸡,男人看看地上剩余的,越发恐惧,不停的呐喊摇晃着妻子:“婆娘,婆娘你再坚持一下!才这么点,仙家要不高兴的。你再吃点,你再吃点!” 林知织终于感受到了腹部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像是有无数尖锐的爪子在里面勾着她的血肉。喉间涌起呕吐的欲/望,像是之前每一次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胸腹要冲了出来。 “噗。”断气的女人抖动一下,嘴角冒出了半截老鼠尾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8.常家 这一幕的冲击力太大, 代入感又太过真实。林知织差点忘了这只是开场噩梦,下意识就要用手去抠嗓子眼,拽出那只卡在喉咙里的老鼠。 她抬手,却只摸到了干净光滑的嘴角, 还有一点薯片的香味。 “你们说, 这旅游团有什么好报的?虽然便宜, 但带来这个破村子也没什么好看的,村民也是,笑的都不真诚。” 旁边陌生的声音带着埋怨,不知道在跟谁吐槽。 林知织低头,发现自己仍然是进来时的那身休闲秋装, 口袋里放着手机和充电宝, 还有一些现金,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则是备了压缩饼干以及一些应急药品。 唯一不同的是她手上多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的零食, 手里还有一包吃到一半的薯片。 听到刚才看似埋怨,实则是讲解背景情况的声音,林知织知道对方就和之前大巴车上的售票员一样,合同正式开始后就会自动消失。 拖这个NPC讲解的福, 林知织很快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她在一个旅游团里, 一个收费非常低廉的旅游团。原价就只需要几百块钱一个人,在他们这帮大学生毕业庆祝集体包团后,更是打了一个史无前例的血折。 林知织现在拥有的明面身份就是前来旅游的大学生, 所以手里才有一包吃到一半的薯片。 他们这支旅游团目前已经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乘车,即将抵达本次旅游的目的地——[武兴村]。 这个村子声名不显,地处偏僻,网上的资料是办农家乐的。看资料那叫一个四面环山, 风光秀丽,村民朴实热情,让人觉得占了大便宜。 但这一路上怪事连连,路途又过于遥远,而且还没进村,刚刚就有一个疯疯癫癫的村民站在路边笑嘻嘻地看着他们,眼神怪瘆人的。 旅游团大部分人有了退意,想回家了。 林知织默默拿了一片薯片,咔嚓咔嚓啃着,混在人群中旁听此起彼伏的抱怨。 很好,很经典的鬼片开场。虽然NPC们察觉不对想半路跳车,但是晚了。公司都把合同签好了,马上就有一帮不愿透露姓名的头铁人士一定要进村。 导游有些不知所措,没让他为难太久,旅游团不知不觉混进了不少人,队伍庞大了一截。 公司相当不走心,统一给签署人们安排了吃薯片时走神的纯真大学生身份。 欧阳闵拿着一包黄瓜味的薯片,挤了过来。赵飞雪也随之出现,东张西望找到了林知织。 陆陆续续又进了其他签署人,地上多了好几个空的薯片袋子。 在一片吃薯片的咔嚓咔嚓声中,合同也正式颁发了任务—— [请全体乙方签署人,于今晚12点之前进村。并且成功居住四日以后出村,出村以后才可答题。 答题时必须回答杀人三条件,选择性回答厉鬼形成原因。本合同可跟题,跟题削减50%的奖励。 请注意:本合同含微阵营,签署人可以自由选择,加入相应阵营后,更容易获得内幕消息,更容易存活,更容易完成厉鬼形成的分析推演。 部分阵营互不对立,可友好相处,部分阵营则不死不休,二者只存一。选择有目标的阵营后,签署人须将目标阵营全部歼灭,才可顺利出村。] 合同宣布完大体的规则后,又着重提醒了一下阵营规则。 听到死敌阵营互相对立,只能活一边。林知织很是庆幸,幸好这阵营可以自由选择,没有直接分配。不然要是三人进合同被分开,分到三方死斗阵营,那真是纯翻车了。 能自由选阵营,带队友进来的人就格外有优势。天生就有绑死的队友,当真是同生共死了,必须合心一力。 场上立刻就隐隐约约划分出了不少小圈子。大部分都是两三一组,只有极少数的是单独站着的,面上倒也不慌。 人都已经到齐,任务也是时候开始。一帮不怕死的小年轻涌出,坚决声称舍不得这钱,必须得住! 两拨人吵起来,最终还是因为深山老林过于偏僻。加之眼神清澈的大学生说不过他们,所有人都留了下来。 导游见状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上去跟村长交涉,安排旅游团成员晚上的住处。 带团的导游还是个好说话的,他确认好有多少人,向村长要了相应的房间。转头还喊了声:“有人要跟其他人住一起吗?还是随便安排?” 林知织挤上前,报上了三人的名字。导游对着名册点了点,将他们三人安排到了一户姓常的人家里。 这村里姓氏众多,姓什么的都有,常家是房子最大的一家。 林知织瞄了一眼名册,记下了这个不对劲的地方。 一般像这种深山老林里的村子 ,大多都是宗族聚居,一村人都一个姓,少数异性的,基本都是外村嫁过来的媳妇。 可是武兴村却有各种各样的姓氏,林知织那一眼的功夫就看到了三种不同的姓,其中有一种特别让她在意。 一户姓白的人家。 她还记得自己的开场噩梦里面,那个从外面回来的男人就说因为他没找到白家,才决定送媳妇上路找仙家。 有着这段剧情铺垫,林知织企图住到白家去。可惜经过交涉后,白胡子村长坦言白家只有一个人住,房子也很小。导游早早将一个单独的青年安排住进去了。 眼看太阳即将落山,林知织也没辙,只能接受安排。 常家是个带院子的大平房,住在村子里偏南一点的地方。墙上的腻子估计是自家刮的,很不匀称,背后露出的砖头颜色是红的。 林知织跟着村长走进来,意识到地上应当刚刚洒过水收拾了一下,没有多少尘土。他们被安排到左边两间房,还没有打扫干净。 欧阳闵和赵飞雪看常家阿姨一个人在那忙上忙下,就去搭了把手。 林知织把行李放下来,返回前厅,在村长的介绍下和常家的当家人,一个黑皮壮实,个子至少有1米9的中年男人握了握手。 “村长放心吧,城里来的娃娇嫩,我家自然不会累着他们,必然好吃好喝的招待。小妹子皮肤真好,怎么养的?我也想给我女儿养养,这疯丫头现在晒得黑灰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常叔边说,边爽朗大笑。 林知织盯着他黑不溜秋的皮肤,刚想说什么,手心却传来了一股大力。这力道可不轻,如果是普通人,现在早被捏的哇哇乱叫。 麒麟臂小成的林知织没慌,心想巧了,你怎么知道我这段时间光练臂力手劲了。她勾起笑容,反手捏了回去,还握着常叔的手,热情上下摇晃—— “我哪有什么秘方,只是缺少锻炼不爱出门罢了。晒不着太阳,皮肤自然白了。除了皮肤白也没什么好处,我身体弱的很,走两步都喘。” 林知织信口胡扯着,让常叔的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察觉到和他抗衡的力气,他咬咬牙,青筋逐渐浮现。 村长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忽然喊了声:“老常干嘛呢?快松手,你这夯货,力气大,跟人握手拍肩都没轻没重的。别把人小姑娘手都给捏青了,人家城里的嫩娃娃!” 常叔和林知织先后松手,两人手背处皆是发白的指印。村长本来絮絮叨叨的,看着一愣。常叔讪讪地笑:“小妹子还有膀子力气…” 林知织很是谦逊:“没有的事,比不得常叔。” 村长还有其他的几个人要安排,见他们之间的气氛还算融洽,就乐呵呵的走了。握手似乎真的只是常叔力气太大,控制不了自己。他不仅对林知织态度热情淳朴,还特意跑到房间问欧阳闵和赵飞雪吃不吃自家养的土鸡。 那两人推辞,一起收拾房间的常姨就不由分说,抓起他们两个人的手,硬要带他们去挑土鸡吃新鲜的。 欧阳闵本能地想抽回手,却惊异的发现对方力气相当大,像是铁锁一般,被抓住的地方丝毫无法挪动。 他不敢直接说出来,路过客厅时偷偷将目光投向林知织求助。 林知织还没来得及说话,追出来的常叔先嚷嚷上了:“放手放手,没看人家手都给你缠红了?喜欢这几个娃娃,都忘了自己什么手了?”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们家里人力气都大,一不留神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劲,你直接跟她说就行了,你不说阿姨不知道的。” 常姨赶紧松手,连声道歉。欧阳闵快速把手藏到身后,牙都咬起来了,腮帮子鼓着:“我皮糙肉厚着,能有什么事?”。 林知织瞥到他背到身后的手腕已经肿了一圈。 初来乍到,三人粗略领教了一下常家的力气,心下都有些发紧,言语之间也客气疏离了许多。对方毫无察觉,还是那种热情的张罗模样。 晚上桌子上果然有香菇炖土鸡,端上来时盖着盖子。常姨切了一截农家自晒的腊肠来炒辣椒,一上桌就奇香无比。素菜有一盘绿油油,自家挖的野菜,还有个地三鲜。 正常的农户,正常的晚餐。 林知织起身去帮忙端最后一道的汤,汤也是用青菜豆腐鸡蛋打的素鲜汤,绿绿白白黄黄,鲜香扑鼻。 只是盛菜饭的碗筷都有些大,菜几乎是用盆装着,堆的都已经冒尖了。普通的四方桌子还放不下这些菜,常姨说自家惯用的是一张大圆桌。 捧着可以把自己脸埋进去的大碗,三人表面功夫做的还不错,场面看上去还是挺热闹,挺和谐的。 林知织刚端起碗,就听外面传来打开院门的声音,还有一句很沙哑,但说话语调要带着小孩独有的活泼的话:“爸妈,我回来了!听说村子里来了好多客人!是不是有人住到我们家来了?怎么今天的菜这么香啊?” 常家最后一个人,今年16岁的常小蛮冲了进来。 她高高瘦瘦,皮肤黑滑,眼睛有些小,脸型和常叔一模一样。她看到林知织他们,愣了一下,然后惊喜蹦了起来:“真有客人唉!皮肤好白!比白家的还白!” 常姨的眼底泛起宠溺,却故作凶悍的呵斥的一声:“又在哪里疯到这么晚才回来?赶快去洗手来吃饭,今天有客人,注意点形象!” 常小蛮吐了吐舌头,忽然撅起嘴巴:“妈,你今天还宰了鸡,还用我捡回来的菇子炖的,你偏心!之前我想吃,你还说给仙家的供奉没凑齐,鸡毛都不让我舔一口!” 这举动淘气娇蛮,却让林知织悄悄皱起了眉。 仙家的供奉,听到了一个在噩梦里听到过的词呢。 而且…… 她瞥了眼盖着大瓷盖的香菇炖鸡,心里感慨这大盆大碗大盖子用料实在,自己坐这么近,都只有若有若无的香。 常小蛮一只脚还在院子里呢,她连用了什么蘑菇都闻出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9.寒夜 冷! 心里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欧阳闵和赵飞雪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常小蛮洗了手,高高兴兴的上桌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还不忘热情的招待客人也多吃点, 不必拘束。 人不敢多吃, 也不敢不吃,便象征性的夹了几筷子。 林知织本想在嘴里嚼几下,然后偷偷吐掉。可是入口以后鸡肉没啥奇怪味道,只有一股浓郁的土鸡鲜香,她嚼着嚼着口水疯狂分泌。 鸡是散养的,蘑菇是山里拔的, 绿油油的菜也是土地里自种的。再经过农家大土灶一烧,铁锅焦油,一炒就爆香。 这菜烧的比林知织以前还在工作时,参加的那个真正的农家乐还好。 更香的还有常家人的吃相。一口菜一口饭,还倒点浓油重酱的的菜汤拌匀,黏糊糊的米饭低头就是大口大口地扒。 常小蛮吹吹妈妈给撕的大鸡腿,嗷呜就是一满口。常姨注意到这人吃的慢还少, 很是忧心:“我们村没什么好东西,肉菜也就个鸡和腊肠。家里做菜向来喜欢重油重盐, 我忘了问你们吃得惯不……” 林知织在桌子下踢了踢企图疯狂干饭的两队友,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没有啊, 阿姨烧的很好吃。只是我们坐车坐的太颠簸了,没什么胃口, 辜负了这桌好菜。也是我们吃饭本就吃的少, 阿姨下次不用烧这么多的。” 听到前半部分林知织解释只是暂时吃不下,还反过来夸常姨烧菜技术很好,这让常姨很是开心。 而听到后面说不用烧这么多菜, 常家人有些羞涩:“其实,今天没有烧多。我们家里人胃口大,每餐都能吃光的。” 客人们都吃饱了,主人家也就不藏了。年纪最小的常小蛮都捧出了一个边缘有锈迹的大铁盆,一半饭一半菜,拌着用饭勺吃。 一大勺一大勺猛塞进嘴,脖子不断一伸一缩,进行着吞咽。人只是放下了碗,还没彻底下桌,坐在一旁目瞪口呆看着常家人吃饭的样子。 直到盆盘干干净净,最后一滴汤汁都拿去拌饭进嘴。他们这才捂着高高鼓起来的肚子坐在凳子上,享受地打了个巨长的饱嗝。 力气大,嗅觉极其灵敏,而且食量也非常人所及。常家像正常人却又疑点重重。 人借口困了,匆匆回房休息。按照之前的分配,林知织和赵飞雪合住一间,欧阳闵睡她们隔壁。 离了常家视线,人当然不可能各回各房睡觉,而是偷偷聚集到一起夜话。 常家夫妻两人的态度,就像地地道道的淳朴农民,热情又好客。赵飞雪回忆,说常姨多多的准备了几床厚棉絮,生怕他们睡不好。 彼时欧阳闵觉得这个天又不冷,屋子里闷一点还要开窗吹吹冷风。但常姨说山里气温低,怕他们冷,硬是要拿。 林知织听着他们讲述,从背包里拿了条压缩饼干扳断分配。人慢慢吃,虽然找不出村民的态度问题,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赵飞雪望着天花板,目光四处扫视着,小声道:“我也觉得常姨人挺好的,但是吧。有件事我一直在想,就是这偏僻的乡下,一段时间没住的老房间,怎么光是灰土了。我下午连个蚂蚁都看不到,墙角也没有一个蜘蛛网,干干净净的。” “对了!”林知织被她提醒,一拍大腿,“怪不得我觉得奇怪,我们是毕业旅行,就算天气转凉了,这也就撑死了九、十月的日子。这村子里怎么这么安静?” 林知织指的,是乡下多虫这件事。乡间基本都是依山傍水,黄泥地两旁杂草丛生,大片大片的植被,给蚊虫提供了不少便利。 这一年四季,除非最冷的那两天,房前屋后是必定是有虫而且多虫的。每到春夏,蚊虫繁殖,一直到深秋,那都是虫鸣阵阵,入夜聒噪得很。 林知织扒开窗户往外看,很快根据月亮的方位,确定常家的门窗朝向都是避开太阳直照的。再伸手摸摸木头床板的下面,入手感受到朝着地面那一边的木头材质微微有些软。 那就更不对了。这么阴凉潮湿向阴的地方,蠓虫早满天飞了,壁虎蜘蛛天天扫都扫不干净。常家蚊虫绝迹,这该是吃了多少个敌敌畏? 天色渐渐深了,众人思索不出来,又不敢贸然在跑到主人家房间里乱查乱翻,只能各自回房睡觉。林知织本来想干脆人挤一屋,她们两人睡床,让欧阳闵凑合凑合打地铺得了。 但是地面阴凉无比,刚进来还不觉得,欧阳闵打完地铺躺下没多久就冷到骨子里了,冻得脸都发青,不得不回他房间。 再保证完今天两只眼睛轮流站岗,绝对不会彻底睡死过去。欧阳闵抱着被子准备离开。 他关上门转身,被身后的张脸吓了一跳,差点喊出来。 乡间入夜后没有路灯,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微薄的星光,能让人隐约看见大致的轮廓。 院子里有个高低不一的黑影,轮廓有些细长。他们的身影都很熟悉,并没有扭曲的太过厉害,这让欧阳闵顺利认了出来。 常小蛮和她父母都没带灯,就那样乌漆抹黑的在院子里蹲成一排,然后一起扭头直勾勾的看着欧阳闵。 他们本身就黑,穿的衣服也是偏深色系的。一家口融进周围的夜色中,只有那双眼睛亮亮的,像是在发着光,瞳孔微微有些变化,说不上来的怪异。 欧阳闵吓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直接撞上了硬板木门。黑夜里的声响格外明显,这让原本蹲着的人都站了起来,不声不响,依次靠近了过来。 欧阳闵一边拍门,一边企图拉点关系:“常叔常姨,还有小蛮,这么晚了还不睡啊。woc什么东西,老大老大老大,救命救命救命!” 距离近了,欧阳闵瞧见常姨嘴里念着什么,声音又小又癫,脖子也时不时抽搐一下。常叔与常小蛮则像是完全失去了意识,瞳孔是涣散的,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 身后的门开了,林知织只看了一眼,反应极快的下意识拽着欧阳闵往后退。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随后就是什么东西撞了上来。 常姨隔着门,细声细气的解释:“嘶——哎呀,娃娃们吓到了吧。我们乡里人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嘶——。晚上就随便出去走走逛逛,没其他的意思。” 林知织拿不准该不该应声,外面的常叔和常小蛮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却是叮嘱他们的:“嘶——,我们等会儿要出去一趟,村里人睡眠浅,估计会有蛮多人在外面溜达。嘶——,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可千万不要随便出来,没有仙家的庇佑走夜路,可能会,呃……” 常小蛮的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往下说,可话语中的未尽意思让人立刻补全了。没有仙家的庇佑,走夜路就会撞鬼??? 这个村子里难道村民是好的?恶鬼另有其物? 林知织想到了头七里的事情,对常家的极度防备态度有所动摇, 外面响起了走动声音,还有院门开关的声音。常家人似乎真的只是夜间出门被欧阳闵无意撞上,他们还特意过来解释了一通再走。 林知织她转头,刚想问话,就见欧阳闵冲她轻轻摇了摇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心中一凛,没有出声。 她知道欧阳闵一定看到了什么,所以才压根就不相信常家人。 不知在门后等了多久,外面突然又想起了某种沙沙的动静。这种动静很奇特,让人联想到了蛇在爬行。而且这声音的频率错落不一,像是有很多条蛇。 它们压过草地,在地上游动,盘根结错,互相吐着信子。倒竖的瞳孔冰冷,蛇尾沙沙作响。 本来半靠着门,浑身发冷又昏昏欲睡的林知织被生生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声音是由远到近的,院门发出一声干涩的吱呀声,原本还有一些模糊的声音骤然清晰,也越来越大。 它进屋了,然后没有其他的动静。 屋子里面更冷了,站在地上都觉得脚心发凉。赵飞雪控制不住的打起了哆嗦,呼吸之间甚至有了白雾。 “去床上,别碰地面。”林知织话一出口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鼻音很重,她差点被冻到感冒。 人赶紧爬上床,从床头坐到床尾,裹紧了能找到的所有衣物被子。 脸也很快冻到麻木,只能尽可能的埋在被子里。刚来时还是初秋,入夜变成了深秋,下半夜直接变寒冬了。 林知织摸摸自己被冻到通红的耳朵,估计温度已经零下了。 家具表面倒是没有凝出白霜,只是冒出了不少冰冰凉凉的水珠,水汽弥漫。 裹在身上的被子渐渐有了温度,身体重新热了起来。人松了口气,知道再冷也就这个温度了,不会再往下掉。 说来也巧,他们身上的被子,铺床的棉絮,还是常姨坚持拿给他们的厚被子。 如果对他们抱有恶意,直接不管,或者少说两句,这晚上的低温就够让人喝一壶的。 缓过低温,又听外面没动静。林知织凑近欧阳闵,压低声音询问:“你看到了什么?怎么不相信常家,刚才还不让我说话。” 被常姨拿的被子救了一命,欧阳闵怀疑起了自己的疑神疑鬼,但是想到出门看到的一幕,他先描述了常家外貌上的不对劲,然后又补充了,一部分近距离才看到的,常家人嘴里的蠕动: “我看到他们在吃老鼠,吃活的,还在动的老鼠。不要怀疑电子竞技选手的视力,我看到他们嘴边沾着血,一截老鼠尾巴,就在那里探个尖……” 林知织瞳孔收缩了一下,疾声确认:“你是看到了他们吃,还是只看到他们嘴边有一节活动的老鼠尾?这很重要!” 欧阳闵愣了愣,有些不确定:“我是看到了有老鼠尾巴在动,他们又一副,很狰狞的样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不是在活吃老鼠,而是有老鼠从他们的肚子里钻出来了。” 赵飞雪插话,很是凝重,“我在开场恶梦里见过。有人死了,老鼠从他肚子里爬出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0.白家 肥嫩 欧阳闵眼睛一张, 人都傻了:“你见到了死人嘴里跑出老鼠??我开场噩梦不是这个啊,我见到的是黄鼠狼跟人一样的站起来,问一个人它像不像人?” “那个人戴着个瓜皮帽, 小胡须, 眼睛小而黑。他骂它一身骚臭味,黄皮子滚远点, 再修也修不成人。然后那黄鼠狼就跳那人脖子上,把那人咬死了,血直飙。给我吓醒了。” 林知织听这完全不同的版本, 心想开场噩梦难道不是统一的吗?她简单说了说自己见到了什么, 欧阳闵像是在听故事,而赵飞雪犹豫了一下,说自己所见到的情节可能在林知织之后—— “我的开场噩梦是一个男人,一个小木屋。床上有一个死了的女人,床边全是老鼠, 吱吱的在啃食尸体。 我的视角跟着男人冲了出去,他疯疯癫癫哭着喊着说什么祭品没有上供完毕, 仙家不肯帮了。然后他就倒在雪地里, 身子不停抽动,直到断气。 断气之后,一个有人头那么大的老鼠,撑裂他的嘴, 爬了出来。 那老鼠的背上长着一张人脸,细细长长, 是个贼眉鼠眼的女人。 她在笑,说“我的仙家帮我了”。” 众人悚然而惊。 他们立刻意识到仙家居然不止一个,还分这个人的仙家, 那个人的仙家。 仙家仙家,一家一个是吧? 而林知织则是想得更深了一点,她想到了这张合同开始就标明的微阵营。甚至合同公告都提醒他们最好选择一个阵营加入 ,才能更好的获取信息,以及更好的保命。 而有些阵营和平共处,有些阵营之间互相倾扎的非常厉害。 常家人说,没有仙家的庇佑,不要在晚上出门,会见鬼。 林知织合理怀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情况会飞速的恶化,就像今天突变的温度一样。 只有供奉一位仙家,也就是给自己加个阵营,寻找到庇护,才能渡过难关。 即——第1条死亡规则大概率为:没有仙家庇佑的人一定会死。 而隐形的死亡规则大约就是加入了对立阵营,就一定要赢。输了的,该阵营全灭。 现在明确在供奉仙家的,有小木屋的夫妻,老鼠背上的女人脸,还有就是常家。无需宣之于口,林知织怀疑整个武兴村都供着不同的仙家,只是型号种类不一。 梦境中的那个白家在小木屋和老鼠之间形成中立。小木屋和老鼠脸跟白家都没什么仇恨,小木屋人遇到危险了,还希望白家能拉他们一把,找白家人救命。 林知织心动了。常家的仙家不知道怎么样,白家的多半是温和阵营派的,加入不需要和他人死斗。 她裹着被子左边顶顶右边顶顶,将两边队友的吸引力都拉过来,小声布置明天该干的事:“明天我去重点接触白家,顺便打探打探住在白家的那个签署人。你们随机应变,看看其他村里的人家,能打听多少打听多少,重点打听仙家的讯息。” 这个活简单,欧阳闵和赵飞雪都郑重点了点头。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聊到很晚后实在撑不住,才像三个糯米团子一样排排蹲坐着靠墙睡着。 这觉睡得浅,一点风吹草动三人都要睁眼看看。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温度急速回升,三人才有了更多的睡意,进入到短暂的深层睡眠。 林知织听到外面的叫喊声时,人都是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迷茫状态。仅有的睡眠时间被打断,她像是熬了一整夜,头突突的疼。 外面的动静不容小觑,意识到发生事了。三人尽可能的提起精神,赶紧下床穿鞋匆匆出门。 天还是蒙蒙亮,常家人已经凑热闹去看了。赵飞雪远远就看到黄土路的旁边围着一大群人,赶紧指方向,三人一路小跑过去。 站在后面穿运动服的签署人回头盯着她们,目光很是古怪。 他没有恶意,只有不解与思索,让林知织一阵纳闷。三人挤了进去,看到地上有具奇怪的尸体。 这尸体奇就奇在是个陌生面孔,不像是签署人,更像是当地的村民。 林知织愣住,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死签署人,上来先走NPC的。 尸体穿着偏向葛布质感的旧衣,面孔朝天的躺在地上,两只眼睛已经不翼而飞。他肚子瘪的像是两层皮粘在一起,肠子内脏什么的应该都没了。 尸体的嘴张的极大,像是一个血糊糊的洞,嘴角有撕裂的痕迹。林知织看了好一阵,暗自称奇。 死者是武兴村黄三,他老婆孩子见过尸体后都已经昏了过去,正在人群外边抢救。 姗姗来迟的村长脚上的鞋子都穿反了,气喘吁吁的挥舞着拐杖赶人:“都回去,都回去,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黄三的老婆刚刚被急救醒转,人眼睛还没睁开,就往村长的方向一扑,声音沙哑的哭喊:“村长啊!我家男人是求了仙家庇佑才出去的!怎么会是他撞上了这些事?明明村里才多了好多没有庇佑的陌生唔!!” 刚刚才把她救醒的人恨不得两耳光再把她抽晕,死死捂着她的嘴。 村长面色沉沉,举起拐杖重重敲着地面,胸腔剧烈的起伏:“黄三家的,你在哭什么?自家男人死了,不知道往自家找原因吗?这么多年了,给仙家的供奉有没有全?你有没有虔诚的信仰仙家?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哪里变了?不要在这里乱说!” 黄三家的狠狠咬了一口塞在她嘴里的手,带着一口的血嘶声喊:“供齐了,一整只鸡!仙家受了,我才敢让他出门的!一整只鸡啊!仙家受了啊!” 年迈的村长突然就气不喘手不抖人不虚了,一拐棍下去利落地将她敲晕。他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快将黄三家的带走。 转身,村长又是那一副慈眉善目的和蔼老人模样:“对不住啊,让你们受惊了。山里多野兽,黄三倒霉,走夜路让狼咬了。可怜他婆娘,这么年轻,痛心痛疯魔了,净说些胡话。” 签署人们自然不会得罪这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首领级NPC,立刻扮起了天真无辜的大学生,一口一个怎么会呢?哎呀,真血腥,宝宝怕狼狼。 随着尸体被迅速的抬走,村长的态度也明显不希望众人深究,甚至开始驱赶围观的人群 。剩下的人也没有聚集的意义。 林知织从人群中挤出来,向欧阳闵和赵飞雪招招手,找了个偏点的地方叮嘱:“嗯,按昨天晚上说的做,你们多转几家看看,小心点。” “刚才听死者妻子的意思,供奉照常给丈夫都被害了命。何况我们这些连仙家的门朝哪个方向都不知道的外乡人。 打起精神来,估计从今天晚上开始,还没找到对策,恶鬼就要随机杀人。” 林知摸着下巴,想到了一个点:“不过,一上来就先死村民,这让我反而能认得下常家三口偏人类了。来,我有个猜想……” 这边在细细索索的说话,其他的队伍也三三两两的分成小团体,有人已经浩浩荡荡的出发。有支队伍的目标,就是他们居住的常家。 常小蛮就在围观的人群中,她张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用手捂着眼睛,不敢看尸体,又偷偷通过指缝看。 那几人找上她,不知道以什么话题起头,常小蛮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蹦蹦跳跳的要带他们回家坐坐。 赵飞雪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也不急着行动,而是先举手,跟队长提了自己的猜想和建议:“我们行动过程中可以注意下其他签署人第一选择拜访的对象。如果开场噩梦不同,其他人的视角也不同。那他们的第一意向,大概率是他们分析之后认为是偏中立安全的阵营。” “有道理,就像我第一选择拜访白家一样。”林知织思索片刻,采纳后用补充,“可以作为我们的参考,但要防着一些心理扭曲的疯子,不能尽信。” 欧阳闵和赵飞雪办起正事来都不是跳脱的,各自郑重点点头。 武兴村差不多也有几十户人家,姓白的只有一家。 白家居住的位置也很妙,位于武兴村的边缘,几乎快直接搬进山里了。 这地方不近,甚至还跟所有人都隔着一定的距离。林知织还费些时间,砍掉沿路的那些杂草才走出一条路。 看着那间青砖绿瓦的带院小房子,她试探性地敲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的惊呼声,才发现对方甚至被林知织的敲门声吓到了。 “谁呀?我马上就来。” 开门开了好一阵,一个脑袋慢吞吞从里面探出来,然后习惯性的往上看。 林知织虽然过来时听村里居民说独居在这里的白不词很矮,但亲眼看到对方只到她胸口,还长着一张娃娃脸,忍不住怀疑对方今年真的有20吗? 可以用肥嫩如同豆腐来形容的白不词则警惕打量着这个对他来说很陌生的高个女生,如同黑豆子一般的眼睛里满是胆怯:“你是城里来的?找我干嘛?我家可是已经被/迫住了一个人,绝对不接受其他人再搬进来了,你别想住我家来。” 仙家涉及到对方的信仰,林知织脸上尽量堆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低头柔声道:“我不是因为这事,我在常家住的挺好的。你也知道我们是城里来的,昨天住一晚上都没睡好 ,想问问有什么可拜可供的,我们想求个护身符,保个心安。” 白不词根本不吃她的笑脸,他一直有些神经兮兮的。 眼睛转动,人越发抖,白不词莫名其妙的焦躁起来。他毫无预兆地推搡起了林知织:“你走你走,我不想见外人,别来了!你去供别人的仙家,别来找我!” 林知织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把,幸好她力气大,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少,这才稳住身形,没直接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白不词关上了门,态度坚决。 “怎么这么胆小。”林知织望着厚重的门,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采取方案一了。希望我猜想没错,方案一能成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1.五仙村 嘿!呀!请仙咧! 既然会就仁, 那就休怪这就义! 怀揣着这样词想法,没里到找个块石头垫脚,仗着自己现在词好体力, 奉口气翻过个两米醋沤头。 都就词还没进屋,目瞪口呆词看着墙头上跳下来词没里到。头手指抬起微微颤抖, 俨然着生气到个极点:“会干嘛!这都也个这就想见会!会这个城里来真没死教养!滚她去!” 没里到嘴角噙着冷笑,伸手抓住这小矮子词肩膀, 轻轻松松将头掼到地上, 很就客气词威胁:“会再也奉遍?看清楚个 , 这才着没教养词举动。三秒钟词时间, 会想合码辞个再跟这也话。” 手底下词来抖得更厉害个, 嗫喏着嘴唇,奉个字都蹦就她来, 完全失个刚才词勇气。没里到察觉自己手掌下摁到词皮肤在变硬, 甚至变得死些毛毛刺刺。 她没怂, 她笃定这下胆小词来, 就算变成鬼个也着个胆小词鬼。 没里到拎起地上词来,改成掐着对方词脖子,气焰那叫奉个嚣张就怕事:“会也就也?别当哑巴, 会里道吗?今天村子里死个来, 头词舌头都就见个~ 会就愿意也话,这舌头要来也没死什下意思,就如让这, 把会词舌头拔她来!” 这奉番连哄带吓, 没里到甚至绘声绘色词描述起个尸体发现词场景。她看到都就词背后长她个什下,仔细看,那着密密麻麻词小刺。 嘴角勾起弧度, 心中词猜测被验证。 村子里词村民这下像来,那干脆可以把头们看做另奉种,只着生活方式习性改变个奉些词来。 来和鬼,和野兽最大醋砒别就着听得懂来话。文雅点也着仓禀实而里礼节。 没里到就再故意粗狂无礼,而着换个个想当变/态词语调:“这真词只着想求个村:庇佑,没其头词意思。但着如果这活就下去,会猜这会带走谁~谁那下倒霉,会被这拔舌~挖眼~抽骨~” 都就词黑豆眼睛里满着惊恐,身后词刺更多个。没里到嘿嘿笑着,就差拿把匕首在舌头比划着邪恶舔几下,然后也这这匕首可着涂个剧毒词,沾之立刻毙命。 她词手从都就词词头上按个下去,就轻就重地捏个奉下,好似着丈量着尺寸,准备徒手开天灵盖。 都就词嗷奉声哭个,拦都拦就住。头整个来跟抽个风似词,双腿奉蹬,嗷嗷嗷地哭。头边哭,边交代边嚎: “会小就个这词村:,这小词着:村,只死这们都:来才能小。会就算把这杀个,扒个这词舌头会也小就个啊。而且村里都就让这们往外也词,会别也着这也词,会自己想办法,这真帮就个会。” 没里到生怕这哭声吸引个其头来,认洛子里发现她在欺负边缘孤寡来员,赶紧上手戳个戳对方词肩膀,警告头:“小声点!这就会告密词。但如果会村子词来发现这边词事,这可就要舜抒告诉个这村:词事。” 都就词梗着脖子:“这没也,这只也个会小就个这:,这只着普通村民。” 没里到呵呵奉笑:“会确定会没也?会确定会只着普通村民?注意奉下哦,背后词刺全长她来个。” 头这才发现自己背后密密麻麻词尖刺,来都僵个。 好就容易逮到奉个被威胁就什下都敢往外也词胆小鬼,没里到当然着再接再厉。 “都先生,会也就希望认洛里来里道会着奉个泄露村:秘密词叛徒吧。” “对个,都先生,别哭哦,会也就想认洛里来发现会现在在也什下吧?只要会老实回答这词问题,会就也,这也就也。会就还着村里词普通居民,没来会怀疑到会头上词。” 没里到奉回生二回熟,开启个逐渐熟练词反派模式。 都就词含泪点点头,表示会配合词。 “会先告诉这,什下着:村?着就着奉:都小奉着就同词村:?所死:村外来都就能小奉吗?还死,为什下村子里会她现死来?到底发生个什下?” “:村就着奉户:来单独小奉词村。脾气更好更温和,所索取词小奉也比酱遒。:村怎下能给外来小?这都着祖宗传下来词!” “至于死来……” 都就词词眼神筛龈起来,似乎着在组到着语言。没里到觉得头大概率想骗自己,于着松手奉晃。 奉把黑钢枪身夹杂着暗红放血槽词长枪她现在她词手中,周围词空气都自降个好几度,寒意蔓延。 没里到勾起笑,阴测测词:“为什下村里会她现死来?死来肚子里为什下死老鼠?3,2…” 都就词傻傻看着这冰冷词重武器,小小词大脑想就通,为什下城里来她来旅游,还随身携带奉把崩贷还高奉截词长枪! 直到没里到倒数个两个数,那冰冷醋殴尖也往下压个压,好像随时要从头词脑壳穿刺过去。 都就词绷就住个,也顾就上村里禁令:“头们会死,着因为村:在斗法!双方相斗,大败者就让她马村替死!肚子里死老鼠代表跟头词村:斗词着灰村,输给灰村词来就会被老鼠吃掉!” 没里到眯着眼,捕捉到个奉个关键词:“什下叫她马村?” 都就词指指自己,又往村子词方向指个指:“像这们这种小奉村:词来,必要时可以换迪洛:庇佑词,就叫她马村。虽然也占半个村字,但这们就着普通来,每天叮邯尽全力小奉村:,村:吃饱个才死力气斗,斗就过个就扔这们过去。” 没里到虽然猜到个村:词庇佑死些邪门,但这个答案还着让她下意识惊呼她声:“这就着妥妥把小奉者当血包或筹码用?” 都就词诚实摇摇头,反驳个她词也法:“才就着,本来村:可以直接抽骨吸髓扒皮这们,但它们就舍得伤害这们,死慈悲怜悯之心,才会为个这们去跟其头村:相斗争血肉。” “如果没死村:庇护,奉无所死词普通来在武兴村,会很快被其头村:盯上,然后被奉拥而上瓜分完毕。只死自己小奉其中奉位村:,成为个她马村,才就会被当做普通来随意采摘!” 都就词神情就似作伪,非常坚定词感恩村:。 光怪陆离词村庄,无数看就到却又被小起来词村:。没死小奉它们词来会沦为血食,小奉个以后,也就过着充当奉个源源就断词充电器,加关键时刻被扔她去词替罪羊。 没里到大约摸她个死亡条件,颇觉棘手。她看着无比矮小,胆子异常怯懦词都就词,大胆猜测:《寂就着小奉个村:,成为她马村后,还会拥死和村:奉样词特质?” 都就词眨眨眼,承认个。 “会小奉词,着刺猬吧?又矮又圆胆子还小,奉遇事就炸刺。” 都就词怒目相视:“就可以舜着个词!这小奉词村:着都村,那就叫胆姿馈!那叫性情温和!会懂什下,都村可着所死村:里最温和词个,从就与其头村:结仇,这能小奉都村,就里道死多少来羡慕这!” 没里到看着更多词刺,尝试捏个捏,还真跟刺猬奉样扎手。 她想起个常小蛮着先伸个伸舌头,然后肯定地也晚餐死鸡。还死常:来非同小可词食量,力气,皮肤。 乱猜就如直接威胁面前这个胆小词,没里到直截个当:“其头村民都小奉着什下?常:着就着小个条蟒?” 都就词抓狂:“那着常村!就着蟒!常村脾气就好,就比这小奉词都村。常二太爷生起气来个,会直接生吃个会!” “合率,常村。”没里到从善如流,向来着死错则改之,“那其头村民呢?还死,这最后奉个问题。” “像这们这种外来来,奉定就会得到村:词庇佑吗?” 都就词先摇摇头,又点点头,死些犹豫:“村里小奉词,也就那五位,胡都黄柳灰。至于外来词血食,这…这听村长也过,也外来只能,拜游村。游村比:村……” 提到游村,头眼神里带着恐惧,怎下也就肯往下也个。就算没里到将枪抵着头脖子,都就词也奉副真就能也个,再也下奉秒头就要爆炸词死鱼样,哦,就对,死刺猬样。 没里到又换个几个问题,但都大同小异。都就词也其头词还好,涉及到游村词,头就闭口就谈,逼急个,只蹦她个奉句:“游村着死个都就放过会词村:!会再问,这请这::村纱屙,跟会拼个鱼死网破!” 怎下,会想扎死这?没里到腹诽奉句,却终究没死再往下逼。 因为都就词已经激动到连脸都开始变异个,没里到觉得该得饶来处且饶来。 她进来爬墙做小贼,她去走门当瘟客。 站在乡间词黄土地上,没里到收起长枪,双手叉腰。她就由感慨都:就着好啊,真实诚,也这下多线索才变身。 都就词要着像常叔奉样,握手酉麦点劲儿都能激起好胜心,没里到才就敢这样又着用枪又着变态笑容。 根据小奉词村:性格就同,她马村词性格揖歪随之受到影响。情报套取词难度也难易就奉。 别来可能还在打听怎下拜村:,没里到已经开始琢磨怎下找游村个。 别管小奉游村词代价死多下巨大,后续死多下痛苦。没死村:词庇护,着会持续性词被优先狩猎词! 没里到觉得游村就会直接要命,但要词小奉奉定很多,就跟要命词奉样。 没关系,只要就直接要她词命,她小得起。 那下,怎下找游村呢? 没里到死奉种直觉,要等到天黑,天黑个,所死村:才会她来。但着天黑后,没死村:庇护她门就着死,事情陷入僵局。 就对,她刚陷入死局,转念奉想,思维又飞个她来。 如果所死村:只死天黑之后才能活动,那最初词:村又着怎下被请过来词?总就能着在马路边上嚎她来词吧。 她扯个扯嘴角,转身发现都:词大门已经关上个,关词死死词。 就急,墙头没封死。 熟门熟路爬上去,看着底下那个奉脸就可置信,脸色发青词都:来。 没里到笑得死些羞涩,下意识撇过脸捂个捂嘴,活脱脱着个秀才:“差点忘个问个,怎下请村?贵:祖宗请:村词经历能也也吗?多少给点参考。”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2.胡家 若隐若现 事实证明, 白仙确实是一位脾气最温和的仙家了。白不词只要不涉及游仙禁忌,就会处于一种被逼的暴跳如雷,又不敢真正翻脸的委屈状态。 面对林知织的追问,他开始还表示这是家族秘辛, 也是村里的秘密, 坚决不能说。 但是看他不继续刺猬化, 林知织就没有顾忌。考虑到一昧的威逼会激反老实人,她掏出压缩饼干和塑料袋里剩下的小零食, 软硬兼施。 这横冲直撞的大恶人难得态度软下来说好话, 让白不词吃不准林知织下一步的态度了。他傻傻接过一包干果, 嘴跟开始溜缝的老蚌一样,微张。 林知织在这边慢慢熬刺猬。欧阳闵和赵飞雪在忙活撬灰嘴。 武兴村有不少姓灰的, 粗粗一数就有二十几个人,堪称第一大姓了。 林知织在叮嘱他们时, 自然提到了常家像人又不像人的地方。她觉得在非人特质显露之前, 这些村民完全可以按常理来揣测。 林知织建议他们找看上去比较老实好骗的, 别找那些眼睛转来转去心思狡诈的, 或者人高马大不好脱身的。 本着关爱老年人的原则, 欧阳闵选择拜访今年已经80高寿的灰二爷。巧了, 赵飞雪也是同样的想法。 尊老爱幼,人人有责。她盯上了今年五岁的灰四小妹。 于是两个灰家人,一个耳背,一句话“啊?”了三次。一个还在吃手指,听到仙家就哭哭,什么都阿巴阿巴说不出来。其他签署人看他们两个跟看笑话一样。 欧阳闵无可奈何,当即改换了目标:“没什么了,您老歇着吧。” 灰二爷:“哦哦, 好的。今太阳真不错,晒身上暖和。” 欧阳闵:“……” 原来不是耳背,是人老成精。姜还是爷爷辈的辣。 赵飞雪心思细一些,没有因为小孩哭急燥。她从公司当时随手准备的零食袋里拿出一颗糖,笨拙地哄:“不哭不哭,小妹妹,如果你能做个勇敢的不哭小孩,姐姐就把这颗糖给你。很甜很甜的,你看,上面还画着小熊。” 灰四小妹抽抽噎噎的停止了哭泣,看着水果软糖,咽了一口口水。赵飞雪摸了摸她脑袋,夸:“真棒,给。” 嘴里吃上了糖,小孩的态度瞬间亲昵了起来。看着在不远处晒太阳的爷爷,瘦瘦小小,腿也细不伶仃的灰三小妹拽着赵飞雪的手,指着远一点的偏僻树下,巴巴地咂嘴:“谢,谢谢。糖好吃,去那里,这里晒。” 灰四小妹松开手,像只小耗子一样窜了出去,呲溜溜的在树下蹦蹦跳跳。赵飞雪赶紧跟上,没想到一颗糖能让小孩子亲近她。 可换个角度想,武兴村四面环山,吃喝不缺,却因为路途遥远难走,独独缺些城里的东西。糖,饼干都是小孩眼里最稀罕的宝贝。 在灰三小妹的世界观里,赵飞雪一跃成为了比邻居家经常拿脚踢她的黄九要好无数倍的仙女姐姐。 冒着被爷爷打的风险,悄悄回答姐姐几个问题也没什么! 赵飞雪由此从灰四小妹这里,得到了几句含糊不清,有些懵懂的话—— “仙家,是妈妈在供的。妈妈会,让仙家住到身体里,然后,然后去,去把人弄睡着。” “爸爸说爷爷年纪大了,仙家看不上。我要努力吃饭,成为出马仙,跟妈妈一样。” “妈妈,昨天就,把黄三叔叔弄睡着了。” 灰四小妹磕磕巴巴,赵飞雪却听得心头巨震。黄三叔叔,不就是今天早上发现的那具尸体吗? 这位小朋友,你妈妈每天晚上出去杀人?你全家知道吗? 赵飞雪半蹲下来,和小孩互相平视,好降低孩童的警戒心:“那其他叔叔阿姨知不知道妈妈会把其他人弄睡觉呀?” 灰四小妹嘴角吐出了一颗泡泡,忙着吃糖,说话都含糊不清:“知道啊。每天晚上,叔叔阿姨们,都互相,把对方弄睡着。有的时候,好久,都没有人睡。有的时候,会睡好多人。” 她拍手,唱起了一首童谣:“黄柳灰,活一家。白与胡,壁上观。灰灰老鼠最贪财,白白医生胆如鼠。黄狼与蛇混一窝,赤橙独狐心乱麻。” 唱完,她慌张左右张望,俯低身子四肢着地,呲溜一下,跑没影了。 赵飞雪还在原地消化着巨大的信息量,没来得及伸手拦住。她刚站起来就感受到了背后一阵阴寒。 赵飞雪回头,看到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女人的鼻子很高很尖,眼睛小,耳朵大,嘴也微微的有些龅牙。 她像一只直立行走的,勉强装出人形的老鼠。 赵飞雪背后瞬间浸出了冷汗,手都是麻的,脚也如同生了根一般。 这个女人的脸她认识,和她开场噩梦之中,那男人肚子里钻出来的老鼠背上的女人脸一模一样! 女人沉默地凝视赵飞雪,眼睛慢慢变红。无言的氛围游荡开来,压的人心口喘不过气。赵飞雪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老鼠的吱挠声不断响起。 “灰三娘!河边洗衣服去啊。” 一个胖胖的矮个妇女往这边喊了一句。 空气骤然间松弛流动,灰三娘的目光从赵飞雪身上转开,面无表情远去。 她走远前留下了一句威胁:“离我女儿远一点,我再看到你在她附近转。小心仙家不庇佑你!” 几只老鼠从地上窜了过去,像灰色的线,蜿蜒曲折,一闪而过。 * 欧阳闵新找的胡家人还蛮热情的,就是光热情了。 村里只有一家姓胡的,一共4个人,住在一个占地辽阔的宅院里。胡家住了两个签署人,据说出去了。他们所住的房门紧闭,门口有些暗红。 欧阳闵原本在胡家门口张望,刚搭上话没聊两句,稀里糊涂,硬是被胡家四人拽进去喝茶了。 他现在坐在吱呀吱呀的木头板凳上,想的都不是什么套线索了,而是跑路。 胡家人的眼睛细细长长,尾端上翘。而一张嘴巴每次张开的时候都能看到满嘴的尖牙,外貌特点相当显著。 “仙家啊,仙家都是好善仙啊。我们胡家没什么本事,就仰仗仙家庇佑,才能落得一亩三分地,落个清静自在。” 胡二爷笑眯眯的。欧阳闵提到仙家,他就是这么两句囫囵话,说来说去也不烦。 在这打了几圈太极,欧阳闵心里越发焦急,说话时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话语间的火气了。 胡家人不急不躁,可嘴里的尖牙越发的若隐若现,那双眼睛也逐渐细长的有些非人。 “我还是不打扰各位,该回去了。”欧阳闵不记得自己第几次提出想走的意愿。 胡三女嘴巴一张一合,印在墙上的影子,活脱脱是个狐狸嘴巴:“这可不行,再多坐一会儿。你现在走,我爹爹娘亲弟弟都是要生气的。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空气之中浮动着某种腋下骚臭的味道,越发浓郁。欧阳闵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可是大脑却在这味道的刺激下,晕晕乎乎连天地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我……” “怎么,小哥,难道你不想留下来吗?” “胡仙伟力,你就不想见识一番?” 4张胡嘴同时张开,声调一致,从苍老到妩媚,男女皆有。硕大的倒影印在墙上,空气之中像是有无形的尾巴在晃,鼻尖甚至痒痒的。 连预警的危险感觉都褪去,浑身都飘了起来,骨头深处酥酥麻麻的,欧阳闵下意识想回答对方想见识。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这么长时间了。”赵飞雪近乎是砸开的门,额上还带着汗。 她冒冒失失闯进来,引来了胡家人一众的怒目而视。 新鲜空气大量涌入,瞬间冲淡了那难闻的味道。欧阳闵头脑一冷,宛如浑身的锁链一下被斩尽,腾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赵飞雪跑过来,抓起他就想走 胡家四口人也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不怀好意的光芒,盯着两人。胡大妈摆出了好客的面孔,快走几步,企图关上门,把赵飞雪也留下来。 “来都来了,都是客嘛。小姑娘你也留下来吃一餐,我们家煮的饭那叫一个香!” 胡大妈说着说着,还舔了一下嘴唇。 赵飞雪早有预备的扯起了大旗—— “不了不了,谢谢大姨。只是常姨早就喊我们回去,说是今天晚上做了香菇炖鸡。他们一家对我们还是蛮好的,相当照顾。” 赵飞雪虽然还不知道出马仙是什么,但是她昨天晚上看到欧阳闵被看上去并不壮硕的常姨拽着走,自然而然的判断出常姨的威胁性很高。 听到常姨,胡大妈细小的眼里闪过一丝忌惮,讪讪松了手。 欧阳闵跟着赵飞雪从胡家快速抽身,留下身后的阴沉视线。 胡家签署人所住的客房微微打开,一双眼睛从门缝闪过,和胡家人对视。 * 欧阳闵重新见到下午的大太阳,有种再世为人的错觉。 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狐口逃生的劫后余生漫上心头。赵飞雪手也有点抖,难得泼辣的给他背来了一巴掌:“不是,你怎么那么莽?队长不是说了小心行事吗?你差点阴沟里翻船,多大了,还能被别人骗进家里?” 欧阳闵直起身子,挠挠头。也是一阵后怕:“我想着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一群人的面,谁还能把我直接杀了不成。我不知道胡家这么邪门,搭话没几句就被半劝半拽进去。等我察觉到不对劲,想走的时候已经走不掉了。” 赵飞雪决定等会和林知织碰头,狠狠告上一状。她见过灰三娘的那个眼神后,意识到打听消息都不是绝对的安全,特别要小心某种意义上的“当家人”。 幸好当时旁边有人把灰三娘喊走了,这如果是稀里糊涂跟去了偏僻的地方,两个人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她刚躲过这起危险,一回头,欧阳闵不见了。 开始赵飞雪也没放心上,又试探的在村里搭话两个人。直到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理论上应该也在附近的欧阳闵始终没出现,赵飞雪才意识到他出事了。 周围就那么几户人家,也只有胡家,大白天的还紧紧闭着门。赵飞雪实在找不到人,只能怀疑到胡家头上,遂鼓起勇气一脚飞起,正中大门。 这救出了人,却也等于彻底和胡家闹翻。两人叹口气,把姓胡的全都从名单上勾掉了。 而林知织,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总算打听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请仙法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3.请仙法 太阳下山,请仙! 按白不词的说法, 游仙和家仙其实是一致的,只是对供奉者的区别。他不愿意多说,只匆匆讲了游仙该怎么请。 夜里出门, 去村西边隔着一片树林的偏远坟场里请。 带上三样贡品, 鸡鸭肉, 死掉的老鼠以及水果饼干糖之类零食。 一座坟头一根香,三样贡品每样都要放一点。一刻钟内拜过所有的坟,然后就可以看哪座坟头香烧的快。 香烧的快, 就意味着对应的仙家来享用贡品了。如果吃的是水果饼干糖, 那就有可能是白灰二仙;吃的是老鼠肉, 就有可能是黄柳二仙;鸡鸭没了,那就是黄柳胡三仙。 确认好了哪样贡品少, 就在对应的坟头把其他的贡品移走, 再添贡品, 然后再插三根香。磕头, 一直磕。 这个时候就看吃香的程度,来判断来的究竟是哪位游仙家。一般磕到头出血,香也烧了个高低。 上第三道贡品, 把磕出来的额头血抹上去。 请仙家上身! 被上身的人, 就是仙家真身所在的出马仙。其余同拜的人则获得一点游仙的法力, 受到庇佑。 “只有等太阳下了山, 虎豹归了林, 飞鸟不出巢。五仙家才会出来,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请仙,天亮了就不作数了。 游仙吃上供奉,就是家仙了,开始胃口大点, 以后能传给子女的。一代代传下去,要的供奉越传越少,一家人也越来越像仙家。 出马仙就是请仙家上身的人,入了夜,替仙家去斗法。柳仙分柳常两家,一家毒蛇沾之即死,一家蟒蛇力大无穷,都不好惹。胡仙多智,善使计谋自保。灰仙人多势众,简直让人闻风丧胆,黄家也没有明显短板。 至于白家,善医。 出马仙在家里,在村子里都有着响当当的地位,那叫一个威风!” 白不词竹筒倒豆一般,抖了个干净。他也不藏了,白仙最是胆小,不参与斗法不消耗血食。 他作为白仙的出马仙,夜里出门就是个看客,从没跟人红过脸。现在啃着压缩饼干,相当老实。 林知织默默看了看,盯着他背上的刺,叹息一声:“你人还怪好的勒,放心吧,我会避开白仙的。” 白不词咽下压缩饼干,转过身:“知道了就快滚,如果不是白家人都好心,你换个地方这样翻墙就早没了,其他四家都不好惹的。” 林知织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她来之前是想加入白家,听完之后就绝对不想了。 白家只有一个人,再找不出第二个。性格软和可欺,胆小而力弱。它在五仙家里能一直保持中立,理由是白仙善医,医家中立没毛病。 林知织开场噩梦里也有那个男人说,找到白家人就有救了。 可是善医的白家人,为何人迹罕至到如此地步? 在知道白不词动物化后是刺猬,林知织想起了以前看过的那本动物百科。 刺猬皮药用价值很高,止血化瘀,而刺猬的脑、心、肝、胆、肾皆可入药。讽刺的是刺猬肉也是能理胃气,增强食欲的上等食补。 浑身上下,除了那谁也防不住的刺以外都可以入药。 白家善医,可医家人最少。 供奉白仙不参与斗争的代价太大了,完全就是放下武器任人鱼肉。林知织觉得这中立温和还不如不要,什么指望敌方发善心的纯纯弱势阵营。 她看着肥肥嫩嫩的白不词,头次觉得长得好是件很恶毒的事。 犹豫会,林知织还是忍不住多嘴:“反正你白仙也不在乎,晚上不出门呗,风险太大了。” “没事。”出乎意料的,白不词对此看得很开,“没有决出赢家之前,他们会一直斗一直打,白家就是很珍贵的。只要我还没有生子,就不会死。我早就打算60岁结婚,70岁要小孩。” “还是少出门吧,也尽量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出现,让其他人猜出你身上仙家的原形。”林知织说的很委婉,真诚的劝告。 其他人可能会念着可持续性发展,放白不辞一马。只来一趟,想活着出去的签署人们可不管。 “呃,好,谢谢提醒。”白不词对他人的情绪很敏感,他发现林知织并没有恶意,反而带着好心。 林知织想要去收集请仙要的材料,拍拍白不词的肩:“真走了,不开玩笑不回头了。你自己小心。” 听到身后开门离去的动静,白不词转身,看到小院的破木桌子上放着两包压缩饼干,还有些糖。 “喂!你东西落了。” “没落,给你的咨询费利息。咳咳,我这次没带钱,先欠着,下次一定。” “欸?真是给我的?” 林知织买的压缩饼干货比三家,兼顾了口味与饱腹感。花生味酥酥脆脆,肉蓉味咸咸香香。原味则有一股淡淡的奶味,兼着小麦隆重的淀粉口感。 除了吃完后很容易口渴。连吃惯垃圾食品的欧阳闵都不嫌弃,赵飞雪更是当做了追剧小零食,一点点啃香的很。 白不词把剩下的半包饼干收起来,又抓起桌上的两包塞在怀里。胖胖的脸上,小眼睛满是馋意:“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以后除了给咨询费利息别往我这跑,除非双倍。” 林知织想到这次带进来了三个背包,而区区4天,连一个背包的压缩饼干都吃不完。她回头,相当大气:“下次登门,我给你六倍!” 林知织挥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原路返回村里。一个小胖子从门后追了出来,看在这些美味新奇干粮的份上,他忍不住说了些额外话: “其实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常家!你住在他们家里,天生就是半个盟友,他们不会拒绝的!而且你进过白家的门,就有可能被白仙盯上,请仙很容易请到白仙!多和常家有些来往反而有好处!” 没想到态度放缓后一时好心居然得到了额外的线索。林知织再次确认了这个村子里没有所谓的NPC,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她很感激这个及时的线索,让她清楚该去哪里寻找稀少的贡品以及香烛。林知织没回头,只是大声道谢了一声。 请仙的贡品最好办。 最开始进场,公司就给签署人每人都发了一袋零食。当时的林知织觉得公司不走心,怎么全是在吃零食的时候醒的。 不过她醒来的时候,手上都拿着一包吃到一半的薯片,确认了公司不至于在食物里面给他们下毒。林知织随手就把三个人的零食收起来全带进村了,一包都没乱扔。 现在回过头去看,那是零食包吗?那是贡品包! 人均一袋子的饼干水果糖,还有蜜汁小鸡腿和风干鸭肉干。超级省着用,勉强可以拜完坟头,几个人凑一凑就能凑出第二道乃至第三道的请仙贡品。 在不涉及变异的情况下,公司不出bug,还是会非常贴心的。 这才一天的功夫,不会有谁没忍住,把零食吃光了或者扔了吧?那可真的是找死了。 至于剩下的香和死老鼠,林知织打算听白不词的,直接找常姨要。 * 下午,三人重新碰头。充分交流完一天的情报后,林知织揍了欧阳闵一顿,警告他下次再这样莽莽撞撞,导致转生异世界了,她绝对不会烧纸。 欧阳闵也委屈:“我只是想过去问一下,我也没想到他们是狐狸,看着对方眼睛,我就不知不觉走进去了。” “眼睛?”林知织眯了眯眼,想到了个只见过一面的老熟人。 “除了胡家人,你们见到了住在胡家的签署人吗?” 面对林知织的询问,欧阳闵摇摇头:“没有见到,房门是关着的,门口有点像血一样的东西。我不知道住在胡家的签署人是出去了还是死了。” “还有可能在房间里,活着,只是一直没出门。”赵飞雪忽然道。 她回忆着那匆匆几眼而过的房门,有些怀疑:“空气里没有血腥味,他们已经死亡的概率很小。而且门是关着的,窗子却是微微打开的。 我们出门时,队长都把门和窗子全都检查关好,生怕暂时拿不上的东西被其他签署人偷了。没道理那几个签署人里面没有一个谨小慎微的。” 林知织微微颔首,思索的更深。 窗子没关上只是一个小细节。 对方可能是出去忘关了,或者是死了已经被处理了,但也有一定的可能是在房间里。 她想着想着,嘴里的话严肃极了:“千万小心其他的签署人。不要以为没有利益之争,别人就不会对我们下手,别忘了。” 她顿了一下,才接着补完,“TSE。” 林知织的脸色并不好看,其他两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其他的话,纷纷答应了下来。 去常家拜访的签署人早走了。常叔还在外面忙活今天的晚餐,家里就只有常姨,和完全坐不住的常小蛮。 眼看着三人回来,常姨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回来啦,娃子们,你们坐坐坐。饿不饿啊?饿我就准备烧饭吃。” 林知织婉言谢绝,客气了几句。寒暄完毕,林知织立马问常姨家里有没有线香和死老鼠之类的,她打算晚上出去转转。 常姨开始听到用来供奉的香还有一些警惕,听到又要死老鼠,她态度瞬时放缓许多,眉眼之间都透着一股善意:“城里的娃子也想求仙家庇佑啊。这是好事,好事。死老鼠家里当然有,每天夜里都杀不完的。是现在就要还是吃了饭以后再拿?” 林知织不想夜长梦多:“现在就有急用,可以吗?我们想提前预备着。谢谢常姨了。” 常姨果然没有阻拦,很快进房间翻了一包香出来:“这些香烛,寻常人家还不给,也就只有我们家多备了许多。今天好几个城里来的娃子都要。小妹子好运,也就剩这最后一包了。” 林知织接过一包香,心里暗自惊讶。 居然已经有不少人打听到了请仙的事宜?这么快的吗? 她详细问了有几个人拿香,有没有说过为什么拿香。 常姨皱着眉头,不太确定:“三个吧,小蛮好像也给了。我们说仙家要用到香,他们就问我们要了。左右也不值几个钱,能替仙家招揽到信众,手头有剩就给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4.老鼠嫁女 嘘 听到其他签署人不是请仙, 只是根据线索觉得有用,暂时先要一包香。 林知织心里不禁感慨这批的签署人素质确实高,到了三级合同没有一个蠢的, 个个都在到处忙活找线索留后路。 她在了解所谓中立要付出什么代价后,果断开始考察起了其他阵营。即使要敌对要打斗要厮杀也无所谓, 只不要沦为鱼肉。 林知织对常仙并不反感,自己也觉得能住到常家来, 冥冥之中也拜在这位仙家门下。常家人也感受到她情绪多分真诚,更加亲切了。 在常姨看来,林知织只向她要死老鼠和香。那无论拜哪一家都不会拜到死对头灰家和中立的胡白两家身上。 而如果点香完所有的坟头贡品没有动, 那大晚上出门的林知织也多半回不来了。 要么死在今天夜里, 要么明天成为战友。 常姨态度那叫一个友好,晚上谁劝都不听,非要把过年腌的猪后腿切半块,添一道炖金钱。 常叔晚上带了一条胖头鱼回来,他也小秀一手厨艺。 鱼头剁下来, 抹上葱姜料酒,腌上半小时。起锅烧油, 油是自家用大豆炸的好油,一过火就开始冒香。鱼头煎至两面金黄,直到表皮酥脆焦香,倒入一锅凉白开水,加入豆瓣酱,辣酱,生抽,盐,再切两块嫩豆腐一起煮。 农家火腿切下来的炖金钱肥厚可口, 鱼头豆腐的鱼肉嫩,豆腐吸饱了乳白色的香滑汤汁,轻轻一抿就在舌尖化开,滚烫的汁水随着食道滑下,像是一股热气,把人的身体都给钻通了。 剩下的两个素菜也是国民级家常菜,酸辣土豆丝和西红柿炒鸡蛋,都是下饭菜。土豆丝切的细细,炒的火候正好,入口酸辣脆爽,鸡蛋是常家的土鸡蛋,比寻常的鸡蛋香多了。 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常小蛮口水都快流地上去了,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大方无比的中年妇女是自己那个抠搜无比的亲妈。 “娘~我好爱你~” 看着活泼的常小蛮撒娇,林知织轻笑了声。和白不词有过一番交流之后,她的警惕更多转移到了仙家身上,而对这些在仙家庇护下讨生活的出马仙以及家人倒没什么恶感。 至于差点把欧阳闵给害了的胡家…… 林知织总觉得是被人坑了,但是找不出证据。 欧阳闵和赵飞雪的视线像是几把钩子,一刻都离不开桌。鼻子也不自觉的抽动,咽着口水。 压缩饼干不难吃,甚至还挺香的。可两天了,连续两天嘴里都没肉味,清淡节食度日。在大肘子和压缩饼干面前,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林知织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常家没明显恶意,现在也没有和他们敌对的理由。双方关系因为他们可能拜到常仙门下,而形成了一定的攻守同盟。 但是在合同里,小心驶得万年船。同样来自公司的签署人们彼此之间还人心隔肚皮,不到特殊情景绝不站在一起,更何况是隔着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了。 每个举动都关乎三条命,只要有思考时间,林知织恨不得思考六百遍,反复斟酌逼近死线后再下决心。 三人假装吃得很开心,实际上筷子动的极少,嚼了的肉和米也含在口里,压在舌头下。嘴里快满了,就假借着在外面水喝多要上厕所,偷偷去吐掉。 常仙脾气暴躁而心粗,常家人也受之影响,性格大大咧咧,完全没发觉。 一顿饭也算是演出来个宾主尽欢的感觉,双方皆大欢喜。 夜幕一降临,林知织他们早早就出门了。这还是常姨的好心劝告,说越到深夜,临近12点就越是凶险。而斗法一般都发生在凌晨一到两点,在4点太阳出来之前结束。 所有武兴村的人死后都会被埋葬的墓地位于村西,那里较为偏远,快走大概要半个小时。还是要尽早出门,不宜拖太久。 “队长,我们会请到什么样的仙家呢?” 小心举着用木棍布条,油和打火机制作出来的简易小火把,赵飞雪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动。 请到什么样的仙家决定了加入什么样的阵营,从而和哪边人敌对。常姨还能和其他村民维持表面上的平静,那是因为那是仙家的斗争,是夜里的事,生死有命。 但签署人,加入某一方之后,会强行要求歼灭对面阵营的所有人。赵飞雪心想如果真拜了常仙,那今天遇到的灰三娘就算了,难道连只有5岁的灰四妹也是敌人吗? 但是如果拜到灰仙门下,常家人就是不可转圜的死敌。 “不知道。”林知织平静道,“总归是要死一些的。不要想那么多,在知道是微阵营之后,就应该有除了身边队友,其他人都是敌人的觉悟。” 幸好某个刺猬是中立,不然林知织还要花更多的心理建设去说服自己朝一个可怜的独居小胖子下手。 赵飞雪心里暗叹一声,也不再去想那些事。 现在村子里已经有了一些出来游荡的出马仙。他们的状态相较于人更偏向于野兽,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敢在夜里出门的三人。 林知织没有和他们过多纠缠,目标明确的朝着坟地走去。 坟山牵扯着请仙,又是历代出马仙的安身处。几个想跟上他们,将他们变为血食的人,默默停住脚步。 胡家人蹲在门口吃着晚饭,细长的眼睛闪烁出了诡异而狡黠的光。它们互相对视一眼,吃吃笑。 住在它们家的签署人披着外套,和同伴一起走了出来。 林知织遥遥看了他一眼,确认没有见过,转过头去。 住在胡家的两位签署人五官没有任何特色。如果常小蛮在这里,也认不出她其实下午还和其中一位相处了一段时间。 比如,一个清秀挺拔的青年,言语风趣幽默,逗得常小蛮脸红耳热。双方的气氛简直像是淳朴的乡间少女和邻家校草的温情开篇。 在常小蛮慌不择路去倒水的时候,满心都是粉红泡泡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那俊秀青年离开过大厅一阵。 他自称去解了个手,回来的方向却并不是茅房的位置,反而更像是急匆匆地从客房归来。 随后这位青年向常小蛮拿了一包香就离开了,举止宛如一个普通签署人。林知织也只是随口问过常小蛮拿香者的外貌特征,留个心眼。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常小蛮本人来了,都认不出那人是住在胡家的。 “你们给我们的胡仙信物,我们转赠了一些给其他人。” 面貌变得相当普通,甚至有些憨实的青年人含笑,压低的语调不急不躁,有一种能抚平人心的韵律。 胡家人抬起头,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很是不满:“你们怎么回事?是不是不想真心信奉?我警告你们,住进胡家,就必须信胡仙。” “自然,我们清楚。”青年人顺势坐到胡大娘旁边。他裤腿上粘上泥点,显得他更加老实,可能身子笔直,又有一股无端的风骨。 他偏厚的嘴唇里吐出的,却是相当谋取私利的事, “只是招揽了一些人,帮胡仙完成大计而已。对了,今夜给胡仙的供奉,我们也准备好了。换的是灰六家的供奉。” 听到供奉全了,胡家人瞥眼青年拿出来的白玉瓷碗,将不满的情绪收了起来,磨着牙没在说话。 他们不知道这城里来的娃子有什么法子,但是能偷取别家的部分供奉,把胡仙喂的饱饱的,这就足以胡家人在一定范围上容忍他们偶尔的失礼了。 青年人拿出来的东西,在公司略有名气。七罪之一的暴食成名替换类道具——虚幻的幸福。 [是切实感受饥饿的死去,还是短暂沉浸在饱食的天堂? 虚幻的幸福——通过假设的偷取,获得可能拥有的一切事物。让使用对象感到幸福。然而当幕布坍塌,偷取还回,使用的对象会感到双倍的不满与饥饿。] 胡家人不必知道这件道具的真实能力,是一颗从开始使用就埋下来的隐雷。 青年垂下眼睫,尾端颤动,像是欲在黑雨雷爆里展翅而怯懦的蝴蝶纤翼。平凡的面容透露出一股无端的吸引力来。 他噙着笑。 坑害林知织的手段有很多,他选了最不遮掩的一个。 * 从村子出发到坟山,是一件很耗体力与精力的事。 林知织走在前面,从腰间抽出常家用来砍柴的铁锈弯刀,准备劈砍着一些过于挡路的粗枝杂叶。 然而村子里三天两头的死人,祖祖辈辈周而复始送葬的队伍踩出一条细细的小路,但这并没有让他们的脚程快上多少。 踩过一地的厚叶,干草夹杂在树林乱枝之间。举着火把的两人都怕引山火,纷纷将火又弄小一些,格外注意。 粗哑的乌鸦叫声响起,他们入林惊飞了几只野鸟,扑棱扑棱的动静间,枯草鸟羽乱飞。 穿过这片小树林就是坟场了。 三人谨慎往前一动,走到一半时忽然发现四周起了雾。雾气朦胧,隐隐绰绰的像是有人影。 欢快的喜乐声响起,吹吹打打的像是在办婚礼。三人赶紧躲在了树后,偷看到雾气扰动,迎面出来了一顶仅到人小腿高的喜轿。 脸上涂着胭脂的老鼠还没路边的野草高,穿着人的衣服,尾巴一甩一甩的抬着轿子吹锣打鼓。 一路走,还有一些将头上的灰毛梳成妇人发型的肥老鼠沿途撒着碎瓜子仁作的喜糖。不少小老鼠绕着上蹿下跳,吱吱啃。 林知织连忙拉着另外两人,将自己藏得更隐蔽一些,生怕阻挡了老鼠嫁女。 白不词说过,老鼠嫁女和黄皮子讨封一样,都是拦路的。不一样的是黄皮子直接拦人询问,老鼠嫁女则是避着人走,听到人的动静,闻到人的气味,就绝不肯前进。 如果遇到了老鼠嫁女,就要快快的把自己藏起来,不要发出任何动静,让鼠新娘在吉时之前嫁出去。如果灰三太爷的爱女错过了吉时,新郎可就要更换人选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5.请仙上身 山中有野狐。 林知织三人是大气不敢出一口, 喜轿却停了下来。 细细索索的老鼠叫声此起彼伏,然后没了动静,连那些铜锣唢呐声也消失不见了。 它们发现这里有人类的踪迹, 小老鼠一哄而散。霹雳哐啷的把东西扔在原地,半只番薯大的灯笼也跌落出去。 带着九颗花生点酥凤冠的老鼠新娘从涂着红油漆的木头盒子喜轿里窜出来,跑了。 林知织心中一凛,意识到是火把。她立刻转头, 低低道:“把火灭了, 在林子里太显眼了。” 林知织用弯刀代手, 清了一片空地, 仔细将那些树枝枯叶刨掉。但凡火把扔进去时沾到一片枯叶, 都有可能形成连环燎林之势。 幸好三人动作迅速配合不错, 林知织也把土坑周围清理的很仔细。火苗不甘吞吐着, 逐渐没了气势。 失去了光源, 周围更黑了。三人彼此之间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天上的星光穿过树叶,只有极少的几缕照进林子里。 林知织听着自己的呼吸,还有身边人的起伏。不知过了多久, 周围又响起了老鼠的动静。一只胆大的黑影溜过来,敲下锣, 再一缩。 小孩巴掌大的铜锣断断续续响了好几下,林知织心里急的要死,生怕误了新娘的吉时。 终于,老鼠新娘探头探脑回来了,战战兢兢坐进喜轿里。 送亲的队伍继续吹吹打打, 发红包的喜婆鼠换一把碎花生仁,尽量诱惑那些小老鼠们来追逐热闹气氛。 藏在树后的三人松一口气,知道可以继续前行了。好不容易等这只迷你送亲的队伍消失在树林的另一侧。失去光源的三人只能慢了又慢, 谨慎地摸着树走。 林知织记下了树林里有老鼠送亲的这件事,预备着哪天会用到。 老鼠最能生了。灰三太爷估计时不时就要经过树林嫁女。 穿过树林,入目所及的就是一个又一个,一片连一片,密密麻麻连绵不绝的坟包。最外面一圈是新的,越往里面坟越旧。 这片坟地前面栽着树,后面靠着山。就差来一条活水穿插而过,就是上等的福地。 历代武兴村的人都葬在这里,挨挨挤挤,一个个土堆,依靠着如同树叶脉络一般细弱的路连起来。整片坟地更像是一片黄土迷宫。 从新到旧,其他墓碑有大有小,有好几个黄三。还有灰五常六白一。所有的坟头统一只有简单的姓氏加家中排行,顶多在用称呼区分一下性别,竟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林知织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常小蛮和白不词。怎么,他们有名字?这不对! 另外两人已经忙活着开始插香摆贡品了,手脚利落。这里坟头众多,又要在一刻钟内插遍所有坟头。没那么多时间仔细搜查细节。 林知织加入帮忙,眼睛寻在墓碑的名字上打转。一次又一次的弯腰插香点香,再加一点点象征意义的贡品。他们很快从外到内,面前的墓碑从用料结实,到逐渐发裂,生满苔藓和细小的灰尘。 在不知道给第几个黄三上过香后,林知织已经快到中心区。她挪动着蹲麻的腿,又给一座风吹日晒的老坟点了根香,再摆个糖屑与肉丝,那几只死老鼠的一点碎肉。 她抬头,扫过模糊不清的墓碑,依稀认出了坟主名,常小蛮。 像是被雷打了,刹那之间口舌发麻,手脚也止不住的抽搐起来。林知织艰难移动着眼球,发现她来到了最里面的六座坟。 这里面几乎就是武兴村的祖宗坟了,也可以说最初的几家祖先坟。常小蛮还稍微算埋外面一些,另外五座并列。 [柳秀荣]、[胡不悔]、[灰三娘]、[白不词]、[黄丕自]。 “woc,这是怎么回事?”欧阳闵低低的惊呼出声,险些跳起来。他指着胡不悔的名字,喃喃念叨,“这不是那个胡家的大女儿名字?还有常小蛮?他们有给自己孩子取祖宗名字的习惯吗?” 赵飞雪也身子前倾,不敢置信地盯着灰三娘的名字,瞳孔放大,讷讷不能言。 林知织心里同样震动的厉害,只是她面上功夫到位。看似只是风轻云淡的一瞥,还有闲心用香敲敲两人,沉声道:“慌什么?合同里什么情况都会发生,安心做事。” “哦哦。” 欧阳闵插上香,赵飞雪摆贡品,手忙脚乱地搞定最后五座坟。 青烟腾起,香烛燃烧的味道有些沉闷呛鼻。林知织举起腕上的手表,确认没有超过一刻钟。 他们又从头开始检查那座坟头的香烧的最快。这倒不是一件难事,因为其他的香几乎没动。 它们的烟柱胡乱散开,只有香头冒着一点一点的红光。而一座柳二的坟头上,烟气笔直如细柱,清晰可见。 那支香烧得极快,才插上几分钟就快烧到尾巴了。 而那三样贡品,糖饼干和碎鼠肉与鸭肉干丝…都没了! 林知织眉头一跳,有些慌手脚。少了哪样贡品就是吸引来了哪位对应的仙家,给补上就好,可是,全少了怎么办??? 胡白黄柳灰,五仙齐聚! 就在她迟疑的片刻,墓碑振动发裂,残香的根部也出现了折断的痕迹。不知何时,外围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一双又一双的眼睛出现在坍塌的坟口,从凹下去的土坑中探出脑袋。它们像人又像是动物,森白的骷髅头变形成类似于动物的骨架。 贡品吃完了,香也燃尽。 仙家们被招来,在无形的空气中起了争斗,从而蔓延到了坟场。 那一轮残月和星空还在,只是忽然间失去了光芒。天上像是黑色的卡片被撒下了一把银屑,繁星点点,却没有任何光线。 四周陷入了黑暗,只能听到泥土松动,树林摇曳,丝丝缕缕难闻的,动物身上带着的腥骚臭味蔓延开。 “老大!不能停,继续!继续!”欧阳闵喊。 他看不见另外两人,慌乱之间也无法去确定位置。凭着记忆中柳二坟头的大约方向,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抓出了一把贡品,扑过去。 “别动!都别动!” 打火机打出的火苗也没有任何光亮,像是用水彩笔画出来的火焰跳动。 欧阳闵摸索着点上了三根香,按照请仙的流程摆好供上。不敢站起来,他膝盖在沙石地面上磨着,质量颇好的裤子布料损坏,隐约露出了里面的肉色。 他双手合十高高拜了下去,头磕在了地上,登时就一阵疼痛。 请仙一旦开始就绝对不能停下。欧阳闵机械的磕着头,鲜血很快糊住眼皮,让他看不清面前的场景。 三根香和三样贡品都在飞速消耗,五仙家彼此争夺受供奉的机会,连残月都染上了一丝血色。 四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浪潮,最初是一阵很细微的刺猬惨叫,随后便是吱吱声大作。 随着白仙的率先退场,剩下的灰柳黄斗得越发激烈。蛇类的爬行嘶嘶声,黄鼠狼自带的骚臭体味,还有密密麻麻不断传来的老鼠翻箱倒柜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现在已经没办法按照正常的流程走,林知织没有回头路,从她帮忙插上第3次香开始,蛇的动静没了。最后留下的,是极其微弱,但又带点自得的吱吱声。 林知织从欧阳闵头上抹了一把血。她没拿贡品,让赵飞雪递颗糖过来,准备请留到最后的灰仙。 赵飞雪抽动着鼻子,闻到了空气之中,仍有那股挥之不去的搔臭体味。 像黄鼠狼的臭屁,又像是,狐臭? 她不敢耽误,没有拿糖,而是抓了剩下所有的鸭肉干,塞到了一脸错愕的林知织手中。 “怎么…”疑问声刚刚出口,变故再起。 老鼠的惨叫声如此恐怖,它受到了天敌的突然袭击,刚出口的欢快吱吱声转成了哀叫。随之传来的是类似于人类一般的尖细笑声,还有连骨带皮肉在嚼动的声音。 不像是蛇吞鼠食的猎杀,更像是一整只放在口中咬开爆浆断骨的折磨。 黑暗逼近,林知织心尖一颤不再犹豫,将涂有额头血的鸭肉干放到了坟前。她拍了下欧阳闵,青年顺势磕下了最后一个头,哑着嗓子大喊—— “请仙家上身!” 黑暗褪去,星光重来。欧阳闵眼睛化为了竖瞳,狭长而纤细。手指甲逐渐尖锐,赤色的毛发从脸颊耳后生出。 一只赤色的狐狸踩在柳二的坟上,它目光扫过三人,确认了有几人需要庇护后一头撞进了欧阳闵胸口。 与此同时,合同的机械播报声响起,告知了他们最终选择的阵营,以及阵营胜利条件—— [恭喜签署人成功加入胡家。 新的存活目标已更新:请胡家签署人完成胡仙目标,以胜利者的身份活着走出武兴村后即可答题。 胡仙目标: 山中有野狐,通智如慧子。 卧薪三千载,欲吞四家仙。 请帮助胡仙成为最后的赢家,一家通吃。杀死除胡家外另外四家所有的签署人与出马仙,终结武兴村的斗法。 请注意,黄与柳常家,胜利条件为杀死所有灰家。灰家反之。白家胜利条件为选择一家帮助,胜利条件和依附者一致。 胡家胜利条件为独赢,杀死除胡家以外所有签署人与出马仙。难度较大,签署人若成功完成,将解锁特殊标签——无幸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6.杀谁? 开刀 坟地荒凉, 刚刚举行过请仙仪式后,又更是透着一股诡异与烟火气的热闹。 林知织完全没想到他们最后居然会加入胡家,更没有想到看似中立低调的胡家,居然包含着如此的野心, 他们要独赢! 之前还在纠结, 白家和常家他们总要对一个下手。现在好了,通通都得死。不存在幸存者, 留他们一命就是自杀。 林知织脸色非常差, 她看着一地的狼藉和破损的坟堆,从牙关子里蹦出了一句话:“我们被害了, 有人下黑手, 故意让我们拜到了胡仙门下。” 如果不是请仙仪式一旦开始就不能终止。林知织早在所有贡品都被吃的时候就踩灭了香。 白不词曾经透露过,林知织进了白家的门, 就添上了白仙的气息, 有一定概率被选中。 而他们暂居的常家, 则认为他们大概率会被常仙选中,从而热情至极。 从武兴村原住民的态度中不难看出, 请仙的这个环节,似乎和因果远近有一定关联。接触边的人,身上沾染了那家更多的味道, 就更容易拜上对应仙家。 住的是常家,和白家走的比较近, 开场噩梦里全是灰家和黄家。这么一个顺序下来, 怎么会轮到胡仙来挑?还是只懂得卧薪尝胆的狐狸异军突起来半路劫杀, 压根不符合逻辑。 和胡家最大的联系就是白天欧阳闵稀里糊涂被骗进去,差点就没了。彼时林知织就有些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到了住在胡家的那两人头上。 现在又遇上这事, 林知织百分百肯定,背后有人。 是谁,她心里大约有数了。 独赢的难度和之前的难度截然不同。 胡仙隐去后,容貌恢复成原样的欧阳闵一脸不可思议,又有些懊悔:“怎么会是胡?难道是因为我这个和胡家有关系的人贸然来请仙,才招惹来的胡仙?完了,完了。” 眼看着欧阳闵陷入到了自责的情绪中,赵飞雪连连宽慰他:“欧阳哥,应该跟你没关系。队长刚刚说了,是有人要害我们。我觉得我们谁去请仙都会请来胡仙,这是被设计了。” “谁?”欧阳闵双目充血,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差点以为他应急鲁莽的举动毁掉全队,现在除了后悔自责,更多的还有竭力忍耐的怒火与杀心。 林知织已经过了最初的愤怒阶段,心里开始盘算先杀谁,后杀谁最有好处: “不急,不管是谁都得死。现在当务之急,是时间。当初进村说好只有四天旅游时间,满打满算,我们还剩两个白天三个夜晚。 但我们要杀掉其他四方阵营,还要收拾一起进来的签署人。与其寻找设局人报仇,更应该先列出一个动手的先后顺序,把越容易越该杀的放前面,越难杀的布局放后面。” 她眼睛里闪动着悲伤,又很快被活下去的渴望取代:“先把白家的最后一人杀了。” 林知织很认真地问两个队友:“你们能接受吃/人吗?” 另外两人都被这话吓了一跳,赶紧摇头。 “我也不能接受。所以他留着就是给其他三家准备的紧急医疗箱,一次绝地翻盘的机会。” 林知织呼吸终究急促起来,语调的后尾有些颤:“必须要先解决他,而且我知道入夜后他会一个人游荡,一般都在村子比较边缘的位置,也好下手。” * 白不词按照自己的习惯,没有去掺和村中心的人群。 他作为出马仙出门,身上自然也带了一些刺猬的特征。胆小,敏感,喜爱阴凉以及嗅觉灵敏。 夜风拂过,白不词闻到了一股有些特殊的臭味。 抬头看到月亮已经落到了西边,估摸着今天晚上剩余的时间不多。白不词并不想惹事,沉默地起身,准备将这个地方让给来人,自己换一个位置继续发呆。 但是来的人是林知织,她冲白不词挥挥手,想要过来,却被对方喝止住了:“等等!你是不是请到了仙家?怎么身上有味道?” “请到了,请的是黄仙。”林知织神态自然地回答。 请到仙家后,出马仙和受庇护的人都会染上对应的特征。林知织三人还没有出现其他的症状,但是患上了狐臭。他们商量之后,决定先冒名假扮成同样有体味的黄鼠狼一边。 白不词闻言不疑其他,“哦”了一声。 林知织慢慢走向他,同时随意聊着一些她想问的问题:“最里面的五块墓碑,怎么有你的名字?” 白不词踢了下石头。他觉得林知织现在拜在仙家门下,也算是半个村里人。之前不该说的他都说了,现在一些细枝末节更无所谓—— “最开始的祖宗呗,他们请来的最初的野仙家。后来我们每一代都要有一个同名的,方便家仙进门,别认错人了。同名的基本就是下一任出马仙或者本任出马仙了。” 林知织点点头,知道了除去常姨以后还要杀了常小蛮,她由衷道:“谢谢。” 林知织已经走到了三米之内。 刺猬的嗅觉异常敏感,敏感到这种味道已经让他有种不舒服了。白不词皱眉想走远点,却在抬脚的瞬间闻出了更多的细节。 不太像是黄鼠狼,更像是…狐狸的味道? 为什么要对他隐瞒拜的是哪家仙? 白不词心头警铃大作,感受着背后突然逼近的刀风,下意识就往地上一扑。 直到现在这一步,他还是想不出来林知织有什么理由杀他。无论是黄家还是胡家,都没必要对白家下手啊。而且林知织身上也没有重大伤势,没有血腥味,她和她身边的人不必疗伤。 “等等!你是不是被迷了?!我啊,白不词!你还欠我一次咨询费呢!” 白不词摔在地上,一边慌张往前爬一边企图唤醒“走火入魔”的林知织。他还想说些什么,头就被抓住往后一提,锐利的尖刀从胸腹探出头,像是一块椭圆形豆腐被刺开,血液随着温度一起流失。 白不词喉间“嗬嗬”作响,血泡了气管,咕嘟咕嘟,从嘴边喷洒出来。 “我知道。抱歉,还不上了。” 林知织垂下眼眸,情绪难明。她一刀两断了他,尽量不让白不词受罪。处在一个二者只能活一的境地,最大的仁慈就是将刀在路上磨得快一些。 白不词瞪着眼,直勾勾望着天,痛苦仇恨震惊绝望与哀求凝固为还未成型的雕塑,嘴边的气泡不再往外冒。 实力最弱的中立方白家,出局。 亲手剥夺走别人的命,林知织一阵晕眩。她咬牙直起身子,仔细检查哪里都溅上了血。 虽然她没有采取割喉这种出血量巨大的方式,但毕竟是近距离,还是免不了沾血。 她返回约定的地方,发现另外两人都已经完成了手上的任务。 欧阳闵手上拎着几只死掉的老鼠,赵飞雪怀里则血淋淋的。林知织用老鼠血盖掉了白不辞溅上来的血迹,确保不会引起常姨的怀疑后。她看向赵飞雪:“你手里的肉怎么来的?” 赵飞雪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一般,梦游似的把肉往外一扔:“这个是…我去找常小蛮问她给了谁香,路上遇到了一个出来碰运气的陌生签署人。常小蛮说常仙处于下风,在要找他们要血食。他们本来想冒险进其他人房间,但既然路上有顺手的,正好。” “这是她分给我的肉,让我供给黄仙,免得前几天交不上供奉被黄仙吃掉。常小蛮说村子里人肉是硬通货,无论那路仙家都收,最好的血食。” 赵飞雪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轻,眼睛也没有焦距的不停打转,魂不守舍。 林知织没注意到她情绪的飘忽,只是在思考片刻后。她看着那一块还带着衣物残留的大腿肉,指了指欧阳闵:“给他吧,现在他是出马仙。该供的就供,连着我们三人的命呢。” 欧阳闵会意,接过后尝试在心里想着上供。他的胸口钻出来了一只狐狸的头,咬住肉后消失不见。 “好疯狂哦。”赵飞雪盯着欧阳闵胸前完好无损的衣服,双手沾满了鲜血,更加茫然,“人肉做食物,以身养野兽。乱了,全都乱了,全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知织见她状态有点不对劲,赶紧推了赵飞雪一把:“你怎么了?” 她想到了什么,很是担忧:“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心理压力过大了?” 赵飞雪露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在路上碰到了白天的那个小女孩。那只小老鼠挺相信我,想向我要几个糖给她妈妈吃,让她妈妈也尝尝城里来的糖。我,我觉得是杀灰家的好机会,一时鬼迷心窍,给了几颗,之前我们掺了老鼠药的糖……” “都过去了,都要杀的,只是前后顺序的问题。”林知织道。 “经我们手杀的也可以供给仙家对吧,供吧。仙家吃过一遭尸体,还能帮我们消除一些证据。” 林知织有负罪感,但不多。她极力控制着自己多余的情感不要这个时候溢出来,内心割裂成了两面。 一面在哀叹在哭泣,在抽着自己的脸颊说你真不是人。另一面在计划该怎样怎样的利用之前浅薄的好印象向常家下手,顺便痛斥另一面烂好心。 她相信其他两个人也没有做到能毫无包袱的杀人。但越是如此,她越不能表现自己心里软弱的一面。 所以林知织冷酷地看着欧阳闵走过去,那狐狸头重新钻了出来,开始撕咬地上冷却的尸体。 白不词半张脸被啃完,头骨咬不动不好吃。那只野狐狸干脆咬烂衣服,大口大口吞食起了柔软而美味的内脏。 带着血迹的半包压缩饼干,就这样随着衣服的撕裂被甩落在地上。 林知织抬头,抹了把脸。加入胡家的厌恶和谋求生存的欲/望交织,让她的嗓子都变哑不少—— “走吧,天快亮了。明天,先把让我们和胡家扯上关系的那几个人,一锅端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7.流言蜚语 可畏 “在此之前, 不要忘了向仙家许愿。”林知织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白家灭亡, 应该能换一个胆大的愿望。” *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 村子好几处传来惊叫声。惊骇与不可思议交加,特殊的氛围, 让所有人都心怀鬼胎起来。 整个武兴村都震动起来, 白胡子村长脸色阴沉地盯着院子里摆放的几具尸体,握着拐杖的手指收紧, 手背青筋毕现。 全村养在那里, 等着他绵延子嗣的白家最后一人死了。灰家也死了两个。 而胡家, 灭门了。 村长是黄家的,他对灰家死得那几个压根不想管, 甚至还想拍手叫好。 这些老鼠每年都生的太多了,导致村里有一小半都是姓灰的,如果不是有柳蟒两家帮衬,黄家早被灭了。灰家遭罪, 村长压根不想管,甚至还觉得才死两个小的, 叫什么叫。 反倒是胡家让他起了疑心。 自古胡黄沾亲带故, 乍一看轮廓相似的外貌和同样的体味,虽不说彻底能算作一家,可村长自认为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他想弄清楚胡仙杀人的原因。他觉得大概率不是为了供奉。 胡家是有出马仙的。 出马仙往往是在斗法时,替受伤仙家死的,作为养在那里的替死鬼,没听过仙家会因为供奉直接剥夺自己出马仙的性命。 除非出马仙犯了大错, 再加上有了其他供奉胡仙的出马仙。两者取其一,胡仙才有可能直接对犯错出马仙下手。 村长有意图调集人手,主要查胡家的事,为什么会被灭门?谁是新的胡出马仙?可是他看完尸体没多久,闻风而动的人群赶了过来,将场面搅得一塌糊涂。 签署人们沉寂了两天,自然察觉到了情况一日比一日危险。四天的时间还剩两天,他们正苦于找不到突破口,结果一觉醒来,死了三家,灭了两家,连带着几个签署人也丢了脑袋。 “村长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啊!村子里到底有什么事情?我的同学啊,我们同窗四年,你怎么走的这么冤啊。” 几个签署人假借着设定,用着死者同学的身份,张口就是死党闺蜜来要个说法。不少人抱着极其凄惨的尸体猛哭猛哭,就差来个殉情了。 “村长,怎么白家都死了?最后一代白家还没有娶妻生孩子。这不仅是绝了白家的根,这还是绝了我们的根!一定要找出凶手!让ta过继给白家,不能让白仙的香火断了!” 这是鬼哭狼嚎的柳黄常三家,有多少是为了给白不词报仇,有多少是想培养后备血袋,真不好分析。 “谁杀了我的孩子,谁杀了我的孩子?村长你把ta找出来,找出来!我要把ta供奉给灰三太爷!” 灰三娘抱着孩子的尸体,状若疯癫,说话之间咬牙切齿,老鼠的特征若隐若现,随时都可能暴走。 三方各有各的诉求,都认为自己的目标才是最重要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本阴森而带点血腥的尸体陈列院,几乎吵成了菜市场。 村长忙着安抚镇压暴动的人群,将胡家的事情不知不觉忘到了脑后。 林知织站在远处,仔细观察所有签署人。 胡家的团灭,是她让欧阳闵向胡仙许的愿。 白不词的死亡,让白仙再一次被胡仙斗败之后,无法使用替死血包。用着白家最后的血脉以及灰家的几条命,在兼之零碎的血肉供奉。林知织换了一个让胡家去死的愿望。 胡仙没想到林知织会许下这个愿望,它原本想否决,表示只能给予一些金钱。可是它真正降临胡家,却震惊于对方这几天一直拿一些虚无缥缈,只能当做概念的东西来供奉它。 什么“灰家今天供给灰三太爷的鸡”? 灰三太爷没有收到,可是胡仙也没有收到啊。它只是以为自己收到了,可只要仔细体会一番,就发现嘴里有鸡肉味,但是肚子里还是空的。 怀揣着被愚弄的愤怒,以及新任出马仙办事得力的满意,胡仙破天荒响应了欧阳闵的许愿。 没有什么感情,它轻而易举地杀死了这已经供奉了它不下10代人的家族。 林知织现在在人群里看着胡家的尸体,辨别一番后满是快意与遗憾。 胡佳现在某种意义上是他们的盟友,但是也是害了他们的帮凶。你们不是想让我中立独赢吗?行,我独赢,你们也去死。 什么盟友,什么胡家,全去死。 可惜了,尸体里面只有胡家四口,没有那两个签署人。看来那两个签署人也没跟胡家,压根没拜过胡仙。 将目光从狰狞的胡大娘脸上收回,林知织声音很轻的嘱咐赵飞雪:“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宣扬请仙的法子,让剩余还活着的签署人尽快请仙。他们有了阵营斗起来,我们才好浑水摸鱼。” 她目光扫视过去,指着另一个平平无奇的青年,语调慢慢:“还有他,调查下。” 那人虽然长相平平无奇,但是林知织认出来了,他和曾经在胡家门口的那个人相似。看似憨厚,却有一种卓然的风华。 安排好赵飞雪去大规模给予如何请仙的线索,又让欧阳闵去调查黄家,尽可能了解对手的同时,演一出大戏。林知织独自一人回常家了。 常家还不能翻脸,关系维持的越近越好,让常姨能接收到一种——尽在掌握之中,没有任何意外的信号。 林知织返回常家,发现家里并没有人。她想着发生了那些事,常姨很快就回来,恰好来个出门时的偶遇。 千算万算,没想到对方回来时,后面还跟着黄村长。 假装刚从里屋出来,准备出门的林知织动作只停滞了片刻,就若无其事的继续飙戏。 她微笑,毫不心虚,给了一个你懂得的暗示眼神:“仪式和我听到的一样,我们成功一条战线了。咳咳,常姨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吧,怪不好意思的。 对了,怎么村长来了?你们有事谈吗?我正好也有事出去,今晚不用留我们的饭。” 她没有明说自己是那家的,常姨闻着家里的味道,猜测对方应该是拜到了盟友黄家的门下。 于是常姨了然点点头,挥挥手:“我知道了,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好孩子就好。” 久居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黄村长没注意到屋子里的味道。他看这情况,误以为住在常家的三人名正言顺的拜到了常仙门下。 他也让出路来,乐呵呵的。 林知织从他们两人中间走过去,心都在扑通扑通的,几乎要跳出喉咙。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附近徘徊一阵,确定村长只待了几分钟。常姨送村长出门,表情有认同有明白,连连点头,却没有被欺骗的愤怒。 林知织心里暗自松口气,知道两人应该没有谈过他们。在旧有的观念引导下,常姨对他们还算放心信任,只要不是灰家就无所谓。 暂时以春秋手法糊弄过常家这边。林知织开始忙碌散播谣言。 所有尸体被供奉给对应的仙家后,都会留下仙家吃过的迹象。柳仙吃过的是浑身发紫,常仙吃过是浑身都被胃酸腐蚀过的痕迹。老鼠自然不必多说,一个又一个的洞,从胸膛到肚子。 可黄鼠狼和狐狸,吃过的样子都差不多。胡家之前都没怎么正儿八经的贡过人肉,只是拿鸡鸭维持最低供奉,保持低调中立的形象在每夜里混混。 那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细小的齿痕,以及爱吃内脏的习性。为什么不能是黄鼠狼呢? 黄家也不是一个善与之辈,灰家人是不是该想想,以往夜里有多少人是落在了黄家出马仙的手上? 最有力的证据是,连村长都不太相信的,胡仙会吃掉自己的出马仙。 林知织稍微做了点伪装,她只需要在聊天的时候稍微引导一下。没有明说,甚至没有怀疑村长的意思,只是稍稍感慨了一下黄灰两家的恩怨。 失去孩子的灰三娘,目光不由自主的频频投向了村长家。 人群窃窃私语,谣言飞速的传播。在这个过程中,被广大人民群众自发的添上了细枝末节,显得越发逼真而生动,像是每个人亲眼所见。 于是等村长忙完手头的事情,安排好几具尸体入葬的地点与时间。他还端着村长的威严,像模像样安慰,实则奚落几句灰家。 灰家的眼珠转动,像是一颗颗不安分滚动的黑豆。 “真不知道胡家是怎么死的。”村长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 他没注意到,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不对。有人在心里回答他:“不是你对灰家的小孩下手被胡家撞破,干脆一了百了请黄仙灭门。结果被胡仙反噬之后为了保命才吞噬白家的最后血脉?” 三人成虎,这个离谱的谣言再过一夜,就会成为无法争辩的事实。村里人不会明面上说,毕竟斗法杀人是夜里的规矩,千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黄家没杀到他们头上,自然只是被他们更警惕,更疏远,而不至于公开人人喊打。 欧阳闵下午奉命接触几个黄家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聊着什么,反正越聊越生气,双方不欢而散。 城里来的青年脸皮涨得通红,头也不回的掉头就走。众人看在眼里,黄家欺人太甚的说法越发的流传开了。 林知织只需要做到这一步就够了,她主打一个信息差。 这种暗自揣测的谣言,在村子里容易传,也容易破局。最迟明后两天,村长就会反应过来,然后召集全村。 他会公平公开公正的调查胡家灭门之事,给黄家一个清白,给村里一个交代,顺便继续维持柳常黄同盟。而所有签署人作为外来者,都会被村长列为怀疑对象。 但是那也要时间,那也要黄家反应过来,然后自证的时间。 林知织已经想好了,今晚杀黄。 让落在□□里的黄泥巴无法洗干净,让村长一步落后,直接没有说话的机会。 他们三人拼命掩藏自己的身份,只是为了推迟宣布的时间,配合好流言的节奏点。 今晚杀黄,明天公布自己其实拜的是胡仙。 林知织想——奉胡仙之命,报复胆大妄为的黄家。一个复仇归来的胡家出马仙,多么完美配合今日的流言。 趁着太阳还没下山,该去找那个曾经住在胡家,从昨夜幸存下来的普通男人聊一聊了。 赵飞雪跟踪他一天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8.夕阳如血 是他们想看到的 随着赵飞雪将如何选择阵营的法子传授了出去, 不少签署人暴动了。 零食袋里面是公司准备的生路,零食可以充当请仙贡品这件事,线索来的太晚了。不少人倒不是自己吃了, 而是在打听线索的这两天里,为了和村里人拉近关系分发了出去。 这就导致了很多人凑不齐三道贡品, 几乎所有人都缺一点。甚至有偶尔的那么一两个, 连装零食的塑料袋都扔了,两手空空。 有人企图抢夺其他人的剩余资源, 今天连续发生了几起杀人与反杀的事件。为了争夺一颗糖,或者一小包鸭肉干。白刀子进, 红刀子出。 村长本就烦心事缠心头, 还遇上了这档子事。他表面上还要维持整个村子的和谐与平静, 自然不可能撒手不管,而是到处劝和。 在了解到这些人想请仙后, 村长却很是为难,默默缩了起来。 他心里暗恨谁走漏了风声, 让这些人成为血食不好吗?还来分担仙家的赏赐。 这么一装糊涂,打着哈哈不管事。 各路谣言发酵的更猛了。现在已经发展到村长觊觎胡大娘的美貌, 这才不顾胡家的低调中立, 一定要痛下杀手,得不到就毁掉。 * 临近傍晚, 谁也没想到的人住进了白家。 他坐在白不词坐过的位置上, 眉头紧皱:“胡仙怎么突然对它自己的出马仙下死手?胡家死得太快, 不该的。失策了, 情报掌握不够,被对面吃子了。” 青年很焦灼,这让他一个白天都没怎么去了解外面的新消息, 而是苦苦思索自己计划中的漏洞。 他成功借助胡家人曾经透露过的只言片语,用本来逼他加入的信物祸水东引,让林知织入了贼窝。 原本的预想是林知织三人加入以后,诚诚恳恳帮胡仙做事。他则带着自己的帮手脱离胡家,反手加入其他阵营,再把[虚假的幸福]这个隐患引爆。 面对虚假的欺骗,是用胡家来泄愤,还是用后加入的几人来泄愤。青年认为胡仙应该会算这笔账。 他没有料到胡家是独赢阵营,胡仙只会选择能带来最大利益的。他更没有料到林知织用白家许的第一个愿望,是反手先把理论上的盟友胡家给宰了。 青年现在只庆幸自己还没有加入,仍然是自由,没有被胡家所牵连。可是他也等于一朝失去了庇护。 只能仓皇逃离胡家,匆匆落脚已经废弃的白家,还要开始考虑从今天晚上开始后的斗法与厮杀了。 青年极力控制自己焦虑的情绪,整个人尽量平静下来,开始斟酌下一步该怎么走。 双手交织,梳理着所有的事情,在一片乱麻之中,他怀疑林知织可能盯上了自己,利用胡仙这个跳板,发了杀机。 “虽然我已经做了很多伪装,可她毕竟是她。”青年自言自语,分解真相,“胡仙一定还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不是表面上的中立。真正的中立不会暴虐到这种地步,连供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出马仙都杀。” “如果胡仙不是真中立,秘密比我想象的更大,那她日子也不好过!” 想到这里,青年捕捉到了转瞬即逝的灵感,像是在浪潮之中准确的捻住了那根纤细的银针,瞳孔兴奋的放大:“她想活下来的代价一定比其他人大,要牺牲的人比其他人多。 不管胜利条件是什么,我可以先把她假设成公众敌人,一个竖起来的靶子,引导所有人都站在她的对立面。” 计划逐渐完善,停止思绪的那一刻,他听到开门声。 青年站了起来,想吩咐跟他进来的那个普通职员去传播他刚刚编好的话术。 “下午好,除了你。”林知织背对着一轮橙红漫天的残日,走了进来,如是说,“好不容易才准备好谣言的散播与壮大。来得晚了些,让你无故多活了一天。” 她环顾这个小院,拍了拍手,赞叹:“此处风景宜人,地处偏远又荒草丛生,实在是适合杀人抛尸,相当方便毁灭踪迹。” 青年人面对找上门来的仇家,他心中一突,只能先装出迷茫的神态,企图迷惑林知织:“你?你是谁?我没见过你啊。” 他往后退了两步,很是警惕:“你我同是签署人,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会找过来,听你的意思…你还要杀我?我,我警告你,我同伴马上就回来,我不是软柿子!” 林知织微微点头,在心中认可了他的演技很精湛,像是一个狭路相逢的无辜民众。 青年的手段很巧妙,频繁的更换装扮,只在幕后操纵,从不走到台前。 可是林知织也做过局,知道计谋手段这种东西,是做了就必定会留下痕迹的。 因为要造谣村长,将白家和胡家的死转移注意力,所以她要聊天时,有意无意的提到这一方面。 因为要让林知织被胡仙注意到,所以那个人一定在他们附近出没过,这才方便他们动手脚。 那天去常家的几个人她都查了,她最在意的是那个容貌俊美不凡,接触了常小蛮的人。 林知织自认不算是彻底的脸盲,她从没在签署人里面见过什么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更没谁有常小蛮所说的那种气质。 “凡是存在过的,必定留下痕迹。”林知织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她相信对方能听懂。 她从怀里拔出刀来,赵飞雪与欧阳闵跟着进来,在身后关上了门。 青年看到三人陆续进门,知道东窗事发了,他反而冷静了下来,收起了没有用处的表演: “我知道你们被人害了,但不是我。我的同伴是个很帅气的男子,会一点易容化妆,能力也是这方面相关的。你们可以把我留下来,我愿意为你们去骗他放下心防,只要留我一命,我什么都说!” “是吗?”林知织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男人,有些相信,将刀尖对准了他:“和我推想的差不多,在那里站着别动,我确认你身上没有武器后,可以考虑合作。” 眼看着男人蹲下,三人快步走上前。 “只要你放弃抵抗乖乖配合,我也能留你一命,我只是想找那个布局的人。”林知织说。 “我会配合的!我知道他的所有弱点!他把我留在这里,自己假扮成普通签署人,就是为了防着仇家找上门之后让我去替他死!其实我跟他之间也有仇的。”青年说。 五米,三米,两米。 “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林知织嘴上询问着,毫不犹豫地挥刀!也是在同一时刻,混杂着细小石子的沙子扑面打来,猝不及防进了眼。 欧阳闵赶紧举着一块石头用力砸过去,封死了退路。青年一直假借投降,半蹲在地上抓两捧沙土,现在尽全力扬了出去。 他在地上一滚,躲过失去准头的刀刃。可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也没他想象中的作用大。 为了躲一刀,他动作变形,没能拉开身距,对方也不是独身前来,而是有同伴助阵。 “ 你居然伪投降,卑鄙!”林知织眼睛通红,忍不住流出泪水来。她忍着那细小的疼痛,谴责青年。 “你有脸说我?你居然伪接受投降,果然没有明主姿态!”青年狼狈闪躲欧阳闵的攻击,也不装了,摊牌怒骂。 他带着强烈的不甘,不清楚自己的伪装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被欧阳闵摁在地上的那一刻,青年还在垂死挣扎地扭动。 看着那张普普通通的脸,林知织叹了口气:“现在你能和我说实话了吗?不要什么布局者另有其他人,你不是那个人什么这种废话了。有些本质是藏不住的。” 说来也讽刺,不看脸,而是通过其他的东西来判断一个人的本质。这法子还是林知织从她和白的相似中悟出来的。 林知织和白长得并不像,她容貌只能说得上清秀,五官没有棱角,是不具备攻击性的坚毅与温和并存。性格较为稳重,日常不喜欢装13,更加脚踏实地。 白则长相卓越,凤目长眉,高鼻薄唇,显得凉薄无情,相当具有攻击性,给人一种压迫感。不动声色而居高临下。说话做事像一个直来直往,但心事深沉的白切黑。 但是她们确切的相似着,远远的看过去,挺拔的身姿惊人的重合。还有对身边人的态度,也总让人幻视。 林知织慢慢的体会到,不是长相的相似,而是为人处事,人格本质的相似。 银色的枪很耀眼,黑色的枪很暗淡。但是抛开那些外在,本质都是长枪。刚毅尖锐,不屈不挠陷阵无回,投出去的那一刻,就不祈求回头。 林知织手指点点青年的脸,意兴阑珊:“你把自己伪装的很普通,可是你忘了。你居然敢直接靠着胡大娘,普通人怎么敢的啊。我们队都是我在和常家交涉,我要是让赵飞雪去找常姨,她能做到,但估计会隔着一米远聊。 后面装的挺像,但是吧。你装的像,你同伴可没学会怎么扮演一个在幕后布局的高手。他学的不伦不类,实在没有智者风度。” 青年沉默了。欧阳闵一直在全力以赴的压制他,空不出手来。林知织半闭着好一些的眼睛,重新举起了刀—— “你还有最后一分钟的时间,告诉我,你是不是TSE的?你是不是接了追杀令才想来杀我?如果你能放下仇恨,如果你能告诉我有价值的线索,我或许能考虑饶你一命,说到做到。” 夕阳闪烁着刀锋的微芒,印在眼球上,好似已经将其割开。青年最后抬头,利落道:“我不是TSE的人。” 林知织微微松一口气,却又很快涌上了更大的疑惑。 她没说出口的,是青年无论怎么改变外貌,通身却有一股自信风华。这绝不是普通人,更像是活得极为通透,一举一动都习惯从容的睿智贤者。 可如果青年不是TSE的人,一个聪明人,会无缘无故给她设局吗? 青年的眼睛望着刀,望着压在他身上的人,他的视线透过这些,看向了高远的天空。林知织身后残阳如血,让他想起了那轮血日,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带起了笑意。 如此美丽而辽阔的世界,可惜进了公司以后就没好好看过了。 他先行一步,却能让所有人更快的看到自由,看到真正的夕阳,看到一生的尽头可以是老死,而不是横死,更不是被虐杀。 让她去猜吧,让她去惊疑不定,让她去辗转反侧。他是TSE的人,却从来不是和暴食一路的人。 怀揣着为理想献身的热情,青年恶趣味微笑道:“我代陛下向您问好,命运彼端的执矛人。” 林知织瞳孔骤缩,手一抖。青年突然爆发挣脱欧阳闵的钳制,决绝撞上刀锋。随着鲜血喷溅如墨,地上的人身子开始发冷。 他的目光眷恋地望着天,涌动过无数算计的眼神,最后澄澈而通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9.终端 阴谋浮出水面 望着地上的尸体, 林知织心乱如麻。 这个无名青年最后的几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应该留着细细盘问的。 偏偏那一句命运彼端的执矛人让她失了分寸,极力隐瞒的秘密被当众揭开。林知织下意识手抖将刀柄下压的瞬间, 青年主动撞上了她的刀锋。 他死得痛痛快快,却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给她,让在场所有人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变成了一颗胡乱团起来的毛线。 “老大…”欧阳闵喃喃出声,带着震惊与不解。他也见过白,林知织也曾经说过白的身份,也公布了那份邀请。 当时赵飞雪的意见是无所谓, 全凭林知织做主。欧阳闵觉得就算不答应,也可以顺势缓和两方关系, 买卖不成仁义在。 在欧阳闵看来,白没有理由要杀林知织。所以他震惊于这件事,而他更惊讶于青年对林知织的称呼。 命运彼端的执矛人。 林知织有把长枪他们都是知道的,这个称呼明显不是随便乱叫,而是青年相当了解, 在隐喻着什么。 林知织翻捡着青年身上的东西, 有些躲避:“如果我说,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你信吗?” 欧阳闵有些犹疑, 但还是缓缓点了头:“信。” 两个人默契的没有在谈这个话题, 转移讨论的重点, 开始决定今晚谁去解决谁。 死去的青年浑身上下,只在口袋里翻出了半包烟和一个打火机,还有些零零碎碎的糖与纸钞。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做工精致的碗,远远看去, 跟个白玉瓷器一样。 林知织摸到碗的瞬间,脑海中的机械音响了起来—— [恭喜签署人林知织获得稀有道具——[虚假的幸福]:窃取存在的事物,满足虚假的幸福。潮水褪去,深陷在泥坑之中的被圈养者,痴痴笑着,满足于虚妄而恶意的快乐。] 摩挲着白玉碗,林知织并没有认出这是谁的道具。 她压根就没见过暴食,就算在阿尔德那里听过暴食的消息,也没记到能一眼让她认出来对方的随身物。 今晚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时间允许,体力允许。林知织想先杀黄,然后再利用老鼠嫁女的事,把去请仙的签署人堵死在那片树林里,借刀杀人。 但是这两件事要对付的都不是易于之辈。目标也是至少以团队为单位,进可攻,退可守。他们人打配合还能干成一件,两件同干就是痴心妄想,太把对方当傻子了。 林知织压下自己的贪心,坚定不移的选择原道路。 枪在手,请黄老爷上路! * 豪言壮语说的慷慨,身体与精神上的疲惫是实打实的。 为了掩盖昨天下半夜去杀白不词的事,人凌晨翻回常家,然后再听到外面传来发现尸体的惊呼声后,故意睡眼朦胧的边揉眼睛边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们拿过常小蛮给的肉,没有下半夜去狩猎的理由。 于是常家人以为他们睡了;常姨跟村长说的大概率也是这个;签署人们到现在都以为还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觉得大家晚上都没出来。 但是林知织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熬了个通宵,精神崩到极限,大早上出门前还裹着被子蹲在炕上互相整理表情。 现在对着院子里的尸体,还有一地的血腥,以及敌人临死前的挑衅与埋下的心结,人困得跟个狗一样。 “小睡几个小时,正好等天黑他们开始互相残杀,我们才好下手。”林知织的安排,另外两人自然没有异议。 现成的地方,现成的房间。人都对睡的床不挑,合衣有个能靠的地方,就能闭眼迅速入睡。 白家小院离村子再偏远也不能掉以轻心。青年选择藏身在这里时,还觉得万无一失,转头就被他们摸上门宰了。 现在换成他们自己留住白家小歇,吸取前车之鉴,排两班。林知织仗着自己有[再坚持一下],只打算睡一小时,略略的调整一下状态。主要还是留给欧阳闵和赵飞雪补觉。 院子里还有具尸体,林知织看着麻溜拎着小被子准备入睡的两人也是一阵无语:“你们心真大…我以为我提议在这里休整一下,你们会趁机问我什么是命运执矛人。” 欧阳闵眼神清澈:“老大你不是说你也不清楚吗?” 赵飞雪眼神迷茫:“什么?他说的话不是离间我们嘛?” 看着这两个一个赛一个的无脑,林知织又是好笑,又是有些微妙的感动。 现在没一个是新手傻白甜,欧阳闵心思虽跳脱,但也是个防人有计谋的。赵飞雪想法细腻,情绪敏感,但也逐渐学得了几分狠心和狐假虎威。 逐渐有了外壳的他们摆出这样的姿态,无非就是告诉林知织。无论发生什么,外面传什么留言闲话也好,挑拨离间也好。关上门,他们都只相信队长的解释。 林知织也知道她可以含糊混过去,但是她不太愿意。 自从林知织离开那个心理医生的辅导后,她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抗拒着预言,动摇了内心。 她这段时间慢慢刻意不去想,竭力将重点放在如何通关合同上面。可是青年临死的一番话,又将她推到了直面预言的高台之上。 林知织心里抛去最初被掀开秘密的惶恐不安,现在反而蔓延开了隐秘的解脱。 终于不是她一个人独守了这个可以把人压垮的秘密,而是猝不及防暴露在了其他人面前,让能和她共同承担的人知晓了。 林知织眨眨眼,轻言细语:“以前我跟你们说过,我认识了一个人,是ta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的,对吗?” 两人迷迷糊糊地点头。 林知织深吸一口气:“其实,ta不仅救了我,还留下了一个预言……” 本来只是当睡前故事听听的两人,越听眼睛瞪得越大。他们完全想不出林知织和白之间,还有这么一段预言中的命运。 直到林知织把心事说完,彻底倾诉完秘密的她看着毫无睡意的两人,嘻嘻一笑:“睡不着了吧?那我先睡吧,我现在无事一身轻。” 能量恒守定律,一个人能睡着了,多半代表另外两个刚刚知晓命运的人睡不着了。 * 林知织在跟同伴说命运,因为一个冲出来提醒她预言的人辗转反侧,心绪难安。而白在打瞌睡。 虽然她今年也不大,可是白常常觉得自己已经过起了老年生活。喝一日复一日的温补药汤,喜欢晒太阳,然后打盹,在昏昏欲睡的阳光中回忆过去的事情。 但最近,她稍微找回来了一点点激情。 睡完这场觉,她要去训练场投枪千次万次。用木偶当作假想敌,力求一枪毙命。 白自从知道这份命运后,她从容不迫的安排了高强度的训练计划。她想要尊严体面的棋逢对手,酣畅淋漓的大战,然后胜利,或者死去。 白翻出了那个压箱底的标签,只是还没暂时挂上的——[命运此端的执矛人]。 她看眼标签又压回箱底,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随心所欲。 而现在她在公司,睡在了按她喜好调节出来的虚假阳光里。 这一切毫无破绽,只有心知道。 * 离开公司的现实世界中,花店老板今天又收到了一份新的订单。 订单的内容是一束薰衣草,不用其他,只要薰衣草。 花店老板很习惯这份订单,这几乎是他们家的常客了。连续几年,只定薰衣草。 随着订单打包完成,前来拿取花束的是一个带着画家帽的女人。她伸出的手戴着丝绒蓝手套,轻轻握着花。 “ Thank you。” 她脸上戴着一个面具,湖蓝色的眼睛含着浅淡的笑意。向店主告别以后,她捧着花上了一辆老式来福车,宛如从上个世纪而来,又回到油画中去。 女人带着花去了墓园,一个从不开放的私家墓园。周围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处富豪的庄园,只有走进去才知道里面的奥秘。 一块块墓碑干净而整洁,依次排列开来。上面有他们的头像以及死亡年份。 最新的两处墓碑,是一个对着镜头笑的很甜的圆脸女孩,与一个温文尔雅,睫毛纤长,宛如蝶翼振翅的青年。 按照时间换算,青年还在仙家合同之中。此时合同尚未结束,刚刚过半,但已有人早早给他立下墓碑。 画家帽女人捧着薰衣草,将它放到了青年的墓碑前:“苏醒,初次见面,晚安。” 她的目光落在另一边新挖的坑洞上,叹:“不知道另一位能否出来?按照计划,苏醒必须死,才能将TSE众人疯狂而偏执的事坐实,拉暴食下水。” 女人站起身,鞠了个躬:“我应该早点来的,但是自从血日诞生,公司内部的监视严密程度,又上了一个档次。 请再等等,再等等,等到新陛下的诞生,第七张合同的开启。终有一日,我们抵达彼岸重逢。” 公司神通广大,在公司内部,以画家帽女人的权限,她可以办成很多事,满足一个个虚无缥缈的梦。 可是画家帽女人只要有时间,就必定会返回现实。毕竟那个计划除了留守公司的内部人员的暗地配合,更赤/裸的部分只能在现实进行。 因为即使终端再强大,能监视到公司一只蚊子扇了多少次翅膀,也暂时触摸不到现实。 这是“ta”论证过的。 “ta”的容貌,林知织忘了,甚至对双方初见的记忆都很模糊了。 但画家帽女人不会忘却,她会永远记得在教堂里,在泥塑的神面前,“ta”很平静地说“ta”是早已破碎的往昔旧影,“ta”的失败是必然的。 “过去已经无法指望了,找不到任何可以更改的节点。所幸我们还有现在,而现在,影响着未来。往日、此端、彼端。从过去到现在,及至未来,一环环输过去,但最终仍是我们的赢局,破茧重生。” “ta”说,“ta”笃定。 画家帽女人回忆最后一场的谈话,望着青年墓碑前的薰衣草失神。 彼端是未来,他们因为那番话下重注到未来身上,也准备好在关键时刻,背刺现在的陛下了。 但愿不要让他们失望,但愿未来真的能赢。 林知织是谁不重要;TSE崇拜谁也不重要;陛下是谁也不重要! 谁在乎呢,反正他们不在乎。他们栽赃陷害嫁祸,不择手段,只是需要她们彼此相斗,从中选出最优的破阵者罢了。 画家帽女人摘下自己的帽子,面容恬静而郑重:“推翻终端控锁,挣脱身为人畜的命运。这种机会只有一次,请保佑我,保佑阿尔德,愿我们,能重逢于大家所追求的新世界。” 她抬起头的瞬间,无数块墓碑面前或枯萎,或新鲜的薰衣草摇曳。像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灵魂在对她鼓励地微笑,在期待重逢之日的到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90.鼠 丧女之痛 随着赵飞雪和欧阳闵终于不想事入睡, 林知织独自守下半场。 直到深夜,寒月隐没,星光暗淡。林知织从窗口向外望去, 前院杂草到荒屋门前小路,勉强能见影影绰绰的大致轮廓。 她将两人轻轻摇醒,向他们比了一个“嘘”。 赵飞雪放轻动作打个哈欠,揉了揉脸。手从床侧夹缝一抹, 握着一柄从常家顺出来的斧子, 轻盈落地。 欧阳闵脸上生出了细小绒毛, 瞳孔转为了竖瞳。他时刻准备请胡仙上身。 以出马仙的视角参与斗争是截然不同的体验。三人从纯粹的猎物转变成了猎人, 出门前点齐装备, 这才踏出门外。 林知织敏锐察觉出空气中混杂了不同动物的毛发, 无形但切实可感的粘稠许多, 呼吸间鼻腔痒痒,肺都闷起来。 周身似乎有窥视的视线, 一闪而过。林知织转身没有看到任何影子,只能更加提防周围。 三人从白家小屋出发,沿途野草齐膝深。刚走几步, 这次,他们清楚看到有几只人头大的黑影在草丛里面窜动,吱吱作响。 “快点走, 我有点担心。”林知织压低声音催促两人。她心里莫名发虚,没有安全感。 武兴村占地面积并不算很大,走路两个小时, 就能把全村都走一遍。 他们从偏远的白家小院走到村内,没有看到任何人。所有的屋子都漆黑一片,在微弱光线下像是蛰伏的巨兽, 一头连一头。 胡家大门紧闭,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血迹。欧阳闵瞥了眼,忽然发现胡家门缝微开,从里面垂出一缕扭动的绳子。 “啊…”他叫了一声,定睛一看,胡家门好好关着,阴森而可怖。赵飞雪回头看他,目光带着询问。欧阳闵吸了口气,简单阐述下自己刚才的错觉。 “吱吱…”几只人头大的黑影在不远处窜了出来,稍纵即逝。 三人吓了一跳,本能左顾右盼,四处观察。当他们注意力放在周围房屋门宅的时候,原本只是在草丛跑动的黑影,逐渐在房屋门口,黄土道路上乱窜。 它们在砖瓦上跳来跳去,四面八方,不声不响包围了三人。 林知织小腿被撞了一下,她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东西,那玩意又跑没影了。她心里突的一跳,有种走进死局的感觉。 无人的荒村,一栋又一栋漆黑压抑房子。越来愈多,无法捕捉到的黑影。三人对视一眼,快速跑动,第一时间想要远离最初异变的胡家。 从胡家跑到常家,常家也是院门死死关着,墙头飞出黑影,准确扑向林知织他们都方向! “停下。”她吓了一跳,本能想预警,刚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的声音如此嘶哑,又有些发不出调来。整个肺像是无法呼气,两个字而已,她就立刻憋红了脸。 “怎么了?”赵飞雪从身后拍她,看着转头的林知织,语气疑惑。 林知织张着嘴,惊骇地看着她,想说话说不出来,肺部的缺氧感越来越明显。 “队长?我脸上有东西吗?”赵飞雪有些慌了神,伸手摸着自己的脸,没有摸到什么奇怪的触感。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思维正常,语言通顺,视野还比以往广阔了许多。 “队长?” 赵飞雪发现林知织脸涨得通红,嘴角抖动。她立刻上前想要去抓林知织,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林知织无法说话,抡足手臂,借着旋身的劲,照着她的脑袋来了一下。 “啊!”赵飞雪捂着自己的脑袋,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她还没来得及疑惑,另一种更加强烈的痛楚盖过了林知织打的那一巴掌。 有什么东西在她耳朵里面吱吱叫,脖子有被绳子触碰的感觉,若有若无,那绳子还会弯曲扭动,毛毛糙糙的。赵飞雪害怕极了,下意识照着模子摸了一把,抓住了那根绳子,往外一拽。 她把一只小老鼠从自己的耳朵里拽了出来。 都快开始啃她大脑的老鼠被拉了出来,赵飞雪一左一右快裂到左右耳看的眼珠子恢复了正常。她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遇到了什么,应激大叫几声宣泄不安。 然后,她发现自己右耳听不到了。 她捏住的那根老鼠尾巴在手里挣扎着,狠狠咬了一口她的手侧。赵飞雪从惶恐中恢复些许理智,这才看清“绳子”是什么东西,惊吓过度,一把扔了出去—— “老鼠!有老鼠!” 听到老鼠这个词,那些人头大的黑影逐渐停下了步伐,吱吱靠近。 那是一只只头部是长着婴儿头颅的老鼠。它们像是将婴儿与灰鼠强行拼接在一起,眼皮紧闭,没有牙的嘴巴一张,发出了尖锐的哭声:“哇…哇…哇…” 所有紧闭的房门在这一刻豁然洞开。一只只老鼠翻箱倒柜顶开锅碗瓢盆,甚至直接从黄梁墙头上跃下,下了一场老鼠雨。 欧阳闵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只有她们被灰三娘盯上,陷入了鼠潮中。 密密麻麻的老鼠爬上身,尖细的爪子勾入肉。林知织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气闷,原来是有只小老鼠已经在吃她的肺。 很多很多的婴儿脸鼠爬出,灰三娘的声音不加掩饰,围绕着她们疯狂的大笑着,声音又尖又细,似哭似笑,又似老鼠叫: “是不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叫你们滚了,离开她们!我没有证据,我让你们都去死,都去死!” 疯癫的母亲是不讲道理的。即使林知织已经细心处理好了遗留问题,还送上了最有可能的黄村长当替罪羊。 但只要有一丝是他们的可能,就在灰三娘的报仇列表。 老鼠雨密密麻麻的落下,每一只都只有小手指那么大。软软的身子,细细的皮毛。尖锐的牙齿与爪尖,还有粗长如同绳子一般的尾巴。 腿部的血肉被抓开,伤口处老鼠扭动着想要钻进去。头发被扒烂,头皮直观感受着鼠身蠕动与啃咬的痛楚。几十张婴儿与女人的脸在周围扭曲成一片灰色,只有那口红带出了几道弯折的红。 尖叫声都不敢发出,生怕活吞了几只下肚。 赵飞雪没动静了,林知织仍然在拼命抓着自己身上的老鼠往外扔,用脚踩,可她抵抗不住老鼠大军。节节败退, 终于,林知织的眼皮被拉开,尖锐的爪子狠狠挠下。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漫长,林知织居然有闲心想,内部晶状体如同一颗果冻的眼睛被抓破,会不会有明显的痛觉呢?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随后是一声默默的念诵—— “使用能力,[再坚持一下]。” 林知织从来都没忘记这张底牌,在这一刻悍然打出。 虽然鼠灾很掉理智,足以击溃不少人的精神防线,但是林知织从来不会束手就擒。[再坚持一下]解决不了困境,就出朗基努斯之枪,长枪不行,就手脚并用,顽抗到最后一秒。 [再坚持一下]能力生效期间,林知织四肢不会瘫痪,理智不会消散殆尽。 没有先手挥长枪斩鼠,而是使用维持理智与行动力的能力,是因为林知织想赌一把。 赌其实根本没有这么疯狂的老鼠灾难。 全村都没有人,只剩老鼠了,总不可能一夜之间四家全输吧?以及身为出马仙的欧阳闵也消失的毫无踪迹,掀不起一丝波澜? 排除掉一切都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是她们不知不觉中了招,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 林知织是清楚记得开场噩梦中,从死去女人嘴里爬出来的老鼠,那才是被灰仙杀死的死法。 被无穷无尽的老鼠活活啃咬致死,不对。 [再坚持一下]的能力的加持下,林知织理智不再下跌,视线豁然开朗。她猛地从白家门口坐了起来,下意识感到了嘴里往里面钻的某只在蠕动的东西。 “呕——”林知织疯狂干呕着,用手抠着嗓子眼。一只肥胖的硕鼠硬生生被她从喉咙里半呕半拔了出来。 他们自始至终都在白家小屋的门口。赵飞雪和欧阳闵就在她旁边躺着,嘴巴被撑开,仅剩一条绳子般的耗子尾巴在牙齿间晃悠着。 林知织踉踉跄跄地给他们一人一个大逼兜。扑上去搬开赵飞雪的嘴,抓住那受惊的大耗子尾巴,用力往外一拽。 欧阳闵有胡仙傍身,被林知织甩了两耳光子以后就逐渐清醒了过来,自己挣脱了幻境。 赵飞雪却有点不省人事了,眼皮疯狂抽搐着,耳朵里缓缓流出了血。 林知织见状就知道她陷得太深,更加急切。左右开弓又掐又推又扇。林知织又扳开赵飞雪的嘴,手指伸进去,捏死了往她嘴里钻的那只老鼠,然后拽出。 她脸色一白,明显感受到自己捏死老鼠时,手心传来一阵剧痛。拿出来翻手一看,那耗子一双尖牙全部扎进肉里了。 赵飞雪费力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茫然看着林知织嘴巴张张合合,指了指自己流血的右耳:“我有些听不太清……” 幻境终究还是影响到了一部分,赵飞雪的右耳被咬穿了。 有个阴冷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他们。 那鼠牙里面似乎有微毒,林知织头有点晕,捂着自己的手慢慢缓。 欧阳闵吐得差不多了,从背包里翻出医疗包,扔给林知织。他也感受到了那股始终不散的阴冷视线,猛地回头,死死盯着蹲在草丛里的那只老鼠。 灰三娘毫不掩饰地蹲在那里。她见他们从幻境之中挣脱后,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还想寻找下手的机会。 欧阳闵喉咙低低的吼着,狐狸的特征骤然加重,连脸部的毛发都开始往赤橙色上发展。独特的威压展开,请胡仙上身! 现场像是两只野兽在对峙,欧阳闵坚决不肯退让一步,有些青涩的驾驭着胡仙所赐下的庇护。 “你怎么可能是胡家的出马仙?不对的,不对的。你们就应该乖乖的去死,去死给我的孩子陪葬不好吗!你们凭什么活着!” 灰三娘眼神里充斥着怨恨,三人亦不甘示弱。仇恨细密的包裹着在场所有人,气氛紧绷的如同一根被扯到极限的弹簧。 最终随着几乎完全狐狸化的欧阳闵腿部向前一纵,险些咬上灰三娘。她虽然躲得及时,可腿上却被狠啃了一口,连皮带肉薅下来一块。 灰三娘痛苦呜咽一声,知道自己仙家赐福的计量没有奏效,又正面对上胡家出马仙,毫无胜算。 她极度不甘心的伏低身子,仗着鼠类速度的优势,灰三娘迅速逃离现场。 “跟上去。”另外两人都以为暂时吓退敌人,现在是疗伤的好机会。但缓过劲来的林知织紧紧盯着灰三娘逃走的方向,毫不犹豫道。 “灰三娘今晚对我们下手,打了我们一个猝不及防。我们已经被耽误了半夜的时间,现在去杀黄家,血亏。毕竟我已经用了能力,欧阳也招来了仙家,都处于体力的巅峰状态,过时不候。 只有抓住这个机会,二桃杀三士!灰黄常,我们今晚至少要弄死两家。”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