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纨绔,沈总他超爱》 01 轰动江淮的订婚宴 江淮市,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市中心最为豪华的酒店之内,早晨从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鲜花陆陆续续的开始摆满整个大厅。 皇朝宫,拥有整个K国最大最豪华的城堡宴会厅。 这里举办过不少名流权贵的生日晚宴和订婚宴。 想要在这里举办宴会,不光要有财力,更是要有权力。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身着华服的宾客开始进场。 人多的地方,自然谈论是非的声音也就不会少。 “我还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岑家要低调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才一个月,岑二小姐就宣布订婚了。” “我怎么听说一开始和温家订下婚约的可不是岑瑶,是大房的岑璇。” 一听到这个名字,几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讨论。 一个月前,岑家掌权者岑清慕自杀,岑氏这个屹立了百年的老牌子摇摇欲坠。 岑清慕的女儿从国外回来之后,更是直接一把火烧了自己父亲的灵堂。 没多久就传出岑清慕的女儿精神失常被送出江淮调养的消息。 如今岑氏大房没落,被打压了多年的二房崛起。 东旭集团的少东家曾经是岑璇的未婚夫又能怎么样,豪门联姻最不需要考虑的就是感情。 “我之前可是不止一次看到温祈安出国看望岑璇的消息,要是岑清慕不出事的话,这两人也是的郎才女貌。” “你别乱说话,一会儿让人听到了不好。” 宾客讨论的声音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穿着白色小礼服的女人耳朵里。 下一秒人就到了二十七楼的专属化妆间内。 三四名造型师化妆师簇拥之下的女孩子,穿着鱼尾长裙,笑容恬静美好。 注意到好友进门之后的情绪波动,岑瑶不紧不慢的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开口。 “怎么了你这是。” 方琳夏咋咋呼呼的开口,“外面的人说的话太难听了,都说你抢了岑璇的未婚夫!” 几个化妆师也被她这话说的愣了愣。 岑瑶倒是丝毫没有在意,从化妆师递来的盒子里选中了今天要戴的项链。 “你就为了这个这么着急?” 方琳夏走到好友面前,蹲下身给她整理裙摆。 “你是不知道那些话说的多不好听。” 岑瑶看着镜子里意气风发的自己,单手叉腰转了个圈,“我美吗?” 方琳夏不明所以的点头,“美。” “外面的人也会夸我,甚至如今在拿我和岑璇做对比的时候,也依旧能够将我抬高,可事实上,我真的比岑璇长得好看吗。” 方琳夏不说话了。 岑璇的相貌,在江淮市的确是找不出比她更加扛打的。 “就算我长得不如她,从前什么都不如她,可现在,她的未婚夫是我的人,从前那个玉雕灵手现在不过是个拿不起刻刀的废物,你觉得这么一对比,我和她,到底谁赢了?” 方琳夏看着岑瑶嚣张的笑容,她当然清楚如今岑瑶在等一个彻底将岑璇踩在脚下的机会。 “可你就不怕她真的出现了,到时候温祈安他……” 方琳夏的话在岑瑶满是冷意的视线之中停顿。 “现在我爸才是岑家的当家人,岑璇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该怎么选,他清清楚楚。” 门外有人敲门提醒时间到了。 方琳夏接收到岑瑶的视线,笑着走了出去。 岑瑶说的对,今天这场合,岑璇出现,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这样大的笑话,她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 源自顶级施坦威的琴声悠扬,宴会的主角挽着手游走于宾客之间,接受来自所有人的祝福。 东旭集团的少东家温祈安和百年岑家之女岑瑶的订婚宴势必要霸占整个江淮近一个月的头版头条。 岑氏新任董事长岑清越同夫人一起接待宾客。 新官上任,过来结交攀谈的人不在少数。 高达两米的订婚蛋糕,配合订婚宴如梦似幻的主题,奢华至极。 岑瑶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和温祈安一起握住了绑着丝带的蛋糕刀。 “这就切蛋糕了?不等我?” 一道轻灵的女声传来。 簇拥在蛋糕前的众人纷纷回眸看去,仿中古世纪的拱形门下面,站着一个穿浅蓝色长裙的女孩子。 方琳夏看清来人,脸上笑容加深。 自取其辱的人这不就来了。 岑璇的出场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熟悉岑家的人都认得出来,这是岑家大小姐。 从前岑老爷子时常带在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也是一个月前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父亲灵堂的人。 岑瑶松开了握着刀的手,提着裙摆笑着迎了上去。 “我等了你好久,还以为阿璇不打算来了。” 岑璇低头,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 “你订婚,我当然要来了。” 温祈安将蛋糕刀放到了一旁侍应生手中的托盘上,慢悠悠的下了台阶走到了岑璇面前。 一束阳光斜着透过半面墙高的玻璃打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岑璇身上。 阳光下她的五官精致,皮肤几乎是吹弹可破的状态。 身材玲珑有致,这样的相貌身材,无论什么样的礼服穿在她身上都不会跌份。 而岑瑶的个子不算高,五官算不上是精致,只胜在皮肤偏白胸部饱满。 但是这么一对比便是立下高见。 “来了就入座吧,瑶瑶一直等着你呢。” 岑璇从温祈安的眼中读出了隐约的压迫和威胁。 四周也都是等着看好戏的人,前任和现任的火葬场。 岑璇这气势摆明了是来砸场子的啊。 岑璇眼眸环顾四周,素手往后勾了勾发丝。 “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不过蛋糕切好了别忘了给我尝尝。” 她说着就那么直接在第一排的位置落座了。 一直等着她情绪崩溃的岑瑶微微皱眉,看了眼一旁的方琳夏。 从小到大,岑瑶是最了解岑璇性格的。 岑璇这人,从来不知道忍气吞声这四个字怎么写。 她也是笃定了这一点,才让今天负责值守的保镖悄无声息的将她放出来。 就等着她过来闹腾。 可是这人安静的,让岑瑶觉得反常。 “想什么呢,祈安叫你半天了。”方琳夏一把握住岑瑶的手让她回过神来。 岑清越夫妇相携而来,看清楚坐在前方的人之后,岑清越的面色阴沉了几分。 “人是怎么出来的?” 白婳也被吓了一跳,人被送到南山精神病院之后她安排了保镖二十四小时看着不说。 每天按时按量的给岑璇注射迷药,那地方围的跟铁桶一样。 这人是怎么出来的?! “让人来把她弄出去。”岑清越低声吩咐身后的助理。 这场合,岑家丢不起这人。 岑璇要是真的闹起来,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02 被未婚夫抛弃的岑家大小姐 订婚宴有条不紊的进行,可气氛多多少少也因为岑璇的到来变得有些微妙。 谁不知道岑家原本和温家订婚约的是岑璇。 两人之前也被媒体多次拍到同进同出。 如果不是岑清慕出事了,现在和温祈安切蛋糕的可不是岑瑶。 前任和现任是堂姐妹,这要是撕起来可有的看了。 不少人已经手机都准备好了,生怕错过了两姐妹互扯头花的场面。 岑瑶这边切好了蛋糕,径直端着盘子走到了岑璇的面前。 椅子上的岑璇正在闭目养神,单手支着下巴不动,坐在她身边的宾客纷纷侧目。 饶是再精致的美人休憩图也不过如此。 这张脸,当真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岑瑶握着盘子的手紧了紧,笑着叫了她一声。 “阿璇,谢谢你能来参加我的订婚宴,我和祈安都很高兴能够得到你的祝福。” 岑璇轻轻揉了揉眼尾,再睁开的时候眸中清醒不少。 她唇角上扬。 “我可不是来祝福你的。” 方琳夏听了这话,立马借题发挥。 “岑璇,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温先生和瑶瑶情投意合,你就算是喜欢他,也不能破坏自己妹妹的感情吧!” 岑瑶伸手拉住方琳夏,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夏夏,你别说了。” 方琳夏刻意扬高语调,像是要让所有人听到的样子。 “我说的不对吗,你可是瑶瑶的亲堂姐,你就算想抢妹妹的未婚夫,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够资格。” 方琳夏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扬眉吐气。 岑璇从小便是天之娇女,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是光芒万丈,众星捧月。 现在也不过是丧家之犬而已,没了她父亲,她什么都不是。 “你身上的裙子很不错,只可惜穿在了不合适的地方。”岑璇只看着她说了句。 方琳夏低头看了眼,这裙子是岑瑶送的。 今年的秀款,高达六位数的裙子。 岑璇这是在讽刺她。 “我现在穿这裙子,以后还能穿比这个更好的,可有些人,怕是很快就连丝巾都买不起了。” 方琳夏嘲讽道。 如今凤凰一朝落败,再没有现在看着岑璇跌落凡尘更爽的了。 “你们别吵了,大家都是同学。”岑瑶劝道。 “出什么事情了吗?” 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 温祈安走到岑瑶身边,动作自然亲昵的搂住了她的腰。 看到他的动作。 岑璇唇角的笑意加深,手中的香槟对着两人抬高示意。 紧跟着门口便传来一阵骚动。 方琳夏抬头望去,见到了一身红裙张扬而入的女人。 “温祈安!你这个骗子,你这个负心汉!” 她的声音成功的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力。 比起神态怡然自得的岑璇,那边的人才更像是过来砸场子的。 温家的动作很快,已经安排了保镖过去将人拖出去。 “温祈安骗了我,他说带我去安胎,可却安排人给我做了手术,我的孩子没了!” “你这个侩子手!是你杀了自己的孩子!” “你们都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负心汉,是个骗子!!” 这惊天大瓜让在场的人几乎惊呆了。 “我是听错了吗,这个女人是不是说她怀了温祈安的孩子?” “这小温总平时玩的这么开的吗?”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岑璇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唇角的笑意加深,伸手给自己的杯中注满酒。 “我的孩子!!” 红衣女人叫声凄厉,却还是挣脱不了保镖硬生生的被拖出去。 临走之前用尽力气将一把东西丢了出来。 她正好站在风口上,那些照片和资料的复印件随即被一阵风吹散。 岑璇捡起落在自己面前的照片。 这是典型的床照。 没穿衣服的温祈安和刚刚的女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清晰的简直不能再清晰。 其余的更是各种各样的不堪入目的姿势都有。 岑璇抬手将照片递过去。 “要吗?” 岑瑶看出来她嘲讽的笑意,忍住想要当场发作的情绪。 “祈安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不是他。” 一旁此起彼伏的的讨论声已经越来越大。 温家的长辈急忙过去安抚宾客的情绪,就连岑清越都主动出来对着女婿一通夸奖。 但奈何,那女人甩出来的东西除了床照之外,还有B超单的复印件。 这件事情本身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这样的场合闹成这样,谁家的脸上都没光。 尤其是还在岑清越刚刚上位的时候,女儿的订婚宴上出了这样的事情。 那女人是被拖走了,可是洒下的床照和B超单都在告诉所有人。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 宾客们看向岑瑶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和放肆不已的嘲笑。 这么看来,什么岑璇被抛弃了。 明明是岑家大小姐看清楚了温家这位的脾性迅速抽身离去。 反倒是这样的男人被岑瑶当成宝捡了起来。 岑瑶的脸色已经彻底变成了猪肝,她几乎想象了所有今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唯独没想到,最后成为众人笑柄的会是她而不是岑璇! 岑璇一饮而尽杯中酒,萧洒起身。 “你想去哪里,你不能走!”岑瑶一把抓住岑璇,妆容精致的脸几乎扭曲,“是你搞的鬼,你必须跟所有的客人解释清楚!!” 岑璇用力,一根根掰开岑瑶的手指,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你安排保镖将我今天放出来,不就是为了你订婚宴的大热闹吗?还是要谢谢你,记得我最喜欢看别人出糗,让我看了好大一场热闹。” 这话无异于拿刀子狠狠的割了岑瑶的心。 她回过神来,就看到扬长而去的岑璇的背影。 依旧那般孤傲,如同山尖白雪一般不可轻犯。 “你给我回来!!” 岑瑶嗓音尖锐,提着裙摆就追了出去。 她跑出去的时候重重的撞在了桌子上,已经倒好的香槟塔应声倒地。 玻璃碎片掺杂着明黄的液体浸润在地毯上,满地狼藉。 岑清越面色阴沉的指挥保镖追出去。 这人必须关回去,否则后患无穷。 只可惜追出去的人还没碰到岑璇的裙摆,便被人一一撂倒。 眼睁睁的看着岑璇上了一辆黑色宾利。 听到保镖的话,岑清越面色更加阴冷。 “确定吗?” 为首的人点头。 “对,五个零,整个江淮再没有人的车牌号能够重复。” 正好走到岑清越身边的温祈安脸色变了变。 五个零。 整个江淮市只有一个人的座驾,是这个数字…… 03 我岑璇从来都不是你配得上的人 纯黑色的宾利在蜿蜒的柏油路上飞速弛行。 阳光之下黑色的车身熠熠发亮。 这类型的车子,光是行驶在路上听到引擎呼啸的声音都能够让人退避三舍。 更别说是车牌上嚣张的淮A五个零了。 这车子整个江淮只有一辆,这车牌整个江淮上流社会的人看到这车的时候都会自觉退避三舍。 让人恐惧的不是这车牌,而是车牌的主人。 后车座上,闭眼假寐的岑璇白皙的指尖在真皮扶手上轻点。 她包内的手机发出震动响声,在安静的车厢内格外突兀。 可紧挨着手机的人依旧闭眼没有任何动作。 一直到手机屏幕熄灭,电话挂断。 不过中断五秒之后再次响起,坐在副驾驶上的李贺才抬眸从后视镜内看了眼。 几乎在快要挂断的时候,岑璇伸手接通了电话。 “没有必要吧。” 那头的人声音依旧温润。 岑璇眯眼抬手,遮挡住从车窗倾斜而入的阳光。 “你不是也希望我今天能出现吗?以岑瑶的脑子,她可没办法换开我亲爱二叔的心腹保镖。” 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坐稳岑家当家人的位置,岑清越不会让岑璇出事。 但也不会给她再能够翻起风浪的机会,所以将她关入青山精神病院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父母双亡,老爷子又去世了。 如今她的监护人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岑清越。 再加上她一把火烧了自己父亲的灵堂,就更是坐实了她精神不正常的说法。 当然了,这其中也并不乏她前未婚夫的帮助。 “我说过,只要你开口求我,我一定帮你!” 温祈安的语调平缓,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反倒更像是感叹。 “为什么,你就是不听话呢。” 岑璇放下手,精致勾人的眉眼微眯,说出的话一如既往的冰冷。 “温祈安,你和岑瑶是一类人,我想你们会幸福美满的。” 那边的人停顿了一下,没有声音。 可是岑璇却十分清楚的能够听得到他已经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 “我从前是那句话,现在也还是那句话,我岑璇,不是你温祈安能够配得上的。” 一如既往的骄傲轻纵不可一世。 没等温祈安反驳,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李贺将两人的对话如数转达给了那边的人。 他当然知道和岑璇打电话的人是她以前的未婚夫。 整个江淮都认为岑清慕死后,岑璇的未婚夫另择她人。 现在看来,可不是这么回事。 “李特助,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岑璇的声音将李贺从自己的世界里唤醒。 他迅速回过神来,头也没回的说道。 “先生要见您。” 岑璇没说话,只看着道路两旁越来越少的建筑。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江淮的东边最靠近淮山的这片区域两年前被一位大人物买下之后就停止了开发。 所有已经绵延到此的建筑开发一律停了下来,动手破坏的植被也都一一复原。 但是要想在这里能够有建筑的话,身份不言而喻。 岑璇拧开一旁备着的水瓶喝了口,清凉甘甜的液体顺着喉咙下去之后。 也让她整个人清醒了一些。 她走的这条路,看来是选对了。 哪怕久未踏足江淮,不清楚如今江淮势力分布的岑璇也能从岑清越的保镖看到这车牌号的眼神之中分辨得出来。 李贺的老板,不会是什么无名小卒。 车子一直驶入无人之境,穿过了一片葱郁茂密的松树林之后,视野豁然开朗。 伫立青山绿野之中的欧式别墅格外引人注目。 车子沿着笔直的水泥路穿过敞开的镂空自动铁门,在偌大的厅门前停下。 两旁正在清理草坪的花匠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车上下来的女孩子。 岑璇跟着李贺进入客厅,换上拖鞋之后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 她仰头,入目便是绚烂迷离,富贵迷人。 从进门开始所有的摆件和陈设无一不在彰显主人厚重的财力。 岑璇一眼就看到了侧厅悬挂的远山图。 她记得这幅图,三年前在K国最大的OBI拍卖厅以十五亿的价格成功拍卖。 买家极其神秘,单子上签下的名字都只是代号。 没人知道这副堪称国宝的古董画作最后被谁带走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就在岑璇盯着墙上的水墨画发呆的时候,她身后传来了李贺毕恭毕敬的声音。 “先生。” 她随即转身,抬眸之间,看到了楼梯上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天之骄子。 有些人,是一眼刻骨的兵荒马乱。 哪怕时隔多年,岑璇也还是能够想起来今天的场景。 04 一年时间,你要履行好沈太太的义务 微风浮动,悬挂在四周的纱幔随着阳光游动。 带出细碎的光亮落在地面上,铺成细碎的剪影。 自旋转楼梯上下来的男人单手插兜,灰色的长裤之上,白色衬衫只扣到胸前的扣子。 男人五官立体深邃,宛若神祗雕刻之感,泛着银光的金丝眼镜减弱了几分凤眸之中的锐利,多了几分儒雅矜贵。 银色的镜链往下垂落,勾过精致的锁骨,莫名带了几分禁欲气息。 他这张脸很绝,这是在青山精神病院外面岑璇就给出的评价。 如今脱离了雨幕迷离,他的容貌更是能让人惊叹。 男人只看了岑璇一眼,毫无情感波动的在客厅落座。 李贺随即上前有条不紊的报告这两天的工作计划。 岑璇走到他对面坐下,耐心的等着李贺同男人汇报工作上的事情。 约莫过去了半个小时,从李贺给的文件中抬起头的沈霁渊看了眼对面的人。 她就连坐姿都没变,依旧大方得体。 没有半点的不悦或者不耐。 “挺乖的。” 沈霁渊开口,嗓音富有磁性却带了些冷漠。 “我还是比较有寄人篱下的自知之明的。”岑璇说着示意他继续,“沈先生放心,我不会打扰您工作的。” 沈霁渊将文件扔到一旁,斜靠在真皮沙发上看着她。 “说说你的想法。” 从她上了沈霁渊的车子之后,即将会面对的所有情况,岑璇都在心里有过一一预设。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有付出双倍代价的觉悟。 她从来都是理性盖过感性,自然清楚如今她能付出的代价筹码是什么。 “我能问问沈先生,为什么会选择我吗?” 男人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凤眸之下藏了几分拨云诡谲,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你觉得呢?” 问题一下子丢回岑璇这里。 她慢悠悠的起身,一步跨到了沙发前,身子微微向前倾。 盯着这个就连坐着都能够和她平视的男人。 “难不成沈先生,是什么时候被我拒绝了的追求者?” 岑璇不是谜之自信的人,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魅力能够大到让从来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深陷的本事。 更何况眼前的人是如今妥妥的江淮新贵,也是百年世家沈家的嫡系传人。 她没那么自信,让这样的人对自己一见钟情。 “无论原因是什么,你如今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沈霁渊反问,一语中地。 岑璇愣了愣,她现在的确是没有拒绝的沈霁渊的余地。 父亲过世,公司易主。 岑清越如今一副置她于死地的姿态,她已经到了千难万险的地步。 岑璇知道,要想化解困局,她必须断尾求生。 “好,我答应你。” 沈霁渊挑眉,一旁的李贺毕恭毕敬的将准备好的文件递了过去。 双手奉上了签字笔。 偌大的结婚协议书字样,清晰醒目。 “你要和我结婚?” 沈霁渊单手摘下眼镜,轻轻的按了按眉心。 “我没有包养情妇的癖好。” “期限。” 沈霁渊看着她唇角轻挽,“一年。” 这一年的时间,也足够她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岑璇当机立断,干脆利落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年之后,你我互不相干。” 她将协议书推回去,眸中异常坚定。 “好,在此期间你必须履行妻子的义务,做好沈太太该做的事情。” 岑璇点头,“你放心,起码的契约精神我还是有的。” 这场婚约,说白了也是她赚了。 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而上九万里。 沈霁渊,就是她的风。 05 她和沈霁渊扯上关系了! 宴会厅内一片狼藉,可是该走的流程依旧得继续。 两边的家长虽然及时上台镇住了场子,但也还是少不得成为明天的新闻头条。 温肖夫妇一同坐在休息室内,看着自己太太生气的样子,温肖只能轻声安抚。 “我就说这门婚事早就该作废吧,现在好端端成了别人的笑话。” 一想到刚刚的画面温太太牙齿都快咬碎了。 她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 “你也别闹了,这事儿说白了是祈安的错,是他私生活不检点才被挑出来成了话柄。”温肖劝道。 他们不是也得给人家女方那边道个歉。 “你以为我傻?先不说岑家如何,我温家的孩子订婚,怎么可能让不相干的人给混进来了!我都去问过了,是岑瑶让保镖放人进来的!” 温肖在妻子对面落座,“岑瑶安排的,她想做什么?” “女人的嫉妒心。”温太太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不是都说岑璇疯了吗,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松的就从精神病院逃出来?” “别随便揣测。”温肖劝了句。 再如何都是岑家自己的事情,他们不能胡乱揣测。 与此同时,两人一墙之隔的休息室之内。 一个烟灰缸在地面上碎裂,飞起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岑瑶往后退了一步,吓得花容失色。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安分守己?现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岑清越怒目圆睁,看着岑瑶的眼中满是怒火。 “对不起……”岑瑶颤音认错。 “这么多年你都被她压一头,现在才有了这个机会,也能够自己搞砸,你还真是……” “好了,这事情是瑶瑶做的不对,现在比起斥责孩子,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那丫头!”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就被赵芝打断。 岑瑶垂眸落座,指甲不断地扣着手上的肉,眼中的恨意波涛汹涌。 “你知道她刚刚上的是谁的车吗?” 岑清越深吸一口气。 赵芝安抚着女儿的情绪,看向丈夫。 “沈霁渊!” 闻言岑瑶母女眼睛同时瞪大。 “你说谁?!” 沈霁渊是谁,那可是整个江淮市如今无人敢惹的主。 两年前Nimi风投强势入驻江淮,以雷霆之速收购了当时鼎盛的圣海集团,大刀阔斧展开改革。 沈霁渊将圣海的版图扩大一倍,硬生生让江淮已经衰败下去的房地产行业再现生机。 且这两年Nimi风投涉及的行业越来越多,市场占有率也逐年升高。 促成这一切的风投执行董事沈霁渊的名字响彻江淮,成为炙手可热的行业新贵。 有人揣测过他的身世,有这样手段的年轻人,出身想必也不会普通平凡。 可查了个底朝天,硬是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能查出来。 原本以为他出身普通平凡,不过手腕狠辣头脑顶绝。 没想到在一年之后,有人在沈家家宴上见到了沈霁渊。 更是落实了业内对于他身世的猜测。 这个如今无人敢惹的行业大佬,来自J国最古老的神秘世家沈家。 “老公,你不是开玩笑吧,岑璇怎么可能搭上沈霁渊!!”赵芝嗓音陡然尖锐。 沈霁渊自从到了江淮,从不参加任何上流晚宴,也不接受任何私人邀约。 想见他的人从这里能排出江淮。 怎么会是岑璇能勾搭上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岑清越十分不满。 赵芝握着沙发椅背的手指甲几乎嵌入皮料之中,她啐了口,“这个不知廉耻的小狐狸精,和她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会勾人!” “闭嘴!还嫌不够乱是吗!”岑清越吼了句。 岑瑶握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她刚刚看到温祈安出去打电话了。 岑璇在国外这几年,温祈安风雨无阻,只要她生日都会赶过去给她庆祝。 说是温祈安对她没有感情,岑瑶是不信的。 如果不是她用了手段,现在温祈安也不会同意和她订婚。 她脑子里联想了无数种可能性。 温祈安对岑璇,绝对是余情未了。 06 难不成沈霁渊还能和她结婚不成 室内一片静谧,几人都接受不了岑璇和沈霁渊勾搭上这个事实。 “只要没见到沈霁渊,就不过是空穴来风而已。”赵芝自我安慰道。 岑瑶也故作冷静,“就算是又怎么样,以沈霁渊的身份,也不过是把她当成个玩意儿而已。” 难不成沈霁渊还能娶她。 “如果不是你犯蠢把她给放出来,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棘手,她要是真的和沈霁渊扯上了关系。” 后面的话岑清越没说出来,但岑瑶已经猜得到了。 “可是今天的事情总归是温祈安对不住我们,再丢面子他也对不住我们岑家。”赵芝开口道。 毕竟犯错的也不是岑瑶,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温家这边也不会不管不顾。 “你以为温家人都是傻子?” 岑清越一眼瞪回去。 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婚事,要是真的黄了,岑清越是真的要吐血了。 他如今刚刚上位,羽翼未丰,需要温家这棵大树给他一定的助力。 “你去,给祈安道歉。”岑清越指使女儿。 岑瑶知道这件事情她理亏,如果不是她为了让岑璇能够顺利的进入酒店大厅而让保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 那个女人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到大厅里头砸场子。 赵芝一路上陪着岑瑶过去的时候喋喋不休的念叨,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就在一个忍字。 从头到尾灌输的都是让她忍让,不能和温祈安起冲突。 温祈安站在门口送别客人,他所在的位置很显眼。 两人一出来就看到他了。 他脸上依旧挂着得体温柔的笑容,好像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去吧,好好和祈安聊聊。”赵芝推了她一把。 可还没等岑瑶走到温祈安的身边,迎面一只高跟鞋就砸在了温祈安的身上。 岑瑶吓了一跳,抬眸才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戴着墨镜的短发女孩。 “温祈安!” 温祈安只扫过地面上那只白色的高跟鞋,看了眼闪现到自己面前的女孩。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依旧是泼辣成性。 “你少给我说废话,阿璇呢!” 岑瑶急忙跑到温祈安面前挡住他,“季瞳,你别乱来,这不是你能胡乱撒泼的地儿!” 季曈环胸而立,看着两人身上的衣服冷笑出声。 “所以我这一路上听到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勾搭上岑瑶,还联合她那个没脸的爹把我们家阿璇给害了是吧!” 岑瑶站直了身体,丝毫不怯场。 “季曈,你还是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季家的脸给丢了。” 季曈向前一步,一把推开挡路的岑瑶。 “我知道这事儿跟你有关系,温祈安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方琳夏扶住差点跌倒的岑瑶,“你有病吧!” 季曈只隔着墨镜淡淡瞥了她一眼,方琳夏瞬间蔫下去。 “季曈,我知道你和岑璇的关系好,但也不能黑白不分,她现在生病了,你总不能让祈安娶一个疯子吧!”岑瑶咬牙道。 季曈作为岑璇的好友,也一样是个不省油的灯。 “他这样的,再投胎一千次阿璇也看不上,也就你这样的人捡起来当个宝,你还是饥不择食半点都不挑。” “你乱说什么!”岑瑶上前就要伸手推搡她。 季曈往后退一步,冷眼扫过两人。 “阿璇呢?” 岑瑶听着她的质问嘲讽出声,“你不是她的好朋友吗,怎么她跟着野男人走了都不告诉你。” 闻言,岑瑶身边的温祈安冷眼扫过她。 季曈看到她的样子大笑出声,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她当然知道岑瑶在岑璇这里是讨不了什么好处的。 “订婚宴都搞成了这样,我看下次也别办婚礼了,直接改成满月酒,你连孩子都不用自己生了,多好。” 季曈说完扬长而去,留下岑瑶一个人在原地干跺脚。 好好的一个订婚宴。 本来应该是她最风光的时候,却闹成了这个样子。 成为了最大的笑柄! 岑瑶眼中的冷意更甚。 “瑶瑶。”方琳夏担心的叫了句。 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是他们谁也没想到的。 “放心,只要原石还在我们手上一天,岑璇就跑不远。” 她当然知道岑璇如今最想查清楚的,就是岑清慕的死因。 她会等着。 等着岑璇来跪在地上求她! 07 领证,我不会给你中途反悔的机会 闭塞的室内一片漆黑,只有工作台上的台灯在卖力工作。 成排摆放的刻刀相应工具擦拭的锃亮,看得出来这是个专门用作玉石雕刻工作室。 室内时不时传来喘息呻吟。 桌椅碰撞的声越来越大,她越是靠近就听的越是清楚。 墙上的影子交叠出两道身影,一旁工作台上放着的鞋盒大小的玉髓原石边上开了个口子。 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水种白透色。 岑璇站在原地,听着不堪入耳得声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一直到后腰抵在了柜子上停了下来。 她低头,看到了从对面一直渗透到脚下满目地红色,是血。 再抬眸,桌边倒在地上的人双眼死死地瞪着她。 一旁桌上石料在灯光下发出诡异的明亮。 岑璇下意识地喊出声来。 “爸!” 眼前豁然明亮,满身冷汗地岑璇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握着不住颤抖的右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阳台外能够听得到鸟叫的声音,岑璇落地推开玻璃门到了阳台上。 群山环伺,薄雾围绕,阳光驱散雾气洒在地面,下面正在清扫院子的佣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昨天刚到这里,她洗漱之后已经天黑了。 如今再看,这里只有从门口延伸出去的一条柏油路同外界连接。 真的颇有几分隐世之感。 住在这地方往返于江淮市中心,沈霁渊这精力也是真的挺旺盛的。 门口响起了叩门声。 岑璇转身拢了拢身上的睡衣拉开了房门。 李贺毕恭毕敬的递了个新手机过来。 “这是先生让给您准备的。” 她的手机从被岑清越送到青山精神病院的时候就被没收了。 刚回国没多久,她能联系上的朋友屈指可数。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下楼吧。” 岑璇点头,关上房门进了一旁的衣帽间。 沈霁渊十分大手笔,她所住房间的衣帽间已经被一年四季的衣物塞满。 毫无例外地都是她的尺寸,首饰包包也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没有配货是绝对拿不到的。 以如今沈霁渊的财力,这些不过是些小钱。 从里头挑了件暖白色的长裙换上,她随手拿了个夹子过来将头发盘上去。 下楼的时候沈霁渊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男人依旧是一身灰白穿搭,容颜冷艳,他抬手抿了口咖啡,抬起的右手上表盘内的钻石夺目。 “早上好。” 岑璇轻声问好,随着佣人拉开椅子的动作落座。 就算只有两个人,桌上的餐点也半点没有敷衍了事的意思,反倒是比顶尖餐厅里的都要精致不少。 沈霁渊单手握着咖啡杯,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的看着对面的人。 “看上去你睡得还不错。” 岑璇对给自己盛粥的佣人道了谢之后笑了笑。 “这还要感谢沈先生,房间布置的很舒服。” 沈霁渊下巴微抬,指腹在杯腹上婆娑,“那床垫不错,过两天会依样送到新房那边。” 正在吃早餐的岑璇动作一滞,抬眸看了他一眼。 大家都是成年人,她不会看不出来他眼神里的东西。 更何况签了结婚协议,手续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之后会发生什么她当然知道,履行妻子的义务,这是最基本的。 “一会儿去领证,你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沈霁渊继而问道。 岑璇摇头,她的所有证件都在身上,没什么需要提前准备的。 结婚办事处的效率很快,拍照到领证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 盯着工作人员的手上盖戳的动作,岑璇再不在意这个时候都不由出了声。 “等等。” 一旁坐着的沈霁渊只淡淡的看了眼她,再看看对面的人。 下一秒,男人直接伸手,按在了工作人员握着钢印的手上。 “你没有后悔的机会。” 他也没有。 在工作人员诧异的目光之下,钢印落下,这结婚手续,就是办完了。 沈霁渊看了眼身边女孩惊讶的神色。 “你觉得我会给你中途反悔的机会?” 岑璇恍然大悟,要是沈霁渊在结婚办事处被人放了鸽子。 这新闻只怕要让Nimi风投的股价都要往下跌几分。 听着工作人员恭贺的话语,拿着红本本从里头出来的时候,岑璇整个人都还有点懵。 李贺在后面将带来的喜糖分发给大厅内的工作人员。 周全的准备让岑璇有种他准备了很长时间的感觉。 从大厅走出来,男人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心很软,这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跌倒在泥水中,沈霁渊将雨伞递到她手中的时候,岑璇就有的感触。 “悦府国际和江岸苑喜欢哪里?” 这两个地方都是寸土寸金的地界儿,非一般人能住的进去的。 岑璇思索了一会儿,“江岸吧。” 沈霁渊示意李贺去安排。 临上车之前,他注意到了小姑娘的情绪不对,当然也听到了大老远在马路对面扯着嗓子喊的人。 “阿璇!!!” 岑璇抬头,看到了马路对面戴着墨镜神色紧张的季曈。 “去吧。” 沈霁渊松开牵着她的手,示意她过去。 “我能和她待几天吗?” 男人侧目,镜片反射出清冷的光。 “一天。” 岑璇眼看着季曈已经提起步子走过来了,只能点头答应。 如果说昨天是在意志清醒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但现在她的情绪也不足以控制的那么理智。 “明天我让李贺去接你。” 下一秒,她腰身一紧。 额前一片濡湿,鼻尖嗅到了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松木香。 一直到他伸手将自己手上的结婚证拿走之后,岑璇才反应过来。 看着扬长而去的迈巴赫,她指尖碰过自己的额头。 她这就算是,已经结婚了。 季曈加快速度小跑到了岑璇面前。 如果她刚刚看的没错的话。 那个弯腰亲吻自己闺蜜额头的人,是沈霁渊。 那可是个阎王爷。 活脱脱鬼见愁的主儿。 岑璇出国快三年的时间,沈霁渊这个江淮新贵入住江淮也不过两年的时间。 这两人再怎么,都不会是好到能够结婚的关系!! 08 你现在去把婚离了! 黑色的迈巴赫在最终停在了Nimit风投的大厦前。 一百零八层的高度高耸入云,让在这里上班的人都多了几分莫名的优越感。 毕竟能进这儿工作的,都是各大顶级高校筛选出来的人才,没两把刷子的人也是进不来的。 车子停下之后,李贺看了眼后面坐着的男人。 男人这会儿垂眸,指腹滑动平板查看文件。 “先生,这个要拦下来吗?” 李贺递过来的平板上显示的是在民政门口被拍下的画面。 这两天岑家新闻的热度只增不减。 从岑清慕过世到岑璇火烧灵堂,再到岑瑶的订婚宴被搅乱。 岑家还真的是做到了霸占新闻头条没有减退的趋势。 但恐怕都没有这条放出来要劲爆。 一直跟着沈霁渊的记者从来不少,不过拍到了东西也不敢轻易乱发。 平时一些无伤大雅的东西他发了,沈霁渊也懒得追究。 今天也是撞大运了,直接拍到了沈霁渊和岑璇从民政处出来。 更重要的是,传说中不近女色的沈大佬,低头亲吻了身侧女孩的额头。 这可是重磅新闻。 不过涉及到沈霁渊,如果没有他的允许,记者也不敢乱发,会先和Nimit风投这边联系。 男人只看了一眼,指腹抚过表盘上细碎的钻面,“先拦下来。” 李贺点头,按照吩咐通知了那边的人。 跟着沈霁渊这两年,他多多少少也清楚沈霁渊的性子。 如果只是为了应付沈家那边。 担心老太太选的联姻对象是二房塞进来的人,先生大可自己直接挑一个喜欢他的人。 可偏偏选了个看上去对他没什么兴趣的岑璇小姐。 那就是郎有情妾无意了。 否则的话也不会因为一个电话,就冒着雨到了青山。 要是不喜欢人家,先生更是碰都不会碰一下,更别提在外面亲人家额头了。 可偏偏要断了这新闻,恐怕是想知道岑小姐的态度吧。 “那我是等您出差回来再去接太太吗?”李贺试探性的问道。 先生都不在,把岑小姐接到江岸苑去,她恐怕会孤单吧。 “时间不变,明天把她带回去。”沈霁渊声音低沉,毫无情绪波动。 李贺点头,其余的没再多问。 在老板的身边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话少,不该问的别问。 沈霁渊将平板上的图片放大,每张图片上都标注了时间。 从岑璇出国留学开始,近乎四年的时间,每年她生日这天,温祈安都会抵达K国看她。 这两人的婚约也是江淮常年霸榜豪门新闻的话题。 当年岑老爷子和温家订下婚约的时候,各大杂志新闻没少夸奖两人郎才女貌的。 白皙的指腹轻点,黑下去的屏幕上映衬出男人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眸。 …… 岑璇和季曈到了市中心的咖啡厅。 给岑璇点了她最喜欢的榛子蛋糕,季曈看着眼前的人,多少问题等着问。 “为什么没联系我?” 岑璇接过咖啡抿了口,“给你留言了,但你收到的时间差了点。” 季曈一个月前,也就是岑清慕出事前几天刚出发去北半球。 她这辈子立志走遍天南海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两百八十天都是在外面飘着的。 刚开始还好,还能找得到人。 可后来去的地方越来越偏远,步子越来越紧凑。 联系不上是常有的事情。 “明明我出发之前还去看过岑叔,他那时候好好的,还让我给他带极北的水晶回来。” 季曈呢喃道。 她在极北待了两个星期,等知道江淮的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意外而已。”岑璇看着好友说了句。 “如果真的是意外,你就不会这样了。”季曈定定的看着她。 岑璇伸手勾过季曈短翘的发尾,状似无意的开口,“怎么想起来剪短发了,挺适合你的。” “你别给我岔开话题。”季曈一把拉开她的手,“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个什么性格我清清楚楚。” 如果岑清慕的死是意外,岑璇也不会火烧灵堂,也就不会被岑清越给送到青山精神病院去。 岑璇这会儿早就去K国了,也就不会选择留在这里。 说白了就是岑清慕的死另有原由,她才会留下来的。 “今早上新闻铺天盖地都是岑瑶和温祈安订婚的消息,这两家的紧急公关做的挺不错的,订婚宴上发生的事情可是一点都没透露出来。” 季曈说到这事的时候还有些愤愤不平。 真是便宜他们俩了。 岑璇尝了口蛋糕,将盘子往前面推,“尝尝,可好吃了。” “你别想拿这个封我的口。”季曈盯着她,问出正题,“你和沈霁渊是怎么回事?” 她接到岑璇的消息说是要和沈霁渊结婚的时候,季曈整个人都是懵的。 先不说这两人之前毫无交集,沈霁渊来到江淮的时候。 岑璇早就出国留学了。 “沈霁渊这个人心思深沉,诡谲难测,总归不是什么良配,我们现在去把婚离了。” 季曈说着就要拉岑璇起身。 “你从前总是说温祈安表里不一配不上我,让我换人,怎么现在换了你反倒不是那么高兴了,沈霁渊再怎么说,都比温祈安要好吧。”岑璇好笑道。 季曈情绪比她要激动多了,连带着那头靓丽的短发看上去都要炸开不少。 “那是沈霁渊,现在江淮没人敢惹的主儿。”季曈说着凑到岑璇跟前小声道,“他刚入江淮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查得到,就三个月前沈老爷子宣布他执掌沈家,沈霁渊的二叔提了两句反对,当天晚上他就车祸直接断了腿,现在都还没站起来。” 岑璇握着叉子的手紧了紧。 “他好像不是在江淮长大的。” 对于沈霁渊的身世也没有人能说的清楚。 据说他是沈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儿子生下的。 而那个小儿子,三十年前就带着妻子离开江淮,去了临近城市生活。 也因此在沈霁渊强势入驻江淮的前些年。 没人知道权贵世家沈家,还有如此厉害的角色。 “他这人手段太过狠辣,你在他手上不可能讨得了好处的。”季曈开口道。 岑璇将咖啡杯放回桌面上,看着一脸着急的季曈笑了笑。 “你都说了他手段狠辣,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全身而退吗?” 现在结婚证已经领了,协议也签了。 她要是当天就毁约,只怕真的要从沈霁渊的手上脱层皮了。 人嘛,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09 不详之玉,岑清慕之死 岑璇和季曈认识多年,季曈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这好友的性格。 如今岑清慕的死因未明,他一手创办的吟玉又落入了岑清越的手里。 想要拿回公司查清楚父亲的死因,岑璇必须找到助力才行。 眼看着她与虎谋皮,就算季曈不放心,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只能希望一年之后,沈霁渊真的能够按照协议办事。 “我回来的路上联系了我哥,从他手里拿到了这个。”季曈说着伸手将带来的东西递过去。 从极北回来要飞27个小时,算上中途飞机补充给养的时间,这两天季曈也并没有闲着。 岑清慕是忽然暴毙死在工作室的,对外给出的理由是疲劳过度。 他当时忙于一块白玉髓的雕刻,在此之前也已经忙于公司并购工作了很长时间。 那块玉石是近二十年来矿产区内产出的最大且水色最好的玉髓原石,已经被官方选作是赠送国礼玉雕的原材料。 官方授权将作品的雕刻权给了玉雕协会。 从协会中挑选最顶尖的玉雕师,将原石雕刻成两座禅意摆件用作国礼赠送。 江淮玉协最不缺拿过大奖实力过硬的玉雕师。 可是能够雕刻国礼的也只有几位泰斗级别的人物,可想而知岑清慕能够拿下雕刻权的艰难程度。 但是人却在动刻的第三天死在了工作室内。 “我爸每年都会做体检,他身体检查的数据我也都看过,就连高血压都没有,平时早起锻炼比我都规律。” 所以岑璇是第一个不信父亲的死,是本身身体出了问题的人。 “岑清越这个老狐狸,为了赶在你回国之前就接手公司,自作主张就直接将叔叔火化下葬,谁知道验尸报告他有没有做手脚。” 季曈一想到这个就想直接拍死岑清越。 岑家为了稳定股价,将岑清慕的死亡瞒了近一个星期,也连同身在国外的岑璇。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季曈看着岑璇。 岑璇不傻,岑清越为了这一刻等了这么多年,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他设的局。 所有的证据几乎都会清理干净,不会让她有半点翻盘的机会。 “现在网上的风言风语挺多的,对于叔叔的死,被炒得更热的是这条。”季曈说着将手机递过来。 词条鲜明。 珀光总裁猝死,疑似原石诅咒。 “这块玉髓原石听说开采出来当天就出了矿难死了人,已经是见了血光了,你们行业内不都是挺忌讳这个的吗,现在加上岑叔的死,外界对于这块玉石的关注度更高了。” 如今大部分的人都在揣测这块天生不祥的玉料最后会落到哪位玉雕师手上。 当然,岑清慕是J国近三十年来这一代玉雕师的个中翘楚。 先不说老一辈的人物,光是他这一手精湛的玉雕技艺,便是没人能比得过。 下一个玉雕师,如果不如岑清慕,也是拿不到雕刻权的。 “岑清越想拿到这块玉石的雕刻权。”岑璇滑动手机屏幕开口道。 季曈诧异,“我虽然不是玉雕师,但身边有你也算是耳濡目染了,你二叔虽然也得到岑爷爷的亲传,但是真的在这方面没什么不行” 比起岑清慕,岑清越只是个适合做生意的商人。 以他的水平能够加入玉协都是因为他是岑家人的缘故。 他的手艺,不足以支撑他能够雕刻用于国礼的玉料。 “他是不行,可还有岑瑶不是吗。”岑璇忽然说了句。 季曈恍然大悟,“他是想借玉料如今的关注度,打一场舆论战。” 只要这东西顺利从岑瑶手上过一遍,对他也能树立一波正面影响。 “那玉料不能让岑瑶雕刻,最好的就是……” 季曈的话戛然而止。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岑璇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最好的是让我来雕刻。” 她是岑清慕的女儿,最后的雕刻由她完成,很多东西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另外,也能借助如今这块玉料的话题。 打开父亲死因的一道口子。 “可是你能做到吗?” 季曈语带担忧。 岑璇活动了一下手掌没说话。 季曈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当年的意外,那个名动江淮的玉雕灵手。 不会夭折的这么快的。 “玉协已经发出通告了,针对白玉髓的雕刻会重新选择玉雕师,恐怕要经过几轮角逐。”季曈开口道。 可现在棘手的问题是,岑璇并不是玉协成员,她这几年也并没有再碰过刻刀。 如果没有成绩的话,很难入玉协。 无法成为玉协的成员,也就拿不到雕刻权。 “现在那块玉料的热度这么高,再加上我父亲的葬礼刚刚结束,玉协那边再怎么赶也不会在最近选定下一个雕刻人,所以还有时间。” 她这两年也并不是全然放弃的状态,该做的事情也还是做了一些了。 …… 从咖啡厅过后面的两条街,就是季曈住的地方。 她成年之后就从家里搬出来了,在江淮市中心挑了个大平层住着。 价钱摆在那儿了,当然环境也是一等一的出挑。 火红的跑车沿着坡道滑入地下车库。 季曈兴致勃勃地和岑璇聊着自己这一路环游世界的所见所闻。 “等到年末我们俩一起去吧,摊在海边看星星,真的是一绝。” 岑璇手上拎了满袋的东西,“星星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但再耽搁下去,我就饿死在你手里了。” 两人逛了一整个下午,原本打算在外面吃晚餐的。 可季曈忽然来了兴致,非要亲自下厨给岑璇做饭。 扭不住她的热情,两人在超市买了鱼肉之后才回来。 岑璇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季曈的搭话声被围过来的脚步声打断。 这儿的地下车场面积宽阔,停放的车子也都不是什么便宜货。 按理来说这样的高档小区是不会有安全问题的。 但偏偏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自由出入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惹得。 看清楚站在正前方为首的人之后,季曈手放到包里,按了两下手机。 岑璇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到地上,看着对面的笑出声来。 “二叔,带这么多人来找我?太隆重了点吧。” 岑清越站得笔直板正,灯光下发丝银白,整个人都透着几分严肃。 “你从病房跑出来,为了你的安全,现在必须将你带回医院。” 季曈往前一步,“你乱说什么,阿璇好好的,哪儿有病了。” 岑清越低头拨动手上戴着的帝王绿玉扳指轻笑出声。 “季小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阿璇现在病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伤人,作为他的监护人,我有监管的责任,你还是不要操这份心了。” 岑清越这次带了足足二十人,连同青山病院的医护在内,浩浩荡荡一群人直接将她们围了起来。 一副势必要将岑璇给抓回去的架势。 10 我丈夫才是我的监护人 宽阔的地下停车场内,二十几号穿着统一西服的冷着脸的保镖将两个小姑娘围了起来。 这儿住的人也都非富即贵,这样的架势也多见怪不怪。 有下车之后看到这阵仗之后拎着包包淡然走开的。 能住进这儿的人都不好惹,不多管闲事,是最合适的生存法则。 岑清越这次连同青山病院的医生一起,甚至带上了移动病床和相应的束缚带。 一副势在必行要将岑璇给带回去的样子。 “你们小心点,别弄伤了小璇。”岑清越吩咐道。 闻言他身侧的保镖都整齐划一的上前一步。 “你们都别动!” 季曈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保镖又多了一层。 “别以为只有你有人,我季家也不是吃素的。”季曈冷哼一声。 看着自己被钳制住的人,岑清越没有丝毫的诧异,只低声笑了笑。 “季小姐还是不要做这些无用功的好,如今小璇的病需要静养,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应该让她配合治疗才对,怎么还能陪着她这么胡闹呢。” 季曈有恃无恐,“不过是比谁人多,你能找得到人,我也一样,季家不比你岑家差到哪儿去。” 岑璇看着季曈这洋洋得意的小模样,笑着伸手示意她低调点。 岑清越环顾四周,看着多出来的这几十号人不为所动。 “的确是大手笔,不过不知道季总知道了你干涉别人的家事,会不会这么惯着你了。” “你管我。” 见季曈是这样的态度,岑清越转向岑璇。 “小璇,如今的局面你我都心知肚明,还是不要连累其他人好。” 岑璇眉梢上扬,笑着回了句,“二叔这话说的,是不是连累得看曈曈是怎么看的。” 季曈立刻搭腔,“就是,管你屁事。” 岑清越太阳穴突突得跳,他看得出来岑璇这是要借季家的势了。 “那我们还是听听季董的想法。” 岑清越说着拨通了电话。 “二叔,没这个必要吧,我们都退一步,没必要将我的事情闹到这台面上来。” 岑璇长叹一口气,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随着岑清越的电话拨出去,十五分钟之后,季国政就到了。 “季董应该明白江淮的规矩,权势再大再只手遮天,他人的家事还是别插手的好,还是劝劝令爱吧。”岑清越看着风尘仆仆下车的季国政说道。 “爸,是他让人围我,我这是自保。”季曈冲着父亲开口叫道。 季国政两步走到女儿面前,视线落在了岑璇身上。 “季叔叔。”她礼貌开口叫道。 季国政面无表情的点头,随即站在两人身边看向岑清越。 “岑家的事情是什么样的我不管,我只看我的女儿有没有问题。”季国政说着双眼扫过四周围气势汹汹围起来的保镖,“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有了父亲撑腰,季曈的腰板一下子挺直起来。 “季董应该也听说了,自从我大哥去世之后小璇受到刺激精神不太正常了,我现在作为她唯一的监护人,必须将她带回去好好的治疗,至于冲撞了令爱,只能深感抱歉。” 季国政闻言看了眼岑璇,“这孩子看上去可是比你都要正常。” 岑清越也没恼,他当然知道季国政是站在岑璇那边的。 也正是为了永绝后患他才会有第二手准备。 “阿璇的所有诊断记录和主治医生我都带过来了,我想季董还是别难为我了。” “诊断记录,也不能全然做的了真。” 季国政丝毫不让的态度。 “好,既然这样我们找人来评评理。” 岑清越语毕,他身后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车门缓缓拉开。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唐装头发花白的老人,看上去七十岁左右,十分有精神。 岑清越上前,毕恭毕敬的对着老人行礼。 “萧爷。”季国政恭敬地叫了声。 岑璇和季曈对视一眼,两人默不作声等着对面的动静。 “会不会闹得太大?”季曈凑到岑璇身边小声开口。 她知道阿璇让她把父亲找过来,是为了将这件事情闹得大一点。 可没想到岑清越会把萧老给叫过来。 萧爷这一辈的人,一辈子商场沉浮,见过了多少大风大浪,这样的人老了退下来。 也依旧能够得到很多人的敬仰和尊重。 更别提现在萧爷还是江淮商会的会长,说话当然是十分有分量。 只要在江淮这地界做生意的,没有不卖他这个面子的。 “越热闹越好。”岑璇看向对面的人。 萧爷既然会出现在这儿,在来之前肯定是岑清越将事情都给说清楚了。 当然也就少了很多的客套话。 “萧老,其实说来都是小事,还劳烦您跑这一趟。”季国政礼貌道。 老人只扫了眼他和身后的两个小姑娘,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 “这事儿说小也不小,商会的规矩摆在那儿,现在各家出了问题我自然是要出来做这个主的。” 季国政点头,“商会的规矩我是清楚的,不过今天的事情始终不是生意场上的事情,您说对吗。” 萧爷也不同两人争辩什么,只说了自己的看法。 “清慕去得早,膝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受了刺激病了当然得好好治,你要是干涉的过多,别人恐怕会认为你是另有所图。” 萧爷的话颇有几分震慑力,也多了几分敲打提醒。 岑清慕只有岑璇这么一个女儿,也是唯一的继承人。 这个时候季家卷进来,只怕少不得会让人认为是想从岑家混乱的局势之中想办法分一杯羹。 “萧爷说笑了,岑璇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聪慧,要说她真的是精神出了问题,我是第一个不信的,我们总不能毫无根据的就把孩子给关起来吧。” 季曈站在父亲身后肯定的点头。 她就知道她老爹关键时候还是顶点用的。 萧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劝了句,“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如今清慕没了,清越是岑璇的直系血亲,也是她的监护人,他对岑璇有照顾的权力,任何人无权干涉。” 岑清越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岑璇,眼底的冷意弥漫。 他之所以请来了萧爷这么个有名望的,便是要彻底断了岑璇的念头。 如今她已经是折翅之鸟,再怎么蹦跶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哪怕真的和沈霁渊扯上关系又如何。 他不信沈霁渊会情愿得罪萧爷,为她出这个头。 “也别耽误事儿了,赶紧把这孩子送去看病才是最关键的。” 萧爷说着抬手示意。 就在保镖即将动手的时候。 岑璇上前一步,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两人。 下一秒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了句。 “我的监护人不是他。” 岑清越示意上前的保镖停下。 “我结婚了,我丈夫才是我的监护人……” 11 我好奇,什么样的人能入了沈总的眼 入夜,灯火霓虹之下的现代都市依旧热闹非凡。 市中心之内最为惹眼的建筑,六边形的切面,是整个K国的地标性建筑酒店。 已经漆黑的夜幕之下,一百二十层之上的顶楼,完全隐秘的私人领域。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起,占据半个楼层面积的泳池内满是身材火辣身着三点一线比基尼的各式美人。 美人的嬉笑,晃动的水声不绝于耳。 灯光自四周打过来,宛若白昼,映衬的美人的肌肤都如同雪一样的白。 距离泳池不过五米的距离,半堆砌起来的台面上。 环形手工皮沙发内,两个气质不同的男人各据一方。 挑染了银色短发的男人看了眼自己对面矜贵冷清的男人。 手中的杯子冲他抬高。 “都到了酒池肉林了,沈总不必这么板正,倒显得我这人不正派。” 镜片泛出冷光,坐姿随意的沈霁渊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勾过杯子。 “客随主便,霍总不必在意。” 对面的霍司叙轻笑出声。 说是客随主便,可那边的活色生香和这边的冷清却是泾渭分明,互不相干。 都是玩得起的主儿,谁也不愿意将就。 他这么多年外出谈生意都是别人随他的心意,可偏偏就这么一个沈霁渊,是个不近女色的主儿。 从来出去都是别人将就他霍司叙,奈何眼前的人不同。 哪怕不是K国人,也足以有这份让他心甘情愿俯身的魄力。 “沈总,太无趣的男人,是不招女人喜欢的。” 霍司叙半个身体往后靠,随即从他身后走过来的女人穿着火红色比基尼。 软若无骨的跌坐在他的腿上,半倚靠在他身上,气若游丝,呵气如兰。 霍司叙手在女人纤细的腰肢上推了一把,凑到她耳边亲热出声。 “去陪陪沈总。” 女人抬眸,这才看到了对面姿态慵懒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自身后而来的灯光打下,灯光斜落过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庞,形成半明半暗的光影。 原本就是艳绝四方的容颜,哪怕戴上了金丝眼镜,也不过是柔和了那张脸的攻击性,反倒是更带了几分不能触碰的禁忌。 女人眼中一亮,哪怕知道这样的男人不可靠近。 也还是顶着那迫人的气息摇曳生姿的走了过去。 霍司叙单手握着水晶方杯饮了口其中的威士忌,充满意趣的看向对面的人。 都是在这样的场子里的混的,当然知道什么样的人该用什么样的手段。 她身姿摇曳的停在了男人面前,染着艳红色指甲的手指勾过桌面上放着的铂金火机。 烟雾袅起,她手执点燃的薄荷烟凑了过去。 “沈总,一起啊。” 霍司叙往后斜靠,揽着身侧的女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他还真的想看看,君子端方的沈霁渊,失控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沈霁渊面前的女人姿态放的足够低,如蛇一般柔软无骨的腰肢妖娆而动。 只一个眼神就能够将男人勾的七魂丢了三魂出去。 她轻轻抬手,在指尖还未触及到男人的时候。 他弯腰俯身,手臂绕到她身后,还未等她欢喜。 下一秒,女人被整个往后提。 发丝扯着头皮将她半身几乎扯离了地面。 霍司叙眉梢上扬,看着对面依旧光风霁月,君子端方的男人。 明明动作那么轻柔,脸上依旧是冷漠的神态。 可下手,却是不容置否的操控。 “沈……沈先生……” 女人后背不由自主地生出汗意,她几乎整个人毛孔都要张开。 生物趋利避害地本能差点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小腿肚子在打转,疯狂的想要逃离这里。 明明眼前的男人,明明是那样的气质温润,却陡然带出了肃杀之气。 她眼中带了几分惊恐,眼看着男人凑到了她面前。 那张精致绝艳,几乎无可挑剔的面容无限放大,她却如临大敌。 “别靠近我。” 女人慌乱的点头,可半个身体控制在他的手里,想要往下低头,却挣扎不得。 一直到那股桎梏之力消散,女人跌在地上,慌不择路的往后面退。 而刚刚还满是压迫感的男人此刻坐回原位,接过李贺递给的湿巾擦拭手掌。 “没想到沈总这么不解风情,能让美人泣泪。”霍司叙看着慢条斯理的还在擦拭手指的男人笑道。 “霍总喜欢的腔调,的确不是旁人能够理解的。”男人语气淡然。 霍司叙听出来他口中的意思,调笑着开口,“这些庸脂俗粉是入不了沈总的眼,但我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进沈总的心。” 沈霁渊起身,手中的湿巾落在脚下的垃圾桶内。 “霍总不必在意这些,既然已经达成共识,就不打扰霍总雅兴了。” 看着男人转身离去,霍司叙眼中的兴趣越发浓郁起来。 “大少,您让查的东西查到了。” 一旁的助理上前小声开口。 “这次沈总除了同您见面之外,中午的时候去了月斐斋。” 听到这话,霍司叙来了兴趣。 “他买了什么?” 月斐斋是整个K国最大的拍卖行,拍出过不少天价字画珠宝。 当然那地界也是没邀请函进不去的。 不过听说今天是珠宝专场,沈霁渊过去,总不可能是买钻石项链的吧。 “一块祖母绿原石,15亿。” 霍司叙挑眉,沈霁渊这超然物外的样子,可不像是赌徒。 “听说那原石一开始喊得价格没那么高,是沈总将价格直接拔高了五亿。” 也就是说对这块石头是势在必得。 “有意思。”霍司叙轻笑道。 沈霁渊这人,几乎是理智到让人觉得可怕。 似乎永远不会有被感情裹挟的时候。 这样的人,是能够面无表情在兵荒马乱之中兵不血刃地走出一条路来的疯子。 刚下电梯,李贺便接到了岑璇的电话。 听完那边女孩子简短的叙述之后,李贺上前一步。 “先生,太太电话。” 沈霁渊接过电话之后,李贺联系了留在江淮的人。 出发之前他已经安排好了。 这段时间避免岑家的人作妖,太太身边是有人照顾的。 怎么还能让人给堵了。 12 丫头,你眼光不错,挑得是个好的 酒店顶层的套房,是只对VIP客户开放的,私密性极高,自然环境也十分好。 随着录入密码的声音,房门应声而开。 身形修长的男人逆光而入,他单手随意的扯下了领带,松了两颗扣子。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沈霁渊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所以,你需要我和那些人说明情况?” 男人仰头,杯中水顺着喉咙而下,性感的喉结微动。 “我说了估计他们也不会信。”岑璇说的坦然。 她清楚如今的局势,她要是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自己和沈霁渊结婚了。 只怕萧爷要真的认为她是疯了。 所以沈霁渊这个大佬的说明才是最管用的。 男人单手握着杯子在柔软的沙发内落座,灯光下水晶杯的切口绚烂。 “是我做的不到位,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他的话听上去像是在跟自己道歉,岑璇笑着回了句。 “不必这么客气,下次注意就好。” 岑璇那边才挂断了电话,李贺就推门而入。 “先生,是我办事不力。” 沈霁渊单手摘了眼镜,指腹轻按眉心,嗤笑出声,“不是你的问题。” 她能耗费心思逼的岑清越请来了萧望那只老狐狸,当然不会让他的人跟在周围。 这只小狐狸,可是聪明极了。 看着男人冷漠的态度,李贺心里也挺奇怪的。 如果说先生是为了应付沈家那边才和太太结婚的,那应该是对太太没什么感情才对。 可这趟偏偏花时间亲自去月斐斋花大价钱拍了块原石。 太太出身玉雕世家,那原石不用猜都知道是送给太太的礼物。 先生第一次这么花心思,可偏偏和太太通电话的时候。 这态度是真的和面对生意场上的客户没什么区别啊。 “老太爷那边,让您明晚上回去吃饭。” 先生都快两个月没回老宅了,老宅那边催了好几次了。 沈霁渊看着桌上亮起的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的岑璇的信息,很简短的语言。 他轻笑出声,取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与此同时,地下停车场内一片安静。 从岑璇说出自己结婚之后,岑清越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萧爷都被请过来了,他如今也只能顺着往下说。 “婚姻大事可不是开玩笑,你才刚回国多久,男朋友都没有,我看你还是别胡说八道了。” 岑清越说着就急忙指挥保镖上前绑人。 下一秒他身边的萧爷兜里的手机响了。 眼看着他接起电话之后抬手制止了自己的动作,岑清越知道情况有变。 他安分的呆在原地,眼眸微眯,满眼警惕的看着对面的岑璇。 这丫头,肯定作妖了。 萧爷接通电话之后态度有明显的软化,在同那边的人简短的说了两句话之后。 他看向岑璇的眼神都不似刚才那般冷硬,反倒是多了几分探究。 “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是真没想到这小丫头的丈夫,居然是你。” 萧爷说着哈哈大笑。 光是从他的态度,岑清越面色越来越沉。 整个江淮,能够让萧爷这样姿态的人可是屈指可数。 那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挂断了电话。 萧爷收起手机,再看向岑清越的眼神已经不同。 “你也没说明白,这丫头既然已经结婚了,她的病情如何和你这个叔叔也没多大的关系了。” 岑清越对于萧爷态度的转变略带诧异。 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您说的,她的丈夫是谁?” 都混到这个年岁了,萧爷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知道你大哥走了之后你对这侄女儿的关心,但她都结婚了,以后有她丈夫照顾,你呀还是少操点心吧。” 萧爷这话没清楚,但岑清越却是都明白了。 他这是摆明了不管这事儿了。 季国政闻言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正窃窃私语的两个小丫头。 他也挺好奇,什么人能够让萧爷这位叱诧风云的老将都低了头。 “萧爷。”岑清越还想说什么,就被萧爷打断了。 “如今你不是她的监护人了,她的病情如何跟你更是没什么关系,你不是也乐得轻松,还是看开些吧。” 岑清越开口反驳质疑,“您连结婚证都没看到,怎么就能确定这丫头不是在骗人?” 就凭借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的话,就这么放了她。 开的什么玩笑。 萧爷扫了眼岑清越,像是在劝他,“我劝你,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人是谁,不会用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萧爷转身上了车,车门临关上的时候,他冲着岑璇开口。 “丫头,你眼光不错,挑的是个优秀的,以后有什么事情用得上我这个老头子的你大可以来找我。” 岑璇微微颔首,看着车门合上驶出了停车场。 季国政全程没说话,但将萧爷的态度转变看在眼中。 恐怕岑璇的结婚对象,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是你找来萧爷做主的,如今萧爷也说了,让你别太过分,还要折腾吗?”季国政看了他一眼。 岑清越冷哼一声,带着人便要上前。 可很快地下车场的各个入口驶入了数辆黑色跑车,带着呼啸的引擎而入。 接二连三的甩尾之后,极其嚣张的横放着将他们围了起来。 岑璇挑眉,她知道沈霁渊是安排人跟着她的。 但没想到是这么多人。 一直到岑清越被围的水泄不通之后。 岑璇才上前一步,她眉眼轻弯,莞尔一笑。 “二叔,还要闹吗?” 岑清越看着四周比自己多出来数倍的人。 知道现在萧爷已经走了,并且他也点明了态度。 自己如今不占理了,再折腾下去只怕明天就成了头版头条。 可偏偏就这么回去了,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是我小看你了。”岑清越轻笑出声,再看向岑璇的眼中多了几分蔑视,“借力打力,就是不知道你的这份力,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等着看,如今的江淮市权势更迭如此之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岑璇找到的靠山,能支撑她到什么时候。 眼前的女孩子单手轻撩发丝,看向岑清越的眼中依旧清然一片。 “二叔还是先别操心我了,你不如担心担心,我接下来,会在什么时候带着我的监护人,去拿回我的东西……” “你大可以试试。” 岑清越转身上车,车门合拢的瞬间,他脸色几乎阴沉到底。 他早就知道,岑璇,就是个定时炸弹。 早在她回到江淮的时候,就应该不管不顾的杀了她才对。 当初一时的妇人之仁,终究是后患无穷。 13 她丈夫不可能是沈霁渊 岑家是百年玉雕世家,祖祖辈辈出过不少顶级玉雕师。 且祖上出过的给皇家御用雕刻的玉雕师不在少数。 如今一代代传下来,自成一派,颇有名望,早就成了行业标杆。 到了岑老爷子这一代,不仅局限于玉雕,反而将视线看远,做起了相应的产业。 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之后岑老爷子雕刻了J国第一份以国礼赠送的玉雕,名声鹊起,而享誉海内外。 岑家自然也跟着出了名。 岑清慕继承了父亲的玉雕天赋,也有从商的头脑。 他抓住了时代风口,依靠祖辈积累下来的看石经验发展玉矿生意。 如今吟玉名下光是还在产玉的矿山就还有三座,几乎是源源不断的产钱出来。 岑老爷子不偏颇任何人,早在两个儿子结婚的时候岑家就已经分家。 岑清慕取得的成绩和岑清越是没有关系的,相反的这两年他一直提拔自己的弟弟。 帮着岑清越填补了不少亏空。 人嘛,有了贪欲就会想要的更多。 所以岑清越为了哥哥名下的财产而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奇怪。 季国政从来都看不上岑清越,从前看不上,如今更是视如垃圾一样。 “萧爷作保,岑清越这段时间也不敢再找你的麻烦,但接下来的路,你还是要想好了要怎么走。” 季国政看着岑璇道。 岑璇点头,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无惧。 “您放心,我知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季国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的。” 从岑清慕出事之后,几乎所有碰到岑璇的人多以幸灾乐祸为主。 她微微颔首,格外认真的道歉,“对不起,把您也卷入了。” 季国政笑了笑,“就算瞳瞳不给我打这个电话我也依旧会过来。” 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谁不希望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至于你的丈夫,有空带来让季叔看看。” …… 岑清越铩羽而归,整个人进入家门的时候脸都是阴沉的。 岑瑶同样刚从外面回家,刚进客厅就注意到父亲周身的低气压。 她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到了偏厅坐下。 反倒是从楼上下来的赵芝整个人都挺亢奋的。 “浴室全部砸了,重新给我弄个最大的按摩浴缸,我要整个江淮独一无二的,二楼的壁纸不要那么素净的,给我换成描金丝边的,牡丹团紧簇的,看上去要贵气!” 下到一楼看到丈夫的样子,赵芝欢天喜地跑过去。 “老公你来看看我的设计图,这房子大是大了,就是装修太老气,我打算在儿子回来之前全部重新装修一遍,你帮我挑挑。” 赵芝说着将手里的设计图册给递过去,整个人凑到他面前还想说什么。 下一秒手里的东西就被岑清越给甩了出去。 “都还设计个屁,都给我滚!” 赵芝被下了一跳,紧跟挥手示意跟在身后的设计团队撤出去。 屋内只剩下他们一家人,赵芝看着丈夫开口。 “怎么了这是?不顺利?没能把那丫头给带回去?” 一提这事岑清越的脸色就往下阴沉了不止一个度。 “不对啊,你不是都带了萧爷过去了,季家连萧爷的面子都不给?” 知道岑璇和季曈在一起的时候赵芝都快笑出声来。 订婚宴上那么大张旗鼓的被人的给带走了。 她以为再不济也能混个包养的身份,可没想到派出去的人盯了一晚上。 沈霁渊根本就不在江淮,更别提和岑璇扯上什么关系。 她也是没地方去了,才去寻求季家庇护的。 “老公,我问你话呢,这是怎么了?”赵芝伸手推了推他。 岑瑶对这件事情也十分的感兴趣,从偏厅出来站到了岑清越的身边。 “那丫头结婚了。” 这话说的别说是赵芝了,就连岑瑶都愣了愣。 “她结婚了?!”赵芝语调陡然扬高,“和谁结婚?” “她和谁结婚了?” 岑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清楚。”岑清越冷着脸,情绪显然在爆发的边缘,“她结婚了,监护人自然也就换了。” 所以除非岑璇的丈夫同意,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再将岑璇给送到病院去了。 “她嫁给了谁,是什么人?”赵芝急忙问道。 岑清越看了眼自己身边的母女俩,“那人给萧爷打了电话,从萧爷的态度能看得出来,不是个普通人。” 赵芝往后跌坐在沙发上,有些不安,“难道是沈霁渊?” “不可能!” 岑瑶想也不想的就否认。 沈霁渊是什么人,天之骄子,整个江淮无人敢惹的主儿。 多少个往他床上送女人的人都遭了殃。 这样的人再怎么都不可能和岑璇扯上关系。 “老公,那接下来她会不会带着她丈夫过来?” 赵芝心里清楚,如今岑清越能够稳坐公司,不过是占了个岑璇监护人的身份。 现在这身份没有了,意味着接管岑璇财产的就另有其人。 “老公,得想想办法啊。”赵芝抓着岑清越的手着急道。 “你以为我不想有办法?!”岑清越一把甩开她站起身来,“她要是嫁个普通人也就罢了,要是嫁给个不简单的。” 岑瑶迅速冷静下来之后提出来。 “可她现在的诊断是精神不正常的,我们可以以这个为主张申请婚姻无效。” 她说着就要联系律师过来。 赵芝还想说什么就看到了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男人。 她伸手拐了岑瑶一下,反应过来的岑瑶抬头,就看到了门口面色冷清的温祈安。 从他的神情来看,可不像是刚来到的样子。 估计刚刚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没等岑瑶走过去,下一刻温祈安转身离去。 “赶紧追啊,你愣着干什么。” 赵芝急忙拍打女儿。 眼看着一前一后离开家的两个年轻人,赵芝暗自骂了一句。 “这个小狐狸精,真的是祸水。” “行了。”岑清越打断她的话。 赵芝看向丈夫,“我们得早做打算。” 她老公要是个无能的也就算了,可要是个有本事的,接下来他们可有得受了。 岑清越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将茶水一饮而尽之后重重地拍在桌上。 白瓷茶杯瞬间四分五裂。 “上次是顾念亲情,这次不会了。” 从前没做完的事情,现在应该继续了。 这世上能安分的,永远只有死人。 14 把婚离了,我给你想要的 次日清晨,沉浸在睡梦之中的人被从床上提了起来。 岑璇迷迷糊糊的就被塞到眼前偌大的杂志版面给弄清醒了。 上面偌大的标题格外清晰,赫然是沈家联姻的消息。 “就为了这个事情把我给叫起来。”岑璇按着太阳穴开口。 她看了一晚上的资料,刚刚才睡下。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前两天我就听我爸说,沈家有意给沈霁渊联姻,挑的是东城湛家的女儿,你就一点不着急?” 看着季曈着急的样子,岑璇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提醒。 “我和他已经领证了,就算要联姻不是也应该先和我离婚吗?我不离婚这俩也办不了手续啊。” 她都在这个位置坐着了,还没见过先到的人会害怕后来人抢位置的。 “没事儿别叫我了啊,我需要补觉。” 她说着闭上眼睛往后倒去。 季曈眼疾手快将快要倒回被窝里的人给拽起来。 “不是啊,你就没想过沈霁渊为什么要娶你?指不定就是用你来挡了这个联姻了。” 岑璇揉揉眼睛,一脸无奈的看着季曈。 “不然呢?难不成我们俩结婚难道是因为我们俩两情相悦吗?” 季曈愣了愣,好像是这么回事。 这两人结婚都是各取所需。 可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你别闹了,我下午还要去玉协交材料呢,听话啊。” 岑璇摸摸她的脸,倒下去裹紧了被子继续睡觉。 季曈拿着杂志回了客厅,刚打开新闻放了五分钟,就看到了温祈安的电话。 她想也没想的直接挂断。 不用问都知道这贱人找她干什么。 现在都成了岑瑶的未婚夫了,还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好不容易快要睡着的岑璇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的抓过来挂断。 没几秒又继续响了起来。 睡出起床气的人哼了声,十分不满的将手机关机。 …… 与此同时,电话的另一头。 站在楼下的李贺抬头看了眼,太太连着挂断了他三个电话。 再打就直接关机了。 他是先沈总两个小时飞回来的,就是掐着时间过来接太太回去。 可现在,怎么感觉太太不是很愿意跟他回去的样子。 李贺在楼下等了一个小时,就在他想打电话向沈霁渊汇报现在的情况的时候。 远处疾步而来的男人吸引了他的视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好像是太太的前未婚夫。 东旭集团的少东家,温祈安。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季曈还以为是自己定的早餐到了。 拉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温祈安。 她下意识地就将门往外合。 温祈安眼疾手快地伸手挡住,好不费力气的便顺利地进了客厅。 “你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季曈警告道。 温祈安环顾四周,注意力放到了关着的卧室门上。 刚想走过去打开门,下一秒就被季曈拦了下来。 “温祈安,我们俩的关系不足以支撑你登堂入室随便打开我的房间门吧。” 素来温润的人今天态度似乎也强硬了几分。 “我知道阿璇在里面,你让她出来,我和她有话说。” 季曈笑出声来,“你要和她说什么?该不会刚订完婚就觉得后悔了吧,也是,岑瑶怎么可能比得上阿璇。” 温祈安没有和她多说的意思,只伸手敲了两下门。 “阿璇你出来。” 第三次被吵醒,脾气再好的人只怕都该爆发了。 看着门打开,还没等温祈安反应过来,一个抱枕迎面而来,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抱枕掉落,映入眼帘的是岑璇那张富有生气的绝艳面容。 “你最好能够给我一个来这儿打扰我睡觉的理由。” 季曈在心里的默默的给岑璇点了个赞。 这一下,打的她乳腺结节都好了。 岑璇拢了拢身上的睡袍,踩着拖鞋越过门口的温祈安直接到了客厅落座。 “你结婚了?” 温祈安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质问。 岑璇眼皮都没抬一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还真是一家子,岑清越这么快就告诉你了。” 季曈走到健身房,跳了个趁手的杠铃捏着出来,随时准备帮忙。 “那个人是谁?” 岑璇往后靠在沙发上,神态慵懒,“和你有关系吗?” 温祈安低头就看到茶几上还没来及收起来的资料。 “我知道你想入玉协,但是没必要用这样的办法,把婚离了,我让你加入玉协。” 他说的十分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季曈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掉在地上。 “温祈安,你太不要脸了吧,你有什么资格让阿璇离婚,她愿意嫁给谁那是她的事情,反倒是你,出轨了岑瑶之后还能恬不知耻的出现在这里,我看到你还真是见识到物种的多样性了。” 亏她当初还帮着温祈安追过阿璇,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眼瞎了。 “就算是我们最后没走到一起,我们始终是一家人,我说过只要你服个软,只要你向我开口,我一定帮你。” 这是岑璇接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刚刚在江淮落地的时候。 温祈安联合岑清越将她送到青山病院的时候和她说过的话。 “你现在应该操心的是你自己,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按理来说我比岑瑶大两个月,你应该跟她一起叫我一声姐姐,我和你姐夫的事情,就用不着你管了。” 季曈笑得乐不可支,直接对着岑璇比出两个大拇指。 “岑璇!”温祈安语调扬高。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回去了。”岑璇看着门口示意。 温祈安抹了把脸,单膝蹲在她面前,隔着茶几,态度软化了几分。 他知道岑璇素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 “我们只是吵了个架,没必要闹成这样。” 岑璇挑眉抬头,身体微微前倾,“温祈安,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 他眼中微动,也看出了眼前人的强硬。 刚刚的柔软不复存在,他起身。 “你以为随便挑个人嫁了就能解决眼前的问题吗?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敢和岑温两家作对,能够将你送入玉协?” “如果那人做不到,你和他结婚就是无用功,我说过,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办到。” 季曈原地打转,就差没上去一脚踢死这个不要脸的。 下一秒,门口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默然。 “太太。” 李贺拉开半掩的房门进入,十分不客气的站在了三人面前。 “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家……” 15 沈霁渊那样的人,是不会爱人的 两方对峙之下,李贺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季曈反应过来看了眼,她刚刚忙着拦温祈安就忘了关门了。 不过人倒是来的正好,这时间点掐的准准的。 “你老公都派人过来接你了,你还是赶紧整理一下回去吧。”季曈语调扬高,“还真是新婚燕尔啊,才在我这儿住了一个晚上就迫不及待地来接人了,我可真羡慕啊。” 温祈安上下打量李贺,他的神色从平静逐渐变得凝重。 就像是面具慢慢龟裂,一块一块的从脸上脱落。 整个江淮商圈无人不识沈霁渊的神秘,只因为这位主儿从来不喜欢在公共场合露面。 而大部分时候替他出面的,便是他的助理李贺了。 温祈安也是在东旭集团的四十周年年会上见到过李贺,是替沈霁渊送贺礼去的。 当时打过招呼,温肖再三嘱咐他一定要记住李贺的脸。 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李特助,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半响之后才问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李贺只看了眼他没有回应的意思,转而将手机双手递给岑璇。 “先生的电话。” 岑璇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是关机了。 将手机放到耳边,那边传来了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 “关机?” 只两个字。 不轻不重的捻在耳边,却是压迫感十足。 “没电了。” 岑璇低声道。 她原本想说不是故意的,但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收回去。 “哦?”男人那边语调扬高,显然是不太相信。 岑璇紧跟着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刚落地江淮,需要我去接你吗?还是不太方便?” 岑璇听得到电话那头传来车流穿梭的声音,她当然也知道男人这后半句说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没一个男人会喜欢自己的妻子和前任纠缠不清的。 现在这局面,要是没有季曈在,估计她自己都得捏把冷汗。 是真的不是很能说清楚。 “不用,你休息吧,我跟李贺过去就行。” 男人挂断了电话,岑璇看向一脸木然的温祈安。 “还不走?是打算跟我去见我老公吗?” 李贺已经在这里了,他问再多的话都显得那么多余。 岑璇的结婚对象,怕是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 李贺只看了眼温祈安,“太太,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等我收拾一下就能走了。” 李贺听话的出去等着,但门没关,他整个人不偏不倚的站在门中间的位置。 显然是防备着温祈安的。 “呵……”温祈安忽然笑出声来,眼中带了几分轻蔑,“我还以为你找了个普通人,没想到啊。” “我看你是嫉妒吧,沈霁渊再怎么都比你要强很多倍。”季曈哼了声。 温祈安笑着摇头,“沈霁渊这样的男人,诡谲阴狠,做事权衡利弊从不吃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爱人的。”、 只要见过沈霁渊的人都能知道。 那样的人太过理智,理智到能够防患于未然的排除所有对自己不利的因素。 爱这个字,不适合出现在那个男人身上。 “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没什么事情就出去吧,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能叙旧的。” 岑璇说着起身进了房间,合上了房门。 季曈看着温祈安出去的时候警告出声。 “我不希望再在我家门口看见你第二次。” 电梯前锃亮的镜子反射出温祈安的冷面。 下一秒他轻笑出声。 整个圈子传遍了,沈家老太太两个月前就开始给沈霁渊物色妻子。 如今他悄无声息的就和岑璇结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借岑璇反抗沈家。 说白了,她也不过是颗棋子而已。 等到没用了,自然也就被丢出来了。 16 先生已经将这儿过户到您名下了 江岸苑,整个江淮最为豪华的市中心。 寸土寸金的地界儿,高楼大平层的住宅,临江而住。 从这里能够看到穿江淮而过的沥江向东汇入大海,波澜壮阔。 背靠江淮的繁华璀璨,面对江面的辽阔心仪。 因此这地方的房价称得上是江淮首屈一指的昂贵。 沈霁渊选的房子在顶层,复式大平层,一进门就能够透过落地玻璃看到对面辽阔的江景。 岑璇站在手工羊毛地毯上,十分认真的看着对面的李贺确认。 “你再说一遍?” 李贺微微颔首,“先生已经将这儿转到了您的名下,请您签字吧。” 这套房子少说也几个亿了。 岑璇承认自己和沈霁渊的婚姻是另有所图,她也不至于清高到不喜欢钱。 无功不受禄,她平白无故的接人家的东西,是真的不太好。 “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和沈霁渊谈谈。” 李贺看出来她眼中的拒绝,也没多说什么。 房子的面积很大,装修简约现代,进门的左手边三米的过道之后就是主卧。 岑璇踩着拖鞋往主卧旁边过去,路过衣帽间的时候她停下来看了眼。 和在淮山别墅的时候一样,这里的衣帽间同样被时下最流行的衣服首饰填满了。 不得不说沈霁渊这人做事,还真的是无可挑剔。 主卧内视野开阔,露台的玻璃门打开,温润的江风浮动沙幔。 她一眼就看到了最中间半圆形的柔软床铺,睡下三四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房间内的陈设都十分低调简约,可随便一个摆件都是超过七位数的价格。 整个屋子都透着冷清两个字。 新房子,没什么人烟气是正常的。 岑璇将手里的白玉摆件放下,刚准备转身,旁边浴室的门被从里面拉开。 半裹着浴巾单手擦着头发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男人身形修长,个子很高,可是却并不瘦弱。 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譬如此刻,岑璇就能清楚的看到男人结实的肌肉上覆盖了薄薄水雾。 顺着腹肌纹理汇集的水珠沿着腰线往下,最终没入腰际白色的毛巾之中。 如今他没戴眼镜,没了那股中和的儒雅。 精致绝艳的面容之上,攻击性更甚,更是性感危险。 “你在家啊?”岑璇诧异出声。 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单手擦着头发往衣帽间过去。 他随手套了件黑色的浴袍在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系着带子走过来。 “喜欢这儿吗?” 听着他的话,岑璇点头,走到露台边上同他比肩而立。 “很不错。” 沈霁渊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唇角轻轻上扬。 “但我们之间的协议似乎不牵扯到财产,我很有自知之明,将来协议到期了,我也不会碰你的财产。” 沈霁渊随手将擦头发的毛巾丢到一旁。 “你是我的妻子,所有该给你的东西一分都不会少。” 岑璇眉头微蹙,这人似乎,没听进去她的话。 没等她出言反驳。 下一秒,眼前的男人伸手勾过她的发丝别在耳后。 那股冷冽的松木香透着湿气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暗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需要多久?” 沈霁渊说着侧目,视线落在了身后那张大的可怕的床铺上。 再望向她的时候,眼中的意欲不言而喻。 同床共枕,避无可避。 注意到眼前人的情绪变化,他笑着说了句。 “我会给你时间适应,但我等不了太久……” 17 不是现在啊,沈太太…… 辽阔的江面上传来一声轮船的清厚的号声。 全开放的露台上,斜靠在围栏边的俊美男人懒散垂眸。 那句等不了太久随风吹入了岑璇的耳中。 人活一辈子,谁没有冲动的时候,哪怕只有一次,那也是冲动。 姿态闲散的男人下一秒便被挽住后颈勾了下来。 他冷淡的眼眸有片刻的停顿。 下一刻,男人反客为主,单手控住她的后脑,将人往胸口按。 她踮起脚尖,舌尖试探性的勾入,缠着他起舞片刻。 沈霁渊眸底幽深一片,控住她纤细腰肢手掌紧了几分。 阳光穿破乌云倾斜而下,正好洒在他手背上,青紫色地血管随着男人情绪波动凸显地越发清晰可见。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似有若无的撩拨却能够勾的人心猿意马。 几乎在她意图撤离的时候。 控住她后颈的手掌不容至否的再次压了下来。 狂热的气息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压了下来。 她抓着男人浴袍的指尖不断用力泛白,直到将原本平滑的面料抓出褶皱。 下一秒,人被打横抱起. 随即那道欣长健硕的身体便压了下来。 沈霁渊单手撑在她身侧,将人严丝合缝的控住。 他伸手,指腹轻轻勾过女人泛着潋滟水色的唇上。 “这是已经适应了?” 原本因为他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的岑璇马上反应过来。 她伸手,盈白的手臂环绕男人的后颈将他往下拉,四目相对之间,她看得清楚男人眼底的炽热。 “那要看,沈总是不是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了。” 既然都是成年人,从那份协议签订的时候岑璇就知道自己是没有别扭的机会的。 男人勾唇,精致的眉眼微动,手往下放肆的探入。 掌心一片细腻之感,他继而往下。 薄唇舔舐她的唇角,由狂风骤雨变为了温风细雨。 偌大的房间内只听得细碎的喘息声,过去了约莫十分钟。 岑璇面色微红,眼中不复清灵,躲在被子里看着翻身下床的男人。 他单手扯开浴袍带子,转身再次入了浴室。 岑璇耳边还回想着他刚刚的话。 不是现在啊……沈太太…… 想到男人方才的眼神,几乎快要淹没了理智。 因为沁润情欲而变得沙哑性感的嗓音,她只觉得自己腰上被碰过的地方更是滚烫。 “要疯了……” 岑璇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 联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不敢相信眼前几乎要失控的男人,会是外界传闻的不近女色,君子端方的沈霁渊。 明明随便一个动作,都能够撩拨的女人喘不上来气。 可偏偏外界传闻却是清冷矜贵的山间白雪。 明明顺着你从着你,气质温吞,却是不紧不慢丝毫没有反抗的机会。 “差点就上当了。” 岑璇捂着头说了句。 人都有追寻美的本能,就这么一个男人勾引。 她是个肤浅的俗人,很难不上当的。 就在她裹着被子当死尸的时候,床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同样的铃声,她想也没想的伸手摸过来接通之后放到耳边。 “喂。” 那边的人显然愣了愣。 半响之后一道醇厚却苍老的女声响起。 “你是谁?” 岑璇清醒过来看了眼,屏幕上赫然显示三个字。 老太太。 18 那就有劳夫人了 床上的人霍然起身,岑璇坐在床上复盘刚刚的事情,大脑飞速运转。 那边老太太说完话之后就等着她的回答。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微笑着说。 “沈总在开会,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传达的吗?” 那边的人似乎停顿了一下。 紧跟着老太太的声音再次响起。 “告诉他晚上回来吃饭,可以带人。” 电话挂断的同时,沈霁渊正好从浴室出来。 不同于刚才的厮磨凌乱,这会儿他的浴袍整齐的穿在身上,又恢复到了平时清冷矜贵的样子。 “谁的电话?” 岑璇也顾不上看他如今的样子,只摊开手往后倒去。 “老太太。” 男人走到床边,捡起手机看了眼,拨通电话打了过去。 那边的人接通之后阴阳怪气的说了句。 “不是正在开会吗?” 沈霁渊看了眼裹在被子里的人,拿着手机走到了露台上。 “您吓着她了。” 老太太的声音扬高几度,“到底谁吓谁?” 沈霁渊远眺江面,没有搭话的意思。 老太太也是了解自己这个孙子的性子,有什么都憋在心里,就是个大闷葫芦。 不过这也是这么多年他身边第一次出现女人,也是好事。 “人定了?” 问这话的时候,她多了几分认真。 沈霁渊没答话,那边的老太太也知道了答案。 “总不能一直藏着掖着,带回来吃个饭,正好今晚上人都在。” 下一秒手机挂断,沈霁渊转身进了房间。 盯着床上裹成粽子的人,他语气低冷。 “勾我的时候不见得这么害羞。” 床上的人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掀开杯子瞪着他。 小姑娘脸上有压在被子上而形成的红痕,可最为惹眼的是两只通红的耳朵。 “换衣服,带你去老宅吃饭。” 下一秒,转身的男人停顿,低头扯住自己衣角的手。 “能不去吗?” 岑璇仰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觉得呢?” 好吧,这算是彻底被驳回了。 从和沈霁渊领证的时候她就想过,自己的作用或许真的是替他挡掉沈家的联姻。 再加上早上季曈那么疯狂的叫喊,她心里也清楚了。 总得来说自己在这场婚姻里对于沈霁渊而言也是有必要的用处的。 这么想着她在衣帽间挑了件淡紫色的长裙换上,甚至还精致的挑选了首饰和妆容。 一番仔细地打扮之后,岑璇拎着手包走了出去。 客厅内等待多时地男人抬头,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她主动上前,挽住了沈霁渊的手臂。 “走吧。” 岑璇平时也不是邋遢的人,不过穿衣多偏向于舒适的风格。 就连头发都是随便用个夹子夹起来,如果不是这张脸撑着,她的风格属实是对不住她的条件。 注意到男人看她的眼神。 岑璇凑过去十分严肃的说。 “你放心,我是不会给你丢份的,要是遇到缠住你的女人我一定会发挥作用的。” 男人看着她脸上生动活泼的表情。 曲起手指刮了下她的脸颊。 “那就有劳夫人了。” 19 害怕了?但你跑不掉了 沈家,江淮正儿八经的世家士族。 据说是刚有江淮城的时候沈家就已经在此居住,这么多年发展下来,不说一家独大,比起土皇帝是差不了多少。 沈家人才辈出,商政合一,世代积累起来的堪称富可敌国。 在江淮这样权势错综复杂的地方,沈家便是人脉顶端,金字塔尖的存在。 沈家的孩子无一不是众星捧月长大的。 但唯独沈霁渊,似乎有些不同。 黑色的迈巴赫在老宅前停下来,岑璇透过车窗看着前面工艺复杂的镂空雕花木门。 她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三十年前沈家老宅就入了文物保护清单。 这座江南水乡的院子,一共一百七十处院子,靠山而建,眺望沅江。 前几年甚至还上过最佳古建筑的排名,被称为江淮明珠。 不过哪怕再是如此荣耀的名声加持,这地方也不过是沈家的私宅而已。 一下车岑璇便被眼前气势恢宏的牌楼吸引了注意力。 眼前牌楼的木头并没有因为年代久远而腐朽,反而因为特质的木材而熠熠生辉。 不用走进门,光是看这门头就能够感受到流传千古的荣耀辉煌。 “三少爷。” 岑璇闻言抬头,随着沈霁渊的目光看向了带着人出来迎接的老者。 “钟伯。” 老者看上去六十岁左右,十分有精神,身上的衣服整洁。 “老爷子已经等您很久了,其他各家也都到了。” 每个月月末这一天,沈家的旁系都会过来聚聚,这么多年风雨不改。 也算是个家庭聚会日。 当然来的就不会有什么外人。 钟伯引着人往里去的时候看了眼岑璇,什么都没问,面上不露山水。 从正门而入,入目便是造型别致的亭台楼阁,修建得当打理井井有条的园子之内花团锦簇,盆景各异。 放眼望去,满目青瓦白墙,飞鹤流阁雕梁画栋,就连池子里长出来的荷叶都像极了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男人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岑璇随即仰头望向他。 “不是说不给我丢份吗?才刚进来就害怕了?” 听出来他话中的戏谑,岑璇反手挽住他的手臂。 “你一会儿替我撑着场子啊。” 不然她还真的怕自己临阵脱逃。 “还没见到人就害怕了。”沈霁渊俯身,贴到她的耳边笑道,“但你跑不掉了。” 眼前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只能往前冲。 走在前面的钟伯侧身,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中。 三少爷自从十八岁回了沈家,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什么人都不亲近,态度冷漠疏离。 哪怕对着老太太和老爷子都颇有距离感。 可从下车开始,他一直牵着岑小姐的手没松开过。 她有半点动作,他都能够及时低头回应安抚。 对于感情淡薄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很难得了。 饶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岑璇在到了正院看到眼前的人群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真了点。 穿过圆形拱门之后,入目便是一片热闹嘈杂的景象。 扎堆坐在一起下棋聊天的男人们和打牌玩笑的女人们。 再加上往来奔跑嬉闹的孩子们。 前面的冷清和后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一瞬间岑璇以为自己到了什么游乐场。 这人加起来,怕是二三十号还打不住…… 20 乖点,别乱跑 众人聚会的位置原本有个戏台,随着唱戏日渐衰弱之后,这儿就改成了宴客的地方。 为了照顾家里的孩子,还安置了不少的玩具,连同旋转木马和小型的摩天轮都有。 两人一同进入院子的时候,显然大部分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 各式各样的目光落在岑璇的身上,但都少不得是好奇探究的。 钟伯直接带着他们越过众人绕到了院子后面。 一片青翠的竹林下。 传说中叱诧风云的沈老爷子沈翰庭这会儿正在同老太太慕清一起饮茶。 对比起前面的喧闹,两人身边围着的都是家里亲近的孩子。 要安静很多。 “老爷子,三少爷回来了。” 钟伯站到老爷子身后站定。 “这小姑娘我记得,是岑家的吧。” 没等老爷子说什么,一旁坐着的女人率先开口。 看她的穿着和姿态能分辨的出来在沈家的地位不低。 可偏偏沈霁渊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直接牵着岑璇到了两位老人面前。 “爷爷,奶奶。” 岑璇也随着他的叫法开口,“爷爷,奶奶。” 沈翰庭握着茶杯的手停了半刻,这才抬眸正眼看她。 “这是接电话的那姑娘吧。” 老太太望向岑璇,从上到下的打量过后,给出了结论。 “生的很漂亮。” 岑璇乖巧的回答,“谢谢奶奶。” 一旁被忽视的唐蓉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下一秒消失殆尽。 “妈,霁渊从来都是有分寸的孩子,他能把岑小姐带回来可不容易,也是选定人了告诉我们呢。” 老太太瞥了眼自己孙子,对着岑璇伸出手。 “过来我瞧瞧。” 岑璇听话上前一步,老太太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面露满意之色。 “是个挺水灵的孩子。” 看到老太太的样子,唐蓉笑着打趣。 “还是霁渊眼光高啊,难怪看不上咱们给挑的。”唐蓉笑道。 沈翰庭看着自己孙子,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样子,他指着一旁的棋盘开口。 “杀一盘?” 沈霁渊看了眼被老太太扣住的岑璇,开口拒绝。 “让大伯父陪您吧。” 一旁的沈政南笑着起身,冲着老爷子开口,“您还真是没趣,霁渊第一次带人回来,哪儿就能这么直接丢了陪您下棋呢。” 沈翰庭哼了声,“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老太太牵着岑璇的手起身,“你们男人有男人的玩法,我们女人也有我们自己的。” 眼看着老太太就要带着人往前院去,沈霁渊开口叫了声。 “奶奶。” 不轻不重的语调。 但慕清听出来了孙子的意思。 老太太握着岑璇的手笑得微风和熙,“你问问看看,这孩子是愿意和你待在一起,还是跟着我老太太一起。” 问题这么踢皮球的似地到了岑璇面前。 她联想到出发之前和沈霁渊说的话,小脸上满是坚定。 “你陪爷爷下棋吧,我和奶奶去逛逛。” 沈霁渊没说话,只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发尾。 “乖点,别乱跑。” 岑璇握着他的手眨眨眼睛,给了个放心的眼神。 沈霁渊随即摸摸她的脸,以示安抚。 就算是见惯了风云的老太太都愣了愣。 一旁不说话的沈政南起身看向妻子唐蓉。 “你好好照顾岑璇。” 唐蓉陪同两人一起,笑着同沈霁渊说,“你放心,大伯母会帮你看着的,一定不让人欺负你女朋友。” 跟在老太太身边往前院去的岑璇轻笑。 还真不愧是沈家,从她下车落地开始,她所有的详细资料怕是都送到老太太面前了。 这么被看透的感觉,真是不太好。 21 岑小姐落水了! 微风拂动竹林,传来略带清脆的竹叶碰撞的声音。 林子里的女眷都走完之后,只剩下沈翰庭父子和沈霁渊三人。 老爷子在棋盘这头落座,执黑子落下。 沈霁渊紧随其后,在棋盘左上方落子。 两人你来我往,面上是云淡风轻,可方寸棋盘之上,黑白二子已经杀的不留余力。 两人的耐力差不多,最终还是老爷子败下阵来先开了口。 “不声不响的将人直接带回来,你倒是一点也不怕那小丫头镇不住场子。” 一旁的沈政南握着茶杯饮了口茶,上好的竹叶青。 茶香清润,回甘悠长,这个时候喝是最合适的。 “她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允许,也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想法。”沈霁渊不疾不徐道。 老爷子听出了孙子的意思。 从他十八岁回到沈家开始,沈老爷子便清楚沈霁渊和养在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孙子都不同。 他完美的承袭了沈家人的风骨,但多年的成长环境也让他多了些阴郁和狠辣。 而他又能十分好的控制住那些诡谲阴暗的情绪,丝毫不落的敛入斯文有礼的外表之下。 这样能够控制自己情绪的本事,就连沈老爷另眼相看。 “我原本以为以霁渊的性格会喜欢简单一些活泼一些的女孩子,没想到最后选了岑小姐。” 沈政南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那丫头看着挺正常的,也是明事理的,估摸着这些天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沈翰庭抛下棋子说了句。 如今整个江淮传的沸沸扬扬的都是岑家相关的新闻,从岑清慕的死因到岑璇的婚约。 甚至岑璇的精神状况都让人存疑。 这个圈子里亲兄弟争抢家产的新闻不少见,人在钱财面前欲望会被无限放大。 所以在传出岑璇的精神状况有问题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也不过当作笑话听听也就算了。 沈翰庭浸润商场这么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 有些把戏一眼就能看穿。 “霁渊这是打算趟这趟浑水了。”沈政南将话题拐过来。 沈霁渊落下最后一子,中断棋局。 “江淮如今,还有哪儿的水是不深的?” 沈政南听着他的话浅笑,“你奶奶对你的另一半要求简单,身家清白不复杂,为人礼貌,懂得体贴你,可这位岑小姐,属实是够不上你奶奶的标准。” 话是不好听,可说却是事实。 为了沈霁渊的婚事,老太太足足忙活了大半年。 整个江淮乃至临近的清市和海城都联系了,看了一家又一家。 大有一副要选出全天下最好的姑娘的架势。 好不容易挑了几个合眼缘的,女孩子乖巧听话的。 他忽然来这么一出,可不是在打老太太的脸吗。 老太太素来要强好面子,这事儿怕是也不会善了。 “霁渊,你也不是小孩子,婚姻大事还是不要太玩笑,总是要深思熟虑的。” 沈政南的话听着语重心长,颇有长辈的风范。 可奈何眼前的人实在是不受教。 “不劳大伯父操心,我的事情还是能自己处理。” 沈政南脸上的笑意敛去几分,“你父亲不在,我自然是要多操心的,你也别嫌弃我们这些长辈烦。” 沈翰庭打断他的话,“你去前院看看那两个小子回来了没有。” 沈政南收敛气息起身去了前院。 只剩下爷孙俩面对面而坐,老爷子看着面前出色的孙子,心里不由感叹。 沈霁渊十八岁才回沈家,他永远都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孙子时候的画面。 明明大雨之中浑身湿透立于牌楼之下。 可却是一身清贵不显狼狈,单手将带来的东西随意丢在他脚下。 只一眼,沈翰庭就明白,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孩子,远比长在他膝下的沈沐泽沈沐尧要出色数倍。 沈家这样复杂的家庭,需要的是手腕铁血心思深沉,能够掌控大局的当家人。 而不是拘泥于小恩小惠,磨磨唧唧的良善人。 “我说过,你的婚事我不会干涉,但你找的人,要是个能配得上你的。” 这是老爷子唯一的要求。 沈霁渊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起伏,瓷玉般的手指握着青瓷茶盏抿了口新萃的茶汤。 “她远远配的上我。” 沈翰庭挑眉提醒,“自己身上都是一团乱麻,还能指望她能照顾好你?” 沈霁渊不紧不慢的回应,“我不缺佣人。” 两人的交谈到这里戛然而止。 老爷子被气的胸口有些堵。 下一秒佣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了几分急促。 “三少爷,岑小姐落水了。” 沈翰庭肉眼可见的看到了自己这万年不变神色的孙子霍然起身疾步而去。 反应过来之后他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福是祸。” 钟伯走过来给老爷子续了盏茶。 “您又想到从前去了的人了。” 刚才三少爷的神态,真的像极了他父亲。 沈政川和妻子顾月如的感情也是极好。 顾月如哪怕只是手指破了点皮他都能捧着心疼半天。 若是要论起性子。 沈霁渊真的是不像父也不肖母。 那两位的性子,远远没有这么凉薄。 “你不喜欢岑小姐吗?”钟伯开口问道。 老爷子摇头,“只见了一面,哪儿来的喜不喜欢。” 钟伯看着老爷子的神色,他在沈家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老爷子的性子。 当年的悲剧在他老人家心里也并不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可就算他不喜欢岑璇,再想反对。 也依旧改不了三少爷的想法。 三少爷这人,不是能被随便操控的提线木偶。 “刚那是怎么了?” 钟伯闻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岑小姐在湖边喂鱼的时候和湛小姐一起掉下去了。” 老爷子来了兴致。 “哪个湛小姐?” 钟伯俯身收拾棋盘,“东城湛家的大小姐,湛伶啊。” 这位湛小姐可是老太太前段时间最属意的人选,也来过老宅两次。 不过都是陪着湛家长辈一起过来拜访的。 沈翰庭来了兴致,握着手杖起身。 “过去瞧瞧。” 这好端端的喂着鱼还能掉进池子里去了。 前面可是热闹了。 22 我看她好像很喜欢你 沈家老宅占地面积广阔,背靠淮山,山泉水流过,所以形成了几个天然湖泊。 所有的池子都是活水涌动,这么多年也打理的很好。 其中最大的湖泊种了老太太最喜欢的睡莲,养上了各色锦鲤。 这十多年下来原本巴掌大小的鱼也长成了手臂大小。 这鱼也就十分的金贵,有专人照顾,从这儿过的人也都习惯过去喂喂鱼。 岑璇和湛伶就是在这儿的台子上掉下去的,不过倒是没那么严重。 两人都掉在浅水区,岑璇手杵在水底的石头上破了个口子,湛伶的情况也不严重。 沈霁渊过来的时候还在包扎。 “怎么回事?” 他入室就直接到了披着毛巾的岑璇面前,低头看着正在老实处理伤口的人。 一旁坐着的老太太看到自己孙子这样子,咳了声之后开始说明情况。 “小璇在池边喂鱼,正好湛小姐也过去了,两人聊着脚下没注意没站稳,一起掉进去了。” 一旁坐着的唐蓉看向自己身边正在处理伤口的湛伶,示意对面的女人开口。 女人反应过来,意有所指道,“我刚刚离得近,好像是两位小姐起了什么争执,岑小姐掉下去的时候还伸手拽了湛小姐一下。” 这一下塑造的就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争吵了。 岑璇挑眉,看向那个女人,“请问你距离我们多远?一起在亭子里吗?” 女人愣了愣,随即笑道,“不在,我正好在你们对面呢。” 岑璇点头,“那湖的面积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你就算是在我们对面,能够勉强看清楚我们俩的身形已经很不错了,为什么你还能看到我们起了争执,并且看清楚我掉下去的时候拽了湛小姐一下?” 那女人想要解释,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唐蓉皱眉,原本以为这个岑璇是个软柿子,可没想到这么难拿捏。 刚到这儿,这么多人看着,也能反驳长辈说的话。 “你伯母看错了,离得远看不清楚也是正常的。”唐蓉笑着打圆场。 岑璇看着对面一直没说话的女孩子,她穿了条鹅黄色的长裙,纹路复杂繁琐,却华丽十分。 眉眼低敛之间透着几分温顺,就连笑容都带了三分柔和。 也难怪会是老太太相中的,长辈的确是喜欢这样温顺懂礼的小辈会多一些。 “伶伶,正好霁渊也过来了,你就把来龙去脉说一遍。”唐蓉搂着外甥女开口。 湛伶抬头,湿发搭在额头上,杏眸微动,楚楚可怜。 她看了眼岑璇,面色柔弱,“不是那样的,我和岑小姐好好的聊着天,是我自己不小心崴了脚,掉下去的时候岑小姐要拉我,也跟着我一起掉下去了。” 听着她的话屋内的人才将注意力转到她的脚上。 这才发现原本纤细白皙的脚踝这会儿肿的老高,看上去触目惊心。 “呀!我刚刚怎么就没发现呢。”唐蓉急忙招呼给岑璇处理伤口的医生过来。 湛伶小声回道,“小姨,我没事的。”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啃声呢!好好的脚给伤成这样!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唐蓉着急的扯了医生好几下。 这力道不轻不重,却导致正在给岑璇缠绷带的医生手下没注意,拉的紧了点。 岑璇脸色变了变,沈霁渊在她身边落座,握着她的手腕抬眸看向唐蓉。 沈霁渊这人平时不声不响的,但下手却是极其狠辣。 所以他不说话只盯着人看的时候,哪怕那人什么都没做,也会被看的心里发毛。 唐蓉故作镇定的收回手,视线转向别处,可垂落的手却在不住颤抖。 “对不起霁渊哥,小姨只是太担心我了。” 湛伶说着就要站起身道歉,可脚踝肿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站得起来。 人刚起身就倒了下去。 岑璇眯眼,眼看着人往沈霁渊的方向来。 下一秒李贺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了她,才让人不至于倒在了沈霁渊的身上。 岑璇拽了拽沈霁渊的手,凑到男人耳边开口。 “我看她好像很喜欢你。” 光是从她看沈霁渊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说是眉眼含情,眼眸流波也不过如此。 “你看错了。” 男人低头查看她手上的绷带,头也没抬的回了句。 反倒是湛伶,从被李贺扶住的时候就红了脸,急忙甩开他的手,一副避嫌的态度。 老太太将两个孩子的模样看在眼里,她心里也有数了。 “这事儿是意外,好在两人都没事,也就过去了。”老太太说着看向岑璇,“那伤口我看了,说来也不严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岑璇听话的点头,一点皮肉伤。 她自己不是很在意,但医生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只能给她往严重了包。 “可是岑小姐是玉雕师吧,她的手很金贵的,一定要好好看看。”湛伶着急道。 “你的脚伤的更重,就别关心别人了。”唐蓉扶着外甥女开口道。 湛伶冲着她语调柔和的说,“我真的没事的小姨,我也不是模特,脚伤的也不重,不影响走路就行,可是岑小姐是很优秀的玉雕师,她的手一定不能出问题的。” 这话听着十分的为岑璇着想了。 下一秒唐蓉看向老太太,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妈,岑小姐出身玉雕世家,他父亲就是十分优秀的玉雕师,您手里的那块料子交给她,怕是要比交给任何玉雕师放心吧。” 岑璇看着沈霁渊眨眨眼,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俩不动声色的是想给她下套吧。 老太太闻言看向岑璇和沈霁渊。 “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声,你师从大家,十八岁的时候的就因为在大师的作品之中有参与而在玉雕界崭露头角,得了个外号,玉雕灵手。” 岑璇点头,认了老太太说的话。 唐蓉也顺着老太太的话往下说。 “您那玉料交给谁都不如交给知根知底的,霁渊看中的人总是不会错的,我看岑小姐就很适合。” 老太太状似满意的点头,“这么一看还真是,若论玉雕,怕是业内很少有比得过岑家的。” 湛伶听着老太太的话,看向岑璇的眼中带笑, 唐蓉十分满意如今的局面。 一个废了手的玉雕师,怎么能雕的出来老太太想要的东西呢…… 23 要是我说她是我推下去的呢? 沈老太太慕清出身大家,岑璇从前也听说过些有关的传闻。 慕清自幼家族条件优渥,是那个年代第一批出国留学受过洋教育的女孩子。 嫁给沈老爷子之后陪着他在商场上厮杀过一段时间,一直到生了孩子才退下来。 虽然时间短,但是在江淮也留下了不少的传说。 据说沈老太太娘家是做玉料生意起家的,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 出嫁的时候几乎是倾尽家财,其中各式各样的名贵玉料原石就拉了好几车。 其中有块极其罕见的紫玉,老太太想雕刻个摆件出来,一直在找靠谱的玉雕师。 她寻过玉雕大师方泰,可对方早就封刀不再创作。 那块玉料又是父亲给的嫁妆,老太太十分看重,不想找普通的玉雕师雕刻。 所以耽误这些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如今湛伶提起来,她倒是想起来了。 岑家,玉雕世家。 岑璇的爷爷岑老爷子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我的玉料交给你,没什么问题吧?” 老太太看向岑璇,眼中带了几分期待。 还没等岑璇说话,沈霁渊随即拒绝。 “她手伤了,这段时间都没办法雕刻。” 男人的话里拒绝的成分已经很明显了。 一旁的唐蓉笑着说,“岑小姐的手伤口不深,养一个星期也就好了,你可别是舍不得让她劳累才拒绝奶奶的。” 谁不知道那块料子老太太看的可重了。 这要是雕废了,估计够呛。 “能不能雕不是你说了算的。”老太太越过沈霁渊看向岑璇,“岑小姐,你说呢。” 话题如同踢皮球一样的又踢回了她这里,岑璇想了想,十分老实的开口。 “我的伤不严重,但不瞒您说,我很久没有碰过刻刀了,手还是有些生疏,这段时间也有重新雕刻的意愿,但毕竟时间久了手生,跟新人没什么区别,您等我先熟练一段时间,再动手给您雕刻。” 这话说的不带丝毫谄媚讨好,老太太眼中也闪过几分满意。 “霁渊,你先带她回去好好休息吧。” 沈霁渊扶着人起身,才刚走出几步就感觉到她步子有些不对。 他垂眸,看着身边的人一语不发。 岑璇有些不太好意思,“刚刚不光擦到手,还撞到膝盖了。” 估计是没破皮,但感觉可能撞肿了。 下一秒,走到院门口的湛伶和唐蓉便看到男人弯腰将岑璇抱起,大步流星的往门外走。 湛伶扶着门框的手紧了又紧,脸色也苍白了几个度。 唐蓉的脸色更是不好看,她没想到沈霁渊真的,是这么护着岑璇。 这么看来,湛伶就更加没机会了。 “伶伶。” 她看着外甥女叫了声。 湛伶摇头,脸上挤出笑容,“小姨我没事。” 她从前能等那么长时间,现在也就还能等。 沈霁渊这样的人,从来都是理智盖过感情,能够权衡利弊到极致。 很快他就会发现,岑璇那样对他毫无助力的人,和她湛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她很有耐心,会慢慢等下去。 同样看着沈霁渊将人抱出去的,还有老太太慕清。 将孙子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她老人家开口。 “你觉得霁渊是不是真的喜欢岑璇?” 一旁站着的福婶笑了笑,“您那么了解三少爷都看不出来,您觉得我能看出来什么。” 老太太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这孩子感情凉薄,又曾经目睹他父母的惨剧,我原本就害怕他这辈子真的会鳏寡孤独。” 这也是为什么老太太在他刚满二十七岁就着急忙慌给他相亲的缘故。 “您是不是觉得,三少爷是为了推辞联姻才找了岑小姐来家里演这么一出戏给您看的?”福婶开口道。 老太太笑着摇头否认。 “他什么时候会被人威胁?就算是我看好的人,他不想娶,谁也没办法逼迫他就范。” 这孩子一开始名声大动,可依靠的从来不是沈家。 福婶赞同的点头,三少爷从来都不是会被威胁的性子。 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那个身体孱弱的少年长成如今优秀的男人,都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老爷子心疼三少爷是多一点,可将沈氏交给三少爷,也并非全部都因为他的心疼。 更重要的是三少爷出色的手腕和心性。 “他既然不是为了演戏,那就是真的喜欢岑璇。”老太太给出答案。 福婶却摇头,“可三少爷对岑小姐,不像是热恋中互相喜欢的情侣。” 甚至从三少爷的眼中都看不出爱意。 “什么事情不都得慢慢来吗,更何况他是沈霁渊……” 老太太联想到他刚刚的样子,笑着摇头。 看上去是心里有爱,但却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去爱人。 从客院往东走十五分钟,穿过两个小花园和一个池子之后,就是沈霁渊住的地方。 哪怕他保持一两个月才回一次的频率,这儿也还是每天都有人打扫的一尘不染。 将人放在沙发上之后,他单膝跪地伸手掀开了岑璇的裙摆。 果然,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此刻清晰可见的擦痕。 膝盖的位置也红肿起来。 男人皱眉看了眼,打开佣人放在茶几上的医药箱取出药物。 “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是不能解释,就是解释起来太复杂。”岑璇低头同他说道。 她这个新婚妻子第一次进家门就闹成这样。 岑璇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劲,更别说是沈霁渊了。 “你解释,我听着。” 沈霁渊说着取了药酒在手心,覆上她膝盖之后揉开红肿的地方。 “嘶……” 看到她的反应,男人手上的动作轻了点。 “我原本是在那喂鱼的,但湛伶跑出来和我聊天,虽然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但这人说的话里十句有九句离不开你。” 这怕是再怎么傻的人都能听得出来,这人是来宣示主权的。 不过沈霁渊对她谈话的内容似乎并不关注。 眼里只专注的看着她红肿的膝盖。 岑璇动动腿,忽然凑过去盯着他开口。 “要是我说,她是我推下去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毒?” 24 你还想雕刻吗 室内一片安静,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凑到给自己揉腿的男人耳边轻声低语。 女人美丽大方,男人俊美有型,只怕换做是谁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只可惜女人口中说出的话,却不是什么温情的甜言蜜语。 沈霁渊取了湿巾,慢条斯理的擦拭手上的药酒。 “你推她,也只会是她挡了你的路。”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丝毫不像掉进水里的是个人的样子。 岑璇莞尔一笑,盯着他开口,“你这样子,真的像极了色令智昏的昏君。” 沈霁渊没回答她的话,抱着人送到了房间里坐下。 “先把衣服换了,需要我帮你洗澡吗?” 他说着看向岑璇已经被纱布包裹起来的手。 “不用,我在客院已经换过了。” 她说着低头,老太太安排人送过来的裙子还挺好看的。 沈霁渊在她身边落座,擦拭手指的湿巾随即丢在了垃圾桶里。 “感觉怎么样?” 岑璇听着他的话,将这半天见到的人都一一复盘了一遍。 “旁系的亲戚就不说了,多的是谄媚的嘴脸,但你的大伯母,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湛伶是她的外甥女,看得出来她是卯足了劲儿要撮合沈霁渊和湛伶的。 沈老爷子据说是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沈霁渊的父亲是小儿子,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大儿子沈政南如今打理沈家在北方的生意,二儿子沈政博一直呆在江淮,小女儿沈知悦常年呆在国外一直没回来。 他们相处的怎么样外界是不太能知道的。 不过按照眼下的趋势,唐蓉想让沈霁渊娶自己外甥女,估计也是没安好心。 “我在来之前听说,你应该还有个叔叔。” 沈霁渊看了她一眼,随即解释了一句,“是二伯父,我父亲的二哥。” “那人呢?” 沈霁渊往外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了。 早上就聚集在头顶的乌云,此刻终于发作。 “脚断了,在医院。” 云淡风轻的叙述。 岑璇和季曈说的话关联起来,那沈政博的腿真的是他打断的。 注意到她的眼神,沈霁渊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唇角挂着一抹浅笑。 “你想到了什么?” 岑璇摇头,“没什么。” 人与人之间交往是需要分寸的,哪怕他们俩刚见面就直接领了证。 那条线一旦随便跨过了,可就真的是要把一辈子都赔进去了。 沈霁渊看到她避讳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 只晃动杯子问了句。 “既然当年刚满十八岁就能够被称之为玉雕灵手,说明你的实力不俗,最后为什么会选择出国留学?” 预料之中的话题,从刚刚老太太提起让她雕刻玉料的时候。 岑璇就知道这个话题是避不开的。 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出了些事情,我无法再雕刻。” 说话间她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这只手,如今还是一握刻刀就止不住的发抖。 她眼中映衬的不再是光滑圆润的玉料,而是刺目骇人的血红色。 沈霁渊下一秒拉过她的手仔细查看,手腕处皮肤白皙光滑,没有半分疤痕。 “没受伤。”他挑眉道。 岑璇老实点头,“是心理问题。” 沈霁渊握着她的手没松开,“我听说你母亲是自杀,而你的父亲也死在了工作室。” 有心去查岑家的人能够查到很多的事情。 比如岑家上一任当家人,才能绝卓的岑清慕的妻子听说是自杀,在他的工作室内自杀的。 岑清慕自己也死在玉雕台前,那块玉料也被传作是不详之玉。 “你现在还想拿起刻刀吗?”沈霁渊看着眼前的女人开口。 同他面对面的岑璇低头,秀气好看的眉眼低垂思索。 她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也十分认真的给出了答案。 “想。” 沈霁渊拇指按在她的手腕处轻轻的用了几分力气。 “奶奶也说了希望你能雕刻她的紫玉,既然决定了要做,便走下去吧。” 他说着右手手指插入她的指缝之中,形成了十指相扣的亲密姿态。 岑璇愣了愣。 一时间分辨不出来这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真心。 “走吧,带你去吃饭。” 他说着牵着岑璇起身。 岑璇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过去,那么能够在餐厅正桌用餐的,就只剩沈家本家了。 从进门开始,沈霁渊都没跟任何人正式公布过他们之间如今的关系。 刚跨出门两步,岑璇拽着他停了下来。 沈霁渊一只脚迈在了门槛外,垂眸十分有耐心的等着身边的女人说话。 “你确定要闹的人尽皆知了吗?” 她仰头看着沈霁渊,问的格外认真。 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再能失去的,孜然一身,怎么折腾都不害怕。 可沈霁渊不同,他是天之骄子,崖间白雪。 便给人一种就该完美无瑕的精致感。 现在告诉所有人他们的关系,将来分开了,这段婚姻于他而言也成为不了给他添砖加瓦的筹码。 沈霁渊收回腿,在她面前站定。 “我说过你没有后悔的机会。”男人弯腰,凑到她耳边,“既然开始了,就别想中途结束,沈太太。” 炙热的气息吹过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也烫到了她心上去。 沈霁渊十分有耐心的等她反应过来。 下一秒,她握紧了男人的手,异常坚定的走向前厅。 …… “据江淮玉协透露,一个月之后即将开展玉雕大赛,此次比赛的冠将获得七号玉料的雕刻权……” “据悉,七号玉料一年前在最大的玉髓矿区出矿,出矿之时便造成工人一死一伤,如今雕刻师岑清慕死因未明……” 新闻内播放的都是这些天以来的新闻。 湛伶坐在房间内,慢条斯理的对着镜子化妆。 一旁准备完的唐蓉等在听着新闻内容,十分好奇的开口。 “稀奇了,你是怎么知道那丫头手废了的?” 这可是之前查资料全然没查到过的。 湛伶看着镜子里楚楚可怜的自己,唇角轻扬。 “这些事情只用花点心思去问就能问出来。” 唐蓉对着外甥女竖起大拇指,“沈家人向来讲究言出必行,她入沈家答应的第一件事情就做不到,在老太太那儿肯定是要失了心的。” 一想到那个画面,唐蓉就觉得解气。 湛伶伸手拨动自己微翘的睫毛,随即合上了睫毛膏的盖子。 “小姨,你说她要是在雕刻的时候手滑了,碎了奶奶的紫玉,会怎么样……” 25 她抬抬手就能压死岑璇 江淮市,南府别苑。 早上起床开始岑瑶就觉得自己眼皮有些跳得厉害,她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给温祈安打了两个电话对方都没接。 岑瑶有些心不在焉的咬了口灌汤包,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 对面的赵芝看到女儿略显疲态的样子,开口问道。 “你昨天和祈安去参加婚宴不顺利吗?” 岑瑶看向母亲摇头,“没有。” 赵芝知道女儿想什么,自从订婚宴的事情之后,岑瑶和温祈安之间就开始闹矛盾了。 昨天晚上温祈安过来接岑瑶出门参加婚礼的时候,赵芝看得出来两人没有以前亲密了。 “岑璇这两天就没什么动静了?”赵芝开口道。 提起这个,岑瑶来了几分兴致。 “两天前玉协收到了她的报名表。” 岑瑶三年前加入玉协,原本雕刻技艺也不差,再加上岑家的名号加持。 这两年在玉协也逐渐开始有了话语权。 负责报名表审核的人在看到岑璇的报名表的时候就给她发来了消息。 “什么意思?她想加入玉协?她那手不是早就废了吗?”赵芝诧异道。 当年也是因为她没办法再雕刻,老爷子才同意将人送出国去念书的。 不然以老爷子对岑璇的疼爱,是走到哪儿都要带在身边的程度。 怎么可能舍得让她自己在国外待那五年的时间。 “估计是因为大伯父的死,她想争夺那块玉料的雕刻权吧。”岑瑶说这话的时候话中带了几分轻蔑。 先不说岑璇的手是不是真的还能雕刻。 如今光是入玉协的资料审核这一关,如今她在上,岑璇在下。 她只稍微伸伸手就能压死岑璇。 “她那老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到现在都没有露面。”赵芝冷哼一声。 那丫头也是个有本事的。 能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之后销声匿迹。 “肯定也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现在整个江淮,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还敢娶她?” 岑瑶看着赵芝笑得极其得意。 “那是,这个小妖精现在拿什么跟我的女儿比,白婳这个妖精当年有多猖狂,现在她女儿就替她受了多少罪。” 赵芝言语中带了几分扬眉吐气的意味。 “也不用一来就把她给打死,我偏要让她通过审核进入玉协。”岑瑶意味深长的开口。 赵芝知道女儿的意思,笑着夸奖,“不愧是我的女儿。” 不过下一秒,从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Nimit执行长沈霁渊疑似已领证结婚……” 母女俩不约而同地抬眸看去,便看到了占据整面墙壁的液晶显示屏上播放新闻报道。 上面赫然是岑璇和沈霁渊相拥的照片。 岑瑶手里的杯子啪地掉在桌上,牛奶顺着桌子流淌下来。 佣人手忙脚乱地拿了抹布擦拭。 整个江淮都因为这则新闻炸开。 起因是业内最具权威的媒体放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男一女,身穿剪裁得体西服的男人低头亲吻怀中的女人的额头。 男的是时常出现在财经杂志上的大佬沈霁渊。 哪怕只看得到半边侧脸也能够看得出来女人的长相不俗,沈霁渊右手握住女人纤细的腰肢,全然呈掌控的姿态。 两人身后的民政局三个字样格外引人注目。 从来没有任何绯闻出现的沈霁渊前段时间便传出来沈家有联姻的迹象。 记者寻着气味而去,拨通了Nimit的电话,那边对于总裁领证的消息只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这不就直接坐实了沈霁渊已经领证结婚的消息了。 不过半个小时,网友便扒出了他亲吻的女人的身份。 便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 岑家那个火烧父亲灵堂,且被自己堂妹抢了未婚夫的岑家大小姐岑璇。 两人一同出现在这里,总不可能是来离婚的。 下一秒偌大客厅内响起了赵芝的尖叫声。 “啊!!怎么可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明明前两天岑清越还说了,岑璇结婚的对象虽然不是普通人,但也绝对不可能就是沈霁渊。 沈家那是个什么门楣,是她岑璇能够得上的吗。 可现在这照片都放出来了,也容不得她不信了。 “给你爸打电话,赶紧的!”赵芝语调陡然扬高。 岑瑶也知道现在的情形转变。 岑璇的监护人换了这不打紧,只要扣死了岑清慕的遗嘱,她嫁的人也不能翻起什么大风浪来。 可现在,她的丈夫是沈霁渊! 是拿十个岑清越都斗不过一个的沈霁渊。 “爸不接电话。”岑瑶看着挂断的手机。 昨天岑清越就没回来,这两天涉及到东旭集团资金注入的项目,岑清越已经连着快三四天没回家了。 赵芝死死的盯着电视上不断滚动播放的新闻。 所有的媒体几乎已经敲定了沈霁渊和岑璇的婚讯。 从未传过任何花边新闻的沈霁渊,这新闻如果不是通过了Nimit的同意,绝对不可能这么大面积的散播开来。 “不可能啊,不是说沈家和湛家联姻吗?” 就为了这个空穴来风的消息,为了能够搭上沈家,岑清越安排人送了不少的东西到湛家去。 为的就是希望能借湛家搭上沈家。 可到头来不是湛伶,变成了岑璇!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 一路往吟玉去的路上,岑瑶翻看了所有的新闻。 消息发出来已经过去两个小时,Nimit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几乎已经是默认了。 岑瑶脸色越来越阴沉,越靠近公司她心里不好的预感就越重。 下一秒她果然接到了温祈安母亲的电话。 温母在电话那头问的很直白。 岑璇和沈霁渊结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安抚了温母之后,岑瑶的车在吟玉大厦前面停下。 刚二十七楼,前台的接待就迎上来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岑璇小姐来了。” 果然,岑瑶握紧包带。 “她是带着律师团队过来的,而且越过岑董直接召开了股东大会。” 岑瑶扫了眼,整个公司都弥漫着一股莫名紧张的氛围。 “我爸呢?” 接待回头看了眼,小声开口,“现在还在会议室。” 26 监护人更换,股权更替 吟玉从成立之初的小公司慢慢做到如今的产业规模,是岑清慕颇具投资眼光,有商业手腕才取得的成就。 如今吟玉在江淮市中心有幢四十层的大厦用作办公。 岑清慕过世之后岑清越就请了设计团队过来重新规划。 大有要将从前的痕迹彻底抹去的架势。 昨天施工团队入住,今天便要从顶层开始施工,所以会议室便暂时调到了27楼。 岑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见识过岑璇的疯狂。 从前老爷子在的时候还能压得住她几分,如今老爷子和她父亲都不在了。 她孑然一身,更是没有能够掣肘住她的东西。 果然,岑瑶推开会议室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主位旋转椅上单手倒茶的岑璇。 她身后跟了四五个黑衣保镖,都十分统一的戴着墨镜。 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足够容纳一百人的会议室内此刻鸦雀无声。 坐在位置上的股东都看着岑清越和岑璇之间的你来我往没说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哥在去世之前就已经将我安排进公司,让我成了副总,他是知道你这个女儿以后不一定能够回得来,想让我这个亲弟弟继承他的衣钵,有什么问题吗?” 岑清越说出这话的时候颇有几分有恃无恐。 岑璇是知道她这个亲叔叔的无耻的。 从隐藏她父亲的死讯开始,半个月的时间,他有完美无缺的计划将吟玉牢牢掌控在手中。 不过唯一出的意外就是她从精神病院逃出来,脱离了他的掌控。 “况且,你现在一个人,之前你的精神状态便出现了问题,我想在这儿坐着的人是不会愿意听一个疯子说的话。” 坐在岑清越最下方的男人看到他这样不由扶额。 眼下新闻满天飞,岑璇和沈霁渊的事情八成是真的。 岑清越现在还说这些话,真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我父亲名下的财产和股份有多少你比我更清楚,无论你是在什么时候进的公司,只要没有遗嘱,我才是法定继承人。” 岑璇开口提醒道。 “你父亲过世,我是你的监护人,大哥曾经说过让我好好照顾你,你神经失控迷糊的那段时间,我替你照看财产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岑璇打了个响指,身后的跟着的律师上前一步,“如今岑璇小姐已经结婚,按照法律监护人更替,那么接管岑小姐财产的应该是她的丈夫。” 提到这个,下面坐着的股东无一不竖直了耳朵等着。 想听听看这岑璇小姐的丈夫,是不是真的是那位大人物。 “她丈夫?那请问她的丈夫在哪里?”岑清越如今还是咬死了不松口,“现在小璇的神经不正常,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另有所图。” 岑瑶看到父亲的状态转而看向身侧跟着的秘书。 后者小声道,“岑总连着加班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吵醒了,还没看到新闻。” 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让他这么有恃无恐。 岑璇没有因为岑清越的态度而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她看向身边的律师,眉眼弯成月牙,眼中带了几分生机活力。 “肖律师,麻烦您了。” 男人点头,将带来的资料放到了桌上。 “这是岑小姐的结婚证复印件,根据继承法的相关内容,如今监护人更替,岑小姐的财产监管人也相应发生更替,希望岑先生不要为难我们。” 岑清越狐疑的勾过复印件看了眼,等到看清楚照片上的男人和标注的姓名。 他猛地睁大眼睛。 “你和沈霁渊……” 距离最近的股东也听明白了。 这外面炒的沸沸扬扬的新闻只怕也是真的了。 如果岑璇嫁的是个普通人,哪怕监护人更换也斗不过岑清越。 岑清越随便一只手就能给按死了。 可偏偏是沈霁渊。 那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岑瑶看准了时机推开门走进去,她面上镇定的看向在场的股东。 “各位叔叔伯伯先回去吧,接下来是岑家的家事,大家也不方便听。” 还没等下面的人起身,肖律师出口提醒。 “股权更替,还是需要所有股东在场才行。” 岑瑶见状走到岑璇面前低声道,“你一定要闹成这样吗?让他们都看岑家的笑话吗?” 岑璇伸手将额前的发丝勾到耳后,露出精致的眉眼,“岑家早就是笑话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你忘了爷爷说的话了。”岑瑶话间暗含威胁,“一家人再怎么闹都是对内,可对外,岑家的体面你要保。” 岑璇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我一直记得爷爷的话,是你们忘记了。” “按理来说岑总过世之后,应该由岑璇小姐继承他的股份,成为公司的掌权者,如今既然岑小姐已经结婚,公司也应该由她的丈夫来管理。” 坐在最靠近岑璇下方的股东开口道。 “就算她继承了股份,董事长这个位置是能者居之,不可能因为股东更替而换一个毫无本事的人上去。” 岑清越如今咬死了一个点。 哪怕他没有股份,如今论资历排辈,他又是岑家人。 掌权人的位置除了他之外也再没人有资格。 “可岑小姐的丈夫是沈霁渊,您和沈霁渊相比,自然是沈总更适合。” 沈霁渊的手腕在座的都是有目共睹。 那样求都求不来的祖宗愿意打理吟玉这么个小公司,他们当然要选择更好的。 股东的变脸让岑清越咬牙切齿,这些人改变的速度还真是快。 前两天还跟在他屁股后头阿谀奉承的人,一下就调转了枪头。 “可股权更替,沈先生也没过来,只安排了律师过来,意味着他根本不可能接管公司。” 岑清越点破事实,戳破他们的幻想。 “说白了……” 岑璇的手机震动打断了岑清越的话。 她接起来看了眼。 岑瑶距离岑璇很近,看得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 她咬牙,捏着包带的手指用力。 “还没结束?”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岑璇嗯了声。 从一开始就知道岑清越不会轻易就范。 不知道那头的男人说了什么,岑璇答应了声挂断了电话。 岑瑶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下一秒出现在电梯口的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怎么会过来?” 她惊讶出声。 27 开完会我就过来了,别生气 会议室内一片静谧,原本就紧张的氛围因为忽然到来的男人而变得更加微妙。 在场的谁不知道从前温祈安可是岑璇的未婚夫。 岑璇出国留学之后,温祈安可是没少到公司来找岑清慕,甚至于当时岑清慕处理不少工作都是直接交给温祈安。 当时整个吟玉都知道他是岑清慕未来的女婿,甚至当时很多东旭集团和吟玉的合作都是温祈安直接对接。 温祈安温柔细腻,对岑清慕毕恭毕敬,不少媒体都播报过他们一同参加活动的新闻。 所有人都对岑璇和温祈安这对金童玉女十分看好。 可没想到岑清慕尸骨未寒,岑璇没了靠山,温祈安转身就娶了岑瑶。 “你怎么过来了。” 岑瑶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 温祈安扫了眼在场的人,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正好路过,给叔叔买了咖啡也给你带了蛋糕。” “你真贴心,谢谢。” 岑瑶笑着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亲了口。 小情侣之间的那种亲昵展露无遗,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岑璇。 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但奈何,任何不满的情绪都没有。 “阿璇,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弄得这么难看。”温祈安两步走到岑璇面前,低头看着椅子上的人。 下一秒原本坐姿正常的女人笑了笑,直接盘腿坐在了老板椅上。 “一家人?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了?”岑璇笑出声来,“温祈安,你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自私。” 温祈安笑着摇头,面带宠溺之色的看着她。 “不是你的不对,只是不应该这么声势浩大。” 岑璇对着下面坐着股东示意,“我所做的不过是按照规矩来,这些叔叔伯伯都是从公司成立之初就跟着我父亲的,他们有权利知道公司上层发生什么变化。” 岑瑶拉住温祈安的手,小声开口,“阿璇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你还是别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祈安的到来让岑清越有了底气。 “就算是要将监管权给让出去,也需要你的丈夫在场签字,可他不在不是吗。” 一旁肖律师敲了敲桌面,“岑先生,只需要您签个字,其余手续我们会办理,不需要劳烦沈先生。” 温祈安看了眼说话的人,他当然知道来的肯定是Nimit的法务部门。 “我知道Nimit的法务部门在业内是首屈一指的,你们的专业程度毋庸置疑,但这毕竟是家里的事情,总是要面对面说清楚才好不是。” 温祈安话是对着肖律师说的,可却是看向岑璇。 下面的股东都心知肚明,他们想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丈夫不到,我就不能拿回股权吗?”岑璇反问他。 温祈安看了眼岑清越,没说话。 岑瑶笑着上前,“祈安向来考虑周全,毕竟都是一家人,他也是想你别让人给骗了。” 岑瑶的语气多了几分嘲讽不屑。 外面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见沈家出面辟谣。 哪怕这婚事坐实了又能怎么样。 女人最怕的就是被丈夫忽视,岑璇和沈霁渊这两个半路搭伙的,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如果沈先生不到,我想这手续今天是办不了。” 岑清越也是一副她没办法将沈霁渊叫来的样子。 肖律师跟着沈霁渊这么多年,当然也是个人精。 一下就看出来岑家这边的意思了。 他弯腰俯身对着岑璇询问,“太太,需要联系先生吗?” 温祈安看着椅子上一脸平淡的人,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永远都是云淡风轻。 “先让各位股东回去休息吧,没必要因为家里的事情将他们拖在这里,毕竟也不知道还要等多长时间。” 岑瑶唇角轻勾,笑容之中带了几分讥讽。 她上前一步挽着温祈安的臂弯看着岑璇,“不如我们去喝杯咖啡,很长时间没一起聊聊天了。” 下面的股东眼看着岑璇的气势要被压下去了。 会议室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透过玻璃门能够看得到从电梯上下来正往会议室进来的人。 岑瑶的距离最近,她是第一个看到进门人的。 男人一身灰色双排扣西装,领带整齐贴近喉结的位置,钻石领带夹隐射光辉。 他的个子很高,说是行走的衣架子也不为过。 男人就那么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她看得到他精致如刀刻的侧颜和细腻到无可挑剔的皮肤。 从前看到过太多的媒体吹捧沈霁渊的脸是天赐神颜。 随便任何一张照片都能让人心动。 岑瑶一直都觉得是媒体为了拍他的马屁夸大其词。 可如今见到真人。 她才明白那些媒体说的半点不带吹嘘的成分。 沈霁渊直接越过温祈安和岑瑶到了桌前,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岑璇。 “不高兴了?” 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岑瑶挽着温祈安的手下意识地用力,明明这么多人在这里,可他好像自始至终眼中只看得到岑璇。 椅子上的岑璇低着头没说话。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也并不确定沈霁渊是不是会过来。 一直到他出现的时候,她承认,自己松了口气。 岑清越还没来得及上前打招呼,眼前的男人便直接弯腰蹲在了岑璇面前。 他两手转动椅子,让自己同她视线保持平视。 众目睽睽之下,他开口了。 “刚开完会我就过来了,是晚了点,别生我气?” 他对着椅子上的岑璇伸手,手掌白皙,骨节分明格外好看。 可窝在宽大皮椅中的人却没有任何动静。 约莫过去了两分钟,他依旧十分有耐心的等着。 一直到岑璇的手落在他掌心,男人莞尔一笑。 一旁的肖律师往后退了一步。 跟在沈霁渊身后进门的银发男人从助理手中接过文件。 “接下来我将全权接管岑清越先生和岑璇小姐的股权纠纷案件……” 在座的人看到他的相貌,也明白了沈霁渊的态度。 眼前的人,是江淮律法界泰斗级别人物赵桤。 从业三十余年从未有过败绩。 现在处于半隐退的状态,非一般人能够请得动。 如今也会处理一些Nimit的法务工作。 28 先生未免太纵容了点 几乎在沈霁渊进入吟玉大厦的一瞬间,Nimit官方账号回复了有关媒体的询问。 只一句,执行长私事,祝福。 这已经十分确切的承认了岑璇和沈霁渊的婚事。 网上瞬间炸开了锅。 整个江淮谁不知道岑家大小姐在父亲过世之后没了靠山,被亲叔叔夺了公司。 就连未婚夫都成了堂妹的,多少人看她的笑话。 明里暗里的没少有人说岑大小姐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可人家岑璇倒好,不光对外界的声音满不在乎,一转身就和江淮顶级单身汉结了婚。 一个沈霁渊,十个温祈安都比不上。 当然在座的也都是人精,毕竟都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 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 “既然沈先生也到了,相应的手续也正好能办了。” 最下方坐着的股东起身走到沈霁渊面前,笑呵呵的伸手。 “沈先生能够接管吟玉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岑总九泉之下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婿这么优秀,肯定也会十分高兴。” 沈霁渊在岑璇身边的椅子上落座,手指在桌面上轻敲,抬眸之间上位者的威压尽显。 岑清越努力消化眼前的状况,他原本以为沈霁渊只怕也是逢场作戏。 岑璇这颗棋子他估计不会太上心,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过来了。 “沈总,您想接管吟玉吗?” 温祈安说着在沈霁渊对面的位置落座,原本坐在这附近的股东这会儿都竖直了耳朵看好戏。 主位上的男人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那股不怒自威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 “吟玉的状况复杂,面对的矿石产业也是Nimit旗下从未涉及过的,您如果真的要接手,我怕您忙不过来。” 温祈安说这话的时候谦卑有礼,温柔和熙。 岑清越也顺着他的话往下,不过却不是对着沈霁渊,而是对着岑璇。 “小璇,我毕竟是你亲叔叔,大哥从前带我历练了那么多,吟玉的业务只有我是最熟练的。” 岑璇手撑在桌面上,神态悠闲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温祈安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就被沈霁渊的话打断。 “东西在我的手上,用不用那是我的事情,我只知道我的东西不能让别人染指,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岑瑶一愣,她怎么感觉沈霁渊这话说的,另有所指。 “既然是我夫人的东西,我接管也是正常,至于怎么管理就不用几位操心了。”沈霁渊不疾不徐的开口道。 “阿璇,你真的打算将公司交到别人手上?”温祈安转而看向岑璇。 岑璇嗤笑出声,“不然呢,我带着律师过来,总不可能是过来和叔叔谈心的吧。” 岑清越面色一凛,他知道这丫头今天是抱了什么样的想法来的。 秘书踱步到他身后小声提醒,“先生,木已成舟,您还是别和沈总有正面冲突。” 既然沈霁渊已经介入,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清楚的。 现在再和他起冲突,就是得不偿失。 岑清越闻言抹了把脸,随即看向岑璇和沈霁渊,“好,我转让股权的监护权。” 岑清慕一共持股百分之四十五,在他出事之前就给岑清越转移了百分之五的股份。 他过世之后名下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按理来说都归岑璇继承。 岑清越将岑璇诊断成为精神失控的病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作为岑璇唯一的血亲。 他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监护人。 赵律师将备好的合同推过去,一旁的助理也将签字笔双手奉上。 岑清越看了眼坐在一起的两人,哪怕再不情愿,如今也只能松手。 岑瑶站在温祈安身后,看着对面姿态亲昵的两人。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握在温祈安肩上的手换了个角度,无名指上的钻戒熠熠生辉。 眼看着岑清越已经签了文字,可坐在主位上的两人却丝毫不在意这个事情。 沈霁渊单手握着岑璇的手掌把玩,十指相扣之间能够感觉到她掌心的柔软。 岑璇挣了几下没能挣脱,也就由着他了。 “我之前跟着岑叔叔也处理了不少吟玉的业务,如果沈总有不熟悉的地方尽管同我开口,也可以让阿璇联系我。”温祈安看着两人说道。 岑璇这才抬头,看到岑清越铁青的脸色和温祈安善解人意的表情。 “其实我觉得二叔说的也不错,他的确挺了解吟玉的业务的。”她忽然开口道。 握着她手的男人唇角带了些散漫的笑意,精致的眉梢上抬,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之所以想拿回股份,也是想能够有人将父亲留下来的产业打理好,可霁渊太忙,我自己也实在不熟悉,如果二叔不嫌弃的话,我还是想让二叔继续打理公司。” 意料之外的情况,就连温祈安和岑瑶脸上都有了变化,更别说是岑清越了。 下面的股东更是听了半天之后又兜回了原点,一下子也没缓过神来。 “你说什么?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岑璇落落大方的开口,“二叔既然这么想继续管理公司,我也没必要夺人所好,这么多叔叔伯伯坐在这里,我总要做的让人心服口服才行。” 岑瑶有些警惕的看着岑璇,“你打算怎么做?” 岑璇耸耸肩,示意赵律师上前。 “我知道如今公司里多的是拥护二叔的人,我真的接手公司他们只怕短时间内很难接受,我自己也不会开心,既然这样何必两败俱伤呢。” 岑清越听出来岑璇的意思,两手撑在办公桌上往前倾。 “你有什么条件?” 如今岑璇才是吟玉最大的股东,她要是不同意,他也很难上位继续管理公司。 “一年之内,如果二叔能够让吟玉的业绩翻三倍,我保证不撼动你董事长的位置,并且转让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你。” 岑璇的话掷地有声,立刻便在会议室内炸开了锅。 她这么大张旗鼓的回来,好不容易夺回去的公司又拱手让人了。 这是个什么操作。 跟在沈霁渊身边的李贺低头看了眼。 他分明是看到先生唇角带了几分宠溺的笑意。 拿股权来玩。 夫人这么折腾,先生未免太纵容了点。 29 我沈霁渊给她撑着 从小一起长大,岑瑶十分了解岑璇的性格。 她从来都是张扬跳脱不按常理出牌,岑璇这个人,就从来没有情绪失控歇斯底里的时候。 岑璇是个十分理智的人,能够所有的想法都能够压在心底,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迹可循。 所以她在已经成功拿回公司股权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将岑清越驱逐出去。 反倒是下了这样的赌注。 岑瑶小声对着温祈安说了句什么。 那边的岑清越警惕的看着岑璇,这丫头一肚子的坏水,指不定就没安好心。 “二叔不用这么看着我,你如果觉得我是在对你下套的话,你可以不用同意。”岑璇摊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阿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对我爸有很多的不满,但你也不能这么耍他。”岑瑶迟疑的说了句。 岑璇手指敲敲桌面上律师拟定好的文件。 “协议都已经拟好了,我就算想开玩笑,也没有这么个开法的。” 岑清越狐疑的将协议接过来,迅速浏览之后他面色凝重。 再看向岑璇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探究。 “你到底想干什么?” 协议上清楚的写明了,只要他能够在一年之内将吟玉的营业额翻三倍,她就将名下的股权转让给岑清越。 甚至公证处的章都盖好了。 沈霁渊俯身凑过去,在岑璇耳边落下了意味深长的四个字。 “请君入瓮?” 岑璇侧目,看着男人的眼中多了几分狡黠。 “你不是一直想证明你比我父亲更强吗?”岑璇看向岑清越,面上满是挑衅,“我给你这个机会证明。” 岑瑶伸手想要拦住岑清越,却被一把推开。 或许是岑璇的话精准的踩到了岑清越的雷点上,他断然没有忍让的意思。 “但如果你完不成,就要将手上的股份转让给我,并且搬出江淮,永不再回来。”岑璇提出要求。 下一秒岑清越两手拍在桌面上,干脆利落的表态。 “好!我和你打这个赌。” 岑璇点头,示意他签字。 下面的股东一下子就炸开了锅,这不是瞎胡闹吗。 “岑小姐,您不能用吟玉的未来去赌吧。” “公司可不是你的玩具,哪怕你持股最高也不能这么随便折腾。” “就是,这是公司管理,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股东们的反对声不绝于耳。 原本以为吟玉接下来搭上沈氏的东风能够发展的更好,可没想到一下子又掉了下来。 这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这些人当然忍不了。 温祈安抬手示意的在座的股东安静下来。 “原本岑叔叔打理公司做的也很不错,有了这个赌约他未来这一年内只怕更有动力了,各位叔叔伯伯不用担心,如果出了问题,东旭集团会尽力弥补。” 岑瑶看到他这样,也跟着附和了两句。 虽然她觉得岑璇没安好心,但这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这可不行,这是公司发展的大事,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做决定的……” 股东那边喋喋不休。 下一秒主位上一语不发的男人抬头,眸光扫过在座的所有人。 那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瞬间裹挟而来。 有种山雨欲来的毁灭感。 正欲开口的股东识相的闭嘴。 “我太太做的决定,自然有我兜底,各位就不用担心吟玉未来的发展了。” 这是通知,不是商榷。 这些人也都听出来沈霁渊的话外音。 简而言之就是他全然不管岑璇怎么玩,只要她高兴就行。 “沈先生说的倒是轻巧,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是能让小璇用来耍脾气的,她胡闹您不能跟着她一起胡闹。”温祈安一脸板正的看着他说道。 沈霁渊挽唇轻笑,瞥向对面人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不屑。 “只要她高兴,整个江淮她想怎么折腾都有我沈霁渊给她撑着。” 男人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听在下面人的耳中却是翻天覆浪。 岑清越动作流畅的签了自己的名字,将文件推回去的时候还冲着岑璇开口。 “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岑璇挑眉,笑容飞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事儿到这里也就落下帷幕了。 沈霁渊起身,动作自然的牵着她的手准备离开。 两人刚走出会议室,岑瑶便追了上来。 “等等阿璇!” 岑璇拉着沈霁渊停下来,看着疾步而来的人。 “一起吃顿饭吧,我正好有些玉协的事情要同你说。”岑瑶开口发出邀约。 温祈安走到她身后,搂住岑瑶的肩膀看向沈霁渊。 “沈先生也一起吧。” 岑璇看了看两人,又仰头看看身边的男人。 “你有空吗?” 她问的真诚。 沈霁渊伸手给她整理发丝,语调轻柔,“想吃什么?” “最近新开了一家川菜馆,阿璇喜欢吃辣的,正好去试试。” 温祈安丝毫没有被排斥的感觉,有种和老友说话的自然感。 还没等沈霁渊说话,岑璇率先开口。 “我最近不想吃辣的,我要吃刺身。” 男人点头,伸手揉揉她的脑袋,“那就月岛吧。” 两人随即转身,岑璇手自然的搂在男人劲瘦的后腰上往外走去。 眼看着两人相携而去,宛若一对璧人。 岑瑶却能够感觉出来温祈安的情绪变化。 哪怕很不舒服,她也只能咬牙开口。 “看样子沈先生是真的把阿璇放在心里,他们俩看得出来很有默契。” 沈霁渊从到吟玉大厦到出去,真的是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其他人。 那样一个神情冷漠的人,却满眼都是岑璇的情绪变化。 “就是不知道,沈家那样的门槛,阿璇能待多久了,我听说沈家老太太早就相中孙媳妇的人选了,豪门世家的规矩多,阿璇这样计划之外的人,估计不会太招人喜欢。” “但只要沈先生喜欢她也就行了,阿璇看得出来不排斥他……” 从大厦到停车场,一路上都是岑瑶在说话。 最后临上车往餐厅去的时候,温祈安看着前面宝蓝色跑车的车牌,眸中一片幽深。 “你今天话太多了。” 正在说话的岑瑶愣了愣,抿唇看向他。 车厢内静谧无声。 30 你跪下来给我道个歉 蓝色的跑车穿梭在市中心宽阔的道路上,这会儿也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没多少车子。 不过这个级别的跑车,限量版私人定制,行驶在路上也赚了不少的回头率。 岑璇坐在副驾驶上,身侧的男人单手打着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 车窗打入的阳光落在男人轮廓精致的侧脸上,光影交错。 有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多了几分暖意。 半响之后,岑璇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谢谢。” 沈霁渊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入步行街后面。 “你是我太太,无论做什么都不用顾忌,这是我应该给你的底气。” 比起刚刚在会议室内两人之间的相处,岑璇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变化。 不复刚才的亲昵,多了几分似有若无的疏离感。 真的是人前人后两个模样。 岑璇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真不愧是商人。 “不过你刚刚的表现真的很好,我很满意。”岑璇开口给他点赞。 她清楚两人如今的关系,既然是契约婚姻。 沈霁渊替她扫清障碍,她替沈霁渊挡掉联姻,各取所需。 所以她会调整自己的状态,在外人面前,两人不是陌生人,而是最亲密的夫妻关系。 沈霁渊侧目看了她一眼,唇角上扬带了几分玩味的笑容。 “那就多谢夫人了。” 岑璇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跟在他们后面的车子。 “事情已经办完了,没必要和温祈安吃这顿饭。” 她原本就没打算答应岑瑶的邀约,猜都知道这人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岑璇懒得和她虚与委蛇。 “如果不让他看清楚,以后他还是会纠缠你,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沈霁渊忽然开口道。 不知怎么的岑璇联想到了温祈安找到季曈家里的事情。 她看向沈霁渊。 这人不应该是会在乎这些小事的性子。 “你把公司交给岑清越,就不怕他败光你父亲留下的财产。”沈霁渊冷不丁开口道。 岑璇忽然凑过去,冷艳的面容上带了几分璀璨的笑意。 “不是你教我的吗,欲使其毁灭,必使其疯狂。” 岑璇不会忘记她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时候,身侧的男人翻身抱住她。 窗外江景璀璨,她开口问了沈霁渊,她应该怎么做。 男人在她耳边轻笑,呼出的气息炽热。 他闭着眼,云淡风轻道。 人的欲望一旦放大,就会引火自焚,欲使其毁灭,必使其疯狂。 她了解岑清越这么多年执着的东西。 岑清慕是岑清越永远的心结,所以在岑清慕过世之后他接手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抹去岑清慕的存在。 只要扣住这个点,就不愁他不自取灭亡。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停下,男人熄火之后看着靠过来的女人。 白若瓷骨的手指捏捏她的腮帮子。 “很听话。” 岑璇扣着他的手腕靠过去。 她仰头,湿润的触感落在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处。 “谢谢沈先生。” 随着车门打开又合上。 沈霁渊指腹抚过她吻过的地方,眸底荡漾了几分浅薄的笑意。 他唇角上扬,看着已经下车等着他的岑璇,淡漠的眼中多了几分炽热。 “还不够啊沈太太……” 两辆车是一前一后驶入的车库,车灯正好透过车子后玻璃射入。 所以两人刚刚亲昵的动作都被后车人看的清清楚楚。 岑瑶下意识地看向温祈安,他面色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可她却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太对。 这一路上过来两人都没说一句话,温祈安的车子保持匀速行驶,一直跟在沈霁渊身后。 他目光平视前方,但岑瑶总有种他并不是在看路的感觉。 月岛是整个江淮最为顶级的私人厨房。 每天只接待三桌,以最高端的食材按照客人的要求去烹饪。 这地儿,可不是有钱就能定的到的。 四人入了餐厅专属包厢,沈霁渊牵着岑璇的手落座。 “想吃什么?”沈霁渊看着她问道。 岑璇脱口而出点了几个菜,都是她在国外吃不到的东西。 侍应生先将餐前甜点给端了上来,岑璇盯着面前的冰淇凌眼里放光。 刚握着叉子打算吃,对面的温祈安闻言皱眉出声。 “你不能吃太凉的,胃会不舒服。” 沈霁渊侧目看向身边的人,“是吗?” 岑璇瞥了温祈安一眼,当着他的面吃了两口冰淇凌。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哪怕是关心,似乎也要考虑是不是会给别人带去麻烦。” 温祈安没有理会她话中的讽刺,反倒是笑着摇头,“是我忘了,以后这些事情还需要沈先生记着才行。” 岑瑶将擦手的毛巾递给服务生,面不改色的开口笑道,“你也别当阿璇还是小孩子了,她自己会控制不多吃的。” 沈霁渊坐在椅子上,单手撑在岑璇身后的椅背上,姿态慵懒。 岑瑶从一开始便在观察两人之间的相处。 用尽力气的想要从两人的相处之间找到一丁点生疏和演戏的成分。 奈何都是无用功,沈霁渊真的,无论何时看向岑璇的眼中都满是柔和。 岑瑶不死心,她几乎是笃定了岑璇和沈霁渊在表演。 但无法找到证据。 “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我爸做了很多的糊涂事,可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从前我们做的也多有不对,希望阿璇能够不计前嫌。”岑瑶开口道。 从公司过来的之前岑清越拉住她反复叮嘱。 无论从前怎么样,现在岑璇攀上了沈霁渊这棵大树,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在沈霁渊面前刷存在感。 岑璇握着冰淇凌的勺子抬眸轻笑。 “好啊,我不计前嫌,你跪下来给我道个歉我就原谅你。” 岑瑶一愣,随之看看沈霁渊的神色。 她没想到岑璇会当着沈霁渊的面肆无忌惮的说这样的话。 “看吧,你的道歉也没有那么真诚。” 岑璇说着将装着冰淇凌的瓷碗向前一推。 下一秒,岑瑶作势起身。 “是我爸对不起你,我替他向你道歉。” 几乎就在岑瑶快跪下的前一秒,温祈安伸手一把扶住她。 “阿璇,有些过分了……” 31 你就没觉得我尖酸刻薄? 包厢内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负责上菜的侍应生在托着菜盘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岑瑶欲要跪下而被扶住的画面。 随之而来的是岑璇略带嚣张的声音。 “我过分吗?不过是让她下跪而已,我可没将她送到精神病院去。” 在这儿上班的都是人精,当然知道什么东西该看什么东西不该看。 面不改色的将菜放上圆桌之后,退出门的侍应生差点捂着嘴尖叫。 里头坐着的那几个可是最近新闻上的常客啊。 这么看来,刚刚是不是岑家大小姐在逼那个抢了自己未婚夫的妹妹下跪。 看上去好刺激的样子! 妥妥的复仇女主手撕渣男渣妹的剧情啊。 与此同时门内。 被扶住的岑瑶挣脱了两下,她看着温祈安,十分诚恳的开口。 “父债女偿,更何况不光是我爸爸,还有我们之间的问题。” “这些事情里你是无辜的,你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哪怕要道歉也轮不到你。”温祈安眸色一软,看着她说道。 岑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霁渊,男人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哪怕岑璇已经当着他的面提出了这样无礼的要求,男人也依旧没有任何不耐厌烦的样子。 她想了想,还是看着岑璇,眸光波动,如同丛林中惊起的小鹿一般。 “阿璇,是不是真的只要我下跪道歉,你就能原谅我父亲,原谅我们?” 沈霁渊这个时候已经伸手给岑璇的盘中夹了一块鱼肉。 岑璇握着筷子抬头,扫过两人之间的动作,回答的干脆利落。 “不会。” 岑瑶脸色一白,人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了。 温祈安闻言看向岑璇,她这会儿已经低头吃东西了。 “阿璇,你从前在街上碰到乞讨的流浪汉都会给钱,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岑璇唇角上扬,嗤笑出声,“站着说话不腰疼。” “阿璇。”岑瑶叫了声。 沈霁渊眸光平淡的扫过两人,“如果两位不打算一起用餐的话请离开,别影响我夫人用餐。” 岑瑶咬唇,她听得出来这是逐客令。 下一秒她站直了身体,勾住温祈安的手臂制止了他欲要离去的动作。 “阿璇,其实我原本是打算把这个给你的。” 岑瑶说着将一份青墨色封皮的邀请函从包里放到了桌面上,刻意往岑璇的手边送。 “这是一个月之后玉协玉雕比赛的邀请函,我看到了你的申请书,只知道你肯定是想参加这个比赛。” 岑瑶说着还补充了一句,“这个比赛是只有入会三年的成员才有资格参加的,我已经给你申请了,到时候会由付大师做你的推荐人。” 这话说的,真的像极了为她考虑周全的样子。 岑璇捏着邀请函的丝带勾过来看了眼,下一秒随意的丢在一旁。 “不劳你费心,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这次的大赛是为那块不详的玉髓原石的雕刻重新选拔人才。 鉴于岑清慕的前车之鉴,业内有些名望的大师已经不愿意去碰那块玉髓原石,生怕再出什么问题。 但有些小名气的倒是跃跃欲试,想要借此机会出头。 但毕竟是国礼用料,不能太敷衍的随随便便找个雕刻师就解决了。 所以玉协牵头办了这场比赛,要求的便是加入玉协三年以上的玉雕师才有资格参加。 但如果是天赋异禀,且有业内大佬推荐信的玉雕师则除外。 岑瑶眼看着那张邀请函落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她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瑶瑶也是为了你着想,你哪怕不愿意,也不能糟蹋她的好意。”温祈安说着起身,“你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骄傲自负,目中无人。” 岑瑶听着温祈安的话,眼底盛满笑意。 果然,祈安还是在乎她比岑璇要多的。 “我现在在你口中又不善良了?”岑璇好笑道。 沈霁渊指尖在桌面轻叩,看向温祈安的眸中多了些冷意蔑视。 “我夫人是什么样的不用你指手画脚,温先生最好还是出去,别影响了她用餐的胃口。” 人已经直接开口赶人了。 温祈安起身牵着岑瑶的手离开,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岑瑶忽然回头对着埋头吃东西的岑璇喊了句。 “阿璇,我很高兴你能重新捡起玉雕,我很期待你的作品呢。” 转身之间,她眼中一片不屑嘲讽。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她是看着岑璇废掉的。 别说是拿刻刀了。 岑璇现在只要看到刻刀都能够颤抖不止。 高端的雕刻技艺最重要的就是那双灵巧的手。 既然岑璇自己想要自取其辱。 她就等着看曾经那个天才少女。 再次陨落在众人面前。 …… 两人出去之后包厢内一片静谧。 侍应生陆陆续续的也将菜给上齐了。 岑璇吃的差不多了,停下筷子看着戴着手套慢条斯理给她拆蟹的男人。 “你就没觉得我恃宠而骄,尖酸刻薄?” 沈霁渊将蟹肉放到她盘子里,继续手里的动作,“你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但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岑璇挑眉,白瞎了岑瑶和温祈安在这儿挑拨离间半天了。 这男人愣是什么都没看进去。 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忽然拉动椅子凑过去。 她头微扬,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我其实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你从前是不是见过我?” 沈霁渊慢条斯理的摘了手套,拿起水杯饮了口水之后,单手握着水晶杯打转。 “吃饱了就准备回去了,你不是还要准备作品吗。” 岑璇闻言眼中暗淡下去,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这狠话谁都能放,可真的实打实的要去做,还是要花些心力的。 “怕了?”沈霁渊反问一句。 原本眸中暗淡下去的女人起身。 “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真的害怕,她也不会破釜沉舟最后一搏。 看到她的样子,男人轻笑出声。 要是没点本事,她也不可能从青山病院走出来。 陷入绝境又如何,只要狠下心,自然就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32 她还姓岑就是岑家的人 岑家别墅内一片安静。 从早上看到新闻播报的内容开始赵芝的就一直冷着脸。 直到Nimit官方认领了执行长的婚事,她更是直接大发雷霆一场。 家里的佣人见状都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从来赵芝就不是好伺候的主儿。 现在出了事情就更加没人敢靠近了。 一直到岑清越回来她脸上的神色才好了一点。 她急忙围上去询问情况。 “那丫头是不是去公司了?” 岑清越面色疲惫,将公文包递给了她。 在佣人的伺候下换了鞋子走进客厅。 “她现在攀上了沈霁渊,是卯足了劲儿要把我弄死。” 赵芝当然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丫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公,你之前不是说她的财产都转移的差不多了吗,就只剩公司了,实在不行就给她吧。” 反正钱也到手了,他们跟着折腾什么。 “你懂什么。”岑清越瞪了她一眼,“目光短浅。” 如今吟玉名下的三座玉每年都还在出产玉石,守着吟玉才是守着摇钱树。 那么点房子车子拿来做什么。 “可她现在攀上了沈霁渊,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把公司给抢回去了,咱们是一无所得啊。” 赵芝哪怕不在商场上混,成天和那些富太太打打牌也时常从他们的口中听到沈霁渊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在江淮代表的,是绝对的权势地位。 最让人风声鹤唳的,是他狠绝的手段。 那样的人他们斗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 “这丫头自己下了赌局,我既然接了,就不可能半途而废。”岑清越冷声道。 说白了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他怕什么。 赵芝还打算说什么就看到了回来的岑瑶。 她急忙迎上去查看岑瑶的情况。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祈安和沈霁渊那边聊的怎么样了。”岑清越看着女儿开口。 岑瑶烦躁的将包包丢在沙发上,“沈霁渊根本就没有多看我们一眼。” “那丫头以为搬出来沈霁渊我就会害怕了。”岑清越轻笑出声,眼中满是算计,“只要她还姓岑,我们就都是一家人,在外人眼中,吟玉和沈家就有关系。” 借着沈家这股东风,他完全有信心能够将吟玉的业绩翻三倍。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只要肯用心,再糟糕的情况都能够抠出来一点益处。 “我是真的没想到,沈家居然看得上那丫头。” 赵芝想到这里就极其不甘心,已经名声破败成了个疯子了,沈家还能让她进门。 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谁不知道沈家老太太给沈霁渊挑了东城湛家的女儿,沈家家族庞大,支系错综复杂,沈霁渊又是在外面长大的,不比长在沈老爷子跟前的孙子得宠,也是不愿意听老太太的安排结婚才找了岑璇挡枪。”岑瑶冷然道。 等到沈霁渊不再受旁系干预,正式接手沈家的时候,岑璇也就彻底没作用了。 当然了,沈霁渊最好是能够顺利接手沈家。 “现在想想我还是恨得牙根痒痒,那个时候就应该直接下死手的。”赵芝开口道。 “行了。”岑清越打断母女俩的话,随即看向岑瑶,“眼下最重要的是玉雕大赛,你必须全身心投入,那块玉髓原石只能由岑家接手。” 得益于新闻媒体的发酵,那块不详的原石如今已经挂在热搜榜上第一了。 谁能够拿到雕刻权并且成功雕刻出作品,随之而来的名声当然是不必说的。 岑瑶闻言点头,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您放心吧,那块玉石的雕刻权只能是我的。” 放眼江淮年轻一辈的玉雕师之中,水平技艺盖过她的还没几个。 “岑璇不是也要争雕刻权吗?”赵芝开口道。 她记得早上岑瑶说过,岑璇已经向玉协提交了入会申请。 “先不说她不是玉协成员,能够找到谁来做她的推荐人,如今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刻刀都拿不起来,拿什么和我比?” 岑瑶提到这里的时候格外笃定。 一旁的岑清越却是十分清醒的开口提醒。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丫头是有备而来的。” 听着岑清越的话,赵芝也跟着点头。 “她有沈霁渊作保,参加比赛不会是什么问题,只要她顺利的拿到雕刻权,那最后那东西不是她雕刻的也会变成她雕刻的。” 岑瑶恍然大悟,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偷梁换柱这一招呢。 “那怎么办?”赵芝急忙开口。 这么算来,岑璇这丫头不是赢定了吗。 “现在岑璇和沈霁渊的新闻还在头版头条挂着,岑璇参加比赛也能够让这块玉料的关注度上升,对我们大有好处。” 岑清越好歹也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如今的时代,有曝光度就意味着有资本汇集。 这些道理深谙其中,当然对吟玉而言,好处更多。 “比赛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我会全权处理。” 听到岑瑶的话,岑清越满意的点头。 眼看着他上楼去处理文件,赵芝眼看着得了空凑到女儿跟前。 “温家那边你还是要抓点紧,那小贱人攀上沈家了,你和祈安这边婚事也要赶紧提上日程才行。” 原本是打算先订婚,温家那边的意思是等到明年温祈安正式接管集团的时候再结婚。 可没想到这节骨眼上岑璇闹成这样。 提到这个事情岑瑶就变得烦躁,“我也不清楚现在祈安到底在想什么。” 她能够感觉得到温祈安心里还有岑璇,他每次看岑璇的眼神都不同。 “其实岑璇现在都能攀上沈霁渊,如果我们放了温祈安,或许还能有更好的选择也说不定。” 早上看到新闻的时候赵芝就想到这里了。 “岑璇无枝可依都能嫁入沈家,你背后还有岑家做支撑,哪怕找不到第二个沈霁渊,也一定比现在温家要好。” 岑瑶听着母亲的话有些烦躁的拎起包上楼。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赵芝有些不死心的跟在她身后撵到了楼梯口。 “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小瑞考虑啊!” 岑瑶啪的合上房门将脚上的拖鞋蹬掉,手里的包也甩在了床上。 赵芝的话透过门传了进来,她整个人疲累的坐在梳妆镜前轻笑。 是啊,可不是为了弟弟吗…… 33 该不会人家小姑娘根本就不想嫁给你 江岸苑的房子属于江景平层复式。 除了入门的平层之外,还有二楼。 岑璇第一天来到的时候连接楼上的楼梯是封起来的,她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就没靠近。 一直到沈霁渊带着她推开了二楼的房门。 占据整个二楼一半的面积的工作室,看得出来是给她准备的。 宽敞明亮的房间,两侧展示柜上陈列了各式各样的珠宝原石。 最中间的工作台宽敞整洁,上面陈列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不同型号的钻头。 就连雕刻的机器都成列了两三台,都是如今最精细最难得的机器。 岑璇手抚过工作台面,心里像是有什么动了一下。 “时间仓促准备的可能不是很充分,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让李贺重新添置。” 沈霁渊站在她身边环顾四周开口道。 男人的话说的云淡风轻,好像这儿并不是他刻意安排的一样。 岑璇看着他,原本想说其实没必要弄这么大的工作室。 但话到嘴边就收了回去。 “已经准备的很齐全了,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心的。”岑璇说道。 男人唇角轻扬,指尖勾过桌面上精致的摆件把玩在手心。 “应该的。” “谢谢。”她由衷道。 她不必考虑沈霁渊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真的很用心了。 “这地方最好还是别让它空着。”男人看着她说了句。 岑璇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伸手抚摸台上的工具,“放心,不会空着的。”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哪怕要掉了半条命才能挣脱出来,她也必须破釜沉舟。 沈霁渊看出来她眼中的坚定,伸手揉揉她的发丝之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只剩下岑璇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她走到窗边看了眼远处的江面,这房间就连采光都无所挑剔,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就连从前岑家的工作室都没齐全到这个地步。 玻璃上反射出她上扬的唇角,她伸手揉了揉眼睛。 沈霁渊出了工作室之后回到客厅,李贺带着需要签字的文件进门。 将签字笔递给男人之后,他看着沈霁渊询问。 “先生,集团公关部询问接下来有关太太的新闻怎么处理?” 随着岑璇的名字和沈霁渊开始挂钩,结婚的新闻爆出来之后,现在网络上不少开始扒岑璇过去帖子。 新闻消息开始变得越来越多。 公关部那边掐不准执行长对这个太太的态度是什么,所以问到了李贺这里。 男人修长的手指扣住文件夹的边框,头也没抬的说了句。 “这些事情不用问我,你自己处理。” 李贺这就明白先生的态度了。 先生这是不希望有关太太的新闻再出现公众视野之内。 李贺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当然也是。 楼上工作室里头摆放的所有东西大到机器小到摆件都是先生亲自挑选的。 他如此用心护着的人,当然不能让别人来评头论足。 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入,暖光铺满了白色的羊毛地毯。 一层之隔,楼上坐在工作台前的女人单手握着刻刀沉思。 楼下斜靠在沙发上签字的男人动作行云流水。 过去了大约两个小时,沈霁渊合上笔盖将签字笔扔到桌面上。 与此同时李贺将已经连续响了三次的手机递了过来。 “老太太的电话。” 新闻的事情沈家那边是看到了。 原先沈霁渊带岑璇回去的时候没有说明两人已经办了结婚手续。 老太太也只当他是谈了个恋爱,把自己心仪的女孩子给带回家了。 估计也没想过沈霁渊已经带人家小姑娘去领证了。 这通电话估计是兴师问罪来的。 沈霁渊接过手机,刚按下滑动接听,老太太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是这辈子都不打算接我老太太的电话了。” 他整个人往后仰,靠在沙发背上按着太阳穴。 “您有事儿吗?” 预料之中的回答,老太太也习惯了。 “就这么定了?没有婚礼,没有仪式,人家小姑娘也不跟你闹?” 沈霁渊闭着眼睛回了句,“她不在意那些东西。” “她是不在意,但我们沈家娶媳妇不能这么敷衍,该有的流程仪式还是得有,你看着时间请他们家的长辈过来我们见一面早点定日子。” 沈霁渊踩着拖鞋起身,慢悠悠的往楼上去。 “她这段时间挺忙的,等她有空了再说。” 老太太显然顿住了,紧跟着半是试探性的开口,“该不会,人家小姑娘根本就不想嫁给你。” 沈霁渊在工作室前停了下来。 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得到背对他而坐的背影。 她手中握着刻刀,用力的指尖泛白,停顿了半天却迟迟不见落下。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挂了。” 被挂断电话的老太太盯着手机看了半响。 一旁的守着的刘妈见状笑着询问。 “三少爷又说没空?” 老太太摇头,忽然问了句,“你那天看到岑璇,有没有觉得那孩子有什么不正常的?” 刘妈闻言笑了笑,“岑小姐为人圆滑,看上去性子也活泼,重要的是三少爷喜欢她不是吗。” “这才是关键。”老太太呢喃道。 沈霁渊性子凉薄,原本就不在沈家长大的孩子对他们属实是算不上亲近。 但老太太看得出来他凉薄之下的偏执阴桀,沈霁渊这性子,真的失控没人能制得住他。 只怕这婚事,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情我愿。 “您要是真的好奇,找岑小姐问问不就行了。” 老太太摇头,“那丫头也是个聪明的人,就算真的有问题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三少爷那性子,要是不喜欢的话是不会娶岑小姐的,他肯定也会对岑小姐很好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可那孩子,在经历了父母那样的惨剧之后,到底对男女之情还能有几分信任。 有些阴影造成了,就是一辈子难以抹去的。 …… 岑璇坐在工作台前近三个小时,已经构好图打好样的玉石纹丝未动。 一道身影挡住了自玻璃窗洒入的阳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 岑璇仰头,看着慵懒斜靠在她桌前的男人,有些垂头丧气。 “我试了很多次了……” 仰头的女孩子眸中柔软,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语气。 他却听出了三分委屈。 34 说好了不能生我的气 岑家有世代传承的玉雕技艺,且代代人才辈出。 到了岑璇这一辈,岑老爷子和岑清慕都是个中翘楚。 哪怕沈霁渊对这个行业不关注,可只要输入岑家两字。 弹出来的所有信息第一条就是有关岑璇的。 她从小天赋异禀,五岁拿刻刀,八岁已经可以独立完成作品。 岑老爷子时常将她带在身边,大大小小的玉雕展览参加了不计其数。 而第一次名声大噪是在岑璇十六岁的时候。 因为参与玉雕大师方鸿呈的作品鱼跃龙门而大出风头。 作品之中最难雕刻的鱼身化龙身出自她的手,精巧无比,栩栩如生。 至今鱼跃龙门还在江淮最大的宝石博物馆内展出。 也因为那个作品,岑璇被媒体称为玉雕灵手。 夸赞她在作品创作之中的展示出来的超出这个年纪的稳重和精湛的技艺。 甚至有人曾言,未来十数年,岑璇这颗新星会统领整个玉雕行业。 可没想到不过两年的时间,岑家将她送出国留学,没有半点想要她继承家业的意思。 此后岑璇再无任何作品产出,反倒是岑瑶顺利从美术学院毕业之后慢慢的入了行。 如今也是小有名气的玉雕师了。 沈霁渊注意到她一直发抖的右手,单手提了把椅子在她对面落座。 “你之前说的心理问题,是什么?” 岑璇垂眸,看着握着刻刀的右手神情逐渐模糊。 “你出国这么长时间都没能自己缓解,说白了还是需要外力介入。” 沈霁渊说着朝她伸出了手。 桌面上摊开的手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泛出白瓷般的光芒。 她看了眼,还没等下一步动作,男人便直接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掌。 “你在握着刻刀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什么?” 下一秒,坐在工作台前的岑璇开始神游。 她知道自己一直恐惧的是什么,每次拿起刻刀的时候。 她眼前浮现的都是一片红色,那是血的颜色。 红的艳丽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从心底开始弥漫的恐惧笼罩全身,右手开始抖的比刚刚更厉害。 沈霁渊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意,眼前的女孩子额前已经落下了汗水。 他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掌,指尖轻轻在她手腕处细腻婆娑,慢慢的安抚她的情绪。 明媚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两人身上,带了几分暖意。 沈霁渊很有耐心,神色没有任何不耐,平缓的如同缓缓而过的江水一般。 墙上悬挂的古钟敲响中午十二点的第一声钟响。 响声唤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之内的岑璇。 她抬头看去,墙上悬挂的古钟在极具现代装修风格的房间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整个房间内除了那个钟之外还有很多古朴的小摆件。 这些东西毫无例外地都十分符合她的喜好。 而墙上的那个钟,是前两天她跟季曈去逛古玩店的时候看到的。 她很喜欢,可想着买回来也实在没有合适的地方放她就没买。 “沈霁渊。” 她忽然开口叫了句。 “嗯。” 四目相对,岑璇的眼中满是认真。 “我能相信你吗?” 她的语调很轻,可在安静的房间里依旧很清晰。 他眉梢染了几分笑意,五指勾住了她的指尖,十指交握,岑璇能够感觉到从他掌心传递过来的热度。 “我是你丈夫。” 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应该水乳交融,毫无芥蒂。 岑璇低头浅笑,看向他的时候眸中再无遮掩。 无论以后会如何,但她现在,选择相信沈霁渊。 “我妈妈,是在我爸的工作室自杀的,在我成年的那年。” 时至今日岑璇脑海中能够复盘出她推门而入看到的场景。 白婳选择的是最残忍的死法,她割断了自己右手手腕之后,一刀刺在了脖颈上大动脉上。 喷涌而出的红色几乎溅染了半个屋子,也染红了岑清慕未完成的白玉观音。 她临死的时候都没能够闭上眼睛,一双眼睛死死的瞪大,可唇角却是释然的笑意。 “之后我高烧一个星期,反反复复的梦到那天工作室的场景,等我病好了之后再碰玉雕,只要拿起刻刀脑海里就会重复那副场景。” 压制不住的恐惧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右手。 岑老爷子照顾她的情绪,没有再逼迫她。 为了让她走出母亲自杀的阴霾,直接送她出国留学。 “你和你妈妈的感情很深厚吗。” 出乎预料的是岑璇轻轻的摇了摇头。 详细的情况她不愿意多说,沈霁渊也没有强迫她。 但对于她的心理障碍,沈霁渊也没有放任不管。 他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我的手段可能会强硬一些,会不会介意?” 岑璇浅笑,“要是真的能帮上忙,我求之不得。” 沈霁渊能够走到今天,他的手腕非寻常人所能及。 既然她自己想不到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听听别人的意见也是可以的。 沈霁渊看着她再次重复,“保证不能生我的气。” 岑璇失笑答应,“好。” 男人随之起身,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走之后,岑璇掀开袖子,刚刚为了控制情绪而划破的伤口正慢慢的往外冒血。 她拉袖子盖上,这两年她试了几乎所有能够克服心理障碍的疗法。 但几乎都是收效甚微。 当局者迷,旁观者能够给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 …… 季曈的电话在打了第五个的时候,岑璇终于腾出手接通了。 “祖宗,我以为你出事了呢。”季曈那边长叹一口气。 岑璇笑了笑,“刚刚在忙。” 那边的人没多问,只兴高采烈的开口。 “宋历攒了个局,都是同学,出来坐坐啊。” 岑璇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 “行,地址发我。” 她刚回江淮就去了青山病院,也没给时间和从前的好友聚聚。 “你要不要带上你老公?那些人问了我好几次了。”季曈开口问道。 岑璇起身下楼,在玄关看到了正在系袖扣的男人。 “你要去公司吗?” 沈霁渊换了鞋子开口,“桌上有几份文件你看看,有问题的话等我回来了给你解释。” 岑璇随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到了茶几上厚厚的一摞文件。 她眨眨眼。 那叫几份? 35 这让沈霁渊看到不得气疯了 皇朝宫的私人俱乐部。 这里和宴会厅酒店分离开来,明明两栋楼挨在一起。 可分开的内部却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俱乐部只在晚上运营,天黑之后这里的才正式开场。 大楼一共七层,每一层的面积宽广,从台球室到私人泳池赌场酒吧KTV应有尽有。 这里只对少数人开放,因此地下车场内停放的车子别说豪奢,就连车牌号看上去都那么不可一世。 而俱乐部的顶层,只专属于皇朝宫老板的私人领域。 还未入夜这儿的经理便收到了消息早早的带着人开始准备。 一直到老板的客人陆陆续续进场他严肃的神色也未减退半分。 和下面楼层的活色生香不同,这儿显得要高雅很多。 最中间环形棕色手工皮沙发上各据一方坐着三个男人。 最为显眼的便是当中戴着金丝眼镜,姿态端正却透着慵懒之感的沈霁渊。 “尝尝,北部酒庄刚送过来的,刚启的葡萄酒,七年的。” 从酒柜过来的男人将红酒杯递给了沈霁渊。 他随意接过的动作反映了两人的关系不错。 “我看今儿这酒不该宋珩买单,霁渊这老婆都娶回家了,咱连面儿都还没见上呢。” 左边的男人看着沈霁渊打趣,他挑染墨蓝色短发,相貌英俊,不过笑容之间带了三分邪气。 “说的也是。”宋珩握着酒杯在沈霁渊身边落座,“琮之不说我还忘记了,我见过几次你老婆。” 宋珩说着仰头饮酒,不同于两人着装的正式,他身上穿了套灰色的运动套装。 整个人都透着阳光向上的运动感,额前落下的碎发湿润。 “我记得岑璇,从前岑老爷子最喜欢的孙女,走哪儿都带在身边,和你们家那二世祖关系不错。”顾琮之靠在沙发上说了句。 宋珩反应过来看向沈霁渊,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味在里头。 “整个江淮都在猜你和湛家小姐的婚事,你可倒好,闷声不响的就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顾琮之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夸赞,“还真别说,要论心狠还真是没人能比得过你,永绝后患一劳永逸。” “过奖。”沈霁渊手中的红酒杯对着他轻抬示意。 “从前你身边没个女人,我还担心你是不喜欢女的,现在看来,你这是太挑了。”顾琮之接着吐槽道。 正常的成年男性,从到江淮之后沈霁渊身边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这显然是不太正常的。 顾琮之倒是十分肯定,那位上热搜的岑璇小姐,论起相貌来说是精致的没话说。 那样的容貌和沈霁渊这样的变态相比也毫不逊色。 沈霁渊睨了他一眼,手中酒杯晃动,唇角拉开一抹笑意,“我从前倒是真的对你挺感兴趣的。” 顾琮之抖抖肩膀,“你这样的变态我消受不起。” 这样的人,哪怕盛怒之下都能面上波澜不惊,理智到在床上都不会让人占据上风的人。 不是轻易能够驾驭的了的。 宋珩望向沈霁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东西一样。 助理穿过高尔夫球台走过来,到了宋珩身边低声说了两句。 他挑眉,望向沈霁渊,“你老婆在这儿。” 沈霁渊神色未变,只仰头饮了口红酒。 “和谁一块儿来的?”顾琮之好奇道。 这地方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不过既然是娱乐场所,经营这么多年肯定也有些不便示人的灰暗地带。 再加上这儿接待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有钱有闲的人追求刺激的时候更是不管不顾的。 这在下面的酒吧,那可是有的闹腾了。 宋珩抬手示意助理退下,拉过沈霁渊的酒杯给他倒酒。 “跟宋历。” 顾琮之反应过来,“你们家那小子和霁渊他老婆这么算起来还是青梅竹马。” 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大部分的消息也都是共通的。 几乎早上发生的事情晚上就能传到他们耳朵里,更别说宋历还是宋珩的堂弟。 “那小子去盘城出差半个多月了,这次挑的地儿偏远,十天半个月手机都不一定能找到信号,能待到把项目给做完已经是奇迹。” 宋珩说这话的时候看向沈霁渊,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 倒是顾琮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难怪这次岑璇出事没见到宋历,就他那护短的样子,小青梅出事儿了不得冲在前面。” 换做是其他的人可能会在岑璇的事情上权衡利弊。 但宋历不会,这小子从小备受长辈疼爱,所以生长的离经叛道,张扬跋扈,什么事儿都做。 顾琮之说着反应过来,这儿哪是什么意外。 盘城的项目是宋氏同Nimit风投的合作。 “人在地下两层的酒吧里。” 宋珩刚说完,沈霁渊便将已经空了的酒杯放到桌面上起身。 “先走了。”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顾琮之凑到宋珩面前开口。 “宋历这事儿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是你们家老爷子要历练他,钦点的把人给送到盘城去的吗?” 怎么现在看来显然就不是那么回事。 宋珩轻笑,心下了然。 这事儿要是这么串联起来,可不就简单了。 “宋历这小子玩的从来都挺花,这就跑到负二层的酒吧了,我记得你们家这儿的牛郎,品质挺高的。” 顾琮之笑得意味深长。 这让沈霁渊下去,不得气疯了。 “你不下去看看,别一会儿把宋历给废了。” 宋珩笑着摇头,“你放心吧,霁渊有分寸。” 皇朝宫的消费水平别说是在江淮,在整个K国都是首屈一指的。 能到这儿工作的,无论男女,容貌都是绝对的出色。 喧闹嘈杂的环境之下,台上穿着清凉的男女扭动四肢,最后两个动作也将室内气氛炒到了高潮。 距离灯光闪烁烟雾缭绕的舞池几步之遥的环形包厢这边。 比起四周陪同的男女公主少爷,季曈和岑璇的身边要干净多了。 “宋历,你还真是不会亏待你自己啊。” 季曈翻了个白眼瞪着对面左拥右抱的男人。 宋历抬头,享受了身边女人喂过来的酒水之后轻笑着挣脱出来。 岑璇坐在季曈身边,尝了口杯子里的威士忌之后皱眉。 她倒是不是不能喝,就是不喜欢酒的辛辣。 36 这人对自己挺狠的 皇朝宫俱乐部的地下二层,是整个江淮上流社会圈子内年轻人最喜欢来的地方。 这儿追求刺激的东西有很多,方式自然也是多种多样。、 到这儿的身份地位都不低,也都十分放得开。 舞池内晃动的女人腰肢柔弱纤细,随着她的动作妩媚轻佻的落入水缸之中,整个气氛也到了高潮。 卡座内宋历示意左右的女人离开,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 “你们俩是不知道我这趟去的是个什么地儿,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我他妈得爬两个山头才能有信号!!” 宋历说这话的时候握着酒杯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岑璇看着他十分认真的点头,“看得出来,你这脸色是憔悴了不少。” 闻言宋历急忙拿着手机查看,“你别吓我啊,我这张脸可不能出问题。” 宋历的长相不差,再加上有品位穿着时尚,在圈子里的名声挺响的。 和他哥宋珩常年霸榜财经杂志不同,宋历是时尚杂志的宠儿。 甚至每个星期都有博主固定分析他的穿搭。 季曈看着他的动作哼了声,“你一个大男人就别磨磨唧唧的了。” 宋历扔了手机,手里的酒杯同岑璇相碰。 “别怪哥们儿回来的晚了,这口气我一定给你出了,你放心。” 想到这儿季曈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岑叔出事的时候她旅行去了,而宋历偏偏在盘城那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 什么消息都收不到。 要是他们俩回来,岑璇才不会受这样的气被丢到青山病院去了。 “我爸出事的消息被岑清越藏了半个月,那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肃清我身边所有的助力。” 岑清越不傻,那个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处理很多事情。 如果不是看准了季曈和宋历都不在,他也不敢将岑清慕过世的消息公布出来引她回来。 “不过你结婚的事情,我一直都没问你详细的情况。” 宋历看向岑璇,素来吊儿郎当的脸上是少有的认真。 来的路上季曈说了个大概。 不过协议这个部分倒是被她给省略了。 宋历这个大嘴巴,实在不适合知道太多的秘密。 “你哥和沈霁渊不是哥们吗,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你跟我说说。”季曈说着凑到宋历跟前。 外界传闻始终没有身边人的话来的真。 对于季曈提的问题岑璇没制止,这个话题她也十分的感兴趣。 宋历看向岑璇,倒是毫不避讳。 “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这人看上去是颇有规矩,但实际离经叛道不比我轻。” 岑璇和季曈对视一眼,这人是来就说人家坏话的。 “Nimit入驻K国的第一战是江淮东城的开发案,其实那块地皮早就拿下来了,但有四五户钉子户赖着不走,Nimit的团队交涉了一个星期,定下来的赔偿条件越开越高,后来起了山火吹了北风,硬生生的将那四座院落烧的一干二净,要不是人跑得快就连人都得烧没了。” 房子没了,又没有产权,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 那些人闹了三天,最后被Nimit法务部一纸诉状告到法院,聚众闹事蓄意中伤。 最后判下来,什么都没得到不说还得倒赔Nimit名誉损失费。 岑璇倒是能够理解,她没否认沈霁渊的手段。 “Nimit手握资源想要挤入江淮这个既排外又关系错综复杂的圈子,如果手段不狠一些的话,不可能走到今天。” 换而言之,普通人不可能有资源能够和Nimit斗。 那些人敢在Nimit公司前闹,背后少不了是有人支持的。 “这人下手狠着呢,他父母在他十岁的时候过世,他硬是没回沈家,自己养活了自己走到今天。” 岑璇记得她之前查阅沈霁渊资料的时候有看到过他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在酒吧后面刷马桶的照片。 沈霁渊这人,皎若云间月,清冷如山间白雪。 可拿的起姿态,也绝对能够弯腰蹲的更低。 “所以比起在温室里养大的沈家那些孙子,沈老爷子格外喜欢沈霁渊这个在外长大的孙子。” 说到这里宋历看向岑璇,说的无比认真。 “你这样的性子,不会喜欢在沈家那样的家族周旋度日,要查清楚岑叔的死因,我会帮你,但这人身边是个无底洞,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爬不上来了。” 听着宋历的话,一旁的季曈也点头。 岑璇握着杯子指尖泛白,她仰头喝干净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起身。 “我去趟洗手间。” 季曈见状起身追了过去,“等等我。” 两个小姑娘都走了,宋历一条腿直接搭在琉璃台面上,抖了抖烟盒取了支烟出来。 刚往嘴里塞,他就看到洗手间的方向似乎走过去一个男人。 宋历咬着薄荷烟的过滤嘴轻笑。 这气质,就是人再多都能一眼分辨出来是谁。 “二少爷。” 耳边的嘈杂声之中掺杂了一声毕恭毕敬的称呼。 宋历抬头,是他哥的助理。 “先生让您这会儿过去找他一趟。” 宋历当然知道他哥宋珩这节骨眼上找他是干什么。 沈霁渊防他都防到这地步了。 …… 负二层的面积很大,比普通的酒吧要大出四五倍。 洗手间连接着休息区,每个房间的门都一样,看上去跟迷宫一样。 穿过两条走廊之后就能看到白色的雕花木门。 岑璇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地方真的是连厕所门都是贴着金箔的。 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她随意伸手拧开把手,还没等她看清楚里面的场景。 耳边传来的便是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咒骂声。 下一秒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掌,及时遮住了她的眼睛。 男人的另一只手覆盖在她还握在门把手的手掌上,引着她干脆利落的重新合上了门。 那股熟悉的松木香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她很快便知道了是谁。 “先跟我过来。” 男人开口,单手勾住她的腰带着人往外走。 岑璇想要说什么,可掌控住她腰际的手压的越来越紧十分用力。 她倒是十分识相的闭嘴了。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刚门里的一男一女,进行的还是挺激烈的。 37 喜欢刚刚那个姿势吗 沈霁渊牵着岑璇越过长廊到了相对安静的区域。 一路上他都没说话,岑璇低着头,有种自知理亏的困顿感。 不得不说这地方的隔音做的是真的十分的好,走出来这么一段距离就听不到后面舞池内的吵闹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就只是个普通的酒店。 岑璇心里还在复盘刚刚的事情,沈霁渊已经牵着她落座,吩咐服务生上了果汁。 “喝酒了?” 不冷不热的一句话。 岑璇老实点头,“喝了一点。”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心虚,都是成年人了,在和自己相识的好友聚会的时候喝酒这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接下来男人没说话,两人之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他手指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轻敲,像是在等着她说话。 最后还是岑璇忍不住先开口。 “我刚刚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她哪儿知道打开门会是那样的场景。 那两人的确也是太着急了点,门都没锁上。 “没看清?”男人唇角轻勾,倏的凑到她面前去,“那就是看到了。” 话题能转成这样也是岑璇没猜到的。 她眨眨眼,头往后仰一些,“也不是看到很多。” 沈霁渊伸手,食指点过她的鼻尖带了几分宠溺撩拨,“那沈太太跟我说说,有什么想法。” 岑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这男人真的十分会利用自己的这张脸。 随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够勾的女人神魂颠倒。 “没什么想法。”岑璇回了句。 下一秒他凑到岑璇耳边,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朵上带了几分滚烫。 “喜欢那个姿势吗?” 岑璇脑海里浮现出刚刚的画面,她摇头把画面追赶出去。 “啊。” 耳朵上传来痒麻的疼痛,岑璇下意识地转头。 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咬住她耳朵的薄唇上。 男人眸底一片深色,随即伸手控住了她欲要后退的动作。 吻几乎到了撕咬的程度,他霸道的锁住了她所有的动作,那股冷冽的松木香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岑璇手掌被按在他的胸口之上,掌下感觉得到男人搏动有力的心跳。 同前两次的温柔亲吻不同,这次他全然掌控,有种要将自己吞吃入腹的感觉。 直到他不再攻城略地占据她的每一寸呼吸。 男人撤离,在她的嘴角轻吻一下。 “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岑璇还有几分喘不上气的感觉,她随即摇头。 “就算我们结婚了,我也有人身自由。”岑璇看着他咬唇。 男人指腹在她耳后婆娑,控住她的手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是我妻子,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但你的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 这地方鱼龙混杂,多的是有几分钱就不可一世的人。 他刚到洗手间附近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盯梢盯了她半天的人。 同样都是男人,他当然看得出来那人眼中的龃龉。 “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他们就在外面。”岑璇解释道。 沈霁渊点头,对她的解释不是那么在乎,牵着人起身。 “玩够了就该走了,我们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 她有些迷糊,“什么事情?” 都这个时间点了,还能有什么事情要做的。 “早上怎么答应我的?”男人低头反问。 岑璇脑子里复盘早上发生的事情,他们俩聊了什么来着。 “饿不饿,带你去吃点东西。” 眼看着男人带着她就要往电梯口去,岑璇伸手拽住他。 “我还有朋友在后面呢。” 沈霁渊回头看了眼,“李贺会过去。” 从电梯往上,出去便是富丽堂皇的大厅。 皇朝宫这个名副其实的销金窟大厅墙壁上贴着的都是金箔,进门入口处养着的各色锦鲤也都是名贵品种。 最大的鱼身价已经过七位数,且永远不可能贩售出去。 岑璇一手被沈霁渊牵着往前走,她低头拿出手机准备给季曈和宋历发消息。 还没等她的语音发出去,耳边传来了一道响亮且熟悉的男声。 “阿璇!”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到了从旁边电梯口上来的宋历。 沈霁渊没说话,只搂着她的腰转身。 宋历走过来,熟络的和沈霁渊打招呼。 “三哥也在这儿,她是不是又乱跑碰到你了。” 宋历说着看向岑璇,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跟你说了别乱跑,你就是不会听。” “这样的事情下次别再发生。”沈霁渊说着看向宋历。 这人不说话冷着脸的时候压迫感十足,若是坐在谈判桌上,光是气势便能压了对方半个头去。 “三哥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和阿璇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哪次带她出去玩我不是平平安安把人给带回来的,她要是超过我的视线范围我肯定会来找她的。” 宋历说着对着岑璇使了个眼色,随即又说,“既然三哥来了我们就一起吧。” 沈霁渊低头看了她一眼,“还过去吗?” 选择权这么一下子丢回了岑璇这里。 反应过来的人开口。 “我们还有事情就不过去了,你一会儿记得把季曈给送回去。” 宋历脸上也没有被拒绝的失落,只挑眉看着她,“喜新厌旧啊你。” 岑璇摆摆手,“你别贫。” “那我就把人交给三哥了,咱们下次再约,你和阿璇的事情总得要和我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聊聊的。” 宋历的笑容随意,说的话没有任何不妥。 沈霁渊闻言点头,“下次我做东。” 语毕,他搂着人越过宋历向大门口去。 岑璇被控在男人怀里,走出大门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 宋历在视线同她对接地时候,唇角上扬带了笑意,伸手给她比了个安心的手势。 沈霁渊护着人上了车。 接过侍应生的钥匙临上车的时候他视线落在一直站在门口的宋历身上。 男人眸光低沉,长腿一跨上了车子。 看着宝蓝色的跑车绝尘而去,宋历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 沈霁渊沉浮商场这么多年,这样的人最懂得如何拿捏人心。 岑璇虽然也是个人精,但始终玩不过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