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嫁给前夫他兄长,让他火葬场沈青檀赵颐》 第1章 大婚替嫁 沈青檀在颠簸中醒来,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红色,耳边传来喜庆的唢呐声。 她神色茫然,自己明明死了的,惨死在赵珏的别院里。 怎么现在不仅穿上嫁衣,还坐上花轿要出嫁的模样? 正当她疑惑时,外面传来议论声。 “啧啧啧,承恩侯好大的手笔,良田千亩,十里红妆,真真是把沈大小姐疼进心窝窝里。” “沈大小姐天姿国色,见之难忘,侯府待她如珠如宝,嫁妆上头哪里舍得亏待。” “沈二小姐也是今日出嫁呢,嫁妆可没有沈大小姐丰厚,只有沈大小姐的一两成罢了。” “分明是一母同胞,这差别待遇,当真是同人不同命。” “谁让沈二小姐不是在侯府长大的呢?” 众人对沈大小姐充满了艳羡,又为沈二小姐感到唏嘘。 而沈青檀正是他们口中的沈大小姐,听到这里,她眼底恨意翻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前世她也以为自己是侯府的掌上明珠,祖母纵容,爹娘宠爱,自小便为她定下一门家世煊赫的婚事,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对她更是宠溺,几乎有求必应。 她以为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直到距离婚期还有半年,未婚夫赵珏带回来一位女子,这位女子正是沈家的二小姐沈明珠。 爹娘告诉她,当年怀的是双胎,生产的时候,接生婆骗他们其中一个女婴夭折,现在找了回来,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爹娘说沈明珠在外吃了苦头,她这个做姐姐的要迁就、心疼沈明珠。 爹娘还说沈明珠不像她,自小便受家族栽培,无论才学仪态,还是手段,都做不了一个宗妇,所以把沈明珠说媒嫁给赵珏体弱多病的堂兄赵颐,并且婚期定在同一天。 这样她们不仅是姐妹,还是妯娌,可以相互扶持。 她信以为真,并且心疼沈明珠的遭遇,但凡得了好东西,都先送去给沈明珠。 沈明珠的嫁妆少了,她主动把自己的嫁妆分一半给沈明珠。 娘劝她:“明珠没学过管账,哪里管得了嫁妆?再说赵颐体弱多病,未必就有子嗣,嫁妆在你手里,母亲才心安,到时候你多照拂妹妹。” 沈青檀拗不过爹娘,寻思着等成亲后,她管着田庄和铺子,压箱底的两万两银票留给沈明珠傍身。 然而等喜轿落地的时候,便是她噩梦的开始。 满心以为扶她下轿的会是赵珏,当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入目时,她看见对方食指上有一颗小痣,认出那不是赵珏的手。 她惊得掀开盖头,顾不上礼仪,径自冲出轿子,阻止了牵着沈明珠入府的赵珏,当场换了回来。 赵珏脸色铁青,目光冰冷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安抚她,只是沉默地牵着她进府拜堂。 她当时没有多想,以为在门口的这一场闹剧,令人看了国公府的笑话,赵珏心中不悦脸色才会那么差。 毕竟他没有认出自己的新娘,而她的举措也将他的面皮扯下来了。 沈明珠则是以赵珏牵过她的手,已经失去清白,无颜再嫁给赵颐为由,解除婚约回了沈家,更是令国公府难堪。 新婚夜,赵珏没有出现,以醉酒为由,宿在了前院。bookAbc.Cc 新妇过门被夫君冷落,可以预见她今后在府里的日子有多艰难,尤其是新婚这一日发生的事情,恐怕国公府的长辈只会对她心生不喜。 好在他并没有太过无情,命人给她送来一碗阳春面,心里稍稍好受一些。 她寻思着敬茶之后,该如何向长辈们赔罪。 大约忧思过度,她夜里便病倒,高热不退。 此后便缠绵病榻,喝再多的苦药也不见好。 半个月后,她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便被赵珏囚禁在后院。 赵珏说:“青檀,你我青梅竹马一场,我原想给你一条生路,只怪你太机敏,为何不将错就错呢?” 赵珏继续说:“沈家当年生的是双胎,其中一个女婴的确夭折。 珠儿三岁时走失,一直没有找到,承恩侯才把你捡回来,当做珠儿在养。 沈家可以在珠儿回来的时候,便澄清你是假千金的身份,你我婚事作罢。 沈家顾念与你多年的情分,给了你一份体面。 否则以你的身份,莫说是我,就连我二哥,你也是攀不上的。 你原来就是一个孤女,替珠儿享了十几年的福分,也该知足了。 今后的人生,应该各就各位,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赵珏最后又说:“沈青檀,收起你的恨,你该感念沈家的养育之恩。” 沈青檀怎么能不怨呢? 沈明珠认祖归宗的时候,若是沈家说明真相,她纵然一时难以接受,也会让出不属于她的一切。 他们没有,一直将她蒙在鼓里,随意操纵她的人生,最后将一切的过错全都推到她的头上。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 半年后,赵珏传出她的死讯,实则将她囚禁在别院,为她守孝一年,之后在迎娶沈明珠的那一天,往她住的别院放了一把火。 她在熊熊烈火中听见赵珏的心腹说:“三爷原来是不想杀你,谁让你是沈夫人偷抱回来的呢? 沈夫人以为你家只是普通富商,谁知道你的亲父兄有了大造化,并且找到了京城。 若是你的至亲知道他们这般待你,又岂会饶过他们,所以只能牺牲你。 你要恨,便恨承恩侯府。” 沈青檀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不是孤女,而是沈夫人偷偷拐抱来的。 害怕她的亲父兄找到她,然后报复他们,便谋害她的性命。 她的痛苦不甘,委屈怨恨,全都被这一把火点燃。 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回来的一日。 沈青檀的指甲用力掐着掌心。 很痛。 她是真的又活了。 “小姐,该下轿了。” 婢女在一旁小声提醒。 沈青檀恍惚回神,这才发觉喜轿停下来,一只苍白修长的手递到她的面前,食指间那一颗小痣尤为明显。 第2章 为何与我拜堂 沈青檀前世被囚禁在别院之前,听说过赵颐病重回了吴郡祖宅,众人都知道他病入膏亡,再也回不来了。 赵颐君子端方,光风霁月,惊才绝艳。 十六岁中举,十七岁中状元,若非体弱多病,将来恐怕会拜相封侯。 京城中人人称赞他“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上辈子,赵颐再未娶过妻。 沈青檀心中有了抉择,能嫁给他这样风华绝代的人是她的福气。 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她会待他好。 沈青檀不再迟疑,将手轻轻放在赵颐的手掌。 赵珏为了国公府爵位,不惜谋害她,她绝不会让他得偿所愿! 沈青檀在赵颐的搀扶下,下了喜轿,跨过火盆,手里被塞了红绸,跟着赵颐进府。 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很坚定。 在礼官唱喝声中,沈青檀与赵颐拜完堂,送入洞房。 与前世的羞涩紧张不同,这一次她内心毫无波澜,对婚姻毫无期盼。 沈青檀坐在喜床上,听见屋子里的人离开的脚步声。 一道脚步声缓缓地朝她走来,一双皁皮靴映入眼帘。 她的心跳蓦地快了几分,心里猜测赵颐发现新娘被换掉了,将会作何反应呢? 不等她多想,一柄玉如意探入盖头,她下意识抬手压住玉如意:“还未闹洞房,现在揭盖头,于礼不合。” 赵颐的手一顿,垂眸注视她纤细嫩白的手,温声说道:“凤冠很重,你戴了一日,脖子会很累。” 沈青檀一怔。 “礼已经成了。”赵颐低咳几声:“你一天未曾进食,戴着凤冠不方便。你若在意礼俗,闹洞房的时候再戴上凤冠。” 沈青檀从未与赵颐接触过,只见过他高中状元时跨马游街的风姿,未料到他这般心细体贴。 他不说倒好,一提醒,她便觉得脖子酸、腰也酸。 现在挑盖头也好,让赵颐有个心理准备。 沈青檀收回手。 盖头一点一点掀开,她看见男人穿着一身大红圆领吉服,胸前缀以官阶品级的补子,衬得男人风度清雅,秀美多姿。 赵颐讶异地看着沈青檀,她生的极美,描画了精致的妆容,一张芙蓉面更添几分姝色,极尽妍丽。 他没有见过沈明珠,却是在国公府见过沈青檀。 此时此刻,她脊背挺直,僵坐在喜床上,对于换了新郎官一事,似乎并不感到多惊讶。 赵颐眉峰紧蹙,神色凝重。 沈青檀看出他诧异自己不是他的新娘,又因为自己看见他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所以心底起了怀疑? 她温声解释:“二爷,您是文官,赵珏是武官,你们二人无论是体型,或者是仪态都有不同。从您伸手扶我下喜轿的时候,我便发现您不是他。” 赵颐见她水雾般的眼中有着超乎寻常的平静,处变不惊,条理清晰的解释,倒让他有些另眼相看。 他询问道:“你既然认出来了,为何要与我拜堂?” “我如果在府外提出来,会凭白让人看了国公府的笑话,对我和二妹妹的声誉也有影响。”沈青檀一直在观察赵颐,他除了一开始的诧异外,神色又恢复平静,眼底只有一片了然,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像是猜到怎么一回事了。 她眸光一转,动了一点小心思:“伺候我的流月和听雪出事,临时换了新的陪嫁婢女。新来的婢女与我相处不久,没有认出我,跟错了喜轿,这才闹出弄错新娘子的事儿。” 实际上在侯府背她出嫁的时候,侯府特地制造出了混乱,故意趁乱将她送错了喜轿。 赵颐天资聪颖,又有惊世之才。 她现在刻意提起换婢女的事情提醒他,他应该会明白新娘子上错花轿不是意外。 之前她信任侯府的人,身边的婢女一起出事,从来没有怀疑过。 现在仔细一想,恐怕从沈明珠回侯府那一刻起,侯府的人就开始筹谋换亲。 沈青檀柔声反问道:“二爷,我们已经拜完堂……您要作何打算?” 其实揭开盖头的那一瞬间,赵颐心里便有了一个猜测。 若不是承恩侯与赵珏商量好,新娘上错花轿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 有了承恩侯府的配合,才能这般顺理成章的偷梁换柱。 而沈青檀说她的婢女临时被换走,赵颐可以肯定是故意换新娘。 世间没有这么多巧合,不过是精心策划罢了。 赵颐见沈青檀神色淡定,想必她也看穿侯府的算计,所以没有提出要换回去。 他体弱多病,寿命不长,在众人眼里,国公府的爵位会落在赵珏头上。 只要他活着一天,对赵珏而言便是潜在的威胁。 沈青檀在侯府备受宠爱,风头远远盖过才认祖归宗的沈明珠,聪明人都知道该娶谁。 赵珏宁可舍弃有青梅竹马情谊的沈青檀,不惜大费周章的算计出一场换新娘的戏码,也要娶沈明珠进门,足可见沈明珠给他带来的利益,远远大于沈青檀能给的。bookAbc.Cc 重要的是侯府愿意配合,沈青檀显然成为了一颗弃子,侯府不会再做她的靠山。将她嫁给他,他失去岳丈的支持,赵珏继承爵位的机会又大了许多。 对于赵珏对他的忌惮,赵颐觉得有些可笑。 他想要爵位,不需要借助女人的力量,所以娶谁都是一样的。 赵颐顾及沈青檀与赵珏十几年的情谊,没有先做决定:“我待会同三弟商议一下。” 他的眸光扫过沈青檀稍显疲累的眉眼,又体贴地说道:“我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了一些吃食。你先用膳,其余的事交给我。” 沈青檀柔顺道:“有劳二爷。” 赵颐交代完,抬步离开新房。 沈青檀望着紧闭的房门,听见赵颐吩咐守在门口的婢女进来伺候她。 房门推开,陪嫁的两位婢女进来。 她们看见沈青檀,脚步骤然停顿住,脸上露出惊惶的神色,仿佛不知道坐在大房的新娘会是沈青檀,全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毕竟她们是沈明珠的陪嫁婢女。 沈青檀看着她们煞白的脸色,心里冷笑一声,不管她们是真的不知道换了人,还是装模作样假装不知道,这都不重要。 欠她的人,她会一笔一笔将债讨回来。 她敛去思绪,发话道:“都别愣着了,过来伺候我梳洗吧。” 第3章 孙儿听檀儿的决定 秋蝉和春娇对看一眼,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沈青檀不动声色地睨了睨二人,抬手抚摸着鬓发间插的嵌宝金簪,细长的柳眉微挑,唇角弯出一抹笑:“出门前母亲曾与我说,我既然嫁了人,陪嫁丫鬟当属于嫁妆的一部分,身契自然也归我,明日我便去找二妹妹把你们俩的身契给换回来。” 秋蝉和春娇脸色一变。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沈青檀的目光望向秋蝉,语调漫不经心,轻柔得好似真在与人闲聊:“瞧着年纪不小了,改日与二爷商量商量,是配给门上的小厮,还是马房的马夫更合适。” 秋蝉和春娇心中凛然,她们忘了,沈青檀就算被舍弃,也是她们的主子。 不仅可以随便发卖她们,还可以将她们随便婚配。 她们作为陪嫁婢女,有几分姿色,将来是有可能在主子有孕时,被姑爷收做通房享福。 嫁给一个小厮和马夫,世代都是为奴为婢。 秋蝉心思百转,理清其中利害关系,愈发谨小慎微,恭敬地说道:“大小姐,姑爷吩咐奴婢给您取下凤冠。” 沈青檀将手递给秋蝉,由她搀扶着起身来到梳妆台前坐下。 秋蝉知道沈青檀不是表现出来的和软性子,低眉垂眼,不敢看铜镜里倒映出的美人,小心翼翼地取下凤冠。生怕自己弄疼了沈青檀,会被她处置了。 凤冠取下来,沈青檀的脖子轻松许多。 “我这个人赏罚分明。你们不必这般小心谨慎,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沈青檀揉着酸疼的颈子,从晕黄的铜镜里看着小家碧玉的秋蝉:“你们是母亲精挑细选的陪嫁婢女,生的如花似玉,将来是要伺候主子的,配个小厮和马夫着实会可惜了。” 秋蝉的手颤抖一下,大气都不敢出。 春娇则是出去了一趟,不一会儿,拎着一个紫檀嵌百宝雕花提盒进来,再将提盒里的食物一一摆在桌子上。 膳食有鸡丝粥、醃菜花炒茭白、青笋晾肉胚、如意卷、白蜂糕。 种类虽然多,却量少而精致,看起来很有食欲。 沈青檀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她一日没有吃东西,不能吃太过油腻,但是吃清淡的粥,不会太抵饿,放一些鸡肉丝,倒是恰到好处。 紧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碗热粥下,稍稍放松下来。 —— 赵颐去往前院书房,派小厮请老夫人、大房和二房的老爷,以及赵珏过来一趟。 一刻钟之后,几人前后到了书房。 老夫人神色凝重:“颐儿,你唤我们过来,可是出了事?” 赵颐没有请老国公过来,而是将她请来,大约是后宅的事情。 大老爷皱紧眉头,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在宴客的时候请他们过来,恐怕出的是大事。 二老爷心知肚明,但是木已成舟,他倒不怕节外生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赵珏。 赵珏心思沉敛,赵颐恐怕是知道新娘被换一事。 老国公还活着,父亲那一辈没有人被请封世子,祖父是打算请封世孙。 世孙一般是由嫡长孙继承,赵颐头上有一个庶长兄,他在嫡系是长孙。 赵珏想起自己与沈明珠拜过堂,基本上不会有变数,稍稍松一口气。 他蹙眉道:“二哥,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宾客还在等着我们敬酒。出了什么事,要在这个时候处理?”书包阁 言语间像是在谴责赵颐不知轻重。 “祖母,我院里出了事。”赵颐先回了老夫人的话,转头看向赵珏:“三弟,弟媳可有与你说过什么话?” “二哥,我送新娘进新房便出来宴客,还未揭盖头,能说什么话?”赵珏神色不解地看向赵颐:“青檀性子端庄,不会在刚进新房便在我跟前说长论短。莫非她出了什么事?” “是吗?我以为沈二小姐发觉自己嫁错人,会提醒三弟一声。”赵颐轻咳几声,清隽的面容苍白几分:“我方才送新娘进新房,新娘说我牵错人,拜错了堂。我不顾礼法先揭开盖头,发现与我拜堂的是沈大小姐。” 老夫人震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大老爷同样惊愕。 二老爷故作惊讶道:“那该怎么办?” 赵珏懵了,难以置信地看向赵颐,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沈大小姐在下喜轿时,看见我的手便分辨出我是谁。毕竟我文弱,三弟强健,不仅体型不同,还有肤色不同。她当时没有立即点明,只是为了顾全国公府的颜面。” 以前不管二房有什么动作,赵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算计到他的头上,断然不会坐视不管,免得赵珏得了便宜还卖乖,再倒打他们一耙。 “三弟还未揭盖头,此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内情。”赵颐刻意提议道:“你与沈大小姐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我们可以现在换回来。” 赵颐四两拨千斤,便将赵珏架在火堆上。 赵珏脸色难看,进退两难。 如果在拜堂之前揭穿,他可以有一百种方法,悄无声息的弄死沈青檀,腾出他的妻位。 现在拜完堂,如果再换回来,就算沈明珠闹着和离,也没有可能再嫁给他。 他这个时候默许将错就错,以老夫人的睿智精明,必定会猜到这件事有猫腻。 赵颐绝对是故意的,就是要在老夫人面前揭穿他。 二老爷叹息道:“这已经拜过堂,送进洞房,怎么能换回来?这和二嫁有何区别?性子贞烈的女子,只怕活不下去。” 他冠冕堂皇地说道:“反正她们是双生子,又都是嫁进咱们府里。沈大小姐才学出众,自小当做宗妇栽培。颐儿是嫡长孙,将来国公府的当家人,与沈大小姐更相配。” 老夫人目光冰冷地看向二老爷,又看向沉默的赵珏,眼底闪过失望。 以承恩侯府的门第,行事严谨,怎么可能会出现上错喜轿的事情?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赵颐身体病弱是一个文官,赵珏体魄强健,骁勇善战,是一个武官。但凡有几分头脑的人,都能够区分出两个人的不同。 沈青檀进了新房,便立即与赵颐说明情况。 而沈明珠却没有发现异常,说明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希望嫁给赵珏。 事实摆在眼前,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今再回顾侯府将婚期定在同一天,姐妹俩穿一样的大红织五彩圆领通袖袍,不用想也知道是刻意为了换新娘做的准备。 尤其是现在看到二房父子的反应,老夫人知道他们和承恩侯府串通好了的。 他们为了一己之私,扯下国公府的脸面扔在地上。 老夫人神情严肃,沉声问道:“珏儿,你打算如何做?” 赵珏垂下眼帘:“孙儿听从檀儿的决定。” 第4章 同床共枕 老夫人见赵珏毫无担当,到这个时候还想把责任推到沈青檀身上。 她气得胸闷,冷笑一声:“虽然青檀上错了喜轿,但是她嫁对了郎君。今后,她是国公府的嫡长媳。” 老夫人直接拍板定案,疼惜地拍一拍赵颐的手臂,拄着拐杖离开书房。 二老爷变了脸色,能做国公府的老夫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老夫人说出这句话,恐怕是看穿了他们的伎俩。 赵珏没有错过老夫人失望的眼神,可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别无选择。赵珏目光隐晦地看了一眼赵颐,推门离开书房。 二老爷紧跟着赵珏离开。 书房只剩下大老爷和赵颐父子俩。 大老爷怎么也想不到这么荒诞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他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可是大半辈子没有安慰过人,半天没想出一字半句,最后干巴巴地说:“颐儿,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儿子倒是因祸得福。”赵颐庆幸没有将不安分的沈明珠娶进门,想到自己母亲的性子,忧心她会迁怒沈青檀:“您将这件事告诉母亲,她是我心悦之人。” 大老爷眼睛直直地瞪着,他的好大儿居然觊觎自己的弟媳妇,难怪说是因祸得福呢。 他的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是该心疼儿子,还是该庆幸他走狗屎运得偿所愿了。 —— 赵颐的身子骨不好,家里其他兄弟代他招待宾客,他只需走一个过场便好。 老夫人有多恼怒二房做的蠢事,便有多心疼大房。未免被人看了笑话,她以赵颐身体不好为由,取消了闹洞房这一环节。 赵颐从宴席下来,径自回到新房,瞧见沈青檀端庄地坐在喜床上,厚重的妆容卸下,白莹莹的脸似一枝秾艳露凝的牡丹,娇媚动人。 沈青檀起身:“二爷。” 她不知道赵颐怎么处理的,他又会做出怎样的打算。 赵颐挥退伺候沈青檀的婢女:“二房顾念你们姐妹俩的名声,决定将错就错。” 沈青檀垂下眼帘,一时没有接话。 赵颐温声道:“你原来要嫁的良人不是我,我的身体病弱,寿命不长。你有其他的打算,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安排好。” “我之前与赵珏的婚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与二爷拜堂成亲,今后便是您的妻子。”沈青檀说话间抬眸,目光盈盈地看向他:“还是说……二爷不愿意?” 赵颐捕捉到她水眸里闪过不安,她维持了一晚上的冷静,在此刻有了一丝裂痕,似乎担忧他不愿意认下这一门亲事。 她离开赵国公府,可以预见她的下场。 赵颐轻叹一声,无奈道:“没有,你去洗漱安歇吧。” 沈青檀没有动弹,目光瞟向桌子上的两只酒杯。 赵颐来到桌前,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沈青檀。 沈青檀素手接过酒杯,与赵颐挽着手,感受到他的手臂僵硬,似乎不喜欢别人的碰触。 她迟疑着,正要松开。 赵颐先喝了合卺酒。 沈青檀一怔,抿了一下红唇,跟着仰头喝了。 赵颐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放下酒杯:“我去书房洗漱。” 沈青檀微微颔首:“好。” 临走之前,赵颐怕她多想:“今日之事,祖母已经知道了。她认定你是我的妻子,你不必担心。” 沈青檀一怔,诧异地看向赵颐,只见他颀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虽然赵颐体弱多病,但是京城里不少千金愿意嫁给他,只是他无意娶妻。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松口愿意娶妻,却没有与沈明珠相看过。 沈明珠认祖归宗,侯府请了嬷嬷教礼仪与规矩,在大婚之前,沈明珠没有在外露过面。 赵颐没有认出新娘很正常,他就算在迎亲回来的时候觉察到有古怪的地方,也猜不到赵珏那么大胆,居然会换新娘子。 面对这一变故,他坦然接受了,并且在老夫人那儿维护了她吗? 沈青檀想起刚才两个人的碰触,赵颐的本能反应,应该是排斥她。 她思绪杂乱,在秋蝉的伺候下沐浴,换上一身大红中衣。 春娇将床上的桂圆、红枣、花生收拾干净。 沈青檀开口道:“你们是二妹妹的陪嫁,现在可以回到她身边去。” 秋蝉和春娇心中一喜,没想到沈青檀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们。 二人随即行一个礼,匆匆离开了大房,去找自个的主子。 沈青檀躺在喜床内侧,抚平被面上的褶痕,房门被推开。 她下意识看向门口,只见赵颐穿着红色广袖锦袍,衬得他眉眼如画,高贵雅致。 大约是病弱的缘故,他的身子清癯,饶是一双眼眸平静温和,却透着一股子难以亲近的冷淡疏离。 沈青檀想起之前赵颐抗拒她的靠近,没有下床为他宽衣。 赵颐看了一眼躺在被窝里的沈青檀,艳红如火的百子被衬得她明媚的面容透着一丝妩媚。 他垂眸脱下外袍挂在衣桁上,掀开被子一角躺床外侧。 沈青檀闻到他衣裳上熏染的冷梅香,掩不住那一缕淡淡的清苦药味。 她身体瞬间紧绷,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 前世她死的时候,还不满十八岁。 她和赵珏有名无实,从未与一个男子这般亲近过,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睡吧。”赵颐觉察到沈青檀的情绪起伏,语气清淡的解释:“我的身体不能行房,府里的长辈都知道。” 沈青檀拉着被子盖住半张红透的脸:“……哦。” 第5章 守活寡 赵颐和沈青檀已经歇下,赵珏还没有从宴席回二房新房。 沈明珠坐在填漆雕葡萄纹的架子床,头上的凤冠压得她脖子痛,腰酸的也直不起来。 她偷偷掀起红盖头,看着桌子上一对龙凤喜烛燃了将近一半,而外头还没有赵珏要回来的动静。 沈明珠张望了一下室内,如意菱花窗上糊上窗纸,贴着一对大红的喜字。 窗下摆着一张宽二尺的乌木长榻,榻上的小几摆着正德窑青花串枝番莲炉,清雅的香味随着袅袅轻烟飘逸满室。 浮躁的一颗心,随着沁人心脾的香味儿,稍稍平静了一些。 她坐得屁股疼,挪动了一下,看到挂着大红销金百子帐,还有身下的百子被,一张小脸瞬间通红。 只是想到赵珏还没有回来,心里又有些焦躁,忧心换新娘子一事,会横生出枝节,让她不能如愿嫁给赵珏。 沈青檀替她享受尊荣富贵十几年,沈明珠心里是嫉妒的,还有许多不甘心。书包阁 赵珏原本就该是她的未婚夫,就因为沈青檀鸠占鹊巢,这才不能名正言顺的嫁给赵珏。 母亲说:“国公府讲究忠义、诚信,即便知道沈青檀不是侯府的亲生女儿,也绝对不会同意取消婚约,再改换你嫁给赵珏。 不管怎么说,沈青檀在侯府教养十几年,与千金小姐别无二致。” 只能出此下策,做出换新娘的事情。 母亲还说:“珠儿,你别太计较沈青檀。如果不是你走丢了,母亲也不会把她抱养在身边。 一来是替你成为我心里的慰藉,二来可以为侯府联姻。 她代替你在侯府接受大家闺秀的教养,说一门好亲事,可以巩固侯府的利益。 你若是回来了,她的亲事自然是要还给你。 否则你这个年纪被找回来,想要高嫁做一个宗妇,实在是太难了。 赵颐是活不长的,她嫁过去用不了多久,便会要守寡。从此以后孀居在深宅内院,哪里能跟你比啊?” 沈夫人不觉得自己心肠歹毒,沈青檀就是一个低贱富商的女儿,如果不是看沈青檀长得玉雪可爱,她也不会把人偷回来养着。 若不是她的话,沈青檀一辈子也享受不到人上人的尊贵生活,现在也该是沈青檀偿还侯府恩情的时候了。 沈明珠确实被安慰到了,想到沈青檀嫁给一个活不长的病秧子,心里的那股子郁气稍稍消散。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听到小厮唤一声:“三爷。” 下一刻,门被推开,赵珏裹挟着浓重的酒气进来。 沈明珠紧张地抠着手指,在赵珏拿一柄玉如意挑开红盖头时,抬眸看着丰神俊朗的夫君,大红的吉服衬得他精悍的身躯威风凛凛,她的脸颊羞红。 赵珏看着她上了妆容的脸庞,不似平日的清丽,变得娇艳可人。 他冷峻的神色,微微柔和几分。 “珠儿,让你久等了。”赵珏端来两只酒杯,其中一只酒杯递给沈明珠,两个人喝了合卺酒:“祖母知道是你与我拜堂,未免让人看笑话,取消了闹洞房,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沈明珠一脸娇羞,轻声说道:“三爷,能嫁给你,我就很满足了。” 赵珏想到老夫人失望的眼神,眼底的笑意淡了:“你今日累了一天,我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了吃食,你先垫一垫肚子。” 说完这句话,赵珏便从柜子里取出中衣,去往浴室。 候在一旁的仲夏过来,搀扶着沈明珠坐在梳妆台前,卸下了头上的凤冠。 晚冬端着一碗阳春面放在桌面上,见沈明珠走过来,将一块湿帕子给她擦手。 沈明珠看着热气腾腾的清面,弯唇笑了起来,满眼的柔情蜜意。 赵珏是疼爱她的。 待她吃完面,已经饱腹。 仲夏端来一杯茶给沈明珠漱口,随后将桌面收拾干净。 不一会儿,晚冬从外进来:“二小姐,秋蝉和春娇来了。” 沈明珠眉心一皱:“让她们进来。” 晚冬去门口将人唤进来。 秋蝉与春娇站在沈明珠跟前,福身行礼:“二小姐,大小姐让奴婢们回来找自个的主子。” 沈明珠放下手里的茶杯,睨向二人,略带关心的口吻:“大姐姐如何了?二哥待她好吗?” 秋蝉以为沈明珠有相同的待遇,便没有藏着掖着。 她将大房发生的事情,细致的描述给沈明珠听。 沈明珠听到赵颐怕沈青檀累着,去敬酒之前便着人取下沈青檀头上的凤冠,然后又怕沈青檀饿着,准备了四五样精致的吃食。 她想到自己顶着凤冠,饿着肚子苦等大半夜,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 那一碗充满温情的阳春面,霎时化作了酸水,一颗心酸得很。 她听着浴室传出的水声,压着火气问:“二哥身子骨不好,想必是先去沐浴歇下的吧?” 秋蝉这时觉察到沈明珠的语气不对劲,眼神悄悄瞟向沈明珠,见她一副不痛快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问你们话呢,一个个锯嘴葫芦似的,有什么事是不能对我说?”沈明珠心口憋闷,咬着牙根,冷笑一声:“只不过去沈青檀那儿伺候半日,你们便不知道是谁的奴才。背主的东西,改明儿一个个将你们全都发卖了!” “奴婢不敢。”春娇和秋蝉脸色一白,吓得跪在地上:“二爷先让大小姐洗漱休息,他则是去了书房洗漱。” 这话听在沈明珠耳朵里十分刺心,连带着看秋蝉和春娇不顺眼,勒令二人滚出去。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纵使赵珏不如赵颐会疼人,但是他比赵颐有前途。 如此安慰自己几番后,沈明珠心中仍是嫉妒沈青檀,面上便不由带着几分不满,看着从浴室出来的赵珏,水杏眼透着幽怨。 赵珏穿着一身中衣站在屏风处,看见沈明珠一脸哀怨,蹙眉道:“身子不舒服?那便早些去洗漱安寝吧。” 沈明珠没有等来他的安慰,只是不解风情地催促她去洗漱,满肚子的火气全都化作了委屈,憋着一股郁气去往浴室。 算了算了,总归赵珏比赵颐命长,不会让她守活寡。 第6章 新妇敬茶吃挂落 沈青檀从噩梦中挣扎醒来,身上惊出一身冷汗,两眼发直地盯着火红的喜帐,神智慢慢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重生回来了,而不是被囚禁在赵珏的别院。 她平复下那股子压抑感,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忽然间,耳边传来脚步声,她宛若惊弓之鸟般,惊惶地扭头望过去,对上男人一双漆黑的眼睛。 沈青檀愣怔住,张嘴解释:“我……” “梦魇了?”赵颐没有错过她望过来的一刹那,眼睛里充斥着警惕和防备。他将手里的天青色瓷杯递过去,温声道:“喝一口温水?” 沈青檀喉咙很干,撑着身子坐起来,双手接过茶杯:“谢谢。” 赵颐盯着她苍白的脸色:“你我是夫妻,不必这般生疏客气。” 沈青檀轻轻应一声,喝完一杯水,稍稍缓过来了。 赵颐接过茶杯,见她软绵绵地倚着床柱,乌黑如云的发丝垂在腰际,衬得她单薄的身子纤柔脆弱。 “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赵颐忧心她还不能接受赵珏与沈明珠一块敬茶的画面:“迟些去敬茶也不要紧,长辈们知道我身体不好,免了我早起去请安。” “二爷,今日是我过门的第一天,让一屋子长辈等我,恐怕会惹出闲话。”沈青檀知道赵颐为她考虑,正是因为如此,她也要为他着想。 本来就闹出换新娘子的风波,又有她与赵珏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前,进门第一天敬茶她就去得晚了,有心人肯定以为她不愿意嫁给赵颐,必定会在背地里毁誉非议他。 何况待会敬茶,少不得会有一场大戏上演。 她又怎么能错过呢? 沈青檀眉眼温婉地说道:“有的事情总该要去面对,只要二爷认我这个妻子,我便没什么可惧怕的。” 赵颐一时无言,目光扫过她神色柔和的面容,没有不甘与怨恨,只有一片坦然,仿佛真的接受了嫁给他的事实。 女子地位微弱,情势逼人,嫁给他似乎是她唯一的退路。 他淡声道:“依你。” 沈青檀望着赵颐离开内室,摇响喜帐一侧的铃铛,候在门外的春娇和秋蝉进来,小心翼翼地服侍她起身。 瞧见这两个人,沈青檀挑了一下眉梢,心里并不意外。 她身边有四个婢女,全都是一起长大的情谊,听雪和流月出了事,在家里养伤,不能随她一块陪嫁到国公府。 另外两个则是领了一份嫁妆,嫁给了侯府管事的儿子。 沈夫人原来想给她重新塞四个陪嫁,她只要了两个新陪嫁,剩下的两个空位留给听雪和流月。 毕竟人多,心不齐,容易滋生祸端。 沈明珠让春娇和秋蝉回来,而不是将原本给她的两个陪嫁送回来,看样子是想要抢走听雪和流月。 但凡是她的东西,不论香的、臭的,沈明珠都想要。 梳妆打扮好,沈青檀来到外室,瞧见赵颐坐在八仙桌旁等她用早膳。 桌子上摆放了两份早膳,每一份有四五样吃食。 一份摆在赵颐面前,一份摆在他的对面,应该是属于她的。 沈青檀愣住。 赵颐解释道:“我口味清淡,其他人都吃不惯,平常都是分开吃。” 沈青檀点了点头,坐在他的对面,在婢女的伺候下,安静地用完早膳。 夫妻二人,一同去往正厅。bookAbc.Cc —— 大夫人与二夫人在前厅门口狭路相逢。 二夫人十分春风得意,瞧见大夫人端庄沉着的模样,假惺惺地说道:“大嫂,昨日发生的事情,非你我所愿。 不过颐儿运道好,娶了承恩侯府的嫡长女,两个人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看起来极为相配。 我这儿有一张药方子,颐儿吃几服药,兴许可以留下一条血脉。” 大夫人气得一整晚没睡好,哪里不知道二夫人是来看笑话,故意寻晦气的? “二弟媳,你这话说对了。颐儿是状元郎,檀儿的才情也闻名京城,两个人吟诗作对,也能说到一块去,没人比他俩更般配的了。”大夫人笑盈盈地说道:“如果两个人志趣不相投,那不就是对牛弹琴,多说半句都嫌多吗?” 二夫人怔住了。 “哎呀,这缘分天注定。”大夫人抚一抚衣袖:“珏儿和沈二小姐也很般配,他们就是天赐良缘。” 二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如果单单只是听这一句话,那肯定就是称赞。 可偏偏大夫人一开始盛赞了沈青檀和赵颐的才学,夫妻俩志趣相投,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她的儿子是一介武夫,沈明珠又自小在乡野长大,大夫人说他俩般配,不就是指她儿子和沈明珠是一路货色,压根配不上沈青檀? 二夫人一肚子的火气,想到进了二房库房的一百多抬嫁妆,她心下又忍不住得意:“只是可惜了檀儿,她的那份嫁妆,落在了珠儿头上。” 大夫人冷嘲一句:“你可真是左脸贴右脸,一边厚脸皮,一边不要脸。” 撇开沈青檀不娶,又想占人的嫁妆,这世间可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大夫人冷冷瞥了二夫人一眼,带着婢女进了正厅。 二夫人气得咬牙,黑着脸进正厅。 她瞧见老夫人语气和蔼的与大夫人说话,连忙换上一副笑脸:“母亲。” 老夫人冷眼睨向她,没有应声。 二房做的算计,可没有将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二夫人碰了个冷钉子,落得个没脸,神色讪讪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老国公和几个儿子来了。 晚辈们陆陆续续跟着到齐。 紧接着,赵珏与沈明珠这一对新人来了。 国公府的人昨晚或多或少都听到风声,一见到这两个人,一屋子的人将目光放在沈明珠身上。 沈明珠紧张地攥紧手里的帕子,甚至不敢看府里的长辈们,偷偷拿眼看向身边的赵珏。 赵珏并没有注意到沈明珠的不安,毕竟沈青檀以前来国公府参加宴会,在长辈们跟前落落大方,十分得体。 他领着沈明珠准备行礼敬茶。 老夫人打断道:“按照规矩来,等你二哥、二嫂先敬茶。” 赵珏腮帮子紧了紧,应声道:“孙儿知道了。” 沈明珠脸色发白,敏感的听出老夫人对他们的不喜欢。 第7章 定情信物 二夫人想到自己受的气,刻意给大夫人添堵。 “颐儿向来守时,每次请安都是头一个到,就连生病也不例外。”二夫人忧心地说道:“今日大家都到齐了,颐儿还没有过来,难道是昨日出的事儿,檀儿无法接受吗?” 这话提醒大家沈青檀和赵珏青梅竹马,两个人应该是情投意合。 赵珏顾全大局愿意接受沈明珠。 沈青檀呢? 她愿意嫁给体弱多病,连子嗣都不能留给她的赵颐吗? “我们来迟了吗?”沈青檀与赵颐并肩进了正厅,语气充满了愧意:“我原想着刚刚进门,第一次给长辈们敬茶,在梳妆打扮上花费一些时间,耽误了时辰。” 说到这里,她斜睨赵颐一眼,小声娇嗔道:“你还骗我说身子不好,长辈们怜你,每次都是这个时辰请安,让我不要着急。现在可好,我们来迟了。” 这一句小女儿家的埋怨,尽显出她对赵颐的亲昵,哪里是不愿意嫁给他? 众人目光转向沈青檀,只见她头戴金丝翠叶冠,身穿大红宫锦宽襕裙子,衬得她明媚端庄,光艳逼人。 小辈们个个都被惊艳住了,似乎没想到沈青檀生的这般绝色。 他们之前见到姿色清丽的沈明珠,还以为沈青檀的美貌被夸大了。 赵珏怔怔地看着沈青檀,他从未见过盛装打扮的沈青檀。每次见面的时候,她都是端庄文静,从来没有流露出过这种娇态。bookAbc.Cc 尤其是她斜睨赵颐那一眼流转的风情,太过勾人心魄,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察觉到赵珏的视线,沈青檀侧头望来。 两人对视一眼,她神情自若,淡然一笑。 那一笑,和面对赵颐时的娇羞完全不同。 清冷淡然,疏离客气。 仿佛他们从来不是什么青梅竹马,而她也没有他想象那般非他不可。 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还有些恼火,她不应该是这种反应的。 沈明珠见赵珏盯着沈青檀回不来神,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紧帕子。 随即又偷偷瞪一眼沈青檀,长一张狐媚子的脸,一看就是不安于室的人。 “怨我。”赵颐眼底笑意清浅,纵容道:“这是我的错。” 除了二房的人,众人全都会心一笑。 第8章 嫁妆 沈明珠在沈青檀的闺房里,无意间看到过这一枚玉佩,一下子被吸引住视线,忍不住拿在手里赏玩,想要问沈青檀讨了去。 随即无意间发现同心结上镌刻几行小字。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天不老,情难绝。” 流月告诉她,这块同心结玉佩是赵珏给的定情信物。 现在沈青檀随手给了她,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像是根本不在乎这块玉佩,亦或者是不在乎赵珏。 是沈青檀不要了的,所以扔给了她的。 沈明珠不想要,可她不收的话,那就是不识大体。 她紧绷着一张脸,收下了这块玉佩:“谢谢姐……大嫂。”心里酸涩无比,赵珏可没有送过定情信物给她。 赵珏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玉佩,脸色阴沉下来。 当初他将玉佩赠给沈青檀,表达了他的情意,许下了相守一生的誓言。 她当时在玉佩上结缀了罗缨,表示愿意与他共度一生。 如今她把罗缨剪掉,玉佩给了沈明珠。 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只要他不是与她共度一生的人,她便不会为他伤神,更不会为他停留。 只会以更好的姿态,奔向另一个与她携手与共的人。 赵珏看着沈青檀站在赵颐身边,一个柔情绰态,一个高雅清绝,倒真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忽略掉心里的不适,冷嗤一声,一个女人而已。 赵颐瞥了一眼玉佩,认了出来,眼底闪过讶异。 她这是和赵珏做一个了断吗? 他看向沈青檀的眼神带了一丝不明意味,她比他想的还要果决。 而这一切在不明就里的一众人眼里,便是沈青檀不计前嫌,赠送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给沈明珠。这样的胸襟气度,不愧是名门闺秀。 老夫人看在眼里十分满意,这才是宗妇该有的气度。 沈明珠见大家全都用赞赏的眼光看向沈青檀,眼眶倏然红了。 不由得想起老夫人给她的也是玉镯子,却没有亲手给她戴上。 两相对比之下,老夫人也是更喜欢沈青檀。 她一脸柔弱,细声说道:“姐姐,那一百多抬嫁妆,原来是给你的,现在进了库房。你若是要的话,我命人给你送过去?” 沈青檀对她一向很大方,只要她开口要的,便没有不给她的。 现在她主动提出还回去,以沈青檀的傲气绝对不会要的。 她不仅守住嫁妆,还又体现她的大度,博得老夫人的好感。 甚至内心隐秘的希望沈青檀争抢嫁妆,露出贪婪丑陋的嘴脸,让老夫人厌恶才好。 沈青檀心里冷笑,这一份嫁妆不是她该得的,既然侯府用她的名义给的,那她便让他们称心如意。 侯府行事不光明磊落,用这些个下作手段算计她,她也不必讲情面。 “母亲说你没有学过管账,管理不好嫁妆,便全都交给我打点,让我平日里多照拂你。”沈青檀一口应下:“你既然提了这一茬,那我待会让人去搬嫁妆。” 沈明珠傻眼了,沈青檀居然要了嫁妆,而且还找了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挑不出错。 “我们两个出嫁前是姐妹,出嫁后是妯娌,关系比寻常人更亲厚。”沈青檀语气亲近:“我便不同你说些客气话。” 一句话将沈明珠堵死了,干瞪着沈青檀。 二夫人气得七窍生烟,暗骂沈明珠是个蠢东西。 到手的东西,哪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她正要开口。 沈青檀先声夺人:“二婶娘,我和二妹妹阴差阳错,上错了花轿。这件事咱们自家人知道便好了,若是传出去凭白让人看了笑话。 如果有人说起这件事,便与外人解释一二。二妹妹认祖归宗后,未免乱了长序辈分,我们两家私底下协商换了亲事。 我是沈家嫡长,便嫁给赵家嫡长。二妹妹是嫡次女,便嫁给赵家嫡次子。只是怕大家议论,这件事儿便没有传开。 我和二妹妹是一家人,这份嫁妆给谁都一样。只是外人都知道,良田千亩,十里红妆是为我准备,若是进了二房的话,这换婚一事便说不清了。 说不定他们不觉得是意外,还以为是有别的腌臜内情,传得难听了,污了我们的名声,岂不是辱了国公府的门楣?”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嫁妆单子,递给二夫人:“家里的爷都是在外做官,要一份体面的。若是因着这些个糟心事,妨碍了前程,可就因小失大了。二婶娘,今日辛苦您出出力,帮忙清点一下嫁妆。” 二夫人脸色沉下来,国公爷最注重赵家百年清贵名声,她如果不把嫁妆还给沈青檀,那便是为了私吞这一份嫁妆,不顾国公府的颜面。 现如今老国公还未请封世子,若是因为这件事恼怒二房,那他们便得不偿失了。 毕竟国公府可不是只有赵珏一个孙子。 “咱不吃油糕,不沾油手。你自个的嫁妆,自个去清点。”二夫人睨着嫁妆单子,没有伸手接:“再说了,这嫁妆不是我们二房该得的,全在库房堆着,没有人动一个子儿。” 沈青檀笑道:“我就知道二婶娘最明事理。” 二夫人脸黑了下来,想到一百多抬嫁妆给沈青檀占去,心痛得在滴血。 她将这一笔账,全都算在沈明珠头上,狠狠剜了她一眼。 沈明珠脸色煞白,心里恨上沈青檀。这个贱人不仅抢了她的身份,还抢走她的嫁妆,害得她被夫家不喜。 如果没有沈青檀便好了,国公府上下喜喜爱的便是她了…… 沈明珠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阴鸷。 老夫人昨晚一夜没睡好,今儿个敬茶二房又在挑事,她没有留人一块吃饭,全都遣散了。 最后只留了大老爷和大夫人在身边说话。 二夫人心事重重地离开前厅,站在影壁处,扯住二老爷的手臂急声问道:“母亲留下大房是要作什么?她知道是咱们串通好侯府换新娘子,今日一早便给我摆脸色,为的是敲打我。现在撵走咱们,偏留了大房……我忧心是想将世子之位给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