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王朝风云》 第一章:后妃相争 ?改自文游,会有部分跳戏剧情? ?纯粹爱好,为爱发电,暂不签约? 药丸六年五月。 皇宫。 骄阳慢慢移向正南,辰时的皇宫最为忙碌,皇帝萧澜归下朝回宫,东西六宫的妃嫔于太后、皇后处请安后各自散开,车马碌碌行驶在宫道上。 坤宁宫里皇后阴娴卸掉繁重珠钗,铜镜里仍是雍容自傲的神情。门外宫女来报,皇帝下朝后会前来坤宁宫,似乎有要紧之事商谈。 阴娴闪过一丝烦厌,重重地将凤冠搁置檀木桌。 萧澜归自成婚后便与阴娴不和,只有几位近臣近仆知晓,阴皇后常常会让萧澜归气得咬牙,无奈朝堂仍倚仗阴家势力,阴娴也颇为眷恋凤权,遂二人心照不宣地向天下百姓演恩爱帝后。 今日愿见他,实属意外,正当龙辇驰至坤宁宫,御前太监魏千岁悄声说道:“陛下,贵妃娘娘身子不爽召去了御医,不知陛下……“ 略微思索片刻,萧澜归开口:“贵妃左不过是思朕心切,夜不能寐,你亲自去承乾宫,嘱咐阿乔好好修养身子,多喝热水,按时吃御医开的药,再把前些日子进贡的海参送去一箱。“ 魏千岁应住,却心里一怔,搁往日早摆驾承乾宫了,这次皇帝怎的一反常态。 吩咐间已至坤宁宫,萧澜归深吸一口气踏过门槛。 承乾宫。 穿过室外大批的宫人,穿过室内一株株绿植,掀开绣满紫云的帷幕,贵妃沈有乔娇弱地躺在床上。“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形容沈有乔再合适不过。眼眸里藏着妩媚娇态,耳边垂些碎发,肌凝似雪,袅袅婷婷,其恩宠纵使全后宫亦无法相提并论。 萧澜归错怪沈有乔了,她确实呕吐难受,昏昏沉沉,才召来乌压压一屋子的御医。准确说,是有身孕了。 双手颤抖地扶上肚子,隔层层锦衣,她仿佛感受到孩子正香甜地沉睡。 皇帝登基多年,却膝下无一子半女,倒不是萧澜归有生育问题,而是怀孕的妃嫔无人能将孩子生下来,椒房之宠的沈有乔,也曾刚入宫后意外小产。皇后阴娴与她势不两立,明争暗斗,虽未有确凿证据,但是罪魁祸首不难猜出。 宫女吞吞吐吐说皇帝政事繁忙不便看望。 沈有乔神思游离,这个孩子,该怎么保全? 坤宁宫。 “三年一度的选秀将至,此事还需劳烦皇后了。“萧澜归对着阴娴而坐,拿了一把蒲葵扇扇风,端坐的姿势好不难受,坤宁宫压抑的气氛以及皇后讥讽的眼神,无不令萧澜归如坐针毡。 “选秀之事,皇上不是向来交于贵妃打理?这次却寻臣妾劳烦,臣妾实在惶恐。“阴娴慵懒倚靠八仙椅子背,缓缓说道。 阴娴一袭红衣耀眼而夺目,凤鸟步摇未有一丝晃动,她出身百年大族阴家,自幼与兄辈上书房吟诗赋,谋略和胆识丝毫不输男子,自从入主中宫,便同后来居上的贵妃沈有乔水火不容。 “你是皇后,怎能事事推脱于贵妃,且贵妃近来身子虚弱,皇后更应为朕分忧。“ “提及贵妃,臣妾方才听闻贵妃抱恙,请了满屋御医诊治,皇上这时不去看望贵妃,只叮嘱多喝热水,反而在坤宁宫和臣妾心疼起贵妃?“ 萧澜归一时哑口无言。 第二章:贵妃有孕 乾清宫。 虽然阴娴点到为止,未再多言,将选秀事情答允下来随后送客,萧澜归回乾清宫处理政务,却越批越烦,他无时无刻不想废掉阴娴,可啼笑皆非的是,若废掉阴皇后,莫说皇位难保,至少朝局要经历动荡,且当初是他执意侧立阴氏为后。平心而论,阴娴处事能力甚至强于许多权臣,论手段,论计谋,论心机,是当之无愧的皇后人选,妃嫔恐于她的铁腕管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萧澜归索性一摊奏折,命人上壶好酒。鼾醉间只觉自己甚是无用,膝下无子,后殿内皇后只手遮天,朝堂上几家贵胄把持朝廷,凉凉王朝远处的匈奴蠢蠢欲动,这江山,怕不是要断送在自己手里? 凉凉王朝发展近三百年,恐是接近尾声了,王朝更替如日月旋转般无法扭转,先皇的处事颇为荒唐,政务被大太监魏千岁和先皇后陆氏把持,萧澜归继位后,陆氏放权,整日倚在慈宁宫养花养草,但魏千岁借着新帝的依赖,依旧我行我素。萧澜归并非昏君,只是他迎娶的皇后阴娴,如引狼入室般,纵横后殿,其阴家控制了近半壁朝堂。这是烂摊子,偏偏摊上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萧澜归,他看懂一切,却没有能力和勇气力挽狂澜。 “摆驾承乾宫。“ 却说沈贵妃意外获孕,先前大肆宣御医,此事必瞒不下,思来想去只有皇帝能保全她和孩子。她苦笑,事到如今也唯有他可以依靠了。眼下皇帝驾临坤宁宫,不宜通知,横竖晚膳后会看望她,不如暂且等待,沈有乔重金威胁御医们此胎先不声张。 疏星点点,萧澜归趁着月光踏进承乾宫内室,沈有乔起身迎接,准备为他更衣,谁知萧澜归一个踉跄载到沈有乔怀中,微醺的酒味香甜诱人,沈有乔赶忙推开捂住肚子,萧澜归察觉到她的细微动作,心更寒凉,于是一把抱起沈有乔,桂花酒香亲吻沈有乔的软唇,鼻息缠绕,鼾得两人意乱情迷不愿清醒。 “陛下。“沈有乔缓缓推开眼前人,“臣妾……“她犹豫地牵起萧澜归一只手,抚上自己肚子。“臣妾肚子里有陛下的小皇子,您可不能胡乱来。“ 萧澜归还沉醉酒中,良久,才意识到是什么喜讯。萧皇帝登基六载,后妃虽身孕不断,却未有福气诞下一子半女,造化弄人,椒房恩宠的沈贵妃,也曾流产丧子,眼看凉凉王朝后继无人,谁知苍天再次赐予他机会,他小心翼翼搂着沈有乔入睡,像是捧着珍宝。“朕会保全你们。“ “有陛下这句话,阿乔定会为陛下诞育皇子,开枝散叶,臣妾愿意付出性命。”深夜,萧澜归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身旁是贵妃细微的喘息声,红唇微张,脸颊带笑,萧澜归心一动,翻身抱住贵妃,将手抚上她微隆的小肚。 第三章:薛家绾绾 薛府书房。 薛府坐落在京城最繁华地段,却与周遭的锦幔宫灯格格不入。藏青色宅子古朴典雅,鲜有成群的奴仆,亦没有白玉堂狮子雕。穿过宅门和前院是花园,花木扶疏,溪水绕着玉桥散步,花蝶与红花乱舞。书房位于花园之后,书桌上静静摊开一份选秀帖子,礼部侍郎薛云迎着耀眼朝阳,注视着她的女儿陈绾绾。 陈绾绾在花园捉蝴蝶,跳过草地,一不小心被石子绊倒,摔了个泥头,但未哭,而是笑嘻嘻拍拍泥土崴着脚继续追。 薛云扶额,女儿还是长不大的小女孩,送入宫当妃嫔简直荒唐。 早年的薛云只是一介寒酸书生,因其俊美的容貌和非凡的谈吐,被京城勋贵陈家招为上门女婿,乘龙快婿节节高升,不惑之年便荣登三品侍郎。妻子早逝,仅留一女,薛云唯愿陈绾绾平安喜乐,更是视宫妃为畏途。 放眼后宫,不乏世家大族出身者,但无一人有子嗣。阴皇后强势,沈贵妃专宠,皇帝流连后宫不思朝政。薛云联想到女儿恐要入这等狼穴,不禁浑身打颤。 “爹爹为何愁眉苦脸?女儿的脚无事,抹点药便好。“陈绾绾一脸调皮甚至残留泥土,却难掩仙子之姿。一双眼眸盈盈秋水,顾盼生辉,不经意间的眨眼,溢满了俏皮和天真,即使是翩翩君子,亦会沉溺于陈绾绾的情意中。花容月貌,又出身高贵,落选简直难上加难。薛云叹气:“绾绾,爹问你,你喜欢去皇宫伺候圣上吗?“ “爹爹要女儿做妃嫔?“陈绾绾不可思议,“爹爹,您说过,皇宫吃人不吐骨头,女儿才十四岁,不想就此离世!“ 女儿天真烂漫的话令薛云苦笑,他脸色更加惨淡:“乖女儿,爹爹何尝愿意送你入宫。“ “好爹爹,”她碎步上前,轻拽薛云的衣袖:“从小到大,女儿在爹爹的养育下自由惯了,薛府也不似那些官宦世家,王公贵胄,他们府内妻妾成群。女儿不懂那些后宅的算计,女儿心里真的害怕,父亲……” “皇宫不是你的归宿,”薛云叹气:“爹爹老骨头了,哪怕拼上这条命,也要保你一世的安稳。” 当朝选秀分为两步,海选和殿试,陈绾绾海选已过,海选后会有太监为每位秀女画画像,画像交于宫中大珰筛选,相貌普通但家世优越者会被直接选做女官,最终选出才貌双绝的秀女参与殿试。 薛云和皇宫的魏大公公魏千岁交情甚笃,魏公公贪财,捧上够量银子,或许能暗箱操作使陈绾绾成为女官,避免为妃,几年后归家婚配。 另外,宫中还有薛云一位故人,只是薛云非性命攸关之事不愿打扰。 第四章:选秀前夕 内务府。 内务府乃皇宫宦官办公之地。为首者魏千岁,面色青白,红唇上扬,翘一个兰花指胜过后宫佳丽。他无才无德,唯擅帝王权术、尔虞我诈。 魏千岁近来为选秀之事烦心,这日收到一封信,好友薛侍郎言,其女才行无状,德容俱欠,无福侍奉君侧,愿魏公稍加运作,仅令小女为女官,止步殿选,免为宫妃纷扰后宫云云。另有一袋金银。 魏千岁纳了闷,他曾听闻薛家女有倾城绝色,怎么突然贬低自己,还求他从中运作避免殿选? 他掌大权,此事倒是挥挥手便能办妥的。况且薛侍郎好手笔,银子沉甸甸的。 随即向身边小太监挥手:“叫那小芳子来一趟。” 小芳子乃是负责海选画像的,被魏千岁召唤后,不出一盏灯功夫,便跪在了魏大太监靴前。 “薛侍郎家里的那位……薛……不对,陈氏,你可拿到了画师的像?” “回魏公公,小的已拿到陈氏画像,那陈氏,啧啧,小的若是圣上,光是瞅着画像,都恨不得即刻封妃呢,可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天仙下凡。” 小芳子唾沫星子乱喷地描述陈绾绾如何貌美,未瞥见魏公公愈发低沉的面容。“陈氏粗鲁,虽有蒲柳之姿,恐难登大堂。”说罢从银钱袋里捏出几两银子,塞到小芳子手里。 “魏公公……” “这种事,莫告诉咱家你干的少?” “只是魏公公,小的斗胆多嘴一提,陈氏如此美貌,想必京城人尽皆知,她若因画像而落选,传至圣上耳边该如何是好,您可听闻汉时的王昭君毛延寿?” “哎嘿!”魏千岁激动地拍打大腿,“咱家怎么糊涂了,竟,竟忘记这茬。多亏你小子机灵,不然陛下怪罪,咱人头都得落地。” 傍晚,魏公公便退回了薛云的金银。 薛云在魏千岁处碰壁,只得求助于故人。故人的答复出奇迅速,又出奇地让人摸不着头脑,只言心中有数,不必担忧,放宽心参加殿试,定会阻止陈姑娘中选,另提及皇帝不喜女子读书,殿试时问及才艺,回答平日只读四书五经便可。 一如既往地捉摸不透,薛云嗟叹,拍着陈绾绾肩膀好好说道一翻,此外他全看天意,陈绾绾是命中注定的皇妃,他能做到的,只有回信一封,千求万念愿故人好生照看女儿。 却说陈绾绾这厢,为自己的命运落下两滴泪珠后,大块朵硕一番,竟全然忘记入宫的烦恼,她将命运交于上天,其余的,便是继续享乐。“爹爹安心,女儿已有了打算,想必圣上不会眷恋粗鄙的女人,若是女儿装傻充愣,无需几年圣上厌了女儿,其他妃嫔自然会放过我这种微不足道之人。”她宽慰薛云。 午后,薛云午睡,陈绾绾轻车熟路地换一身便装,仅带贴身侍女,从闺阁的窗户跳出,独自小跑到京城的一品楼。 第五章:姐妹邀约 凉凉王朝以北都为京,北都是王朝最繁华的城池,北都的揽月楼,恐怕是全北都城最繁华地段。无论昼夜和四季,楼外总是停着数辆装裹华丽丝绸的马车,等待他们尊贵的主人。 一女子与侍女等候门外,女子湖蓝色软烟罗裙,璎珞垂挂玉颈,体态娴静,虽是候人,却不东张西望,其家教之严可见一斑。她是当朝太傅嫡长孙女邰梧萨,父亲官职工部尚书,陈绾绾的密友,小名唤柯拔,年芳十五,虽然不及陈绾绾倾国倾城,也算大家闺秀,精通琴棋书画和刺绣,才思横溢,温婉贤淑,难辩喜怒。 “都快及笄了,还是如此毛毛躁躁。“邰梧萨撇嘴,陈绾绾则笑嘻嘻拉着她的手,“这不紧赶着见你嘛。“二人先后脚进揽月楼,客官们划酒声嘈杂声不觉,却是陈绾绾最爱之地,时常求邰梧萨陪她吃菜喝酒。 唤了小厮上菜,坐旁边桌的是一位穿黑衣男子,沉默寡言地倒酒,偶尔会偷偷环视周遭。 “下个月我们便去选秀了,你紧张吗,我心里好是忐忑。“邰梧萨掐着筷子问,邰家的权势甚于薛陈二家,她又是知书达理的闺秀,入选似是板上钉钉。 “无妨,我不会被选上。“陈绾绾向后一仰,大大咧咧。 “啊,怎么会?“面对挚友疑惑的深情,陈绾绾犹豫要不要说出父亲寻人暗箱操作之事。 “你且看我,圣上乃明主,会相中一个无才无德放浪不羁的女子?怕是要惹得后宫不宁。“她甚至盘起腿喝酒。 天子脚下,又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难保不会有什么密探。选秀事情关系父亲乌纱帽,陈绾绾再迟钝也不至于犯此等蠢错。 两人吃菜间,大厅内一桌客人忽然闹了起来,几人拳打脚踢,店里的小厮和镖师劝架无果,其他桌客人大多赶忙远离这是非之地。 陈邰一桌的旁座,那位黑衣男子,将酒杯一推起身走向闹架人群,只见他身材高大威猛,三下两下便摆平了几人的争斗。一番收拾后,酒楼恢复了正常的营生。 “这位男子好生威武!”陈绾绾不禁叫好,邰梧萨却是不置一词。 “绾绾,我一定要入宫。“邰梧萨下意识探头,低声严肃说:“若能得圣宠,甚至有幸诞育皇嗣,对家族都是莫大的荣宠,光宗耀祖。从小邰家于我的教育是成为宫妃。诰命夫人、贵族夫人、王妃,都不能满足邰家欲望,他们要我做青史留名的天子妃嫔。“ “柯拔……你可知那深宫……““我心意已决。“ “也罢,无论你入宫,或是嫁入高门大户做妻做妾,我都会支持你。“她无权评判邰梧萨家族,只得真心祝福。 第六章:渡口惊险 陈绾绾先回府,倒是邰梧萨心神不定,与侍女沉湘顺着斑斑点点的树荫在郊外闲逛,脑海里全然是邰家荣辱和自己看不清的前路。她不是权势熏天之人,天底下没有哪位女子心甘情愿入宫做妾室,谁都想得一桩幸福美满的姻缘,相夫教子侍奉公婆。薛父仅陈绾绾一女,自会为之计深远,而邰家只会在身后推波助澜,巴着送她进噬人的后宫。 好羡慕陈绾绾的肆意快活,有父亲的庇佑,天真得不识人间冷暖和黑暗。 “小姐,我们是不是改回府了,若是晚了饭点,大太太是要责罚小姐的。”沉湘默默地陪伴她闲逛,终于忍不住提醒神思游离的主子。 遛至天光大亮,抬头看竟已到郊外的望潮渡。望潮渡是北都的渡口,南北水运交通,皆汇于此。渡口一片开阔,湖面波澜不惊,几艘木船停泊湖边。若是贸易繁忙季节,望潮渡船只来往络绎不绝,盛开的船帆遮天蔽日,吆喝声和吵杂声尽显北都的繁荣,今日倒挺凄凉了。 “沉湘,过些日子殿选入宫,怕是再难有如此闲情。你陪陪我,再陪会我。” “小姐或许不会被选中呢。”沉湘嘟囔。 “你在说胡话吗?我是一定会入选的,不准这么不吉利。” 邰梧萨沿湖而坐,从前陈绾绾心情郁闷,便会向湖投几颗石子发泄,但是邰梧萨母亲训导过,这不是闺阁女子的行为。抬眼盯着湖面,终是没有学陈绾绾。 良久,她站起身轻抚衣裙的灰尘,走进森林。望潮渡后是京城最隐秘的迷之森林,寂静无声,重重叠叠的苍翠杉树如泼墨滔天。一阵奇香萦绕鼻尖,邰梧萨僵硬了身板。 “嗖嗖。“匆忙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邰梧萨猛的回头,侧身避开眼前挥舞的木棍,拿着木棍的人一身布衣,面容凶残,霎时邰梧萨记起,望潮渡近日常有人贩子出没,专挑独身女子下手,卖到深山老林。 “杀人啦,啊,小姐快跑。”沉湘阵阵惊呼大叫,拉着邰梧萨转身跑,可邰梧萨心急如焚,摔倒在草地上,锋锐的绿草刺挠她的肌肤,人贩子扑过来,邰梧萨一个翻身,腰间抵到了什么硬物。 那是一块棱角分明布满着青苔的石头,邰梧萨握紧石头,趁其不意,从腰间抽出,用浑身力气猛砸人贩子,他连声嚎叫:“臭婆娘,看老子整死你。” 邰梧萨向后倒退,未几,刺鼻的猩红血液在贼人脸上肆意流淌,机会难得,她拽着吓破胆的沉湘,转身跑开,一路上险些被绊倒,而贼人稳住阵脚后,气急败坏地掏出哨子吹响。 第七章:森林初遇 那贼人吹哨,竟是呼唤望潮渡的同伴帮手。邰梧萨才不会去望潮渡送命,而是选择费力跑进森林,但身后追随她的人声势浩大,竟有数十人,都口出恶言。 “小妞,看你能给爷跑到哪里去。“一阵讥笑瘮地邰梧萨慌到极点。 “奴婢去跟他们拼命!”危急关头,沉湘对着邰梧萨大喊,急的邰梧萨大骂:“你这傻闺女,你能拼什么命啊,还不是白白被他们掳走。他们敢光天化日下绑架京城女子,就算是邰家出面未必能救得了你。” 她的眼角早急出眼泪,汗水浸满全身,不过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断然跑不过这帮贼人。身后纷杂的脚步愈发逼近,绝望关头,邰梧萨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沉湘只得停住,蹲下身摇晃邰梧萨。“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眼瞅着二人要落入贼窝,霎时,惨叫声从贼人处传来,“啊啊啊!“她诧异回头,却见一片流血倒地,尖叫声此起彼伏。遥遥望去,一匹棕色的良马旁边,站着位身穿黑色布袍,墨黑头发高高竖起,腰间佩半月青玉的男子,正擦拭长刀。 待邰梧萨清醒,沉湘慌忙地将她扶起:“小姐,是这位大人救了我们一命。” “谢大人救命之恩。“邰梧萨羞涩走过去。“你一女孩子家,怎么从森林里乱窜?不知道最近常有流寇贩子游荡。亏得今日我奉命巡视,你才免得被劫去。“他面容温文尔雅,说出的话却生硬无比。 “您……莫非是揽月楼那位劝架的男子?”邰梧萨定睛一看,甚是熟悉。 “哦,小姐就是和闺友吃酒的邻桌?未嫁便饮酒,你家主夫主母若得知,岂不家法处置?” “小女……”她羞得脸颊煞红,低眉不敢应声。“小女有错,还请大人莫取笑。今日遭难幸有贵人相救,敢问大人贵姓,所任何职?小女必同长辈登府谢恩。“ “姓名不重要。“他挥挥手,“此事你的长辈不知为好。” 邰梧萨拜谢后欲要离开,没走几步,身后的男子唤住她:“眼下北都并不安稳,小姐无要紧之事,切忌再出府闲逛了。” “小女谨记,大人一路平安。” 待走远后,沉湘扶着邰梧萨大喘粗气:“奴婢方才差点吓死,若是被拐了去,奴婢真的生不如死呀,幸好有贵人相助,奴婢看他真是一表人才,又颇有武功。”沉湘越说越激动,邰梧萨害羞地打断:“住口,以后不准提及了。” 男子望着邰梧萨和沉湘离去的身影,独自站立血泊中怔愣。良久,他收拾群尸时,发现一片手帕静静躺在晶莹的草地上。拿起手帕,帕上绣的却是异域风格,想必是那女子无意间滑出的吧。 青草淡香混杂少女的沉香,绣工精巧,绣法极为罕见,他沉默片刻,将手帕塞进袖口。 第八章:暗潮涌动 夏日荷花装点御花园的池塘,炫彩的蝴蝶飞跃绵长的宫墙,已至药丸六年七月。 坤宁宫。 众妃坐满正殿向皇后请安,阴娴慵懒地依靠黄梁木椅,品着茗茶,往日她并不眼瞅这群妃嫔,只是今日少了那声娇滴滴的“昨夜陛下又留宿臣妾宫中,害臣妾清晨发累得很。” “贵妃呢?”阴娴仍未抬眼,仅仅吐出三个字,下座的嫔妃却鸦雀无声。 “回娘娘的话,贵妃今早告假,说是身子不爽。” “她又病了?”彼时阴娴将茶碗递于大宫女玫红,才斜着头打量下面的妃嫔。为首的位子空闲,其次是秦德妃秦若雪,荣妃林静儿,清妃景凝,慧昭仪李嫣蓉,舒昭媛宁欢歌,锦充仪盛嘉嘉,以及一众低位妃嫔。 “哎呀,贵妃娘娘的性子,您是最了解不过,如若不愿晨起,便说成头风什么的,她是笃定陛下会偏宠她。”身穿粉团花簇云裳,戴镶宝花蝶粉红银簪的荣妃嗤笑着,她母族高贵,与阴家亲近,素来不喜出身车夫家庭的沈有乔。 “下等人家养的闺女,怎么也如此娇气。”盛嘉嘉不屑地哼声。 “听闻贵妃这次,真真是病了呢。”接话的是德妃秦若雪,满脸关切说到:“前些时日,臣妾路过承乾宫,顺道进去拜访了贵妃。” “贵妃如何?”阴娴漫不经心问她。 “已是夕食,娘娘竟仍睡着,臣妾倒是未等片刻,娘娘便醒了,看模样,甚是憔悴,言语间表示头晕犯呕。” “莫不是贵妃娘娘有了。”林静儿低头捂嘴,眼神却瞅着阴娴的脸色。 “这……贵妃娘娘若有身孕,可是天大的喜事。”秦若雪故意附和她,也偷偷瞟看阴娴。 “贵妃有孕自会传召太医,皇帝和本宫亦会得知,眼下皇帝未出声,尔等莫要猜测了。”她一顿,“既然贵妃身体不适,玫红,转告承乾宫,从即日起不必晨昏定省了,母后那边自然也不会责怪,你们……闲暇时多去看望贵妃。” 众嫔妃起身:“是,臣妾知晓。” “臣妾告退。” 待她们退出坤宁宫,阴娴随手一甩桌上的茶杯,梅兰竹菊青釉茶杯滑落,白瓷地板瞬间绽开一朵白花,茶水像条游龙,缓缓蜿蜒至门槛。 宫女赶忙打扫,待她们收拾妥当,玫红胆战心惊地劝到:“娘娘,您大可不必相信她们的话,恕奴婢直言,她们可都在怂恿娘娘您呢。” “她们安的心思我如何看不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真是痴心妄想,不成气候。” “贵妃那边?”玫红小心试探。 “应该是有了。” “那娘娘这次是否要留?” “她沈有乔这辈子做梦都别想诞下皇嗣。” 阴娴的豆蔻葱指深深扎进手心里。 第九章:宁淑公主 当朝皇帝萧澜归膝下无子,先帝亦子嗣单薄,仅生二子一女,次子萧澜风被封庄王,居京城北都的庄王府,女儿封宁淑公主,从前与驸马居永州,自和离后仍留永州。 今日东华门装横点缀着条条红带,皇家卫兵肃穆地站在两侧,皇帝携众妃在门外宫道翘首以盼。宁淑长公主萧潇省亲,仪仗规格远超寻常公主,不外乎萧澜归在意皇姐,手足之情不必言说。 萧潇母妃乃先帝的张淑妃,虽是异母,姐弟感情自小要好,据闻公主嫁人前夜,萧澜归彻夜待在公主闺阁陪伴,别离时伤心欲绝,痛苦难耐。出嫁后,公主同驸马严重失和,昨年终于和离,由此公主回皇宫更加频繁。 轿子停至东华门,落轿,萧潇被侍女搀扶着下轿,眸子里依旧写满孤傲,歪头一笑却是动人的妩媚。她向帝后行礼,及贵妃,则是敷衍了事,只是问候了身子。公主莫名不喜贵妃,无人知晓缘由。 “朕为皇姐安排了东北角的华瑛楼,已收拾妥当,临近御花园,算得上山明水秀,桃红柳绿。” “皇上有心了,臣受宠若惊。这一路舟车劳顿,恕臣不堪繁琐的仪式了。” “皇姐该去慈宁宫问安,母后听闻你回宫,整日念叨你。”萧澜归委婉提醒。 站于迎亲队伍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林静儿,轻轻点旁边的秦若雪,好奇地低语:“好姐姐,阖宫传言太后和长公主不睦,你可知为何?” “荣妃妹妹入宫较晚,这先帝年间秘闻,应是未曾耳闻的。” 林静儿一脸乖羞,乞求般摇晃秦若雪的宽袖:“妹妹自然不知,姐姐和妹妹叨叨呗,妹妹得了一盒珍珠蜜粉,晚膳后便送去姐姐宫中。” “我呀,也只是听到了风言风语,总之,”她极力压低语调,“公主怕不是先帝血脉。” “这,这,这!”林静儿小嘴张成圆圈形状,赶忙用手帕掩住。 “母后挂念臣,只是臣的身体呀,啊……”人群之中的萧潇语气越发虚弱,竟一扶额,昏了过去。 “来人,快将公主扶上轿撵,去华瑛楼。”萧澜归万般无奈。“都回宫吧,朕去看望长公主。” 华瑛楼地处后宫东北,山清水秀,人迹罕至,是处寂静无人之地。从轿撵走下的萧潇,恢复了方才傲慢的模样。待皇帝和公主二人入室,随行的宫女知趣退下,阖严门,又支退其余宫人。 “为什么,为什么又回来了?”萧澜归垂眸,细长的睫毛扇动,紧抿的嘴唇,斜飞的剑眉,狠厉的眼角,九龙黄袍掩盖着挺拔身躯,每一处无不让萧潇迷恋。“我的弟弟,我是来看望老太婆的。”萧潇左手已然勾上萧澜归的肩。 “你还是执念如此。” 第十章:华瑛之恋 ?都cut成独轮车了? 萧潇哼笑,眼神却游离至窗外。四周的景似乎穿越到二十多年前,皇宫的槐树枝繁叶茂,彼时新帝登基,百废待兴,下旨进行选秀充阔后殿,张淑妃与陆皇后一同入宫,张淑妃抢先怀上龙嗣,却诞下的是公主,而陆皇后诞下长子得以位晋皇后。张淑妃本以为命中无福凤位,谁知谣言四起,宫人传言张淑妃诞育的是皇子,陆皇后收买了接生婆,用民间女娃调换。 此外,荣登后位的陆皇后日日与张淑妃争宠,大肆结党营私,笼络朝臣,硬生生将张家从朝中驱走。 但对于偷天换日的事情,陆后坚决否认。 虽然她曾直截了当地召来张淑妃:“淑妃,本宫若真欲加害你,不必大费周章,直接一剂麝香便要了你们母子俩性命。”可张淑妃坚信陆后夺了她的儿子和后位,并将仇恨传递给公主,最终气死宫中。 或许陆后心里仍有善意,处于愧疚,她尽力抚养萧潇,予嫡公主待遇,在母妃逝后,被抱于皇后宫内养育,和萧澜归年纪相仿,感情甚笃。 可怨灵从未消散。萧潇幼年,淑妃已失心成疯,她将怨恨传给女儿,萧潇耳濡目染的是陆后陷害她们母女,又信了她并非皇家血脉。 “弟弟……”萧潇点染匀称的红唇缓慢凑近,“我很想你,在公主府的日日夜夜都是蚀骨的煎熬,因为我无法见你,无法拥有你。永州的冬日真的寒冷,尤其是寒风刺骨的夜里,钻心的沉钝的痛楚,有时候深夜想得发疯,我会奔跑到城门,但那里不是北都。”萧潇说着,捧上萧澜归的脸颊,终于萧澜归忍不住en/上。 “回家住吧,姐姐,永生永世和我住在一起,就像小时候那样。” “从永州来的路上,沿途尽是极寒交加的百姓,甚至有边境来的匈奴人烧杀抢掠,这江山……” “若这江山覆灭了,姐姐和我一起葬身,可好?” “弟弟,哪管洪水滔天,我只要你。” 什么皇帝公主的,哪怕就此亡国,萧潇也愿同萧澜归死在皇宫里,在火焰里烧得粉身碎骨,随着坍塌的雕梁画柱埋葬这片荒唐之地。 “好弟弟,再疼/疼姐姐。” “姐姐,我好想你。”萧澜归垂眸,贴着胸口,不再看她的眼睛。 最后的时候,萧潇疯狂问:“你爱我吗,你爱我吗。”萧澜归笑笑,没有回音。 第十一章:舐犊情深 ?选东西是原文文游剧情? 药丸六年八月。 殿选日子一天天逼近,薛云心里的愁云挥之不去,甚至食不下咽寝不能眠,倒是陈绾绾依旧无忧无虑,她对可怜的老父亲说:“爹爹,您要相信女儿的资质,比不上那些能唱能跳的秀女,再者,您的故人不是拍胸口保证了吗?人情世故从来都是能办说难办,能帮说难帮,推脱一番让你巴结,最后郑重承诺一定尽力,你磕头谢恩捧送银子,实际呢,对他们而言,实在小事一桩。您的故人如此坦率坚定,那不必再担忧,胡思乱想只会吃不下饭睡不了觉。” 薛云张张嘴,哑口无言,有时候女儿的头脑真的异于常人。 后日是进宫之日,秀女们将在宫里的储秀宫学习五日的规矩,方能殿选。 薛云回房拿出三样东西,准备选一件赠与陈绾绾。 第一件是陈绾绾母亲遗物,一株烧蓝镶金步摇,古雅淡朴。“母亲……若有母亲陪伴,在宫中也不是那么孤单吧。”陈绾绾捧起步摇,窗外缕缕阳光透入,照得步摇熠熠生辉,“只是它与女儿气质不符,母亲温婉贤淑,女儿未及她半分,父亲留下当做念想吧。” 第二件是1两银子。 “噗,爹爹是怕女儿在宫里穷得叮当响吗?女儿尚未入选呢。” “皇宫险恶,凡事都需要银两上下打点,即使是殿选,也有用到银两的地方。” “钱财乃身外之物,话说经历了选秀一番事,女儿如今才发觉,爹爹是贪财之人啊。” “你这丫头,怎么跟父亲说话的?” 薛云一气,眉毛倒竖成反八字,胡子翘起,令陈绾绾捂着肚子放声大笑。 “女儿可是秀女,爹爹您呀,打不得骂不得。” “你你你,唉,你如若真的入选,为父恨不得日夜对着佛祖祷告,求你的平安。” 第三件倒是稀奇,是块薄底黑盒子。 “嘻嘻嘻,爹爹从哪里得来的宝物?”她俏皮问道,拿起来好生端详一番。 谈起这黑盒子,是别人赠与薛云的信物。薛云细细摩挲,两面光滑,窄而薄。具体什么用处,近二十年他从未捉摸出结论。 “是谁送的呀?”陈绾绾娇气地问。“不会是哪位红颜知己吧,您悄悄说,母亲不会怪罪的。” “你!”薛云忍不住抬脚要踹她,陈绾绾机灵地一转身便躲过了。 冥冥之中,他希望女儿带着它入宫,或许能保佑女儿平安顺遂。 “女儿亦是这样想,它和我有缘,女儿感受到了,像是菩萨的旨意。” 装点好行囊,薛云仍凝神思索,命丫鬟拆了包裹,亲自蹲在地上检查必备物品。确定万无一失,薛云未起身,背对女儿老泪纵横,含辛茹苦抚养女儿十四年,一朝殿选前途未卜。 “父亲,”她轻声唤到,随后跪在父亲身后。“自母亲离世,女儿和您相依为命,此番入宫,女儿只求落选。倘若真的,真的被选中,请父亲一定要放宽心,女儿……”此时的陈绾绾一改往日嬉皮,脸色凝重而真切,“女儿定会好好活着,定要立足那后宫,为了父亲也是为了女儿自己。” 晚膳时,他又下厨做了几道陈绾绾素爱吃的菜,依依不舍。 第十二章:白色胶囊 ?选东西是原文文游剧情? 坐落于北都东大街的邰府,历经几代人修葺扩建,如今俨然成为仅次于王府的宅邸,来往行人若族里没有位及三公九卿的亲戚,路过邰府皆急忙驰过,或直接绕道远离,生怕惹恼邰家人。 每每前来邰府找邰梧萨闲玩的陈绾绾,都会被这飞檐走壁的宅子所震慑,她打心底不愿来邰府,因为里头的老爷夫人并非善茬,刁钻得很,只是近日邰家大夫人将邰梧萨锁于闺阁,陈绾绾心念密友,便壮着胆子“独闯”邰府。 “哦?薛侍郎家的那野丫头又来找了?”坐在偏院料理宅事的大夫人闻小厮禀报,不屑一顾。 “薛云就一入赘女婿,把独女养得不知天高地厚,毫无闺秀之风,我向来反对梧萨同她交好,都快带坏梧萨了,上次竟一声不吭跑去揽月楼喝酒,胆大包天!”说起陈绾绾,大夫人气得捶桌子。 旁边嬷嬷慢悠悠扑棱扇子:“听闻薛家女也入选殿试了。” “哼哼,她还是烧柱高香祈求自己别被选上咯,她那性子,哼。” “就是就是,咱大小姐生下来就是做皇妃的人,旁人是万般比不得。” “你去转告她,大小姐准备殿试,不宜见人,叫她吃盏茶回家吧。” 小厮应声后离开,嬷嬷则轻声叨唠:“大小姐真是天资异禀,做皇妃做王妃都是极可能的,夫人当初养育了大小姐,待她嫁入王公贵胄,您都是她名正言顺的母亲。” “这孩子不仅会带给我荣耀,她更要为我的儿子们铺路。” 外人眼里邰家金尊玉贵,实则家族内部早腐烂不堪,几个嫡子庶子,皆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纸糊的老虎,靠祖宗庇荫得一官半职,闯下多少祸事蠢事。 昏暗的屋子,尘土飞扬,邰梧萨抱着膝盖蹲在角落里。这间屋子是她生母生前的寝室。连陈绾绾都隐瞒的秘密,那就是她非邰家嫡女,生母地位低微,邰梧萨自幼被保养到嫡母身边。但娘亲会趁人不注意,把邰梧萨抱回屋子,她的刺绣便是娘亲所教━━━━最近发现弄丢了手帕,邰梧萨寻找几天都未果。记忆里娘亲的脸上从未出现笑靥,她诱人的丹凤眼盈满苦恨,她是突发不治之症而亡……往事追忆没有意义。 微光顺着破烂窗子上的小洞爬进屋,邰梧萨腿前有四个盒子,每个盒子装着一颗胶囊,这些是娘亲生前严防死藏的宝物,据说极为危险,但入宫在即,她决定带走一件。 青色胶囊,能时间回溯1分钟。 橘色胶囊,能隐身2分钟。 灰色胶囊,能预知未来的1分钟。 白色胶囊,能操纵人的身心1分钟。 思虑良久,她打开放有白色胶囊的盒子。 手捧着白色胶囊,攥紧,随后放回盒子并上锁。再三环视屋子,终于踩着晃动的木板走出屋。 “柯拔,待做了妃嫔,切莫忘记邰家。”面对父亲的严肃叮嘱,邰梧萨压下火气:“父亲大人,几日后才是殿选,女儿能否被赐香囊,尚未可知。”“你这孩子,你若是落选,为父便将你配给邻府的老爷做妾。” 第十三章:御前捉情 ?申麻了,摆,好几处被删了,看着前言不搭后语,摊手手? 药丸六年八月。 怀胎四月的贵妃在御花园散步,近日胎象安稳,晚膳后的皇宫驱散了燥热,适宜多多走动。她沉浸于御花园的清凉,一时神思游荡,竟鬼使神差溜到华瑛楼。华瑛楼,那可是宁淑公主寝宫。想起她,贵妃便来气,和萧潇很有默契地厌烦彼此,说不清缘由,每次公主省亲就只对萧潇一脸冷漠。 “连生父都成谜的公主,蹦得比皇后那毒妇还欢快。” 贵妃堵着气,正巧华瑛楼无宫人守候,决心悄悄潜去捉弄公主,她命宫女在远处静候。 随意从地上捡起石子,踱步靠近窗边:“最好能砸破你这贝戈/人的头。” “姐姐……喜欢吗。”贵妃靠近墙根,无意听见最熟悉的声音。她血液倒流了,脑子一片混沌,胸口像插进一把利剑般刺痛。紧闭的窗户处有一小块缺口,贵妃透过小孔,不敢置信地瞧见。 沈有乔的小脸通红,莫名移不开脚,却又听不得这让她绝望窒息的love声,万万不敢想这种事情。 她顾不得什么尊卑秩序和皇家颜面。 “贝戈人!” 气冲冲的沈有乔砸门闯入,萧澜归正最兴奋时候,见沈贵妃,两人就那般。沈有乔什么都不顾了,上前推开萧澜归,挥手便要扇萧潇巴掌,那手正欲打上萧潇千娇百媚的俏脸,萧潇狠劲一抓,死死的钳住沈有乔的手腕。 “贵妃怀有身孕,可不得放肆。”萧潇语气漫不经心,但凤眼里却像是舞动一条毒蛇。 “你!哼,你竟敢钓鱼皇上。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和孩子做主。”沈有乔跪下,哭的梨花带雨,谁知皇帝的脸挣扎扭曲,原来是刚刚贵妃将他从萧潇身/上推开,伤着“龙/体”,可都红肿了。 “本宫钓鱼皇上?贵妃说的话真是骇人,当初你怎么爬/上/bed?可惜皇后……” “闭嘴!”他怒吼,两人皆未见萧澜归如此大发雷霆。 “臣妾死罪,臣妾死罪。”吓得贵妃赶忙磕头,满头的珠翠和金步摇乱颤,引起“哗啦啦”脆声。 “哎呀,贵妃娘娘怀着身孕乱跑什么,伤着皇嗣,皇上和本宫都会心疼的。”诱人的话从萧潇嘴里吐出,她的脸颊贴上萧澜归的heart,萧澜归下意识推开她。 “阿乔……”萧澜归恨不得当场掐死她,还是忍住了。“你,现在就去乾清宫找魏千岁,令他速速去太医院拿药包,你俩胆敢泄露此事,朕不轻饶,朕灭你们全族!吩咐完别回来了,好好修养,朕不想见你!” 第十四章:太后陆涣 ?到底怎么才能过审?? 本在乾清宫小憩的魏千岁,被惊恐的贵妃唤醒,支支吾吾向他解释皇帝龙体抱恙,具体什么症状,他听得是稀里糊涂,贵妃也是指手画脚面色苍白,最后他才恍然大悟,也难怪,毕竟是宦官。 关键之处,是皇帝偷摸到华瑛楼发生了这档子事。早年萧家姐弟的种种迹象便使魏千岁浮想联翩,但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未细想。魏千岁脚步轻飘飘的,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阴暗事情,几十年执掌内宫权柄,头回发觉自己被皇帝耍了。 他曾猜测皇帝与公主之间的种种,最大逆不道的无非是二人和皇位有些子勾当,但他万万没想过这方面,麻徳,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像傻子似的。 一路上,魏公公脑海里的只言片语堪比科举时考生们洋洋洒洒的论断,顺着多年的记忆飘到太医院。 “魏公公,魏公公?” 太医令问他需要什么药包。 “额,陛下说他,额,嗯嗯,圣体不安。”魏公公仔细揣摩一番言语,眼神愈发闪躲。 “烦请公公细细说来,陛下如何不安,或是臣亲自去乾清宫把脉?” “唉唉唉你,唉,咱家自己抓药,你去忙活吧,别管了。” 一番翻箱倒柜后,魏千岁拎了几包止痛化脓的药,小跑着赶去。华瑛楼,魏公公胆战心惊上前,跪地请安,仅仅是瞥了一眼,公主在背后hold萧澜归inherarms,theyonlyearacoat。胆颤心惊。 ?精彩的都删了,摊手手,疲于修改? “我来吧。”萧潇一掀袍子,luo,下床去接药。魏千岁快磕到地板砖了,余光仍能扫视那双玉足。 却说贵妃得了令禁止面圣,头重脚轻地从华瑛楼外被宫女搀扶着离开,又吩咐完魏千岁,一路上哆哆嗦嗦地让宫女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跌进承乾宫,她爬在床榻边。 她的心脏砰砰跳,几乎跳出胸口,肚子里的孩子也乱窜踢她。 几处痛苦迫使沈有乔愈发惶恐,她对公主非皇家血脉深信不疑,但她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两人竟走到如此地步,如此荒唐,如此胆大妄为。 同时回忆方才,萧潇因占有萧澜归而盈满阴险和傲慢的眸子,不禁狠狠咒骂她红颜祸水。 最为重要的事……萧澜归竟然为了她呵斥自己。 沈有乔决心搬出太后,她有恃无恐惯了,眼里容不得这般,且皇帝并未惩处她伤及龙//体,几年的独宠和侍奉君侧,沈有乔私心笃定萧澜归并不会厌倦她。只是不面圣,她又怀有龙胎。 慈宁宫的装饰和氛围,不同于皇宫任何宫殿,这种异样沈有乔也道不清。 太后陆涣,能处在混乱程度远胜于萧澜归的先帝后宫里站稳脚跟,手握凤权,甚至后期插手朝政。 皇宫外的人对她闭口不提,如临大敌。 但无论是在帝妃或者宫人眼里,陆太后始终笑脸盈盈,温顺亲切。 第十五章:慈宁童颜(一) “贵妃?稀客稀客,平身坐吧。”风铃般轻快的语调由远及近,太后绕过屏风,笑意灿然,亲自端了一盘红彤彤的糕点递与沈有乔。“这是哀家午睡后蒸的,哀家取名为红丝绒蛋糕,上层铺满草莓果酱,下层是松软蛋糕,贵妃尝块,热乎呢。” 先帝时期,陆涣能保持万千盛宠的原因之一,也是皇宫无人敢言论的话题,那便是她的容颜不老。 年逾半百的陆涣,仍像是桃李年华的姑娘,岁月从未在她的面容上留下痕迹,她是花园永不凋谢的牡丹,是皇宫永不西坠的朝阳。 其中根源,无人知悉。 真是奇怪的糕点,沈有乔闻不出任何香味,尝起来却甜腻可口。她暗想,太后向来行事捉摸不透,甚至谈得上怪异,即便是亲生的皇帝,从未猜透过他母后的心思。 “臣妾此番叮扰,”沈有乔跪下,惶恐地说:“是希望太后娘娘惩治宁淑长公主。” 待陆涣悠闲地坐上凤榻,她继续道。 “宁淑长公主,贵为皇家金枝玉叶,却有引诱皇帝之心,伦理纲常全然不顾。”语气恶狠狠,她将适才撞见的丑陋事情添油加醋地描述。 谁料陆涣吞食蛋糕,呜咽不清地说:“先起身,怀孕期间动不动便下跪算什么。”“太后……” “嗯,嗯……”太后咀嚼得很是享受,吞下最后一块蛋糕后用手帕抿嘴,叹气地说:“贵妃可知,血缘不是关键问题?你应知晓,宫内盛传长公主非皇家亲生。”“那些胡话,全是流言蜚语污蔑太后。” “你虽说是谣言,但内心里,对此将信将疑,不是吗?别否认哀家,你扪心自问,究竟是气恼公主不守纲常,还是嫉妒她和皇帝亲密?” “自然,臣妾是……”后面的回话越发低声:“为了皇家颜面着想。” “其实有没有血缘关系,唯哀家知晓,哀家若说没有,那便坐实了调换皇嗣罪名;若说有,全宫无人真心相信。流言在皇宫内传了二十年,哀家并未不知道,在你们心里早认定是我狸猫换太子,公主也深信传闻。既然都将公主视为民间女子,那他们只是一对感情甚笃的青梅竹马。” 沈有乔被太后一番匪夷所思的言论怔得无话。 “但是太后,公主毕竟是明面上的皇帝血亲!” “没错,他们是文官记录史书记载的姐弟,没有错误呀,发现苟且之事的只有你和魏公公。” “啊?”沈有乔诧异,直视陆涣,将陆涣眸子里的嘲讽和同情尽收眼底。 “哀家怎没见到那魏千岁哭丧着跑来,说他撞见丑闻,请哀家惩处公主,估摸他与宁淑公主也没啥私仇,不争同个男子。” 沈有乔的朽木脑袋终于开窍了,她正在做何等愚蠢的事,她竟然怂恿太后处置偷情的皇帝和公主,何况太后也深陷流言,这是逼迫太后承认换嗣,还是想昭告天下皇帝与亲妹苟合。 蠢货,有了龙裔就想管帝王的私事,萧澜归真是把你宠得无法无天,蠢成这样还没死于阴娴手里,阴娴算是慈仁了,陆涣心想。 “娘娘,娘娘,臣妾近来怀孕难受,实在是糊涂了。”她压着孕肚,重重的磕头。 第十六章:慈宁童颜(二) “起身快起身,哀家的皇孙都要埋怨你这母妃了。哎,人活一世,有些人不为自己谋,却整日困惑信则有不信则无的问题,哀家认为她们愚蠢。”复又温柔安慰:“你肚子里有皇子,尊贵无比,皇帝素日又疼你像心肝儿,稀奇的好玩的首先想到你,这还不满足吗?” “臣妾……臣妾明白了,太后英明,都是臣妾痴心妄想,臣妾即日起便自锁承乾宫安心养胎。”沈有乔心服口服,告退离去,半路上却突然醒悟,太后温言温语说了一通,竟对俩人私情不予置否! 比起姐弟私情,太后的态度更让她不敢多细想。她此刻异常清醒,双腿发颤,回到寝宫便瘫坐地砖上。 慈宁宫,太后疲倦阖眼,算是把贵妃哄骗走了! 傻得她偷笑,活该你流产多次,总被皇后压制一头,这胎能平安落地,哀家甘愿喊你为太后。 但是平心而论,若非沈有乔的禀报,她也没料想俩人放肆到如此地步。有关先帝张淑妃和萧潇的真相,这些年陆涣已然麻痹自己…… 终究不能坐视不理,任由着他俩践踏三纲五常,她思索传唤萧澜归。萧潇自是懒得面见她。 萧澜归对太后的传唤已然有几分慌张,谁料陆涣摆出几盘他素爱吃的点心,又泡上东南进贡的龙井茶,嘘寒问暖一番,全然不提他和萧潇龌龊之事。“皇帝最近看望贵妃了吗?她怀胎不易,眼下又是夏日炎热烦躁。” “回母后,儿臣常去陪伴。” “嗯……宁淑长公主此番进宫,何日回府?长久待下去终是不妥。” “皇姐已和离,独住公主府较孤寂,儿臣私心想多留皇姐,享至亲之情。” 陆涣慢条斯理品茶,心中却乐开花,料不到皇帝真的跳进陷阱里。 “说起公主和离,皇帝该为长公主再寻良缘,偌大的公主府独居,确实是空旷无聊。堂堂公主,怎的没有驸马侍奉呢?公主月貌花容,朝中愿意结亲的家族数不胜数,自古,皇家公主都为联姻而生。皇帝同公主感情深厚,更应为公主尚一良婿。” 萧澜归大惊,姜还是老的辣。太后面不改色继续讲:“你的后宫不稳,皇后与贵妃相争多年。皇后母族强势,贵妃独得盛宠,你从不准许谁真的斗倒谁,因为她们都是后妃,是外人。而长公主,可是萧家自己人。既然是萧家人,那皇帝还忧虑什么?” “制衡之道朕亦懂,那些官员的姻亲关系错综复杂,荣损一体,萧潇若下嫁朕需要笼络的家族,自然是好。只是,唉,儿臣不想委屈了皇姐。” “贵妃的性子才真正被你所喜,”陆涣直截了当:“你是能舍得公主的。” 萧澜归神情一变,母后全然看透了他,母后体察人心的手段他至百年也无法匹敌,既然如此,便恭敬地说:“儿臣遵命。” 第十七章:储秀殿选(一) ?给我投俩次推荐票的铁子iloveyou? 药丸六年八月,三年一度的全国选秀拉开序幕。预备殿选的秀女皆暂居储秀宫,陈绾绾与邰梧萨被迫分开居住,教习嬷嬷管理严格,更不敢离屋相见。 学规矩的日子好难熬,陈绾绾最厌倦的便是礼仪,从前待嫁时父亲也忽视了对女儿的约束,毕竟家宅无主母,况且薛云溺爱女儿,就任由着陈绾绾使性子闹脾气。 殿选早晨,嬷嬷将秀女召集至内院,粗声告诫:“今日殿选,不仅圣上和皇后娘娘并贵妃娘娘莅临,太后娘娘亦会驾临。” 最后叮嘱一番后在门外等待。邰梧萨纠结殿选的衣裙,见嬷嬷未离去,她拿起荷包,里面装着家里预备的1两银子。银两不重要,入宫后家族会再备首饰财物。家中长辈多年对她言传身教,邰府素来待仆从颇为豪气,邰梧萨直接将一小袋装有约5两银子的荷包递给嬷嬷。 嬷嬷也是见钱眼开之人,嘻嘻笑,脸上老褶扭挤一团。她告诉邰梧萨,皇后娘娘喜爱雍容的红色,贵妃娘娘喜爱俏丽的粉色,皇帝喜爱清亮的蓝色。 邰梧萨犹豫不决。 秀坊送来三件衣裳供她挑选:胭红百蝶花纹裙,粉色撒花烟罗裙,淡蓝夕雾百褶裙。 思来想去,或许粉色衣裳入选的把握最大。 她由宫女协助下穿戴整齐,脸颊不禁冒冷汗。殿选,邰梧萨身着粉色撒花烟罗裙跟随秀女进店殿,她的位序靠前,向后偷偷搜寻了几番,没见着陈绾绾。她紧张地搓手帕,手掌心里浸满了汗水,直到储秀宫,太监唤到她时,她平稳呼吸,一步一步地踩着石砖走上前。昏暗的大殿内坐着四人,两旁站满严肃的宫人,四周鸦雀无声,邰梧萨骇得大气不敢出。 “工部尚书之嫡长女邰梧萨。” “民女邰氏见过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可有才艺?”殿上人问。“民女善古筝、琵琶。”言罢,便有太监搬上古筝,邰梧萨花袖翻飞,临场表演一曲《渔舟唱晚》,博得满堂喝彩。 “邰尚书养育的女儿自然品性极好,能书善画。只是不知陛下如何决断?”阴娴赞扬道。 “虽然才华横溢但是姿色欠缺。”萧澜归小声同阴娴念叨。“也算品性上佳,皇帝,她毕竟是邰家嫡****娴劝说他。 素来喜爱粉嫩颜色的沈有乔却在一旁暗自夸赞邰梧萨的秋水伊人。 “留下吧。” “留牌子,赐香囊。” 第十八章:储秀殿选(二) 太监拉长嗓音宣读邰梧萨入选,队伍末尾的陈绾绾心里为她宽慰和祝贺。念及陈绾绾,她反复斟酌语句。父亲曾交代,皇帝不喜读书的女子,若想落选,那一定要强调自己饱读诗书而不擅才艺。 殿内四人除皇帝外,三位娘娘分辨不出各自身份,她仅是偷偷用眼睛上瞟,便机灵地低头。 “礼部侍郎薛云之女陈绾绾。” “怎是个倒插门的。”大殿上沈有乔嗤之以鼻。 “听这口气,贵妃是出身国公家还是列侯家?”谁人不知贵妃的父亲原是车夫,靠着女儿才有如今些许荣宠,阴娴笑着反问她,沈有乔浅颦,不再作声。 沈有乔对薛云的嘲讽,羞得陈绾绾双颊涨红,额头几乎碰到石砖。 “抬起头让朕瞅瞅。”萧澜归散漫的说。 陈绾绾缓缓昂首,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展现在他们面前。 宫人们和阴沈二人,皆听见萧澜归的吸气声。 “民女笨拙,不擅琴棋舞蹈,平日只念些四书五经。” “如此绝色,又颇有才华,甚是少见。”皇帝竟然对陈绾绾大肆赞扬,怎么会……陈绾绾慌张了。 “朕考考你: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出自何处?” “回陛下,出自《孟子公孙丑上》”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出自何书?”清脆的女声忽的传出,陈绾绾不敢抬头看是何人。 “回娘娘,出自《礼记·中庸》” “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 “君子动则思礼,行则思义,不为利回,不为义疚?”“出自《春秋》” “礼以行义,信以守礼,刑以正邪?” 陈绾绾膝盖跪的冰凉,上身却因紧张而滚烫,周围早有窃窃私语。 “回娘娘,出自……” 她知道答案,沉思片刻后说出决定她命运的回答。 “《春秋》” 周遭寂静无声,但陈绾绾好像隐约辨出殿内的鼓掌声。萧澜归语调高扬,似是大喜。“难得有才貌双绝的佳人,朕很心悦。” “但哀家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原来方才清悦的女声原来出于太后,“陈氏如此文采斐然,是要做状元郎吗?”太后声调忽的严肃,陈绾绾心脏怦怦跳,脸刷的苍白,汗流雨下跪地辩解。 “此番是选宫妃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不是养一批女子作诗赋谈古书。” “母后,陈氏天香绝色,落选实在可惜。”但萧澜也归拒不相让。 “既然陈氏颇擅文学,皇帝又不舍佳人,不如入宫为女官。若为嫔妃,哀家可看是屈才了。皇帝意下如何?”“儿臣……无异议。” “撂牌子,赐花。” 第十九章:前途迷茫 是太后! 陈绾绾如梦初醒,是太后娘娘,她便是父亲的故交,帮助了自己不被选中的恩人。 可太后为何不直接阻碍自己选秀,为何仍要入宫为女官,以她的权势,若执意阻止,皇帝是断然拗不过太后。 唉,我怎么揣测出太后娘娘的思想。她心里五味杂陈,又一次看不透前途命运。 殿选结束,众秀女秩序地离开正殿,可谓谁家欢喜谁家愁,更有甚者在路上轻声抽泣,估摸是落选了,毕竟,女儿是家族的棋子,是婚嫁的工具,陈绾绾的身世特殊,像薛云那样百般助她落选的父亲,实在凤毛麟角。女官?究竟是怎样的身份,她不了解,只知道凉凉王朝开国三百年,落选的秀女可能会被赐婚其他王爷皇子,从未有秀女成女官。凉凉王朝的女官出身皆清流但低微,而陈绾绾到底是官宦人家小姐,母亲更是世家千金。陈绾绾担忧,自己恐怕会是京城的笑话了 “绾绾!”邰梧萨小跑着奔向她。二人紧紧拥抱,邰梧萨得偿如愿入选,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绾绾,你知道吗,我在旁边听着你和太后娘娘对话,心揪的很,你看我的衣袖,”邰梧萨伸手,“我一直攥着袖口,几乎掐散线了。” “嘻嘻,柯拔,我可不会缝衣服,这针线活还是我们贤惠的柯拔擅长。” “哎,谁料想太后不喜女子念书。话说绾绾,太后怎么选你成女官?” 陈绾绾犹犹豫豫,解释的话停留嘴边终究是吞咽回去。往后便是殊途,邰梧萨若知晓她和太后的秘密,反而不利于她在后宫生存。 凉凉王朝的选秀规则较为奇特,入选的女子不准再回府,先暂住储秀宫静等分配宫殿,允许每位秀女家中选一位陪嫁丫鬟,携带盘缠珠饰等财务一同入宫。据说百年前有位秀女不愿进宫,趁着选秀结束回府打点行李的空档,命令自家容貌相似的丫鬟代替入宫,东窗事发后自然被满门抄斩,当朝的皇帝便对选秀制度加以修改,延至今日。 邰梧萨的沉湘被选为陪嫁,而薛云挑中了全府最机灵的青鸢。虽说女官是不应有丫鬟陪伴的,是皇帝龙恩,亲自下旨陈绾绾一切待遇比拟四等嫔妃。 从储秀宫浑噩度过几日,忆殿选时的风波,陈绾绾仍心有余悸。往后便是九折途了,闺阁的逍遥一去不复返,她拿出父亲赠送的薄底黑盒子,也不知何用途。 宫中的楚嬷嬷来分配各女官的职务,六尚局分为尚宫局、宫正司、尚宫局等六局,各司其职。楚嬷嬷轻飘飘扫视陈绾绾的桌台,无意间瞥见那个薄底黑盒子,瞳孔蓦然紧缩,神情像堕入深不见底的汪洋般窒息。随后稳住语调说道:“除此之外,太后娘娘也需要一位伶俐的女官侍奉身侧,不知陈姑娘可有意愿?” “妾愿意侍奉太后娘娘。” 第二十章:琴楼复宠 虽说选秀时贵妃得以露面,但那是太后为压住悠悠之口,才将她从承乾宫放出。萧澜归见到贵妃依旧气急败坏,待选秀结束,便命令贵妃速速回宫自省,断了她面圣的念想。 那次贵妃和公主闹翻后,萧潇借机霸占萧澜归,但选秀后萧澜归冷静几日,发觉他愧疚于贵妃。若说对两人感情的比较,他更迁就贵妃,当然,同公主自幼的情意刻骨铭心。年少时他怀疑公主的血脉,但恪守着礼节,直到公主出嫁那日,忘记谁先撩火,俩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开始思念起沈有乔的甜腻,但他怎能拉下脸去找沈有乔?心中的牵挂愈发燃烧,萧澜归浑身别扭。 于是前往琴音楼奏乐,希望借高雅的艺术战胜俗念,刚至楼外,突然传出铮铮的琵琶声音。 “好像是贵妃娘娘的琴音。”魏千岁早已揣摩出萧澜归的圣意。 “朕听着不像,走,前去看看是何人。” “是是是。”魏千岁偷笑,皇帝还真是好面子,贵妃的琴音皇帝最为了解。 只见贵妃坐而抚琴,一袭纯白素纱掩盖隆起的孕肚,未施脂粉却更显天生丽质,披散着长发宛若云端仙女。 宫人们知趣告退,沈有乔待一曲奏罢,起身行礼。 “阿乔……近来身子可好。” “皇上还挂念臣妾呢,臣妾以为皇上厌倦了。”虽说心中感动,小嘴仍较劲。 萧澜归嗤笑,倒不恼,而是大跨一步直接搂住沈有乔。“哎呀,皇上当心宝宝。”“阿乔,别生朕的气了,好嘛。”萧澜归磨/人地s/yao沈有乔耳垂。 “皇上乃九五至尊,拥三千佳丽,安分守己是臣妾本分,更不得嫉恨谁,况且臣妾有孕无法侍奉皇上。”她软软糯糯地嘀咕。 “阿乔,你害的朕也安分守己了好几日,可怎么补偿。”萧澜归不怀好意地低头和沈有乔对视,她突然想起那档子事,脸上泛起红晕。“是……是臣妾的错。那皇上可好些?” “好没好,阿乔试了便知。”萧澜归满脸坏笑地看她,眼神里写着占有,他的眼眸是溺人的深海,不等沈有乔准许,便开始探索。 “太医说怀胎四月可以行房了。” “不要嘛,臣妾怀孕很难受,臣妾不喜欢。” “阿乔不喜欢?”他停止试探,似乎有些失落,但依旧沉默地抱着沈有乔,享受相拥时的片刻安详。 “皇上……”沈有乔的小脸蹭在萧澜归龙袍上,“阿乔以为皇上真的讨厌了阿乔,几日都睡不踏实,还哭了几场呢。”她委屈地嘟囔。 “乖阿乔,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朕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别伤心了好吗,乖。”他的左手缠绕于沈有乔的青丝间,右手抚上胸前的脑袋,甚是温柔。“你有朕的孩子,朕要和你一同照顾皇儿。朕不会厌弃你,永远不会,阿乔只管安心地将我们的皇儿生下来。”